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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书记,难道我杜笑眉真的就在您心目中如此不堪了么?甚至您连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了?”杜笑眉目光里几许凄楚,几许落寞,还夹杂有几丝自嘲。<-》

    陆为民心中也掠过一抹酸涩,但是他很快就控制住情绪,静静地道:“笑眉,你可能误解了,你没有做错什么,何来什么不堪一说?至于说解释的机会,我本来觉得没有多大必要,我说过我们之间,包括巩昌华,不会再有什么交织的机会,如果这样你还是觉得有解释的必要,嗯,我给你这个机会。”

    杜笑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紧走一步,和陆为民走了一个并肩,不再像刚才那样亦步亦趋跟在陆为民身后。

    “陆书记,我知道您心里肯定对我和巩哥有很多不满,也许我和巩哥也根本没有资格让你不满,在我们心目中也许我和巩哥的表现就让您心中有点儿小小的不舒服罢了,或许你在想,就是养条狗,主人要离开了,也还知道摇摇尾巴,怎么杜笑眉这个婊子和巩昌华这条白眼狼却是如此表现?”

    杜笑眉的话让陆为民心里也是微微一抖,他舒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这么久来自己内心积压的郁闷倾泻掉。灵域

    从离开双峰时,他就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做人太失败,竟然会在离开双峰时遭遇这么多人“背叛”?而且这还是自己在走鸿运晋升为县委书记的情况下,如果是自己走背运呢?那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弃自己而去?

    尹国权也就罢了,毕竟两个人真正算起来jiechu的时日不算长,他投奔曹刚也好,邓少海也好,都不意外,但是杜笑眉和巩昌华呢?

    巩昌华几乎是自己一手从双塬镇党委副书记提到县委办,然后又是自己亲自过问安排到下边担任党委书记,而且那么久的jiechu,让陆为民觉得自己和巩昌华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稳固的。

    陆为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离开那一刻。对方却毫不犹豫的扑入了邓少海的怀抱。现在更是终于接替了已经担任副县长的齐元俊出任了洼崮区委书记兼洼崮镇党委书记,其攀爬速度之快更是让人吃惊。

    在巩昌华出任洼崮区委书记兼洼崮镇党委书记时,齐元俊就给陆为民来过电话说起这事儿。

    齐元俊话语里倒是没多说什么,只说巩昌华脑袋够用,但是就要看工作执行力是否够了,人品却是没有置评。

    洼崮是齐元俊的老巢,可以说之前齐元俊在洼崮的影响力也不比陆为民低多少。

    在陆为民离开之后。齐元俊的实际影响力只怕还超过了陆为民。

    毕竟齐元俊在洼崮呆的时间相当长,而陆为民虽然给洼崮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时间太短,而且具体工作真正落到一点一滴上还是齐元俊在亲自操作。

    没有齐元俊的支持,巩昌华想要在洼崮的打开局面怕是举步维艰,这年头很多事情瞒不了人。巩昌华的表现只怕洼崮那边的干部也早就看在眼里,纵然不知道这里边的是非恩怨,但是看看齐元俊也只字不提新任区委书记,只怕就知道里边有问题。

    而要想获得齐元俊的支持,不打开陆为民这边的心结,齐元俊纵然是从洼崮的长远发展来看有心要给巩昌华支持,只怕也不好轻易表态,这大概就是今儿个眼前这个女人来找自己的原因吧?

    上一次齐元俊打电话来或许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言语中也隐约有这方面的一些试探。大概也是看到了尹国权和陆为民之间关系的恢复而受的启发,想要帮巩昌华化开陆为民的心结。只是陆为民没有表态让齐元俊也不好擅作主张。

    尹国权在关恒和章明泉的斡旋下,已经基本上和陆为民没有多少嫌隙了,为此尹国权还在十月份专门邀请陆为民和关恒、章明泉一行到永济水库钓鱼,齐元俊也参加了,算是一次非正式的“赔罪”,吃饭时候连得到消息的孔令成也都赶来参加了。

    齐元俊没有能成功获得陆为民的点头,只怕也给了巩昌华相当大的压力,齐元俊不太可能在没有获得陆为民的首肯之前就大力支持巩昌华,否则洼崮那边的消息只怕第一时间就会传递到陆为民耳朵中,所以也才会有眼前这个女人的这番作态吧。

    想到这里,原本有些微微意动的陆为民心境又冷了下来。

    杜笑眉并没有注意去观察陆为民的表情变化,今天碰见陆为民纯粹是偶然,曹刚来参加这个奠基仪式,但是县里有一个文件需要马上签发,所以她才急冲冲撵到古庆来,没想到却会碰上陆为民。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怎么找机会来向陆为民解释,但都没有想到会采取陪陆为民逛古庆大街的这种方式来。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并没有影响到杜笑眉的情绪,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营造出来的这种氛围中。

    “我知道我这会儿在陆书记您心目中很不堪,一个许多人心目中的破鞋,招待所那旮旯里混吃等死的角色,承蒙您的青眼相看,笑眉才能到县府办,现在还担任了县府办主任,也全靠您笑眉才能解决正式干部编制,这一切可以说再造之恩也不为过,而笑眉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回报,可是笑眉却让您失望了。”灵域

    杜笑眉有意识的牵引着陆为民往河边走去,大上午,没有阳光,略略有些阴郁的天空下,冷风嗖嗖,光秃秃的柳树枝在河风中颤抖,河边上更是没什么人。

    “您可能会想,杜笑眉怎么会是这种人呢?我待她不薄啊。怎么会这样呢?”杜笑眉语气充满了自嘲和揶揄。

    

    “是的,陆书记您待我的确不薄,我先前都说了,再造之恩,无以回报,但是您为什么要去阜头呢?您知道么,再尝到了那种人上人滋味之后,我便再也不愿意回到以往去过那种整天受人挤兑,被人折腾的生活中去了,真的,我无法在适应以前那种生活,我需要继续在县府办副主任这个位置上呆着,继续履行我县府办副主任的职责,你可能会说我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这一点我承认,但是那个女人不爱慕虚荣?尤其是那些个有点儿姿色的女人!”

    人上人生活?陆为民沉默不语,内心却是无比黯淡。

    一个县府办副主任都能叫人上人生活,这女人的虚荣心一旦膨胀起来,简直就有点儿无限的架势了,要让这女人当个副县长,她不知道是不是会出卖自己的灵魂?

    “您可能觉得笑眉是不是太无耻了一点儿,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可以出卖一切,一个副主任就这样,若是再给大一点的念想,那不是可以出卖一切?”

    杜笑眉的话让陆为民无语,这鬼女人还真的挺灵性,居然也能揣摩出自己的心思。

    见陆为民沉着脸不语,杜笑眉自我解嘲的笑笑,“我记得陆书记原来说过,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坐上了那个位置,谁又愿意被无名无份的被拿下来?我不认为我杜笑眉就干不下那份活儿,我觉得我可以比有些人做得更好,我只需要一个机会而已。我以为我抓住了机会,但是机会倏来倏去,来得这样快,我刚刚感受到一点阳光,太阳却又要落到山那边了?这份滋味陆书记您知道么?”

    “章主任跟着您走了,关部长也跟着您走了,何书记他有底气,升副县长了,萧樱,您陆书记不也把她调到宋州去了么?那我呢?我怎么办?我不像彭元国,他下乡镇还能在下边踏实锻炼谋个出处,他是男人,我也不像牛有禄,人家已经是局长,没错儿曹书记也好,邓县长也好,不会拿他撒气,可是我就在这眼皮子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嘴巴里喷蛆说我和您之间的关系,我怎么办?”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嘴皮子会翻弄,煽情本事也不差,至少陆为民觉得自己有些被打动了。

    虽然陆为民面部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是杜笑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陆为民肢体动作表现出来的软化,她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得意,自己的剖心之言总算是获得了回报。

    “于是,你就像你自己说的,连尾巴都不摇一下就昂然而去?”陆为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仍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我说过了,最初也许我还有些郁闷或者愤懑,但是很快我放下了,我觉得也许你们有你们的想法,我无法做不到不在意,但是我可以做到慢慢放下。我得承认,你的言辞对我有触动,虽然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没有太大意义了,所以我接受你的说辞。”

    杜笑眉脸色又慢慢变了。

    “我知道你的担心,巩昌华那边你不用太担心,他作为区委书记,我想应该有这份本事慢慢让其他人信任他,当然没有人会给他设置人为障碍。”陆为民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的女子,点点头:“就这样吧,祝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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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进入十二月,天气骤然一变,从十一月的凉爽宜人一下子就过渡到了浸骨头的冷意逼人,很多人都难以适应,更有不少人因此感冒。

    陆为民一直坚持着早晨起床锻炼的习惯,他运动量不算大,只要微微出汗为目的,运动方式也很简单,慢跑加体操,把身体跑开,再把关节筋腱活动活动,就算是达到目的。

    陆为民跑步的路径都比较固定,从后门出去,走探花街一直斜插到阜河边上,沿着阜河河堤慢跑,跑出一千五百米左右,就在河堤上活动活动身体,然后慢跑或者快走回来,这一年基本上都是如此。

    阜河河堤有些颠簸不平,但是这个老河堤据说已经抗击了多次重大洪水的袭击,成功的证明了它绝不是豆腐渣工程,值得信赖。

    在阜河边上锻炼的人不算少,但是进入冬季之后,这里人就开始少了起来,这对于陆为民来说更自在。

    最初何明坤还能跟着陆为民锻炼,但是在陆为民表示无需因为自己的爱好而改变各自的生活习惯后,何明坤“从善如流”很快就不再跟着陆为民锻炼了,对于来说冬晨睡个懒觉的哪怕只多半个小时都是幸福的。

    独身带来的生活既有方便之处,自然也就有不便之处了。

    作为28岁的男子,虽然已经过了青春之火最旺盛的年龄段,但是也许是二世为人,陆为民发现自己某些方面的**超乎寻常的强烈炽热,否则难以解释自己怎么会时不时出现遗精现象。

    照理说像自己这样已经有性生活的男子是不易出现这种情况的,但是性生活的不规律和外界的刺激大概是罪魁祸首。

    和杜笑眉见过面当晚,这种情形再度发生,一夜春梦,陆为民已经想不起梦境中的女人们是谁,但是毫无疑问杜笑眉是其中主角之一,他甚至能够回忆起梦中自己怎么肩扛手举的与那个女人共效于飞。

    这什么也不能说明。只能说明自己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嗯,或者不需要稳定的家庭,但最起码需要有比较稳定的“家庭生活”。

    也许有了稳定的“家庭生活”,自己也许就不需要这么早就起床来阜河河边上发泄过剩的精力了吧?陆为民望着处于枯水期的阜河河面闷闷不乐的想道。

    人的情绪很难说得清楚,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情绪不高起来了,魏宜康升迁为副专员事实上对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多少影响,因为这是一两个月之前就已经明确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说不到文件下来那一天都还有变数。但是陆为民却清楚孙震和陶行驹共同形成的地委上报意见就决定了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潘晓方也如愿以偿的就任古庆县委书记,等待他的将是与古庆县那些地头蛇的斗智斗勇,魏宜康用强势的经济表现压倒了那些个地头蛇,而他恐怕没有那么好运,就得凭自己的手段手腕来分化瓦解拉拢对手了。

    曹刚听说心情很不好,据说不是因为在副专员争夺战中败下阵来。而是因为他自己太早从争夺战中败下阵来。

    在他看来他最起码应该是在最后一关与魏宜康的终极pk中败下阵来才“不辱使命”,没想到却是先于陆为民入局,这让他很是愤懑。

    虽然最终结局都是出局,但是谁都清楚孰先孰后这很有讲究,在下一次提拔推荐上,陆为民将会成为首选,而自己极有可能扮演这一次陆为民扮演的角色。

    这也意味着原本是在双峰给自己当配手的陆为民有可能先于自己提拔,甚至成为自己的领导。而这样的结果发生在短短三四年间。无疑会让自己很难堪。

    副专员,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有无数人纠结于这一次的竞争啊,邢国寿不就为自己未曾进入大名单而黯然神伤么?也许下一次他可以吧。

    至于秦海基,只怕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可以接受地直机关某个分量比较足的一把手位置了,他不可能再在南潭县委书记上干下去了,在陆为民看来,那是对家乡人民的一种犯罪,不作为也是犯罪,贻误了南潭的发展,被周边地区超越,那就是犯罪,相信地委也应该看得见才对。

    活动了一番身体之后,陆为民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一些汗意,开始疾步回走。

    “陆书记!”听见有人叫自己,陆为民就有些想皱眉头,他是最不喜欢在这种场合下谈工作的,而对方语气里称呼的味道却绝不是只是打个招呼那么简单。

    “老李。”看见疾步而来的男子,陆为民下意识的看了看表,七点三十八分,这么早?他心里一紧,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这家伙恐怕是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的。

    “陆书记,终于找到你了,我还是问了章主任才知道你在这边锻炼。”带着一副酒瓶底般的眼镜框,一件很普通的棉布夹克,胸前有一个金属铭牌,一看就知道多半是闽粤那边过来的产品,让这个男子显得更像是一个高中教师,而且是老学究那种高中教师,完全没有半点纪委书记的架势。

    但这只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如果你多接触几次,你就会慢慢感受到这位纪委书记的分量。

    陆为民和李峰的接触并不多,自打柯建设被“撵出”阜头之后,陆为民和纪委这条线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相当微妙的状态下。

    这有点类似于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也不完全是,毕竟县纪委也是在县委领导下开展工作,而地区纪委这对县委有着监督权,陆为民也和萧明瞻之间有了那么一次近乎于“和解”的饭局,所以双方的关系更像是和平共处向前看的味道。

    李峰来县里之后应该说还是颇得陆为民认可的,这位作风严谨却又不乏灵活的纪委书记和上一任的柯建设完全不同,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他自己的独到见解,对于县委的意见也很尊重,这种情况让陆为民很满意。

    今天陆为民估计李峰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虽然他还不知道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麻烦,但看看李峰会在局里上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不到的时候,就来到河堤上找自己,陆为民就知道肯定是棘手事儿。

    陆为民放慢脚步,把搭在颈项上的毛巾擦拭了一些额际的汗渍,尽量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平和起来,告诉自己,若是没事儿,还要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干啥?

    “说吧,老李,我有心理准备了,又是什么烫手事儿?”陆为民很随意的问道。

    “是有一件事情,我想提前向你汇报一下,县纪委接到一些反应,反应冯西辉同志作风方面的问题。”李峰似乎也觉察到了陆为民语气里的疲惫和无奈,却依然很平静的道。

    “冯西辉?!”陆为民脚步稍稍一顿,但是又继续前行,但是脚步却已经放慢了许多,“作风问题?哪方面的作风问题?”

    陆为民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作风问题是指什么,当然不会是工作作风,只能是生活作风。

    陆为民不知道自己很欣赏冯西辉是不是源于自己和冯西辉某些方面有些相似。

    冯西辉工作很有激情,也很有创造性和想象力,在青涧区工作时也能和下边干部打成一片,很有亲和力,但是对他的反应也不少,其中攻击得最厉害的就是冯西辉的生活作风问题。

    冯西辉是离了婚的,还是在他担任青涧区委书记之前离了婚,但是他在担任青涧区委书记兼清涧镇党委书记期间,就有不少反应,据说他和清涧镇政府一个打字员夹缠不清,和清涧中学一个女教师也是来往密切,还和县国税局一个女干部有私情。

    陆为民来阜头之后也曾经听到过一些反应,但是并没有太在意,或许是因为自己在这方面就不太检点,所以对这方面包容性就大了许多,在他看来,只要是经济上过得了硬,其他问题只要不是太逾线,都可以容忍。

    更何况这些反应大多也是外界流言,当个区委书记,难免会得罪人,招来一些夹枪带棒的攻讦言论也可以理解,但他也为此提醒过冯西辉,宋大成就对冯西辉这方面的反应很是不满意,在让冯西辉担任县府办主任问题上,也曾经委婉的向陆为民提起过这方面的问题,不过在陆为民仍然支持冯西辉之后,宋大成没有再坚持。

    当然这并不代表陆为民在这方面就对冯西辉放纵了,在担任县府办主任之前,陆为民就曾经专门敲打过冯西辉,让他裤腰带勒紧,嘴巴闭紧,别自误前程。

    但是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在这个时候发生,这不能不让陆为民感到愤怒,这个冯西辉莫不是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这个骨节眼儿上也要给自己找事儿!

    “我知道了,回去到办公室再说。”陆为民理解李峰的谨慎,有些事儿县委里边也是保不了密,李峰到河堤上来找你也就是想要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影响,对这一点他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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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李峰的汇报,陆为民忍不住揉着脸颊想骂娘。<-》

    选择的时机很好,分量也很恰当,不轻不重,猪尿泡打人伤不重,情节重。

    这不仅仅是在打冯西辉,也是在打他陆为民。

    冯西辉是自己心目中的副县长候选人,蒲燕一旦接任县委副书记,丁贵江在副县长人位置上不会再呆下去,哪怕是接任不了常务副县长,也要挪位置,那么副县长人选空缺出来,陆为民首先考虑的是冯西辉。

    这个事情他虽然还没有和人提起过,但是已经有不少人猜到了这一点。

    陆为民不相信李峰看不出这里边的门道,当个纪委书记,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就不是木讷愚笨,是不合格了。

    “纪委是什么意见?”不管怎么样,事情出了,就得要面对,陆为民闷闷不乐的想道。

    “单从反映的问题上来看,倒也不涉及其他,只是单纯的男女关系,冯西辉是离了婚的,但是作为gongchandang员在生活作风上也应当有所检点,尤其是一级领导干部更应该如此。”

    李峰的话陆为民怎么听都觉得是有点儿影射自己的意思,当然这不过是自己的过敏,在阜头这一年多陆为民的表现还是相当老实的,他不信李峰还会有千里眼顺风耳,当然也不排除李峰知晓一些自己在双峰的传言。

    “由于反映信上涉及到多个具体人员,冯西辉又是县府办主任,纪委觉得还是应该jiechu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听出了对方语气里有一丝犹豫,陆为民心中也是冷冷一笑,看样子这位李书记对冯西辉的印象也不是很好,不过话说回来,冯西辉的工作作风要讨像李峰这样性格阴沉的角色喜欢,的确很难,连宋大成、田卫东这些性格较为沉稳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冯西辉,更别说还是纪委这条线的人了。

    “老李。我听你介绍了情况。牵扯到四个女人,嗯,一个青涧镇政府的打字员,一个清涧中学教师,还有一个国税局的女干部,最后一个是县政府办的小汪,我觉得这件事情恐怕纪委要认真分析一下。冯西辉是单身,其他不论,他和那个女子jiechu,这是他的自由,就算是gongchandang人也不能剥夺人家谈恋爱的自由,当然作为纪委提醒一下他可以。但是我觉得和那个女人有私情也好,夹缠不清也好,这暂时还没有上升到需要纪委立案查处的境地吧?”

    陆为民咂着嘴巴,抚摸着下颌,慢吞吞的道:“我建议是不是可以这样,你们了解一下那几个女人是不是都是已婚妇女,如果是,那冯西辉的行为至少是从道德层面是有问题的。那么即便是县纪委处理不了。县委对这样的干部在任用上也要有考虑,但是如果是未婚或者离异这样单身的。我觉得我们纪委就要慎重了,是不是需要正面问一问冯西辉本人再来做出判断呢?”

    李峰犹豫了一下,应该说陆为民这样的建议也是比较中肯的,毕竟单单是作风问题,很难打倒一个干部,而且根据他的判断,这封检举信其中夹杂的个人情绪也比较浓。

    很简单一个问题,检举信多半是有受害者和受益者。受害者认为自己利益受到损害而不甘,所以检举信,而受益者则是自己利益虽然未受到损害,但是检举对方却可以间接让自己受益,基本上检举信都来源于这两方面,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处于社会正义感。

    不过就李峰在纪委工作期间所jiechu到的案件,绝大多数背后都有利益受损者或者利益得益者的身影闪动。

    像检举冯西辉的这封信,虽然内容很详尽很具体,但是目标都指向一个问题,就是生活作风,并不涉及其他,包括往往都会带进去的就是经济问题,要说冯西辉担任了多年青涧区委书记兼清涧镇党委书记,现在又担任县府办主任,如果真是和他有利益纠葛的,照理说是要在经济问题上发难的,但是这封信却只字未提,这也是让李峰觉得有些蹊跷的地方。

    他对冯西辉素无好感,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查一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在可上可下的问题上,他有这个权力,但是陆为民很郑重其事的建议却让他有些犹豫了。

    李峰不是怕陆为民。

    虽然陆为民相当于是撵走了柯建设,但是李峰了解过陆为民与柯建设交恶事件始末,他不认为柯建设那种做法正确,更不明智。

    纵然你对陆为民的做法再是不manyi,但是毕竟那不涉及到纪委自身工作,你只是作为一个常委在表明态度,但是在县委常委会已经形成了一致意见的情况下,你可以保留意见,却不能违背县委常委会确定下来的原则,这是最起码的,而你要我行我素,那就只能说你是在挑战陆为民的底线了,实际上是把自己推上了绝路。

    李峰本人对对陆为民的一些做法和作风也有看法,但是他也得承认陆为民是有能力的,不但是经济工作表现上,其对县委班子的掌控力也是相当强,无论是和他亲近的,还是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的,都得乖乖的在他一个声音下行事。

    事实上李峰觉得陆为民在常委会开会时并不怎么强势霸道,但是只要他往那里一坐,常委会的话题自然就转移到他手中,从未有过意外,足见此人的手腕。

    作为一个县委常委、纪委书记意气用事要和县委书记过意不去,那就是不智,在不涉及原则的情况下,李峰并不愿意违逆陆为民的意图。

    见李峰有些意动,陆为民略略松了一口气,进一步道:“老李,如果反映中牵扯到冯西辉的经济问题,那我坚决支持你们一查到底,但是仅仅是个人作风问题,我建议慎重一些,恐怕你也清楚,近期地委可能会对包括我们县在内的县级班子进行调整,冯西辉也是组织部门推荐进入班子的人选,这个时候的任何动作都会产生不yiyang的反应,所以要慎重。当然慎重并不代表无所作为,所以我主张你们一方面可以先做一个基本了解再来定性,必要时可以直接jiechu冯西辉本人,而那种容易造成影响的方式手段,在使用之前则需要慎重评估后果。”

    李峰最终接受了陆为民的意见。

    

    在李峰离开办公室之后,陆为民就陷入了沉思。

    每每到这种人事调整的关键时刻,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杂音冒出来,各种检举反映也会层出不穷,有些的确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有些则是捕风捉影混淆视听,真正具有杀伤力的东西往往并不是在人事调整的时候才会反映出来,而是平时就有反映。

    像冯西辉的生活作风问题,陆为民也是做过了解的,的确冯西辉生活作风问题上可能不是那么检点,像和清涧中学那个离婚女教师搅在一起以及青涧镇政府打字员有过那么一段的事情都是确有其事,但那也就是个人问题,牵扯不到其他。

    国税局女干部问题,陆为民也知道好像是两个人曾经交往过,也是一个离了婚的女子,只不过这家伙不够低调,总被人拿来当话题罢了。

    至于说县府办小汪的情况,陆为民却不甚了解,但陆为民相信就在县政府眼皮子底下,很容易就可以了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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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志河?”陆为民低背负着双手望着窗外,看了好一阵后才低垂下眼睑,语气寡淡的问道。

    焦挺之吸了一口气,很肯定的道:“应该是他,孙丽梅和老冯交往时间比较长,也许老冯给孙丽梅许过什么愿吧,所以孙丽梅一直觉得老冯和她会结婚,结果老冯调到县府办后就没了声音,加之又传出了和小汪的事情,可能孙丽梅就有些情绪失控,笔迹我们已经……,”

    “好了,具体细节我不想过问,我只要结果。”陆为民有些烦躁的转过身来,摆摆手,“这件事情也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我知道就行了。”

    “陆书记您放心,这件事情我安排局里最讲纪律的同志调查的,孙丽梅和纪委同志jiēchù之后,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是给袁志河,后来他们又见过两次面,……”

    陆为民不想再听下去了,毫无疑问,具体细节不重要,他只需要知晓结果就行了。

    袁志河是教育局长,也是副县长的后备人选,田卫东和袁志河是同乡,关系很密切,而宋大成则与袁志河是高中同学,宋大成也曾经多次在陆为民面前提及袁志河,如果不是冯西辉是陆为民一力提携到县府办主任位置上,只怕就是袁志河来当县府办主任了。

    陆为民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之前陆为民对袁志河的印象一直相当好,但这一次的情况却让陆为民颇为遗憾。

    这不能说明什么,位置只有那么多,也许错过一次,机会就不再属于你,各种手段出笼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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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陆为民情绪不太好,焦挺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点*

    这事儿是陆为民单独交办给他的,和他把情况一说,焦挺之便知道什么事儿了,暗自心惊的同时也有些感慨,袁志河这一次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冯西辉是陆为民看好的人,你也敢设局构陷,虽说这算不上构陷,但是绝对算是一次暗中狙击了。

    袁志河与宋大成和田卫东关系都相当密切,这会不会影响到陆为民和这二人关系还不好说,但是焦挺之估计宋大成和田卫东不太可能支持袁志河干这种事情,到现在这一步,也许就是袁志河自己要承担后果了。

    “挺之,这事儿过了就过了,就你我知道就行了,不扩散。”

    陆为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也想通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你冯西辉打铁自身不硬,袁志河就是想要狙击你,他也找不到靶子,也幸好冯西辉在经济上还算干净,没有留下给人攻讦的把柄,否则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袁志河要谋这个位置的心情他也能理解,他也不打算怎么着袁志河,但是袁志河要想在自己手上获得机会就别想了,还是等到日后到宋大成手里去争取吧。

    陆为民倒是并不太相信宋大成和田卫东会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以宋大成和田卫东的政治头脑和经验,不太可能支持袁志河玩这种拙劣的把戏,一旦穿帮,那后果可虞。

    “我明白,陆书记。”焦挺之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你自己的事情,恐怕也要鼓把劲儿,时日无多,我也不多说,甘书记和祁部长那里我已经向他们推荐了你,这一次机会不少,你自己也要好好把握才行。”

    陆为民声音沉稳,目光沉凝,盯着焦挺之。

    他也知道焦挺之也再找路子。焦正喜和焦挺之虽然不是一个地方人,但是论辈分两个人还是排得上的,焦挺之通过各种渠道已经找到了焦正喜那边拉上了关系,前两天焦正喜已经不经意的透露出来了这层意思,陆为民当然也很愿意配合。

    “谢谢陆书记的关心。我知道。”焦挺之干巴巴的道。

    自打陆为民把这个情况告诉他,表示有意让他接任麻无忌的政法委书记之后,焦挺之就陷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

    这一段时间中无论是什么工作焦挺之都觉得甘之如饴,当然,他也知道这个政法委书记不是光凭工作干得出色就能到手的,除了焦正喜这边疏通外,地区政法委这边也是一个必须要过的坎儿。

    从程序上来说县委的政法委书记任命是由县委来决定。但是有一个理论上不是必须的但是实际上却是从无例外的前提,那就是自己要进县委常委。

    还没有听说过那个正经八百的政法委书记不是常委,而不是常委的政法委书记要么是过渡等待常委任命下来,要么就是准备卸任。

    县委任命政法委书记一般说来还需要报经地区政法委批准。这个程序很多地方没有严格执行,有些地方则是在2000年后才开始执行,但是这一程序基本上是一个报备性质的程序,基本上地区政法委也不可能否决县委的决定。

    “甘书记和祁部长那里问题不大。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做得更细一些更稳妥。”陆为民淡淡的道。

    对于麻无忌接任组织部长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敲定了,按照祁战歌的说法。陶行驹那边估计也是有人打了招呼,这个阜头县最大的变数基本上就敲定了。

    至于蒲燕担任副书记之后的常务副县长,却还没有敲定下来。

    陆为民原本想为田卫东运作,但是难度不小,反倒是丁贵江的人脉颇厚,尤其是连孙震都问起了丁贵江,这让陆为民不得不考虑一些,也许让丁贵江直接出任常务副县长更符合上边的意图,只是田卫东这边却如何安排?

    这让陆为民很是头疼。

    “陆书记,政法委周书记那边,我明天晚上想请周书记吃顿饭,嗯,请了地区公安处谢处长作陪,他说可以把您也请到一块儿,您看您……”

    焦挺之和谢长生的关系还算不错,而谢长生与周培军的关系也较为密切,这一点陆为民也知道。

    不过焦挺之却并不清楚谢长生和陆为民的关系,所以当谢长生说把陆为民叫上时,焦挺之也犹豫了一下,不过他也知道谢长生不可能无的放矢,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也有其道理。

    “行啊,好久还没和周书记一块儿吃饭了,也正好汇报一下咱们阜头的工作,谢处长也难得来我们阜头,这一年我们这边事情也多,要说也是我们有些失礼了,借这个机会陪陪罪吧。”陆为民很爽快的应承下来。

    焦挺之离开之后,陆为民才沉下心来慢慢琢磨县里的事儿。

    蒲燕和麻无忌的问题基本上敲定,而章明泉的去向虽然未定,但是离开阜头基本上也成定局,具体什么职位可能还需要进一步商榷。

    孙震那里陆为民也专门去作了汇报,甘哲和祁战歌那里也沟通过了,陆为民还专门跑了一趟常春礼那里,常春礼要走了,也不愿意和谁为难,只说他不会对大家都已经认可的方案持有异议,也就是说书记碰头会上,他不会给谁设阻碍。

    问题就在常务副县长由谁来接替,这是个难事儿。

    虽然陆为民很看好田卫东,但是他不是孙震,也不是祁战歌,他只有推荐权,而当上边主要领导有了倾向性之后,再要不知趣的纠缠不休,那就是自寻烦恼了。

    丁贵江找了什么路子陆为民也不想过问,就像焦挺之走了焦正喜的路子他也装作不知道一样,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果丁贵江真的要接任常务副县长,那么田卫东怎么安排?

    这是一道难题。田卫东这一年来的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在争取中昌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这个项目中出力甚多,可以说前面牵头是陆为民,后续的具体落实推进都是田卫东在操办。

    在这一点上,陆为民对龙飞是有些看法的,在他看来,龙飞本可以承担起更多的工作,但是龙飞的表现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懒散。

    实在想不到合适的位置就只有暂时不动,与其调整到一个不合适的位置,还不如静待时机,只是这边自己还得要和田卫东好好谈一谈,免得冷了田卫东的心。

    糜建良担任县委办主任,至于经济技术开发区这边的工作陆为民有意让巫嗣润来扛起,也还可以再让巫嗣润暂时兼一段时间的阜城区委书记,以便能更方便的平衡协调经开区和阜城区这边的工作。

    陆为民太希望这场调整能够快一点,这样一直拖着对全县的工作也有很大的影响,很多干部心神不宁,都盯着谁会动,谁动了又会空出什么位置,这种心思在很多干部心中都有,而像存着袁志河这样心思的干部只怕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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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蠢!”宋大成怒发如狂,如暴怒的狮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忍不住扭开一颗纽扣,看着一脸灰白低垂着头的袁志河,宋大成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家伙给踹出去!

    “你脑子里装的是屎么?这点小把戏,你能糊弄谁?呵呵,把冯西辉搞下去,这个副县长就轮到你了?做你妈的清秋大梦!”宋大成很罕见的爆了粗口。

    听见书房里闹腾出这么大动静的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端着茶水进来,曼声道:“大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有什么好好和志河说不行么?发那么大脾气干啥?”

    却被愤怒的男人一声怒吼:“出去,谁让你进来的?什么事情轮到你来插嘴了?”

    女人见丈夫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也变了脸色,倒是袁志河连忙低垂着头低声道:“嫂子,没事儿,我做错事儿了,让县长骂也是应该的。您先忙您的去吧,真的没事儿。”

    宋大成解开两颗纽扣,吐出一口浊气,恶狠狠的目光在袁志河脸上逡巡良久,这才冷冷的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冯西辉知道后,你们以后怎么处?就算是陆书记一年半载之后真的离开了,但是关恒呢?”

    “县长,一人做事一人当,其他我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不连累你和卫东就行了。”袁志河也很光棍,虽然脸色晦暗,但是却没有丢了气势,“大不了把我发配到那个乡镇里去吧,教育这一块我也做得不赖,大家有目共睹,我就不信他陆为民能一手遮天,把我一撸到底!”

    “志河,你才四十五,急什么?本来陆书记对你的观感印象很好,不错,县府办主任之前我是想让你来,但是陆书记定了让冯西辉过来,我虽然不太喜欢冯西辉的脾性,但是我也得承认冯西辉的工作能力不赖,尤其是人家的创意点子不少,县府办这边的工作他也干得挺顺溜,本来他上副县长,这个县府办主任你过来也再无悬念,日后上一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现在倒好,你让我如何去和陆书记交待?”宋大成真有点儿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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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成,你就那么怕陆为民?”袁志河和宋大成是高中同学,平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也没有太多顾忌,都是以名字相称,语气也很随便,不过此时袁志河语气里却是浓浓的不甘。<-》

    “你知道外边怎么说?都说你是黄牛的命,人家陆为民叉着腰指手画脚指点江山,你就弓着背亦步亦趋,按照他的思路来干,结果呢,风头他出尽,好处他占完,什么好事儿轮到你了?还有不少人说他不顾一切的到处借钱,借来的钱我们财政五年十年都换不清,是给后边人捅窟窿,他走了,你要接任书记,你怎么办?”

    宋大成嘴角微微翘起,脸上冷意更甚,“还有什么?外边还说些啥?都说出来听听,免得你憋在心里难受。”

    “哼,今儿个就我们俩,我也就不怕啥。”袁志河昂起头,“可能他外边是有些门道人脉,但那又怎么样?经济技术开发区弄那么大一个摊子还没折腾够,这县城新区又捣腾出这么大一片,而且都还和老城区距离不近,他这是在乱指挥瞎折腾!我们阜头有那么大的容量么?说什么日后县城要发展到三十万到五十万城市人口,现在才多少?三五万城市人口,还得要加上外来临时打工的,咱们不说五十万,三十万人口哪来?农村里的人都进程来当居民,干什么?工厂里要这么多工人?吃什么,喝什么,住哪里?”

    “典型的好高骛远,只顾讨上边喜欢,现在好了,借了一屁股债,他一拍屁股走了,丢给你,你日后当了书记就得要替他来背黑锅,大成,你考虑过没有?”

    宋大成面色不变。双手环抱。“很好,算是说出了心里话,继续,继续!”

    “当然还有!你是县长,县府办主任他凭什么不征求你的意见自作主张?冯西辉有什么本事,不是就和他走得近附和他的意图么?不错,我是让孙丽梅去反映了问题。但是反映的问题是虚假的么?孙丽梅是教师,她找我反映问题也是正份儿,冯西辉玩弄她的感情和身体,睡了她两年却不干了,不但和国税局的朱秀琴搅在一块儿,现在又把朱秀琴蹬了。与县府办的汪隽蜜里调油了,他这不是玩弄女性,道德败坏是什么?”

    宋大成眼睛微眯,只是静静的听着袁志河的发泄。

    “我从教师干起,当过校长,也当过副乡长、乡长,这二十年,自认为自己还是相当敬业了。大成你曾经说过。机会要靠自己争取,要牢牢抓住。这一次我觉得我自己完全够格副县长,凭什么就该他冯西辉而不是我袁志河?他冯西辉何德何能,就敢说比我袁志河强多少?就因为他把陆为民忽悠得好?”

    “够了!”宋大成勃然大怒。

    说实话,先前他还是有些同情袁志河的,毕竟袁志河在教育局长位置上干得不错,这几年阜头教育在财政极度困难的情况下还能维持人心不散,袁志河也还是有些本事人望的,这一点连陆为民也认可。

    实际上冯西辉如果升迁为副县长,袁志河来接任县府办主任也基本获得了陆为民认同,可以说如果陆为民真的一年半载之后走了,自己接任县委书记,袁志河从县府办主任到县委办主任也很正常,到时候你袁志河是县委常委,他冯西辉不过是副县长,难道说你袁志河就比他冯西辉差了?

    但是现在看来宋大成觉得袁志河距离一个副县长还真有点儿差距,就凭这份心态,他就还得打磨打磨,连这点心境都无法保持,连这点城府都没有,你怎么当领导?

    “你刚才说那些都是屁话!阜头县城的规划陆书记的意见的确是占了主导意见,但是那是经过了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的,不是他姓陆的一个人一拍脑袋决定的,也不是他一个人意见,那是群策群力!省里的规划设计院人家花了几个月时间来规划设计县里为此付了几十万规划设计费,你以为是打水漂?”

    “至于说县城能住多少了,人是哪里来的,你看看我们阜头县城的变化,谁没有感觉到我们县城人口的增加变化?你不也感觉到了么?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企业每个星期都在增加,招工广告现在都贴到了每个乡镇,新区和老城区之间的空地每天都在减少,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距离太远,而是太近,日后城区发展还得要向外拓展!”

    “我们有没有好高骛远轮得到你来评判?债务大小,是不是窟窿,我这个当县长的心里不清楚?我们年今年的财政收入增长了多少,你知道么?如果你不知道那么你们教育上的欠债和窟窿今年县财政替你们补了多少,难道你不清楚?我简直怀疑你是不是选择性的遗忘!”

    “冯西辉是单身离异,他处对象也好,和哪个女人谈恋爱也好,轮得到你去操心,他要真有问题,孙丽梅愿意去哪里反映,轮不到你去挑唆出主意!少给我说那些你是关心教师生活,县教育局的德行我清楚得很。”

    “至于说你袁志河能力有多大,原来我还觉得心里有点儿谱,现在,我真是看不清了,也许你真的能胜任联合国秘书长呢?”

    宋大成毫不客气的挖苦讽刺让袁志河脸红一阵白一阵,这位老同学没有给他留半点面子,基本上每一个问题都是反唇相讥,而且都说到了点子上,袁志河不愿意作昧心的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冯西辉没有能耐,人家把青涧区那么一个全县最穷的区折腾起来,你可能会说那是县里招商引资,和他没关系,但是之前的两家矿泉水企业引入呢?前期工作准备呢?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开发青云涧进度这么快,没有前期的充分准备,你以为这么容易就打开局面顺利推进了?大家有目共睹,有没有能耐,是不是干实事儿的人,瞒不了人,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你以为县里人都是瞎子?”

    宋大成怒气更甚,“你以为陆为民这个县委书记真是靠蒙来的混来的?你说得不错,任何成绩都不是哪一个人做出来的,陆为民也不例外。他是县委书记,就是操盘者,这是组织赋予他的权力,作为县委书记操盘也就意味着要安排合适的人来执行,包括我这个县委书记也是执行者之一!安排什么人最合适到什么岗位上,也是他作为操盘者最需要考虑的事情,我可以建议,但是我相信陆为民有他自己的判断能力,而一旦县委集体做出了决定,那就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你以为你在教育上干出了成绩,出类拔萃了,唯我独尊了,这个副县长就该你了,教育那摊子事儿我不是不清楚,我分管过,我心里有数,你袁志河干得是不错,但是我要告诉你,秦泽军、包晓华,谁来顶替你,都不会比你差!几个区委书记,哪个能耐本事比你袁志河差?这年头**干部最不缺的就是能力,而是胸襟和气魄!”

    秦泽军和包晓华,一个是现在的教育局副局长,另外一个是前教育局副局长、现在的文化局局长,当时都曾经和袁志河竞争过教育局长一职。

    被宋大成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骂得晕头转向,袁志河不再吭声,无论是宋大成现在职位还是宋大成刚才句句问心的话语,都让袁志河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犯下的错误有多大,他已经意识到宋大成的恼怒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个举动那么简单,而是在考虑今后县委书记和县长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因此而出现裂痕。

    这不是袁志河愿意看到的。

    陆为民在县里的强势他很清楚,而陆为民的强势除了来源于县里经济成绩一枝独秀外,更重要的陆为民在上边有相当丰厚的人脉背景,在袁志河看来这是宋大成与陆为民相比最大的短板。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看准了陆为民可能在阜头呆的时间不会很久了,虽然这一次副专员陆为民没能搏上,但是这应该不会影响到陆为民的长远发展,他迟早要走,而阜头迟早会是宋大成的天下。

    正因为如此他才敢行险一搏,成了,自己可以晋位副县长,不成事败,自己顶多也就是被陆为民踢到哪个区乡或者冷门局去,那又怎么样,只要宋大成在陆为民走之后接任县委书记,自己回到县里中枢也是迟早的事情,可以说这一步他也是思考运筹良久。

    但是袁志河绝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宋大成和陆为民之间出现问题,因为那有可能会影响到宋大成顺理成章接班的步骤。

    看见袁志河终于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宋大成知道这家伙算是被自己骂得差不多了,事情处已经出了,现在就该是考虑怎么来善后的问题了。

    陆为民这两天毫无动静,和以往一样,但这并不代表陆为民心里就没有芥蒂了,陆为民的心胸宋大成倒是信得过,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太过特殊和敏感,宋大成觉得还是需要有所表示的,他不想让自己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因此而留下哪怕一丝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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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袁志河离开之后丈夫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出神,女人悄悄的走进去把茶换了一杯,重新替自己丈夫端了一杯红枣蜂蜜水,丈夫工作很辛苦,做妻子也很理解,不过袁志河不但是丈夫同学,而且私交极好,这一次丈夫却破天荒的扬声痛骂,的确让她也很惊讶。<-》

    “大成,志河和你多年的关系了,你这样不留情面的骂他,会损害你们俩的关系的,你不是说他也是有本事的人么,人家想要竞争一下也可以理解,人么,都是想要求上进的嘛。”

    “哼,他要真没本事,我还懒得骂了,有本事,如果心性不放到正道上,那更危险,走得越高,摔下来结局越惨。”宋大成冷冷的瞥了一眼自己妻子。

    自己妻子是个贤妻,虽然只是阜头中学的副校长,但是宋大成说句不客气的话,妻子到阜头中学副校长他基本上没出过力,甚至还因为他的原因还自我避嫌受了一些影响,在他看来,妻子的智慧和能力胜任一个副县长绝对没问题。

    所以对妻子他很放心,无论是家里操持还是对外应酬,都极有智慧和分寸,这么多年来自己走得这么稳这么顺,妻子在背后的默默支持功不可没,很多时候宋大成烦心的时候都是妻子来帮自己分忧解愁。

    宋大成不认为那种工作上的事无巨细都不能和家人说就是最好的,在他看来有一个贴心可信的人来与自己分担,也就多了几分周密,很多事情可以考虑得更清楚更细致,尤其是像妻子这种也算小半只脚踏入了这个体制内的人。

    “志河不是那种人,可能他面临这种情形心理有些失衡,但是我相信你这一顿骂会让他清醒过来的。”女人摇摇头。

    “现在不是他清醒不清醒的问题,我得考虑我和陆为民的关系会不会受到影响。”宋大成悠悠道:“这事儿虽然知晓人不多,但是影响很坏,陆为民是最恨那种背后使见不得光的手段的,他本来对袁志河还是很有好感的。冯西辉调任县府办主任时。我提了志河,他虽然否决了,但是私下还是给我解释过,算是求得我的谅解吧,我也知道他想提冯西辉当副县长,所以也能理解,他是县委书记。而且年轻气盛,能有这个姿态,很不容易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情,陆为民会怎么想?背后有没有姓宋的和姓田的在其中使坏?”

    女人莞尔一笑,“那不是卫东也被牵扯进来了?你不是说卫东很受陆为民信赖么?”

    “信赖归信赖,那你也不能恃宠而骄。何况这种事情那是去触陆为民逆鳞,挑战他作为县委书记权威了,换了是我是陆为民,一样得下狠手往死里整,把你袁志河一脚踢到哪个旮旯乡里去算是便宜你了。”

    宋大成也笑了起来,妻子虽然很多时候能帮自己出主意,但是毕竟对体制内最核心的东西还不太清楚。

    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人事权!

    定人。那是一把手的特权。你要挑战他的权威,而且是以这种手段。谁当一把手,都绝对无法容忍。

    袁志河打的什么主意宋大成也清楚,无外乎就是行险一搏,胜了当然好,败了,龟缩到哪里,再来等待时机,但这却是给自己出了难题。

    “大成,那志河不是很危险?”女人吃了一惊,面带关心。

    宋大成知道妻子和袁志河的妻子以及田卫东老婆关系极佳,平日三个女人虽然不在一个单位,但到了星期天,都得要串串门走动走动。

    “哼,危险不危险还的要看陆为民的心境。他若是觉得袁志河不值一提呢,也许就算了,如果觉得袁志河这是再开坏的先例,需要杀一儆百,志河就麻烦了。”

    宋大成对这一点倒是不太在意,袁志河做这种事儿,是该受点儿教训,免得他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在这一点上宋大成倒是支持。

    “但冯西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若是裤裆里没这些屎,谁又能奈何他?”女人显然不太乐意。

    “行了,慧娴,陆为民要用冯西辉又不是看他和谁处对象,冯西辉本来也是有些能力的,并不比志河弱,只是作风上有点儿不检点罢了。”宋大成不耐烦的道:“领导干部也不是圣人,什么缺点都没有,哪个人没有点儿这样那样的不足?”

    “哼,大成,我听说陆为民也挺风流的,在双峰也和好几个女人夹缠不清,这冯西辉是不是有样学样,他们臭味相投一丘之貉啊?”女人话里也是充满了不忿。

    “少胡说!陆为民来阜头一年多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在双峰大家也只看得到双峰连续两年经济增速全省夺冠,至于说他和哪个女人睡到床上,你情我愿的事儿,谁管得到?当领导干部,下边老百姓看的是你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改变,能不能让他们得到实打实的好处,谁有心思去管你和哪个女人困觉?上边看的是你能不能让一个地方有明显的发展,能不能驾驭住局面,他就是能把巩俐林青霞一起哄上床,只要不影响工作,那也是他的本事!更何况他还没结婚,想和哪个女人上床睡觉,那是他的自由。”

    宋大成不以为然的态度让女人很不满,“大成,**的干部在私生活上就可以这么放纵?”

    “我都说了,他还没结婚,**人也不是要求清心寡欲,也不是禁欲主义者,对这一点,他还年轻,也可以宽容一些。”宋大成倒是对这一点不太在意。

    女人不再在这个问题纠缠了,她也知道丈夫和这个来了一年多的书记关系处的不错,嗯,准确的说都不能说是不错,而是相当好,丈夫也经常提到这个年轻县委书记,话语里不吝褒赞之词,她也看得出来这一年多丈夫虽然很累,但是心情相当好,干得很开心,这种情形下对陆为民多有维护也很正常。

    见丈夫眉头又皱了起来,女人又问道:“大成,你还在为志河的事情犯愁?你是担心陆为民对你有误会?”

    “不完全是,陆为民胸襟不至于这么浅薄,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清楚,这两天他也没有和我说这事儿,大概也是怕说了这事儿引起我误会,让我心里不舒服,志河这一次算是给我找了一个大麻烦,让我进退两难。”宋大成叹了一口气。

    “大成,其实没啥,我觉得你可以主动找陆为民把事情说清楚,我感觉你们俩现在的关系,应该不是志河这件事情就能破坏的,主动说清楚,说不定还更好呢。”女人顿了一顿,“至于说志河的处理问题上,你也可以坦率的说明自己观点,甚至也可以为志河求求情,没必要畏首畏尾,我想陆为民应该会更高兴,因为他觉得你这才是坦诚相待。”

    宋大成眼睛一亮,妻子这个局外人显然把这个问题看得更清楚,这事儿弄得自己和陆为民都觉得不好处理,谁都在顾忌对方心里的感觉,更担心把本来相当融洽的关系给破坏了,自己主动谈,主动提出处理意见,反而可以消除一些不必要的担心。

    “不过,大成,这个陆为民就真的值得你这么看重,嗯,甚至是尊重么?”女人幽幽的问了一句。

    宋大成一愣,想了一想之后才缓缓道:“欺老莫欺小,慧娴,陆为民才28岁,我都43了,看看这差距,而且陆为民的上升势头谁都看得见,他下一步肯定是进地委行署班子,也许不一定在丰州,但是想想三十岁不到的副厅级干部,全省有几个,他日后的造化谁又说得清,没准儿三五年后他就是地委书记甚至副省级干部!就凭着我和他这一段共事的缘分,大家处得这么愉快,日后你男人蹦跶上一个副厅级也许就不是梦想了。更何况,我和陆为民在一起工作的确很顺心,这人有时候可能霸道了一些,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能听进建议的,而且定了就做,干就要干好,这份性子就是一个干实事的料!”

    女人欣慰的笑了起来,自己男人看问题很远很深,这番话应该是他的由衷之言,自己的男人不会错,也绝对是有发展潜力的,而且最难得的是自己男人不像有些男人一旦当了官就各种毛病都出来了,想到这里,女人心中不由得柔情万种。

    看见女人脸上神思和浮动的潮红,宋大成心中也是一动,过了四十的男人在这方面兴致就没有那么浓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在外边花的男人,妻子比自己小五岁,要说还是如狼似虎的年龄,想到这里,宋大成虎躯一震,一手揽住妻子已经不苗条的腰肢。

    “干什么?”女人娇媚的嗔怪,心中却早已是痒痒,全身都酥软下来,差点就要缩在男人怀中。

    “还能干谁?干你!”男人霸气侧漏,理直气壮的道:“正好孩子去他姥姥那里了,今儿个早点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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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县委宿舍。<-》

    “怎么不吭声了?不是挺能耐吗?风流主任,还要当风流县长,你风流我不管,擦不干净屁股,让人家上门来指指戳戳我就要管了!”陆为民双手叉腰,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坐在沙发里双手插在头发里抱头一言不发的男子,“没那本事就别去装什么情圣,三十六七岁的老男人了,怎么还想学小青年风流倜傥一番?行啊,但你得有那份本事啊,能让人家安安稳稳啊。”

    冯西辉脸色灰白,双唇紧闭,只是低垂着眼皮听凭暴风骤雨来袭。

    来之前章明泉就提醒了冯西辉,什么也别说,就听,一切等陆书记怒火褪尽之后再说,所以他谨遵教诲。

    他当然知道陆为民恼火的原因,县委马上就要研究推荐副处级干部人选,这个骨节眼儿上出状况,不仅仅就是他冯西辉一个人的事情了,那是关乎到陆为民的颜面问题。

    这一刀太狠了,让冯西辉也是猝不及防,孙丽梅好歹也是和自己睡了两年的女人,只是两个人现在已经断了关系,虽然那女人还一直想和自己结婚,但是冯西辉却在没有了那种感觉,没想到这个时候却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让自己痛彻骨髓。

    在纪委找了他谈话之后,冯西辉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他不敢去见陆为民,只能去找到关恒,关恒也是一顿臭骂,骂够了才让他去找章明泉,让章明泉给他安排一个合适时机去见陆为民。

    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这一关始终得过,所以章明泉才把他安排到晚上到宿舍里来见陆书记。

    “真他妈忘乎所以了,以为做出一点成绩就不得了啦,就你这心境,还想进步,我看你就差得远!”

    陆为民越想越恼火。

    祁战歌给他打电话要县委在研究新推荐提拔的干部人选问题上要谨慎严格,杜绝带病提拔。他不知道是不是祁战歌听到了什么风声。又不好深问,邪火只能闷在肚子里。

    李峰那边他也是打了招呼,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冯西辉现在和县府办汪隽打得火热也是事实,但一个是离异,一个是未婚,情投意合。纪委调查核实也基本结束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县里边却有不少这样那样含沙射影的传言出来了,这更让陆为民心焦。

    章明泉就在斜对面,听得陆为民在对面他自己房间里把冯西辉骂了小半个小时,他也一直不吭声。

    这火不让陆为民发出来。冯西辉别想好过。

    想想也是,马上常委会就要研究推荐人选,现在可倒好,就算是常委会上陆为民能压下来,但是背后肯定有人要说小话,何况李峰肯定也会提出他自己的看法,这让陆为民脸往哪里搁?

    看看陆为民骂得差不多了,也累了。章明泉也知道该自己出面了。

    事实上这件事儿不算事儿。孙丽梅那边纪委也去调查了,并没有查出一个什么来。孙丽梅也只是一口咬定冯西辉和她睡了两年,现在却提起裤子一拍屁股走了,她现在一个人在清涧中学孤苦伶仃,她现在也没有什么想法,要求调回县里,离家近一点,这事儿好解决。

    也没说两个孤男寡女睡了觉就一定得结婚,这也不是六七十年代了,道德约束对婚前性行为也没有那么严格了,何况冯西辉和孙丽梅都是离过婚的,搭伙求财,谁占了谁的便宜也说不清。

    还好这里边不涉及任何经济问题,也没有任何其他出格的内幕事情,这是冯西辉聪明之处,章明泉对这家伙也高看几分。

    至于说青涧镇政府和国税局那边,都无人反映,侧面问了问都没有任何具体东西,至于说县府办汪隽,那人家是未婚大学生,和冯西辉的事儿据说也有可能谈婚论嫁了,更不用提了。

    “陆书记,我看事情也差不多了,西辉这一次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章明泉话未说完,陆为民就瞪起眼睛,“还有下一次?”

    章明泉没吱声,冯西辉赶紧抬起头,“绝对没有了!”

    “那你和汪隽现在是怎么一回事?”陆为民斜睨了冯西辉一眼,汪隽是从县农业局调到县府办的大学生,工作了有两三年,长得也不赖,不知道怎么就和冯西辉搅上了。

    “我和小隽是正经八百谈恋爱,呃,已经有半年多了,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了,合适的时候我们就会去……”冯西辉吞吞吐吐的道。

    “你还挺会吃窝边草啊,既然差不多了,明天就去把结婚证办了,别让人家指手画脚戳你脊梁骨,人家一个正经八百女大学生,长得也不错,黄花大闺女,比你年轻十岁,配你这个二球货,你赚翻了!明泉,他们扯了证把汪隽调到县委办这边来。”

    陆为民根本不给冯西辉任何置辩的机会,很武断的就拍了板,章明泉见冯西辉只是苦着脸,却没有反对,也知道恐怕汪隽也早就有和冯西辉扯证的想法,只怕还是冯西辉没定下心,所以也就点点头。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这段时间给我老实一点,如果再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声音传出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陆为民看着像是得到解脱的冯西辉,忍不住又咬牙切齿道。

    “放心,陆书记,这段时间我就老老实实干本份儿工作。”冯西辉知道这一次算是过了关,心里也算是舒了一口气,汪隽那边倒是没啥,早就睡到一张床上了,本来说明年再扯证结婚,现在看来也只有明天赶紧去办了。

    等到冯西辉离开,陆为民才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里,摇摇头,“这些破事儿,比上个项目还累人。”

    章明泉笑了笑,“其实这一次也是李峰小题大做,换做别人,理都懒得理,既不是通奸,也不是强奸,算什么?无外乎就是有人利用这事儿来做文章达到目的罢了。”

    “算了,这事儿过了就过了孙丽梅那边,你让教育局那边安排好,别再折腾了,那女人也不过是被人利用当了一回枪罢了。”陆为民冷笑了一声,“有些人,我看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章明泉尚未接话,陆为民又把话题拉回来,“但话说回来,冯西辉也是自找苦吃,就管不住裤腰带下边的东西,吃了也不知道把嘴抹干净,还得授人以柄,也不知道平时的精明到哪里去了,……

    陆为民说了好一阵,才发现章明泉没有吱声,抬起目光看了一眼章明泉,却发现章明泉脸上有那么一抹若有若无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心里咯噔一响,立时回过味来,闭上嘴,不再多说。

    章明泉叹了一口气,他也在寻摸着打开话题的口子。

    隋立媛和陆为民还有往来,这是妻子告诉章明泉的。

    章明泉也见过隋立媛两次,不得不说有了男人的滋润,这女人气色容颜都要变幻了几分。

    三十多岁的女人了,看上去怎么都觉得只有二十七八,而且打扮也和以往大不一般。

    大概也是因为在阜头这边,没有什么人认识她,所以隋立媛也敢淡妆素描稍作打扮了,再加上一身挺括的套装,俨然一副精英丽人的气势。

    隋立媛的性子他知道,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前几日在青涧那边碰见隋立媛,一看隋立媛的气色他就知道隋立媛肯定是被才男人滋润过的,除了陆为民,还能有谁?

    隋立媛准备在青云涧风景区要建一家三姝客栈,这事儿章明泉也知道,现在隋立媛在骑龙岭风景区开的客栈挣了钱,经济条件大不一般,老婆也是心痒痒,打算把家里那点儿家底儿钱去交给隋立媛,章明泉没吱声,这种事情他既不好去过问,也不好干预,但是内心深处难免也还是有点儿期盼。

    隋立媛他们一帮人在骑龙岭风景区折腾客栈的事情他很清楚,当初也找过自己家,问愿意不愿意投资入股,老婆胆儿小,婉拒了,这会儿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眼睁睁看得隋立媛和另外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赚得钵满盆肥,现在隋立媛他们又要搞连锁,把客栈建到青云涧风景区,这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据隋立媛忸忸怩怩很隐晦的表示,他也很看好这个项目,这个“他”隋立媛虽然没明说,章明泉当然知道是指陆为民。

    对于陆为民在商业上的敏锐嗅觉,章明泉早就见识过,隋立媛这么说,肯定是有很大把握,所以当老婆说要把家底儿掏空去参股时他没有反对。

    反正家底儿也就那么几万块钱,家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大用,就当赌一把了。

    隋立媛越是发达,章明泉再为隋立媛高兴的同时,也是更为陆为民担心。

    陆为民到双峰就和隋立媛搅在一起,男人缺个女人,隋立媛的确有姿色,搅在一起也无可厚非,但章明泉以为那不过也就是露水夫妻,陆为民离开双峰到阜头,差不多这段孽缘也就该断了。

    没想到两个人还在一起,而且现在隋立媛也到阜头来了,这意味着两个人这种关系可能还会保持下去。

    这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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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县委书记了,日后前程更是不可限量,即便是现在,关注他的人已经相当多了,他和隋立媛如果继续这么下去,难免有一日会被人觉察。<-》

    在阜头这一年多,陆为民算是比较检点的,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章明泉很清楚陆为民和隋立媛之间关系没断,好在陆为民顶多也就是回双峰或者隋立媛在其他地方打打野食,自然无人知晓。

    章明泉不确定陆为民还会在阜头呆多久,如果时间短,倒还没啥问题,如果超过一年,而自己很有可能不在陆为民身边,无人提醒陆为民,也没有认为他打掩护,而隋立媛又到阜头来了,这年轻人难免有时冲动,这风险就有些大了。

    只是这些话章明泉却不好对陆为民直说,只能相当含蓄委婉的点到为止,但似乎效果不大,这也让章明泉很为难。

    千般话语,临到嘴边,章明泉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陆为民何等精明的人物,自己说的他又何尝不清楚,关键在于他愿意不愿意而已。

    现在看来他和隋立媛正是情浓难分时,你要让他挥慧剑断情丝显然不现实,而自己若是去逼隋立媛如此,只怕也瞒不过陆为民,纵然是知晓自己为他好,也会引来他的不满,这事儿现在还只能经常提醒打打预防针,隋立媛那边更要叮嘱,让她务必谨慎,以免害人害己。

    章明泉欲言又止的表情落在陆为民眼中,陆为民自然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冯西辉的行径比起自己来大概是小巫见大巫了,最起码冯西辉还是一个一个单对单,不像自己这种脚踩几只船似的玩火,想起刚才义正词严的痛斥冯西辉,陆为民也有些好笑。

    章明泉担心隋立媛带来的不仅仅是风险,而且他也认为自己和隋立媛的关系继续保持下去也会有麻烦。

    比如自己是不是被这个女人迷住了,因此而不想结婚,除了这一点章明泉觉得似乎难以解释自己现在这个年龄居然还没有和哪个女人谈婚论嫁,尤其是自己和甄妮分手之后。

    “明泉。不用多说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儿我也已经做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陆为民顿了一顿,他一时间也想不出用什么语言来解释自己和隋立媛之间的关系,也不需要,“关于我自己的个人问题,肯定会得到解决,嗯。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似乎都应该有个结果,只不过这个结果连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

    “陆书记,您知道这一点就好,呃,女人这个事儿。怎么说呢,我觉得用个词儿来形容,浅尝辄止,这比较好,如果真的陷进去了,从此君王不早朝,那就要出事儿。”

    章明泉觉得自己真有点儿谏臣的架势了,也不知道隋立媛是不是真的在床上有不yiyang的功夫。就能把陆为民迷成这样?

    陆为民女朋友章明泉也见过。要论姿色绝对不比隋立媛逊色多少,顶多也就是隋立媛因为年龄和经历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姿罢了。可杜笑眉不也yiyang是和立媛并称的双峰三大美人,在章明泉看来那风骚劲儿丝毫不比隋立媛差,陆为民不是说断就断了,萧樱在章明泉眼里甚至比隋立媛更有味道,也没见陆为民有什么出格举动,怎么这立媛就能让陆为民割舍不下呢?

    至于说感情,章明泉是绝不信那玩意儿,两个人之间或许有点儿,但是与陆为民的前途相比,那绝对不算个事儿,章明泉相信就连隋立媛也绝对认可这一点。

    章明泉有些露骨的话听得陆为民都觉得脸发烧,好坏对错他还是分得清的,只是这个世界好坏对错却未必是绝对的。

    隋立媛对自己来说肯定有风险,但是因为这点风险而放弃,这不是陆为民的风格,何况他觉得隋立媛已经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段烙印,自己到洼崮开始真正仕途之路的一个深重烙印,融入灵魂的烙印。

    他喜欢这个女人,喜欢那种感觉,舍不得。

    纵然章明泉的提醒是对的,他也不会接受,哪怕为此付出代价,或者要做更多的隐蔽,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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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从王自荣办公室出来时,在走廊里碰见了郭怀章。

    “怀章,去王秘书长那儿?王秘书长去孙书记那里了,我的事儿都刚谈到半截呢。”陆为民亲热的拍了拍对方肩膀,“恭喜啊。”

    “嗨,没影儿的事情,你就别瞎嚷嚷了。”郭怀章吃了一惊,看看四周无人,这才沉声道:“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我怎么了?”陆为民调皮的眨眨眼睛,“你以为我在说什么,我是说听说你们家艳霞有了,这个恭喜难道也错了?没影儿的事儿,难道这个事情你还不知道?”

    郭怀章被陆为民给弄了个满脸通红,他还以为陆为民是说他可能要挪位置的事情,没想到对方是说自己老婆有孕了的事情,连忙道:“三个月,刚三个月,还不显呢,我以为……”

    “别解释了,那件事儿我也知道,我们县里也有人事调整,本以为你能来我们阜头,咱们两同学携手,没想到你要奔古庆去了,我们阜头当然没法和古庆比,潘书记看样子也是看准你了,你们郭书记和徐市长怕是舍不得你吧?”

    

    陆为民根本不给郭怀章解释的机会,让郭怀章很是气闷,这个家伙每一次和自己在一起,都能游刃有余的控制局面,自己想要“反抗”似乎都显得那么无力。

    去古庆的事情郭怀章也是才知道不久,当然这还只是一种可能。

    老丈人给他留下的政治遗产很厚实,无论是郭洪宝也好,史春林也好,以及新来的陶行驹和祁战歌,多多少少都得要给几分面子,何况郭怀章这一年在丰州市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深得徐晓春倚重,也成为郭洪宝和徐晓春之间的一道桥梁。

    苟治良和安德健的离去,加上陆为民和郭怀章的各处一方,让两个人之间的同学感情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

    陆为民从徐晓春那里知晓郭怀章的情况,现在郭怀章分管招商引资和工业这一块,徐晓春很看好他,加上和郭洪宝那边的特殊关系,使得郭怀章在丰州市这边的工作很有点儿如鱼得水的感觉。

    郭怀章在丰州干得很顺手,所以当得知自己可能会调整时,他很有些不情愿,即便是知道自己是去古庆担任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他还是有些遗憾。

    当官不入常,犹如无角羊。这是老黎阳地区的土谚,也就是说你若是当上县领导,却没有进常委,说话就没分量,都是白搭。

    所以虽然郭怀章内心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他也知道这是自己一个机会,进常委,而且是担任权柄分量极重的组织部长,对于才三十岁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机遇。

    只要能在组织部长位置上打磨两年,顺理成章的到副书记过渡一下,三十五岁之前正式步入正处级干部行列的可能性非常大。

    苟治良为此专门把他叫到昌州,好好耳提面命了一番,要他务必抓住这个机会,甚至告诉他如果实在觉得不方便或者担心怀了孕的苟艳霞照顾不到,甚至可以让苟艳霞先停薪留职休息一年,让苟艳霞到昌州跟着他们,让艳霞她妈来照顾,以便他可以心无旁骛的在古庆工作。

    郭怀章当然清楚老丈人的好意,随着老丈人离开丰州这边的时日越来越久,影响力也会日渐消退,日后这种机会能轮到他的可能性就不太多了,他必须要抓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更为难得的是这一次他去的是古庆,古庆现在是丰州地区第一经济强县,甚至比丰州市的经济总量都高出一大截,这也就意味着古庆的干部更容易出成绩,而古庆的干部也更容易获得地区的认可。

    “为民,咱们不谈这事儿行不行?我都说了,这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你和魏专员竞争副专员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没问过你,怎么你就变得这么饶舌了呢?”郭怀章气哼哼的道。

    “瞧瞧,你不问我,那是因为你知道我没戏,都过了这么久的事儿,也没见你安慰我一下,还说呢。”陆为民一脸不爽,“走,反正王秘书长还得要一阵去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

    郭怀章点点头,看了看表,“要不,咱们就在这旁边找个办公室坐一坐吧,你是地委办出来的,老领导回来了,难道连找个坐的地方都不行?”

    “别寒碜我了,我都是水过三秋的人了,地委办我还能认识几个人?”陆为民摇摇头,“咱们也别在这里影响别人,出门倒右拐,碧影坊,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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