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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翘起的嘴角带起一丝有些奇诡的笑容,也许只有他哺己明白自己最后那句话的含义。

    如果苟延生对甄氏姐妹没有流lù出那yín邪的神sè他也许不会这样动怒,你苟延生嚣张没关系,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小人物,还无力可以改变一切,但是你欺人到自己头上,而且是以这样一种炫耀的方式来找抽,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或许是经历了前世两场惨烈的感情巨变,让他在这一世里对想要觊觎他认为属于他的女xìng的其他异xìng有一种强烈的攻击yù望,想要将对方彻底撕得粉碎,姚平如此,陶泽锋如此,这个苟延生同样如此。

    陆为民知晓自己现在的分量,拿古语来说位卑却“权重”,这个权重不是指自己有多大的权力,而是指自己处于这个称得上“卑”却相当敏感的位置上,而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句不经意的话语,或者说一个无意的暗示,都能在这丰州政坛上引起一连串的变化。

    当然,现在陆为民也清楚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要想实现这种影响力,那就首先要成为夏力行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而要做到这一点,仅仅是耍些小聪明,出些小点子都还远远不够。

    但是他自信只要自己继续在夏力行身畔呆下去,他便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会做到更好。

    这也是为什么像高初已经升任地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依然对这个位置恋栈不去的原因,正是这份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让人无法释终究有一日苟延生会为他自己今天的举动后悔终生,陆为民脸上lù出的决然中带着些许冷酷的表情似乎是在向房中的两姊妹做出某种宣听得陆为民话语中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且流lù出来的强烈自信和掌控语气更是让甄婕深思有一种莫名的恍惚。

    眼前这个男子给她的感觉怎么越来越模糊不清,每一次相见,对方的表现总会给她带来一种全新的感受,眉宇间带着那种独有的成熟男人气息已经完全将这个年龄阶段男xìng的青涩生nèn一扫而空,让他举手投足竟然有一种牢牢吸引人心思的诡异魔力。

    陆为民也注意到了甄婕的脸sè变得有些奇异…目光似乎变得mí离恍惚起来,仿佛沉浸在了某种特有的氛围之中,一直到陆为民小心的挪动了一下甄妮几乎要挤进自己身体里的jiāo躯角度,甄婕才脸烫颊红的惊醒过来。

    洗漱完之后…躺在chuáng上的甄婕有些睡不着,她感觉到旁边chuáng上的妹妹也是如此,就像是再给自己某种暗示,所以甄婕一动不动的斜卧在chuáng上假寐。

    匀净的呼吸声使她看起来像是彻底熟睡了,室内显得有些干冷,十二月的丰州夜晚气温甚至可以达到两三度,安静的空间让任何一丝声响在这个深夜里都显得格外清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甄婕感觉到旁边chuáng上的妹妹悄悄起身了,似乎还在自己chuáng边停留了一下,好像在察看自己是否睡着了,可能是在确定了自己的确睡着了之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小心扭开门锁,带上门出门去了。

    甄婕不用猜也知道妹妹去哪里了。

    甄妮和大民早就逾越了那一条界线,母亲和甄婕自己都早已知道…甄妮包里的避孕套足以说明一切,甄婕估计母亲也和父亲说过了,但父亲好像没有任何表示。

    不过现在随着社会对这一方面的日益开放…似乎对婚前的xìng行为显得越来越不在乎了。

    想想前两年自己还在读大学期间对这种事情还噤若寒蝉,而现在却经常听到自己同寝室的同学之间或明或暗的说起和男朋友住在一起的事情,和自己特别要好的那个同学甚至还故意在自己面前谈起她和男友的生活,听得甄婕也是耳根发烧脸发烫,每一次都要去撕对方嘴才能让对方笑着住口。

    甄婕对于校园里那些恩恩爱爱的情侣们不无羡慕,但是当感情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时,她就会发现这些簇拥围绕在自己身畔的男子显得那样苍白浅薄。

    正如那一晚陶泽锋诋毁陆为民所说的那样,不少人都是冲着自己的美貌或者是195厂副厂长女儿而来,或者就是两者因素皆有,她不像甄妮那样纯…对在自己身畔出现的男xìng有着天生的警惕感和不信任感。

    她也曾经和其中几个优秀者有过几段交往,但是毫无例外的都很快选择了分手,甚至连牵手拥抱这样原本是恋爱中最处级的阶段都未曾进入,便告失败,这让甄婕自己也曾经黯然神伤,但是若要自己放低要求去将就一段自己无法全身心投入的感情…甄婕宁肯选择单身。

    所以她给家里和周围同学好友们的说法就是她没有在读研期间有处对象的打算,这甚至让一些好友很不理解。

    或许是自己对心目中的恋人要求太高,或许是自己的条件太过苛刻,甄婕很难将那些在大学里未经过社会洗礼的同龄人打上眼,她更欣赏那种成熟稳重而又充满自信的比自己大上十岁八岁的男xìng,这种择偶标准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与众不同,一直到这个完全不同的陆为民的出现。

    陆为民原来在甄婕心目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在她看来虽然陆为民和甄妮处对象未必是冲着自己家庭而来,但是甄妮的容貌却绝对是其中重要因素,当然,男孩子喜欢漂亮女孩子这也正常,如果再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家世,自然再好不过。

    而在她眼中陆为民的形象就显得有些单薄孱弱了,虽然他对甄妮的感情可能是真诚的,但是两人之间的差距也是明显的,准确的说她不认为陆为民有多么优秀,也配不上甄妮。

    作禺甄妮的姐姐,甄婕并不怎么看好这段感情。

    但是从父亲第一次出事那一日之后的陆为民的表现就彻底颠覆了甄婕对陆为民的观感。

    从那一日开始的连续几天里陆为民的一举一动所表现出来的沉稳老练,以及还有那么一丝神秘感,彻底的折服了她,让她下意识的对陆为民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想要探究妹妹这个男友的内心世界和他的生活。

    这一年里,陆为民回来的次数不算多,但是甄婕发现自己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每一次陆为民回来她发现自己好像比自己妹妹还要兴奋喜悦,她不得不把这种让她感到羞愧的情绪小心的隐藏起来。

    而当陆为民在父亲再度出事之后表现出来的风范气度,简直让一直在甄婕心目中无可替代的父亲形象都为之黯然失sè。

    陆为民就像一个不知不觉闯入他心间的英雄一般,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将甄家从彻底沦落的边缘拯救回来,而那一晚出现在家门口的奔驰轿车和父亲气宇轩昂的出现在厂里人面前的形象使得原本想要打倒甄家再踩上一只脚的不少人都不得不收敛了这份心思。

    后来姚家的出事一下子分散了195厂对甄家的关注力,使得甄家几个女人终于可以稍稍安稳的平静下来。

    甄婕一直怀疑姚家出事是不是也有陆为民介入其中,出事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当甄家被推入风口浪尖矛头所向时,姚家毫无征兆的出事了,这简直就像是小说安排的桥段,一幕接一幕,但却如此真实。

    她也旁敲侧击问过父亲,但是父亲却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这更增加了甄婕内心的怀疑。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甄婕对陆为民的观感,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一般对陆为民充满了某种崇拜感的英雄情结,就像球mí对球星的盲目追逐,炽热而非理xìng,这种感觉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而又感到羞愧,但她却无法摆脱。

    那是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她不断的提醒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立即就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反驳,自己不过是对他有些感到好奇而已,并没有其他,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牵强的反驳显得太过苍白无力,真的只是好奇么?如此单纯?

    可以欺骗别人,可能欺骗自己么?明知道没有结果,可甄婕又对自己的感情倾向无能为力。

    那一日夜里亲临了陆为民和陶泽锋的舌战,她几乎是克制不住自己情绪跑出来安慰陆为民,当陆为民目光不经意掠过穿着睡衣的自己xiōng脯,有一种sū麻感顿时弥漫全身。

    而更让她感到惊惶不安的是那一夜自己梦中和自己相依相偎轻怜mì爱的对象竟然就是陆为民!!。

    这种复杂的心绪这一段时间都在缠绕着甄婕,让她困huò中而又彷徨,这甚至让她的学业都受到了影响,连导师都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不得不加倍的努力试图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收效甚微。

    甄婕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陷入了传说中的单相思了,而单相思的对象居然是妹妹的男朋友!

    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而又无法接受,但却又如此真实的发生了。

    一阵奇异的声浪把处于似睡非睡状态中的甄婕惊醒过来,心腔子猛然收紧,下意识的探寻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甄婕迅即醒悟过来,一种莫名的躁动顿时在身体内炸裂开来,沿着身体某一处弥漫到全身。

    嗯嗯啊啊的呢喃声和喁喁细语声听起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直到墙壁处传来有节奏的撞击声,甄婕才从茫然懵懂中猛然醒悟过来这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就像是一条虫子突然钻进了自己身体内,在sī密处悄悄的蠕动起来,让甄婕忍不住想要夹紧双tuǐ,扭动一下身体,但是身体不动则已,一动则更觉得说不出的难受,那种躁动感就像传染病一样侵袭上身,让她的手指无意识的自己身体上摩挲起来。

    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个深夜里显得越发清晰,甄婕甚至可以清晰的分辨出妹妹那充满魔xìng的婉转jiāo吟声和偶尔一句浑厚的关怀声,那股声浪时高时低时轻时重,某个曾经映入眼帘的画面不断在甄婕脑海中浮现。

    终于在一声高亢的尖叫声后慢慢归结于平静。

    隔壁房间终于安静下来,甄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像是绷紧的弓弦慢慢放松下来,但是身体sī处却是滑腻腻的异常难受。

    “我知道我姐喜欢你,你也早就对我姐有意思,要不你就过去……”邻房二人软语温存间猛然出来这样一句话,让竖起耳朵倾听着一墙之隔的邻室甄婕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夹紧双tuǐ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门突然被推开来,那个只穿着一件体恤和短kù的雄壮男子就出现在了自己chuáng前。

    甄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尖叫出声,蜷缩在chuáng上用被子紧裹住自己的身体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满是爱怜表情的男子就这样紧挨着自己身体坐下,然后温柔却又坚定的掀开被子,身体却紧紧的贴了过来。

    甄婕想要叫喊,想要挣扎,但是当对方wěn住自己的樱chún,双手紧搂住自己的腰肢时,她发现自己轻而易举的就崩溃了自己的身体出卖了自己,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她就沦为了对方的俘虏。

    充满魔力的眼神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甄婕的心神,让对方wěn上自己的嘴chún时,明知道对方是自己妹妹的男友,甄婕依然无法拒绝,全身颤栗,唯有闭上美眸任君采撷火热舌尖撬开贝齿,初wěn就如同阳光下的初雪,融化在无尽的热情爱意中。

    甄婕完全mí失在了那醉人的热wěn中一直到那双有力的大手穿过了睡衣衣襟握住自己xiōng前那对翘rǔ,细细的摩挲着自己xiōng前腹下的肌肤,甚至一点一点探索着自己毕生未曾向人开放过的方寸禁地,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对这个男人完全不设防了。

    有力的揉搓就像是把甄婕置入bō涛汹涌的浪峰,时而抛上云霄,时而坠入谷底,那无尽的快感伴随着睡kù和内kù的皮筋被一下子褪到了膝弯处才猛然警醒过来,但似乎此时已为时过晚。

    伴随着“咕吱”一声剧痛从下体传来,一抹泪水从眼中溢出,但很快甄婕就再度陶醉在了身后男人宽厚火热的xiōng怀中。

    当妹妹的身影出现在chuáng头时甄婕忍不住惊叫着想要挣扎摆脱背后的拥抱,躲开这羞煞人的情形,但身体却摆脱了不了背后那mí恋般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想要蜷缩入被窝,可是爱郎火热的怀抱却死死的搂住自己,两具躯体融为一体竟然无法分开,一直到甄妮也跨áng来。

    甄婕再也无法回避,捂住脸哭泣起来,猛然间面前一切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躺在chuáng上甄婕只觉得心脏嘣嘣狂跳不休,睁开双眼,瞥了一眼隔壁chuáng,甄妮的被子胡乱的摆在一旁,人影早就消失无踪。

    刚才的梦境半真半假,让甄婕羞愧难当,自己怎么会作这样不要脸的梦?但湿漉漉的内kù裆部却又暴lù了自己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那份情yù。

    躺在chuáng上想了一会儿,甄婕这才爬起身来,悄悄从包里拿出换洗内kù换下那条有些腻湿的内kù,这才重新躺下,mímí糊糊的睡去,甄妮什么时候重新回到房中她都不知道。

    看着甄妮神清气爽眉目如画的jiāo靥,甄婕也不知道这究竟是陶醉在爱情长河还是雨lù滋润的缘故,总之那份jiāo媚气息即便是外人也能轻而易举感觉得到。

    看见自己姐姐望过来的目光,甄妮有些心虚的脸一红,出去的时候是小心的观察到姐姐睡着了才起身的,回来时姐姐好像也是在熟睡状态,但是总觉得姐姐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意。

    秘书的生活是没有自由的,甄婕甄妮离开时陆为民甚至没有来得及送一趟,好在两女也tǐng小心,几乎是赶上了丰州驶往昌州的第一趟车就走了。

    收敛起满腹心思,陆为民知道自己怕是刚刚踏进丰州这个圈子里,就要被卷入一些他内心不愿意卷进的是非圈里去了。

    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像明知道苟治良在丰州城里的影响力根深蒂固,得罪这样一个人无疑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但是自己却无可选择,苟延生的行径已经让自己无从选择,唯有奋力相争,至于说日后的结果,那就顾不得许多了。

    高初走进陆为民办公室时,陆为民正在埋头细细雕琢安德健和高初交给他的任务,其实任务要说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始作俑者就是自己,京九线对丰州地区社会经济事业发展和贫困地区脱贫致富的推动效应分析,这是为丰州地委行署通过昌江省委省府向中央争取京九线过境的一个补充xìng的报告。

    安德健把完善丰州地区争取京九线过境系列方案的这个补充报告撰写任务交给了高初,让高初与陆为民一道就这份报告进行细化,要求从丰州地区社会经济发展、打破封闭落后思想和解放剩余劳动力等几个方面来实现贫困地区脱贫致富来进行阐述分析。

    高初则把这个任务初稿交给了陆为民,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在安德健心目中颇为看重的角sè,究竟有多少真材实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

    陆为民是夏力行的专职秘书,照理说这种文字xìng材料是不宜交给对方的,但是高初却想试一试陆为民的水准,所以要求陆为民利用闲暇时间来好好考虑一下这篇文章,给了他一个星期时间。

    “怎么样,小陆?”

    见高初进来,陆为民赶紧起身,替高初泡上一杯瓜片,这是高初的习惯。

    “差不多了,我正在最后一遍校稿,不过高秘,这篇文章抬头太大,我怕我把握不好,您又非要把这么大一件事儿交给我,我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所以只能按照我自己的一些想法来写,最后还得劳烦您暴把脉把关,要说现在这丰州地区里,您才是最了解夏书记想法的。”

    陆禺民不动声sè的恭维了高初一句,高初也知道对方是讨好自己,不过这话他听着舒服。

    自己跟了夏力行几年,对夏力行生活习惯、思想观念、想法意图称得上是了解得最为透彻了,这也是作为专职秘书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本事。

    夏力行是一个做实事的人,最忌讳虚浮和表面功夫,这一点和新来的孙震有些相似,高初分析过,这大概也是两个人走得比较近的一个重要原因,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一点上行署专员李志远和夏力行有着隐晦但是却很深的差别。

    “唔,拿来我看看。”高初很自然的靠在沙发里,享受着陆为民递上来的瓜片,瓜片独有的香气让他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这个陆为民的确也有他的一套,至少在这个用茶上是下了一番功夫,哪位领导喜欢喝什么茶,倒是shì候得周到细致。

    人不管做那一行,那就得讲求悟xìng,缺乏悟xìng,你顶多做得一般xìng的好,要想真正做到最好,没有悟xìng就不行,而这个陆为民恰恰就不缺这一点悟xìng。

    正看间,陆为民桌案上电话响起来,“您好,齐书记您好,您稍等,我看看,嗯,下午夏书记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还没有安排,对,三点到四点半,三点一刻tǐng合适,没问题,好,好,一定一定,您太客气了。”!。

    高初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材料,心里却有一些复杂的感觉看得出来陆为民很快就适应了他现在的位置,电话里应对谈吐有礼有节,既不是那种刻意讨好,也没有那种假意矜持,能让人感觉到礼貌却又不会觉得太过热情,这个度拿捏得相当好,拿行里话来说,这就要悟xìng。

    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高初对有人代替自己位置是早有心理准备,毕竟政研室主任兼任地委书记专职秘书是不能长久也不合适的,但是真正当陆为民出现之后,高初又下意识有一种莫名的抵触和反感情绪。

    他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不合适,甚至可以归结为一种潜意识的嫉妒,嫉妒自己作为夏书记身边人那种特殊xìng被人取代,哪怕这种取代是必然。

    他也小心的控制着自己情绪,但是在日常工作中也就难免有些流lù出来,只不过非局内人觉察不到罢了。

    高初不知道陆为民是否觉察到这一点,在指导陆为民如何处理日常事务时他只是点到即止,很多具体细微之处要陆为民自己在工作中好好琢磨体味,这看起来是锻炼陆为民,但只有高初自己内心深处知道自己还是有点着相,有些放不下。

    但现在看起来自己那点小拿捏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陆为民的悟xìng超乎寻常,短短两三个星期里,陆为民已经很有点游刃有余的味道,从刚才对阜头县委书记齐重天的电话里就能品尝出一二。

    “高秘,阜头齐书记来的电话,他下午想要向夏书记汇报工作,正好下午夏书记四点半才有会,……”陆为民搁下电话走过来,小声道。

    “嗨,这事儿你斟酌着办就行,要说你的编制虽然在咱们政研室…但是按照安秘书长的安排,你得算是双重领导,日常业务工作归地委办管,该向潘主任汇报就得向潘主任汇报…至于说这边政研室的活儿,就看秘书长安排了,安排有才有,你的中心工作还是为夏书记服好务。”

    高初不太在意的摆摆手,“不过在安排夏书记接见客人时要注意,除了各县县委书记、县长以及各大局行部委一把手要求见夏书记时,要及时向夏书记汇报…在一些敏感时段上更要把握好多请示多汇报这一条,多了解夏书记的意思,我说的是……”

    “谢谢高秘您的提点,我初来乍到,很多东西还不太清楚,还得请高秘您随时敲打我,免得我犯了错误都还不知道。”

    陆为民一脸诚挚笑容,看在高初心中也舒服了许多…这小子还算是懂事儿,不像是个白眼狼。

    “小陆,秘书这个工作看起来似乎就是为领导拎包通报这些琐碎而繁杂的工作…要做到这样的水准很简单,眼明手快就行,可以说绝大多数秘书也就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顶多就是在这个境界上的高下,可你如果还想成为领导的好帮手好助手甚至好参谋,那仅靠眼明手快远远不够,悟xìng,学习和积累,分析和揣摩,………………”讲到这里高初稍稍顿了一顿…“尤其是揣摩领导就某项工作某问题的看法是从什么角度和出发点来的,设身处地的领悟了解领导的观点思路,只有这样不断的学习积累,你才能提升自己。

    陆禺民心中微微一动,高初能说出这番话可谓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了.

    这一段时间他也感觉到高初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复杂,他也大略能揣摩出有些东西来…所以只能以一种平常心态来应对,毕竟人的情绪需要一个调适过程,自己逐渐的剥夺了高初作为夏力行身边最亲近的这个角sè地位,高初肯定需要一定时间来缓冲和适应,他也能理解,前世中当他从孙震身边离开时,不也一样有这样的失落感么7

    看起来现在高初正在慢慢渡过这个适应期,理xìng的分析和看待自己,开始真正进入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这个角sè了。

    见陆为民满脸肃sè的受教表情,高初笑了笑,是人物总还是有他不一样的地方,换了旁人早就诚惶诚恐,这家伙却能沉得住气。

    提点一下对方很有必要,一方面是自己的责任,另一方面那就是把这个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固然好,纵然是无法完全控制,那也要最大程度的交好和巩固双方关系,这对日后自己的工作很有帮助。

    毕竟自己身份变了,在夏书记身边时间不可避免的会减少,这种亲近度也自然而然会发生变化,也许夏书记会更重视自己,但是在亲密度上却会有一种逐渐衰减的过程,从sī人感情逐渐向工作器重的角度上衍化,高初知道自己必须要理xìng的认识到这一点。

    “小陆,你过来一趟。”

    斜对面的办公室里传来夏力行的声音,陆为民赶紧站起身,瞅了一眼高初,高初也笑着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去吧,夏书记叫你…这东西我先拿过去看一看,有什么我会叫你。”

    看见陆为民身影消失在门后直往夏力行办公室里去了,高初有些唏嘘的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夏力行揉了揉太阳xué,将身体靠在椅子里,让自己有些发硬的颈部靠在椅子靠背上,摆在桌案上的一大堆文件这个时候显得这样涨眼。

    他突然有一种想要一把把这些文件扫到地上的冲动,自己这是怎么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地委书记,怎么还越当越回去了?

    自己还是小觑了丰州地区这边的严峻局面,摆在面前的难题实在太多了,而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也是丝毫不减,照说原来黎阳十三个县市自己都能游刃有余,这分出去六个县市,剩下七个县市应该更轻松才对,可这种一加一减的算法却不能用在工作上。

    不同的地方对工作就有不同的要求,省委把丰州地区专门单列出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觉得原来丰州地区这几个县已经成为第二个昌西州,而原来黎阳地委都习惯于将好的一面展现给领导,而把不好的一面遮掩在身后,就是要把这不好的一面翻出来,要正视面对这个问题,就是下决心要解决这个地区的贫困问题。

    昌西州的贫困问题是痼疾,省委省府不希望丰州地区塌陷成为第二个昌西州,但夏力行清楚,实际上比起昌西州来,丰州地区好不了多少,昌江省委省府之所以把丰州地区划出来,一方面是要让黎阳地区可以轻装前进,另一方面也就是下了决心来花大力气来解决丰州地区的经济发展问题。

    省委主要领导和自己谈希望自己来丰州地区担任第一任书记时夏力行也有些吃惊,按照常理来说自己作为黎阳地委书记一般说来是不会到新分出来的这个地区担任一把手的,但是省委既然这样考虑自然有其道理,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接受了省委的这个安排。

    接下来的几次谈话中,省委几位主要领导都和夏力行谈到了省里的一些想法和意图,夏力行这才意识到省委是希望利用丰州地区新成立,打破旧有的一些思想观念和人事格局,同时也可以在这个没有任何工业基础的农业地区放手试点,即便是结果不令人满意也不至于对全省格局造成太大影响。

    打的是好主意,但是只有对丰州地区情况了如指掌的夏力行才知道要实现省里的目标,其中难度有多大。

    要想不痛不痒的当个过渡书记很容易,面面俱到,搞上一年半载,各方面工作也都能拿出一点花哨的看点来,甚至说重点抓一两项领导喜欢爱看的工作,突一突,也能像模像样,搞这些表面功夫夏力行也不是不会,但是丰州地区这样六百多万人口的地区,不是光靠抓一两项工作就能发展起来,一俊遮百丑的法子行不通,省里把自己安在这个位置上,不管自己在这里搞多久,你都得对整个丰州地区负责!

    白手起家的工作不好搞,万事开头难,夏力行自认为自己算是有些韧劲儿耐xìng抗力的人了,但是这几个月来摆在面前的一大堆难题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疲倦了。

    都觉得这个地委书记当起来格外风光,坐在台上发号司令,颐指气使的指手画脚一番,具体落实可以一挥手推到行署那边,但是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才知道责任压力有多大,老百姓的观感也好,领导的印象也好,那都是要用实打实的数据来说话的,不是你光凭嘴皮子翻弄一阵就可以打发的。

    在这一点上夏力行还是比较认可李志远,虽然在一些具体侧重上两人有些分歧,但是至少李志远这人还是想做一番事情,想要让丰州工作局面能够迅速打开,有这样一个共同点作为基础,夏力行觉得在一些具体工作上未尝不可以调整一下角度。!。

    奥迪车缓缓的驶过了略略有些颠簸的街道,相较于黎阳的整洁干净,丰州城区更像是一个乡下破落户。

    或许是丰州城区一下子涌入了不少人,原来丰州人觉得还算宽敞的顺昌路也变得有些狭窄起来,尤其是多了不少从这里出入化肥厂的车辆之后,这里就显得更加拥挤。

    夏力行脑海里还在回忆着丰州的经济数据,从省里开会回来,这些数据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里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不知道李志远作何感想,也许这位刚刚从省政府副秘书长下来的专员新鲜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就会被摆在面前的一个个严峻现实和残酷难题所折磨了。

    对于这些数据夏力行并不陌生,作为前任黎阳地委书记,他对黎阳地区的工业经济情况了如指掌。

    排除了北六县,原黎阳地区南七县像样的工业企业数都数得过来,其中主要集中在古庆县,古庆三大煤矿和两大磷矿企业就在现在的丰州具有一定规模工业企业里占去了大半,如果拨开古庆,那除了丰州的丰登酒厂和丰州化肥厂外,就要看目前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引进那几家企业发展情况如何了。

    海华书记还是十来天就要来丰州调研了,这是当前的首要大事,为迎接海华书记的调研,丰州地委行署都动了起来,但是让夏力行一直放不下的并不是丰州孱弱的工业经济,也不是落后的基础设施,而是当田书记来之后,自己该如何向田书记汇报丰州地区下一步的发展思路,这是最关键的。

    工业经济薄弱不可怕,这是历史造成的,基础设施落后也没什么,省里已经在开始帮助丰州进行道路改造建设和程控电话改造了,问题在于丰州地区你自己打算怎么干这才是症结所在。

    如果丰州地委自身都对丰州地区的发展思路没有一个完整成熟的规划思路,那么毫无疑问以自己这个丰州地委书记为首的丰州地委这班人就是不合格的。

    正因为如此,丰州地委办的汇报材料已经几易其稿,但是夏力行都还是觉得不满意总觉得还是欠缺一些什么,究竟欠缺什么夏力行几度都捕捉到了那么一丝灵感,但都转瞬即逝,未能想透彻。

    “老马,先不忙回地委,出去转转。”

    奥迪车在化肥厂老大楼面前原地掉头,车轮和地面由于转弯幅度略大发出有些刺耳的摩擦声迅速沿着原路而出。

    夏力行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陆为民手中拿着的那本《第三次浪潮》,微微一怔,这本书现在很受追捧,从陆为民手中那本书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不是一本新书,“小陆,这本书让你很感兴趣?”

    “嗯,夏书记我觉得很不错,看过两遍了,这两天没书看就再翻翻。”坐在副驾上的陆为民侧着身子道。

    “国外都在预言世界将进入信息化浪潮时代,但是我们丰州却连最基本的工业化浪潮之风都还未曾沐浴到,小陆,你说是不是差距太大?”夏力行笑了笑问道。

    这么一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观察着陆为民,燕青对这个家伙赞不绝口,安德健和孙震也对此人青眼有加,从那篇文章来看,这个年轻人的确有些才华,但是是否是可造之才还有待于观察。

    这年头眼高手低的人不少,恃才傲物的人更多夏力行很讨厌那种半罐水,但孙震说这个年轻人很能沉得下心,尤其是从南潭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被“放逐”到团委之后还能在乡下把工作做得扎实,这一点尤为让夏力行感到惊奇。

    他很想考较一下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心xìng,从这两个星期的表现来看,孙震的看人眼光的确不错此子的确具有一般年轻人少有的定xìng和心境,不卑不亢,沉稳有度,很有点养气于xiōng的城府。

    “夏书记,改革开放的前二十年我们国家耽搁了,这恰恰是目前已经踏入中等发达国家资本主义国家工业化最重要的黄金二十年,改革开放这十多年沿海地区经济起飞,但是我们内陆地区受思想观念和政策开放的制约,更多的是在按照国家计划经济模式在运行,而我们丰州却又是连计划经济模式的丁点儿雨lù都未曾沐浴到旮旯,现在国家政策已经在调整,我们丰州要想指望国家或者省里边在工业化这一块来投入不太现实,要改变这个情况,怕是只有另辟蹊径了。”

    陆为民看到夏力行望过来的目光有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就知道今儿个怕算得上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考较了。

    前两天在向安德健汇报工作时,安德健就看似随意的问了问这一段时间的感受。

    陆为民也如实的回答了自己这一段的表现和感觉,安德健又不经意的问了问给夏书记当秘书感觉有什么不一样,这倒是把陆为民给问得有些找不着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安德健似乎也不怎么在意陆为民的答案,只是在言语间鼓励他不要太拘谨,既要做好日常工作,但是也要有年轻人的朝气冲劲儿,敢于大胆发表自己的看法观点,最后丢下一句话,夏书记水平很高,需要的不是那种纯粹拎包的跟班,而喜欢能够有脑子有想法的秘书。

    今天上午高初的话里是第二次提到了拎包这个词儿,言外之意也和安德健的语意近似,那就是夏力行的秘书要和其他普通秘书不一样,得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都谈到了这一点,又有了前世记忆,陆为民再不清楚其中的奥妙-,那就真是和白痴无异了。

    安德健是想要证明一些什么,孙震也要透lù一些什么,而夏力行似乎却还在思索找寻什么,这都犹如在黎明前的黑暗中mō索碰撞。

    那自己也许就该做些什么。

    所以他大胆了一回。

    说大胆,陆为民知道其实这算不上,这样的言论观点夏力行作为地委书记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他所欠缺的不过是一点说服他自己的勇气和决心罢了。

    “另辟蹊径?”夏力行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却没有马上再问。

    安德健说的没错,燕青也说的没错,这个年轻人的思路观点的确很宽阔也很敏锐,或许是在广州那边读大学和社会实践能够更直观的接受来自外面的思维和空气,有些东西的确不是长久处于内陆地区所能想得到的,连自己现在都似乎有些习惯于眼下这种沉闷的氛围了,这不好。

    见夏力行没有再继续问,陆为民也知趣的没有把话题展开,过犹不及,这一点他很清楚。

    奥迪缓缓的在丰江江堤上停下,很显然司机老马知道老板的习惯。

    “下去走走。”

    初冬的江堤上寒风凛冽,冷意逼人,老马赶紧将老板风衣拿下来,陆为民接过风衣替夏力行披上,夏力行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沿着江堤前行。

    陆蚤民见老马没有跟上来,知道夏力行只需要自己一个作陪,这个司机也是tǐng有眼水,很知分寸。

    “蹊径?古语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夏力行微笑着看了陆为民一眼,“小陆,我们丰州的情况却不是这样,我们现在没有桃李,蹊径就不会自己长出来,那你说怎么办?”

    “那就要靠我们的领导干部率先垂范,敢于开拓创新,去趟出来!”陆为民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是相当清晰,“只有大胆去趟,哪怕趟错了路,大不了倒回来重新再来,可你连趟的勇气都没有,那在你眼中四周就永远都是茅草一片,你想要等到人家帮你把蹊径趟出来,那等到那时候,蹊径倒是出来了,可好的桃李也早就被先行一步者摘走了,剩下的估计都是些歪瓜裂枣了。”

    被陆为民借着自己刚才话语里那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引申发挥开来,洋洋洒洒一番话如海阔天空,让夏力行心境顿时好了不少,虽说对方那番话里有些调侃的味道在里边,但是夏力行却知道对方所言不假。

    “要趟路也到找准方向,不是毫无头绪的乱趟,否则你就只能一次一次倒回来,不但毫无效果,自己会被荆棘割得全身是伤,而且还耽搁了时机。”夏力行既像是鼓励,又像是点拨,含笑望着陆为民,“怎么样做到既要大胆趟路,又要尽量准确高效呢?”

    陆为民心中一阵猛跳,绕是自己也算是有过前世记忆的人了,这样直接面对自己的大老板鼓励的眼神,给了这样一个展示机会,他也有些兴奋了。

    “夏书记,趟路不是漫无目的的寻找,而是要有针对xìng更要有具体方略,针对xìng就是要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和上边政策方向,而具体方略则是要根据现实工作中如何寻找到突破点,我是这样理解的,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到目标明确,有的放矢,也才能真正有所收获。”陆为民想了一想这才回答道。!。

    “嗯,小陆,省委田书记马上要来丰州调研,地委办那份汇报材料你也看了,你觉得怎么样?”夏力行目光一转,径直问到了关键处。

    陆为民迟疑了一下,泛泛而谈当然没问题,不针对任何人,但是落实到具体问题上,他就需要好生斟酌一下言辞了。

    这是地委办潘主任他们很花了一番心血拿出来的东西,要说没有点水准也不是事实,关键在于这篇文章能不能点透目前丰州地区的中心工作,这一点很重要。

    省委主要领导来丰州调研考察,说穿了,就是要听你丰州地委行署根据丰州自身定位拿出来的下一步中心工作,再说直白一些,就是你下一步准备主要抓哪几项重点工作,这几项工作符合不符合省委对丰州的意图,省委主要领导认可不认可你丰州地委也就是你夏力行的本事能力,就要看你在下一步工作打算上的想法。

    可皿说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决定了省委主要领导对你夏力行能力的判断。

    十天后除了省委书记田海华要来丰州之外,省委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邵泾川、省委常委、秘书长陶汉也要一起跟随田海华调研,可以说这也算是一个规模超前的调研队伍,足见对丰州地区工作的重视。

    正因为如此,夏力行才觉得这一次调研非比寻常,他觉得省委主要领导来丰州调研决不仅仅只是因为丰州是新建地区或者说是贫困地区这么简单,要说贫困,昌西州比丰州更贫困,要说新建地区,丰州只是从黎阳地区划分出来,格局变化也没有太大变化,为什么省委有这样高规格的考察调研队伍?

    为此夏力行也专门到省委去找了找要一起来调研的省委秘书长陶汉,了解省委这一次调研的意图。

    陶汉是夏力行的老领导,夏力行在昆湖担任市委副书记时…陶汉还是昆湖市委书记,两人关系处得不错,后来夏力行到黎阳担任地委书记,陶汉便升任了省委秘书长…前年才正式进了常委,算是正式成为了省委领导,夏力行和陶汉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陶汉也没有拿捏什么,但是他说这一次调研主要是田书记提出来的,规格为什么这么高他也不好判断,但陶汉还是透lù了一点,说田书记提到过丰州地区既然是新成立地区…又是有名的贫困地区,应该要放开思想,既然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那就应当大胆尝试闯一闯。

    正是陶汉透lù出来的这点意思才让夏力行这么久来一直纠结,地委办拿出来的东西虽然中规中矩面面俱到,但是他感觉这篇汇报材料很难让省委田书记满意,而且也不符合省委对丰州地区的期望。

    陶汉把田书记的话语透lù得有些语焉不详,但是闯一闯这个词儿他记得很清楚…只不过这个词儿颇让人费思量,这也许就是一个节点,跨出这一步…要么就是一片灿烂,要么就是一步踏空,南潭已经踏出去了,但那是低层面,而且无论是原来的黎阳还是现在的丰州都有意识的保持了低调,多做少说,而现在,省里似乎有点不满足于这个层面了。

    所以他想考一考陆为民在这方面的敏锐xìng。

    “夏书记,我觉得省里可能有那么一些求变突破的意思。”陆为民言简意赅。

    “哦?说一说。”夏力行神sè不动。

    “南潭建开发区实际上是一个风向标,但是省里同意了…事实上如果抛出这个风声,像昆湖、青溪以及桂平这些地方寻个县份搞,条件要成熟得多,但是省里没有吭声就踢回给了黎阳,同意搞,但却不张扬…我觉得这就是省里的一个态度,当然这可能与省里觉得南潭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县份分量无足轻重有关,但是也可以看出省里是想尝试的。”

    陆为民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娓娓道来。

    “反过来一想,咱们丰州何尝不是如此?相较于省里其他地市,丰州经济总量大概也就比昌西州高一点吧?而且是新成立的地区,很多人都还不知道,一切出于草创阶段,那么就算是我们有所突破有所出格,那也是情有可原,纠正就行了,不会引发多少关注,不知道夏书记您觉得省里会不会这样看待?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实际上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放手去试一试,无论是姿态,还是实际运作,做肯定比不做好,而且我想省委田书记来这一趟,恐怕不仅仅是只想听一些老生常谈才对。”

    陆为民的最后一句话如闪唰破夜空一般一下子撕开了夏力行一直在苦苦思考的问题,是啊,田海华凭什么要来丰州看?而且是如此规格,难道就因为丰州初建?这很难说服人。

    来也是一个姿态,一个促动!

    为什么让自己来丰州主政?难道只是想让自己在这里过渡一两年夏力行心里顿时敞亮起来,瞟了一眼面sè温润甚至还有些腼腆味道的陆为民,夏力行不由得哑然失笑,难怪安德健在自己跟前大言不惭,说这个年轻人很有些不一样的思路,也难怪燕青在自己面前夸口,说陆为民如何如何不凡,现在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这小伙子有两下子。

    陆蚤民默不作声的缩在角落里倾听着几位领导的讨论,默默的作着记录。

    照按照常理书记办公会的会议记录应当由地委办副主任潘小方来负责,但是今天这个会议是一个临时xìng的会议,并非真正的书记办公会,而议题也并非提前设定好了的,而是副书记王舟山临时加入之后才延伸开来的。

    看夏书记的意思也没有要将这个临时xìng的讨论确定书记办公会,虽然在事实上参加人员已经符合了书记办公会的规格,所以他也没有去通知潘主任,而是自己承担了这一临时书记员角sè。

    “张天豪整天到我这里开哭穷,又和我说丰州市作为丰州地区的核心城市,城市道路建设是首要任务,是当前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打的不就是省里那笔资金?志远专员,前天我看他从你办公室出来,是不是也去找你夹磨去了?”

    王舟山是陕西人,一口子秦腔,很有点抑扬顿挫的韵味,他是在昌江当兵,后来找了个昌江本地媳fù,就留在了昌江,在昌江也工作生活了二十年了,可这口秦腔却没多少变化。

    “那不是咋的?这家伙都说是豪爽xìng子,我看根本没那回事儿,那缠起人来比谁都厉害,你要不开口赶他走人,他就能在你办公室坐一下午!”李志远一边摇头一边道:“没见过当市委书记这样的。”

    “嘿嘿,利益面前半点不退,那可是丰州市的习惯,老苟不也一样?为丰州市一个干部的人用问题还不是一样和我纠缠不休,张天豪也是这样,我说这还真是丰州风格啊。”孙震半开玩笑的揶揄着。

    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还处于磨合期,孙震个xìng鲜明突出,而苟治良也不是善茬,又硬又滑,又是从丰州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角毙,地委里边不少人都在看着这两位的碰撞较量。

    “我看这也不是坏事儿,只要一心为公,没啥不能争的,民主集中制,先民主后集中,这对工作问题看法上的争论也算得上一种充分的民主吧,夏书记,您说是不是?”李志远眉峰不动声sè的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bō澜不惊。

    孙震也没有想到李志远这样敏感,自己不经意的开一句玩笑也能引起对方这样反应,这让他既有些好笑,又让他心里浮起一抹怒意。

    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当然不会和对方较劲儿,既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争锋较量从来就不在语言上,而要拿工作中实质东西来说话,孙震历来这样认为。

    “嗯,我赞同志远的观点,民主集中制,民主可以通过多种形式手段来体现,集中正是对民主的尊重和维护,这就需要我们在决策执行上加以贯彻保证,这也是我们党保持战斗力的关键。”夏力行像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似的,目光掠过在座众人呢,重新垂下眼睑,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文件上,自顾自的道。

    “张天豪就城市道路建设和市政设施建设这几项工作也向我和志远汇报过多次,但这笔资金只有这么多,该怎么用,我估计咱们地区机关各部门各人都在打这个小九九,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断言,无论怎么分配,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因为这和我们当前摆在面前所需要推开的工作量相比,差距太大,所需要的资金也是缺额巨大,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在座诸位都清楚。”!。

    几个人都默默点点头。

    几条连接丰州市和下辖各县的道路改造省里有明确规定,分三年改造建设,而丰古路的建设是首当其冲,这既是经济建设需要,也还带有一定政治意义,无论是夏力行还是李志远都对此没有异议。

    剩下的建设资金分配就显得僧多粥少了,尤其是李志远有意要将部分资金优先用于地委行署各部委局行干部的住宅建设的意思一透lù出来,立即就成了地委行署各局行部委干部们每天茶余饭后讨论的最佳谈资。

    这固然让对来丰州工作干部的感到了一些希望,振奋了人心,但是这笔资金的使用同样也牵扯到其他几项工作的开展,比如丰州市政道路建设和横跨丰江的丰江大桥建设。

    地委行署希望在市区道路和市政设施建设上由丰州市本级财政来承担更多一些,对这一点地委行署也研究过几次,基本上有了一个明确意见,但是这遭到了丰州市方面的坚决反对。

    丰州市方面明确表示丰州市财政无力承担,并表示如果地委行署一定要硬xìng安排,那么市里边不得不考虑将原来的建设规划从三年延后到五年,并且不得不削减在教育和卫生上的投入,甚至关系原本不是很融洽的丰州市委市府几个主要领导在这一点上也异乎寻常的坚决一致。

    在这个问题上地委行署和丰州市委市府已经进行了几番争论,丰州市委书记、市长张天豪甚至在某个sī下场合下扬言,哪怕是丢了乌纱帽,也不能昧着良心为讨好地委行署而出卖丰州市的利益,据说这赢得了丰州市干部职工的一致好评,甚至有不少老干部明确表示如果谁要为了官帽子就附从地委行署的决定,那就是丰州市的叛徒。

    正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尖锐对立,这也使得才成立不久的丰州地委行署和丰州市委市府关系陡然紧张起来。

    虽然只是临时xìng的探讨,但是谁都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回避。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钱字…尤其是在涉及到两级党委政府的现实利益情况下。

    作为一个新建地区,地委行署和丰州市之间的关系是有些微妙-的,而这种微妙-体现在诸多方面,一方面地区和市的利益冲突和纠葛…一方面则是地委行署和丰州市两级党政主官之间的关系,这里边还包括着前任领导和后任领导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复杂微妙-程度便是个中人也未必能明白无误的把握了解。

    “夏书记,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迤是需要实事求是的评估一下轻重缓急程度以及划分一下地区和丰州市之间的责权利,丰州地区不是省辖市,在包括城市道路建设的市政基础设施建设上的责任义务主体按照常理来说主要还是要归属于丰州市的…但是丰州地区初建,省里又的确拨付了一笔用于改造丰州道路建设的资金,难免让丰州市方面有些想法,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地委要有一个明确说法,不能老是这样和丰州市踢皮球,这不是解决之道,而且我个人认为丰州地区迟早也要改为省辖市,这是一个大趋势…如果我们丰州城市建设进度快了,经济发展速度快了,从地区变成省辖市这个过程和时间还有可能大幅度缩短。”

    孙震发言素不轻发…但是说出来的话都是有条不紊,有些分量。

    “所以我觉得张天豪提出来的要求地区在资金帮扶上予以支持也不无道理,也并非单纯的是为丰州市争取利益,再说难听一点,难道说丰州市就不属于丰州地区了?地委行署就在这丰州城里,丰州城区建设好了,也是对咱们丰州地区的一个肯定。”

    “可是孙震同志,馍馍只有这么大一块,撒胡椒面的结果就是每一项工作都可能受到影响啊。”李志远似乎是沉思了一下这才接上话:“设身处地想一想,我们丰州地委行署各局行部委的干部们大多来自外地…拖儿带女租房甚至是住在校舍里,丰州条件比起他们原来工作生活的要差许多,解决后顾之忧,让他们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我觉得在这一点上适当倾斜是必要的,至于说丰州城市建设…就像你说的,地区不是地级市,在市政建设这一块上,丰州市理应承担必要的义务和职责,天豪同志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作为一级党委政府主要领导,我相信他应该能够理解目前我们地委行署所处的困境。”

    “专员的看法我不敢苟同,我并不反对加快我们干部职工的住房建设进度和力度,但是我认可要这样大规模的全面铺开显得有些不切实际,资金本来.就很有限,全部投入也未必能一蹴而就,而丰州地区县市里的平部职工会怎么看?为了建干部职工宿舍,就可以挪用省里定向给丰州的市政道路建设资金?这些风言风语一旦传开来,会让我们的工作很被动,我们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陆为民知道今天这个短暂的讨论会又只能是一个无果而终的结局,除非夏力行直接拍板,但是很显然夏力行还没有如此打算,困扰着他的问题不仅仅是这一点具体工作,孙震和李志远之间针锋相对时隐时现,作为地委书记要想巧妙-的平衡好这一点,也需要高超的驾驭能力和领导艺术。

    “哦?你是说可以尝试让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搬迁到丰州?”安德健原本端起的茶盅停留在空中,顿了一顿,重新放了下来,似乎在评估陆为民的这个想法,凝神沉思了一阵之后,安德健才背负起手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抬起目光望着陆为民缓缓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件事情的?”

    “秘书长,也不是什么想到了,前两天我回宿舍,我邻居家是应陵长风厂的,正好说起要回老家去商量他们长风厂要整体搬迁的事儿,听说厂里工人们也在为长风厂搬迁到哪里争论,好像是说长风厂不太愿意搬迁到应陵县城,想要搬迁到城市里,我就在琢磨,咱们丰州不是新建么?怎么就不能搬到我们丰州呢?正好可以结合着咱们丰州城区的规划,相当于一张白纸上作画,多就多点,还能增添一点人气不是?好歹咱们丰州也是地区行署所在地了不是?虽说是军工企业和咱们地方上关系不深,但这些人来咱们丰州,总得要消耗,最起码增加了城市人口,咱们郊区菜蔬队的菜也能多卖点儿,还能卖个好价钱不是?”

    陆为民半真半假的笑着道:“秘书长,这事儿我也就是顺口一提,合适不合适,有没有可操作xìng,那我可不敢说,那得你们当领导的来分析判断。

    不过我在想丰州县改市,城市人口这么少,城区里边破旧狭窄,市政建设相当滞后,咱们这么多干部的住宿用房不也还没着落么?是不是可以考虑和人家军工大厂搭上线,没准儿人家能来落户,指缝里漏点出来,顺带着就帮咱们的房子和道路建设也给修了呢?就算是沾不了太多光,捞点小便宜那也是节省点儿算点儿不是?”

    听得陆为民后边这一段有些儿戏的话语,安德健瞅了陆为民一眼,这小子是故意在打埋伏呢,半真半假,但这个点子却是跳出了窠臼,值得琢磨琢磨。

    见安德健不再吭声,而是坐回在沙发里,陆为民也就知趣的悄悄离开。

    陆为民的这一提点的确让安德健有些开窍的感觉。

    刚才那个临时碰头会火药味儿已经隐隐起来了,在城市规划建设和优先考虑的问题上李志远和孙震尖锐对立,虽然夏力行一直没有明确态度,但是安德健却是知道夏力行是倾向于孙震的意见的。

    只不过李志远的想法也有很深的“民意基础”,尤其是背后这一大帮来自黎阳和下边各县上来的干部们,都巴望着能够早一点从现在租住的房子里搬出来,李志远提出要优先保障将干部职工的住房问题解决,简直就成了他们的再生父母,谁敢提出反对意见,就是在和这好几百上千号的干部们作对,就算是夏力行也不得不掂量否决李志远意见带来的负面影响。

    李志远的话也没错,要想撒胡椒面一样鱼和熊掌兼得不现实,只能明确优先由于某一方面,但是孙震的意见虽然有些拂逆“民意”,但是却占着正理。

    这是省里用于解决丰州基础设施薄弱的改造资金,暂时挪用部分资金来为干部职工建房,等到日后地区财政好转来弥补,虽然不至于上升到违法乱纪的高度,但这的确违反了财经纪律,而且地区干部职工们固然欢欣鼓舞了,但是丰州市的干部职工呢,其他县怎么想?

    如果被人揪住了这个小辫子不放往省里边捅,丰州地委就要为此背书,而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需要丰州地委全会来决定,而作为地委书记首当其冲的难辞其咎。!。

    能坐在这些位置上的人物没有哪个是庸人,系少在利害得失上早已经把一切算计得清清楚楚了。

    李志远不愧是省府办下来的高明角sè,玩这一套也很厉害,先以进为退把自己观点阑明了,声势也出去了,你地委作出决定同意这么做,民心他收了,但是责任却得由地委来扛:如果地委否决了他的意见,他对下边也有交待,看看,我是这么建议的,但是被夏力行他们给否了,这干部职工们的怨气就得要撤在夏力行这帮人身上,其心可诛啊。

    如果李志远本人是地委〖书〗记,只怕他就不会轻易做这样的表态了。

    包括夏力行、孙震和自己在内都对李志远这一手心知肚明,王舟山夹在其中也是两难,明知道这有些违规,虽说能把干部职工们人心收买了,但负面效应一样很大。

    在安德健看来这其实就是一个政治〖道〗德问题,李志远这么做,往深处说,那就是欠缺政治〖道〗德了。

    夏力行也不是不想两全其美,但是丰州地区财政状况摆在面前,就那么一点“涓涓细流”开源节流将会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丰州地区财政奉行不二的原则,你怎么来实现各方意图?

    话都能说得漂亮,但是落在实际上,那就得要有真东西摆出来,不是嘴皮子翻弄几下就能把钱给抖落出来,教师队伍要吃饭,干部职工奖金福利要兑现,这马上就是年关上了,夏力行和李志远都还得为今年这个年怎么过搜肠刮肚,作为一地的决策者,就不能不考虑深远周全一些。

    但是今天陆为民这个点子却让安德健眼睛一亮。

    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都要搬迁?!这两个厂的情况安德健虽然不算太清楚,但是都在这黎阳圈子里,这两个厂属于〖中〗央直管而且规模效益都还算不错这些情况他是知晓的,就像陆为民所说的,这两个厂如果真的能整体搬迁到丰州,占地面积不会小,工程建设量可想而知。

    这丰州地委行署各局行部垂要能挨着他们建设沾点光占点便宜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运作的好的话,甚至连城市市政基础配套设施的建设也能夹杂在其中,请这些〖中〗央军工大厂支持一把,不但可以帮助丰州城市建设加快进度,而且这节省下来的资金也决不是小数目。

    这听起来似于有些丢脸,但是对于丰州地区这样一个新成立的贫困地区来说,压倒一切的问题是财政的现实困难,如果能够从引来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而从中获益,一切都可以是选项。

    陆为民把这个想法扔给了安德健之后就不再多问了,这也不是他该管的事儿,很多事情只需要一个引子,领导们都是能盘算出利弊得失的精明人物,对于能招来两个国营大厂落户丰州会带来什么利弊自然会有他们的算盘。

    陆为民怎么都没有想到安德健会这样快这样直白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原本他把这个想法半真半假的丢给安德健,就是不想掺和在这件事情中,在他看来,抛出一个点子一个路子就算达到目的,赢得安德健的认可和欣赏就算是成功,而这件事情说易行难,真要想打这主意,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了,而且成功率究竟有多大,谁也说不清,顶多也就是一个想法而已。

    但是当他被叫到夏力行办公室看到孙震和安德健都在座,而几位领导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时,陆为民就知道自己大概又得卷进这桩事儿里脱不开身了。

    “呵呵,怎么,还有些不乐意?”安德健打趣着陆为民”“我这个秘书长安排不动你了?”“没,没,秘书长,那也就是我一午随便的想法,您可千万别觉得这事儿就是啥灵丹妙药,……”

    看见陆为民惶恐不安的样子,夏力行和孙震都哈哈大笑起来“1】、

    陆,怎么出了一个好点子还怕背责任,还是觉得怕领导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迁怒于你?”

    孙震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来他对陆为民印象相当好“你是不是也把我们这些人看得太逊了一点?点子不错,很有价值,至于说是不是具有可操作xìng,其中的利弊评估,那是地委行署有关部门的事情,和你有多大关系,你那么担心干啥?”

    “是啊,小陆,我平时觉得你tǐng胆大嘛,怎么这事儿就让你感到压力了?至于么?”安德健也是一边摇头一边笑:“看来我是高看你了啊。”“不是,孙〖书〗记,秘书长,我和秘书长说了之后才觉得这事儿难度tǐng大,所以怕你们……”陆为民没说下去。

    “怕我们忙乎半矢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捞着?”一脸淡然的孙震插话“难度小的事儿轮不到我们丰州,越是难度大,说明这事儿对我们丰州的利益越大,这是最简单的辩证法,我来考考你,你觉得如果我们丰州要争取这两个国营军工企业来我们丰州落户,优势有什么,劣势有哪些?现在我们首先需要做的工作有哪些,另外那我们又可以做哪些工作来强化我们优势弥补我们劣势?”

    陆为民吃了一惊,孙震这话来得太突然了,虽说话语里说是要考自己,但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岂止是考一考这么简单,简直就是要马上启动这项工作的前奏了。

    三个领导的目光都落在了陆为民身上,陆为民稳了稳心神,事实上这个问题他也早就琢磨过了,否则他也不敢在安德健面前漏这个须子,但眼下这副情形和只有安德健一个人在场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夏力行和孙震都是目光灼灼,显然就是要听听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一个验证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试金石。

    前面那段时间自己也许在他们心目中印象不错,但是要想进一步加深,进一步巩固,那就需要不断的通过他们的考验关,今儿个就算是一个大考。

    “夏〖书〗记,孙〖书〗记,秘书长,像这件事情和一般的招商引资还有些不一样,像长风厂和北方厂这样的军工企业不像目前招商引资来的企业,主要都是以吸纳我们本地剩余劳动力为主,他们是有自己的职工,而且都是国营企业正式职工,这也就是说这些军工企业之所以要搬迁出来,其主要原因除了是需要适应不断变化的市场需要,比如解决交通成本、信息流通成本等因素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要解决他们的职工及其家属的日益增长的各种生活需要。”

    打开了话匣子,陆为民也就没打算收口了。

    “我了解了一下长风厂和北方厂之所以要搬迁的主要原因,就是两个,一个是企业发展需要,两家企业就目前情形来说效益都还不错,国家又有政策支持他们搬出来,这是其一,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老一辈的职工已经逐渐步入退休和即将退休阶段,他们需要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来安度晚年,而随着改革开放带来的条件改善,他们的家属子女在教育、医疗和就业问题以及诸如文化娱乐、婚姻等各方面也不满足于目前的现状,希望能够有一个更舒适方便的环境,正是这两个因素使得长风厂和北方厂目前开始考虑搬迁出来,而两个企业的搬迁,包括厂区和生活区的整体搬迁,我个人觉得应该带来相当大的机会。”

    “机会?”孙震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夏力行,接口道:“你觉得国营企业搬迁过来是一个机会?”

    “孙〖书〗记,这只是我个人看法,这两家企业都是军工企业,我知道您的担心可能是害怕目前国营企业出现的困境开始显现,万一这些企业搬迁过来没多久就不景气了,会不会给我们丰州带来一些不利因素,但我个人觉得军工企业在目前我们国家经济体系中应该要属于特殊保证的,尤其是这两家企业规模都不小,它们的产品都还具有相当竞争力,而且据说两家企业也已经开始有开发民品的计划,以它们的科研实力,如果能够根据市场需求做出调整,我想应该还是很有前途的。”

    孙震不置可否的皱了皱眉头“除了这一点之外,这两家企业如果搬迁到我们丰州,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实质xìng的好处?”

    “孙〖书〗记,好处是相对的,这些企业也不是傻子,它们也一样要评估到我们丰州的利弊,从我们丰州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这两个企业如果过来,不说厂区占地,仅仅是数千工人连带着他们的家属子女可能就会超过万人,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能需要建设数千套住宅来满足这些职工和家属的需要,这样大的生活区就涉及到规划和市政配套建设,而恰恰我们丰州是新建地区,丰州县改市,在土地资源上较为丰富,在规划

    上也称得上的白纸画图,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最大程度满足它们在规划建设上的需要,这一点是其他城市所难以具备的,而同样我们可以依托这两个军工大厂的建设来规划我们地区干部职工住房建设,这样不仅可以充分利用市政配套设施,也可以减轻我们在市政配套建设上的资金压力,可谓相得益彰。

    保底月票在哪里?兄弟们,请准备好!!。

    陆为民这番话算得上是问题的核心。

    丰州现在最为困难的就是财政资金问题,这几百干部职工的住房问题要建设起来不是单纯只修房子那么简单。

    丰州老城区情况很不乐观,没有足够合适的地块提供,地委行署的确也在考虑将这些单位的住房建在老城区外区的区域,但是这就涉及到道路、管网以及必要的配套生活设施。

    可以说这一笔开销也是相当惊人的,如果能够利用这两个军工企业生活区建设来实现共享,无疑可以极大地减少这笔开支,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可以享受这些国营大厂带来的优惠条件、比如气等等,对于这些军工大企业,从中央到省里都有一系列的优惠政策。

    而且还有一个相当有利的因素就是可以利用这两个大型军工企业的迁建实现整个丰州城市中心按照地委行署的意图来进行转移,提升整个城市的形象,让丰州尽快实现从县城到城市的升级。

    “小陆,你说的都tǐng美好,但我最初所提到的几个问题,你还没有完整的回答呢。”

    孙震已经在内心认可了陆为民的观点,事实上他也一直在就如何和李志远的观点实现妥协而费神。

    他得到一个较为可靠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夏力行在丰州担任地委书记可能只是一个过渡,很有可能会在省的第六届党代会之后和党的十四大之前回省里担任职务。

    这也就意味着李志远很有可能要接任夏力行的地委书记职务,而自己何去何从虽然没有明说,但接任李志远行署专员的可能xìng也就相当大了,在这种情况下,与李志远把关系处得太僵不太合适。

    孙震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官位就可以放弃自己坚持的原则的人,但是他也承认李志远的观点中同样也包含有合理的一面,凝聚干部职工的力量,解决他们所最为关切的问题,本身也是地委行署的责任,在这一点上他力图找到了一个可以和李志远都认可的共识,但前期的沟通效果并不好。

    现在看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提出的吸引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搬迁到丰州来应该是一个契机,借助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搬迁来实现双方意图的妥协,而且还可以很大程度上推动丰州城市化的进程,这对于丰州市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遇,相信张天豪也很乐意见到这个己方都能接受的结果,但前提是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能如丰州方面所愿搬迁到丰州。

    “孙书记,其实我都说了一些,我们现有的优势并不多,新建地区,土地资源较为丰富,可以最大程度满足企业搬迁需要,另外我们丰州临江,地势平坦,空气质量好,也是省里重要的农产品生产基地,这些勉强可以算是优势吧,但我们劣势就比较明显,新建地区基础设施很落后,无论是这些国营企业比较看重的交通条件和教育、医疗水平都难以和其他城市相比,当然这些都不是绝对的,我觉得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尽快了解这两个企业的想法,不仅仅是企业领导和它们上级主管部门的想法,也要了解这些职工和他们家属们的想法,只有了解了他们的想法,我们才能有针对xìng的开展工作。”

    陆为民觉得孙震提出来的这几个问题都有些超出了自己的范围,即便只是所谓的考一考,也显得有些出格了,这不是自己可以回答的问题,但处于这种情况下,他又不能不回答。

    孙震把目光投向夏力行那边,微笑着道:“力行书记,怎么样,看来德健同志为您推荐的秘书很有水准啊,我都有些羡慕了,搁在政研室都有些可惜了,我觉得到地委办更合适一些呢。”

    地委办和政研室在级别上相同,但是所需要涉及的工作却有差异,政研室主要是大政方针的调研,为领导提供决策依据,说难听一点更多的是属于纸上谈兵,而地委办则不一样,除了一样承担着为领导决策提供依据的职责外,更多的是具体的执行落实和督促,工作量和复杂程度都要大得多,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说,手中权力也就要大得多。

    现在地委办主任依然是秘书长安德健亲自兼任,虽然安德健已经提出来是不是可以考虑提拔一名同志来担任地委办主任,但夏力行和孙震都没有就这个意见表态,事情也就这么拖下来了。

    “呵呵,孙书记,你这是在厚此薄彼啊,高初听到了心里怕就很不舒服呢。”安德健也笑了起来,“不过小陆不仅仅是脑子思路开阔,点子多,在执行力上也不差,孙书记是不是也是看中了小陆这一点啊?”

    听得两位领导都这般夸赞,陆为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告辞离开。

    看到陆为民离开,孙震才点点头:“力行书记,我看陆为民是个可造之材,放到地委办也好,政研室也好,都不是什么问题,就像刚才德健秘书长说的,这个年轻人很有点思想,而且难得的是务实的作风和执行力,这是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都不具备的。”

    “老孙,这事儿先不说,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这两大军工企业我们是不是需要引来,一旦决定要引入,那么恐怕我们需要成立一个专门机构来开展前期工作,确保这项工作落实下来。”夏力行想了一想才又道:“我个人认为如果能够引入这两个军工企业,对于我们丰州城市经济发展大有裨益,利远远大于弊,甚至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弊。”

    从夏力行办公室出来那一刻,陆为民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又算是成功了,这个建议成功的打动了三位大佬的心。

    他没有想到孙震会对这个意见如此感兴趣,甚至超过了夏力行,照理说他作为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是不应该如此急切的关心这方面工作才对,这让陆为民也有些意外。

    看样子丰州地区的困难局面让几位大佬都对能立竿见影拿出一点像样成绩的东西十分急切,也许是省委书记即将到来的调研考察要让丰州地委对今后一段时间工作拿出一些有说服力的东西出来,老套路或者常规xìng的东西肯定是难以交票的,便是夏力行这样淡定的xìng子也有些急躁了。

    生活还是那样的生活,工作还是那样的工作,当陆为民得到地委已经悄无声息的成立了以地委副书记王舟山为组长的联络协调工作小组时,陆为民显得很淡然。

    这一次这个工作小组并没有如他担心的又把他给划了进去,虽然听说王舟山也有这个建议,但是很显然大家都觉得不太合适,毕竟自己刚刚担任夏力行的秘书,这样有忙忙慌慌的给调整到去专门作这项工作,怎么看都觉得像是离了什么人工作就无法开展的味道,这显然不合适。

    据说这项工作也引起了李志远和张天豪的极大兴趣,行署副专员萧明瞻担任工作联络小组的副组长,丰州市委书记兼市长张天豪也成为工作小组成员,不过陆为民很清楚,自己用这个建议再度在领导们那里赢得了份量颇重的一分,如果说原来是安德健对自己很看重,孙震对自己很看好,那么自己成功的在夏力行那里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另外一个在地委里有些话语权的副书记王舟山也对自己有了一个直观印象。

    印象的累计叠加是一个从量变过程,而要从量变到质变就是一个长期而连贯的积淀,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做事,一点一滴的在领导心目中加深印象,现在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头。

    省委书记田海华调研考察在即,地委依然专门成立了这样一个工作小组,足见对此事的看重,当然这也成为丰州地委可以拿出来的一项亮点工程,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至少可以就这件事情争取省里支持,也能凸显丰州地委在这么短时间里还是有所作为的。

    在这个问题上地委行署基本上统一了意见,一致认为如果能够将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把丰州确定为搬迁地,将极大的推动丰州从农业地区向工业城市的转变,就这个问题估计夏力行也还要向省委省府作汇报,争取省里边的支持。

    不过在陆为民看来现在丰州地区这边最急迫要做的事情不是争取省里支持,而是要mō清楚两个军工企业的想法,了解他们对丰州的看法,并针对自身弱点进行一些弥补,就像孙震所说的,强化优势,弥补不足,力争让丰州在和其他可能存在的竞争城市比较中更具竞争力。

    好在丰州这边对此项工作还算是很重视,前期工作已经开始启动起来,王舟山和萧明瞻都分别带队前往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进行了解,并邀请两家企业的主要领导来丰州考察座谈。!。

    看了看表,已经是五点半了,陆为民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下言辞,这才向夏力行办公室走去。

    丰州市委办主任冯可行打来电话邀约晚上一起吃饭,这是张天豪的安排,陆为民为此找理由推了几次,但再推下去也许就要得罪人了,可陆为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有些敏感,吃顿饭倒是简单,但是和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吃饭,却是相当关键。

    在外人看来作为丰州市委书记张天豪邀约你一个地委政研室的副科长吃饭,那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就算你是地委书记夏力行的秘书,以张天豪的身份也一样是高抬自己了,但是很多东西却不能以表面的地位和身份来决定,很多人都深谙这一点。

    作为地委夏书记的秘书,那封建时代有些刻毒的话来说,夏力行是丰州地区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土皇帝,自己就是土皇帝身边的近臣,甚至可以说是宦shì,宦shì的作用就在于他处于一个特殊的位置,可以在最敏感的时刻掌握最关键的信息,同时又可以在不经意间发挥出最微妙-的作用,个中奥妙-非精于此道者难以明悟。

    张天豪虽然没有给领导当过秘书,但是却是在黎阳地委办当过副主任的人,他对于这一点清楚无比。

    正因为如此陆为民一直对这个邀约有些抵触和戒惧,但是他知道既然踏入了这个圈子,很多事情也就由不得自己了。

    “小陆,有事儿?”

    “夏书记,今晚有没有其他工作安排?”看见夏力行正在阅读报纸,陆为民脚步略略顿了一顿。

    “今晚没啥安排,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夏力行看了一眼陆为民点点头,他知道陆为民和他那个女朋友一直有来往,心里也在为自己外甥女惋惜,“年轻人也别太老气横秋了,多些社交娱乐活动是好事·丰州这边条件差一些,文化娱乐生活缺乏,要学会自我调适。”

    “嗯,晚上要和丰州市委张书记一起吃饭·拓达集团雷总和我是朋友,也和张书记比较熟,所以张书记早就说在一起吃顿饭,一直到今天……”

    就这个事情向不向夏力行汇报陆为民也反复思考了许久,张天豪和夏力行关系不一般,他很清楚,但是张天豪和夏力行关系不一般并不代表自己这个专职秘书就可以和张天豪“搅在”一起了。

    丰州城就这么大一块地方·哪里吃饭都能遇上熟人,尤其是官场上的人物,你没看见别人,别人早就看见你了,或许夏力行并不介意自己和张天豪在一起吃顿饭,但是落在其他人眼中而夏力行又不知晓的情况下,会不会有什么不必要的影响,实在是不好判断·所以最终陆为民还是决定哪怕是有点画蛇添足的味道,还是主动报告一声。

    “呵呵,这事儿啊·去吧,天豪也和我说起过,没想到雷达和你还tǐn力行放下手中报纸,点点头,“估计天豪还要问一问争取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到丰州落户的事宜,这个点子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想必也有一些好想法好主意,可以多给天豪出出主意。”

    陆为民没想到张天豪早就和夏力行说起过这层关系,心中也是一层白毛汗从脊梁上涌起,自己还是低估了张天豪和夏力行之间关系·也幸好自己专门来向夏力行汇报了这桩事儿,若是自己今儿个没有谨慎一下,说不准自己好不容易在夏力行心目中积累起来的印象就要打个折领导的心思你很难把握,作为他的身边人,若是被视为结交“外藩”,换了在封建时代那就是大罪·就算是这个时代,也不管张天豪和领导什么关系,这都是一个忌讳,既然是忌讳,那就得主动挑破,挑破了,忌讳也就不成其为忌讳了。

    “夏书记,这事儿我可不敢在张书记面前卖弄显摆,我也就只有出个主意的本事,要真让我去说具体怎么来操作运作,那就现摊漏黄了。”陆为民很自然的替夏力行的水杯注满水,重新搁在书桌上。

    “不要妄自菲薄,你人年轻,脑瓜子灵,人又肯学,又在岭南那边呆了几年,比起咱们这边的干部来,思维方式都不一样,老孙和老安都夸赞了你好几次了,俗话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觉得你自己算不算愚者?大家在一起多交流多探讨,是好事,不要把张天豪就想得那么高?几年前他不也还在黎阳地委办厮混?”夏力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气,“谁也都是在工作和学中不断成长起来的,关键在于自己要肯学肯钻,要学会积累和总结。”

    夏力行那一句“几年前他不也还在黎阳地委办厮混”映证了陆为民心中的想法,张天豪的确和老板关系不一般,能在外人用这种话评价,一方面说明自己正在逐渐走进领导,一方面也说明在领导心目中张天豪的亲密度和亲近感不一般。

    从夏力行办公室出来之后,陆为民就有些心神不宁,冯可行说要来接自己,他还真有些承受不起,好歹冯可行也是丰州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应该也是张天豪的心腹人物,原来丰州县委办主任现在换位担任了宣传部长,冯可行也是才从政府办主任过来的,由此也可见张天豪的强势。

    在电话里陆为民也和冯可行说自己过去,但是冯可行坚持要来接陆为民,这让陆为民也是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没能犟过对方,只能乖乖同意。

    冯可行是在化肥厂左侧的一条小巷边上接到陆为民的,这也是陆为民同意接他的先决条件。

    这位夏书记的秘书看起来相当谨慎低调,和原来的高秘书长风格一脉相承,甚至更为低调,这大概也和对方太过年轻有关系。

    不过冯可行倒是很欣赏对方的这份谨慎小心,他也是秘书出身,不过干秘书时间不长,但是对于秘书这个职业也是很有心得,也见过不少秘书开始装得tǐng像,要不了多久狐狸尾巴就lù出来,更有一些秘书打着领导招牌在外边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形形sèsè。

    他对陆为民的印象很不错,那一次吃饭时印象就很深,张书记说此子不等闲,其他几个人都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他却认定这个年轻人有一日要出人头地,但是这位出人头地的速度来得这样快,还是让他唏嘘感慨不已。

    “陆秘,走吧,张书记他们已经在等你了。”冯可行笑着丢了一包红塔山给陆为民。

    “谢谢了,冯主任,我不抽烟。”陆为民摆摆手,把烟顺手搁在了对方驾驶座上的仪表盘上。

    “嗨,不抽烟你得发烟啊,陆秘,我知道你们地委办有接待烟,拿着,到时候你顺一顺烟,也能拉近大家关系不是?”冯可行瞥了一眼对方,这陆为民是不是也太小心谨慎了,一包烟难道也能烫手?

    “呵呵,冯主任,不抽烟去散烟那就有些假了,还不如就tǐng着,久而久之大家熟悉了也就知道了。”陆为民不为所动,他倒不是怕这一包烟能有啥,这其实就是一个习惯,不抽烟你就别去发烟,免得人家以为你嫌别人的烟孬了,反而得罪人,就是不抽烟也不发烟,自然就习惯了。

    “也是。”冯可行点点头,承认陆为民所说在理,也就不勉强,半新旧的桑塔纳缓缓启动,“上一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张书记已经责令市里纪委和公安局纪委对西城派出所存在的问题进行严肃调查,那个所长也被暂时停职,要求写出书面检讨,公安这支队伍不好带,人多素质也参差不齐,的确需要好好整肃一下这支队伍的风气了,我也向张书记建议,公安队伍需要认认真真进行一次整风运动。”

    陆为民心中微动,那件事情之后,西城派出所那个所长托了不少人来找自己,希望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一次,陆为民一直没有松口。他倒不是对那个所长有什么成见,但是像这种事情也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换了一个无权无职的普通老百姓身上呢?只怕就要酿成一个惊天冤案了。

    “政法队伍是关系党委政府形象的一张颜面牌,可以说政法队伍形象好坏直接影响着老百姓对党委政府印象,如今全国上下都在建设法治社会,公安机关也应当依法履行职责,上一次的事情如果是公安机关依法履行职责调查,倒也没啥,但是如果公安机关作为国家公器沦为某些个人手中的玩偶,那就真的太危险了。”

    陆为民本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但是冯可行在话语里也有些解释和讨好的意味,如果自己不接这个话题,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好在这冯可行也是张天豪的心腹,和苟治良不是一路人,倒也无须担心其他,何况陆为民也估mō着自己如果被苟治良纳入了视线,只怕名字上也早就打了一个叉,也无须太过紧张。!。

    “是啊,丰州初建市,之前在依法圌治县这一项工作上,做得还很不够。我们市的政圌法队伍干圌部素质距离地委行署和市委市圌府的要求差距还很大,上一次的事情就暴圌露圌出了我们市政圌法队伍存在不少问题,这也引起了市委市圌府的高度重视,市委市圌府也在认真考虑我们市里政圌法队伍的纪律作风问题,准备要在近期要对政圌法队伍的一些干圌部进行交流和调整。”

    冯可行的话让陆为民吃了一惊,但是他随即就反应过来,这不过是一个由头,陆为民不认为自己的影响力大到了因为这件事情就能让丰州市政圌法队伍进行整顿调整的地步,当然这有可能成为张天豪手中的一张牌,借这个机会正好打出来。

    见陆为民不再做声,冯可行笑了笑,轻轻一踩油门,桑塔纳骤然加速。

    饭局安排在天河饭店,这也是张天豪主政丰州之后的一个变化,以前苟治良担任丰州县委书圌记时,丰州县的接待一般都在丰州饭店,但是现在张天豪主政之后,小型饭局安排却逐渐向天河饭店转移,但是像各种会圌议一般还是安排在丰州饭店,毕竟那里在名义上仍然是属于丰州市政圌府的招待所。

    从参加这一饭局的人数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比较私圌密的小型饭局,除了冯可行之外,参加人员另外还有两人,应该说都是熟人,一个是原来的副县长现在应该是丰州市委副书圌记谢传忠,这也是张天豪借这一次丰州县改市之后的一个人事动作,让谢传忠从副县长位置挪到了副书圌记位置上。

    另一个则是原葵岭镇党圌委书圌记、现在的副市长龙飞,葵岭镇在引入拓达集圌团丰州水泥厂这一项目上工作做得相当扎实,深得投资方的好评,这也是这一次龙飞能够力压群雄跃升县改市之后的副市长的关键。

    上一次雷达邀请吃饭时,也基本上是这几个人,只不过身份都已经发生了变迁,冯可行从县府办主圌任变成了市委办主圌任,并进了常圌委,谢传忠从副县长变成了市委分管经济的副书圌记,也算是迈进了一大步,而龙飞则更是来了一个飞跃,从一个乡镇党圌委书圌记进了市县政圌府班子。

    陆为民注意到无论是谢传忠、冯可行还是龙飞,都有一个特定,那就是年龄都没有超过四十五,像龙飞更是只有四十岁不到,都属于正值壮年,精力充沛哪一类型,当然这可能也与张天豪本人年龄不算大有很大关系。

    “对不起,我来晚了。”陆为民注意到桌上还欠缺一个位置,只不过张天豪和冯可行都没说,陆为民也就不好多问,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陆为民抬起头来一看,一个短发的女子站在了门口,一边道歉一边笑着进来。

    “张书圌记,这位就是陆秘吧,早就听说张书圌记说你的大名了,可家里有有点事儿,来晚了,实在抱歉。”走进来的女子一头短发,三十来岁,相貌很一般,但是骨子里却透露圌出一种凛凛英姿,铁锈红的风衣让她更显得干练精明,陆为民注意到这个女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像一般女性喜欢佩戴的耳环、戒指、项链或者手链这一类东西,一样都没有,唯一的就是手腕上的一块手表,萧邦表,在这个时代,在丰州这个地方,手上能有一块萧邦表,足见此人的不凡。

    “为民,我还是叫你为民吧,这陆秘叫起来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丰州地区政圌法战线唯一的一位女干圌将,原来是黎阳地区公圌安处**大队政圌委上官浅雪,现在是咱们丰州市委常圌委、政圌法委书圌记。”张天豪笑着道:“上官书圌记,迟到了,呆会儿可要罚酒三杯,就罚你和为民喝三杯!”

    “张书圌记,这可不够意思啊,几个大老圌爷们儿喝酒,我就迟来几分钟,还得要帮你们顶酒,你们不就是想要和陆秘多喝几杯么?用得着找这个借口?”

    上官浅雪将风衣脱了下来,挂在旁边的衣帽钩上,一身乳白的羊毛衫,下边一条格子呢花裙,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肤色如雪,虽然容貌普通了一些,但是一白遮百丑,更何况上官浅雪容貌也不算差,只是不像给陆为民留下很深印象的那些个女孩子们那样出色罢了,但此女流露圌出来的英姿飒爽独有风姿,却不是其他女子所具备的。

    “呵呵,上官书圌记,这话可是打击了一大片啊,我先申明,我和陆秘是肯定要先喝三杯的,不需要谁来帮我顶,只不过我们大家伙儿都在等着你来好开船,你迟到了,刚才张书圌记还在说咱们市里政圌法队伍需要整圌肃风纪,你这个政圌法委书圌记率先吃饭迟到,不拿你来‘开刀’,你说拿谁来‘开刀’?”

    接上话的是龙飞,这家伙精力充沛,酒量又好,见今天张天豪兴致正高,自然要迎合领圌导的意思。

    “哟呵,我这也是忙公事儿迟到几分钟而已,和政圌法队伍风纪存在的问题可沾不上边,龙市长,你可别随便把大帽子往我头上扣,别弄得领圌导们都认为咱们丰州政圌法队伍存在的问题都是我这个刚上圌任的政圌法委书圌记带来的,那可就真是活天冤枉了。”

    上官浅雪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张天豪和陆为民,笑吟吟的接上话:“不过,张书圌记在这里,陆秘也不是外人,我们市里政圌法队伍的确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陆秘是上次那件事情的当事人,这件事情我作为政圌法委书圌记要作一个检讨,那一次发生的事情不管有什么其他理由,我们队伍素质亟待提高,一些领圌导干圌部在思想素质和业圌务水准上都难以适应我们丰州县改市和丰州地区成圌立带来的变化,在这一点上张书圌记都专门提了要求,就是准备要针对我们丰州市的政圌法干圌部圌队伍进行一次认真的清理整顿,对那些不符合现有岗位的干圌部该调离要调离,该换岗要换岗,对存在的问题也绝不姑息,一定要彻底扭转现在这种不良习圌气。”

    陆为民略感诧异,他没有想到这位上官书圌记居然如此严肃认真的和自己谈这件事情,甚至带有一点负荆请圌罪的味道在其中。

    不错,那天那件事情自己的确很气愤,但是苟延生的臭名远扬,他的做派这丰州城里不知道的少之又少,而且他爹既是前任丰州县委书圌记,又是现任的地委组圌织部圌长,这样的身份使得他的确觉得自己可以耀武扬威为圌所圌欲圌为了,作为那一日西城派圌出圌所的行为肯定难以让人接受,但这也仅仅是西城派圌出圌所的事情,就算是再拔高一点,也就是丰州市公圌安局管理上有些问题,但怎么也轮不到堂堂一个丰州市委常圌委、政圌法委书圌记来给自己下话道歉,这不能不让陆为民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了。

    “上官书圌记言重了,政圌法队伍中个别害群之马不能说明什么,那天胡圌政圌委也亲自来了派圌出圌所,我倒是还要感谢胡圌政圌委,否则那天事情不知道还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也相信丰州市公圌安局能够处理好这一类的问题。”

    陆为民斟酌着言辞,他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看张天豪和上官浅雪以及冯可行那有些诡异的态度,陆为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成为了一支枪的感觉,莫非他们就想要利圌用自己那天所遭遇的事情成为他们某些动作的导火索?

    可用得着拿自己这桩事儿来当引线么?陆为民有些拿不准。

    童立柱后边又来了自己这里一趟,也和自己谈起了这一次丰州成圌立地区之后政圌法队伍迎来的巨大调整,丰州市公圌安局无疑就是风暴中漩涡。

    原本丰州县的政圌法队伍一直是苟治良掌握得最牢靠的队伍,张天豪在担任丰州县长期间,多次在不同场合批圌评丰州社圌会治安混乱,政圌法队伍风气不正,严重影响了丰州社圌会经济事业发展,也制约了丰州投资环境改善,也几度提出要整顿政圌法队伍作风。

    但是政圌法这条线一直是苟治良的铁杆——担任丰州县委副书圌记兼政圌法委书圌记的何重九掌控,张天豪的意图便从未能在政圌法这条线上得以真正贯彻过。

    何重九这个从未在政圌法队伍里干过的角色,却能牢牢的把持着丰州县政圌法系统的人事调配权,除了有时任县委书圌记的苟治良的大力支持之外,其人也的确在玩圌弄圌权圌柄上很有一套。

    丰州县政圌法系统几个主要领圌导都是紧随其脚步,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多年,连黎阳地区政圌法委曾经希望对丰州县的公圌安局圌长和检圌察院检圌察长进行交流任职,但是遭到了丰州县的坚决抵圌制,几次地区公圌安处想要对公圌安局圌长交流任职都未能如愿,而检圌察院情况也差不多,这也导致了外界称丰州县政圌法系统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独圌立王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