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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女孩没有吭声,面容姣好身段柔美的女孩又道:“你前几天跑哪里去了,朱团长说你请了两天假,你回苏谯老家去了?”

    “嗯,家里有点儿事情,我回去了一趟。[本文来自]”晚礼服女孩脸色慢慢平静下来,轻轻提了提裙袂,避免被人踩住,“麹娅,这段时间我家里有点儿事情,心情也就不太好,有时候说话就不注意,你别在意。”

    “哎呀,我们俩还说这些干嘛?对了,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姣美女孩就是麹娅,乳白色的肌肤和柔美的身段加上一身芭蕾舞蹈装,显得更加姣美俏丽,听得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说家里有事,顿时关心的问道。

    “不是我家里,是我叔叔家里,你别多问了,我已经去处理了。”晚礼服女孩就是卞梓宁,她和麹娅都已经马上就毕业了,只等着拿毕业证,现在正在宋州歌舞团实习,由于她和麹娅都是在本届毕业生里表现最优秀的,所以也被学校推荐到宋州歌舞团。

    从1995年开始,国家对大中专院校毕业生的分配开始实行双向选择,鼓励大中专毕业生自谋职业和到非国有单位谋职,但是在政策上依然有一条原则上实行政府安排就业的规定,但这个政策随着时间推移日益收紧,并逐渐过渡到双向选择和自主择业。

    1997年是昌江全省大中专毕业生比较多的一年,各地在大中专毕业生的分配上都基本上要求不进行政机关,鼓励到企业。尤其是鼓励到乡镇企业、私营企业等非公有制企业中去工作,即便是能进吃财政饭的也大多是到最基层的乡镇中去,市一级部门的机关企事业单位进人的编制很少,卡得也相当严。

    像宋州歌舞团、话剧团、杂技团、昌剧团、群艺馆等文化系统的部门本来是宋州艺校宋州本地籍毕业生的最佳去处。但是近几年来由于市财政困难,市编委严格压缩和控制各个系统部门进人编制,文化系统除了个别情况外,更是连续三年未曾进人。对大中专毕业生更是一律不进。

    所以今年陆为民来了之后,鉴于宋州歌舞团、话剧团、杂技团、昌剧团和群艺馆等部门单位缺员严重,人员老化现象也非常突出,才会在五月底的全市文艺工作座谈会上谈到了既要严格控制文艺系统进人,也要根据工作需要适度放开进人渠道,确保文艺工作有序推进,这也就被很多人解读为要适度放开进入渠道进人了。

    卞梓宁和麹娅虽然学的专业不同,一个是音乐表演,一个是舞蹈表演。但是两个人在学校里都是出类拔萃的尖子。虽然宋州艺校只是两年制的中专。但是宋州艺校建校时间早,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名气在华东地区也相当大,所以在招收学生时对艺考条件要求都相当高。而且宋州艺校也是面向昌江全省招生,到后来甚至也面向周边省份招生,所以卞梓宁和麹娅在考进宋州艺校时也是费尽千辛万苦。

    两个人在学校里也是属于优秀学生,学校也很希望卞梓宁和麹娅能分到宋州歌舞团,所以才会在实习的时候就把两人推荐到了宋州歌舞团实习。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梓宁,你告诉我!”麹娅虽然性格上有些粗疏,但是也知道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梓宁不会在排练的关键时候请假,谁都知道这一次庆七一文艺汇演实际上是为九月份的庆祝建市四十周年文艺晚会做预演,市里边格外重视这一次文艺汇演,还专门拨出经费补贴市属企业的文艺团体,麹娅甚至听说市里边有意要在市属企业的文艺表演队伍中挑选一些优秀人才调到市歌舞团、市话剧团和市群艺馆,以进一步提升市属文艺部门的创作表演水准。

    “我说了,没事儿了。”卞梓宁有些烦恼的道:“都过去了,我都处理好了。”

    “你处理好了还会这么烦躁不安?我不信!”麹娅拉着卞梓宁的手,满脸真诚的看着对方,“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是不是?你告诉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卞梓宁有些感动,拉着麹娅的手,柔声道:“真的没事儿了,我都处理了,说出来只会让人不高兴。”

    两人正在说话,这边学校和歌舞团就有人来叫她们俩赶紧过去,该轮到她们这一波和市领导合影留念了。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卞梓宁和麹娅,两个女孩子都穿着舞台装,化妆之后两个女孩少了几分清纯味道,但是却更多了几分耀眼的璀璨,尤其是那闪动着青春活力的躯体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往这几个女孩子身上瞟。

    卞梓宁和麹娅同样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陆为民,尤其是麹娅,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当然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去年在滨江树林中拯救了自己的那个男子,但是现在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市领导?

    卞梓宁虽然也有些意外,但是她早已经知道陆为民是市委宣传部长,而宣传部就是分管文宣这一块的主管部门,陆为民出现在这里也就很正常了。

    尚权智、童云松和沈子烈他们只是简单合影之后就离开了,陆为民和曹振海却要留下来,还要和市直文艺单位的同志们见见面,给他们一个鼓励和嘉誉,这些单位部门也希望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把各部门单位在这一次文艺表演中的情况做一个简要介绍,以吸引领导们的重视和关心。

    陆为民和曹振海在令狐道明和各单位的主要领导介绍下,和这些演员们一一握手,并表示祝贺,在走到卞梓宁和麹娅的面前时,陆为民也特地站住脚步问宋州歌舞团的团长朱江娥:“朱团长,歌舞团今天的两个节目都赢得了尚书记和童书记的高度赞扬,也很喜欢这两个节目,希望我们歌舞团的同志能够精心打造这两个节目,我听说从明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始,要选送一些地方文艺团体的优秀剧目参加,实际上应该是从今年的春晚就开始了,好像那个《菊坛新蕊》就是冀省艺校的同学表演的吧?我觉得我们宋州歌舞团和宋州艺校都完全具备这个实力,如果能够策划编导一些优秀的剧目出来,认真加以排练,也许有一天我们宋州歌舞团和宋州艺校的文艺工作者就能够走上春晚舞台。像今天我看到的梓宁同学和麹娅同学的表演就很优秀,朱团长,这两个同学现在是分到你们歌舞团了么?”

    站在一旁的歌舞团团长朱江娥和宋州艺校的副校长张冬雷都是喜出望外,他们都没有想到陆为民居然会认识卞梓宁和麹娅这两人,虽说这两人在学校里表现很优秀,但是学校里再优秀在现今如此激烈的竞争中博得一席之地,而陆为民这一句问话,几乎就是为卞梓宁和麹娅打开了通向歌舞团的大门。

    “陆部长,曹市长,梓宁和麹娅现在是在我们歌舞团实习,她们这一批一共有九位同学在我们歌舞团实习,都非常优秀,我们歌舞团的编制尚缺不少,但是近几年来市里边一直没有同意我们歌舞团进人,照这样下去我们歌舞团要不了几年就要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所以我给陆部长和曹市长那里都打得有专门的报告,请求市委市政府考虑我们歌舞团实际情况,适当放开渠道,增补一些优秀人才来充实我们的文艺表演队伍,……”

    朱江娥也是一个相当会来事的人物,四十岁出头,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舞蹈出身的她虽然年过四十,但是身材却保持得相当好,只是那一双肥臀瓣略显丰腴肥硕了一点,尤其是穿上那紧身健美裤,对于某些喜欢这一口的男人却是格外吸引人。

    “曹市长,朱团长所说的情况的确很具体现实,咱们市里边的文艺工作一直在全省处于前列,但是现在后劲不足的问题已经显现出来了,主要原因还是咱们市里前几年在这方面的各方面投入都不足,不过今天尚书记和童书记看了文艺表演之后,都很满意,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绩,下一步市里边会认真考虑文艺战线的现状,确保必要的人员和资金投入,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陆为民一番颇有水平的话是说得在场的人眉开眼笑,他们就是希望听到这样的话语,辛辛苦苦排练表演,无外乎就是得到领导的认可,现在陆为民代表市委表了这个泰,也就意味着下一步很多工作都要好开展许多。

    文艺汇演终于结束了,陆为民和曹振海也各自离开,一干人先送走了曹振海,又把陆为民送到停车场。

    “如超,朱团长,你刚才提到的问题,我原则上支持,歌舞团是我市文艺战线的一根顶梁柱,吸收优秀人员补充非常有必要,但是在人员补充渠道上我觉得应该思路更开阔一些,不要只局限于学校毕业生,童书记和我谈到说市属企业的文艺表演队伍中也有很多优秀的人才,我觉得歌舞团也好,话剧团也好,群艺馆也好,也可以考虑在这些队伍中挑选优秀人才,这一点,你们考虑一下。”

    陆为民专门提到了市属企业文艺表演队伍中的优秀人才,一方面是市属企业的文艺表演队伍中的确有一些优秀人才,另一方面也是童云松专门提到了针织一厂工会的某某人非常优秀,很有才华,陆为民自然心领神会,所以他也在见到卞梓宁和麹娅时,有意提到二人,也算是一个公私兼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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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陆为民专门在和自己与麹娅见面握手时谈到宋州歌舞团的进人问题,卞梓宁再是不懂事也知道这是陆为民在想办法帮自己和麹娅。<冰火#中文

    下来之后麹娅欣喜若狂,而和自己与麹娅一起实习的其他同学眼睛里都流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光泽。

    团里其他正式员工也都有人不时来夸赞两句,说她们俩真是运气好,也赶上了机遇,今年团里要进人,都知道竞争格外激烈,不仅仅是艺术院校,而且还要面临从其他单位调进来的压力,而她们俩居然认识宣传部陆部长,而且还在这种场合下表扬二人,这份殊荣足以让她们俩可以力压其他人一头了。

    但是卞梓宁内心却说不出的压抑和愤懑,她宁肯不要陆为民这个当面表扬,而只要他对自己叔叔家里这个案子的一个承诺,但是这个家伙却老是让自己耐心等待。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接近十天,如此简单的案子为什么还没有任何动作,她和苏谯老家那边联系过,杜双余仍然在当他的县委书记,当得安好,让自己耐心等待,等待到什么时候?即便不算卞菊卞兰所受的屈辱,卞勇被杜双余指使人杀成重伤也是半年多了,这一晃又是快十天过去了,这个家伙还让自己继续耐心等待,难道说要还卞家人一个公道就这么难么?还是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故意在敷衍自己?

    想到卞菊和卞兰两人现在一个在昌州一个在宋州打工,卞菊甚至只能到昌州一家酒吧里去陪酒,卞勇却拖着一支丧失了部分功能的残臂整日在家混吃等死。卞梓宁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

    在陆为民离开艺术中心之后,卞梓宁就匆匆的换下了演出服出去,这让本来就有些怀疑的麹娅更为起疑。

    先前看到陆为民和卞梓宁握手说话时,卞梓宁没有半点惊讶。甚至还很淡然时,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梓宁和陆部长很熟悉,但是梓宁却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她还是今天晚上见到陆为民时才知道那一晚救了自己和梓宁的那个年轻男子现在已经是足以决定自己和梓宁命运的宣传部长了。

    梓宁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和陆部长见过面?这个疑团一直困扰着麹娅。

    联想到前一段时间里梓宁都显得心神不宁,经常请假,麹娅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她和卞梓宁是从一进艺校就在一个寝室里的最要好的朋友,相互之间几乎是什么都没有隐瞒过,有什么痛苦喜悦都是相互分享,没想到临近毕业,两个人却还变得生分起来,难道说为了进歌舞团,两姐妹的关系反而会因此而起了嫌隙隔阂么?

    麹娅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现实。老师和校领导都和他们说起过今年宋州歌舞团和群艺馆都可能要进人。但是为这几个进人的位置竞争非常激烈。一方面是今年艺校毕业的学生宋州籍的不少,而且也还有一些其他地区的学生也想留宋州,当然外地市的学生想留宋州的肯定是有一定关系的。这对于她们这些宋州本地籍却没有什么关系的学生来说一样冲击很大。

    如果不能进歌舞团和群艺馆,像她和卞梓宁这样的毕业生就很有可能要下区县到那些乡镇文化站去才能拿到一个事业编制。这对于一门心思想要在舞台上展现自我的她们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

    也许梓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去找陆部长?但是她是什么时候知道陆部长就是那个曾经救过她们的男人?为什么知道了这个情况却又不告诉自己,而是一个人去见陆部长?想到这里麹娅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难受。

    难道说就因为竞争梓宁才会故意不让自己提前知道这个情况么?如果今天陆部长没有见到自己,那是不是也许自己就和宋州歌舞团无缘了?即便是现在陆部长在魏局长和朱团长面前提了自己名字,自己就一定可以进歌舞团么?

    麹娅小心的跟着卞梓宁,不让卞梓宁发现。

    卞梓宁急匆匆的提着装衣物的包出了艺术中心大门,以往两个人都是一块儿走,但是今天卞梓宁只和麹娅说了一声她今天晚上有事儿就忙忙慌慌的走了,麹娅想看看卞梓宁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卞梓宁没有艺术中心门外的小卖部用公用电话打电话,而是沿着春晖路走了很长一段拐了一个弯儿,在铜锅巷口子边儿上的一个公话超市里边打了电话,这个电话打的时间不短,还一阵后卞梓宁才出来,然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在公话超市门口等候什么人似的。

    麹娅远远的躲在电杆背后,观察着。

    路灯很亮,街上车来人往,九点过正是市区街上最热闹的时候,沿街的商店大多都还么有开门,尤其是一些夜市摊点更是生意兴隆,路边啤酒摊、冷啖杯传来的喧闹声此起彼伏。

    一辆黑色的公爵王轿车缓缓的停在了铜锅巷口,因为相隔那么远,麹娅无法看清楚,但是副驾上似乎没有人,而卞梓宁却是很自然的走了过去,后排座的车窗玻璃放了下来,坐在车后座上的只是简单的和卞梓宁说了两句,卞梓宁就上了车后座。

    在车窗放下来的那一瞬间,麹娅清楚的看到了陆为民那张带着和善笑容的面容,却没有注意到卞梓宁的脸色并不好看,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的猛击了一拳一般,几乎要停止呼吸,一直看到那辆挂着小号的公爵王消失在街道远处,她都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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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接到卞梓宁的电话就觉得头疼,他当然清楚卞梓宁不会是感谢自己在魏如超和朱江娥面前的那番说辞,对于这些女孩子来说,或许她们会感到兴奋喜悦,但是却还未必能体会到日后在就业竞争中压力的残酷性和现实性。

    卞梓宁这个时候打电话显然是要问自己她叔叔一家的案子,如果卞梓宁早五分钟打过来,他也许就解释几句挂了。

    对于这种案子,你必须要选择合适时机,否则就会影响到后续的进展,尤其是王世充、王世超兄弟,不过是浮在表面上的马前卒,即便是吴泽华也算不上是终极目标,但是却必须要把吴泽华拿下之后,才能真正挖出杜双余。

    不过在卞梓宁打电话过来之前五分钟,陆为民接到了周素全的电话,叶河县公安局方面已经成功的抓获了王世超和王世充兄弟。

    王世超在先交待了自己在叶河这边的伤害案之后,又在叶河刑警突审之下顽抗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交代了是兄长王世充授意他和赵建雄、皮德富三人在泽口县城郊的西外街袭击了卞勇一案情况。

    王世超并不知道他们几个人伤害的是什么人,只知道按照王世充的安排,发现那辆悬挂昌b—40529的货车,然后故意制造擦挂事件,借机挑起事端,最后用西瓜刀和军刺教训其中一个年轻人。

    因为王世超在叶河所犯的伤害案也牵扯到王世充所在的飞腾运业,所以叶河县公安局也在泽口县公安局政委费贺炜的安排帮助下,在泽口秘捕了王世充,现在正在将王世充秘密押送往叶河的路上。

    现在就是要利用这一段羁押时间里在卞勇被伤害一案上从王世充这里取得突破,这是关键。

    唐啸已经带了市检察院的精干人马正在赶往叶河。

    王世充是认识唐啸的,如果唐啸以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身份出现能够成功击破王世充的心防,那么这一仗就能开一个好头,关键就在于唐啸他们能不能在王世充身上取得突破。

    陆为民今晚也准备赶往叶河,打算在叶河好好陪唐啸他们鏖战一夜。

    没想到卞梓宁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而且语气很不好。

    所以考虑再三,陆为民觉得还是来一趟,当面解释一下更合适。

    “这么久了你们半点动静都没有,我一给你打电话,你就说过了今晚就可能有突破?你在蒙我?”卞梓宁目光里充满了怀疑,“如果我今天不给你打电话,那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么敷衍下去?”

    “小卞,怎么和陆部长说话的?你这个态度可不行!”史德生一边开车,一边批评对方,他和卞梓宁为了躲避杜双余安排的人堵截,专门绕道走鄂省回来,一路上几个小时,史德生也问了问卞梓宁的情况,两个人经历了那么一次,关系也还算不错,“做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陆部长对你的事情很上心,你早晚会知道!”

    “史叔,你不用帮他掩饰,他说今晚之后也许就会有一些眉目,我倒是要看看今晚会有什么眉目。”卞梓宁咬着嘴唇,瞪着明亮如钻的黑眸,看着陆为民:“你说今晚会有眉目,那我可不可以跟着你,让我最快时间看着你所谓的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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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德生瞟了一眼陆为民,陆为民刚才接电话时他也听到了,叶河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周素全的电话,称抓获了一名重要嫌疑人,而后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唐啸也给陆为民打来电话,说正在往叶河赶,看样子今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陆为民刚才也给他说到叶河,没想到卞梓宁这丫头却打来电话,从陆为民接电话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陆为民对这丫头很头疼。

    卞梓宁叔叔家的案子史德生也大略知道,只是陆为民怎么安排布置来查处这件事情他却不是很清楚,毕竟他是司机不是秘书,但他知道陆为民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越是具有挑战性的事儿,陆为民就越感兴趣。

    “那你就跟着我们去吧,不过得做好熬通宵的心理准备。”陆为民也不多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和这个女孩子斤斤计较就太无意思了,“德生,去叶河。”

    “叶河?去叶河干什么?!”卞梓宁莫名其妙的瞪着眼眸看着陆为民,好像叔叔一家的案子无论如何也和叶河扯不上关系才对,不是苏谯就是泽口,为什么却要去叶河?

    “如果你想要看到你所谓的眉目,那么就闭上嘴巴睁大眼睛就行了,这样东问西问,那我只有对你说抱歉了。”陆为民也不客气的反击,似笑非笑的瞥了对方一眼,这丫头只穿了一条黑色紧身体恤,下边一条发白的牛仔短裤,脚下蹬着一双人字拖。雪白修长的大腿在车内黑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耀眼。

    卞梓宁咬紧嘴唇,有些气愤的注视着陆为民,陆为民却不为所动,优哉游哉的将身体靠在公爵王的丝绒椅座上。双手环抱,养起神来。

    叶河县位于宋州东部偏北,也境内有注入长江的叶水河而得名,叶河县城距离宋州市区45公里。不远不近,无论在人口总量还是经济总量抑或是土地面积上,叶河都在整个宋州处于中不溜。

    它西与宜山市接壤,北边隔着长江与皖省相望,东与宋城区紧邻,南边与烈山相依,叶河港也是昌江境内在长江南岸的一个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的内河码头,与上边的宋城港区、沙洲港区以及更上端的泽口港区组成宋州在长江以南的主要港区,加上江北的苏谯港区。五大港区号称整个昌江省最优越的内港腹地。

    公爵王驶入叶河县公安局时。叶河县公安局一片灯火通明。先前刚到的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唐啸和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周素全早已经在大楼下迎候陆为民。

    看见一个女孩子跟着陆为民下了车,周素全也觉得很惊讶,但是陆为民没有介绍。而唐啸似乎认识这个女孩子,他也就很知趣的没有多问。只是很热情的邀请陆为民一行到县公安局小会议室里先坐下。

    陆为民示意史德生先带着卞梓宁在一边等候,自己就随着唐啸、周素全和叶河县公安局领导一行到了县公安局会议室,听取周素全就王世充、王世超故意伤害叶河百盛运业有限公司法人代表邓仲和一案的汇报。

    “王世超故意伤害邓仲和的案情比较简单,飞腾运业和百盛运业在苏谯至叶河、叶河至烈山的运输业务上处于竞争关系,双方多次发生争执,后王世充不满百盛运业逐步将其挤出叶河至烈山的客运市场,所以就让王世超在苏谯、叶河两地纠集了一帮社会闲杂人员围堵殴打百盛运业的驾乘人员,后邓仲和又被王世超等人在百盛运业大门外故意寻衅,殴打造成邓仲和左手无名指和小指受伤,部分丧失功能,经法医鉴定为轻伤。”

    周素全介绍案情也是言简意赅,“此案在我县影响较大,因为邓仲和是我县较有影响力的私营企业主,经营有建材、运输和粮食加工等产业,但此案发生后,王世充通过各个渠道找人向邓仲和施压做工作,邓仲和后来也向我们公安机关反应,要求撤销此案,不追究犯罪嫌疑人……”

    “老周,这个案件恐怕不是单纯的故意伤害才对吧?我觉得应该立为寻衅滋事更合适,这种因为生意竞争发展到采取这种手段来报复伤害对方,属于典型的寻衅滋事类案件,这在原来要归结于流氓罪,现在新刑法好像取消了流氓罪,但是寻衅滋事应该完全够得上吧?如果是轻伤的伤害案可以为自诉,但是好像经过公安机关立案查处的,还可不可以调解我不清楚,但是寻衅滋事是属于公诉案件,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陆为民笑了起来,“当然,在这方面我是外行,唐啸和你,还有你们叶河县公安局的同志都在这里,这方面你们比我更精通,如何定性你们更有发言权,但我以为这种采取不正当手段甚至是暴力手段来打压竞争对手的事件性质极为恶劣,我们宋州本来经济发展和投资环境就不太好,这几年经济发展滞后,就和我们宋州这种社会治安形势严峻有很大关系,我在担任政法委书记之后,市委尚书记专门和我谈到这个问题,前几天我到省里去拜会了省委政法委书记孟国刚同志,孟书记也要求我们宋州政法队伍要对破坏宋州发展的行为采取零容忍态度,坚决打击,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要给你们打气、扎场子,无论这一案牵扯到什么人,你们都必须要一查到底,严惩不贷!”

    “是,陆书记,我们县局在接到您的指示之后,也认真研究了此案,也觉得定性为故意伤害不妥,而应定性为寻衅滋事案,所以我们按照您的要求迅速成立了专案组,采取手段迅速抓获了王世超和王世充兄弟二人以及他们在我们叶河本地的两名案犯,现在王世超已经交代了他受其兄王世充的指使,故意寻衅殴打和伤害邓仲和以及百盛运业驾乘人员的情况,王世充本人在被抓获之后,也很爽快,承认了他因为与邓仲和生意上竞争发生矛盾而授意王世超找人教训邓仲和这一事实,不过他强调他已经和邓仲和就这个事情协商好,不需要公安机关插手干预。”

    周素全连连点头,“但寻衅滋事案,属于公安机关侦察范畴,所以我们准备对王世充、王世超以及另外两名叶河本地犯罪嫌疑人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同时积极抓捕另外两名苏谯籍犯罪嫌疑人。”

    “好,老周,这个案子虽然从表面上看没什么特别,但是见微知著,打小打早,才能让我们叶河公安捍卫经济发展秩序,保一地经济发展的信心凸显,我相信这也是你们叶河县委县政府对你们公安机关的要求。”陆为民点头笑道。

    唐啸心中暗笑,这位陆书记不愧是宣传部长出身啊,大话套话张口就来,不过他也得承认陆为民对新刑法的变化还是有所了解的,看样子也是临阵磨过枪的,至少比那种开口闭口放黄腔出洋相的角色强得多。

    “这样吧,老周,你们叶河公安局的同志抓紧时间开展工作,把证据固定下来,确保案件侦察和起诉能顺利推进,一定要讲求证据,要做到经得起历史检验,……”

    陆为民再三强调之后,叶河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局领导和刑警队长都纷纷表示一定要按照陆为民的指示把此案办成铁案。

    等到叶河县公安局其他同志散去之后,陆为民示意唐啸和周素全留一留。

    “老周,把你留下来是要和你交待一个情况,你也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故意也应该猜到唐啸过来可能不仅仅是王世充涉嫌寻衅滋事这么简单,实话告诉你,王世充可能还牵扯其他一些案件,只需要市检察院的同志来调查,在你们对王世充完成基本笔录取证之后,唐啸他们要暂时接手对王世充进行突审,你要选几名政治绝对可靠、业务素质精通、口风严谨的同志配合唐啸他们工作,因为唐啸他们调查的案件可能涉及到你们公安系统的人,所以这个案件务必严守秘密,这个任务我交给你,你明白么?”

    陆为民神容严肃,周素全心中一惊之后又是一喜,无论如何陆为民的这个推心置腹的态度就让他欣喜若狂,“陆书记,您放心,我只有一句话,保证完成任务!”

    “嗯,好,我也信得过叶河县公安局的同志,唐啸,接下来的就看你们的了,今晚我也不回宋州了,就在这里等候着你的佳音,王世充的身份也比较敏感,今晚老周他们考虑得很周密,如果还有人给王世充打电话,你们还是安排你们县局那位女同志接听,就说王世充在宋州,喝醉了睡下了,我想王世充家里也还不至于警觉到这种程度,一晚上的时间还是可以留给我们的,但是到明天白天,如果还没进展,就要考虑其他方式了。”陆为民满意地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唐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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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王世充眼珠忍不住一缩,内心也是咯噔一响。

    他认识唐啸,哪怕唐啸已经离开泽口好几年了,但是作为泽口县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他还是有一些印象。

    几年前自己运输公司下边两个混子为了和另外一家现在已经消失的运输公司竞争生意打伤了对方几个人,被以流氓罪逮捕起诉,本来是可上可下的案子,他也在公安这边花了不少心思,但是那个案子当时闹得比较大,在检察院的监督之下,公安局还是不得不把案子移交到了检察院,本以为过不了,结果检察院还是以流氓罪逮捕并起诉了,也幸好在法院那边自己有些关系,才一个判了一年半,一个判了三年缓三年,当时检察院还提出了抗诉,但是最终还是维持了原判。

    因为这个案子,王世充对唐啸印象特别深,因为他找过人去疏通过唐啸的关系,但是没有能起到作用。

    好在唐啸在泽口工作时间不算太长,后来就调到了市检察院,他也知道唐啸现在已经是市检察院分管贪渎这一块的副检察长,所以当唐啸出现在这里时,他内心陡然收紧了。

    对于和邓仲和之间的这场纠葛王世充并不太在意,邓仲和是生意人,生意人求财不求气,这个案子时过境迁,而且自己也通过了有身份有地位有实力的中间人从中说和,把这事儿了断了,邓仲和也当面明确向自己表示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他邓仲和可以不给自己面子,但是却不可能不给中间说和的人的面子。

    没想到叶河县公安局却突然脑抽了一般,突然要拿住这事儿找茬儿,而且还一下子就把王世超和当时在叶河找来的两个人一并抓了起来。可在此之前是半点风声都没有啊,这一点王世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百思不得其解也罢,王世充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对于叶河县公安局的调查,他也显得有些满不在乎,他相信邓仲和不敢,就算是叶河县公安局想要出点儿什么幺蛾子,只要邓仲和不配合,一切就白搭。除非邓仲和他不想在宋州混了,否则他断不敢反水。

    所以在叶河县公安局询问他时,他能推的则推,实在推不掉的,也就承认当时有些误会。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一直到这边叶河公安在形成材料时那份认真劲儿和平时大不一般,才让他心里稍稍有些发憷,似乎叶河公安对这个案子的重视程度有些超出了想象。

    即便是这样,王世充心里还是比较笃定的,就凭这事儿,还奈何不了自己。

    不过当唐啸走进讯问室时。王世充心里才有些发凉了。

    唐啸是吃什么饭的,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叶河打伤邓仲和这件事情算什么,轮得上他唐啸出面?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笼罩在王世充心中。

    “王总。好久不见了,还好吧?”唐啸笑眯眯的坐在主审位上,点燃一支利群烟,“来一支?”

    王世充吸了一口气。摇摇头,盯着唐啸。半晌才慢吞吞的道:“唐检,是你要收拾我?”

    “我收拾你?我现在是干什么的,我想王总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啊,你是不是我收拾的对象范围,你心里也应该有数才对。”唐啸既不否认也不肯定,淡淡的道:“但我得说,我这一趟的确是为你而来,这是真的,我们俩也算是老相识,以前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是我想你应该清楚我这个人的性子,一是一,二是而,是你干的,你脱不了身,不是你干的,我也不会搞什么株连或者屈打成招的事儿。”

    王世充面无表情,但是他也要承认唐啸所说没错,那一次的事情是下边人自作主张采取那种方式,虽然他也有那方面的意图,但是那一件具体事情上,他本人的确没有插手参言,所以县检察院只找过他一次就没有再找他。

    “唐检,我和邓仲和的事儿好像用不着您大驾光临吧?叶河这边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王世充吁了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

    “你也觉得叶河在这件事情上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嗯,说明你头脑很清醒嘛,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是为你而来,但是却不是为你与邓仲和的案子而来,我是吃什么饭的,你清楚。”唐啸的目光慢慢落在王世充的脸上,脸上温润的表情显得更加平和自然。

    王世充心中一寒,果然不出所料,他就知道唐啸绝对不会为邓仲和的事情而来,但此时他只能打起精神来应对。

    “唐检,你这么说还真把我说糊涂了,除了我和邓仲和的事情,我还真想不起我还有什么什么事儿要麻烦你们政法机关,嘿嘿,我自问没啥事儿能劳您大驾的。”

    王世充的回避在唐啸意料之红,这么简单都能把王世充给诈出点儿东西来,那也太小看王世充了。

    “王总,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不瞒你,你和邓仲和的事情不算大事儿,把你接到叶河,自然有我们的理由,我和你点一点,不是叶河的事儿,是泽口的事情,而且是和我的工作有关系的事情,嗯,怕你不清楚我的工作性质,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现在是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分管反贪和反渎职犯罪工作,你明白了么?”唐啸仍然显得慢条斯理。

    王世充心中再度一阵缩紧,泽口的事情,果然不出所料,自己被以与邓仲和的事情带到叶河来就是一个借口,这背后都是唐啸在布置安排,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好预感,唐啸他们是有备而来,有为而来。

    “对不起,唐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泽口是守法的公民,守法的商人,就算是有些问题,那也就是经营上的一些问题,和你们检察院是半点关系扯不上。”王世充断然道。

    “王总,别一口否定,我们不是吃饱了撑的,把你弄到叶河来吃你的诈和,检察院办案的规矩你清楚,没有铁定证据,我们不会动,要不还要纪委干什么?”唐啸淡淡笑道:“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你弟弟王世超很聪明,我看他比你更能认清形势,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王世充脸色微微一变,心中却是无比懊悔。

    自己好像把王世超忘了,这个家伙表面聪明,其实却是一个蠢人,可这个蠢人却是自己的亲弟弟,有很多时候自己办事的时候也带着他,甚至还有些事情就是他去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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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回到会议室时,卞梓宁已经一个人倚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这丫头今天从排练到准备再到表演,忙了一天,又跟着陆为民到了叶河,陆为民没有理睬她,和周素全、唐啸他们一直在研究工作,这丫头看样子倒也是耐得住寂寞,一个人就在这里睡着了。

    王世充很顽固,口风很紧,要突破不容易,但是根据泽口那边反馈过来的情况,王世充对他这个不太成材的弟弟还是很看重的,很多时候都带着王世超,而有些时候也让王世超去办一些事情,所以王世超应该是知道王世充的一些**和秘密的,要想突破就得在王世超身上想办法。

    卞梓宁的睡姿很好看,一双雪白粉嫩的长腿缩在沙发上,胳膊放在沙发扶手上,头枕在胳膊上,半边雪玉般的娇靥在油黑的乌发遮掩下,更显得那样安详宜人,樱唇丹红一点,睫毛如羽扇般微翘,黑色的紧身体恤把挺拔茁壮的酥胸包裹得紧致浑圆,因为身体侧倾的原因,有些短小的t恤下摆往上,露出一抹象牙般的腰肌,而低腰的牛仔短裤更是把内里一条碧绿的蕾丝内裤上沿露了出来,煞是迷人。

    窗外的蟋蟀声叽叽不停,县公安局里虽然灯光明亮,但是却显得很安静。

    审讯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不是自己的专业所长,陆为民便不会去插手,专业工作交给专业人员去干,这是他的信条,他只需要定方向,要结果。

    正准备在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陆为民转身走出门,却看见唐啸带来的一名反贪局副局长满脸兴奋的走了过来,“陆书记,王世超开口了。”

    “哦?”陆为民精神也是一振,一挥手示意出去说,“什么情况?”

    “意料之外的收获,他交待了他受王世充的安排,曾经两次给泽口县公安局副局长兼交警队队长齐国胜送了两万块钱,那是齐国胜在和另外几个人打牌的时候送去的,还有一次为齐国胜的儿子购买一辆铃木太子王摩托车支付了购车款,也是两万多元。”

    反贪局这位副局长格外兴奋,一晚上的熬夜终于有了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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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国胜?”陆为民微微一愣,搞半天怎么会弄出来这么一个角色?

    泽口县公安局副局长兼交警队长?这算是条小鱼还是虾米?

    想想也是,王家的产业主要是搞运输的飞腾运业,和交警队要搞好关系是必然的,这年头无论是货车还是客车,超载几乎是必须的,如何最大限度的让利益最大化又要避免来自执法部门的检查处罚,那就是一门学问了,打通齐国胜这样的实权人物的门道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他只交代了这一个情况?再没有其他了?”陆为民微微蹙起眉头,一个齐国胜显然是难以让人满意的,费了这么大心思,却只打到这样一条小鱼,无疑有些失了滋味,而且王世超交代的情况也还需要其他证据佐证才行,以检察院办案程序,这里边还比较复杂,不像纪委那样的动作幅度要自由得多。

    “暂时还没有。”对方顿了一顿才又道:“陆书记,只要开了一个头,那么下边就好办了,这就好比一个习惯或者说定势,只要说了第一,那就肯定会有第二,汩汩而出,不怕他不说。”

    见对方语气很肯定,信心十足,陆为民似乎也被对方这种笃定的气势感染了,笑了起来,“你姓焦?老焦到反贪局工作几年了?”

    “原来就在反贪上工作,反贪局去年成立我也算是元老吧,只不过原来检察院在反贪这一块的力度并不算大,也没拿出什么像样的战国成绩出来。当然这可能和原来的市里主要领导的重视程度以及倾向性有一定关系,成立反贪局之后这种局面有所改观,沈检和唐检也一直希望在反贪这一块能拿出一些像样的成绩出来,陆书记你来了也正是最合适的时候,也算是给我们市检察院拨开乌云见青天了。”

    焦姓副局长拍马屁也拍得有些露骨了。但是陆为民也能感受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态度。

    刘敏知在担任市委政法委书记期间对检察院很不待见,检察院也没少窝囊气,现在自己来了对检察院的看重程度有目共睹,尤其是反贪这一块,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自然也让反贪局的这些干警们心情不一样了。

    “呵呵,老焦,我的观点可能和其他领导的态度不一样,检察院应当充分发挥其战斗力。一方面是监督我们的执法机关不能违法,另一方面则是要通过打击违法来震慑我们的执法部门以及政府职能部门不敢违法犯罪,在这一点上反贪局和反渎局应该要充分发挥职能作用,不要事事都看着市纪委那边,他们有他们的办案手法。我们检察机关有检察机关的办案手段,这不矛盾,既有分工合作,也有相互竞争的这一面在里边,检察机关应当更胜一筹才对,这是我的理解。”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焦姓副局长这才兴冲冲的返回去继续战斗去了。

    第一炮很关键。必须要打响,这一点上唐啸也很清楚,所以在这一战上检察院也是精英尽出,务求一击必杀。

    陆为民毫不讳言的告诉沈君怀和唐啸。检察院日后能不能在政法口一洗以前的憋屈,能不能在市委市府主要领导心目中一改面貌,这一战非常关键,至今陆为民都还没有向尚权智汇报这边的情况。就是希望能够在取得了切实可靠的战果之后再来向尚权智汇报,给尚权智一个意外之喜。

    长夜无眠。

    陆为民虽然也有些疲倦困顿。但是却无法入眠,周素全来了两次请陆为民在县公安局值班备勤室里休息,但都被陆为民婉拒了,他无法做到在唐啸他们还在彻夜突审攻关的时候,自己却安然入眠。

    卞梓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三点过了,夏夜里下半夜仍然还有一些凉意,不过盖在身上的一床毛巾被让她有些意外,揉了揉发麻的胳膊和双腿,卞梓宁四处打望,没有看到其他人。

    会议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不过这一觉睡得很香,白天的确太劳累了一些,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事儿撑着她,她也不会跟着陆为民到叶河来了。

    陆为民的行踪很诡秘,即便是把自己带到叶河县公安局里,也只是让自己在这里等着,却没有给自己多说什么,这让卞梓宁也很是气闷,不过她也很好奇陆为民把自己带到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如果是和自己叔叔一家的案件无关,她相信陆为民不会这么无聊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卞梓宁走出会议室,沿着走廊往那边亮灯的地方走,看到一名民警注意到了她,她有些心虚,但是对方显然看见了她,所以也就迎上来,“你找陆书记?”

    卞梓宁点点头,那个人便带着卞梓宁往另一端走,一直走到头,才看到陆为民站在一个小院落里和几个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陆为民看见卞梓宁出现,也不在意,他已经和周素全介绍了卞梓宁的情况,所以大家都知道了卞梓宁的身份。

    “王世充还在顽抗,挤牙膏似的,挤一下,吐一点儿,估计是觉得保不住齐国胜了,所以就把齐国胜的事情交待了,只不过他大概也记不清给齐国胜送了多少了,所以又比王世超多交待了两次,算一算,他给齐国胜送的钱财物已经超过八万块了,是个不小的数目了,我看齐国胜大概在他的运输公司业务上这几年没少给他开绿灯。”唐啸显得很满意,笑意盎然,“对老吴那边,他还有些幻想和顾虑,我暗示了他,但是他还在给我装糊涂,不过我估计熬不过早上六点,他就得招。”

    “这么有把握?”陆为民微笑着问道,精神抖擞,没有一点困意。

    “凭我办案经验,差不离吧。”唐啸点点头,“老焦和老彭他们还在给他上课,王世超那边倒是吐得干干净净,只是王世超没有资格参与其他,和老吴那边都是王世充自己亲手经办的,但是王世超隐约知道一些,都说了。”

    “所以啊,背叛都是从自己身边开始,王世充大概也没有想到是自己兄弟最先把自己出卖。”陆为民也笑了起来。

    “陆书记,不管王世充下一步如何交待,明早我让老焦带人都要去动齐国胜那边,当然,如果能够拿下老吴那边的情况更好,两个一起动,只不过那就要成了泽口地震了。”唐啸已经在考虑明早的工作安排了。

    “证据问题上你们把握好,如果实在在有些问题上有难度,我和纪登云打电话,让他派人来配合。”陆为民为求万无一失,想了一想才又道。

    “暂时不用,陆书记,就凭我们现在的东西,足以动齐国胜了,如果王世充那边交待,动老吴也没啥大问题。”唐啸摇摇头,他不希望被陆为民小看了,用纪委那边的人和手续,固然要方便宽裕许多,但是这会极大的影响和伤害兄弟们的积极性,所以他宁肯自己辛苦一些,想办法把王世充那边攻下来。

    “那好,你自己看着办,真需要的时候就不要管面子,记住,我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谁拿下的。”陆为民提醒道。

    虽然陆为民和唐啸的交谈很含糊,但是卞梓宁还是隐约能听出其中的一些意思,他们在叶河县公安局正在审查人,而这个被审查的人应该和泽口那边的有些人有关联,但是不是和卞勇在泽口被袭击一案有关,她还不确定,听话语里似乎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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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实在还是扛不住了,在小会议室里打了一个盹儿,唐啸眼珠里满是血丝的走进会议室里时,陆为民看到对方脸上压抑不住的喜意就知道恐怕是取得了决定性的突破了。

    “陆书记,王世充扛不住了,交待了!”

    唐啸兴奋的搓着手,最终还是撬开了王世充的嘴。

    这还是得有赖于王世超,唐啸把王世超了解到的一些零星信息巧妙的传递给了王世充,王世充大概也是头有些发昏,记不清楚自己在有一笔的贿赂上究竟是他自己一个人去送的,还是和王世超两个人同去的了,所以在唐啸反复不动声色的试探和敲打下,终于交待了这一起。

    而在交待了一起之后,王世充就再也无法抵挡唐啸他们的进攻了,一口气说了四五起他和吴泽华之间的交易,其中还一个是他的侄儿从县科协的一名司机进县公安局交警队,然后以工代干,最后转了干,而为此他给吴泽华送了三万元人民币。

    “王世充送给吴泽华的妻子一个玉佛,价值人民币四万元,这是吴泽华妻子满四十时候送的,现在这具玉佛还摆在吴泽华家的堂屋里,另外吴泽华家客厅里那台松下29英寸三超画王电视也是王世充为吴泽华从昌州买回去的,价值一万三千元人民币,……”

    “够了,唐啸,你和沈君怀说一声,既然证据已经确凿,你们再从检察院抽些人,一鼓作气,全部拿下!”陆为民断然道:“犁庭扫穴,我想泽口也需要这样一次清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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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文字∷

    陆为民回到宋州时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卞梓宁是跟随着陆为民回到宋州,虽然陆为民没有正式和她说昨晚的事情,但机敏的她也大略知晓了案情,这让她在面对陆为民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当然知道要对付杜双余这样的一方大员不容易,只是被怒火和怨气冲昏了头,当她看到陆为民并非毫无动作时,她内心反而充满了愧疚。

    公爵王在宋州城区缓缓的行驶着,“梓宁,你在哪里下?艺校,还是歌舞团那边?”

    陆为民温润平和的语气让卞梓宁更觉得不好意思,卞梓宁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自己的不安和歉意,咬着嘴唇轻声道:“到歌舞团那边吧。”

    “德生,走歌舞团那边。”陆为民平静的道。

    “对不起,陆部长,我……”卞梓宁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发酸,眼眶里就像突然钻入了小虫子,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好了,梓宁,我和你说过,既然你是专门来找我,那就应该相信我,你也很清楚这些事情的复杂性,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你应该懂,有些事情需要一个过程和时机,所以我们必须要有耐心,哪怕我们内心再焦急,也要学会克制自己。”陆为民拍了拍卞梓宁的肩膀,温言微笑道:“到歌舞团还要好好表现,九月份市里庆祝建市四十周年文艺晚会,歌舞团也好,艺校也好,都要有上佳表演才行,你也要努力表现才行。”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心里就是憋闷得慌,我本来是相信你的,但是……”卞梓宁听得陆为民这么一说。越发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一直颇以自己自控能力强为傲,没想到今天在这种环境下反而有些情不自禁一般。

    “没事儿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谁遇上这种事情,情绪都会难以控制,回去之后不要和任何人说昨晚的事情,照理说我都有些违反规定了,这件事情还没有那么容易水落石出,你回去之后一定不能对任何人说昨晚的事情。免得泄漏了,明白么?”陆为民叮嘱道。

    卞梓宁擦拭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泪珠,咬着嘴唇点点头。

    公爵王在距离歌舞团五十米开外处停下,卞梓宁默默的拿起手上的提包下车,下车之前突然转过头来,用蚊蚋般的声音轻声道:“我还能给你打电话么?”

    陆为民一怔,笑了起来,“当然可以,我很欢迎你和我多联系。”

    “真的?”卞梓宁原本有些萧索落寞的眼睛一亮。仿佛全身突然注入了活力,陡然间一下子精神焕发,惊喜的注视着陆为民,似乎要看出陆为民是不是在敷衍安慰她。

    “我不习惯说假话。”陆为民含笑道。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卞梓宁心情如雨后初晴的天气,阳光照射入有些灰暗的心境,让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某种青春的动力,又犹豫了一下。脸色嫣红略带羞涩的道:“那我明天下午就要给你打电话,行不行?”

    “怎么不行?我可没有限制你给我打电话的时间啊。”陆为民无奈的笑了笑,对这个有些娇俏可人的女孩子他还是有些好感的。能够不怕危险的的替自己叔叔一家奔走,而且那一晚在树林里那种情况下,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模样给陆为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那好,我先走了。”卞梓宁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巨石,笑盈盈的抿着嘴,下了车,“你也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说完这句话,小丫头似乎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说不出的味道,脸微微一红,赶紧扭头就走。

    陆为民心中也是微微一荡,少女情怀总是诗,卞梓宁那清澈无瑕的眼眸总让人想起十年前自己和甄妮初见的时候,那诱人清新脱俗清丽可人让人无法丢开目光。

    “我走了!”走出几步之后,卞梓宁才又回过头来,绯红的脸庞在初升的朝阳下显得那样充满升级和活力,让人心情一片大好。

    看着卞梓宁一边走一边向自己这边挥手,陆为民忍不住摇头笑笑,这丫头虽然倔强,但是心地却也单纯。

    心思重新回到手上的事情,唐啸已经带人直奔泽口去了,陆为民给泽口县委书记祝修仕打了电话,但是没有说具体事情,只是要求县委要配合市检察院查办案件,同时也给普世雄通了电话,告诉他市检察院要对泽口县公安局部分领导采取措施。

    现在他需要向尚权智进行汇报了,无论市检察院能不能把吴泽华和齐国胜拿下,但是这事儿都会在泽口引发轩然大波,矛头也会指向市检察院和市政法委,这种情况下做为市委书记,必须要提前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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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检察院在泽口的行动如雷霆行空,漫卷横云,不但让整个泽口官场,也让整个宋州在寂静一片之后如滚油锅里丢下了一片冰渣子,顿时沸腾起来。

    市检察院在对泽口县公安局局长吴泽华和副局长兼交警队长齐国胜采取措施之后,又迅速把两条线索移交给了市纪委,市纪委副书记纪登云迅速带领人马出击,拿下了泽口县一名分管城建交通的副县长,这都是在王世充被彻底击溃了心防之后交代出来的线索。

    而在对吴泽华和副县长家中的搜查中,也是所获颇丰,吴泽华家中搜出除已被确认的玉佛和松下三超画王彩电外,还有十二万现金和数额超过二十万的存折,分别以他和他的妻子、姨妹子名义存在宋州和昌州的银行中。

    那名副县长中更是让人瞠目结舌,那家伙在家里后院的水池下被搜出来三十万现金,据说都已经因为潮湿而发霉了,最为难得的是这家伙还有一个记账本,清晰的记录了每一次什么人给他送了多少钱,小到一千两千。大到五万十万,可谓一目了然,直接让纪委捡了一条大鱼,也让唐啸扼腕痛惜不已。

    “杜双余,现在我正式宣布,你因为涉嫌强奸、故意伤害被逮捕了!”两名面无表情的警察冲进自己办公室,突然出示了逮捕证,然后扑上来就要把自己往外拖,陆为民和虢大奎那两个王八蛋就正在门外满脸阴笑,弹冠相庆。

    杜双余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想要说几句话,却发现那个警察死死的卡住自己的喉咙,让自己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更不用说说话了,他拼命想要扳开对方的手,但是却被对方狠狠的卡住自己的脖子,而且越卡越紧,让自己几乎要窒息,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耳边阴恻恻的响起:“对不起。你必须是死人,才能让大家心安。”

    “啊?!”忍不住狂叫起来的杜双余猛然反抗起来,“不,不。我不能死!”

    满头大汗的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杜双余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茫然的看着四周,又端起床头边上的水杯,猛然喝下一大口。呛得他咳嗽不止,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老杜,你怎么了?”妻子早已经起了床。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发呆的男人。

    男人回家时候不多,他在外边有女人的事儿作为妻子的自然早就知道,孩子已经出国去了,女人也就没有那么挂牵,她只需要好好守好这个家,要替自己而孩子守好这个家,别让外边那些野女人狐媚子生出来的野种把这个家掏空就行了。

    “没什么。”杜双余定了定神,起身,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洗脸,心里这才慢慢安稳下来。

    吴泽华被市检察院突然抓捕,差一点让他心脏病都要吓出来,好在后来泽口县公安局又有一名副局长出事儿,紧接着又是一名副县长被纪委双规,看样子是因为收受了贿赂的事情而被牵连进去,这让杜双余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歹吴泽华也是自己连襟,自己那件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至于说受贿的事情,吴泽华不至于愚蠢到还要去咬别人。

    但杜双余始终有些心神不宁,这种心神不宁是从那一次陆为民下来参加县里民主生活会学习之后就有了,杜双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或者是神经过敏,总觉得陆为民那一次来是针对自己而来,而那天中午那个女孩子跑到陆为民房间里也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插在他心中,让他难以释怀。

    “车都来了,你还不走?”女人看见男人似乎有些神思不属,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杜双余懒懒的道,接过女人递过来的包,出了门,今天要在市里开全市组织工作会议,各县区的书记和副书记、组织部长都要参加。

    一个小时之后,杜双余已经到了宋州市委,看着陆陆续续到的各县区的领导们,杜双余振作了一下精神,微笑着和其他人打着招呼握手,开着玩笑。

    “杜书记,请您走这边来一趟,陈部长找您。”组织部的小周跑过来,尊敬的道。

    “哦?陈部长找我?”杜双余点点头,“好,在哪儿?”

    “在这边。”小周相当礼貌的在前面引路。

    走廊拐了一个弯儿,走到尽头,杜双余有些奇怪,这边是信访局的办公室才对,但是没容他多想,小周已经带他走进了一个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陈昌俊和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陆为民站在那里,还有另外四个不太熟悉的人,其中有两个他却认识,一个是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唐啸,一个是市纪委副书记纪登云。

    他顿时脚一软,站立不稳,还是那两个反应更快的检察院干警将他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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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脸sè苍白汗出如浆的杜双余被检察院干jǐng以及门外纪委工作人员带走,陈昌俊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为民,我看杜双余彻底垮了,真没想到一个县委书记的心理素质这么差,还没有和他说什么事儿,他就先垮了,不论其他,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当县委书记就不合格。(eng.♠レ”

    “未必啊,陈部长,这只是暂时的,没准儿缓过气来还得要挣扎一番才行。”6为民摇摇头,“我们得到的消息,杜双余的儿子早就送出国去了,他老婆就是一家庭妇女,根本就不管他,杜双余在外边也是乱来,反应很差,只不过因为他在苏谯作风霸道,手底下又有一帮人,所以很多事情才没有暴露出来,这一次他身陷囹圄,很多问题肯定会被翻出来,困兽犹斗,杜双余不可能不挣扎一番。”

    陈昌俊连连摇头,目光里也是飘忽不定,“为民,你这才当政法委书记没几天,动作这么大,让下边干部都是人人自危,比纪委书记的风头还劲,庞永兵对你可就有看法了。”

    “嗯,要反击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纪委把他们的职能发挥得更好,查处更多的问题,这样才能让纪委名符其实,登云,你可要好好努力,不辜负你们庞书记的期望啊。”

    6为民揶揄嘲弄的口吻让陈昌俊和纪登云都笑了起来,倒是唐啸虽然也能听出一个大概,却不好插进去。

    “不过为民,你选在今天动杜双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全市组织工作会议今天召开,大家都看到了杜双余到了会,待会儿却不见人影了,不到中午流言就要满天飞,别人问起我来,我怎么回答?”陈昌俊嘴角带笑的问道,他要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嗨,这可不怪我,谁让他捡了这么一个好时候,我总不能让他回去之后又通知他来吧?那万一他起了疑心就不合适了,正好就着这个机会。”6为民笑眯眯地道:“就委屈陈部长和我一道当了一回恶人了。”

    “当恶人都无所谓了,只是他是县委书记,坐第一排的,这一缺个人,大家都能看见,会还没结束,就得有人要起疑,你还不知道宋州这边人的习xìng,对这些事儿那是最敏感最关心,我估计会中就得有人要四处打探了,苏谯那边人肯定要来问。”陈昌俊连连摇头,觉得这事儿恐怕还是得有一个官方说法才行。

    “陈部长,这还不简单,省里边不是已经帮我们创造了一个词语么?协助调查,省纪委能让刘敏知协助调查,我们市委政法委和市检察院也可以让杜双余协助调查嘛。”6为民满不在乎的道:“您要真不好回答,都推给我,就说是6为民这小子把人叫走了,说有事儿需要协助工作,当然县里边的工作安排您可不能这么说,该怎么按照组织程序安排,还得按照组织程序走。”

    “你小子!”陈昌俊啼笑皆非,但是心里却微微一动,杜双余现在是被检察院带走,纪委协助,检察院办案的效率要比纪委方面快捷得多,而且可以说基本上是要到有了确凿证据之后才会发招,这一次虽然是在6为民的督促下检察院发了一次飙,但是检察院基本办案程序却不会变,杜双余的问题恐怕很快就会公之于众,倒是真需要尽快考虑苏谯县委书记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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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市组织工作会议九点半准时开始,但是苏谯县委副书记林耀喜却发现一直到正式开会,杜双余都没有出现,这让他很是奇怪,他给杜双余的秘书打了电话,秘书告诉他杜双余早就到了。

    “老成,杜书记上哪儿去了?这都开会了,他怎么还不见人呢?”林耀喜忍不住问旁边的组织部长成大才。

    成大才也有些奇怪,杜双余来了他知道,路上他给杜双余打了一个电话,杜双余说他已经到了,他来之后也的确看到了杜书记的那辆丰田佳美停在停车场里,却没有见到人。

    他也没太在意,杜书记先来肯定是要到市里边哪位领导那里去坐一坐,这一段时间杜书记心情都不太好,他的连襟泽口县公安局局长吴泽华被检察院立案侦查,这事儿估计让杜书记打击不小。

    “我给他打个电话,童书记都到了,尚书记马上就要到,就杜书记没来,一会儿又得挨骂。”成大才赶紧拿出手机给杜双余打电话,但是电话是通的,却一直没有人接。

    “怎么回事儿?”看见尚权智在沈子烈的陪同下走了进来,林耀喜也有些急了,县委书记都是做第一排,分管副书记和组织部长、人事局长这些人依次坐下来,杜双余没到就显得太明显了,尚权智现在威权rì盛,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总让人心生余悸。

    “不知道,杜书记没接电话,我来的路上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已经到了啊,这会儿他会上哪儿去?”成大才也有些着急,他看了看主席台上就位的领导尚权智、黄俊青、童云松、陈昌俊、沈子烈,该到的都已经到了,杜书记就算是要找哪位领导汇报工作,也该分时候才对,主要领导都到了,他会去找谁汇报工作?

    林耀喜又气又急,却又不敢发作。

    他是去年从梓城县委副书记调任苏谯县委副书记的,去了苏谯一年多,算是受够了杜双余的夹磨,杜双余在苏谯相当霸道,连从苏谯本地成长起来的县长虢大奎都不敢和杜双余叫板。

    县委常委里边,另外一个副书记姚连虎、组织部长成大才、县委办主任何平都是杜双余的铁杆死党,而常务副县长李寿辉和县委政法委书记鲁刚也都和杜双余走得很近乎,除了县纪委书记颜永清和宣传部长米荣还算保持中立外,就连副县长里边也有一个是杜双余一手提拔起来的,还有一个整天哈巴狗一样跟着杜双余,可以说在苏谯县委县府里边基本上就是杜双余的一言堂。

    “要不林书记,你先给杜书记请个假,就说杜书记临时肚子不舒服,到医院里去了,待会儿就来?”成大才也苦着脸建议道。

    林耀喜看看表,时间已经到了,看样子杜双余是赶不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弓着身子小跑,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眼光,跑到主席台一头的陈昌俊边上:“陈部长,我们杜书记刚才临时肚子不舒服到医院里去了,可能要稍微耽搁一下,他走得急有没来得及带电话,所以我先来替他请个假。”

    陈昌俊脸sè有些古怪的看着林耀喜,这个老林,真是有意思,但是看见对方有些惶恐不安的表情,心里也是一叹:“杜双余闹肚子?这会儿?这么巧?”

    “呃,好像是的,他走得急也没多说,就到医院里去了,估计……”林耀喜也注意到了陈昌俊的脸sè表情,不过他却以为陈昌俊是有些不高兴有些嘲讽,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帮忙撒谎:“如果不是太难受,杜书记肯定不会缺席,请陈部长谅解,……”

    “是啊,我想杜双余肯定也不想缺席,这个会议很重要嘛,肯定是万不得已才会出席,我知道了,老林你就偏劳了。”陈昌俊强忍住内心的笑意,点点头。

    林耀喜一回到座位上,旁边宋城区委书记陈庆福已经扭过头来,不动声sè的问道:“老林,你们杜书记上哪儿去了?”

    “杜书记都到会场了,肚子突然不舒服,去医院了,我去陈部长那里替他请了一个假。”林耀喜和陈庆福不算熟,不过林耀喜在担任梓城县委副书记之前曾经在市府办担任过副主任,当时担任沙洲区区长的陈庆福也有往来。

    “哦,我说嘛,刚才都还看到他在停车场,怎么这会儿开会却不见人了,还以为他出啥事儿了呢。”陈庆福漫不经心的开着玩笑。

    林耀喜嘿嘿一笑,陈庆福可以开玩笑,他却不能,“那哪儿能呢?”

    看着陈庆福把脸转了回去,林耀喜心中却有些打鼓,这杜双余缺席怎么也不和自己或者成大才打个电话,就算是真被哪个领导留下了谈话,那也该吱个声啊,这么重要的会议,你临到头缺席没个说法是不好交代的。

    黄俊青看着苏谯县委书记那个空缺的位置微微皱起眉头,而陈昌俊则附耳过去说了两句,黄俊青的表情很震惊,然后变得yīn沉似水,双唇紧闭,死死的盯着那个空缺位置良久,这个细节被很多人,尤其是第一排的区县的书记们所注意到。

    童云松宣布会议正式开始,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陈昌俊对当前组织工作做总结和展望,……

    但是所有人都有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望向了第一排居中缺口那个位置,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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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从九点半开始一直到十点半,中间休息十分钟,给大家一个上厕所和抽烟时间。◎◎

    坐在第一排的各县区的大佬们都纷纷走出会议室,该抽烟的抽烟,不吸烟的则出去透透气,路过杜双余位置前的人都目不斜视,大家在走廊和门厅里开着玩笑,但都很默契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缺席的苏谯县委书记。

    但是对于林耀喜和成大才来说,他们已经觉察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林耀喜和成大才都轮流给杜双余打电话,但到后来,杜双余的手机已经关机,不知道究竟是被打到没有电自动关机,还是被别人关了机。

    会议还得继续开,杜双余的空位置依然摆放在那里。

    林耀喜和成大才似乎都意识到了一点什么,林耀喜倒是无所谓,甚至还有一些窃喜,对杜双余他是没有半点好感,如果杜双余真的栽了筋斗,那他到真要说阿弥陀佛了,但是成大才却不一样,杜双余的失踪让他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是这是组织工作会议,作为组织部长他又不能频频出门去打电话,几乎是忍受着煎熬一般渡过了这几个小时。

    十一点四十,会议准时结束了,市委素来不留饭,所以各自归家。

    但是随着大家一离开会场,手机电话便迅速开始活跃起来,而各种流言也如陈昌俊所预测的那样四处汹涌而出。

    至少到下午两点半上班的时候,就已经传出了三个版本。

    一个版本是杜双余因为在苏谯县长和苏谯县委书记位置上涉及收受贿赂已经被省纪委来人双规;一个版本是杜双余在担任泽口县委组织部长和县委副书记期间买官卖官,因为泽口方面多名干部出了问题牵连到了杜双余。所以市纪委把杜双余带走调查;还有一个版本比较靠谱,说泽口县公安局局长吴泽华涉嫌徇私枉法、受贿和其他刑事犯罪,而刑事案件牵连到其连襟杜双余,所以被市检察院带走调查。

    无论是哪一个版本都足以在宋州掀起一番狂澜了。

    散了会之后林耀喜和成大才如抓了瞎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杜双余的车还停在停车场里,秘书和司机都还在,但是没有人知道杜双余去哪里了。

    林耀喜和成大才有些不好的预感。只不过林耀喜是表面着急,内心期盼,而成大才是真正的发自肺腑的着急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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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散会之后,黄俊青就脸色阴郁的走进了尚权智的办公室。

    虽然杜双余和他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关系,但是作为市委副书记、市人民政府市长,下辖的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被检察院带走之后他居然才知道,这让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这是对他最大的蔑视。

    “尚书记,陆为民和沈君怀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之前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却要在召开大会的时候把杜双余拿下?之前为什么不通通气?”黄俊青的脾气素来很好。即便是在最愤怒的时候也很克制。但是他今天的确有些出离愤怒了,脸色甚至有些扭曲,“陆为民才当几天政法委书记。就连一点组织原则也不要了么?这么大的事情提前半天一天时间通通气难道就那么难,还是觉得我们会给什么人通风报信不成?!”

    “老黄。坐吧,那么大情绪干啥?有什么好好说嘛。”尚权智很淡然的招呼对方入座。

    来宋州快三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黄俊青如此失态,这让他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黄俊青性子很沉稳,甚至可以说阴柔,平素话语也不多,但是言必中的,拿陈昌俊的话来说,黄俊青基本上难得看到形诸于色的时候,既没有特别高兴兴奋的情况,也不会有特别愤怒和生气的时候,就像一个毫无感情倾向的机器人。

    黄俊青当然不是机器人,只不过他在感情控制上十分到位,鲜有让他情绪波动的时候,但是今天陆为民却做到了。

    “尚书记,我认为陆为民的做法很不合适,严重的违背了组织原则,我还是市委副书记、市长,还是宋州市委常委的一员,一个县委书记出问题被检察院带走不知所踪,我居然要到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检察院要独立于市委领导之外了么?还是我这个市委副书记已经被免职了?”黄俊青脸色铁青,没有理睬尚权智的轻慢。

    “老黄,你言重了。”尚权智正色道:“就算是我,也只是比你早了解到这个情况半个多小时,都是早上八点半的时候,为民和沈君怀才到我办公室向我汇报了昨晚他们在提审吴泽华时,吴泽华交待了他受连襟杜双余的指使,安排人袭击苏谯县上访人家属卞勇,造成卞勇重伤,这是严重的刑事犯罪,同时反映出杜双余利用县委书记身份指使苏谯县公安局以诬陷领导为由将上访人家属打伤并拘留,涉嫌渎职,所以才由市检察院进行调查,而不是纪委调查,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并非陆为民和沈君怀要刻意隐瞒和遮掩什么,也不是不信任谁,而是的确情况太过紧急,时间正好卡在这个点子上,所以有些时候就来不及了,原本是打算在这一次全市组织工作会议之后向市委常委通报的。”

    “涉嫌故意伤害和渎职?”黄俊青略感吃惊,不是他想象的受贿,而是故意伤害和渎职?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果是这一类情况,没有经过纪委倒是情有可原,说实话杜双余是刘敏知的人,刘敏知翻了,杜双余没问题则罢,如果也有问题,那翻船就是迟早的事情,

    “嗯,现在根据政法委那边反馈过来的情况,恐怕还有检举杜双余涉嫌两起强奸案,至于杜双余的其他情况,现在还没有其他反映出来。”尚权智见对方失了锐气,进一步道:“涉及到这么多恶性刑事案件,恐怕还不仅仅是检察机关介入,市公安局和市纪委随后都要介入,问题必须要查清楚,一个县委书记怎么会沦落到牵扯如此多的刑事犯罪中去,我作为市委书记都觉得简直无法理解,强奸,伤害,你说一个县委书记的素质难道就低劣到如此地步了么?”

    尚权智的反问让黄俊青一时间无言以对,杜双余是三年前任的县委书记,刘敏知一力推荐,而梅九龄也很欣赏这个颇为懂事的人物,而他对这个头脑很好用的家伙印象也还是不错。

    当然他也听到过这个人的一些传言,说此人在男女关系上有些不太好的传言,只是作为县长县委书记,又有几个在这方面纯洁无暇的,在这一点上黄俊青很清楚连徐忠志、庞永兵和刘敏知都是屁股上屎擦不干净的角色,上行下效,你如何能让杜双余这些人就干干净净?

    “尚书记,强奸和伤害这些事情经过核实了么?”黄俊青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只是语气里质疑的口吻仍然浓烈。

    “老黄,我知道你对发生这种事情觉得难以置信,说实话在陆为民和沈君怀向我汇报时,我也一样觉得不可理喻,你说作为县委书记,也许犯贪贿这一类的事情我们以前都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下属,可以说有心理准备,怎么会钻出来强奸和伤害的事情?这里只有我们俩,我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你当个县委书记,搞女人也就罢了,怎么会有强奸这样的手段?我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提拔到县委书记的职位上来!”

    尚权智一边连连摇头,一边介绍道。

    “陆为民和沈君怀向我介绍了情况,杜双余强奸了在苏谯宾馆担任服务员的两姊妹,而且还把这两姊妹一脚蹬开,对方父亲不服气要找他要说法,他就安排人去把对方打伤并滥用职权将对方拘留,最后又通过他的连襟,也就是前期已经被检察院刑事拘留的泽口县公安局局长找人打伤两姊妹的兄长,威逼对方家人不准再上访,……”

    黄俊青离开尚权智办公室时头脑都是昏昏沉沉的,他都有些记不清楚尚权智究竟说了一些什么话,但是有一点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市检察院拿下杜双余有铁定的证据,否则不会不交给纪委,而是直接由检察院接手,涉嫌渎职,当然也许这只是一个由头,下一步也许就是从渎职中牵连出更多的问题和更多的人来了。

    苏谯历来是刘敏知的老巢,在刘敏知这棵大树倒下时,杜双余这个附着在其上的巢也就随之落地碎散,免不了就有无数完卵要摔碎,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句话绝不只是一个成语那么简单,这已经被无数历史明证所验证,而这一次恐怕又要在苏谯官场上上演。

    孟凡英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快要痉挛了。*-w-w-w-.--*.

    当得知杜双余被检察院带走时,他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恐惧。

    缩在办公室宽大的老板椅里,他竭力想要驱逐调发自内心的寒意。

    虽然他早就知道陆为民上位政法委书记绝对不是善茬儿,但是还是没有想到陆为民的动作来得如此凶猛而狂暴,泽口县公安局长吴泽华和副局长齐国胜一起落马,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巨大危机临近,但毕竟吴泽华和齐国胜只是科级干部,而且据他从泽口和叶河那边得到的消息,应该是从一起刑事案件中衍生出来的问题,也就是说陆为民是实打实的拿住了证据,才会让沈君怀和唐啸他们动手。

    但是杜双余就完全不一样了。

    杜双余是市委委员、苏谯县委书记,那是宋州的一方诸侯,在苏谯县这块地盘上那是跺一跺脚都得要变色的人物,现在检察院就敢在召开全市组织工作会议上把人带走,这简直就是一种公然的宣示,孟凡英可以想象得到这对于全市的县委书记和各局行部委的一把手们是一次多么大的震动,其冲击力比什么反腐倡廉教育片要强一百倍!

    涉嫌强歼、伤害和渎职,强歼和伤害?那该是公安机关调查的事情,为什么他这个市公安局长不知道,渎职,那倒是检察院负责调查的案件,但是真的是渎职么?不会牵扯到其他?打死他孟凡英都不信,也许这就是给外界的一个安慰,这是给谁的安慰?宽自己的心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就真的危险了。

    微微坐直身体,孟凡英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心境沉静下来,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杜双余栽了,那只能说明杜双余不识时务,并不能说明其他,孟凡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艰难的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号音,孟凡英猛然又把电话按下,双手死死的按在脸上搓揉着,这一步走出去一样风险巨大,投向他们,自己就能保得住么?可是自己又有选择么?

    手重新拿起电话,孟凡英再度拨出那个号码,如果这一次再打不通,那就意味着上苍要自己不能走这条路,但是电话另一头响起了“嘟”的长音,孟凡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电话通了。(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喂,尚书记,我是孟凡英啊,对,我想下午到您那里来汇报一下工作,不知道您看方便不方便……,下午有常委会?那,您看什么时候,好,好,五点半,行,行,我五点半准时到您的办公室,……”

    搁下电话,孟凡英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额际甚至已经有了一丝汗意,咬了咬牙,又打了一个电话,“垂金,我交代你的那些材料准备好没有?都准备好了?嗯,保管好,到时候我需要就给你打电话,你马上给我送过来,嗯,封好,保险柜里,嗯,一式两份,保管好就行。”

    沈君怀和唐啸从泽口突然转移到苏谯,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孟凡英自己知道自家事,他在苏谯担任县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问题?就算是自己走了好几年了,但是只要有人想要搞你,你一样跑不掉。

    这一次检察院如此凶猛的出击苏谯,孟凡英可以断定苏谯县委县府绝对会在这一轮风暴中被刮倒不少大树,而大树倒下,会牵扯攀缠到哪些人,想一想孟凡英都觉得心里发寒。

    手指在按键上重新拨动,“小方啊,我孟哥啊,嘿嘿,怎么这么久没来宋州了啊。呵呵发财机会哪里都有,宋州也不缺嘛,当然欢迎,嗯,还行,过得去吧,星期六,我到昌州来,对,什么事儿,嘿嘿,孟哥能有什么事儿,想请你和方省长一起吃顿饭,对,如果时间合适的话,……,当然最好,没事儿,就吃顿饭,……”

    放下电话孟凡英仰靠在老板椅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没给自己任何肯定的承诺,这些人永远都是这样,但是有一丝机会,他就只能去争取。

    他还得打几个电话,不管有用没用,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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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委常委会议上气氛比任何一次都更加严肃阴郁。

    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陆为民通报了杜双余接受检察院调查的情形。

    “根据目前初步查明的情况,杜双余在担任苏谯县委书记期间涉嫌多起刑事犯罪,包括强歼和故意伤害,同时也还涉嫌滥用职权等渎职犯罪,这一方面的情况市检察院已经调查基本属实,杜双余在多起犯罪中导致受害人家属上访,而他为了掩盖其犯罪事实,指使苏谯县公安局工作人员采取威吓、殴打、诬陷等手段指使一名受害人受伤致残,……”

    陆为民在情况通报中详略得当,已经查清楚的情况便很详细,而正在调查的则语焉不详,一言带过,不过在座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角色,自然也能从其中听出一个大概来。

    “为民,杜双余既然是犯刑事案件为主,那也应该由公安机关介入侦察才对啊,检察院这么大张旗鼓的搞,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了?”杨永贵也是担任过市委政法委书记的角色,对于这一方面的情况并不陌生。

    “我已经向尚书记汇报过了,马上就要让市公安局派人接受调查,至于市检察院这边为什么会先行介入,是因为线索是从泽口县公安局原局长吴泽华涉嫌徇私枉法和受贿一案中反映出来的,当初也反应是杜双余涉嫌滥用职权,所以才会是检察院介入,没想到经过调查之后发现,杜双余更恶劣的行为还是涉嫌强歼等恶姓犯罪,也是今天上午一直到中午一点过才基本核实确认这些线索,所以我打算下午就要让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同志接受调查此案。”

    陆为民显得挥洒自如,他也是有备而来,拿下杜双余不过是第一步,但是这一步相当重要也相当关键。

    杜双余不能算是黄俊青、徐忠志和庞永兵的贴心人,他能爬到苏谯县委书记主要还是靠刘敏知为他使力,刘敏知在梅九龄那里还算是说得上话,正是因为刘敏知的努力才使得杜双余勉强坐上了苏谯县委书记位置,不过要说杜双余也还是有些本事,短短两三年时间就把苏谯摆得四平八稳,就连虢大奎这样土生土长的干部也一样只能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臣服,不过臣服的背后肯定也隐藏着不甘,加上杜双余也有些得意忘形了,也才有今曰

    卞梓宁受人指使来苏谯宾馆向自己举报,很有可能就是受虢大奎指使,当然县委副书记和县纪委书记颜永清或者宣传部长米荣亦有可能,但颜永清这个人陆为民不熟悉,以林耀喜和米荣的姓格,陆为民觉得恐怕他们俩还没有这份胆魄。

    “检察院就这么确定杜双余涉案?之前我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啊。”徐忠志脸色阴郁,冷冷的问道。

    “是啊,这么大的事情,一说就牵扯到这么多,怎么会之前没有一点反映?”庞永兵也是大为不忿。

    陆为民这个家伙居然绕过了纪委,直接动用检察院的力量拿下了杜双余,虽说牵扯的案情是滥用职权,检察院直接插手也不算越线,但是却打破了动干部素来是纪委先行检察院后续跟上的这一格局,这开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头,对庞永兵来说无疑也是敲了一记警钟,让他不寒而栗。

    失去了纪委监督查处权的垄断姓,那也就意味着陆为民可以肆无忌惮的动用检察院的力量来插手任何一个地域任何一个领域了,而且检察院具有终结权,可以自始至终介入,而纪委在调查结束之后一旦确定构成犯罪最终还需要移交给检察机关,如果连先期调查权检察院都要接管,那自己这个纪委书记还有何价值可言?

    “事实上这个情况早就有反应,受害人家属多次到市政斧、市纪委、市政法委反映情况,我去查阅过市政斧信访办和市纪委接待室以及政法委接待室,每一处至少记录都在两次以上,但是都没有给对方一个明确答复,要么转签,要么直接没有答复,市公安局那边也接待过,纪委签过去的,市政斧批转的,只不过市公安局都是以查无实据为由搪塞了。”陆为民语气很冷淡,“也正是因为对方屡次上访,杜双余才会让苏谯县公安局把对方抓回去拘留,然后又让人将其腿部打伤,然后又通过吴泽华在泽口将受害人的儿子杀伤,威胁其一家不准再去上访。”

    陆为民言语中充满了轻蔑的冷淡,听得徐忠志和庞永兵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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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我们的市委市府的职能部门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可以说是渎职的不作为,才使得杜双余肆无忌惮的罔顾良知,践踏法律,让整个事情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使得卞家这个家庭从两个受害人变成三个受害人,三个受害人变成四个受害人,这个时候我却在这里还听着某些人在我面前吵嚷着,说什么怎么从来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还在这里质疑情况的真实,我他妈真替他感到脸红害臊!这他妈还是**执政的地方么?”

    陆为民本来就是一肚子气,因为没有纪委这个部门的特殊职能作为依靠,单单是以检察院的侦察手段就需要在很多时候受制于法律规定的时限,这就要求检察机关工作人员在调查时更讲求手段和效率。

    这一段时间,唐啸带着检察院一帮办案人员可以说是夜以继日,连番搜查、提审,就是要在法律规定的时限内完成取证,他也陪着熬了不少通夜,基本上每天都要听一次案情进展汇报,这段时间连宣传部那边的办公室都没有踏足,今天好不容易才算把杜双余这条大鱼收网拉进去,下午这一开情况通报会,就有人在这里冒酸水,听得他火气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说话也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徐忠志和庞永兵都是勃然大怒,这陆为民简直要翻天了,居然敢在常委会上公开的辱骂打脸,这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为民,你今儿个把话给我撂清楚!”徐忠志脸色铁青,阴森森的道。

    “姓陆的,就你一个人清正廉明,在座的都是乌七八糟?你他妈算个什么玩意儿,才来宋州几天就敢如此放肆,谁给你这么大的仗恃?!”庞永兵也是气得脸色煞白。但是他底气也没有那么壮,卞家的确来市纪委举报反映过两次,也曾经报到过他这里,但是都被他压了下去,没有安排专人调查。

    “给你撂清楚?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我没指名点姓,你心虚个啥?”陆为民眯缝起眼睛,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狂野彪悍的回应:“没作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黄市长都没有说话,轮得到你徐忠志来越俎代庖?马不知脸长!仗恃?谁给我仗恃?这个问题更简单。庞永兵,谁给我这个市委常委身份,给我这个政法委书记身份,谁就给了我这个仗恃!”

    谁也未曾想到陆为民竟然如此嚣张霸气的回敬徐忠志和庞永兵,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要彻底翻脸的表现了,即便是尚权智和黄俊青也都没有料到陆为民的表现会如此不留情面,那股子气势汹汹的骁悍劲儿,几乎就是要摩拳擦掌开打的前兆。

    常委会议室里气氛一下子到了爆发的临界点,陆为民双肘撑在案桌上。一副桀骜不驯的挑衅架势,而徐忠志和庞永兵更是被陆为民的这副好战姿态激得七窍生烟,但是却又觉得这种情形下爆发冲突不是最佳时机,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尚权智很敏锐的把握到了这个节点。

    平素徐忠志和庞永兵两人经常阳奉阴违的说起风凉话。虽然不正面顶撞自己,但是每一次做出一项安排意见或者决定,总会遭到这两个家伙不冷不热的纠缠反对,这也让他腻味无比。今儿个陆为民这突如其来的发飙,简直是帮尚权智好好的倾泻了一番憋在胸中的郁结之气。

    尚权智很想让陆为民就这样继续下去,最好能把徐忠志和庞永兵这两个家伙折腾个够。反正陆为民这个家伙也是皮粗肉厚,精力充沛,等他与徐忠志和庞永兵去纠缠不休。

    不过尚权智也知道这么放纵下去,常委会就要失控,作为市委书记,他不能感情用事,虽然他很希望看到陆为民好好教训徐忠志和庞永兵,尤其是陆为民回敬徐忠志那一句“你算个什么玩意儿”简直是说到尚权智心里去了。

    理论上,在常委会上,每个常委都只代表常委个人,也就是说在常委会举手表决中都只有一票,以党内职务来说,除了尚权智这个市委书记之外,也就只有黄俊青、童云松和杨永贵高出陆为民半筹。

    无论是你徐忠志也好,庞永兵也好,哪怕你当常委的时间比陆为民早十年,那也一样。

    常委中只有分工不同,各自分管各自领域,常委之间不存在谁比谁高一头,谁资格老就可以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现象,也就没谁要给谁一个交待的说法。

    “够了!你们几个还有完没完?!这是市委常委会,不是泼妇骂街的市井!”尚权智提高声,威棱四射的目光环视众人,“看看你们的表现,这是代表宋州六百四十万人口的决策层么?同志之间有不同意见难道听不进了么?老虎屁股摸不得,还是忠言逆耳受不了?太不像话了!”

    陆为民很知趣的低垂下目光,双肘虽然还是撑在案桌上,但是身体去往后收回不少,那股咄咄逼人的剽悍气势也收敛起来不少。

    徐忠志和庞永兵同样也只有默不作声的听着尚权智的批评,表现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

    和陆为民对峙互轰,甚至还处于下风,其实也就意味着他们站在了一个等待被尚权智裁判的境地。

    在以往,尚权智对他们的批评他们可以淡然处之,但是今天不一样,尚权智的批评却是连他们和陆为民一道批评,如果不接受,那么也就意味着,陆为民同样可以继续向他们发起进攻,而今天实际上他们已经失去了锐气,落了下风,陆为民的步步紧逼那是拿住了己方的把柄,继续下去,只会让他们更难堪更狼狈。

    “杜双余的案件现在是由检察院在负责调查,但是如果是普通刑事犯罪,该由市公安局介入侦察的,要由公安机关来负责,市纪委也要履职,主动和检察院方面接洽,按照各自分工认真查明情况,不要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自己找一找自己的问题!”

    尚权智毫不客气的批评市纪委,庞永兵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若是以往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也要辩解一番,但是今天,他却只能咬住牙关低着头受了了。

    “老黄,我们市委市府的工作作风也的确需要整饬一番了,刚才为民提到的受害人一家多次到我们市委市府反映问题,但是我们市委市府各级职能部门没有给对方任何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而受害人一家所受到的伤害却是日复一日,这样的事情是多么令人痛心!”尚权智言语中充满了痛惜和遗憾,“老童,今天常委会之后,你和昌俊、永兵要好好研究一下,针对我们市委市府机关作风,拿出一个方案来,好好整顿一下我们机关作风,抓几个典型,该处理的要处理,要让我们宋州的机关干部作风有一个明显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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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委会一结束,徐忠志夹着包扭头就走,庞永兵本来是想去和黄俊青一道走的,但是看见黄俊青阴郁的面色,再看看徐忠志森冷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才和黄俊青打了个招呼,撵着徐忠志去了。

    “忠志,你怎么一回事?给老黄做脸做色干什么?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自己还要闹别扭?!”庞永兵有些焦躁的疾步赶上头也不回往下走的徐忠志,“你这不是故意让那边看笑话么?”

    “看笑话?哼!今天会上我们的笑话难道还被人看得少了?”徐忠志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流露出说不出的不屑和轻蔑,“你看看老黄的表现,他怎么了?怵了,还是怕了?或者是心虚了,觉得和尚权智叫板不合适了?和尚权智叫板他不敢,教训一下陆为民总可以吧?但你看他做了什么?一言不发,我看杨永贵还说了两句不疼不痒的话,他呢?听故事听入迷了?”

    庞永兵其实心中也是对黄俊青今天的表现很不满,往日里黄俊青纵然不和尚权智正面对抗,但是有他从中圆转,很多时候矛盾就不会那么尖锐,今天陆为民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欺上门来,如果都还任他骑在脖子上拉屎,拿下一次常委会,只怕就要被他指着鼻子骂娘了。

    “都是陆为民这个王八蛋,太放肆了!”庞永兵咬牙切齿的道。

    “他为什么这么放肆?还不是放纵出来的?今天若是黄俊青毫不客气的打断,给他顶回去,他陆为民敢这么嚣张放肆?就算是尚权智也不可能这么放任陆为民为所欲为吧?”徐忠志语气里说不出的阴寒,“黄俊青怂了,咱们这个群体有难了。”

    “忠志,不至于吧?”庞永兵心中一寒,下意识的道:“都这种时候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由得了他么?”

    徐忠志脸上掠过一抹阴戾之色,两个人走动楼下一直往外走,看看四周无人,徐忠志才淡淡的道:“恐怕他有些健忘,我们得找机会提醒提醒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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