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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忠志把情况细细介绍了一番,贝海薇脸上也是神色变幻不定,有些拿不准主意。

    应该说徐忠志的考虑并非毫无道理,不算中央和省里的资金支持,仅仅是华廊集团的改制也许就能有数千万资金进入市财政,这种情况下掏出几百万来投入广电大厦可能会花些心思,但是可能性就大多了。

    现在市里边之所以严禁财政在投入资金到广电大厦,主要原因还是财政困难,并非是压停止广电大厦建设,至于说合约一事,完全可以找其他理由来解释,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贝海薇相信徐忠志还是想得到办法的。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关键之处,那就是时间。

    十五大九月召开,就算是省里主要领导在十五大之后就来,估计也应该是十月份的事情了,来了就能马上现场拍板确定改制事宜么?贝海薇不认为省里市里这么高的效率,就算省里拍了板,市里也积极配合,但是企业改制岂是说改就改的?

    就算华廊集团可以先行一步,但是像华廊饭店这样大一个企业要卖出,只怕谁真的有兴趣只怕也需要几个月时间来考察吧,哪有今天谈好明天就把钱交给你市政府然后交易就成功了的事情?所以贝海薇预判即便是最乐观的估计也得要明年春节后去了,而这几个月,他们能挺得过去么?

    “忠志,黄市长和杨书记他们的态度如何?”贝海薇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态度?你是说他们对国企改制的态度么?”徐忠志以为贝海薇被自己说动了,“他们也持支持态度,毕竟现在市里太困难了,而国企效益不佳,如果能够通过改制来解决负担问题,市里当然愿意。”

    “不,我不是说这个,而是他们对尚权智、陆为民他们咄咄逼人的这些动作有什么反应?还是觉得这没啥,就是你们的事儿?”贝海薇嘴角掠过一抹冷笑。

    “这个。老黄现在意志消沉,我觉得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涉及到一些事情他也是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我甚至觉得他好像有点儿怕尚权智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徐忠志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摊摊手,“我不是要他什么事儿都和尚权智针锋相对。尚权智是书记,是一把手,他是副书记市长,大原则上是争不过的,但是在一些具体事情上,他完全可以表明态度。像纪登云这样绕开庞永兵,不请示不汇报,直接双规涂镇海,明显违规,就算是你尚权智授意办的,那也得按照规矩来,他不按照规矩来,那我们也一样可以,他是市长。他有权直接向省里反映,但你看他有什么表示?对他,我是没有信心了。”

    “至于杨永贵,这是个鼠目寸光的家伙,他以为他现在不偏不倚就可以坐稳他的副书记位置了,哼,毛主席说得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那种墙头草。最终的结局就是无论是谁笑到最后,他都会是一个第一个被拿来垫脚踩死的角色。”

    贝海薇没有理睬徐忠志气愤的表情。只是淡淡的道:“既然如此,老徐,你怎么能保证挺得过这一段时间,就你和庞永兵两人?刘敏知的下场你还没有看到么?”

    一句话噎得徐忠志半晌没有吱声,似乎是在评估贝海薇话语的分量,“海薇,就这么走,我心有不甘,再怎么我也是常务副市长,眼见得一块大肉就在面前,不咬一口,说不过去啊。”

    “哼,大肉?大肉后边就是钓钩,咬下去,你要松口脱身怕就难了。”贝海薇摇摇头,“老徐,该收手了,差不多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我觉得经历了从刘敏知到杜双余再到涂镇海的事情,我们应该看清楚了,尚权智前两年的隐忍是在布局,绝不是什么无计可施,现在你看看,一个个他的心腹打手布置到位,如果说刘敏知翻船是省里的动作,那么杜双余呢,涂镇海和高汉柏呢?下一步又该是谁?”

    徐忠志脸色变幻不定,似乎仍然有些拿不准主意,“他要动我或者庞永兵总得有东西才行,动下边人,哼,我不像杜双余那么蠢,居然还要那一本笔记来记那些东西,纯粹找死,买官卖官,稍不留意就得要翻船,涉及面那么大,出事儿是迟早的。……,尚权智也不蠢,现在市里边情况已经乱得可以了,摆脱经济困境才是头等大事,这段时间我算是比较配合她了,他就是想动我恐怕也要等到我利用价值差不多的时候吧?如果他在轻举妄动,省里领导来了,乱成一锅粥,他怎么交代?省里领导又怎么看他?”

    贝海薇不再多言,她知道只怕徐忠志是真的陷进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指望着一些不切实际的虚妄,你还真以为自己在尚权智那里不可或缺不成?

    当然,徐忠志的判断并非毫无道理,但是贝海薇坚信尚权智绝不可能因为一些影响就不动谁,这种局面不是他尚权智造成的,而是上一届梅九龄、黄俊青以及你徐忠志和庞永兵他们造成的,真要捅烂了,他顶多也就是背个驾驭不力的责任,但是解决了你们这些人,尚权智就可以放手大干,整个宋州就可以如臂指使的按照他的意图来运转,这一宝他肯定愿意押下去。

    越想贝海薇就觉得眼前局面的危险,当然,她并不清楚徐忠志有另外的安排,但即便是她知道徐忠志对孟凡英的动作,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一个孟凡英算什么?解决掉孟凡英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态势,沈君怀、唐啸、纪登云、周素全这些人已经一个个站了起来,围绕在他们身边已经有了一大圈人,尤其是还有陆为民这个家伙更成为他们的主心骨,随时有可能发起进攻。

    事实上他们已经发起了进攻,刘敏知,以杜双余为首的苏谯县一帮人甚至连带了泽口几个人,都已经溃灭,现在又开始把锋芒指向了市公安局内部,政法系统一旦被他们牢牢掌握,纪委系统已经不可考,像自己就随时可能被纪委或者检察院的人带走而毫无挣扎之力,想到这里,贝海薇就不寒而栗,

    她不能再和徐忠志并肩战斗下去了,或许徐忠志留下来对自己也是一个解脱,自己可以心安理游刃有余的脱身,至于说感情上那点歉疚感,那又算什么?难道说自己出去之后还打算和他相濡以沫一辈子不成?

    想到这里贝海薇已经有些怀念那个在加拿大苦苦等候她的人,也许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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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轻轻敲了敲客房的门,里边没有反应,服务员有些犹豫,酒店有几间客房一般住的都是有来头的客人,而这一间恰恰就是其中一间。

    已经过了换洗时间了,按理说客人早已经起床甚至离开了,但是今天这间房却反锁着,客人好像还在休息。

    服务员没有敢打扰里边的客人,小心的回到总台向值班经理汇报了,值班经理清楚那间房住的是什么人,想了一想告诉服务员,既然客人还在休息,那就暂时不要去打扰。

    但是一直到中午十二点,那件客房的客人依然没有出来,这让总台值班经理也有些奇怪,他是知道住那间方的客人身份的,那位客人来这边时候不多,偶尔来一次,所以他印象很深。

    他给总经理打了电话汇报这个情况,总经理示意他带人去看一看,问一问客人是否有什么需要。

    在敲了好一阵门确认屋里没有人应答之后,值班经理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大对劲儿,请示了总经理之后,指示工作人员酒店用特制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而进入之后看到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

    短暂的震惊之后,值班经理蹑手蹑脚的伸出手到对方的鼻尖感受了一下,不经意触及到对方肌肤,早已经是冰凉,至于呼吸更是早就没有了,冷汗涔涔的他努力镇定了心神,指示其他两名工作人员和服务员立即出去,自己也随即退了出去,然后迅速打电话向总经理报告了情况,而在那边的总经理吓得几乎连手机都落到了地上,赶快报警,但是这个警该向谁报?

    市公安局长死在了酒店,这个警该向谁报告?

    假日酒店的总经理还算是比较聪明,一方面要求饭店值班经理把看见了这一幕的工作人员控制起来,不准让消息外传,然后从手机里调出电话号码,寻找市领导的电话,最终找到了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陆为民的电话,给对方打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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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瞟了一眼放在振动状态的电话,没有理睬,一个陌生的号码,自从担任政法委书记之后,各种陌生电话经常打来,让他也不胜其烦。

    来电各种各样都有,既有反映情况告状的,也有要邀约见面说事儿的,还有请客吃饭的,认识不认识的都有,遇上这种电话你好歹也得要应付几句,如果是正事儿还好,就怕那些自来熟,电话里说半天废话,半天不入正题,委实让人心烦意乱。

    到宋州艺校调研是陆为民早就定好的行程,只是尚未成行他就兼任了市委政法委书记,而紧接着政法系统的问题就接踵而至,一波接一波,简直就没有让他清静过。

    原本上个星期陆为民已经确定下来了要到宋州艺校调研,但是最终却因为涂镇海和高汉柏的事情被耽搁了,所以这一次陆为民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情办了。

    “许校长,今天我在艺校调研了一整天,虽然学生们尚未到校,但是我感觉我们艺校的氛围还是相当好,尤其是教师们的职业素养和精神面貌非常让人振奋,我今天在这里可以给您表个态,宋州市委是一力支持宋州艺校升格为艺专的,当然我们都知道艺校升格成为艺专不是光凭一句话就行,这需要方方面面的努力,从目前来说,最现实的困难还是物质上或者说硬件上的差距,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我来艺校之前,也曾经向尚书记专门汇报过这个情况,尚书记态度很明确,我们宋州市委市政府将会尽全力支持宋州艺校中专升格为大专,其间有什么具体困难,艺校提出来,这一届宋州市委要努力促成这方面条件的积累准备,力争在2000年以前做成这件事情。”

    陆为民说这番话时也有些心虚,这不是光空口说白话就行。那得要拿出实实在在真金白银来才行,但是尚权智的确是这么说的,他只能复述,就宋州目前经济态势要拿多少资金出来很困难,但是可以寄希望于财政好转之后,只是这却需要时间。

    电话一直坚持不懈的响着,陆为民示意何靖接上自己的话头,他拿起电话给大家表示了一下歉意。然后走出会议室。

    “哪位?”

    “陆书记么?我是假日花园酒店总经理范大卫,对,对,您好,我要向你报告一个紧急情况,……”

    “什么?!”话还没有听完。陆为民脑袋就一阵发晕,孟凡英死在假日酒店别墅套房中?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没有搞错?”

    “陆书记,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搞错?孟局长来过几回,都是住的那里,我们的服务员和大堂经理都认识他,是不是一个人住那里,这个,这个我们不太确定,还需要查一查才知道。因为您知道别墅套房在后边,没有与主楼在一起,后边有专门的侧门,……”假日花园的胡总嘴巴都有些不利索了,好一阵后口齿才逐渐变得清楚起来,“您放心,只有三个人在场,包括我们的大堂经理在内,我已经让大堂经理把那两个人带到酒店会议室里控制起来了。现场我已经让他锁了。对,对。暂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是第一个给你打的电话,对,我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我懂,我懂,……”

    何靖瞟了一眼站在窗外的陆为民,发现陆为民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接听电话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的怪异,甚至有一种狰狞的味道,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如喷火一般灼人,只是无意识的往这边扫了一眼,都让何靖吓了一大跳。

    交待完对方之后,陆为民脑袋一阵发晕,妈勒个逼!

    陆为民忍不住吐出一句脏话,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忍不住想要骂脏话,以往气急眼了也不过说说粗话,但是这一次他是真想骂脏话了,而且很想扬声痛骂个够!

    这他妈是个什么事儿?孟凡英死了,而且是死在假日花园酒店的别墅套房里,怎么死的不知道,他杀,还是自杀?!当然不可能是死于意外,想洼崮时候朱明奎的马上风那种事儿根本不可能,这世界没那么巧的事儿。

    孟凡英有问题,前两天尚权智和自己隐约提了一句,据说有人把检举信寄到了省纪委和省公安厅,检举问题很多也很详细,但是省纪委和省公安厅那边暂时还没有动作,估计一方面是没有其他过硬的证据,另一方面也需要和宋州市委书记尚权智交换意见,毕竟孟凡英只是一个处级干部,属于宋州市委管的干部。

    但这个情况好像并没有通报到宋州市纪委,这也意味着省纪委也对宋州市纪委这边有一些看法或者说准备了。

    莫不是孟凡英知道了这个情况,畏罪自杀?这有可能,但是这种可能这是一种,陆为民怀疑是不是另一种可能,他杀!

    但如果是他杀,对孟凡英,那可是市公安局的局长,谁会这么干,谁又敢这么干?

    孟凡英现在和谁的矛盾最大?

    要说之前应该是和己方,而现在尚权智和自己都已经明确表了态,何况己方是永远不可能做这种荒唐的事情,真要办他那也是堂堂正正的办他才对。

    这一连串的问题涌进陆为民的脑子,让陆为民头都快要爆了。

    陆为民努力的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种情况下,他对宋州艺校的调研就没办法再继续进行下去了,好在要看的要了解的也基本上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宋州艺校关于如何重新制定升格筹备小组的工作方案,接下来更多的也是具体落实的事宜,也不需要今天在这里多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陆为民给周素全打了一个电话。

    涂镇海被双规,孟凡英离奇死亡,高汉柏畏罪潜逃,这市公安局可真是成了祸不单行的扫帚星了。

    周素全在电话里听了陆为民的简短介绍也是震惊莫名,不过现在却没有给他多震惊的时间,陆为民告诉他立即带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侦察和技术上的民警赶往假日花园酒店现场了解情况,同时要他注意保密。

    只是陆为民也知道这个密怕是保不了多久,这么大一桩事儿,怎么保密?孟凡英还有家属,假日花园酒店里边也还有那么多知情者,而且市公安局要去勘察现场,如此大动干戈,估计今晚就得要在宋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紧接着陆为民又给尚权智打了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只是这个时候现场还没有勘察,他只能根据假日花园酒店方面的汇报向尚权智介绍了情况,一切都要等到现场勘察之后才能知道。

    尚权智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也是极度震惊,连连询问陆为民这一情况是否经过核实,要陆为民马上赶去现场了解情况之后立即向他汇报。

    陆为民赶到假日花园酒店时,周素全已经到了,跟随周素全到的还有刑警支队政委吕远征,而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五大队和六大队的民警尚未赶到。

    看见陆为民脸色不善,周素全连忙解释五大队和六大队的干警一个手上本来有案子,一个需要携带各种技术设备,因为考虑到案件非比寻常,所以也专门做了叮嘱。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下设七个大队和一个办公室、一个机动大队以及一个预审科,一二三大队属于片区大队,一大队辖区为宋城、沙洲、麓溪以及经开区这四个主城区,二大队辖区为遂安、麓城、西塔、泽口这四个县所在西片区,三大队辖区则是苏谯、叶河、梓城、烈山所在的东片区,四大队为重案(打黑)大队,兼顾机动车抢盗案件,五大队为大案(命案)大队,兼顾上级交办案件,六大队为技术大队,七大队为基础大队。

    办公室为综合协调机构,机动大队主要是负责对外协作和临时应急处置,属于特勤部门,而预审科则负责案件后期审查并提起诉讼。

    还好,没有等太久,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民警陆续赶到,陆为民也要求假日花园酒店把会议室打开,对参与此案的民警专门作了交代,这个时候参予此案的民警才知道案情情况,一个个都呆若木鸡,不敢置信。

    在法医确认了死者缺席市公安局局长孟凡英之后,陆为民就给尚权智打了电话作了汇报,初步断定会中毒死亡,究竟是服毒自杀,还是投毒他杀,现在还无法确定,按照法医初步判断,极大可能是服用氰化物中毒死亡,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四点到六点之间。

    尚权智要陆为民立即像省委政法委和省公安厅主要领导进行汇报,他也需要向省委相关领导作报告,如果是其他局行的一把手情况也许没有那么复杂,但是市公安局局长非正常死亡,而且是十五大即将召开前夕,这件事情就非同小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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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公安厅来的人很快,带队的是老熟人,刑侦局常务副局长鲍成钢,带了一大票侦查人员和技术专家,很显然省委政法委和省公安厅都对宋州社会治安状况十分了解,而孟凡英的离奇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背景也很复杂,所以不得不慎重行事。

    看着技术人员们有条不紊开始展开工作,鲍成钢也只是在现场四周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就给刑侦局的侦查员开了一个短会,而这边宋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同志也对口开始配合省厅刑侦局的同志开始各自展开工作。

    “你这个局长倒是挺悠闲啊,就十几分钟就安排完了?”陆为民看着鲍成钢出来,迎了上去。

    “术业有专攻,这基本情况都还没有收集起来,研究什么,讨论什么?说些重要性必要性这一类的空话废话套话不是浪费口水么?有那精神不如让兄弟们抓紧时间干各自的事儿。”鲍成钢很爽直的道。

    “也是。”陆为民叹了一口气。

    假日花园酒店已经专门腾出了两间会议室和几间客房供“9?05”专案组使用,这个专案组是省厅刑侦局牵头成立的,省厅分管刑侦的副厅长朱之江任组长,鲍成钢和周素全任副组长。

    “是不是觉得很倒霉?”鲍成钢看见这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有了一份懊恼和烦躁,有些好笑。

    虽然眼前这个案子看起来很吓人,一个市公安局的局长死了,而且是非正常死亡,正巧这个市公安局正面前前所未有震荡,的确非常棘手,但是那是对陆为民这个政法委书记而言。

    对于鲍成钢来说,这种案件并不复杂,只需要确定是他杀还是自杀,自杀不用说了。很容易找到理由和原因,他杀,复杂一些,但是相较于那些盗窃、抢劫等那些没有特定对象的案件,杀人案相对来说要容易得多,鲍成钢不认为这个案件会有什么特别。

    “能不倒霉么?涂镇海刚进去,高汉柏畏罪潜逃,老孟居然又出这种事情。宋州市公安局流年不利啊。”陆为民一脸苦涩,“我都有些担心别人说我是个扫帚星,本来只是兼任一下这个政法委书记,这倒好,一兼任,弄出来这么多事儿。”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怪得了你?若是我是你们尚书记,只怕出这种事情还要觉得安心一点呢。”鲍成钢不以为然地道。

    陆为民一愣,目光落在鲍成钢脸上,试探性的问道:“你知道了?”

    “要我来搞这个案子,甭管是他杀还是自杀,还能不让我知道内情?”鲍成钢坦然的道:“来之前,朱厅长和我交待了,孟凡英问题很多,省厅其实早就掌握有一些关于他的反应。省纪委那边估计也掌握了一些东西,之所以没有动他,有诸多原因,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人死如灯灭,走都走了,再说其他没有意义,只能说我们在内部就案件分析原因时用一用罢了。”

    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省厅和省纪委掌握的情况属实。老孟这么走了。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这么走了?怎么走了?你认为是他杀还是自杀?”鲍成钢立即反问道。

    “不太好说,你们省厅和省纪委都已经掌握了他有问题。知晓范围估计也不小,老孟门道还是相当多的,我估计他也应该得到一些风声,加上刘敏知已经正式被双规,常委也在上个星期正式被免去,我不知道这对他心理有没有有影响。”

    陆为民话语中还是比较谨慎,这也是他的实话,孟凡英这一段时间情绪都不是太高,这可能也和他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有很大关系,虽然他也获得了一些“保证”,但这种“保证”能起多大作用,实在不好说,不排除他觉得自己可能无法脱身而自寻绝路。

    鲍成钢没有吱声,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无法下断语,如果真是自杀倒也罢了,如果是他杀,这个情况就有些严重了,敢谋杀市公安局局长的角色,只怕在宋州也应该是个人物才对,而这种人物一旦落网,不知道又要牵扯出多少人来,毕竟如果真是谋杀案,那么就必须要有足够分量的人为此负责。

    到了晚上一些基本情况已经摸了起来,孟凡英是昨晚十点过住进假日花园酒店的别墅套房的,虽然孟凡英来假日住的频率不算高,但是一个月也还是一次两次,而基本上都选择他此次死亡所在的这一幢小别墅。

    由于这个小别墅区多达数十栋小别墅,名义上是别墅区,实际上也就是属于独栋套房,面积不算大,只是有客厅、卧室和停车位,相对较为独立,周围也都用绿植隔离,每一幢之间也都不相连,格局倒是有些像常委楼,只是面积要小得多。

    别墅套房这个小区内道路四通八达,都可以通到每一栋的停车位,也不会互相影响,而且更为关键的像假日花园酒店这样的星级酒店早已经在每一层都安设有监控摄像头,唯独在这个别墅套房区却是一个监控摄像头都没有。

    据说原来也曾经考虑过要安设,但是遭到一些熟客的坚决反对,所以这事儿也就搁置下来,市公安局治安处也曾经来检查过认为这里不安置监控摄像很不安全,甚至还发了整改通知书,但是不知道后来什么原因就不了了之,估计也是有强力人士打了招呼。

    “法医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证明了最初的推断,死者死于氰化钾中毒,死亡具体时间应该在凌晨四点半左右。……”

    “根据现场勘察结合法医检查,死者死之前曾经有过性行为,根据床单上的体液和毛发检验,性行为对象为一个o型血的女性,而且这个女性应该和死者十分熟悉,……”

    “宾馆侧门保安反映,凌晨三点半到七点半之间共有六部汽车离开别墅套房区,七点半到十点半有五辆汽车离开,十点半之后到发现案发时还有三辆汽车离开,初步怀疑和此案有关应该是与七点半之前那六辆汽车中一辆或者两辆有关,……”

    ……

    陆为民很认真的听着省厅和市公安局的侦查员和技术人员介绍着案情,现在依然无法判断孟凡英是不是自杀,因为不能说他之前和女人发生过性行为就认定是他杀,他完全有可能在性行为之后自行服毒自杀,在现场找到了装氰化物的小瓶子,但是上边只有孟凡英的指纹,而氰化物是通过水杯溶液服用致死,水杯上同样也只有孟凡英一个人的指纹。

    鲍成钢最后做了总结,然后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是查昨晚留宿假日酒店别墅套房中与孟凡英发生性行为的女人究竟是谁,另外昨晚孟凡英在哪里用餐,用餐之后去了哪里,以及昨晚整个行程都需要逐一核实。

    专案组就设在了别墅区内,假日酒店主动提供了几套小别墅作为专案组调查用地,出了这么大事情,短时间估计这别墅区也不会有人来住了,尤其是那些反对安设监控摄像头的“熟客”们,估计这个时候心里都是忐忑不安,这么大事情,如果公安真要逗硬,一一查来,尤其是昨晚咋里边过夜的客人,那可真的就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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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觉告诉我,是他杀。”鲍成钢一句话就把陆为民唬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他杀?理由?”陆为民沉声问道。

    “你紧张什么?我不是说了是直觉么?”鲍成钢笑嘻嘻的道。

    “滚你的,哪来那么直觉?你若是没原因不可能做出这样的猜测。”陆为民断言道。

    “嗯,看来你挺了解我啊。”鲍成钢笑了起来,“理由么,有,但是证据么,却没有。”

    “说来听听。”陆为民来了兴趣。

    “简单,我只是觉得这个套间收拾得太整洁了一些,孟凡英不会在死之前还要来收拾打理一下房间吧?我听说过有些人自杀之前要收拾打扮一番,但是没听说过要收拾屋子,而且是宾馆房间,这是其一。另外就是时间上有些问题,一般说来这种女人陪夜做了那种事情都喜欢睡懒觉,不太可能这么早离开,如果她真是睡着了起来才发现孟凡英自杀了,被吓住了所以逃跑了,那么屋里应该有些凌乱,但是我总觉得这屋里是被收拾过一番的,即便是游戏地方比较乱,给我感觉也是做出来的,尤其是水杯和药品,我觉得都是刻意放好的,正好符合我们公安机关侦查部门的取证习惯和角度,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些个人感觉,毫无证据佐证。”

    鲍成钢的话让陆为民毛骨悚然,鲍成钢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孟凡英不但是死于他杀,而且还是死于内伙子手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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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委晚上九点半召开紧急常委会,通报孟凡英死亡一案,陆为民必须要赶回去向市委常委会汇报案件调查进展情况。

    一直到回到市委大院,陆为民都还在回味着鲍成钢的那番话,这番话的确让他有些脊梁骨发寒的感觉。

    鲍成钢提醒自己宋州水深看来不仅仅是指宋州社会治安混乱那么简单,言外之意也有指宋州公安内部本身就相当复杂,原本陆为民只是以为鲍成钢所宋州复杂大概是指宋州公安队伍内部派系复杂,但是现在看来不仅仅是指派系复杂,而且也还隐隐影射宋州公安内部有不少害群之马,甚至是那种极其危险的害群之马。

    如果真的是宋州公安内部暗算了孟凡英,那就太可怕了,连你身边人你的下属都随时可能置你于死地,你哪里还有安全可言?你又敢相信谁?

    陆为民是怀着一种相当复杂的心情介绍了孟凡英死亡这一案件的基本情况,事实上他也只能介绍一下目前掌握的基本案情,但是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省公安厅刑侦局那边也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这一切都需要等待着他们后续的调查进展情况。

    “这么说,省公安厅刑侦局的同志也还没有弄清楚老孟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杨永贵的语气里有一丝嘲讽,孟凡英的死让他大受震动,无论是孟凡英死于何种原因都让他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虽然孟凡英和他并无多少交情,但是杨永贵在政法委书记任上干了好几年,也对政法战线颇有感情,孟凡英的死让他有些说不出的伤感。

    “现在暂时还没有拿出结果来,但我估计时间不会太长他们就会得出结论,他们现在正在连夜调查昨晚进出假日花园酒店别墅套房区的人员,以为这个区域没有监控摄像头,但是出入者基本上都是驾车而来。所以人员也应该查得出来才对。”陆为民解释道。

    “老孟这一去,加上涂镇海被双规,高汉柏不知所踪,市公安局现在连个真正熟悉情况的人都找不出来了,现在的市公安局是真不能出乱子了。”徐忠志不无感慨的道。

    庞永兵目光闪烁,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最后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手却在面前的笔记本上涂画着什么。

    尚权智也是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孟凡英的死不比寻常,一方面孟凡英是公安局长,另一方面他已经为孟凡英背了书,现在孟凡英去突然死了,这让他也觉得有些难以向委托他的人交票。虽然孟凡英的死与他没有半丝关系,但是其他人恐怕下意识的会觉得是不是促成孟凡英的诱因呢?

    黄俊青仍然是一言不发,只是脸色也很难看,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大概也是觉得没啥好说的,既然省公安厅都来人了,自然就移交给省厅专案组来牵头调查。

    通报会在一种浓郁的阴沉气氛下结束,事实上这就是一个简短的案情通报,但是却还没有确定孟凡英怎么死的。所以这个会也就是已知情况通报会,一切还要等到下一步的结果。

    常委会结束,尚权智把童云松、陈昌俊、陆为民和沈子烈几人留了下来。

    陆为民知道案件并不重要,孟凡英是自杀还是他杀也不重要,关键是要把局面稳定下来。

    孟凡英这一走,加上涂镇海和高汉柏带来的震荡,周素全又是初来乍到,怎么来稳住阵脚?还有几天举世瞩目的十五大就召开,省委书记邵泾川将在十五大结束一个星期之内就要来宋州视察。顺带参加宋州建市四十周年庆典活动。这也是宋州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而现在却出了这样的变故。不能不让尚权智感到心焦。

    在座的几个人表情都不太好,发生了这种事情估计也的确不会有人心情舒畅。

    孟凡英有问题尚权智早就知道,即便是省领导给他打电话时他也是留了一口话的,如果孟凡英的问题过大,或者真的被省市纪检系统立案调查,他也无能为力,他只能艺术性的指示宋州纪检系统大局为重,不要纠结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务,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他不可能明确指示纪委对什么人或者对哪一方面的工作不闻不问。

    尚权智的想法很简单,孟凡英有问题,如果藏得深或者问题不外露,逐渐淡出,拖到明年,让孟凡英到人大或者政协去吃闲饭,慢慢脱离人们视野,那个时候无论出不出状况,都影响不大了。

    没想到世事从来就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市公安局最虚弱最凌乱的时候,孟凡英却出事了,而且出事也就出事吧,他却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不但让局面更混乱,而且在这个事情上也牵扯了市里边很大的精力,这且不说,还很容易在外界造成不良影响,可以说是在最不能出事的时候,在最不能出事的单位,最不能出事的人身上,出事了。

    “为民,你估计省厅那边的调查什么时候能够有一个结论?”尚权智强压住内心的烦躁,平静地问道。

    “不好说,如果是自杀,那就比较简单,老孟的确有不少问题,可能背负的心理压力也比较重,自杀也有可能,但是这只是一种可能。他杀的可能也很大,他在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几年,一方面结怨肯定不少,另一方面他肯定也掌握了不少人的一些隐私秘密,如果说有些人觉得原来老孟没问题,但是现在老孟的立场有些不稳了,会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而萌发了除掉老孟的想法,这也很难说,如果是这种可能,那么调查就肯定会比较长,能够做出这样大胆歹毒而又周密的设计的人,肯定也早就有各种预备,就算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但要真正破案抓获犯罪分子,揪出幕后指使者,不是三五天能做到的,当然我说的这只是一种可能。”

    陆为民很实诚的回答道,这个问题上他需要如实汇报,何况他也还有一些想法。

    童云松也是皱起眉头问道:“为民,问题有这么复杂么?你是不是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一些,感觉都有点儿像小说故事了。”

    “童书记,这只是我的一种怀疑,毕竟老孟在这个是骨节眼儿上出事实在太蹊跷了一些,如果省厅那边能够排除自杀,那么这种可能性就非常大,至于说是不是私怨仇杀,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谁会知道他那晚住在哪里?谁又敢在假日花园酒店保安森严的别墅区里用这种方式杀人?”

    陆为民的反问充满了某种特有的悬疑味道,让在座四人听了都有些不自在,这样一个大人物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丧命,对于他们来的安全感来说也是切肤之痛。

    “老孟的事情就让省厅去调查,问题是现在市公安局的问题,群龙无首,而且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宋州社会治安状况只怕还要恶化,十五大召开在即,邵书记、荣省长他们在十五大之后都要来宋州调研,如果出什么问题,我们宋州市委那就无法交差了,为民,你有什么意见?”尚权智目光里落在陆为民身上,这个本来是临时上任的政法委书记,现在居然还成了主心骨了,这让尚权智也觉得有些怪异。

    “尚书记,我觉得老孟走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都知道省公安厅和省纪委那边都掌握了老孟的不少问题事实,这本来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迟早要爆出来,老孟这一走,也许会把一些问题带走,再也没法查清楚,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他真的被省纪委和省公安厅调查,拖上一段时间,那对市公安局的影响和伤害更大,所以我觉得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陆为民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也不想隐晦或者照顾什么人的想法情绪了,“都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市公安局这么大一个摊子,局长不可或缺,老周才去市公安局不久,还难以扛起这副重担,我的意思是市委可能需要马上明确新的局长,先把市公安局的局面稳控下来,恢复到正常工作状态,迎接十五大和十五大之后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调研,这是当务之急。”

    “嗯,你有没有合适人选?”尚权智也知道这个时候再来走正常程序就太拘泥了,径直问道

    “我建议由沈君怀同志出任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同时兼任市委政法委副书记,考虑到沈君怀同志之前的资历和目前的特殊形势,如果可以的话,看是否可以由沈君怀同志同时担任市长助理,这样更有利于工作,同时我建议周素全同志任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协助沈君怀同志做好当前工作。”

    这本该是组织部长的话头,却被陆为民给抢了先说了出来,陈昌俊眼底掠过一抹阴霾,不过此时的尚权智却只是略微一思索,便乾坤独断:“我看可以,沈君怀是当前最合适的人选,周素全担任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也是合适的,云松,昌俊,子烈,你们的意见呢?”

    这种情况下,当然没有人会提出不同意见,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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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确了沈君怀担任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之后,市检察院的检察长这一职务就空缺出来,陆为民乘势提出由唐啸来担任代理检察长,这也获得了尚权智和童云松的认可,唐啸在近期的几项工作中都发挥得相当出色,有目共睹,尚权智和童云松对唐啸的表现都很满意,接任沈君怀的检察长职务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确定了这一大原则之后,市公安局余下的事情也就可以交给沈君怀和周素全了,陆为民对这一点倒是很有自信。

    沈君怀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虽然未曾在公安战线上工作过,但是作为检察机关的首长,和公安打交道的机会也很多,对市公安局的情况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有周素全协助,也应该能够控制住局面。

    当然短时间内市公安局还会有一些混乱和不适应,毕竟一下子去掉两个局领导,还有一个局党委委员的刑侦支队支队长不知所踪,要消化这份冲击波,尚需时日。

    在一干人散去之后,尚权智把陆为民留了下来。

    尚权智觉得自打陆为民来了宋州之后,似乎宋州就陷入了一个动荡不安的时期,而且这份动荡似乎也都和陆为民多多少少有些瓜葛关系。

    当然尚权智也并不认为这种动荡就不好,因为他也清楚,要想真正改变宋州局面,不经历一番激烈动荡是不可能的,宋州这么十来年的积弊要在短短两三年内肃清,就必然要经历一番风雨。

    前两年尚权智之所以一直不动声色,很大程度正如贝海薇所说,不是不动,而是在暗自做着准备,积蓄实力,等待时机,而陆为民来之后。尚权智便开始改变战略,跬步变成了大动作,从刘敏知开始,一套组合拳被陆为民这个黑打手玩出来,几乎是招招中的,打的徐忠志和庞永兵他们呲牙咧嘴却又无从还手。

    “为民,你怎么看孟凡英的死?”只剩下两人,尚权智就不再掩饰。径直问道。

    “我个人觉得,他被利益攸关者除掉的可能性比较大,前提是省厅确定他为他杀。”陆为民也是一语点破。

    “我看有些人是要狗急跳墙了。”尚权智阴着脸,“不过孟凡英和他们关系原来也不算太密切,就算是一个阵营下,似乎也不太可能……”

    “尚书记。有些东西是我们料想不到的,孟凡英在市公安局局长这个位置坐着,他手底下一大票人,治安、出入境,还有一些技术侦察部门,还有几个分局,可以说遍布宋州城区,可以说涉及到各个层面,有些话我不好说明了。没准儿孟凡英就掌握有他们很多东西,只是大家都在一个饭碗里舀饭吃,没必要深究,大家心照不宣,但是他们感觉到孟凡英已经不可靠了,甚至可能会危机他们的生存了,也许想法就不一样了。”

    陆为民摇摇头,“当然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都只能是一种猜测。”

    尚权智似乎没有太在意陆为民所说。思维还停留在他自己的想法里。“我感觉从现在开始,宋州会经历一段最困难的时期。但这应该是黎明前的黑暗,熬过这一段时间,宋州一定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陆为民有些诧异,尚权智和自己说这些干什么,这好像和宣传或者政法这条线有些扯不上关系才对。

    “前段时间我到市属企业调研,华廊集团雷志龙向我汇报了一些他的想法和观点,我感觉很有新意,他说他是和你交流过,受你的启迪,才会有这样一些想法,而且他对你交口称赞,认为你在国企改革上想法新,路子多,对我们宋州国企改革也有自己的一些观点看法,建议我和你好好谈一谈。”

    尚权智没有隐晦什么,直截了当的道:“宋州国企改革将是今后一年到两年里我们宋州经济能否重振的关键,我不瞒你,为民,我来宋州这两年主要精力并没有放在国企改革问题上,因为当时宋州的政治格局不允许我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国企改革问题上,虽然我也知道国企改革是决定宋州经济是否能重振河山的关键,但是,没有一个稳定有利的政治组织架构来支持,国企改制必定会遇到种种干扰和难题。宋州情况你我都清楚,前两年的情况怎样,大家也知道,所以我没有急于去碰这一块,但是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很难评判是对错的决定。”

    陆为民点点头,他能理解尚权智话语中的含义。

    尚权智没有上任伊始就开始推进国企改革应该是一个稳妥之举,他初来乍到,可以说是孤家寡人,黄俊青、杨永贵、徐忠志、庞永兵、刘敏知,甚至当时的马德明都还站在他的对立面,除了跟随他而来的陈昌俊外,也就只有一个不问世事的古敬恩,这种情况下贸然去捅国企改制这个马蜂窝,无疑是要承担极大风险的。

    就陆为民个人观点来看,如果尚权智当时去碰这一块,也不明智,因为当时的这些国企也还没有到最困难的时候,企业职工也很难接受一些触动他们利益的举措。

    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经历了这两三年的颠簸挣扎,企业的困境职工们都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么拖是拖不下去了,而且就算是这么拖着,一个月只拿基本生活费又还能拿多久?而这点儿基本生活费也根本不足以支撑物价日益上涨的生活!

    所以上个月才有两家企业的职工跑到市政府打起了横幅,写的就是“我们要工作,我们要上班”,他们渴望工作,凭自己的勤劳和双手吃饭,而不愿意只拿基本生活费却闲着。

    但是耽搁了这两年的不利也是很明显的,95年到97年是国内经济高速发展的几年,国内外经济形势也是最好的时期,其他地市,有些就在这两三年里不动声色的超越了宋州,有的则把宋州甩开了更远的距离,这让尚权智感受到了极大压力,虽然省里高层知道宋州的情况并未给他太大压力,但是尚权智还是能感觉到个别领导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认为宋州的动静太小,耽搁了改革的最好时机。

    现在尚权智觉得在人事上的布局已经基本就绪,尤其是下边县市区的人事布局差不多就位,从市里边的角度也出现了有些新变化,比如刘敏知落马,兼任市委常委的新的军分区司令员也已经到位,市委常委中他已经获得了稳定多数支持,政法队伍经历这一轮洗礼之后也能牢牢的控制在手中,那么启动更大动作的改革时机成熟了。

    看上去时机成熟了,但是从经济大势上来说却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不利局面,种种迹象表明,从现在到明年,乃至更长的一段时间,国内经济发展受到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会陷入一个低谷,受到这一波经济大势的影响,宋州局面也会愈加困难,这个时候要来启动国企改制,合适么?

    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尚权智在前期对国企的调研中也是煞费苦心的和企业负责人进行深入的沟通交换意见,了解他们的想法意图以及对未来局面的展望,尤其是宋州的支柱产业——纺织行业,面临国家大政策的调整,压锭限产已成定局,宋州纺织企业该向何处去,而整个宋州国企改革又该如何改,这都是让尚权智操透了心。

    陈昌俊虽然是尚权智最得力的助手,但是陈昌俊在经济工作上的能力却并不突出,以前在黎阳时,陈昌俊也未曾到一方担任过主要领导,而主要是在地委和行署里工作,所以在这上边尚权智无法太依仗对方,何况陈昌俊担任组织部长也没有太多精力来过问其他。

    按照尚权智的想法,下一步真的要启动宋州国有企业改制这个大局,必须要有一个在经济能力上具有相当眼光和实际操作能力的角色,而纵观目前市里边班子成员中,徐忠志不用说了,杨永贵安于现状得过起过,虽然现在很配合自己,但是很显然是无法扛起这副重担的,童云松也无法指望,沈子烈在这方面倒是有些见地,但是却没有太多实际操刀的经验,也难以让人放心,古敬恩给尚权智的感觉就是尸位素餐,经开区毫无起色,让尚权智已经考虑下一步让古敬恩到统战部长位置上去喝清茶,等待合适时机到政协去算了。

    之前尚权智不是没有考虑过陆为民,因为毕竟陆为民是靠他在丰州那边搞经济搞出名才能这样火箭般的蹿升到这个位置上的,要说让他来的确是一个最合适人选,但是没想到陆为民道宋州担任宣传部长,阴差阳错又兼任了政法委书记。

    公允地评价,陆为民在这两个位置上都干得很出色,无论是在宣传部长上的表现,庆七一文艺会议,马上的建市四十周年庆典活动筹备,《寻宝之旅》这一节目更是大放异彩,在政法委书记位置上就更不用说了,苏谯的彻底洗牌,市公安局这个脓包的挑破挤脓,可谓不动则已,一击必中。

    除了给人的感觉过于强势凌厉之外,陆为民给尚权智的感觉和印象可谓相当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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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经济形势不太好,但是我们宋州已经等不起了,就是再难,恐怕我们也要迎难而上,而且从中央到省里也明确了今明后三年应该是国企改革攻坚战的三年,宋州也必须要借助这股东风,这个契机,来启动我们的改革之局。”尚权智浓眉微微皱起,“为民,你在丰州搞经济工作很有创意和特色,而且据我所知在双峰和阜头两个县你也率先启动了国有企业的改制,虽说县里国企的规模和宋州这边情况不大相同,但是道理想通,所以我想听一听你在这方面的看法和意见。”

    陆为民没想到尚权智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宋州的国企规模岂是双峰和阜头那点儿家当可比的?

    就算是把整个丰州地区的国有企业加起来只怕也比不上宋州一个零头。

    当然,宋州国企也并不是个个都一蹶不振奄奄一息的,也还是有发展经营得比较好的,但是尚权智肯定不是问自己那些发展经营得比较好的企业的看法,肯定是要自己对那些走投无路已然成为宋州市委市府一大包袱的企业开一剂药方,问题是自己有那个能耐么?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照理说这个话题不该自己来插言,但是尚权智却又这么坦坦荡荡的提了出来,这倒真让陆为民有些作难了。

    随便肤浅的泛泛而谈,谁都会,陆为民一样可以夸夸其谈一番,问题是这是尚权智想要的么?这关乎自己日后在这位市委书记心目中的印象,但是一时间陆为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陆为民估摸着尚权智最关心的还是宋州的支柱产业——纺织行业的出路问题。

    宋州纺织国企六大家——宋州第一纺织厂、宋州第二纺织厂、针织二厂、针织四厂、丝绸厂、毛巾床单厂,几乎全部陷入亏损境地,尤其是针织二厂和第一纺织厂,亏得一塌糊涂,第二纺织厂和针织四厂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毛巾床单厂已经停产接近半年,唯一稍稍能看的就是丝绸厂。但是从去年开始丝绸厂效益也急剧下滑,到今年情况更是不堪,所以摆在尚权智面前的压力相当大。

    宋州是昌江最大的纺织工业基地,也是华东著名纺织工业基地,虽然不能给沪上这些地方相比,但是几十万锭的规模在昌江这个纺织行业不算支柱产业的省份里,也算是大户了。

    除开纺织行业本身外,宋州纺织器材厂和宋州纺织仪器厂规模虽然远不如这六大家规模大。但是论名气却不小,宋州纺织器材和仪器行销整个华东,曾经还占领了锦城、渝州、江城、沪上等地的市场,只是随着全国纺织行业的不景气,昔日的明星企业也逐渐没落下来了。

    可以说整个国营的大纺织行业都陷入了困境,这像是一根绞索一般勒得宋州市委市政府喘不过气来。

    但是国营大纺织行业普遍效益不佳。并不代表没有特例,位于麓城的麓山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麓山集团是乡镇企业,其带头人是92年从宋州第一纺织厂辞职下海的一个职工魏嘉平,而麓山集团现在的纱锭已经达到了八万锭,职工突破2000人,是目前宋州规模最大乡镇企业,也是效益最好的乡镇企业之一,产值突破了2亿元,其主打产品牛仔布大量出口欧美日韩。

    除了纺织行业不景气外。宋州的机械、电工和钢铁等行业也都萎靡不振,总体来说就是国有企业经营状况不佳,但是相对来说乡镇企业的情况还要略好于国营企业,而私营企业却又比乡镇企业情况好一些。

    国有企业的改制不能一概而论,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每一个企业的情况都不一样,采取什么方式来解决企业的发展问题,都需要因地制宜因势利导,陆为民相信尚权智应该清楚这一点。

    “尚书记。你这个问题可把我给考住了。”陆为民咧嘴笑了笑。

    “哦?把你考住了?不至于吧。你陆为民在丰州可是赫赫有名的搞经济工作的能人,才来宋州几天。就水土不服了?”尚权智也笑了起来。

    “嘿嘿,尚书记,话不是那么说,一来我来宋州时日短,加之有没有分管经济工作,对那方面的情况不是很熟悉,这都知道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我这道听途说的就妄加评判一番,那也是空口开黄腔啊。”陆为民虽然笑着说话,但是语气去很正式,“二来宋州经济比起丰州那边情况不可同日而语,可以说丰州的工业经济基本上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慢慢发展起来的,特别是双峰和阜头,所以我心里有数,而宋州不一样,宋州的经济总量远高于丰州,而且国有经济占有相当大的比例,加上集体经济,非公有制经济的比例相当小,对于如何让这样大规模的国有企业走出困境,我也没有太多的经验。”

    陆为民说得很坦然,这是实话,的确,这一下子要他拿出灵丹妙药来,明显不可能,真要说些大话,也蒙不了尚权智这些老手。

    “唔,这话也有道理,不过你真的一点建议都没有?”尚权智也承认陆为民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始终不相信陆为民就真的只专注于宣传和政法工作了,这样一个在经济工作上颇有建树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对宋州目前不佳的经济状况做了解,不可能没有一点考虑和想法。

    “嗯,尚书记,我问一句,您对宋州国企的改革或者改制究竟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是只想要解决国企目前的具体困难呢,还是要通过国企改革这个契机,推动整个宋州经济的发展?”陆为民脸上笑眯眯的,但是话问出来却是寓意深刻。

    尚权智也是老狐狸了,当然能明白陆为民话中有话了,含笑反问:“前者怎么说,后者有怎么说?”

    “前者呢,要解决问题就是按照中央和省里制定下来的大原则,该压锭压锭,该破产的破产,该兼并重组的兼并重组,企业职工按照上边政策,提前退休进社保也好,工龄买断也好,提前离岗也好,我估计经过一番阵痛期,也能熬过去,只是宋州经过这一波就算是要瘦身了。”陆为民笑着道。

    “如果只是瘦身去掉一身浮肿,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如果因此伤了元气,那就不划算了。”尚权智不动声色的道:“后者呢?”

    “后者可能就要面临许多风险,我所说的风险并非是指企业兼并之间的那种财物或者经济风险,而是指当政者的政治风险。”陆为民若无其事的道。

    “哦?”尚权智眉峰一挑,听出了陆为民话语中的深意,“政治风险?呵呵,搞政治不承担政治风险,那还承担什么风险?说吧,为民,有什么政治风险说来我听听。”

    陆为民也没想到尚权智如此坦然,微微一怔之后,才道:“宋州经济要发展,国企的确要承担重任,但是要想完全依靠国企的发展,既不现实,也不可能,我个人认为,宋州经济要想摆脱目前的困境,一方面要坚定不移的推进国企改制,同时也要推进乡镇企业的改制,让这份新鲜血液焕发出更大的活力,同时也要进一步用最大的努力来鼓励私营经济的发展,鼓励私营企业兼并国有和集体企业,促进宋州经济成分的多元化,充分调动各种经济成分的积极因素。”

    对陆为民的这番话尚权智显然不满意,他摇摇头,“为民,我知道,你所谓的政治风险无外乎就是在经济成分上的打破原有框架吧,这一点政治风险尚某人还是敢承担的,但是你所说的这些就能让宋州经济脱离困境么?”

    陆为民淡然一笑,“尚书记,我所说的恐怕不是经济成分上打破框架那么简单,如果我说让私营企业兼并第一纺织厂,让乡镇企业吞并针织四厂,让第二纺织厂直接破产,您能接受么?”

    尚权智一愣,陆为民这一步可是跨得有点儿大,他原来以为陆为民是不是要鼓励私营经济发展,增加私营经济成分的比例,没想到陆为民居然提出像第一纺织厂这样的国有大型企业直接被私营企业兼并,这……?

    虽然现在鼓励多种经济成分并存,也对私营经济发展持放开和支持的态度,但是私营经济毕竟是私营经济,在不影响到公有制经济占主导地位的情况下,当然大家也就能接受,但是如果要吞并像第一纺织厂或者第二纺织厂这样的大型国企,上边怎么看,经济界人士又怎么看?

    见尚权智有些迟疑,陆为民也知道这在情理之中,虽然五二九讲话已经传达下来,但是国内左的思想依然有很大的市场,南方某个特区市委书记作为中央候补委员在中央党校的一篇论文也遭到了围攻,而文章也不过就是探讨了一下所有制发展趋势,就引来很大风波,而尚权智的分量显然还无法那位中央候补委员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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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也不吭声,只是含笑看着尚权智,尚权智踌躇了一阵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为民你小子开口就给我来这一出,存心是要让我难堪啊。”

    “呵呵,尚书记,我只是打个比方,并非说就要让一纺厂或者二纺厂被那家私营企业买下,但是我的意思也很明确,如果您真的打算要让宋州经济彻底扭转局面,就得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和胆魄!否则您就很难获得成功。”陆为民毫不客气的道。

    “嗯,我知道,改革向来都是顶风逆流,非大勇气大智慧不能行,我们昌江地处内陆,宋州又是昌江老工业基地,国企历史悠久,你却鼓动我去把国企改变性质,这不是故意让我被千夫所指么?”尚权智慨然道。

    “尚书记,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至少高层的态度已经日趋明朗化了,‘五二九’讲话您肯定早就知道了,中宣部理论局一位领导也就总书记的‘五二九’讲话做了一番阐述,称‘五二九’讲话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第三次思想解放,把这个讲话提到了这个高度,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陆为民反问道。

    陆为民说的尚权智当然也知道,高层态度日趋明朗化,但是仍然有不少人攻讦不休,至少在昌江省内也有不少人持有异议,正如陆为民所说,要这么做也是要冒一定政治风险的,但这份险值得冒。

    陆为民表现出的锐意和勇气让尚权智也很满意,虽然陆为民没有提出具体的内容让他有些不满,但是他也知道这样一个大命题,陆为民面对自己,不可能草率仓促妄言,否则留下一个夸夸其他的印象,对他自己也不利,能说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难得了。

    “为民。过了这一关,宋州下一步的中心工作可能就要转向,转到改革和发展经济上去了,我们市委一班人恐怕都要把心思专注到这方面上来,我们大家都需要群策群力,发挥我们的集体智慧,……”尚权智叹了一口气,似乎也觉得有些疲倦。“说实话,我在黎阳也当了几年的书记专员,却真的没有想到宋州偌大一个老城市,号称昌江副中心,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强中干浪得虚名。我来这么久,就真的没有几天让我轻松的时候。”

    陆为民沉吟了一下,才启口道:“尚书记,无论是企业还是一个地方,发展都难免有高潮低潮,宋州经济八十年代盛极一时,但是却没有跟上形势变化,所以九十年代落了下来,但是只要我们这一届市委能够抓住眼前这个契机。我想我们是有把握让宋州重塑辉煌的,我也愿意为此贡献我全部力量。”

    尚权智满意的点头,“为民,那么我们就共勉吧,我也希望我们能够为宋州的重铸辉煌贡献我们自己的一份力量,让我们在日后退休之后的记忆中也留下值得向人夸耀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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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离开市委时都还在思考尚权智今晚专门把自己留下来的目的。

    尚权智是个谋定而后动的沉稳角色,虽然在个人风格上与夏力行的慎密周全润物无声还有区别,但是不能不说他到宋州来的表现已经和黎阳时有些不一样了,显得更为老练审慎。当然。这可能和宋州情况与黎阳截然不同有很大关系。

    他今天把自己留下来畅谈了一番宋州今后经济工作说上的一些构想,名义上是要听自己的想法。但是他感觉尚权智也应该是有一些雄心壮志的,他是在寻找能帮助他在实现宋州经济腾飞上助一臂之力的帮手。

    陆为民感觉尚权智恐怕是要真的考虑对宋州市委班子和市政府班子大动了,徐忠志、庞永兵,省政府那边还有一个毕华胜,这些都不是尚权智心中的菜,必须要调整,有这些人在市委市政府里掣肘,迟早会弄出一些事情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调整。

    当然如果这几个人有问题的话,尚权智也不介意安排他们去省纪委喝茶。

    难道说尚权智希望自己去接任徐忠志的位置?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从今天尚权智的意图来看,似乎有这个想法,但陆为民又觉得有些唐突草率了,自己出任宣传部长才不到四个月,兼任政法委书记也不过一个多月,难道说又要调整自己,省里边怕都不会答应,这也太儿戏了,总不可能让自己出任常务副市长还要兼任宣传部长和政法委书记,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还真成了离了你陆为民就不成席了。

    摇了摇头,陆为民丢开了这些纷乱的思绪,宋州还真是一个奇葩地方,层出不穷的问题爆发出来,让人应接不暇,自己不是去接烂摊子,就是自己分管领域爆发这些事儿,这让陆为民觉得自己是不是也真有点儿不详乌鸦的感觉。

    事急从权,尚权智已经安排童云松和几个常委沟通,明天一大早就要开市委常委会正式研究市公安局局长和常务副局长以及市检察院人事变动,书记碰头会这一环也就被省了,明天早上直接上会。

    尚权智在陆为民临离开之前,也交代陆为民先与沈君怀、周素全和唐啸三人先谈一谈,按照常理在没有上常委会之前,一切都没有定论,意向性的谈话需要把握时机,不过这一次倒是问题不大。

    在宋州军分区司令员焦达坤上任并正式担任宋州市委常委之后,宋州市委常委人数一度增加到了十二人,但是随着刘敏知被正式双规,宋州市委常委又恢复到了只有十一人。

    这种情况下,尚权智已经完全在市委常委会里控制了局面,即便是没有杨永贵和古敬恩的支持,尚权智也完全可以获得稳定多数,而事实上近期杨永贵和古敬恩已经表现得相当明显,基本上是站在了尚权智一方,再无复有前一两年时的那种随风倒的表现。

    陆为民没有在市委见沈君怀、唐啸和周素全他们,那显得太显眼了一些,这么晚了,沈君怀、唐啸和周素全齐刷刷的到来,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他们几个的商量准确的说是有点儿取代了书记碰头会形成的意见,事实上五个常委,加上一个永远跟随市委书记意见保持一致的军分区那一张常委票,市委常委相当于就形成了多数意见了,也就代表了宋州市委的决定。

    唐啸来到陆为民的常委楼时,正碰见周素全的雅阁开了进来。

    这是一辆四代雅阁,一看就是走私进来后来被公安机关挡获的货色,按照公安机关和市财政那边达成的协议,挡获的走私车,上缴国库后拍卖,公安机关如果缺乏装备可以通过内部渠道购买回来,也就是上缴国库的返还直接又把那辆车“买回来”,这也算是变相替公安机关解决装备车辆问题,周素全现在的座驾就是这样的货色。

    “周局也来了?”唐啸有些奇怪,这么晚了已经快十一点了,陆为民却通知他到他的家中,他也没太在意,以为是不是孟凡英死亡的案子有什么新线索需要参详,但是周素全也来了,他就有些奇怪了,照理说周素全这会儿应该在专案组坐镇指挥才对,难道说还要到陆为民这里来开案情研判会?

    “嗯,咦,沈检的车也在这里,沈检也来了?”周素全被陆为民急急火火的叫回来,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还以为是不是案子上有什突破,问鲍成钢,鲍成钢也不知道,但感觉陆为民话语里好像和案子没太大关系,只能赶紧过来了。

    唐啸这才看见沈君怀的奥迪也在,楞了一下,“是啊,沈检也来了,陆书记也没说啥事儿么?”

    “没说,走吧,进去吧,进去就知道了。”周素全下了车道。

    进去之后,却看见一个女孩子正忙乎着给刚落座的沈君怀倒水,周素全和唐啸都还以为是陆为民请来收拾自己家里的保姆,但是这个保姆是不是也太年轻了一点,而且也太漂亮了一点?

    陆为民有些无奈的看着麹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丫头会赖在门岗那里,非要等到自己回来。

    九点钟左右这丫头就给自己打电话说要到家里来,陆为民直接告诉他自己回家会很晚,让她改天来,但这丫头说没关系,她可以等。

    陆为民也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意思。

    她和卞梓宁都正式被分配到了宋州歌舞团,试用期一年,这让她和卞梓宁都是欣喜若狂,毕竟歌舞团已经几年没有进人了,而且这一次进人名额也不算多,还明确了要从市属国企的一些文宣队伍中的骨干尖子人才里选拔一批调进来,充实宋州歌舞团力量,所以留给应届毕业生的名额很少。

    但是有庆七一文艺汇演时的上佳表现和陆为民在汇演后的讲话,文化局和歌舞团那边都是心领神会,麹娅和卞梓宁都如愿以偿的分进了歌舞团。

    对此麹娅和卞梓宁都说要来感谢,陆为民这段时间太忙,也没有理会,没想到这丫头今晚居然铁了心要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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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的时候见这丫头就在门岗上呆着,弄得陆为民也有些尴尬,让她回去吧,当着门岗似乎有些落她的面子,小丫头眼圈都有些红了,陆为民无奈之下只能让她进去,麹娅倒是挺懂事,只说坐一会儿就走。

    沈君怀一来,这丫头看陆为民是有会客的模样,连忙很殷勤的帮着掺茶倒水,一副勤快无比的小保姆的模样,弄得沈君怀也是侧目而视,还以为陆为民真的找了一个如此漂亮妖娆的小保姆。

    看到周素全和唐啸都来了,麹娅心里更是高兴。

    虽然不认识这几个人,但是看这些人的气势麹娅也知道他们的身份不比寻常。

    小丫头心思挺多,想到自己已经成为宋州歌舞团正式一员,日后就要在这宋州城里谋生,若是能多认识一些人,日后办什么事儿都要方便许多,所以也是巧笑嫣然,无比热情的替唐啸和周素全倒茶,然后还主动替周素全和唐啸递烟,弄得周素全和唐啸都是大为惊讶,没想到这小保姆居然这么落落大方。

    陆为民虽然不清楚麹娅的心思,但是看她如此殷勤热络的对待这几个人,也想麹娅认识一下这几位也没坏处,日后总不能啥事儿都来找自己,她要凭她自己本事结识这些人,也算是她自己的能耐,能因此而混出个啥名堂来,也算是她的造化,所以陆为民也不吭声,任麹娅去表现。

    等到三人坐定,陆为民才给麹娅使了个眼色,麹娅也相当聪明,知道陆为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三人商量,自己不方便在一旁,便甜甜的叫了一声:“陆哥,我上去看会儿电视,待会儿你们晚了,我收拾了就走。”

    说完这丫头便大模大样的上了楼。弄得陆为民也有点儿拍案惊奇的感觉,这丫头的自我适应能力还真是够强,这副表现去演电影都够了。

    麹娅上了楼之后,陆为民这才苦笑着挠了挠头:“来宋州之前认识的一个小朋友,呃,准确的说,和我们在座的人都有关。”

    沈君怀几人都是大为好奇,怎么会和自己有关系了?

    陆为民介绍了一下他认识麹娅的情况。沈君怀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尤其是陆为民提到了梅一鸣,几个人都有些感触。

    “陆书记,宋州社会治安的确让人头疼,不过单就这事儿来说,只和老周有关。我们检察院可与这是沾不上关系,只要他们公安局敢办这案子,我们检察院就敢接,不过单单是这案子也是区检察院接,轮不到我们市检察院。”沈君怀笑着道。

    “真的?”陆为民似笑非笑的看了沈君怀一眼,“你说和你没关系?”

    “嘿嘿,客观的说,的确没有多大关系,当然您要硬往我身上栽。我也没法,公检法一家,都有责任为维护宋州社会治安尽一份力。”沈君怀笑呵呵的道。

    “嗯,如果说今天以前,这些事儿的确和你沈君怀关系不是很大,但是明天开始,恐怕就和你沈君怀关系大了。”陆为民笑了笑。

    “哦?”沈君怀、周素全和唐啸都听出了话外音,目光都落在陆为民脸上。

    “老孟这事儿不出也出了,省厅专案组负责调查。但是我们宋州社会治安本来形势就相当严峻。马上面临十五大就要召开,加之十五大之后省里主要领导都要陆续到我们宋州调研。而调研之后我们宋州可能就要面临推进国有企业改制,重振宋州产业经济发展的重任,所以这个层面上来说,我们宋州公安的压力会越来越大,鉴于此,今晚尚书记、童书记、陈部长、沈秘书长以及我议了一下公安局和检察院班子人选,他们几位都基本上同意了我的意见,由君怀出任市长助理、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素全出任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向市人大和省检察院建议由唐啸出任市检察院代理检察长,主持市检察院工作。”

    陆为民说话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虽然几个人都从陆为民那弦外有音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不一样味道,但是当陆为民一下子和盘托出时,几个人都还是有些发懵。

    “这,陆书记,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良久,沈君怀才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讷讷道。

    “仓促?君怀,时不我待啊,还有五天就是党的十五大了,尚书记要去京里参加十五大,这一去就是好几天,市里边的情况如此严峻,不早一些把这些问题敲定下来,难道非要让尚书记在京里都还要记挂着家里么?”陆为民淡淡的道:“这不是什么论功行赏,也谈不上什么提拔升迁,就是正常的工作调整,检察院到公安局,也是一样的工作,而且担子会更重!……”

    “素全,你任常务副局长也是情理之中,略略提前了一些时间罢了,从明天常委会和市政府常务会通过之后,君怀和你,就要正式履职,切实推进宋州社会治安形势的的改善!……”

    “唐啸,你的那边程序稍微复杂一些,等到市人大常委会通过报省检察院之后,我希望你也要想君怀一样,切实肩负起检察机关监督和打击的双重职责,我希望你在副检察长职位上干得很出色,在代理检察长和市检察院工作期间干得同样出色!……”

    对于三个人来说,陆为民的话都显得有些突然,尤其是沈君怀和唐啸。

    沈君怀没有想到会让自己突然易岗到市公安局,但是他仔细想了一想,除非省里派人来,那么这市公安局局长一职算来算去恐怕也就只有自己最合适,尤其是在当前宋州社会治安形势不稳的时候,从政法系统外来人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也就只有自己相对更稳妥一些,想通了这一点,沈君怀也就坦然了。

    何况自己的离开还算是为唐啸腾出了一个位置,这也值得高兴。

    当然让沈君怀更为期盼的是在担任市长助理和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的同时,也给自己下了一个市委政法委副书记的任命。

    之前按照宋州这边的惯例,公检法司主要领导都是不兼任市委政法委副书记一职的,从来都只是担任市委政法委委员,而市委政法委也一直有设有两个专职副书记协助书记处理日常工作,如果说市长助理这个职位是为了平衡自己从检察院到公安的职级,那么这个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就真的有些耐人寻味了。

    陆为民是不太可能长久担任市委政法委书记的,这一点沈君怀相信很多人都看得到,陆为民本人也对这个职位并不十分感兴趣。

    话又说回来,当上了市委常委,本身就是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陆为民来说就有点儿有它不多无它不少的鸡肋味道了,作为政法委书记本身没什么,但是政法委书记一般说来却又是市委常委的铁定人选,正因为如此这个位置才会让人垂涎,而这一次陆为民建议中加了这样一个不显山露水的政法委副书记职位,不能不让沈君怀心里有了某些不一样的期盼。

    唐啸就真的有点儿喜出望外了,怎么也没想到孟凡英的死居然还会给自己带来这样一个好机遇,唐啸虽然觉得这么想有点儿下作了一点,但是这却是事实,如果不是孟凡英的死使得沈君怀易岗,这个代理检察长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就算是陆为民再欣赏自己,只怕也要等到明年以后看机会了。

    倒是周素全心态相对平静一些,担任常务副局长是迟早的事情,当然早一点比晚一点好,陈昌俊好像对自己不太感冒,但这一次陆为民应该是利用了这个机遇把自己也推了上去,不能不说陆为民为了自己的这个职务问题还是很花了一些心思,对这一点周素全心里也是十分感动。

    见三个人一时间都还有些难以适应,陆为民也知道这三人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以及后续工作的考虑,所以也就不多留他们,但是他还需要把当前工作重点提醒一下三人,毕竟这个骨节眼儿上面临工作交接,也需要把问题考虑得更周密一些。

    把公安工作和检察院那边的工作都分别提醒了之后,陆为民建议沈君怀先和唐啸简单做一个交待,然后好好和周素全商量一下下一步公安机关面临的工作,十五大期间的社会局面稳控和保卫工作,孟凡英这一案协助省厅的工作,以及高汉柏的协助抓捕工作,都要逐一落实人头,另外陆为民也给沈君怀和周素全提醒了一下,近期反映出来在宋州较为猖獗的“爽安康”健身治疗仪传销风潮,要求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

    “爽安康”健身治疗仪的传销也是麹娅来了之后陆为民才想起的,之前麹娅曾经和他说起过她的哥哥就参加了这个组织,而且据说已经成为较为重要的高层,而他跟随的老板杨天威却又是市委副书记杨永贵之子,近期陆为民也听到了一些反应,所以陆为民才会专门提醒沈周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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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凡英一案在进入案件侦查第三天取得了一些突破。

    当夜和孟凡英同宿的女子身份被查了出来,是一个非典型卖淫女。

    所谓非典型就是不属于那种面向社会的卖淫女,而是属于那种包养的卖淫女,只是这种包养又不是那种包二奶式的包养,属于短期包养,比如两三个月,或者半年。

    这个卖淫女近半年来都一直和孟凡英往来,是二纺厂一名被除名的女工,叫杜红艳,也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三十岁,离过婚,无小孩,丈夫是东方红机械厂的工人,三年前两人就已经离婚。

    这女人就开始在社会上晃荡,因为颇有几分姿色,又不愿沦为和那些花街柳巷的女子一样,所以一直东飘西荡,据说后来跟着一个社会上跑单帮的混子袁大凯走得很近。

    这个袁大凯老家是梓城的,吸毒人员,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就把杜红艳介绍给了孟凡英,杜红艳也就成了孟凡英的短期姘头。

    经过查证当夜和孟凡英发生性行为的女子就是杜红艳,办案民警也在宋城一处公寓里找到了杜红艳的出租房,只不过公寓明显是经过了收拾,杜红艳早已经不知所踪。

    办案民警又通过各种渠道摸到了袁大凯的住处,但是袁大凯也明显很久就没有在这个地方住了。

    根据道上混的那些人传递过来的消息,至少一个星期前袁大凯的行踪就变得很诡秘,一些原来和袁大凯走得比较近的人就很少看到袁大凯了,打电话也基本上关机,偶尔打通他本人也说他在外地。

    从杜红艳居住的公寓来看,杜红艳的离开不是临时起意离开,公寓内还是经过了一番收拾的,如果是杜红艳只是看到孟凡英自杀身亡后吓坏了才想要逃离,不太可能还有这么好的心理状态在家里收拾得很干净才离开。倒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这是最大疑点。

    另外杜红艳所用的手机也从发案当天便再也没有使用,而更大的疑点在袁大凯的手机上,袁大凯手机也是从当天开始没有再使用过,有迹象表明两个人是共同离开的。

    当日凌晨从假日花园酒店别墅区套房离开六辆车均已查清楚,除了一辆蓝色桑塔纳外,其他五辆车都能找到对象并排除,而那辆桑塔纳悬挂的牌照经查为假牌照。但是持有假日花园酒店的出入证,只是这个出入证假日花园酒店数量不少,而能够拿到这个出入证也并不难,从这一点上要查证很难。

    当日保安也没有看清楚桑塔纳开车驾驶员面貌,只知道桑塔纳轿车是凌晨三点过进入的,经过照片辨认。也能确认离开时坐在桑塔纳副驾上的女子就是杜红艳。

    从这一点基本上可以断定这辆桑塔纳是在孟凡英死亡之前就已经进入别墅区等候了,目的就是来接杜红艳,这也就意味着孟凡英他杀可能性极大,而杜红艳和袁大凯就是重大犯罪嫌疑人。

    市公安局立即向周边地市发布了协查通报,要求协助抓捕袁大凯和杜红艳,只是这两人确如在空气中消失了一般,鸿飞冥冥。

    “难道说袁大凯这个人在宋州混了这么多年,就没有谁熟悉了解这个人,就没有几个和他关系密切的?”陆为民觉得有些不可想象。

    “陆书记。袁大凯是从梓城过来的,在宋州这边立足也不过就五六年,朋友的确不少,但是都是泛泛之交,真正关系密切没两个,我们现在已经去梓城那边摸情况了,宋州这边也还在摸。”

    吕远征脸颊有些发烫,这是他主持刑侦支队工作之后的第一个大案,局领导也来了一个大换血。他要想在市局里边站稳脚跟。就得要在这一仗上拿出像样的表现来。

    “远征,这个案子的分量无需我多说。不管外边怎么说,老孟这个案子省厅专案组也好,你们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也好,必须要破!这既是宋州市委市政府下的死命令,同样也是省公安厅的命令!”陆为民不想多说,他也知道吕远征他们非常努力,但这个案子却不能仅仅是努力就行了,他要的是进展,是结果。

    “对破案我是外行,但是我觉得袁大凯和杜红艳消失了,而且是有条不紊准备充分的消失的,这就是个疑点。我们可以倒过来考虑,假设这个案子真是袁大凯和杜红艳做的,他们的目的何在?袁大凯一个吸毒的二混子,杜红艳是靠皮肉吃饭,他们凭什么要做这种事情?照理说攀上老孟这样一棵大树,杜红艳她应该要好好把握,最不济也要多在老孟那里捞点儿才对,为什么会对老孟下毒手?要知道这可是用氰化物作案,这可不是激情杀人,而是典型的谋杀!”

    陆为民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道:“这个案子背后不那么简单,找到袁大凯是关键,而袁大凯做了这么大事情,肯定回到外边去躲,正如你们说的,袁大凯是个吸毒的二混子,他在外边混,要吃要喝,还要吸粉,假如杜红艳也和他在一起,还得要供这个女人吃喝,花销不会笑,他这种人不可能有什么积蓄,只能是指使者给他提供花销,所以,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他背后的主使者,或者说我们的怀疑对象,那么就能找到袁大凯!我相信如果我们的侦查人员沉下去认认真真梳理各种线索,是应该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我也坚信袁大凯和他这个背后的主使者不会从来都不联络,电话通信,见面接触,这些也都不可能一点都没有痕迹。”

    紧接着沈君怀和周素全也都专门就这个案件作了安排布置,强调这个案件市公安局要尽最大努力协助省厅专案组做好一切工作,每一个可疑线索都要一查到底,每一个信息都要一一核实到位,务求尽快破获此案。

    案件总算是有了侦查方向,这也算是一个令人振奋的突破,只是要把这个突破演变成战果,这中间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等到吕远征等人离去,只剩下沈君怀和周素全时,陆为民才开口问道:“君怀,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和检察院那边不一样啊?”

    “的确不一样,原来只是觉得公安权力大,管的事儿多,自己亲身接触,才真正意识到,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所尽的义务也越多,更感觉到肩头的担子越重。”沈君怀颇有感触的道:“基本上是从上班开始到晚上,就别想有安静的时候,原来我一块电池轻轻松松用三天,现在,每天都得要充电,这就是最现实的体现。”

    “多在一个领域锻炼磨砺一下,有好处。”陆为民笑笑,很随意的道:“检察系统所接触的东西还是相对狭窄了一些,在公安战线干一干,你才能真正领会到政法工作的复杂性和艰巨性,还有特殊性。”

    沈君怀默默地点点头,他总感觉到陆为民每一句话都含有深意,但是你仔细一琢磨,又好像就是很平常的话语,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连沈君怀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神经过敏了,太过于敏感了。

    “素全,你也是老公安了,君怀初来乍到,很多业务还不熟悉,你可要起好参谋和助手的作用,尚书记今天就到省里去了,明天参加十五大代表统一在昌州登机,咱们留守宋州,可得要替尚书记把家看好,这几天可不能出事儿,你们的安保方案落实下去没有?”陆为民问道。

    “已经落实下去了,市局党委成员都联系了一到两个区县,沈局坐镇,我负责市区三个分局,保证不出事。”周素全一挺胸脯,立下军令状。

    “对了,君怀,素全,你们觉得韩友德这个人怎么样?”陆为民想了一想突然问道。

    沈君怀和周素全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陆为民这个时候突然问起了韩友德,肯定是有原因,一时间都没有吱声。

    “今天常委会上徐忠志提出市局班子建设势在必行,你们俩虽然补齐了主要领导,但是市公安局仍然还差一个副局长,他提议韩友德担任市公安局副局长,我对这个人不是很了解,在会上敲了破锣,暂时搁置了这个议题,但我估计徐忠志还会提出这个意见,我担心陈部长不太了解这个人情况,所以我需要这个人的表现情况。”

    徐忠志今天在常委会上突然提出了这个建议,打了陆为民一个措手不及,他的理由也是振振有辞,也获得了杨永贵和古敬恩的支持,再加上庞永兵的一力附和,连陈昌俊和童云松都有些意动,大概也是觉得己方动作这么大,似乎也应该给对方一个安慰奖,如果不是陆为民断然反对,这个临时动议也许就过了。

    当然陆为民也没有把话说死,只说涉及政法战线领导干部的提拔,应当要慎重,建议政法委和组织部先行研究,再来上会,这才勉强让徐忠志等人没有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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