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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权智点点头,“有不同看法很正常,昌俊他们更多的是从组织部常规程序来进行考察评判,但是我觉得当下宋州的情况不能完全按照常理来,宋州要实现快速崛起,需要在各方面都有一些突破,包括在用人和选拔干部上也都要有一些突破,不能拘泥于窠臼中,所以我让昌俊多和你沟通一下,你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在这方面可以多向组织部门提一些建议和意见。”

    “我正是这么做的,但是我感觉昌俊部长不太认同我的观点。”陆为民毫不讳言。

    “具体说一说,有哪些方面你和组织部门的意见有差异?”尚权智在心中暗叹一口气,有异见很正常,可以求同存异,但是组织部长和常务副市长之间分歧太多太大,这就有些难以平衡综合了。

    陆为民沉吟了一下,一时间觉得不好启口。

    他和陈昌俊交换意见时,陈昌俊几乎是用一种通报的口吻在和自己谈话,这让陆为民也很不舒服,他也知道陈昌俊这是奉尚权智之命来沟通交换意见,陈昌俊内心是不愿意的,但陆为民却觉得既然你来了,那么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自己都要把话说透说到。

    阐明自己的观点意见,提出自己的想法人选,他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忸忸怩怩。

    “怎么,说说意见也很为难么?”尚权智皱起眉头。

    “不是,尚书记,我是在考虑怎么来说。我和昌俊部长分歧比较大,对部里边提出那个粗方案的重要人选也持有异议,所以,我在想怎么来阐明我的观点意见。”

    陆为民摇摇头,他得先把话说亮,对组织部这一轮的方案他大部分都有不同意见。尤其是几个核心人选,更是不太认同。

    据他所知魏行侠对组织部这个方案也不太满意,但是陈昌俊仗着有尚权智支持,一直态度很强硬,魏行侠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也还算保持着克制。

    以陆为民观察,这事儿恐怕迟早要爆发冲突,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书记碰头会上,双方要形成鲜明对立。

    一旦在书记碰头会上形成对立,那么尚权智要强行通过就只能上常委会来。那时候就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这不是尚权智愿意看到的,同样也不是童魏二人愿意见到的。

    而陆为民也不愿意给尚权智留下一个他的态度与童魏二人一致的印象,所以他必须要抢先把意见挑明,也就是说,他要告诉尚权智,他是对陈昌俊的一些想法意见不认同,而非对尚权智的权威有所挑战,这一点必须要分清。

    “哦。”尚权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为民,在我面前没必要那么谨小慎微吧?难道说连我都信不过?还是觉得尚某人的胸襟气度不够,怕我误解?”

    尚权智的话让陆为民脸微微一热。坐在这个位置上,对这里面的弯弯绕儿也是了然于胸,自己稍稍有些犹豫,对方就能窥探出端倪。

    “尚书记。您言重了,我和昌俊部长之间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在有些事情问题上的看法的确有些不一致。正如您所说,可能是我们身处不同位置,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一样,很难说谁对谁错,只能说哪个的意见更切合当下宋州发展,我是这样认为的,当然作为市委常委一员,我必须要服从市委常委会的决定,但是在尚书记您面前,我肯定要把我自己的观点态度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陆为民斟酌了一番,才言真意切的道。

    尚权智满意的点点头,他感觉得到,陆为民是真不愿意自己误解一些什么,想要单独向自己汇报他在这一轮人事调整上的想法,对此他并不反感,哪怕是和陈昌俊的方案有很大分歧,那也没关系,做为市委书记,本身就是要倾听班子中每个成员的意见,然后进行分析评判,最后形成综合平衡,在这一点上,尚权智认为自己最起码是不偏不倚的。

    “为民,我说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保留什么,尚某人心里有数,昌俊的想法意见肯定也有一些不足和缺陷,这都很正常,只是一个粗方案,连书记碰头会都还没有上,这里边也就还有很多可供斟酌和完善的地方,为民你大胆说,我相信你有不同意见,肯定也有你的道理。”尚权智很大气的鼓励道,“说吧,主要在哪些方面觉得这个方案不合适?”

    “尚书记,我觉得昌俊部长这个方案应该说出发点没错,如果放在平时,肯定没啥,呃,怎么说呢,我用一个词儿来形容,可能有些不恭,但我觉得挺准确,那就是中规中矩。”陆为民淡淡的道。

    尚权智心里也是一梗,这家伙说起来挺客气,但是这中规中矩有个词儿可是把陈昌俊损得够厉害,但你还说不出个什么来,陈昌俊这个方案本身就有些排排坐赤果果的味道,一轮大的腾挪,貌似个个都考虑到了,大家都照顾到了,但是却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要素,那就是这一轮调整不仅仅是人事调整这么简单,而是要用这一轮人事调整在今明两年的工作中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自己也曾经提醒过陈昌俊,但是陈昌俊显然没有真正领会到这一点。

    “宋城和沙洲是我们宋州市的主城区核心区,这两个地区的发展直接关系到我们宋州城市发展和核心作用的发挥,说是我们宋州心脏也不为过,周巍调任市委农工部担任部长兼农办主任我觉得是合适的,但是宋城和沙洲两区的书记易人,艾文崖担任宋城区委书记应该说是合适的,毕竟老艾也在叶河担任县委书记,也算是轻车熟路,但是王苍万担任沙州区委书记,我觉得就有点草率了。”陆为民语气很平静。

    “王苍万担任市建委主任时间不短,基本上都是在建设这条线工作,也没有在基层工作的经历。再说一句有些得罪人的话,王苍万在市建委主任这个位置上的表现很一般,或者再直白一点,平庸,看看偌大一个宋州市城市建设的情况,固然与宋州财政匮乏有关,但是从城市规划的表现来看,根本没有体现出像宋州这样一座大城市的风范气魄,哪怕一时间我们无法做到,但是最起码我们的建设规划部门要有高远一些的构想不是?我认为王苍万在这一点上是不合格的,这样直截了当让他担任沙州区委书记,我有更!我觉得岳唯斌完全可以继任沙州区委书记,他在沙洲这几个月干得不错,尚书记,我得承认,以前我对老岳的看法都有些片面了。”

    尚权智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

    岳唯斌当初要担任苏谯县委书记,被陆为民敲了破锣,被雷志虎占了先,但是实话实说,雷志虎在苏谯的确干得非常出色,在这一点上尚权智还是看得到的,这也说明陆为民看人的本事不差,但岳唯斌在沙洲也的确干得不错,只是担任沙洲区区长不过几个月时间,又要升任区委书记,似乎显得市委在人事任命上有些草率孟浪。

    尚权智对王苍万也不满意,即便是没有陆为民的意见,他也不会考虑王苍万担任沙州区委书记。

    陈昌俊也同样知道这一点,之所以有意在方案上提到王苍万来担任沙州区委书记,尚权智也知道这是陈昌俊这家伙的策略问题,有意要凸显一下王苍万,那么尚权智即便是否决了王苍万担任沙州区委书记,那么起码也要安排一个合适的县委书记位置,比如遂安县委书记或者叶河县委书记。

    尚权智不知道陆为民是否看出了这一点,但是一上来就拿这一点开炮,的确也是让人有点儿难堪,似乎有点儿在指责组织部在制定方案时有些想当然了。

    “唔,为民,王苍万不适合担任沙州区委书记,我认为他也不太适合到区县担任主官,组织部在这个人选上没有考虑成熟。”

    尚权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表明了态度,他不想在陆为民面前玩弄什么心眼花样,做为市委书记他理应有这个气度、风范和魄力,合适就合适,不合适就不合适,就这么简单。

    “你认为岳唯斌能够胜任沙洲区委书记?他担任区长时间有些太短了啊。”

    “尚书记,我想担任时间长短不是问题,老岳在沙洲表现已经证明他能够驾驭沙洲的局面。”陆为民笑了笑,岳唯斌在沙洲很快就适应了,不动声色的就从周巍这棵大树下下获得了属于区长的这份影响力,这份手腕也不简单,这一点市里边都心知肚明,这固然与尚权智和陈昌俊支持有关,但是岳唯斌的表现也毋庸置疑。

    “唔。”尚权智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在掂量着陆为民的意见,“岳唯斌如果继任区委书记,沙洲今年担子也很重,城市建设这一块你不是也提到要在宋城和沙洲都有一些动作么?那谁来接他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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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略一犹豫,“如果只就沙洲区里班子成员来说的话,我觉得韩文龙和姚应海年龄都偏大了,我个人接触中感觉赵然能力不错,在工作中也很有思路看法,但……”

    尚权智点点头,韩文龙和姚应海都是沙州区委副书记,一个分管党群,一个分管经济,陆为民的犹豫大概是觉得赵然只是常务副区长,排位在二人之后,这样突兀的提升,有些不合适。

    赵然他并不熟悉,作为市委书记,他对下边区县党政主要领导还是比较熟悉的,再次就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也有些了解,其他班子成员就要看情况了,毕竟全市副处级干部实在太多,很多他甚至根本就不认识,或者只听说过名字。

    陆为民比较看好赵然,这也很正常,尚权智也从岳唯斌那里听到过岳唯斌对赵然的评价,称此人性格平和,作风朴素踏实,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而陆为民也看好赵然,足以让尚权智对赵然有更深的印象了。

    “赵然不错,可以考虑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至于具体位置,组织部可以再斟酌。”尚权智很爽快的认可了陆为民的看法,这让陆为民也有点儿吃惊,这种事情上一把手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点头,可有些不符合尚权智的风格。

    不过陆为民感觉尚权智的心情还不错,所以也就没有客气:“老艾到宋城担任书记我觉得是比较合适的,周宗福调整到统计局也是合适的,我觉得卢楠这个同志也颇有头脑,并不比赵然逊色,准确的说市里两个主城区的常务副区长我接触最多,有时候我都在自我反省,是不是他们是常务副区长,我是常务副市长。接触多了,就觉得他们给我印象最好了,其他同志接触少一些,感觉就不那么强烈了?”

    陆为民一边说,一边自我设问,尚权智也听得很认真。

    “但我仔细反思之后,觉得不是,也许他们因为工作原因印象深一些,但是应该说优秀的和不足的一面都应该给我留下很深印象才对,但是我还是要说他们给我留下的更多的是好的一面。这并不是说他们俩就没有缺点不足了,像赵然性格太平实内敛了一些,某种意义上是优点,但是如果担任主要领导话,这一点还要自我完善,卢楠头脑灵活,接受新事物很快,但沉稳不足,这可能和他比较年轻。没有担任过主要领导有一定关系,也需要提高,但是总的来说,这两个同志接触这么久。我觉得印象很不错。”

    尚权智笑了起来,语气里也有些揶揄的味道,“为民,卢楠我有印象。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快四十了吧,不算年轻了。至少你不能说人家年轻吧?”

    陆为民挠挠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尚书记,说习惯了,说实话,有时候我都忘了自己的年龄,觉得自己好像也该四十几岁了。”

    “忘了年龄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儿,我们最怕的就是随时想起自己不年轻了,但对于你来说可就不是好事儿了,别那么老气横秋,年轻人有冲劲儿闯劲儿是好事儿,很多事情就是需要敢拼敢闯才能打开局面。”尚权智摇摇头,“可现在不少干部恰恰就缺了这点拼劲儿闯劲儿。”

    陆为民也趁机又谈了谈自己对卢楠的观感,估计在尚权智那里已经有了一些印象之后才又道:“前段时间卢楠和我谈起过下一步宋城的工作,我觉得他的观点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认为宋城、沙洲作为宋州主城区,应该充分利用位居主城区的区位优势,以城市建设开发作为契机,推进宋州第三产业的发展,尤其是重点发展商贸、物流等现代服务业,也提了一些具体想法,我觉得很有新意,……”

    对于尚权智来说,他很清楚班子成员中每一个人意见中的重点和非重点,很显然卢楠才应该是陆为民推荐的重点,但陆为民推荐得很委婉,也很有艺术性,他心里记下了这一点。

    ……

    “对了,为民,昌俊说他和达金也谈过,达金表示很愿意到区县去工作,你觉得怎么样?”话题终于落到了杨达金这个核心问题上,虽然杨达金是安德健的“政治遗产”,但是陆为民也算是安德健的半个门生,杨达金走人是他和陈昌俊定下来的调子,市委办主任位置要腾出来,但是肯定也要给杨达金一个合适的安排。

    “达金主任在市委办主任这个职位干得很不错,他正值壮年,又在市委政研室担任主任多年,工作履历经验和理论功底都有,我觉得到区县工作也有利于他的成长,市委给他压一压担子也是好事,我也相信他能扛得起市委对他的期望。”陆为民话语里半句没问杨达金到何处,但是尚权智既然主动提到了杨达金,那么也应该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安排才对。

    原来陆为民有意推荐杨达金到叶河担任县委书记,但是据说尚权智属意谭立伟。

    遂安县委书记是个万众瞩目的位置,杨达金想要竞争这个位置颇有难度,陆为民觉得杨达金在尚权智心目中的地位只怕还不如谭立伟,如果把杨达金搁在诸如宋城、沙洲这些区里担任区长,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只是陆为民觉得有些不平罢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陆为民的身份和尚权智之间的私谊,只能做到这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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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的车进常委院的时候,前面一辆车也正在进门,看车牌,陆为民知道是郭跃斌的。

    郭跃斌也住在这里边,和他一样,也是一个人住一幢,孤家寡人,冷锅冷灶,也就是晚上回来睡个觉,平时不怎么回来。

    很难得,今晚两人都回来得比较早,不到十点钟,两个人都归家了。

    原本约好春节期间一起聚一聚,但是两个人的时间都不凑巧,也就算了,反正也就常在一起,倒也不用刻意。

    陆为民给郭跃斌打了个电话,郭跃斌的车就直接到了陆为民那边下了车。

    看见郭跃斌身上有点儿酒气,陆为民也颇感诧异,平时这家伙可是不怎么沾酒的。

    见陆为民目光里有些不解,郭跃斌笑了笑,一边示意陆为民赶紧开门,一边道:“省纪委一个老同事过来了,陪了两杯。”

    “走了?”陆为民随口问道。

    “不走,难道你还希望他们留在他们这里不成?”郭跃斌反问,“他们要真留下来不走,我估计尚书记和童市长他们又要坐不住了。”

    陆为民也笑了起来,“省纪委这么多来几回折腾,估计尚书记和童市长神经衰弱的可能性很大。”

    尚权智和童云松现在最怕的就是省纪委打电话或者来人,应该说宋州市委市府班子基本上是稳定下来了,他们是真心不希望省纪委那边又来宋州“公干”,所以省纪委一来人,尚权智和童云松都有些紧张,随时都关注着郭跃斌这边,深怕听到班子里边又有谁出事儿了,哪怕是人大政协那边,他们都不希望出事儿。

    “所以啊,当个一把手也不容易啊,至少你陆为民就不需要为这些破事儿操心。”郭跃斌笑了笑。

    “让我操心的破事儿难道还少了?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我粗皮厚肉的,不怕了。”陆为民打开门,把客厅灯打开。

    “你操心的事儿年前就该结束了,不就是缺钱么?你不是也常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叫事儿么?”郭跃斌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打趣道。

    “那我还说了一句,世界上还真没有几件是用钱解决不了的事儿。”陆为民补上一句。

    “这话也不错。”陆为民的话让郭跃斌点点头,“怎么这么早回来,没有去陪拓达那边好好聊一聊?”

    “没啥好聊的,一句话,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你留也留不住,苏谯也好,叶河也好,泽口也好,都把他们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开出来的条件也够意思了,我让灿坤副市长陪着,如果还是不满意,那就说明我们宋州真的还不足以吸引拓达。”陆为民显得很洒脱。

    “咦?怎么变得这么硬气了?我觉得人家才来时,你屁颠屁颠的很是殷勤啊,怎么一下子态度大变了,怎么看准了对方走不了啦?”郭跃斌对陆为民还是非常了解的,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这么潇洒,肯定是心里有底了。

    “嘿嘿,知道就行了,我那两位朋友难道我还能不了解?这么大规模的专业团队,这么几天动静有这么大,我听说我们提供的各种政策资料他们复印了好几份,复印费都花了上千元,他们应该聘请又专门的团队进行评估,这么大动静,肯定是心里有谱的。”陆为民笑了起来,“我早就替他们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他们能跑得掉?也就是到哪个地方落户的选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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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跃斌眉毛微微扬了一扬。

    拓达集团这个钢铁项目这几天在市里被炒得沸沸扬扬,有的说投资额超过五个亿,有的说是十个亿,更有甚者说一期投资就会有十亿,五年内连续三期投资高达五十亿,这个项目也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一下子就把正在到岸装配调试的新麓山集团一二纺厂项目带来影响给压了下去。

    要知道新麓山集团一二纺厂两条生产线一旦调试完毕开始进行生产,也就意味着又要增加十万纺锭,但是这与中央压锭政策并不违背,中央压锭政策是指压国企落后的产能,而非像新麓山集团这样已经改制为股份制的企业。

    “为民,你有这么大把握?”郭跃斌忍不住多问一句,明知道这家伙肯定有底气,但是这个项目对于宋州来说意义太过重要,即便是不太喜欢过问与自己日常业务无关的他,还是想要多了解一些情况。

    “这个项目本身就是我把宋州的各方面优势长处进行整合推介给我那两位朋友的,而且选择钢铁立项,那也是我很花了一番心思考虑的,更主要的精力是放在如何说服他们把轧钢项目提升到炼钢项目。只要他们认可了我提出上一个炼钢项目,那么落户宋州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而从现在他们摆出的姿态来看,显然是已经做出了要上炼钢项目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多少担心了。”陆为民耸耸肩,把泡好的速溶咖啡递给对方,“现在我该担心的是拓达那边如果答应了,我们该怎么来把这个项目推动起来。”

    “推动起来?”郭跃斌迟疑了一下,“还有什么问题么?尚书记和童市长他们都极力支持,这还有什么问题?”

    “斌哥,你不是把上一个钢铁项目想得这么简单吧?市里支持就行了?超过两亿投资的项目急需要报国家计委,尤其是重化这一类和国计民生沾得上关系的项目。审批程序极其复杂,效率极低,成功率也低,尤其是非预算内计划投资,而且还是非国有投资,获批难度更大,就算是能获批,估计这么大一个项目也会拖上两三年,真要拖上两三年,黄花菜都凉了。”

    陆为民语气里游移不定。也充满了担心。

    这不是杞人忧天,如果真要按照正常程序审批,那么陆为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拓达钢铁炼钢项目是永远拿不到国家计委的审批手续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变通之路,或者说打擦边球,把一个大项目分拆为几个,然后通过不间断的连续性项目投资,来完成一个大项目的建设。

    上一次陆为民暗示时,尚权智心领神会的接了一句之后就不再提。而童云松也同样是个中高手,半句不提这个项目规模超出了省里审批的规格,似乎完全不知道这里边的审批程序。

    “唔,所以市里边准打擦边球?”郭跃斌同样清楚下边的门道。像炼钢这样的项目没有几个是真正按照程序走了的,一个项目都可以辩称最初的投资没有超标,只是在陆续不断的扩大再生产过程中逐渐积累而来的。

    “可能吧。拓达方面对这里边的门道也很清楚,冀省那边和这边差不多。甚至犹有过之,只要省市支持,里边虽然有风险。但是值得一冒,大不了就由几个垫背的来扛一扛黑锅吧。”陆为民语气里有些飘忽。

    郭跃斌没有再说,不确定的话,他从来不说,往好里想,这样一个大项目说带动整个宋州经济起飞也不为过,省里也不会看不到,纵然是中央认为这个项目未批先建,也不过就是事后打打板子,木已成舟,自然也处理不到什么程度上去,这一点郭跃斌也认可。

    “而且拓达要启动这个钢铁项目,也不是初期的几个亿就能做起来的,一个像模像样的钢铁项目从前到后,整个产业链构建,没有几十个亿做不下来,我那两个朋友身家虽然也算厚实,但是要拿出几十个亿也不现实,何况搞起来历来都是起步资金自筹,后续资金通过银行贷款等融资方式来实现,所以金融机构的支持很重要,这里边就还要涉及到从昌江省到宋州市的金融机构支持,而金融机构支持就得要看省市两级对这个项目的政策扶持力度有多大,他们心里才能有底,这里边活计多了去,衔接沟通运作,哪一样都是手艺活儿。”

    通过和雷达、何铿他们的沟通,陆为民也初步摸透了雷达他们的想法,那就是一旦这边敲定下来,拓达方面会以最快速度把在冀省那边的拓达钢铁厂搬迁过来,拓达钢铁厂在那边主要是两座炼钢电炉和轧钢设备。

    电炉钢是利用废钢进行冶炼,流程短,工艺要求比较低,缺点是对电力供应要求相当高。

    宋州是老工业基地,全省配电布置上从八十年代开始一直是处于优先布局,所以在电力供应保障上是有相当优势的,加之近几年来宋州工业整体疲倦,用电量大减,也使得宋州供电局也颇有怨言。

    加之新麓山集团的自备电厂也早就炒得沸沸扬扬,宋州供电局虽然没有敢明确反对新麓山集团上自备电厂,但是供电局长张文远也专门找过陆为民,很委婉的表示目前宋州电力供应充裕,认为新麓山集团没有必要再投入巨资上自备电厂,而自备电厂在环保问题上也会给地方上带来不少压力,言外之意也就是希望新麓山集团放弃上自备电厂。

    陆为民倒也没有隐瞒,很坦率的把市委市府的考虑打算告诉了张文远,特别是市里四大厂交给新麓山集团给新麓山集团带来的经营压力,希望张文远能够从宋州大局出发给予理解,不要设置障碍,后来张文远也表示了理解,也让陆为民对这位宋州供电局长颇有好感。

    当也只限于理解,张文远对宋州这种甩开宋州市供电局上自备电厂项目的做法很是警惕,尤其是陆为民表现出来的勃勃野心更让张文远警惕,若是宋州今后不断上大项目或者进行企业整合重组,都以上自备电厂来减轻成本运营压力,那宋州供电局一帮人不是只能去喝西北风?所以宋州供电局也在向昌江省供电局的报告中要求上层要加强对上马自备电厂限制和审批,充分发挥地方电网的调配功能,为地方经济发展服好务。

    就目前来说宋州的电力供应还算是相当充裕的,尤其是在宋州整体工业发展形势不佳的情况下,电力供应有较大富裕,即便是拓达钢铁的两座电炉搬迁过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随着拓达电炉搬迁过来投入使用以及紧接着更为关键的高炉开建,加上后期附属的轧钢项目跟进,或许在电力供应上仍然不会有缺口,但是对在成本上,用电就会成为一个巨大制约因素。

    当然就目前的钢材价格来说,电力成本还影响不到项目的盈利,但是作为企业都渴望更高的利润,雷达和何铿都提出了需要考虑自备电厂,这也让陆为民颇为头疼,新麓山集团的自备电厂项目尚未正式批复下来,这又要上另外一个自备电厂,这肯定不会获得批准,但是雷达和何铿的担心也并非没有理由,钢铁项目用电量很大,成本是一回事,更为要紧的是电力保障,一旦宋州工业这一块进入发展快车道,那么用电量也会迅速攀升,现在也许大家觉得电力供应还有富余,没准两三年后就会出现电力短缺的现象,而那个时候电力出现短缺,对于刚刚进入生产效益期的拓达钢铁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所以雷达和何铿都提出要考虑建自备电厂。

    不能不说雷达和何铿的眼光还是相当锐利的,当前国内供电相对宽裕,但是陆为民有印象,前世中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国内电力紧张的现象就逐渐现象,在2002年以后开始进入巅峰,2003、2004这两年的缺电现象更是普遍,春夏秋冬四季,似乎除了秋季略好,春夏冬三季都缺电,

    冀省地处煤炭主产地,所以在地方电网电力保障有力,供应上一直不缺,但是昌江这边情况不一样,地方电网以水、火力兼顾,因为对水力发电倚重较大,在冬春季两季用电时极易受到水电枯水期影响,这对像钢铁项目来说就是一个必须值得重视的因素,像昌钢是央属企业,省网用电重点保障单位,但拓达钢铁本身在出身上就矮人一头,到那时候你想要求得电力优先保障很难,雷达和何铿都不愿意脖子被别人捏在手里,所以在这方面也有很强的愿望。

    但是拓达钢铁也要上自备电厂无疑是一个很难的,而且上一个十万千瓦的火电机组投资也至少三亿元以上,一个三十万千瓦机组起码在十亿以上,对于拓达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所以如何来平衡新麓山集团、拓达钢铁以宋州市委市政府这之间的关系,也是一个相当考纲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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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陆为民似乎突然想什么事情想得走神,郭跃斌也没有打扰对方,仔细观察了一下陆为民的面容。

    刮得并不干净的胡须碴子有些参差不齐,尤其是在鼻下和颌下有些微微发青,眼圈也有点儿发乌,连带着连眼眶子看上去也都有点内凹下去了,如果换了平常,郭跃斌倒要怀疑这小子这几晚上又跑哪里去风流快活去了,不过这几天郭跃斌知道陆为民这是忙得不可开交,拓达这边,新麓山集团那边,两头跑,还得要看顾着市委这边人事调整方案马上就要成形,精力体力都消耗不小。

    陆为民的私生活复杂郭跃斌也有些觉察,并不那么单纯,但是陆为民现在还没有结婚,这婚前私生活,只要不是去破坏别人家的家庭,倒也说不上个啥。

    头发倒也还梳理得精神,短发总是比长发看上去更清新精神,略略内收的脸颊让陆为民看上去成熟不少,有时候郭跃斌都在想,陆家人似乎个个都是妖孽,陆志华和陆为民不说了,连陆拥军也是清华毕业,分到国企都混到一官半职了,就敢辞职出去闯荡,现在回来搞起了那么大一个汽车配件生产厂,也不知道这陆家人都是些什么样的怪胎。

    陆为民走神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和郭跃斌关系现在不一般,倒也不需要道歉,只是笑了笑。

    “行了,为民,我看你这几天也忙得够呛,早点休息吧。”郭跃斌起身准备离开。

    “斌哥,省纪委来人,不是又有啥事儿吧?”陆为民随口问道。

    “事儿肯定有,省里知道市里近期会有人事调整,省纪委过来交换一些情况。春节前一天,庞永兵被正式双规了。”郭跃斌语气不变,“他那边也交代出来一些事情,和我们这边有些牵连,另外徐忠志也交代了一些问题,都是一些副处级干部,问题不大。”

    陆为民叹了一口气,他也估计到了这一点,徐忠志被双规之后就杳无音讯,陆为民绝不相信徐忠志是那种一口气把什么都给扛了的硬骨头。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估计也是省纪委把心思盯在更高层面的问题上,但是现在市里边这一轮人事调整也向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报备了,省纪委自然就要把有些情况通报给市里边,免得出现已经被列入查处对象的角色还要进入考察对象了。

    现在庞永兵也进去了,估计也会牵扯出一些人来,但正如郭跃斌所说,问题都不会太大,都是一些副处级干部。但是在省里边看来问题不大的,对于宋州市委来说也不小了,一个副处级干部往往就牵扯到无数人的前程变化。

    “你向尚书记汇报没有?”陆为民问道。

    “已经汇报过了。”郭跃斌看了陆为民一眼,“是不是尚书记找你谈话。听取你的意见了?”

    “嗯,或许是组织部的干部人选中又有变化吧。”陆为民也没有隐瞒,“看来徐忠志和庞永兵留下的黑洞还得一直要拖累咱们宋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问题不大。也就是几个副处级干部而已。”郭跃斌摇摇头,“我估计尚书记大概也有思想准备,所以我向他汇报时。他也没有太大意外,下午我们市纪委已经处理了四个,两个正在审查,两个已经把自己的问题交待清楚了,就是买官。”

    郭跃斌没有说名字,陆为民也就懒得问,“买官的目的何在?怎么能把买官的钱捞回来?这都是个问题,行贿受贿照理说同罪,但好像现在咱们司法部门在处理行贿者的力度上很弱,甚至不少就是给个党纪政纪处分了事儿,我觉得这不合适,即便是不能追究其法律责任,最起码要彻底断绝这些买官者的政治前途,先把他们打回原形,然后把他们列入永不提拔的黑名单,只有这样才能震慑这一类行为。”

    “有些东西在界定上有难度,比如送两条烟或者两瓶酒,或者一些土特产,尤其是在逢年过节等一些特殊时段时,很难界定其行为的性质,但是纯粹以现金针对特殊目的者,自然不在其列。不少干部辛苦几十年才走到这个位置,一刷子打下去再无出头之日,真是觉得可惜了。”

    郭跃斌摇摇头,别说纪检部门,就是检察院法院在认定某些事实时也一样觉得头疼,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国家地方治理也在从人治向法治迈步的艰难跋涉过程中,有些东西你还真难以区分界定。

    “这就该是你们头疼的事儿了,但我还是那个观点,为了当官而当官的,本身其出发点就有问题,如果再夹杂有金钱交易,那这个人绝对不能提拔,即便是原来提拔了,也要果断打回原形,无论其交易数额是多少。”陆为民也知道这是个难事儿,“不防微杜渐,那就会酿成大祸,再说一句难听一点的话,体制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上进的干部,多少人鼓瞪着眼看着呢,拿下一个,震慑一片,也算是为大多数人着想,如果违法违纪代价太小,那只会起到纵容作用。”

    郭跃斌走了,走之前也有意无意提到了市纪委将会有两个干部在这一轮调整中下去任职,均为提拔担任副处级干部,其中一个可能要担任主城区的区委副书记。

    陆为民心中也微动,看来尚权智对郭跃斌的笼络也是不惜血本了,纪委干部下去提一级任职,按照惯例一般就是担任常委、纪委书记,但是这一次调整居然给了郭跃斌一个担任主城区的区委副书记的优厚位置,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相当明显的笼络。

    也许自己今晚该更把有些事情提得更明确一些?陆为民托着腮不无后悔的想道,但随即摇了摇头。

    过犹不及,尚权智的城府太深,很难揣摩他的底线,郭跃斌身份不同,他所求不多,也不指望在市里边一直待下去,所以可以放肆一些,但是自己不一样,自己和尚权智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互相需要,得把握好分寸。

    一味提拔自己属意的干部未必是好事,在工作中去发现和收揽值得一用的人才是本事,而且自己在宋州的时日太短,尤其是前期更多的心思都还只能放在市这一级的工作上,走区县时间并不多,下一步在这几个项目的安排运作基本走上正轨之后,陆为民也打算沉下心来好好走一走几个区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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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昌俊从尚权智办公室出来时的脸都快阴沉得出水了,带着愤懑回到办公室,部里边的人都感觉到了老板心里的极度不悦,都知趣的闪到了一边。

    金玉堂踏进陈昌俊的办公室也就感受到了阴冷的气氛,他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模样,把已经修缮整理多次的方案递给对方,“部长,这是最新……”

    “还需要调整。”陈昌俊摇摇头,把胸中闷气压了下去,“王苍万,搁一搁。”

    “搁一搁?”金玉堂微感吃惊,把王苍万推荐为沙州区委书记是陈昌俊和他研究过的,魏行侠明确反对,估计很难过得了尚书记那一关,但是他们也早就商量好了退路,也就是退而求其次,实际上也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让王苍万到遂安担任县委书记,但陈昌俊嘴里所说的搁一搁,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唔,尚书记认为王苍万不适合……”陈昌俊有些艰难的从嘴里突出几个字,这一刻他对尚权智也有些不满了。

    “不适合担任遂安县委书记?那到叶河……”金玉堂试探性的问道。到叶河是最后一步,难道连这个目标都无法实现?

    陈昌俊摇摇头,脸色阴晴不定。

    金玉堂脸色也有些变了。

    王苍万可是为这一次的调整下足了功夫,金玉堂想起自己老婆和王苍万的老婆春节期间一起到了沪上去购物,花了好几万,老婆回来说,都是王苍万老婆付的帐,说王苍万老婆眼光高得很,一般牌子的衣物根本看不上,言语里也是不无羡慕,现在王苍万的任命居然被搁置了,这就麻烦了。

    “部长,这搁一搁是什么意思?”

    “搁一搁就是搁一搁。”

    陈昌俊脸色阴得吓人,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尚权智否决了王苍万下去任职的意见也就罢了,他担心的是王苍万弄不好在现在的建委主任位置上都未必能坐稳,照理说王苍万是个很会来事的人,尚书记对他印象固然说不上太好,但是也不会差,在建委主任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遂安去不了,叶河担任县委书记也是情通理顺的事情才对,之前尚权智也没怎么说王苍万的事儿,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这里边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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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陈昌俊阴沉着脸不说话,金玉堂也有些着急。

    这个方案的细节基本上是他在操盘,尤其是涉及到数十个副处级干部的调整基本上他在安排,当然大方向和基本框架还是由陈昌俊把脉,魏行侠审核,正处级干部也基本上魏行侠和陈昌俊在斟酌,尤其是陈昌俊,所以金玉堂对王苍万的事儿也只是有点儿担心,他最为担心的还是副处级干部的调整细节。

    一个副处级干部,搁在麓溪担任副区长也是副处,到西塔当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也是副处,到遂安担任县委副书记也是副处,到烈山担任副县长还是副处,到市林业局担任纪检组长同样也是副处,其中固然有一些指导意见和倾向性,但是这其中可供操作的余地太大了。

    作为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调整的规模越大,可供操作的余地越大,毕竟不是几十号人的调整,主要领导更为关注的主要是处级干部和一些需要特殊关注的副处级干部,即便是魏行侠和陈昌俊也并非对所有副处级干部都个个过问,而作为常务副部长天然就有这个优势。

    这一轮人事调整空前,正处级干部位置的调整都多达十余人,副处级干部更是多达四十余人,也正是因为规模如此之大,所以方案从去年十一月份就开始酝酿,几度推翻重来,也让金玉堂也是头疼无比,只要其中有那么两三个重要人选的安排不满意,也就意味着整个方案都有可能要重做。

    有时候一个人选需要重新调整,就会产生连锁反应,四五个相关人选都要产生变动,饶是金玉堂是从干部处处长一步一步做到副部长再到常务副部长,对这种活儿轻车熟路,但是对这一次如此大规模的调整还是被累得够呛。

    金玉堂看陈昌俊脸色如此难看,忍不住有些担心是不是还不仅仅是王苍万的问题。也许还有其他……?

    没等金玉堂多想,陈昌俊的话语就出来了:“谢道山和辜应培划掉吧,另外朱乐水也不用考虑了。”

    见金玉堂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陈昌俊心中也是一阵烦躁,“谢道山和辜应培正在纪委那边交待问题,朱乐水也好不了多少,谢道山和辜应培和徐忠志有瓜葛,庞永兵春节前一天被双规,交待出来朱乐水,具体情况尚不清楚。但是……”

    说到这里陈昌俊摇摇头,金玉堂被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后才用有些变声的嗓门道:“部长,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就这么突兀……”

    “我也是才知道,昨天省纪委来人和跃斌书记交换意见,尚书记因为到县里去了,回来晚了一点。之后跃斌书记向尚书记汇报了情况。”陈昌俊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用说了,这三人直接划掉吧。另外考虑。”

    “那除了这三人外,还有没有其他变化,老王如果暂时搁置,那沙洲区委书记是不是由岳唯斌接任?”金玉堂也知道王苍万接任沙州区委书记的可能性不大。岳唯斌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合适人选,“如果岳唯斌接任,区长由谁来担任?”

    陈昌俊脸色再度黑下来。沉吟了好一阵才道:“沙洲区区长由卢楠来担任,杨达金考虑遂安县委书记,谭立伟不变,还是叶河县委书记,这几个就确定下来,尚书记的意思是赵然也动一动,我的意见是让赵然到烈山担任县长,……”

    “卢楠到沙洲担任区长?”金玉堂吃了一惊,沙洲区长这个人选炙手可热,卢楠不过是宋城的常务副区长,怎么能一步登天来接任沙洲的区长?多少人瞅着这个位置,但是看陈昌俊阴冷的表情,金玉堂又把话吞了回去,苦笑着道:“卢楠这小子可走了狗屎运,我好说他能到烈山当县长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升迁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陈昌俊对尚权智怎么会突然属意卢楠到沙洲担任区长有些不解,卢楠是陈庆福的人,而陈庆福在上这个副市长时就和尚权智较量了一番,据说陈庆福是搭上了方国纲的线,最终胜出,叶久齐也是大受打击,所以这一次尚书记也是使了大力气才算是把叶久齐弄到市政府党组成员、市长助理这一角色。

    陈庆福不对尚书记的胃口,怎么这卢楠却又入了尚权智的眼?陈昌俊揣摩良久,依然没有找到头绪。

    陈昌俊也知道先前尚权智就对这个方案不是太满意,但也没有说太多,只说要本着选拔能在工作中做出实绩的干部,并没有就具体的东西说太多,除了那么两三个陈昌俊都知道尚权智属意的人选外,其他尚权智也都是比较尊重自己的意见,怎么没隔两天尚权智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但在方案上直接点了几个人选,而且还否定了自己的几个意见,这也让陈昌俊又惊又怒。

    他得搞清楚里边的原委,否则他这个组织部长日后就很难过了。

    一个不能揣摩到市委书记想法意图的组织部长,就是不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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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自然不知道自己向尚权智的一番进言会起到如此大的作用,对于他来说,杨达金如果能够到叶河甚至烈山、西塔这样的经济弱县担任县委书记,就算是一个胜利,毕竟执掌一方,而且经济弱县更有助于杨达金一展自己的风采,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你若能在一个经济弱县扭转乾坤,那就再没有人敢质疑你,这样也有助于你自身的权威建立。

    杨达金和卢楠,外加一个令狐道明,这就是陆为民的希望能够在这一轮人事调整中有所获的目标。

    陆为民为杨达金设定的目标是某个经济弱县的县委书记,而卢楠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在烈山或者西塔这等条件最差的穷县担任县长,再不济的话,能在诸如麓城、麓溪这样的区县担任三把手的副书记,也算一个不错的结果。

    至于令狐道明,他本人很希望到招商局任职,招商局局长是由市政府一个副秘书长兼任,但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却是一个锻炼人的地方,或者到某个区县去任职,不确定。

    令狐道明本人希望到招商局去,但是陆为民却希望令狐道明能够到某个区县去多锻炼一下,虽然令狐道明也曾经在烈山担任过常务副县长,但是烈山是个经济弱县,陆为民觉得令狐道明在市文化局消磨了三年,对当下经济工作一时间未必能熟悉,如果能够在区县中去感受一下,也许更有价值。

    魏如超应该是走通了尚权智的关系,这个家伙人缘关系相当好,尚权智对他印象也不错,估计这一次调整可能会去一个不错的位置,据说可能是到教育局接替谭伟峰担任教育局局长。

    不过这些都不是陆为民最关心的事情,陆为民现在心思就扑在了两件事情上。

    一件是新麓山集团的设备调试顺利,生产线顺利试车成功,另外一件就是拓达钢铁的项目能不能顺利敲定。

    前者陆为民信心十足,在通过职工代表的参观考察以及后续的轮训之后,一二纺厂的职工们已经逐渐接受了新麓山集团这个新的存在,而在为新麓山集团那边远胜于原来一二纺厂的劳动强度感到担心的同时,他们也为新麓山集团良好的收入和福利感到怦然心动,最终还是后者压倒了前者,毕竟绝大部分职工都还年轻,多劳多得这个信念还是深入人心的。

    第二件事情陆为民也有很大把握,关键在于落户何地,如何来迅速启动这个项目。

    时不我待,陆为民希望拓达方面能够尽早确定下来,那么就能更早的运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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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民这小子这几天也不见踪影了,看样子是真的认准了咱们要入他的套?”雷达站在土岗上,从这里向被望去,逶迤的土岗看上去起伏不平,但是相对高度并不高,也就在一两米之间,一直要延伸到河边的盐碱地上。

    “你搞这么大阵仗,还能瞒得过为民那小子?这么多人都堆在这里,翻来覆去的折腾,别说为民这小子,就连宋州市里的其他人估摸着也瞧出一些端倪来了。”何铿双手环抱,蹲在岗地上,眯缝着眼睛看着远处缓缓东去的江流。

    “老郭和老姜他们反复研判了,觉得这个项目前期可期,虽然也还有风险,但是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关键在于这个项目能不能得到昌江省里的全力支持,这么大一个项目按照正规程序走,肯定是要报国家计委的,国家计委我虽然也有熟人,但是就算是有熟人,没有一年这个项目批复下来不了,等一年,我可没有那个耐性。”雷达摇头。

    “我也没有。”何铿撇撇嘴,“所以我们只能先上船,后买票。”

    “先上船后买票的事儿不那么简单吧?”雷达笑了笑,“省里边也会承担一些风险。”

    “连这点儿风险都不敢承担,怎么搞?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儿,是该宋州这帮人操心的活儿。”何铿摇摇头,“我担心的是这个项目需要的配套,宋州这边说得很好听,我也不是怀疑他们的态度,而是担心他们有没有这么大的决心和执行力,这不是光凭嘴巴说说就行,看看,苏谯港区只能用简陋来形容,这还是因为宋州货运编组站在这边,但是这水陆联运基本上就是一个空壳子,既没有集装箱专用码头,港区周边仓储区简陋不堪,堆场狭窄,……”

    看见何铿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着批评,雷达打断对方,“铿子,宋州情况我们都清楚,这几年经济都不行,基础设施建设已经落后了,为民不也说就是希望借引入一两个上档次规模的项目为契机,拉动宋州基础设施建设,我们都有这个心理准备,宋州不足之处不少,但是咱们也要看到优势,你看这边江岸,地势比南面更高,水深常年保持在十二米左右,丰水期可达十四米,宋州这是在暴殄天物,这么好的口岸不利用起来,枉自这里还有一个货运编组站,这片港区泊位码头一旦规划建设起来,绝对是黄金口岸。”

    “咦,这可有点儿奇怪了,平时都是你在给我敲破锣。泼冷水,怎么今天倒转来了?”何铿颇为有趣的笑了起来。

    “既然决定了,那就没啥好说的了,有问题解决问题,有困难克服苦难,没条件创造条件。我现在是怕你抽身啊。我好不容易鼓起了雄心壮志,你这一抽腿儿,我不就从半天上栽下来了?”雷达摊摊手,语气却变得很严肃。

    “我相信为民对钢铁产业的前景预判,也认可他对我们拓达钢铁进入钢铁产业的优势条件分析,或许我们和国内其他已经建成的钢铁企业有这样那样的差距和不足,但是我们的优势却一样明显。甚至是他们不能复制的。”

    雷达的眼睛里闪动着野心勃勃的光泽,何铿同样如此。

    “宋州是一个亟待复兴的工业城市,这没落的十年使得这个老工业城市一下子颓败下来,而中央也誓言要复兴老工业基地,在政策上会进行倾斜,宋州市委市政府急需一个大项目来提振他们的经济,省里边也需要一个大项目来支撑宋州。尤其是在昌江省本身没有这个力量来给宋州太多支持的情况下。我想我们这个项目的出现,对于昌江省省里边来说绝对是一个意外之喜,这就是天时,而宋州所处的地理位置和交通优势,这就是地利;为民在这里任职,这算是人和。加上我们对今后国内经济快速发展带来对钢铁的需要,我觉得我们这一步是绝对正确的。”

    何铿也被雷达的话带起了情绪。狠狠的点点头,“要干就干一票大的,丰州水泥厂我那时候看不上,陆志华的华民公司搞的补精益髓液我小瞧了,这一回我不想错过,那我们还等什么?”

    见鲜有失态的何铿都如此,雷达也禁不住击掌,“是啊,定了就干,我也不想再在一些细节上纠缠了,自备电厂的事情后边再说,我想先把那两座电炉先搬过来,尽早投入生产,只要电炉转起来,我心里就踏实,银行那边心里也踏实。”

    “我已经让人在准备考察印度和澳洲去考察了矿石渠道了,达子,老郭那边原来也和澳洲那边有联系,我让我这边的人和你那边的人先联系,日后把我们两家这方面的资源整合一下,我觉得为民的建议很有道理,钢铁产业就是一个拼渠道拼成本的产业链,只有最深入的渗透到产业链的每一个环节,你才能攫取最大的利润,你才能在这个行业活得最滋润,而越是上游,就越是需要早下手渗透。”

    何铿的话让雷达笑了起来,“铿子,为民这小子又把日本人的故事在你那儿给你洗了洗脑吧?我们这边每个人都被他这个故事给灌了几遍,真有点儿言必称日本人如何如何,我们该如何如何了。”

    “你觉得他说的不对?”何铿目光锐利如剑。

    “不,正因为太对了,太深刻了,才让我们有些无法接受,尤其是老郭对这一点是震动极大。为了印证为民的一些观点,老郭甚至动用各种关系去收集资料信息,但最后他得承认,日本人的布局的确已经走到了前面,一环扣一环,而我们国内业界的人士却还茫然不知,如果我们国内再不走出去,日后就真的会越来越被人卡住脖子。”

    雷达也是言出有声,如果只是搞一搞短流程的电炉炼钢,那也就罢了,但是如果要搞高炉,那就势必着眼于矿石来源渠道。

    国内铁矿石情况都摆在眼前,早就被各大国有钢企瓜分殆尽,而且国内铁矿石贫矿多、伴生矿多,炼钢工艺条件要求也不尽一致,拓达立足宋州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宋州的港口运输优势,从国外进口铁矿石。

    当下国内进口铁矿石主要来自三处,澳洲、印度、巴西,澳洲矿石进口量最大,品位高、杂质少,印度次之,品位略低,巴西矿石由于海运成本原因再次。

    陆为民一直建议雷达和何铿如果真的准备要入局钢铁产业成为一个参与者,就不能不考虑铁矿石来源,而陆为民给他们的意见就是尽早布局铁矿石生产渠道,未雨绸缪,无论是通过收购自采还是参股加入,最起码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价格和可靠的矿石来源,如果能够持有或者控股一个铁矿石开采企业来保证自身的供给和消化成本,那就更好。

    前世中日本给陆为民的印象极深,通过完善周密的布局牢牢的控制住钢铁产业的每一个环节,从矿石开采到运输,从炼钢技术再到深加工,最后到销售渠道终端,都无一不见日本企业的影子,可以说日本企业已经深入到了国内钢铁产生的每一个领域,让人不寒而栗。

    “达子,为民有句话说得好,位卑未敢忘忧国,不管是当官员还是商人,在一个位置上,为国为民为己,三者皆能兼顾的话,那就是最值得一干的事情,咱们搞这个项目,本身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赚钱无可厚非,如果能够为国为民尽一份力,那何乐而不为呢?”何铿眼睛里闪耀着奇异的光泽,“这事儿值得我们倾尽全力一干,越快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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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哥,我敬你一杯。”杨子宁也知道高晋很忙,但是他已经很久没见高晋了,在昌江这边久不久从礼数上也该见一见,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

    这一段时间他都一直呆在丰州那边,京华投资作为战略投资方并不干预过问投资项目的具体运作,但是却需要随时关注项目的运行情况,目前阜头的影视产业基地项目建设进展顺利,阜天荡的水泊梁山水浒城——赤壁项目已经进入紧锣密鼓的施工阶段,而在梅坞的三国城进入了施工的前期准备,华侨城方面的执行能力还是没的说,一板一眼,毫不拖泥带水,而有央视和中影集团的参股,无疑让这个影视旅游产业基地的前景变得可期许多。

    如果说前期杨子宁还对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参与这个项目有些担心的话,那么现在他倒是对这个项目越来越看好,尤其是在央视和中影联合将集文化旅游和影视于一体的两汉三国城和宋城东京——临安景区项目正式放在阜头后,也标志着阜头将成为央视和中影集团合作的最核心区域,加上以华侨城主导的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加入,使得这个项目的前景变得越发的光明起来。

    水泊梁山水浒城——赤壁水寨景区预计在今年五一节就要正式开门迎客,事实上之前水泊梁山水浒城——赤壁水寨景区早在春节前就开始对影视剧组开放了,一个大型摄影棚已经建成,全面向影视剧组提供服务,只是尚未对普通游客开放。

    “子宁,阜头那边项目进展不错吧?”高晋和杨家关系深厚,而且他与穆家也一直有私交,可以说杨、穆两家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嗯,还行,五一节,水泊梁山水浒城——赤壁水寨景区将正式面向普通游人开放,届时可能会举行一个庆祝活动,到时候丰州地委行署和阜头县委县府以及中昌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有限公司将会邀请省里相关领导参加,晋哥你务必要拨冗一来啊。”杨子宁笑着道。

    “看吧,省里对这个有规定,主要是对口领导参加,省委领导参加,省政府领导就不参加。”高晋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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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滕光耀是副省长转任过来的,分管文化广电教育的副省长现在是原来财政厅厅长杜克锡,这两位杨子宁虽然认识,但是都不熟悉。.

    “嗨,老滕和老杜我都不熟,算了,我不艹这心,到时候公司会安排怎么来请客。”杨子宁摆摆手,“我只要盯着这笔投资没出差错就行了,从现在看来,我做的这个项目还算是比较成功的。”

    “京华投资把你这尊大神摆在昌江,难道就只在丰州那边做一个项目?是不是有些屈才了?”高晋不太喜欢和白酒,但是很喜欢这种绍兴花雕,尤其是喜欢这样一边闲聊,一边小口品尝,觉得这种氛围相当舒服。

    “嘿嘿,晋哥,我也想多做两个项目啊,但是得有合适的才行。您知道京华投资不是哪一家哪一个人的,我这上边也还有人盯着,觉得我这不懂投资业务,当初做这个中昌旅游影视基地项目的时候,公司里边也有非议,认为这种文化旅游产业,受非市场因素影响极大,而市场培育又非一年半载能做出效果的,所以反对声很强,但我们京华投资又不是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控股股东,即便是反对也没有效果,我当时也是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一直到去年底陆续有影视剧组开始进入影视基地,而且眼见得旅游影视基地面向普通游客开放在即,这些声音才消失。”

    杨子宁摆摆手,但是眉目间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得意。

    京华投资入股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这笔投资现在已经为他赢得了相当可观的声望,公司内对他非议一扫而空,对昌江这个市场的兴趣也是大增,但是杨子宁也知道自己京华投资内的底子依然单薄,还需要有更耀眼的业绩来证明自己,他目标是竞争京华投资的执行董事,而这个位置不容易。

    “偌大昌江省,难道说还能找不出两个能给你们京华投资带来丰厚利润的项目?”高晋瞥了对方一眼,耐人寻味的道。

    杨子宁敏感的觉察到高晋话语中的含义,立即道:“晋哥,有什么好项目,要记得推介给小弟啊,我现在可是擦亮眼睛找合适的项目,京华投资不缺钱,缺的是好项目和能够执行推进项目的好团队。”

    高晋仔细的看了一眼杨子宁,确定杨子宁没有作伪之后,才有些奇怪的道:“子宁,你难道没听说拓达钢铁项目?”

    虽然拓达钢铁项目还处于半秘密的运作过程中,省里对这个项目的态度也很复杂,但是这个项目是落足在宋州,陆为民在春节期间就已经详细的向自己介绍了这个项目情况,而且正在谋求穆家这边的关系在帮忙联络相互的资源,陆为民也没有掩饰这个项目是他的两个朋友准备来联手做,一个是拓达集团的老板,高晋也有所了解,从中建集团出来的角色,在津冀两地颇有人脉和实力,一个是据说背景更为神秘,原来在俄罗斯和乌克兰那边很活跃,在香港也有一些实业。

    这样投资规模可能会超过十亿元的项目,难道说杨子宁会不知道?还是杨子宁根本就不看好这个项目,觉得风险太大,所以没有关注。

    “拓达钢铁项目?”杨子宁吃了一惊,他吃惊是因为觉察到高晋认为自己应该知道这个项目,“晋哥,你说的拓达是不是那个津门拓达,在丰州搞起了水泥厂的拓达集团?”

    “嗯,就是这样拓达集团,他们现在准备在宋州新上一个两百万吨的钢铁项目,投资估计会超过十亿,怎么,子宁你是不知道还是京华投资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高晋有些奇怪,看样子杨子宁是真不清楚,陆为民和穆家难道都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杨子宁?

    “啊?宋州?两百万吨的钢铁项目?十亿投资?”杨子宁强压住内心的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春节前吧,春节前拓达方面就流露出来这个意图,应该是陆为民牵线搭桥,拓达集团好像分了家,一分为二,开始是拓达就打算把在冀省的一个轧钢厂整体搬迁到昌江,后来为民不知道怎么撺掇其拓达集团和他的另外一个朋友,就想在宋州搞一个炼钢项目,从电炉炼钢上升到高炉炼钢,投资规模也从一两个亿一下子攀升到了十个亿,宋州市委市政斧也想借这个契机振兴宋州工业,改善宋州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港口和道路基础设施建设,现在初步规划已经出来了。”

    高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表情阴晴不定的杨子宁,“子宁,我看小檀也很起劲儿的在帮陆为民牵线搭桥,我以为你早就该知道这事儿才对,怎么,你春节期间没与为民和小檀见面?”

    杨子宁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尴尬的道:“为民是年前见过一回,我只知道为民是年前到了京里,但正好那两天我不在京里,我以为他是要拜会他的老领导老关系,也没在意,小檀这丫头却没和我说,对了,晋哥,这么大一个项目,省里是什么态度?”

    “省里肯定是支持的,但是……”高晋顿了一顿,“这么大规模的固定资产投资,按照规定是肯定要报上边批,但我们都知道要报到国家计委那边,程序繁琐,时间拖得长,恐怕有些赶不上,企业这也边也拖不起,……”

    高晋会意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这样大的项目,对于宋州来说,对于昌江省来说,都关系巨大,毫无疑问省里和市里都是全力支持的,但是怎么个支持法也得讲个艺术。

    省里肯定支持,但是却不能提到明面上,毕竟这个项目只能分拆上报,而且肯定要先上车后买票,先做起来,再一步一步办手续,这种事情并不少见,省里需要撇清,至少领导不能落人口实,而市里支持那就需要落实到每一条每一款的政策上,否则都云遮雾罩的含糊其辞,哪个投资商敢往里边砸钱?

    现在处于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时期,一切都可以先尝试,也鼓励吃螃蟹,越到下边,步子可以迈得越大,真要出了什么状况,要打板子,有省里遮掩,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两全其美,相得益彰。

    省里也就是存了这种心思,所以也没有怎么宣扬,难怪自己都没怎么听说。

    高晋流露出来的意思大概也是京华投资也可以考虑进入这个项目,既然是陆为民在牵头运作,倒也方便,但杨子宁需要把话问清楚。

    “晋哥,京华投资今年备选项目库里边还没有合适的,有也不太满意,不是规模小,就是投资时间长、见效慢,不太容易通过公司内部审议,拓达钢铁的前景如何,晋哥帮我评估一下……”杨子宁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很随意的问道。

    “子宁,评估这事儿我建议你可以问问陆为民,春节期间,为民和我聊过这个项目的前景,我觉得起码是把我说服了,当然实际运作里边肯定还蕴藏有很多风险,但搞企业经营有风险也很正常,……”高晋笑着摇摇头。

    “不,晋哥,我不是说这方面,我是说政策方面的风险,经营风险公司有专业团队来评估,这不需要我来艹太多心,我担心的是政治层面,或者说政策层面的风险,昌钢是央企,昌州距离宋州只有一百二十多公里,对宋州要上这么大一个项目,会有什么反应?市场就这么大,拓达要上这么大一个项目,一旦建成投产,两家肯定会在昌江省的钢铁市场上展开贴身肉搏,除非他们的产品完全错位,但拓达要上高炉炼钢,那不可避免要对昌钢的产品形成冲击,只是冲击有多大而已,你别这边儿刚建起,那边就拿起尚方宝剑就下来了,京华要吃了这种瘪,那我就别玩了。”

    杨子宁放下筷子,盯着高晋,“其他不说,我现在首先需要的是把政策风险这一块琢磨清楚。”

    高晋沉吟了一下,也搁下筷子,似乎在斟酌言辞,好一阵才道:“子宁,这话我还真不敢说死,邵书记和荣省长都明确把宋州的振兴提到了今年全省经济发展头等大事,中央关于振兴老工业基地这一意见也形成了文件,宋州籍的老干部在京里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我个人觉得即便是在艹作上有一些风险,但是有以上几个因素的缓冲,我想也可以降到最低,你说昌钢问题,我也和为民提起过,他的意见是昌钢目前没有扩产的规划,但是今后几年国内钢材市场将会呈现出一个井喷式的增长,相当长一段时间会是买方市场,所以拓达的这个项目将不会对昌钢的市场产生太大冲击,因为市场容量的增长根本不是拓达项目这点产能所能填补的,甚至拓达产能哪怕再扩大几倍,也难以对昌钢产生什么冲击,真正对决定昌钢命运的只能是昌钢自己,我觉得他这话说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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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子宁和高晋分手后也是颇为郁闷,这么大一个项目,不管有无价值,最起码自己应该知道才对。

    陆为民不告诉自己也就罢了,毕竟这是他两个朋友发起的,没得到他朋友的首肯他可能也不好对外邀约外人来参与,但是穆檀这丫头分明在帮陆为民联络牵线,为什么却不肯告诉自己一声?

    难道说她不知道京华投资他们家也有份儿么?她哥在京华投资挂着个高级总裁的头衔儿,这么几年却没有能做成两笔像样的投资,公司里边看不惯她哥的人不少,早就有声音要把她哥撵出去了。

    这个丫头看来还在记恨自己,只是她现在既然已经和陆为民有点儿“握手言欢”的架势,照理说不该再怨恨自己才对,怎么还是如此这般?

    坐在车上,杨子宁拿出手机,想了许久,决定还是要先给穆檀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这次拓达钢铁项目投资机会是一回事,穆檀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又是一回事,穆家杨家两位一体,相互扶持提携,这个时候穆家却忘记了杨家,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穆家并非什么根深蒂固的豪门望族,但是杨子宁也知道穆家很有一些子弟在精英界小有名气,不过要与杨家相比就显得太稚嫩了,一个家族的资源并非体现在它名气是否够大,冰山总是藏于海水下,这个道理很多人却不懂。

    他可以打电话给穆家的长辈,但是穆檀这丫头性格有些古怪桀骜,当初在安排这个事情时,这个丫头就不太驯服,穆家的人也不太支持,都是在听到了陆为民的简历之后,穆家的人才有了一些兴趣,但仍然要以穆檀的意见为主。不肯委屈自家女儿。

    穆檀也和杨子宁开诚布公的摊过牌,说如果她觉得陆为民不值得,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或者放弃,杨子宁也只是听着,家族利益的牵绊到最后能不能使这个丫头屈服的确是一个很难说的事情,豪门望族中为家族利益而屈服献身的不少,但是随着时代变迁,特立独行以自我为中心的年青一代也不少,他们未必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虽然这份他们“珍视”的感情到后来他们会觉得很苍白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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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声的清脆音乐把穆檀目光拉到搁在咖啡桌上的电话上。看到这个号码,穆檀就忍不住皱眉。

    坐在她旁边的男子正在饶有兴致的翻阅着一本杂志。

    杂志的封面上几个人头中赫然有一个女人模糊的半边脸,粗黑的标题几个大字,经叔平,陆志华、刘永好,卢志强,张宏伟,民生五巨头几个小字落在下边,华民系。希望系,东方系,泛海系,四大财阀。外加一个掌握着所有股东百分之三十投票权的工商联。

    “小檀,民生银行发展速度很快,这个民有国营的银行你有没有兴趣去感受一下?”

    “没兴趣。”穆檀冷冷的答道:“穆柯,你少把话题往一边儿上扯。民生银行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错了,关系大了,据我所知。你所说的拓达集团正在和民生银行接触,拓达钢铁项目也许民生银行就会是授信方。”青年男子模样和穆檀有些挂像,脸上总有点儿玩世不恭的味道,“这本是才新冒出来的杂志,没想到居然也能写得出这么有内涵和穿透力的分析,对民生银行的内幕挖掘得这么详细,比一般的财经杂志还有味道,有点儿意思。”

    这篇文章是魏德勇把杂志搬到沪上之后的第一期的核心文章,自然要做得尽善尽美,而有陆志华这个“大内奸”在民生银行内部,要获得第一手资料自然不难。

    当然魏德勇在写这篇稿子时也是刻意的保持了客观中立的态度,所以当这篇文章出来之后,虽然也在民生银行内部引起了一些争议,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还是认为这篇文章是比较真实客观的,而且间接的也算是帮民生银行打了一次广告。

    “杨子宁的电话。”穆檀打断了青年男子的话。

    “哦?他终于闻到味道了?”青年笑了起来,“不知道他在知道我先下手为强截胡之后,会有什么感觉?”

    “哼,先下手为强?也许你是帮他填了一个坑也未可知,避免了他栽进这个大泥潭,我不相信你看不到这里边的风险。”穆檀睖了兄长一眼。

    “你不是说这个项目前景非常看好么?我觉得你对今后十年国内经济形势以及钢铁产业发展的判断也比较准确,……”青年讶然道。

    穆檀脸上微微一变,似乎有些心有不甘,“我申明一下,那不是我的分析判断,我只是转述,是陆为民的观点,当然,我也承认他的观点有些道理,……”

    “嗨,我那个未来妹夫的看法很前瞻嘛。”青年大笑起来,“这家伙你不是说学历史的么?怎么也对宏观经济这一块这么谙熟?难道说在乡下当官也能增长见识,对国内经济发展都能指手画脚了?”

    穆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到兄长的这个问题。

    “妹子,我告诉你,陆为民的这番观点是切合实际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马上就是人代会了,新一届政府肯定有一些举措出来提振经济,新上来这一位可不是善茬儿,铁腕铁血,搞经济颇有一套,听说在沪上就是他主政经济,八十年代沪上情形如何,进入九十年代又如何?一天一变,你不服都不行。”青年洋洋得意的道:“他执掌中央政府,肯定会在经济领域上有大动作,我得到内部消息,这一位对住房商品化持肯定态度,估计会很快彻底取消福利分房,以货币形式来实现住房商品化,这必将极大的刺激房地产市场,而房地产市场又是钢材市场一个最重要的细分市场,这一点陆为民看得很准。”

    穆檀知道自己这位兄长纨绔习气很重,但是却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杨子宁对自己兄长很不感冒,但并不代表他就比自己兄长强多少,在京华投资里边,都是高级总裁,各走各道,各人有各人的门路,也有自己的投资领域。

    京华投资是一个大型投资公司,其股权也相当复杂,眼光很高,胃口也很大,原来对昌江这一块并不重视,主要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京里和长三角以及珠三角地区,昌江刚好在长三角之外,但是却又地处华东腹地,无限接近长三角,其战略位置越来越重要。

    杨子宁代表京华投资涉足昌江,在阜头入股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而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又与央视、中影集团和昌江电影制片厂一起搞起了中昌旅游影视基地,之初很多人并不看好,但是随着中昌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的第一个项目水泊梁山水浒城赤壁水寨已经建成,而且一个现代化的大型摄影棚额也建成投入使用,吸引了大量影视剧组前来拍摄,同时这个项目通过宣传造势也吸引了国内外的注意力,初步预计五一正式对普通游客开放之后,就会迎来一波丰收期。

    正是这个项目让原来在京华投资中地位并不高的杨子宁扬眉吐气,公司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也让穆柯感到了巨大压力。

    虽然两家人亦属亲戚,在体制内也是同气连枝,但是杨穆两家在京华投资里却各有利益,穆檀的伯父和姑父八十年代就去了美国,也是京华投资的发起股东之一,穆柯实际上也就是代表着穆家在京华投资中的利益。

    “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参与这个项目了?”穆檀咬咬嘴唇。

    “咦,你究竟是希望我参与还是不参与?”穆柯笑嘻嘻的道:“正好,燕青不是在昌州么?哪怕这个项目弄砸了,只要能有机会一亲芳泽,那也值了。”

    “你就这点儿出息?人家都把你看扁了,你就不想挣回这口气?”穆檀没好气的道:“燕青姐心高气傲,我觉得你这样,根本就不会入她眼。”

    “嘿嘿,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美女怕缠郎,我真没想到燕青几年不见,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有女人味了,原来她还在读大学时,我就觉得她简直就是一爱国女青年,小辣椒,女大十八变,真是不一样了。”穆柯眼中浮起一抹光泽,“她都三十岁了,还没有合适对象,这不是天赐良缘么?”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对象?”穆檀好奇的问道:“我和她聊了那么久,说到感情的事情,她都避而不谈,我觉得她肯定有什么故事,只是不愿意让人知道。”

    “行了,管她有没有故事,我只追求我想要的。”穆柯哼了一声,“就昌江那地方,还能有啥值得她看上眼的?我听说苏伯伯这一次可能要担任国家经贸委党组副书记、副主任,燕青迟早要回京里了,没在那边谈对象,也就是免得拖累。”

    “我总觉得燕青姐不会看上你。”穆檀没有给自己兄长留半点情面,“燕青姐那样的脾性,我也有好几年没见她了,这一次见面,我觉得她变化不小,越来越成熟漂亮不说,性格也和你截然不同,你这种性格,她不会喜欢,而且我感觉,她不太喜欢你这种职业。”

    “你不知道性格是互补的最好么?最起码我见燕青也没有表现出拒人千里之外吧?这就是我的机会。”穆柯振振有辞,“至于说职业,我觉得你才是有偏见了,是不是觉得那个陆为民混了个副厅级干部就觉得可以藐视你哥了?我告诉你,你哥要混那条道,一样也能混得不比他差。”

    有些轻蔑的撇撇嘴,穆檀冷笑道:“你?省省吧,不说其他,让你到哪个旮旯县里去呆两年,你能忍受得了?陆为民再不济,起码也是在两个国家级贫困县里一呆就是五六年,你有那耐力韧性?这还不说陆为民在双峰和阜头两县搞出来的成绩有目共睹。”

    “咦?你最初不是一直不愿意么?我听老爸老妈说你不愿意随时可以反悔,就算是杨家也没有资格安排你的生活,怎么现在觉得姓陆的是块宝了?莫不是姓陆的魅力这么大,把你给迷住了?”穆柯惊讶的扬起眉毛。

    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性了,从没有个定性,从日本读大学回来,要说也算是拿了一块金字招牌文凭,肚里也算有料,但是工作却是每个定准,花旗干两天,跳到高盛,干了一年,又不干了,而且是毫无理由的。不想干了,跑到西藏呆了半年,又回来,进了中金公司,据说又在跃跃欲试准备离开中金去中信证券,也不知道她脑瓜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穆檀没有理睬兄长的挑衅,自顾自的道:“我觉得以燕青姐眼光不会看上你这种人,她的目标应该是那些追求上进奋发向上的成熟男性。”

    “哦呵,小檀,你这话太打击人了。你的意思是你哥我就是胸无大志自甘堕落的浪荡子?”穆柯也没有生气,只是笑嘻嘻的道。

    “难道你不是么?看看你这几年的表现,从读书到工作,你自己看看,哪一点值得燕青姐看上?”穆檀摆摆手,“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我想燕青姐有眼睛有耳朵,她会感觉得到一切。”

    穆柯吐出一口浊气,气闷的道:“我怎么了?结婚前多交几个女朋友有多大错?至于说工作。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它为我带来很多乐趣,难道说非要像你那位一样去一头扎进衙门里厮混,才算是有为青年?”

    “这和从事什么职业无关。而在于你工作生活的态度。”穆檀不想就这个问题多和兄长纠缠,穆柯偶然间和燕青姐相遇,这下算是惊为天人了,死缠烂打。只不过燕青姐对他毫无感觉,他却以为靠这样的方式能得手。

    “行了,我的工作生活态度怎么了?难道说我在京华投资的工作有什么问题么?”穆柯不以为然。“那你把陆为民这个钢铁项目推介给我干啥?”

    “正因为我看到你无所事事,不想让你被有些人鄙视,才让你去试一试,至于说能不能行,还得要看你自己,宋州不是天堂,拓达钢铁也不是聚宝盆,你自己掂量着,看着办,别以为是陆为民在牵线搭桥就觉得他不会坑你,也别被他的忽悠弄晕了头,一句话,干什么事儿都得要靠自己,靠别人那就靠不住。”穆檀忍不住给兄长泼冷水。

    “小檀,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你把陆为民视为洪水猛兽一般,似乎随时准备坑我一把似的?没错,我会按照正常程序来考察,但是陆为民也不至于就存心来坑我吧?”穆柯翻了一个白眼,气哼哼的道:“你这一说,这陆为民几乎就和骗子差不多了,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这怎么搞?那我还不如把这事儿让给杨子宁得了。”

    “我没那么说,陆为民可信不可信,你自己在工作中去体味,我也没说他每句话都是假话,他的人品如何,我不作评价,人性很复杂,何况你这是在做投资,是工作,他作为宋州的政府领导,从自己的政绩出发,肯定会从好的一面来粉饰宣传,这也不能说错,至于说不利的一面,他当然会有意掩盖,这就要靠你自己的去发现了,我只是说你不要把什么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得自己心里有一杆秤。”

    两兄妹的对话就以这种奇妙的方式进行,穆檀对自己兄长懒散不羁的作风很看不惯,同样,穆柯也对自己妹妹这种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的态度也觉得难以理解,每一次两兄妹的对话都是各说各话,弄得穆柯都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妹妹似乎对陆为民都有点儿阶级敌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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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觉得小檀的观点也没错,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把事前的工作做足,这是工作的起码底线。”

    在机场接到穆柯,陆为民接过对方的拉杆箱,他是一个人来接穆柯的。

    春节期间,他和穆柯见过一次面,对穆檀的这个兄长印象还算不错,虽然身上也有一些官宦子弟的习气,但是陆为民觉得穆柯本性不错,而且在某些方面他觉得穆柯和自己也有些相似。

    “行了,为民,说句实话,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看上我妹妹,没错,我妹妹长得不错,算是个漂亮女孩子,但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不会找不到一个各方面都让人满意的对象吧?”

    穆柯显得很随便,在京里和陆为民相识,很有点儿一见如故的味道,正如陆为民的感觉一样,他也觉得自己在性格上和陆为民有不少共同之处,比如都很爽朗大气,在感情上似乎都有些随便,这一点两个人都是在不经意间觉察到对方的,当然从穆柯的角度来说,他当然不希望这个可能成为自己妹夫的家伙会在和自己妹妹确定关系之后,再有什么花花故事,但是作为男人,尤其是一个在这方面不太检点的花心男人,他又很能理解男人在这方面是如何缺乏定性。

    “嗯,当然,换了别人,我觉得也许可能有某些方面的心思,我虽然只接触了时间不长,但觉得你好像不像是那种人。”

    穆柯的话让陆为民也有些赧然。

    “穆柯,你太高看我了,我也是俗人一个,有些某些方面的念想很正常,何况正如你说的,穆檀不是长得很漂亮么?至于说她的性格或许有点儿特立独行,也许这是因为她还不成熟,等到年龄日长,也许很多方面自然而然就会成熟起来。”

    陆为民语义含糊,穆柯也听出来了,陆为民不太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但陆为民没有否认他在某些方面的考虑让穆柯既感到欣慰也有些意外,陆为民比他想象的更为成熟睿智,既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野心家,但也不是那种自命清高或者矫情装逼的二傻子,那种不卑不亢的气度很让穆柯欣赏。

    “你和我妹妹的事情,你们自个儿掂量去,我不掺言。言归正传,拓达钢铁项目的事情,我已经正式获得了公司授权,先行一步来考察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我希望能够获得真实可靠而又完善的情况资料。”穆柯步入正题。

    “穆柯,我可以保证我介绍的情况真实可靠,但是不能保证完善,因为完善不完善是一个相对的,这需要你自己来评判。”陆为民很坦率的道:“实话说,这个钢铁项目现在的两个投资方对于新的加入者不是很渴求,虽然他们在资金上也有需求,但是他们希望可以通过银行贷款来解决,而不是通过股权上摊薄来获得。”

    “哦?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不太受欢迎?”穆柯很平静的道。

    “也不完全是这样,资金是一方面,京华投资口碑很好,杨子宁代表京华投资在阜头的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这笔投资已经能够看到美好的前景,尤其是中昌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这个项目,更是前景光明无限,所以昌江方面也很欢迎京华投资继续在昌江投资,另外目前的钢铁项目仅仅是一期,两百八十万吨的项目看起来是个庞然大物,但是钢铁产业规模出效益这个特点尤为突出,所以我那两位朋友也希望能在较短时间内进一步发起二轮增扩产,所以他们觉得引入京华投资作为合作方更有利于下一步的扩产,而且京华投资在融资上也有他们所不具备的一些人脉资源和经验,所以他们非常欢迎京华投资的参予。”

    陆为民非常艺术性的表明了态度,“当然这需要你和我那两位朋友就这个项目具体详谈,我相信他们提供的一些情况也是你非常希望知晓的,我也预祝你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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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把穆柯介绍给了雷达和何铿二人,正如陆为民所说,雷达和何铿对于其他人要想参与拓达钢铁的这个项目,并不是十分感兴趣,不过在陆为民介绍了京华投资的背景之后,二人才算是稍稍感兴趣。

    对于雷达和何铿来说,资金问题不是大问题,炼钢项目也是滚动投入,只要两座电炉过来一落地,生产线启动起来,也就意味着企业进入正常运行,然后在来启动高炉项目就要简便得多,依托这个项目自有资金,而且还可以向银行申请贷款,在资金问题上不大。

    当然这就对企业的盈利问题有比较高的要求,但是根据推测,今后几年国内钢材市场的需求缺口都很大,尤其是建筑钢材的需求量更大,所以在这一点上雷达和何铿都很还是比较有信心,不过对于企业如果要想进一步提高盈利,那么就必须要在企业用电上做文章。

    穆柯在和雷达、何铿的磋商中,就明确提出可以在搬迁拓达钢铁长的电炉同时考虑上自备电厂项目,两条路同时走路,就快这个项目的建设进度,语气中也是充满了自信,这也激起了雷达和何铿的兴趣。

    要知道两个人虽然也对日后上自备电厂有信心,但是在宋州已经为新麓山集团争取了自备电厂项目之后,宋州又要再上一个自备电厂项目,他们也没有多大把握,但现在穆柯表示这个问题不是问题,他可以负责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能够在搬迁电炉的同时也启动自备电厂项目的建设,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对于电炉炼钢来说,用电量是一个相当高的成本消耗,如果能够有自备电厂供电,不但解决了钢铁厂的用电,而且其用地按成本也会降低不少。这对于提升项目的竞争力和利润率都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因素。

    从穆柯一到宋州,双方的接触谈判就进行得很热络,穆柯也对宋州上这个钢铁项目的各方面情况进行了考察,认可了陆为民的分析判断,认为拓达钢铁这个项目落足宋州的确有些相当好的前景,这个项目也值得投资。

    而且穆柯也力主这个项目应该尽快敲定启动,越早建成,就越早见到效益,而同样,自备电厂越早开建。越早建成,同样也能最快速度最大限度的让拓达钢铁厂受益。

    陆为民最初还有些担心雷达与何铿同穆柯的沟通会不会有一些困难,没想到三方如此之快的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立即启动拓达钢铁项目。

    对于陆为民来说,拓达钢铁项目能如此迅速的形成共识立项报批,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而看得出来雷达、何铿和穆柯三人都对这个项目十分满意。

    穆柯也已经把关于这个项目的评估报告拿了出来,当然这主要还是他牵头的京华投资的评估小组这几天时间拿出来的初步评估材料,在这方面京华投资还是相当专业的。即便是作为高级总裁的穆柯已经定了调子,但是下边的工作人员还是一丝不苟的从市场调研到立项条件等诸多方面进行了评估,同时也对两个合作伙伴的情况进行了审查。

    高级总裁其实的真实含义就是相当于一个部门经理,在确定一个项目之后也就跟进为项目经理。在京华投资公司中这一点体现的特别明显,那就是一切以业绩说话,你的业绩越好,那么你的话语权也就越大。你获得的支持也就会越大,对你提出的项目申请的审批效率也会越高。

    穆柯在之前的成绩不算好,所以在这个项目报请京华投资公司高层进行审议时。也就搁了下来,但雷达和何铿二人已经对穆柯的参与持欢迎态度,而且这也并不影响两个炼钢电炉的搬迁,所以在穆柯等待京华投资公司高层审批这段时间里,苏谯方面已经把该土地进行了简单平整,同时苏谯港区的码头泊位改扩建项目的立项也正式在省交通厅获得了审批通过,并迅速通过了招标,由沪江港务工程公司来承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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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纷攘攘的宋州人事调整终于浮出了水面。

    按照尚权智的建议,市委常委会通过了宋州人事调整分为三个阶段进行,首先对涉及到全市十一个县区以及经开区和市直机关部门的一把手进行了部分调整。

    宋州市委免去了陈庆福兼任的宋城区委书记和叶久齐的遂安县委书记,免去周巍沙州区委书记,之前叶久齐已经正式就任市政府党组成员、市长助理,周巍担任市委农工部部长、市农办主任,同时任命叶河县委书记艾文崖出任宋城区委委员、常委、书记,沙洲区区长岳唯斌任沙州区委书记,市教育局局长谭伟峰叶河县委委员、常委、书记,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主任杨达金为遂安县委委员、常委、书记,魏如超为市教育局党组书记,张春林为广电局党组书记,。

    紧接着第二波人事任命也迅速出炉,宋城区委副书记、常务副区长卢楠出人意料的出任沙州区委副书记并被沙洲区人大常委会任命为副区长、代区长,沙州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赵然出任烈山县委副书记,并被烈山县人大常委会任命为副县长、代县长,之前姜鸣久已经按照程序被免去了烈山县委副书记、县长一职,调任市委统战部任副部长,经开区党工委副书记、主任裘海波任西塔县委书记,苏谯县委副书记、县长虢大奎任市经开区党工委副书记、主任,市文化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令狐道明任苏谯县委副书记,并被苏谯县人大常委会任命为副县长、代县长,宋州市人大常委会任命魏如超为宋州市教育局局长,宋州市人民政府任命张春林为广电局局长。

    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任命在两天之内就迅速敲定落地,引发宋州全市的巨大震荡。

    而最引人瞩目的无疑就是新任的沙州区委书记岳唯斌和遂安县委书记杨达金的任命。

    岳唯斌担任沙洲区委副书记、区长半年不到,就升任宋州核心双极的沙州区委书记,很多人就觉得不可思议,之前为岳唯斌出任苏谯县委书记都曾经被搁置,半年之后居然突然升任区委书记,不能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杨达金的情况同样也让人感到无比意外。杨达金虽然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主任,看上去应该是一个红得发紫的位置,但是了解内里情况的人都知道杨达金既不是尚权智内定的大内管家,同样也不是童魏二人的嫡系,而是之前的市委副书记安德健认可的人。

    最初大家都以为安德健可能会在一段时间之后接任黄俊青的市长位置,到时候顺理成章接任市政府秘书长,没想到没等到那一天安德健却调任普明担任市长,就把杨达金给撂下了,这样不红不黑的搁在市委办主任位置上,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之前曾经有传言说他可能会接任王苍万担任市建委主任,又有传言会到叶河担任县委书记,这大概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想到最终却出任遂安县委书记。

    要说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主任出任一个县委书记也不算逾越,关键在于杨达金既不是尚权智的人,和童云松魏行侠那边也不算亲近,最终却担任了现在经济实力宋州仅次于两个主城区的遂安县委书记,不能不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说岳唯斌和杨达金的任命让人雾里看花,觉得难以理解的话,那么卢楠和令狐道明分别就任沙洲区代区长和苏谯县代县长这两个任命背后无疑就有着浓烈的陆为民个人色彩了。

    令狐道明和陆为民走得很近乎,这不是什么秘密,陆为民在担任宣传部长期间,令狐道明就和陆为民关系密切;而卢楠也因为陆为民的秘书是从宋城区政府办专门调到市政府办来担任陆为民秘书而传言说是卢楠向陆为民推荐的顾子铭,这以讹传讹的说法倒也有些市场,这误打误撞也有些差不离,如果不是陆为民的力荐,卢楠也绝无可能到沙洲担任区长。

    已经有一些人意识到了陆为民在这一轮人事调整中显现出来的巨大影响力,尤其是在岳唯斌出任沙州区委书记这一职位上,有消息灵通人士就已经得到消息说之前岳唯斌未能出任苏谯县委书记而纡尊降贵担任沙洲区长是陆为民挡了一下,而现在突兀的接任区委书记,同样是源于陆为民的鼎力支持,这个中细节也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倒是让很多人浮想联翩。

    也有不少说法称主要是市委市府考虑到98年经济发展需要,所以着重考虑在经济工作中有较为突出表现的干部,而陆为民作为在经济工作中有相当话语权的常务副市长,所以他的意见也就得到了更大的尊重,这个说法倒也虽不中亦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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