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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安排,正月初七是陆为民在市里带班。

    宋州的节假日值班制度基本上和其他地方类似,七天时间中,正月初一一般说来是书记市长双值班,因为这需要两位主要领导到一些春节期间仍然要保持正常值班状态下的部门进行看望慰问,比如供电、公安、武警、消防、运输等职能部门。

    从正月初二到初七,则由市委常委和市政府副市长来承担值班带班的职责,当然市里边领导常委加上副市长有十来个,所以一个节假日值班并不需要那么多领导,所以基本上就会分成几拨,春节值了,五一就休息,十一国庆节值了春节就可以休息,大家轮着来,如果有事情可以提前申报调换。

    陆为民提前和沈子烈打了招呼,所以把值班安排到了正月初七,也就是上班之前的最后一天,这样休完假可以直接从正月初七开始进入上班状态,而正月初七这一天时间的自我调整梳理,可以使思维迅速进入98年的工作。

    陆为民的确打算用这一天时间来好好梳理一下思路,考虑一下手里边的工作,但有些事情却往往不是他能左右的。

    陆为民从岳霜婷香闺床上爬起来时,史德生已经把车停在了昌江大学的停车场了东头了。

    岳霜婷是初六下午才从海南回来,习惯了海南温暖的阳光海水,回到昌州时,岳霜婷还有点不习惯。

    陆为民初七就要开始进入上班状态,初六晚自然就要陪一晚岳霜婷,陆为民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儿身处花丛中,迷醉不知归的味道。

    大年二十九和甄婕在一起,三十、正月初一晚却又在虞莱那里住,正月初二在京里,初三回来就在隋立媛那里,初四到了虞莱那里。初五回到御景南苑和甄婕又同床共枕,初六却又躺到了岳霜婷床上,听起来无比香艳风流的安排让陆为民也是煞费苦心,他突然想起了周润发和王祖贤、叶倩文主演的那部,那片中的周润发饰演的角色游走于两个女人中,顾此失彼而无法自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会落得个同样下场。

    和陆为民阔别许久的岳霜婷展现出了她热情似火的一面,其热情程度让陆为民都感到吃惊,或许是感染到了来自热带海南的风情,一夜的缠绵让陆为民差一点就起不了床。

    陆为民刚出门。就接到了顾子铭的电话,苏谯县委办主任打来电话问陆为民中午有无安排,县委书记雷志虎希望一起吃一顿饭。

    市委市府领导值班表早就下发到了各县区,哪位领导值哪一天班,县里领导也了如指掌,所以都会选择合适的时机来融洽感情,增进情谊。

    雷志虎到苏谯已经站稳了脚跟,县委办主任阮福生是雷志虎从县计生委主任这个冷僻位置上突然擢拔上来的,但是只担任了县委办主任。县委常委的任命还被搁置着。

    在节前,雷志虎就和他打过电话,想要汇报一下今年苏谯县咋经济发展上的一些想法动作,陆为民节前事情太多。而且跑昌州那边比较勤,所以一直抽不出时间来,雷志虎约了几次,陆为民都没有时间。所以就搁了下来,才会推到今天。

    陆为民也只有中午才有些时间,下午麓溪区委书记黄文旭和区长郁波也要来拜会。约好在环球的茶廊喝下午茶,也要顺便聊一聊麓溪今年的一些打算。

    黄文旭是提前了几天就和陆为民预约了,当时陆为民还在京里,本来黄文旭和郁波是打算来昌州拜会陆为民,在得知陆为民在京里时,才约好到初七这一天来见面。

    陆为民进市政府大院时也不过九点十分,顾子铭早早就已经在办公室把陆为民的办公室清理干净,陆为民喜欢喝的滇红茶也泡好了。

    “陆市长,新年好。”看见陆为民快步进来,顾子铭接过包,“达金主任刚才过来了一趟,本来是想约您一块儿出去吃早饭的,见您没来,刚出去。”

    “哦,达金过来了?正好我也还没吃早饭,子铭也还没吃吧?一块儿?”陆为民笑了起来。

    “嘿嘿,陆市长,我在家吃了,我给达金主任打个电话,请他过来。”顾子铭一边摇头,一边笑着道。

    他知道杨达金这么早过来,肯定是找陆为民有重要事情要商谈,上午还有一个安排,顾子铭都还没有来得及说,陆为民这一天的安排基本上是被塞得满满的,没有半点空闲时间。

    看顾子铭似乎还有话要说,陆为民扬起眉毛,“怎么了,子铭?”

    “卢区长刚才和我打了电话,他想上午过来拜访您,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顾子铭犹豫了一下,实际上陆为民和他说过,上午需要安安静静的考虑一些事情,让顾子铭不要安排其他事务,所以雷志虎占了先机抢到了中午的饭局,而下午茶却又被黄文旭和郁波接手,估计连带着晚饭饭局也一并接手了,陆为民今天一天基本上就没有时间了。

    但是卢楠打来电话询问陆为民的日程安排,让他帮忙安排一下时间,想要见一见陆为民,换了别人,顾子铭也就推了,但是对于卢楠,顾子铭却无法这样做,所以他只能给卢楠留一个两口话,看看陆为民能不能挤出一点时间来见卢楠。

    而且顾子铭也感觉到了卢楠这一次来见陆为民,恐怕也不仅仅是工作汇报那么简单,肯定还有一些其他事情。

    他甚至也隐约猜测到了一些什么,从年前就一直在传言市委恐怕要对区县班子有一轮大动,仅仅是陈庆福担任副市长后的宋城区委书记由谁来担任就已经衍生出无数个版本,而无论是哪一个版本,也都意味着一连串的人事调整变动,这还不包括像苏谯等地方的一些副处级干部的缺额。

    这个春节估计很多人都不会安分,顾子铭也或多或少的听到一些传言,只是陆为民从不在具体人事上谈他自己的看法,所以他也不清楚陆为民究竟对谁有什么样的看法意见,但是有一点顾子铭还是知道的,那就是更倾向于用有一定经济工作能力的干部。

    “卢楠?唔,我想想,让他十一点过来吧。”陆为民略作思索,点点头,卢楠算是顾子铭以前的小半个恩主,对顾子铭不错,要不顾子铭也不会明知道自己上午没什么时间还说这一句,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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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哧溜一声,最后一口米粉滑入陆为民喉中,鼻翼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鲜香火辣的两大碗牛杂米粉就在这路边摊上被陆为民和杨达金吃得干干净净,看着那油汤浮动的汤水,陆为民又忍不住喝了一大口,这才意犹未尽的把碗放下,大喊一声:“老板,结账。”

    “嘿嘿,陆市长,我今天可是没带钱,就只能蹭一顿了。”杨达金乐呵呵的道。

    “哼,达金,这可是你专门邀请我来吃忠山米粉,结果却让我出钱,不厚道啊。”陆为民拿出一张十元钱人民币递给老板,结果找过来的零钱,陆为民满足的拍了拍了拍肚皮,“不过看在你介绍了这么好吃的的一个去处,这顿我请了。”

    吃了早饭,陆为民精神状态好了不少,杨达金专门来叫自己吃早饭,他当然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杨达金来找自己的目的他也大略知晓一些,事实上在京里安德健也和他提起过了,只是这种事情他也只能说是找机会敲敲边鼓。

    像上一轮杜双余被拿下,苏谯县委书记出缺,雷志虎和岳唯斌角逐,根本就没有杨达金的戏,陆为民也想推荐杨达金,但是他知道时机不成熟,索性就不说。

    这一轮有没有杨达金的戏也很难说。

    宋城区委书记由谁来担任,还轮不到陆为民来做主,没有尚权智点头,谁也别想坐上那个位置,陆为民知道遂安县委书记叶久齐和叶河县委书记艾文崖都是其中有力人选。

    只是陆为民听说叶久齐对到宋城担任区委书记不是很感兴趣,在与陈庆福争夺副市长这一职位中落败之后,叶久齐也很是不忿,只是陈庆福上位也不是尚权智能决定的。

    陆为民也听说尚权智正在积极像省里争取,要求考虑在宋州市再增设一名副市长,事实上这也不算是增设,以宋州的人口基数和经济规模,六名副市长也是情理之中,就是七名副市长也不是不行,只是前几年一直以市长助理这个角色来代替,现在这一次尚权智也有意先让叶久齐担任市长助理,然后再来争取副市长一职。

    倒是艾文崖对宋城区委书记这一位置十分感兴趣,而且艾文崖和陈昌俊又走得很近,如果陈昌俊全力运作的话倒是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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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权智对市政府这边的掌控力看来有些担心,所以才会忙不迭的先把叶久齐安排过来。

    这也变相说明他对自己不太放心了,要往市政府里边更听命于他的人,看来童云松和魏行侠的联手的确给了尚权智很大的压力,而自己似乎有些风向不定,才会让尚权智这样担心。

    想到这里陆为民也忍不住摇摇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陆为民其实还是比较认可尚权智的大局观和胸襟气魄的,只是在很多具体工作的操作上,他又不得不与童云松配合,这其中的细节不足为外人道,说了也未必能赢得别人的相信,所以陆为民也懒得解释。

    正如虞莱所说,无论是尚权智还是童云松,首先认可的是自己能不能做好手中的工作,是不是在某个位置上具备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本事,这一点尤为重要,只要自己能够做到独一无二难以替代,或者说来替代的无法做得比自己更好,他们就不得不把其他一切都压在下边,就这一点来说,尚权智和童云松都还属于那种比较讲大局的人物。

    这家忠山米粉店距离市政府还有一点距离,两个人就这么优哉游哉的走着。

    宋州的城区无论是宋城这边还是沙洲那边,都有一个特点,破败而散乱,如果说破败是因为这些年来宋州经济发展滞后带来的财政拮据,而使得财政无力在市政建设上的投入,那么散乱应该就是宋州从五六十年代工业企业布局开始就没有一个科学的规划导致。

    国有大型纺织企业基本上都集中在宋城和沙洲交界的南片区,一纺厂二纺厂在宋州这边,针织二厂、针织四厂在沙洲那边,毛巾床单厂和绢纺厂在沙洲东南片区。

    轧钢厂在沙洲北边毗邻沙河与长江交汇处,解放机器厂和东方红机械厂都在宋州南边,因为南部地势较高。北部沿江而建,主要居民区都分布在宋城和沙洲的北边,宋州的主要商业区则集中在城区中部,而学校则主要分布在城市市区的东西两侧。

    市区内以沙河、宋河两条较大的注入长江的河流将整个主城区分成了三片,其中西片大部分属于沙洲,东片完全属于宋城,而中片则是犬齿交错,宋城、沙洲均有。

    到前两年城市向西拓展,新建成了麓溪区,但是麓溪区基本上还属于一个郊区。除了部分伸入了主城外,大部分地区还是属于西南的城郊结合地带。

    “达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陆为民一边负手前行,一边问道。

    杨达金不好开口,陆为民也懒得绕圈子。

    年后这一轮人事调整很大,沈子烈也和他谈起过说尚权智有意也要在市委机关内部进行一些调整,市委统战部长匡天高尚权智有意让其到市政协担任秘书长,市农工部部长兼市农办主任唐礼泉年龄大了,要退下来担任调研员。虽然沈子烈没有提起市委办主任的问题,但是陆为民却知道尚权智有意要换市委办主任了。

    杨达金担任市委办主任是安德健在宋州与尚权智处于蜜月期的一个产物,现在安德健早已经人走茶凉,而魏行侠又强势入主。与童云松形成联盟,这不能不让尚权智考虑更多,尤其是加强对市委市政府的控制力度。

    市委这边抓住组织部和市委办是关键,组织部有陈昌俊。市委办这边有沈子烈,但是日后可能面临变动,沈子烈一旦接任陈昌俊的组织部长。那么市委办的影响力就会出现空白。

    即便是在市委秘书长人选上尚权智能够按照他的意图来选择,但新来者情况不熟,也需要一些时间来熟悉适应,那么这个市委办主任在这期间起到的衔接作用就很重要,所以尚权智也有意早作准备了。

    尚权智的每一步都考虑得很周到,而且预作准备,宋州曾经是梅黄二人的铁桶江山,连省里都觉得头疼无比,就在尚权智精雕细琢的安排布置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市一级层面上梅黄二人体系彻底土崩瓦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么下一步也就是要对县区一级体制动手的时候了。

    到现在为止,陆为民都还不清楚尚权智究竟会在这一轮的调整中有多大动作,除了叶久齐和艾文崖这两人可能要动外,沙州区委书记周巍,烈山县县长姜鸣久,等人恐怕都已经纳入了尚权智调整对象。

    周巍在宋州也算是政坛不倒翁,在梅黄时代他也是不显山露水,担任沙洲区长,但是在梅九龄离开宋州之前,周巍升任沙州区委书记。

    用脚想也能想得到像沙洲这样的核心区域如果没有梅黄二人点头,很难坐稳,只是周巍相对比较低调,即便是和梅黄二人关系密切,也很少表露出来,所以尚权智前期也从没有考虑过对沙洲盘子的大动。

    甚至连前期雷志虎调任苏谯县委书记,尚权智也没有对沙洲有所行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动沙洲的盘子了。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现象,陆为民也还看不穿周巍与尚权智、童云松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有一点他也感觉到了,魏行侠似乎对周巍的印象不错。

    因为魏行侠和自己谈起过周巍,而且也曾经在年前约自己坐一坐,虽然那天陆为民因为临时到昌州没有去成,但是据有人和陆为民反应,那一顿饭局,周巍在座。

    这里边的水还很深,陆为民知道还不足以在人事这塘水里去搅合,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事不对人,尚权智既然已经征求了自己的意见,他倒也不介意提自己的一些想法。

    “陆市长,我有没有想法能有多大作用?”杨达金一边走一边踢开脚边的一根枯枝,自我解嘲的道。

    当市委办主任的人,头脑比任何人都清醒,实际上从安德健离开宋州时,杨达金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市委办主任位置上坐不久了,当然他也并不是很想在市委办主任位置上坐下去,面对一个对他并不十分感冒的氛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作为市委办主任,他不可能灰溜溜的被人踢出去,没有一个合适的安排,既说不过去,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所以杨达金在这大半年里工作上精益求精,不给任何人以半点口实,这一点陆为民也看到了,也正是如此,他才想要帮杨达金一把。

    作为市委办主任,貌似位显权重,但权重这一说很大程度取决于主要领导对你的信任程度,一个不被主要领导的市委办主任,被边缘化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跳出去。

    像宋城、遂安这样的地位比较高的县委书记是没杨达金的份儿的,这一点杨达金自己也很清楚,他也没有奢望过,即便是要到诸如西塔、烈山这些相对偏远落后的县份去担任书记,也要靠机缘。

    杨达金最担心的是自己被搁在市直机关那个局行里去,比如农业局甚至林业局,那可真的就成了混吃等死的地方了,虽然名义上像农业局这样的局行也算是像模像样的大局,但从杨达金内心来想,他还是希望到区县上去任职,哪怕是去当个县长区长也行。

    “你自己对你自己要走的路都没想法,怎么指望领导对你有想法?”陆为民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杨达金一愣,低垂下头,咀嚼着陆为民的话,似乎品出其中的味道。

    “达金,我不和你绕圈子,市委会在年后有一轮调整,尚书记和我说起过,具体方案我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尚书记和我都是一致认同的,我也相信童市长和魏书记也一样认同,那就是宋州当前的局面,无论是哪个位置上,都需要一批有能力有想法有实干精神的干部,尤其是在经济工作上有所造诣的干部,……”

    陆为民站住脚步,看着杨达金,“好酒也怕巷子深,你不展露,怎么能怪领导眼睛看不见你?”

    杨达金张大嘴巴,欲言又止。

    “好了,达金,好好想一想,我想你也听到一些消息,市里边开年会全市的企业改革和招商引资工作做一个综合性的部署,各县区也会按照市委统一部署进行再动员再部署,如何来凸显在工作中的一些新思路新观念,很重要,在这一点上,达金,你是市委办主任出身的人,我不相信你就连一点东西都没有吧?”

    看见陆为民的目光直视过来,杨达金默默地点点头,陆为民已经提醒得够明确了,他会帮自己,但是帮自己的前提是自己也要有所表现,要双管齐下。

    “我们宋州的招商引资环境该怎么着手来进行改善,是不是只盯着基础设施建设的改善这一块?还有没有其他软环境上的软肋?比如金融环境,又比如各县区的经济开发区优势产业培育,这些都大有文章可做,达金,你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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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达金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的走了,陆为民也抛开这事儿不想。

    杨达金若是认为自己就能帮他了却心愿,那就有些天真了,尚权智不是那种谁推荐他就要用的人,自己推荐只是一方面,关键在于杨达金要拿出一点像样的东西出来。

    照理说他在市委办主任位置上做了这么久,应该还是可以为他自己加一些分的,但要想当一地主官,尤其是在当前发展经济成为首要任务时,你不拿出点儿东西来,怎么说服尚权智,又怎么让尚权智说服其他人?

    但愿杨达金能想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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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办公室,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滇红,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今天开始,98年度的繁重工作就要开始了。

    97年对于陆为民来说,更像是一个不断变幻的适应过程,从才来宋州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到后来兼任政法委书记,宣传工作的重心迅速转移到了政法工作上。

    应该说在政法工作上陆为民自认为是取得了一些成绩的,从杜双余一案起底,整个苏谯县委县府都受到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清洗,县委书记、副书记、组织部长、常务副县长、公安局长一并落马,而且还牵扯到了泽口的一个副县长和公安局一班人马,紧接着又在市公安局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高汉柏和涂镇海两人双双落马,紧着又把韩友德也牵扯进来,这一连串的反腐风暴,政法委和纪委配合得天衣无缝,直指司法腐败,拿有些市里干部的话来说。宋州十年落马的县处级以上干部都没有97年一年的多。

    但政法战线上的工作成为陆为民中心工作时间也很短暂,真正让陆为民感觉到肩头上的担子还是常务副市长带过来的市政府具体工作。

    童云松是个好人,性格温和大气,但是在能力上陆为民却不得不说童云松作为市长欠缺了一些,童云松可能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市委副书记,甚至市委书记,但是作为市长,他在具体行政工作上尤其是在经济工作上的办法就少了一些。但好在童云松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很好的把自己给抓在手里,这样一来就苦了自己。

    当然这个所谓的“苦”也只能说是别有一番味道,的确很操心,很累,但是这种被信任感和做事情的成就感。让人在辛苦疲劳之余却有一份很自豪的满足感,陆为民甚至可以自豪的说,自己正在创造历史。

    前世中宋州成为昌江省的“经济病夫”,经济总量从八十年代末的全省第二,到了九十年代末一直跌落到了全市十三个地市州中的第十,仅比丰州、昌西、曲阳略强,虽然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宋州的局面略有改变,但是丧失了战略发展期的宋州始终再无机会扳回以前局面。

    在陆为民记忆中,宋州2012年时的经济总量也只是在全省排到了第六位。仍然远远低于昆湖、青溪、桂平和普明,而昔日昌江双核的宋州这一核再无人提起,取而代之的是昆湖和青溪这在省会昌州一左一右两翼的经济强市,而青、昌、昆经济走廊也被炒得甚嚣尘上,而昔日的号称昌江政治经济副中心的宋州彻底沦为二流城市。

    而现在陆为民的目标就是要彻底改变这一历史。

    宋州不应当也不能沦为二流,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就是要彻底掀起这一场风暴,来改变宋州的历史。

    童云松这个相对“弱势”的市长,以及他与魏行侠结成的童魏联盟和尚权智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加上他特殊的背景。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自己有更多的自主性来规划和推行自己的方案构想。

    新麓山集团的整合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按照魏嘉平的构想。翻年之后新购置的设备就会陆续到岸,进入一二纺厂的厂房进行安装调试,而一二纺厂中部分职工也已经在麓山集团的老职工带领下完成了培训,将在三月份就会正式启动生产线,新麓山集团将会翻开新的一页。

    对新麓山集团那边陆为民还是比较放心的,魏嘉平、俞柘和任东来三个人都能力颇强,随便哪一个拉出来也能独当一面,这也是这么几年内麓山集团能够崛起的关键,现在更让陆为民关心的还是拓达集团的钢铁项目。

    正月初五在尚权智家小酌之后,尚权智又专门问了陆为民拓达集团钢铁项目的后续联系情况,表现出了极强的兴趣,为此陆为民又专门给雷达打了电话询问了情况。

    雷达回了津门,表示会和何铿在正月初九返回昌州,预计在正月初十或者正月十一到宋州正式拜会尚权智和童云松,考察宋州投资环境,最终来研究考虑究竟是只是单纯把拓达钢铁厂搬迁到宋州,还是要在宋州全面新建一条年产两百万吨钢材的生产线。

    这一个项目对于宋州来说关系重大,一个钢铁项目的落地,牵扯到从码头、堆场、道路、厂房、高炉的建设,同时一个钢铁企业的建成,不但会对矿石、燃料、辅助材料产生巨大的需求,同时随着钢坯成品的出厂,更会延伸到下游的钢铁加工产业链,可以说一家炼钢企业,就会带动数十家乃至数百家的下游深加工企业的发展,这其中每一环都会牵扯到巨大的利益,这也是为什么尚权智和童云松他们都明知道一个钢铁项目牵扯如此巨大,想要获得审批难度有多高,仍然是如此锲而不舍,可以说它实在是关乎宋州的发展气运。

    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每一块钢铁里,都隐藏着一个国家的兴衰”,足见钢铁行业对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经济发展的重要性,陆为民深以为然,钢铁产业作为基础产业在面临中国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刚刚启动这一契机时,不可避免的会迎来一个大发展时期,谁能够捕捉到这个机遇,那么他就会是这个弄潮儿。

    陆为民认为雷达和何铿就可以成为这个时代的弄潮儿,不但是因为有自己在为他们推波助澜,点拨方向,也不完全是因为宋州具备了托起一批弄潮儿的条件,更重要的是雷达和何铿两人的自身条件,加上前两者因素,才使得天时地利人和几大要素都汇聚在一起。

    雷达有较为充足的资金,而且拓达亦有在冀省经营钢铁行业的经验,同时也拥有一批管理和技术人才,在昌江省建材领域已经有了较为厚实的经营体系;而何铿,陆为民知道何铿在海外尤其是在香港已经站稳了脚跟,人脉宽泛,在海外拥有较强的融资能力,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何铿有很深厚且复杂的背景,在很多问题上甚至可以上达天听,一旦拓达的这个项目审批运作程序上遇到了难以逾越的困难时,雷达的背景就可以发挥难以想象的作用。

    陆为民一直怀疑雷达有不一般的背景,这个不一般是指雷达与国家强力部门有某种联系,或者说应该是雷达在前苏联多年的工作与某些强力部门有了某些默契,一些国家不太好出面的事务,往往通过一些商业手段和渠道来处理无疑要好办得多。

    在年年终何铿无意间在与陆为民谈起了,盛华集团下边一家拆船公司正在谋求从俄罗斯和乌克兰那边购买废旧军用船只来拆解废钢。

    陆为民敏锐的意识到了其中的一些东西,很含蓄的提醒其实在韩国就有不少废旧船只可供购买,比如大宇集团从俄罗斯手中买下的“明斯克”号和“新罗西斯克”号航母,现在大宇集团已经陷入困境,正在谋求出手,盛华集团完全可以考虑购买拆解。

    这一消息在后来变成了现实,媒体报道香港一家独立的拆船公司据说买下了这两艘航母,一艘准备用来改造之后出售给一家赌博公司作为大型赌船,而另一艘则还没有拿定主意究竟是彻底拆毁,还是改作他用,甚至也有传闻说这家拆船公司希望能够转让出售这艘报废航母,但一个事实是原本承诺要彻底拆解的两艘航母,一艘都没有被拆解。

    但陆为民却知道那家独立拆船公司其实就是何铿盛华集团下分出去的拆船公司,这两艘濒于解体的前苏联航母现在居然一直没有被拆解,也充分说明了一些问题,现在盛华集团据说也和澳门创律集团有业务往来,这更映证了陆为民内心的怀疑。

    正因为如此,陆为民才觉得雷达与何铿如果能够在这个项目上通力合作,那么在宋州打造出一个钢铁王国并非不可能,一些原本可能会制约甚至影响到这个项目通过的因素也会被解除,而再有自己的引领,那么这个钢铁王国的建成是完全可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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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陆为民为宋州设计的三大龙头是新麓山集团、华廊集团和美佳集团,新麓山集团是通过改制形成的混合制经济产物的典范,华廊集团则是国有独资企业的标杆,而美佳集团则是私营企业的头牌,这样三种权属各不相同的企业模式甩开包袱大发展,看看谁能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发展得更好。

    但现在情况略有变化,拓达集团的钢铁项目一旦真的敲定,那么这个项目立马就会成为宋州经济发展的重中之重。

    而齐镇东相中了宋州通讯器材厂这个原邮电部的直属企业,效益不佳但是却又顶着邮电部的名头,正面临企业改制的困境,如果华民集团以风云通讯的名义入主宋州通讯器材厂,目标直指手机生产,一旦这个构想实现,从日后的信息产业部中能够拿到一张手机生产牌照,那么宋州通讯器材厂就会立马迎来一个春天,当然前提是华民集团要斥巨资对宋州通讯器材厂进行改造,并引入国外的手机零部件以及装配生产线。

    这两块产业对于宋州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遇,钢铁这一块不用说了,陆为民已经为尚权智和童云松勾勒了一个相当美好的未来,而宋州通讯器材厂这一块,同样也面临着极大的机遇。

    陆为民记忆中手机贴牌生产将会是前世九十年代末期最主流的手机生产方式,无论是科健还是波导,抑或是tcl,都是通过贴牌生产或者说进口组建装配实现了手机产业的迅速崛起。

    对于这些贴牌企业来说,有了手机模块以及后续的手机硬件平台整体解决方案,再加上手机专业设计公司的精心制作包装,对于手机生产商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销售渠道,而就销售渠道来说,以销售起家的华民和风云通讯并不缺这方面的人才和经验。从保健品行业退出来的华民在这方面依然保留有相当实力。

    如果宋州通讯器材厂被风云通讯收购控股,并获得了手机生产牌照,按照齐镇东的想法,风云通讯前期还是会有进口手机模块和零部件来进行贴牌组装,攫取手机市场的高额利润,但是这仅仅是一个最初期的构想,齐镇东还是希望在国内实现手机产业零部件的国产化,以廉价的劳动力优势和国内庞大的市场优势来重塑手机完全被国外厂家所垄断的这个局面。这一点赢得了包括陆志华、崔磊和杜启立以及陆为民的认可和支持。

    对于陆为民来说,有华民集团的资金和销售渠道建设的支持,风云通讯只要能够取得手机生产牌照,那么短期内迅速崛起是可以预期的,关键是看以后风云通讯能不能在手机改朝换代的大潮中屹立下来。

    大浪淘沙,前世中惨烈的手机大战陆为民记忆犹新。一波接一波的新机型涌出来,将刚出来没多久的机型挤压得站不住脚,其淘汰速度令人咋舌,一直到后来进入智能机时代,一部智能手机能够用上两年已经算是相当难能可贵了,可见人们在手机上的喜新厌旧情绪有多么浓烈。

    风云通讯能不能经得起这一波接一波的风浪冲刷陆为民也不得而知,但是齐镇东在获得了陆志华他们的支持之后却是雄心勃勃,春节几天里齐镇东都和陆志华、崔磊和杜启立他们在一起商量宋州通讯器材厂的收购事宜,同时也开始通过各种渠道物设国外的手机零部件进口渠道。

    像法国的wavecom。韩国的世沅、三星以及后续的贝尔威夫,都对中国手机市场虎视眈眈,据说齐镇东早在风云通讯销售寻呼机和手机时,就开始瞄准这方面的信息,在取得陆志华他们支持之前就已经和法国的wavecom搭上线,现在获得陆志华正式支持之后,更是积极与在中国手机市场没有能够取得突破的wavecom联系,力求获得对方的合作支持。

    一旦风云通讯真的打算通过宋州通讯器材厂直接贴牌生产手机,那么随之而来就是电子元器件的国产化进程。事实上在手机零部件中。除了一些关键零部件生产技术比如半导体等掌握在国外大型企业巨头中外,一些散装零部件的生产制造很快就会转移到国内。其技术转移速度也是令人吃惊的,而一旦风云通讯收购宋州通讯器材厂并成功推进它的手机生产大计,稍加引导,在它周围就可以形成一个庞大的生产配套体系,各种零部件生产厂商都会逐渐附聚在企业周围,当然前提是风云通讯能够在一波接一波的更新换代大潮中生存下来。

    陆为民看到的是风云通讯收购宋州通讯器材厂之后可能给遂安带来的产业变革,一旦风云通讯真的能在手机制造产业这一波风潮中顺利发展起来,那么连带着整个手机生产的产业链都有可能重塑,尤其是对遂安整个经济有一定基础,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明确的主导产业的县份来说,十分重要。

    在这个问题上陆为民原本是很希望和遂安县委县政府领导交换一下相关意见的,但是在参加尚权智家中那顿春酒时获知尚权智已经明确表示要让叶久齐担任市长助理之后,陆为民放弃了这个打算。

    叶久齐一动,遂安县长朱尧丰会不会接任县委书记是个未知数,陆为民曾经考虑过杨达金是否有机会接任遂安县委书记,但是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可能性不大,遂安近年来经济发展算是宋州市的头牌,经济总量在全市仅次于宋城和沙洲两个主城区,这也是尚权智力推叶久齐上位的底气。

    叶久齐出任市长助理,遂安县委书记空缺,尚权智倾向于谁在那一顿饭局上并没有明确,不过陆为民不认为尚权智会让杨达金摘这个桃子,如果不是艾文崖可能要担任宋城区委书记,艾文崖本来会是尚权智的首选,但艾文崖要到宋城,遂安县委书记这个位置就不好说了。

    遂安和宋城两个区县委书记的空缺直接牵动了整个宋州人事格局的变化,如果艾文崖调任宋城区委书记,那么也就意味着遂安和叶河县委书记要出缺,加上陆为民基本上可以要确定被调整的烈山县县长姜鸣久,还有一个处于待定状态的沙州区委书记周巍,整个宋州的县区一级班子基本上就是要大腾挪了。

    对于陆为民来说,区县一级人事调整他顶多也就是一个二流的参与者,那是尚权智与陈昌俊和童魏联盟的较量舞台,而且陆为民认为童魏联盟在这一轮的人事调整中话语权也并不大,毕竟童魏二人来宋州时日尚短,对于宋州干部的了解程度也并不深,在这方面的话语权还远无法和尚权智与陈昌俊相提并论。

    从内心来说,在遂安和叶河日后都是宋州经济发展的重头,遂安的通讯器材厂,叶河荻港的钢铁项目,一旦启动,都将是一个巨大的产业链,带动整个产业链上下游产业的发展,陆为民希望这两县的一把手都能有较为宽阔的视野和较强的执行能力。

    遂安对于杨达金来说遥远了一点,陆为民认为最大希望就是让杨达金去叶河。

    叶河经济一般,如果没有荻港这一段良好河岸,陆为民也不会考虑让拓达钢铁项目选择荻港,加上烈山煤矿和焦化厂有一条专用支线连接昌皖铁路,这条路也纵贯叶河,使得这两地串联起来,一旦钢铁项目落户,对叶河经济提振难以估算。

    陆为民细细的把这一轮市里边可能要进行的人事调整梳理了一遍,只能说内心有了一个大概了解,他的想法就是尽可能的把杨达金输送到合适的的位置上去,比如叶河,其他暂时还轮不到他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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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楠是准时到陆为民办公室的,照理说作为常务副区长这种单独拜会某位上司是不太符合常理的,但是作为常务副区长向常务副市长进行汇报,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坐吧,老卢,别那么客气,子铭给我当秘书,我很满意,听子铭说,也是全靠你的提点培养,如果不是我横刀夺爱,子铭大概都是你们区府办的副主任了吧?”陆为民显得很轻松,接过卢楠递过来的盒装茶,“怎么,走我这里来还要带个这个?”

    卢楠也应该是知道自己的一些风格,估计顾子铭早就和他说过了,这一盒茶,看得出来不是外边儿卖的,而是像自己加工,包装盒上没有任何标识,就是一个普通瓦楞纸盒子,看起来很粗糙,但是却带着一份清香。

    “嘿嘿,陆市长,我知道您不喜欢这个,子铭和我说过您的习惯,宋州这边也没啥土特产,这盒茶是三泉寺自己制作的茶叶,是螺子岭上那一片野茶树上的茶叶制作,本来是和尚们在寺庙中接待贵客所用,我听子铭说陆市长喜欢喝茶,所以冒昧给您带了一点来,不值钱,但这茶口味清新,和陆市长平时喝的茶味道有些不一样。”卢楠落落大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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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野茶树?”陆为民颇为惊奇,他还没有听说过宋州居然还有野生茶树的存在,这倒是一个新鲜事儿。

    “其实也不算是野茶树,陆市长也应该知道螺子岭上的东陵茶场是市里边企业,那边有一片野生茶林,说是野生茶林,但实际上应该是几百年前人工栽培的茶园,结果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被荒弃了,这么几百年间无人问津,也就变成野生茶树了,东陵茶场有一片野生茶林,三泉寺里边也有一片,东陵茶场那边的野生茶树在加工上我觉得没啥特色,倒是三泉寺里那一片野生茶林,和尚们在加工上有他们独到的手法,做出来自然清新,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所以我就给您带了一包过来。”

    卢楠的介绍才算是为陆为民解了惑,陆为民也在说像宋州这样人烟稠密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野茶树,原来是早年栽培但是被荒弃多年之后的荒野茶,但这种荒野茶也不容易,因为无人工栽培,生态环境复杂多样,抗逆性强,具有遗传多样性,很适宜作为种质资源,稍加鉴定整理并进行培育,就可以作为育茶的好原本。

    “这没想到在螺子岭上居然也有野生茶树,看来咱们宋州的资源还真是丰富啊。”陆为民不无感慨的道。

    “陆市长,螺子岭绵延几十里,这一头伸进咱们市区边上,那一头已经伸到了二十里外,都说这螺子岭是咱们宋州的风水龙脉,绵延二十余里,国家森林公园也只占了三泉寺所在的东岭这一片,野生茶林就在这一片,东陵茶场现在效益不太好,但是这野生茶树资源还真是一份宝藏。”卢楠对这些情况倒也十分清楚。

    “老卢,你对这些情况怎么这么清楚?螺子岭好像不在你么宋城这边啊。”陆为民有些好奇的问道。

    “呵呵。陆市长,您可能不清楚,我到宋城工作之前是在市经委工作,对咱们市里边这些市属企业还是比较了解的,东陵茶场是在东岭这一边,西边的西岭林场、西岭茶场、西岭园艺场,我眼来还在西岭园艺场工作过一段时间,当过一段时间的园艺场的副厂长。”卢楠笑着解释道。

    陆为民也笑了起来,“我这个副市长还真是有些不合格,螺子岭上有咱们市里好几家企业。你说的这几个都是,可我是一家都没有去过,……”

    说到这里,陆为民不无感慨的摇摇头,宋州的市属企业委实不少,除了工业这一块占据主要地位外,农林业这一块的也不少,他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工业企业这一块上,对于农林这一块的企业还真没有精力去过问。

    “陆市长。咱们宋州市属企业很多,现在市属企业大多不景气,您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怎么来解决这些企业职工的生存吃饭问题上,像东陵茶场也不过百十个人。我原来工作的西岭园艺场也就是五十来个人,所有农林这一块的市属企业职工加起来也赶不上一个一纺厂的一半,事情有轻重缓急,您当然得把精力放在工业企业这一块了。”

    卢楠的话说得很有技巧。让陆为民听得也很舒服。

    “我们宋州是老工业基地,可以说是工业立市,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国企在解放后的三十年甚至四十年支撑起了我们宋州发展脊梁,但是随着计划经济时代进入市场经济时代,我们国企这个脊梁被压塌了。过重的包袱,僵化的体制,习惯于计划经济的思维模式,这些都成为致命的弊病,所以改革是必经之路,就像你说的,虽然螺子岭上的这几家市属企业效益也不太好,市里边却还真没有多少精力来考虑,但只要新麓山集团这一步踏出去走对了走稳了,这道命题做好了,那么其他企业的改制就可以得到一个比较好的示范了。”

    “是啊,四大纺织企业对于我们宋州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标志,以前提到我们宋州就会提起四大厂,但是现在四大厂却成为了市里的一大心病,一万多职工加上家属将近十万人,接近占到了我们市区人口的十分之一,可以说四大厂的改革关乎到我们宋州的发展大局,陆市长,现在包括我们区县这些人也都睁大眼睛在看着四大厂和麓山集团实现整合之后的变化,看看您推动的这一轮改革究竟会给宋州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卢楠的话激起了陆为民的兴趣,他饶有兴致的看了卢楠一眼,似乎要看卢楠是不是在故意讨好自己,“卢楠,我还是叫你名字好了,叫你老卢把你叫老了,叫小卢有点不合适,你也就四十岁不到吧?”

    卢楠心中一喜,陆为民态度的变化他了然于胸,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一个冒犯,但是都从陆为民嘴里出来,那就是亲近的表现,这让卢楠心里也是忍不住怦然心动。

    他没有奢望能够一下子就赢得陆为民的好感,毕竟原来自己和陈市长关系十分密切是尽人皆知的。

    春节期间卢楠也去拜会过陈市长,陈庆福告诉他市里边会在年后有一轮大动作,也暗示恐怕自己需要去走动走动。

    卢楠知道陈庆福能上副市长不是尚权智的意图,尚权智原本是很想让遂安县委书记叶久齐上的,但是陈庆福走了其他渠道,加之在资历和表现上都比对方更占优势,所以陈庆福上了,实际上尚权智对陈庆福是不太感冒的,所以陈庆福也很坦率的告诉卢楠,自己在这一轮人事调整中是没有发言权的。

    陈庆福告诉卢楠让他可以去找一找陆为民,就目前来说,也只有陆为民的态度恐怕才能让尚权智有所考虑,如果找童云松和魏行侠的门道,童云松和魏行侠是否愿意替其说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尚权智也未必会接受。

    唯有陆为民,现在在市里边的位置十分特殊而微妙,他的态度无论是尚权智还是童云松、魏行侠都会认真考虑,再加上还有顾子铭这层关系在里边,应该说是一个比较好的条件。

    “陆市长,我不年轻了,我是59年的,今年就要上四十了。”卢楠不无感慨的道。

    三十九在全市副处级干部中绝对算是年轻的了,但在这一位面前,就半点都不敢说年轻,三十岁,常务副市长,全省都没有这种先例,但是却在宋州出现了,而且还干得风车斗转。

    “四十正好年富力强,正值壮年嘛。”陆为民却没有想那么多,太要论年龄,多的人在他面前都比他大,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成自然,麻木了,“区县里边都盯着市里这一轮国企改革,难道说你们就都瞪着眼看,自己就没有一点想法,你们宋城也就这么光看不练?”

    陆为民这句话有些尖刻,甚至有点影射陈庆福的意思在里边。

    卢楠苦笑了一下,“陆市长,宋城的情况你也了解,老城区,区属企业不算少,但是规模以上企业不算多,实际上这几年陈书记也一直在支持扶持非公有制企业的发展,街道企业的发展状况也还不错,区属国企怎么来改,争论也很大,本来陈书记的想法也是等到市里的方向方案都明确之后,区里再来萧规曹随,但陈书记这一走,区里主要领导没有定下来之前,恐怕就得要搁一搁了。”

    “主要领导换人不会影响到企业改革的方向,这一点上,卢楠你们宋城走慢了,当然也不是只有你们宋城走慢了,是整个宋州市下辖的区县都走慢了,在我看来国企改革本来是应该在区县一级先行一步的,企业越大,职工越多,考虑的问题的就越多,就越需要慎重,像区属企业中几十人,一两百人的企业很多,这些完全可以在改制上做文章,效益好的,效益差的,都可以选一两家来做试点,但我看我们这些区县班子领导都是明哲保身,不愿意承担一点风险,把自己头上官帽子看得太重。”

    陆为民没有客气,说得卢楠也有些脸红。

    他在宋城担任区委副书记、常务副区长,也曾经像陈庆福提到过市里边已经启动了国企改革,是不是可以考虑区里也跟着动起来,但遭到了区长周宗福的反对,认为目前宋城在局面尚可,没有必要去出这个风头,还不如先看一看市里边改制后的情况。

    原本卢楠以为会获得陈庆福的支持,那即便是周宗福反对,他也可以先行动起来,但是陈庆福却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只是让卢楠可以先把有些前期工作做起来,后来卢楠也才知道那时候陈庆福已经面临着和叶久齐竞争副市长了,陈庆福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多生枝节,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影响到他的升迁。

    陈庆福的考虑他也能理解,但这个时候陆为民带着批评色彩提出来,卢楠也就只有自己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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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卢楠低垂下头不吭声,陆为民也不为己甚。

    卢楠只是常务副区长,在宋城区的地位角色和自己在宋州市是一样,不尴不尬,哪怕卢楠还兼着一个区委副书记的身份,但是仍然只是宋城区的第五号角色,在宋城四个区委副书记中排位最末.

    他能在宋城区有一定发言权很大程度还是因为时任区委书记的陈庆福对其比较看重,而非像自己是在丰州那边实打实的打出了一片天地,现在陈庆福一走,一旦真是艾文崖出任宋城区委书记,卢楠的日子就未必好过了。

    卢楠来自己这里的目的他也隐约知晓,年后这一轮的人事上大动作箭在弦上,陈昌俊和组织部一帮人也捣腾得轰轰烈烈,区县这一级的干部或多或少都知晓了市委这一次是真的要对区县班子动大手术了,而非像以往那样只是个别或者某个区县的班子调整,这一次的调整可能会遍及整个宋州九县三区外加经开区以及市属单位部门。

    对卢楠的表现,陆为民也从顾子铭那里多少了解到一些,这位经委出身的干部眼界视野还算不错,现在又在宋城区打磨了两年,也算是有了一些实际经验,卢楠原本在宋城是一力主张推动区属国企改革的,但是遭到了宋城区长周宗福的反对,加上陈庆福也不愿在关键时刻多生枝节,所以宋城区的区属国企改革也只是在做前期工作,不如沙洲那边的动作更大。

    但是沙洲那边在雷志虎离开之后,速度也慢了下来,陆为民也通过顾子铭向顾天元那边了解了沙洲那边后续考虑,据说岳唯斌到沙洲担任区长之后也是有些担心市区两级的国企都在大动作改革,尤其是四大厂的大动作,担心不稳情绪叠加,会冲击到沙洲这边的社会稳定。所以希望稍微把节奏放缓一些,但并未停下来。

    “陆市长,的确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顾虑得太多一些,但是您也知道我们宋城地处城市核心,一点出点儿乱子,那也是给市委市政府添乱啊,我们不比县里,现在工人群众的觉悟也越来越高,少有不慎,群众直接上访市委市政府。市委市府本来就被市里边企业的事情折腾得够呛,我们是真不想因为我们宋城的问题再给市委市府添麻烦。”卢楠想了一想才解释道。

    “什么叫添乱找麻烦?什么都不做就不会有麻烦,坐了这个位置就别怕麻烦,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陆为民摇头反驳道:“卢楠,别给我找这些借口,若是因为你们推进企业改制而导致企业职工来市政府上访,我绝对不会怪罪,而且我也很乐意接待这些上访群众。从接待中我才能掌握第一手的情况,前提是你们在制定改制方案时必须要综合考虑企业发展和职工利益,同时也要确保国有资产不流失,拿出一套全面完整的改制制度。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进行,在法律框架中来进行。”

    “市政府在关于国有企业改制上已经有了一套规范性的东西,这是市委办和市府办一起会商研究出来的,并且已经报到了市人大常委会进行审议。估计翻年之后就要通过,这套规范性的规章制度一旦经过市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将会具有法律效力,也是作为我们宋州全市国企改制的法律依据。我想按照这个规范来实施,若是有人还要唧唧歪歪的说三道四,那么你们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把这套规范拿出来,逐条逐款的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好长个记性,多学点法,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要依法行政,依法办事!”

    陆为民的话字正腔圆,卢楠听得也有些触动,看样这位陆市长也并非看不到国企改革中存在的各种深层次问题,在之前没有前例可循,没有法律法规做依据,一些边缘性的东西,即便是毫无私心,也一样很容易授人以柄,如果有了这样一套规范性的法律法规来作为依据,最起码在政治风险和法律风险上就要小得多了。

    但这也还有一个前提,那也得各地党委政府形成一致意见,那样作为直接操盘者才好运作,如果主要领导不支持,或者意见不统一,那实际操作者依然会受到各种羁绊束缚。

    见卢楠脸上若有所悟的表情,陆为民也知道此人也是想做点事情的,但是囿于原来的陈庆福和周宗福二人都在这个问题上吃保守态度,陈庆福是为自己仕途想要等一等,而周宗福大概就是真的不愿意去冒这些风险,另外大概也觉得这都一改了,政府对企业的掌控力就不强了,向企业伸手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卢楠,我知道你们下边县区的领导可能在国企改革问题上还有一些不同观点,也还存在等一等看一看的心思,但是现在我要说,真没多少时间可看可等了,宋州的情形我们大家都知道,说是昌州第二大城市,双核,但是在昆湖、青溪和桂平这些兄弟城市心目中,这都是一个笑柄,恐怕我们自己的干部心中一提起也都是隐痛。”

    陆为民语气里充满了沉重,话语也变得更铿锵。

    “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是真理,放在我们城市之间的竞争同样有效,我们落后了,在日后的竞争中我们就会越来越处于劣势,在吸引外来投资时,我们就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更大的代价,产业发展不起来,财税增长无力,基础设施投入越来越少,投资环境硬件得不到有效改善,干部群众腰包越来越瘪,心气也越来越低落,这种恶性循环将会使得我们宋州的发展陷入一个困境,如果我们不及时打破这个困境怪圈,我们就将失去这一轮发展的最佳时机,所以这就要求我们的干部要敢于打破脑子里那些谨小慎微的框框架架,敢于跳出窠臼,勇于承担风险责任,……”

    “卢楠,你现在的位置和我一样,大概也有你自己的顾虑,但是我可以说一句,我比你做得好!可能主要领导因为各自所处的角度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但是站在我们这一角,就要把我们该说的说透,该做的做到,要尽最大努力让主要领导理解和支持,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你不能因为主要领导有他们的想法观点,就淡淡一提而过,认为自己该说的说了,做决定是领导的事儿,那你这个常务就是不合格的,……”

    陆为民相当霸气的语言也把卢楠震得不轻。

    “哪一级党委政府都是一样的,对一个问题的看待都有分歧,区县如此,地市如此,省上一样如此,不要因为听到这样那样的风声就觉得要稳一稳看一看,这样藏头缩尾永远不会取得成功……,就事论事,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发出自己的声音,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也不要觉得这违逆了谁的心意,你坐了这个位置,就得要敢这件事,这就叫在其位谋其政!……”

    卢楠感觉到陆为民对宋城区的发展不是太满意,这好像无关乎陆为民和陈庆福之间的个人交情,而是真的对宋城当前比较保守的态势有些看法,就像陆为民所说,你宋城是全市首区,因循守旧,走一步看三步,你怎么起到率先垂范的作用,如果是其他县区先行一步了,那就是你宋城区的耻辱了。

    卢楠也介绍了他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观点,陆为民语气才算是平和了一些。

    宋城班子太守旧了,也难怪尚权智不怎么看得上陈庆福,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陈庆福觉得自己不入尚权智的眼,所以在有些工作上才不敢大胆突破,可他越是不敢大胆放手推进工作,尚权智就越是看不上他,现在陈庆福总算是走上了副市长岗位,照理说他现在应该没有多少忌讳了,且看他在副市长岗位上能不能有所作为了。

    陆为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分量,他当然不会在卢楠露半点口风,虽然他内心还是比较认同卢楠的一些看法,至少卢楠还是有想法,而且也能清醒的认识到宋州当前的局面,也想做一些事情,当然,平时顾子铭在言谈中也为卢楠说过一些话,让陆为民对卢楠的印象也还不错。

    这一轮人事调整会很大,陆为民估计明天上班,最迟后天,恐怕市委组织部那边就会陆陆续续的把相关调整方案向相关领导汇报,交换意见。

    自己不是市委副书记,参加不了书记碰头会,但是尚权智却提前和自己打了招呼,要求自己就这一轮人事上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都要直接和他交换意见,同时也专门和陈昌俊交待,要求陈昌俊在区县主要领导以及分管经济工作和政法口的领导人事上要多和自己通气,虽然那天在饭桌上陈昌俊乐呵呵的答应下来,但是陆为民知道陈昌俊内心却是不那么自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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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楠走了,陆为民抚额沉思。

    看来这一轮人事调整牵动人心,太多人都关注着这事儿,这也在情理之中,这大概也是尚权智在担任市委书记三年之后可能要进行的最大一轮调整,同时也是童魏二人来宋州之后的第一次人事大调整,可以说这一轮人事调整基本上就要确定日后两到三年宋州人事格局,甚至可以说在尚权智离开宋州之前,只怕不会再有大的人事调整了。

    这一轮机会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能无视的,那么动用各种资源,走各路门道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杨达金、令狐道明,现在又添了一个卢楠,甚至连魏如超都有点意动,大概是也是想要往下边去闯荡一番,这算是走了自己门道,至于说像霍廷江、曲建东以及下午可能要来汇报的黄文旭和郁波,他们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来和自己走近乎一些,以免自己在日后常委会上或者其他场合影响他们,还没有到走自己这个门道的份儿上。

    卢楠很会做人,来什么也没说,只说汇报工作,了解市里边今年的动向,他也知道交浅言深君子所戒,他和自己交情也还没有深到可以无所不谈的地步,自己能有那么一番话,相对也是对他有所触动了,无论他这一轮有无机会,相信他也能明白自己的观点作风。

    想要来敲自己的门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人做事得符合自己的胃口,哪怕自己现在还算不上什么,但并不代表自己就会放低标准,宁缺毋滥这历来就是自己的做人标准。

    现在陆为民心里的确没有多少底,虽然尚权智也给陈昌俊打了招呼让对方在相关人选上要多和自己通气商量,但是陈昌俊能做到哪一步还不好说,对方也有太多的借口理由来推脱,芦苇i额敏并不抱多大希望,但他也相信陈昌俊多多少少也会给自己几分面子。一两个人选的推荐他可能会接受,再多,恐怕就难了。

    相比之下,杨达金下一步走向是最重要的。

    陆为民的考虑是艾文崖一旦离开叶河,那么他会力推杨达金到叶河担任县委书记。

    下一步拓达集团钢铁项目一旦要落户荻港,那么陆为民觉得可以在荻港以拓达钢铁为核心,利用荻港优势交通条件,打造一个钢铁产业园。像轧钢、钢结构、压力容器、铸管、应力线材、汽车板材、列车轮毂等,甚至钢铁物流园都可以依托拓达钢铁项目落户来建设。

    当然这还是一个远景规划,一切都需要等到拓达钢铁项目正式敲定落户,并真正建成投产之后,才能对下游产业链形成推动作用。

    叶河底子较弱,但是荻港这一片有条件优越的河岸可见深水码头泊位。同时烈山焦化煤矿的专线也通过这里与昌皖铁路连接,一旦将荻港到市区的道路建好,可以说荻港立即就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期,其发展潜力不可估量。

    但要把一个原本相当偏僻而又毫无基础设施的荻港建成一个钢铁产业园,其难度之大可以想象,从征地拆迁到基础设施建设再到环保论证以及后续的下游深加工产业的引入,这些都需要地方党委政府来推动,陆为民希望有一个能够领会自己意图,同时又能保证执行力的人物来坐镇这里。所以杨达金是最合适人选。

    按照他的计划,就是确保杨达金到叶河,至于其他人选,他只能说就机会制剂能帮多少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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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子铭进来时,看到陆为民正在抚额沉思,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把卢楠安排来一见陆为民是否合适,不过从理论上来说常务副区长要见常务副市长汇报工作也是说得过去的,作为秘书,这样的安排并未失当。更何况自己和卢楠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陆为民从来就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恰恰相反,他人虽然年轻。但是对人情世故却十分通晓,有时候自己没有想到的事情,当老板的却能想到。

    从春节期间需要拜会的领导朋友准备的礼物就能看出一般,都是一些符合宋州定位的土特产,不值几个钱,但是却很有特色新意,雅而不俗,不像顾子铭所知的某些领导都喜欢直接一个大红包。

    当然顾子铭也知道陆为民敢这样准备礼物,自然也是有他的底气,顾子铭尤其羡慕陆为民在面对上级领导的那种举重若轻的气度,像给常务副省长花幼兰准备的礼物也就是西岭园艺场的一碰园艺盆栽。

    顾子铭估计这盆栽再是做工精细,造型别致,也就值几十块钱,但陆为民就能大大方方的送到花幼兰那里,花幼兰甚至还专门打来电话感谢。

    而顾子铭也从花幼兰秘书纪大美人那里知道花幼兰的确对那盆盆栽很喜欢,现在就直接放在了她自己的办公室,,每天都要亲自打理,喷喷水,修修枝,乐在其中。

    纪大美人叫纪彤,原来是团省委办公室的,不知道宣传部长出身花幼兰怎么没有在宣传部选人当秘书,却从团省委那边把纪彤给抓了过来。

    陆为民和花幼兰之间的关系密切,使得作为秘书的顾子铭和纪彤之间的联系也迅速密切起来,纪彤算是顾子铭的小师妹,今年才二十五,也是昌大毕业的,比顾子铭要矮好几级,长得一张娃娃脸,在团省委只工作了两年就被花幼兰拎到了身边当秘书,相当活泼开朗的一女孩,连顾子铭这样审慎沉稳的人禁不住有些喜欢这个女孩的性格。

    领导之间的关系对于秘书们来说都不是秘密,老板和哪位领导亲近,亲近到什么程度,作为秘书心里都是有谱儿的,甚至在选择与领导在什么地方吃饭见面,在什么时间谈话打电话,都很有讲究,秘书之间的联系也就十分密切,互通有无,也能够随时提醒各自的老板。

    顾子铭已经能很快的就适应了陆为民的秘书身份,无论是和市委那边几位领导秘书关系,还是市政府这边的几个秘书之间,都相处还算融洽。

    秘书们年龄都介乎于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鲜有超过三十五岁的,不过在省一级领导的秘书里,年龄却不是限制,超过四十岁也很正常。

    “坐吧,子铭。”进来替陆为民倒水的顾子铭把陆为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摆摆手示意顾子铭入座,“卢楠在宋城口碑如何?”

    陆为民直截了当的询问让顾子铭也有些不好回答,照理说陆为民知晓自己和卢楠的关系,不会征询自己才对,但是陆为民却径直发问,顾子铭心中微动,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完全摆脱在宋城区府办工作的影响。

    略略定了定神,顾子铭思考了一下,“卢区长应该说还是有些思路想法的,他从市经委下来时,也提出了不少关于如何宋城经济发展道路该如何来定位,认为宋城要借助城市区域定位,避免和沙洲走同质化道路,可以利用宋城在城市核心圈中的定位来推动商业圈的建设,打造城市金融、商务中心这一目标,在经济发展中也不应当只着眼于工业企业这一块,而应当考虑发展以商贸、服务、物流这一类的产业,……”

    陆为民略感惊讶,卢楠在和自己交谈时关于这方面的内容谈得并不多,这个时候听到顾子铭提起,不能不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看样子是自己刚才表现得太过于强势,尤其是在谈到工业经济发展上这一块的鲜明态度,恐怕让卢楠心生忌讳了,所以在这方面上就有点儿忌嘴,更多的充当了一个旁观者,不过自己也提醒了他要敢于摆明自己的态度,这家伙看来还是不敢太信任自己,没有敢在自己面前阐明他的观点想法。

    见陆为民若有所思,顾子铭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否对陆为民有什么触动。

    “子铭,你帮我问一问魏书记的秘书,算了,我直接打电话问魏书记。”陆为民刚想让顾子铭打电话给魏行侠秘书询问魏行侠开年之后要走基层的打算,但是觉得这样效果未必好,还是自己打电话更合适一些,卢楠若是有这般思想,陆为民倒是希望给对方一次机会。

    宋城区班子除了艾文崖可能接任区委书记外,周宗福会不会走也是一个未知数,但是陆为民判断如果尚权智要给艾文崖一个更稳妥的执政环境,估计是要把周宗福挪一挪位置的,卢楠能不能有机会接任区长,还得要看他自身努力,或者说造化。

    原本陆为民还觉得卢楠本来是可以去争一争其他县县长,但是现在看来做生不如做熟,如果卢楠真的对宋城的发展有一番想法,陆为民希望对方能够找机会赢得魏行侠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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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虎,我可不是组织部长,找我没用,老阮的事情你得去找行侠书记和昌俊部长多汇报才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陆为民笑着摆手。

    阮福生看样子很得雷志虎信任,不过计生委主任这个生僻岗位直接提拔到县委办主任,的确有点儿一步登天的感觉,雷志虎先前大概也有些孟浪,这县委办主任苏谯县委倒是可以做主,但是这县委办主任进不了县委常委,那就成了笑话,这雷志虎到了苏谯也算是雷厉风行,干得有声有色,在控制驾驭县里局面上也干得很出色,虢大奎先前还存着一份争锋的意思,但是现在也都偃旗息鼓,很知趣的配合着雷志虎的工作。

    不过虢大奎也不是省油的灯,好像也在找尚权智,不知道是不是在谋求动一动,只是尚权智考虑苏谯不宜动得太大,一直没有同意,估计这一轮里还说不清楚。

    “陆市长,魏书记和陈部长那里我自然要去说,但是也还的请你帮着吆喝一声,老阮资历也不算浅,只是原来窝在计生委里呆了几年,不怎么在台面上出来,他又是一个低调的人,所以……”雷志虎乐呵呵的替陆为民拈了一筷子菜,解释道。

    “老阮,当县委办主任可不一样,该高调得高调,该低调得低调,你们雷书记可是难得替谁这么张罗,你可别塌了雷书记的脸啊。”

    虽然阮福生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但是在陆为民这个刚三十的年轻人面前依然还得腆着脸一副感激的表情,人与人不同,花有百样红,人家年轻,但是却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兼市委政法委书记,而且他也看得出陆市长和雷老板关系很不一般,上午打电话,中午就能约到一块儿吃饭。虽然下午一起坐一坐被婉拒了,估计另有安排,但是也足见两人关系密切程度了。

    “谢谢陆市长提醒,承蒙雷书记看得起,让我到县委办担任主任,也是诚惶诚恐,唯有尽心尽职……”阮福生含笑着说话,却被陆为民把手打断。“老阮,我和志虎关系不一样,不用再我面前说这些客套话,县委办主任进常委是常理,你暂时没有进,那也是市委有统一考虑。这一轮市里人事调整,志虎去和魏书记陈部长多汇报一下,该解决就该解决,名不正言不顺,班子也不完整,不利于工作,今年苏谯在经济发展上可是要给市里扛起大头才行。”

    听得陆为民主动提及这一轮人事调整,雷志虎也是心中一亮。

    这一轮人事调整极大,照理说苏谯经历了前一轮大动。班子刚刚平稳下来,是不太可能再动的,但是上一轮大动是大动了,但是毕竟全县县委县府班子十来号人,也只动了其中几个主要的,像县政府班子基本还是保持着未动的局面。

    雷志虎早就对县政府那边的局面不太满意,也曾经主动向尚权智和童云松汇报过,但是都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加之这几个月他的精力都还放在稳定杜双余一党被拿下之后的震荡余波工作中。所以也一直未能系统性的向主要领导汇报他的想法。但今天先从陆为民这里获得一些消息,也算有所获。

    除了阮福生外。雷志虎希望在县政府班子那边也有所调整,虢大奎能不能继续在苏谯呆下去不是他雷志虎说了算,甚至他的态度可能还会起到反作用,所以他从不对虢大奎的去留做任何表态,但是在几个副县长中,尤其是分管工业和城建交通这一块的副县长,雷志虎希望市委能够听一听苏谯县委的意见。

    “陆市长,苏谯是咱们县里人口大县,将近八十万人口,我们县委也一直对如何让苏谯经济发展走上一条快速良性发展的道路而绞尽脑汁,苏谯偏处江北,要说本来距离市区不远,但是一条长江把咱们给划开了,虽说有大桥相连,但是我去了苏谯这么久,感觉在心理上似乎就有一份距离感,县里边的干部也总觉得自己是江北人,似乎矮人一等,在思想观念的更新上也跟不上趟,所以我一直有些想法,就是看市委市府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县委县府班子的构成,适当调整,尤其是为我们县委县府输送一些思想观点勇于开放创新、精于经济工作的干部来,这样也有助于我们苏谯干部结构优化,有助于我们苏谯经济能更好的踏入发展快车道。”

    雷志虎的话让陆为民有些意外,雷志虎虽然口口声声是说县委县府班子结构优化,但是苏谯县委班子刚调整,而且调整力度很大,也就是县政府班子这边变化不大,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就是希望调整县府班子,看样子雷志虎对于目前的局面还不满足,县委那边尘埃落定,也就该考虑县政府这边了,这小子也是个能折腾的主儿,看样子也是雄心勃勃要在苏谯干一番事业出来。

    “志虎,我还是那句话,干部调整,你该向魏书记和陈部长汇报,当然也可以直接向尚书记汇报嘛。”陆为民淡淡的笑了笑。

    “嘿嘿,陆市长您这话可不对,我们雷书记的意思是您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常务副市长,也是市委常委,您在经济工作上最有发言权,而抓经济工作的干部当然你也有发言权,我们苏谯下一步的中心工作就是要抓经济发展,要力争今年经济增速在全市稳住前三,我们都知道今年市里有一些大动作,所以我们雷书记也很着急,压力也很大,您要理解我们雷书记的心情啊。”

    插话的是苏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米荣,这也是雷志虎的嫡系,雷志虎去苏谯短短几个月,在他身边已经稳稳了簇拥了一群苏谯本土干部,这家伙的手腕本事也相当老到娴熟。

    “得了,老米,别替你们雷书记说好话了,哪个当书记的没压力?市委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要你肩负起一地发展大计,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还当什么县委书记?”陆为民也不客气,和米荣他虽然不是太熟,但是也知道这个宣传部长出身的角色很是健谈,现在也是雷志虎的左臂右膀,因为在苏谯县委工作多年,也颇有威信,所以雷志虎也对其甚是倚重。

    几个人一边吃饭,雷志虎也问起了拓达集团钢铁项目,显然这个事情才是雷志虎他们一行邀请陆为民吃饭的核心问题。

    陆为民也知道这个项目瞒不了人,苏谯有一定钢铁产业基础,江北那边六合钢铁和华丰钢铁虽然是乡镇企业,但是也有小有规模,加之苏谯港区条件也不差,雷志虎想要谋求这个项目落户苏谯也在情理之中。

    雷志虎一行人在听了陆为民对这个项目的简单介绍之后,一时间都默然不语。

    他们都在评估这个项目带来的巨大效应,即便只是一个轧钢厂搬迁项目,只要建成其产值随随便便是几个亿,对于苏谯来说都是难以想象,如果这个项目真的是全产业链的炼钢项目,其陆续投入可能高达十亿甚至数十亿,其建成投产后的产值可能达到数十亿,即便这算是市本级,但是这样一个项目从建设到投产后的附属加工产业带来产值利税都难以估量。

    “陆市长,我觉得你偏心了!这不公平!”雷志虎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紧不慢但是又一字一句的道。

    “哦?怎么说?”陆为民瞅了一眼雷志虎有些克制的表情,看样子这家伙很不满意。

    “我听出来了,您对选址苏谯和泽口都有些异议,说苏谯泽口的优势都是轻描淡写,说劣势就是再三强调,但是对叶河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优势所在,我认为您从一开始就对苏谯和泽口抱有偏见。”雷志虎毫不讳言,“这不该是您的风格。您持有这样的态度,也就意味着把我们苏谯从这个项目的可能上排除了,这不合适。”

    “志虎,你这话可说得有点儿大了,我想我们有这个权力排除谁,也没有这个权力决定谁,一切要看人家投资商的意见,但是我们这三个选址地的条件都摆在那里,谁也无法几天之内改变客观现实,投资商不傻,比谁都奸,他们看得见利弊得失。”陆为民笑着解释道。

    “我不否认苏谯也有不足之处,但是我认为苏谯在与泽口和叶河的竞争中更有优势,但是这个优势从陆市长您的嘴巴里出来就变得淡味儿了,而我们的一些不足却味浓了,我听得出来,您这是先入为主啊。”雷志虎一本正经的道:“可不兴这样啊,这种事情上,陆市长,我不得不提出抗议了,如果您不接受,我会找尚书记和童市长,直截了当的表面我们的态度,我们苏谯才是最合适的项目落户地。”

    看见雷志虎语气坚决有力,陆为民不由得哑然失笑,“志虎,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可能不一定全面,也不一定正确,只是有些倾向性而已,不至于这么‘义正辞严’,怎么我觉得像是敌对两国在交涉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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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志虎却没有笑,摇摇头,正色道:“陆市长,这个项目我知道是您牵线引来的,我也知道这还是刚接触搭上线,还谈不上花落谁家,泽口也好,叶河也好,苏谯也好,在您心目中应该是一碗水端平,不能有偏重才对,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知道叶河和泽口的经济要比咱们苏谯差一截,但是这招商引资,项目落地,可不兴劫富济贫,应该说谁的条件最适合,最让投资商满意,项目就落地谁家,就像你说的,选择权在投资商,而不应该是市委市府,市委市府只能提供一个平台共我们几个县展示自己的条件,而不是拉偏放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落地谁家都是为宋州市委市府增光添彩不是?”

    陆为民瞅了雷志虎一眼,见雷志虎是认真的,看来对方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只是不知道自己和尚权智、童云松的谈话是从这两位哪一个嘴里溜出去的,不过就凭雷志虎这急吼吼的架势,就知道这家伙是认定这事儿不放手了。

    他想了一想才道:“志虎,要说我偏心,我不承认,但是你要说我有倾向性,这我承认有,但这个倾向性是根据我个人的分析判断来的,并不代表投资商也是这个意思。志虎,既然你知道了这事儿,想必你也知道我对你们三个地方做出分析评判,苏谯处于江北,这不是轧钢厂,上这样一个大项目,首先需要考虑交通运输条件,论水运基础设施条件,你们和叶河的条件相若,都不如泽口紧邻沙洲港区,但是烈山煤矿和焦化厂的铁路支线通过叶河,这一点比苏谯强,这不可否认吧?”

    “陆市长。你这话说得不对!”这个时候雷志虎也不客气了,陆为民有了成见,这投资商又是他的朋友,这话就要一句顶两句,你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游说吆喝,人家不信,你奈何?所以他这会也顾不得顶撞了。

    “泽口紧邻沙洲港区,这方面条件比我们和叶河略强,这话不假,但是泽口不通铁路。而昌皖铁路货站就设在我们苏谯,就凭这一点我们就比泽口和叶河都强!另外,港口码头设施,我们和叶河差不多,虽然说是差不多,但是也还是有一些差距的,毕竟我们苏谯港区紧邻苏谯县城,基础设施要比远离叶河县城的荻港要强,这也是事实!”

    “至于说陆市长你提到的烈山焦化的焦炭运输问题。我要说一句,不是烈山才有焦炭,我们北边的皖南煤田资源丰富,另还有昌皖铁路货运编组站。加上水运优势,难道说煤炭运输这点儿事也算事?另外烈山焦煤运输支线虽然要过叶河,但是并不过荻港,如果项目选在荻港。要利用烈山焦煤,一样需要建设一段支线到厂区!”

    雷志虎显然是有备而来,逐一分析提出自己的论据。就是想要扭转在陆为民心目中的印象。

    他也不知道陆为民怎么就看准叶河了,照说艾文崖和陆为民并没有什么特别密切的关系,而且也有传言说艾文崖可能要到宋城或者遂安担任书记,在人事未定的情况下,陆为民怎么就看准叶河了,要说叶河的优势真的很明显那也就罢了,问题是在雷志虎看来,叶河比起苏谯来,不但没有优势,而且还有不小的劣势,他就弄不明白陆为民怎么在考虑这事儿。

    陆为民沉吟了一阵,他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先入为主了。

    平心而论,雷志虎的这些意见并非强词夺理,他倒是没有想到宋州货运编组站在苏谯这一事实,苏谯的华丰钢铁、六合钢铁也都是依托苏谯港区和货运编组站的这一周边优势建设起来的,上佳的运输条件的确对这些钢铁产业链上的各类企业都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自己先前之所以看中了叶河,也是考虑到烈山焦煤能够通过这条过叶河的专线直达厂区,但是没想到这条支线距离荻港还有一些距离,这一细节上陆为民并没有注意到,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见陆为民沉吟不语,雷志虎知道自己的话打动了对方,进一步趁热打铁,“陆市长,苏谯还有华丰和六合两家具有一定规模的钢铁企业,一旦拓达的钢铁项目落户苏谯,那么华丰和六合两家钢铁企业也可以成为拓达的配套企业,这对于拓达钢铁尽快延伸产业链,完善企业配套,也不无裨益吧?”

    “志虎,华丰和六合是乡镇企业吧?”陆为民问了一句。

    “是,这些都不是问题,陆市长,只要拓达钢铁真的落户咱们苏谯了,一切都可以谈可以商量。”雷志虎这个时候也不管不顾了,卖嘴白也还,打嘴炮也好,先把话撂下来再说,至于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陆为民还能看不出雷志虎那点儿心思,摇头笑了起来:“行了,志虎,你用不着忽悠我,你能把投资商忽悠住,那也是本事,这事儿既然苏谯这么上心,我想拓达方面不会感觉不到,你好好准备吧,很快拓达方面就要来宋州考察了,大家站在一条起跑线上赛跑,如果苏谯真的条件最好,我想拓达方面来考察的人也都是内行,不会看不到的。”

    雷志虎也听出了陆为民话语中含义的变化,心里也非常高兴,他最担心的就是陆为民在拓达方面力推叶河,那样苏谯要想在拓达方面把这份印象分给扳回来就太难了,就算是能扳回来,估计也得要在许多方面让步许多。

    现在陆为民已经表露出严守中立的态度,那么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机会了,他也有信心能够击败其他竞争对手,把这个可能高达几十个亿的投资项目扎根苏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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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觉得今天算是自己过得相当充实的一天,从早上杨达金、卢楠,再到中午的雷志虎一伙,到下午又是黄文旭和郁波,从人事变动谈到下一步工作的开展,陆为民觉得兴许是自己这有些独特微妙的身份,才会让这些人觉得很多想法一件可以通过自己这层渠道来转达出来。

    表面上尚权智和陈昌俊已经控制住了局面,说表面上如此可能有些过来,实际上尚权智就目前来说也的确稳稳的驾驭着宋州的局面。

    只是尚权智也有一些弱点,那就是尚权智来宋州三年,动作过缓,尤其是在经济发展上建树不大,当然这与梅九龄在宋州当政时间太长,梅黄二人在宋州形成的盘根错节势力一时间难以解决有相当大原因,但是在不少高层领导心目中这也许就是你尚权智的能力魄力有所欠缺,加上童云松和魏行侠二人背后隐约都有省委书记邵泾川的影子。

    在很多人看来,童魏二人摆明车马就是要来接尚权智班的架势,而尚权智在宋州已经超过三年,按照常理一届五年,也就只有一年多时间,很多人也不得不考虑一旦尚权智离开,童魏二人登位,如果先前与尚权智走得过于密切,只怕就未必有好的结果了。

    当然如果你能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上跳一级进入副厅级干部,那么到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死贴尚权智,如果不行,那就得自我掂量好了。

    像叶久齐和艾文崖这一类已经是态度鲜明的站在尚权智一边,因为他们早就打上了尚系烙印,而尚权智也要不遗余力的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想办法把这些人扶上位,但像雷志虎、黄文旭、郁波这一类人他们就不会轻易下注,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即便是去投效,也很难在诸如叶久齐、艾文崖这一类的老嫡系面前获得更多青睐,当然他们也不会去得罪尚权智,选择与双方都适度保持距离,但是却又不嫌生疏的姿态是最合适的。

    都是一帮聪明人,这脑瓜子恁地好用,做什么事情都是走一步看三步,而且这些人也绝不仅仅只是在这些方面头脑灵活,而且也是在工作上颇有些看点想法的。

    像黄文旭和郁波两人提出的借助麓城纺织工业的发展和麓溪地处麓城和市区之间的上佳区位,全力打造服装鞋帽生产基地,承接产业转移,吸引港台和沿海地区的服装鞋帽生产企业进入,这一点也赢得了陆为民的高度评价。

    黄文旭和郁波二人在这一点上还是颇有见识的,至少看到了麓溪作为城郊结合地区优势和劣势,提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想法,这比很多县里的领导干部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思路,也不知道一年过去下一年自己该有些什么收获,纯粹就是混日子的干部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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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节后放假结束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前这一个星期时间都是最轻松的时候,因为按照惯例这一段时间大家都还沉浸在春节大假的气氛中难以自拔,一般说来各单位部门都要在正月十五之后开一个收心会才算是正式结束节日气氛,进入正式运转程序,但对于宋州干部来说,98年的2月现在不属于此列。

    从正月初九拓达集团考察组到泽口、叶河和苏谯考察,到新麓山集团一纺厂二纺厂新安装两条生产线的设备到岸安装调试,烈山煤矿和烈山焦化二期技改项目启动建设,宋州港务局码头泊位建设规划方案出炉,甚至连在遂安和宋州关系不大的宋州通讯器材厂传来收购重组的消息,这些消息都想一记记惊雷击打在宋州干部群众的心中,预示着1998年绝对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年。

    当然最让宋州干部们凝神关注的还是从正月初十开始的宋州人事调整研究也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最后阶段,只要是消息稍稍灵通一点的体制内人,都知道这一段时间宋州市委组织部、市委办和常委会议室里几乎每天晚上都是灯火通明,组织部和市委办固然在加班加点,而市委内部的酝酿沟通也进入了即将揭晓的阶段。

    无论是尚权智还是童云松、魏行侠都意识到了今年宋州开局与往年不一样,尽早确定人事布局,让新到位的领导尽早入局熟悉情况,尽早进入状态,力求今年宋州在经济发展上要有一个大变化,这是几乎所有宋州市委常委们的一致意见。

    陆为民也从来没有发现这几天如此充实,白天他基本上都是在陪同拓达集团考察几个县的沿江乡镇情况,介绍三县的经济发展条件,同时还要对拓达集团方面提出的种种问题以及宋州市委出台的各种政策进行解释。

    拓达集团是雷达亲自带队,何铿、郭子才、甄敬才以及还有一个十多人的考察团。队伍庞大,就住在假日花园酒店,考察一连四天,陆为民从上午到下午,只有中午和晚上才能抽出时间到市委市府参与人事研究。

    按照拓达方面的想法,陆为民的意见基本上被接受了,轧钢厂项目固然要搬迁过来,但是只是成为整个拓达钢铁项目的一部分,整个拓达钢铁项目将会按照年产二百八十万吨棒材、线材、中厚板的规模来规划建设,投资分期投入。一期投入大概在十亿元左右。

    苏谯方面派出了相当高规格的接待小组,由雷志虎亲自担任组长,所做的工作也最细,相比之下无论泽口还是叶河都对这个项目是否会落户宋州还有些怀疑,准备工作不够充分。

    拓达考察团在苏谯的考察时间也最长,连续两天在苏谯分成几个小组进行考察评估,苏谯方面也做出了相应的安排,从苏谯本地基础设施建设、港口码头泊位现状以及下一步的规划、道路状况、城市建设、水资源利用、环保评审要求、铁路支线建设等等诸多方面都提供了相当详尽严谨的资料,显示出苏谯县委在对待拓达来考察这一事宜上所下的工夫。

    连陆为民都不得不承认。苏谯在这上边所做的努力要比其他两个县好得多,而苏谯的精心准备也的确赢得了拓达方面的认可,至少在雷达和陆为民交换意见时,也认为苏谯的各方面条件要远强于陆为民最初看好的叶河。

    陆为民和顾子铭走进市委食堂时。正好遇见了尚权智也往食堂里走,看见陆为民进门来,停住脚步,“为民。吃了吗?”

    “嘿嘿,还没呢,您召唤我。肯定准备有好吃的,我和雷志虎他们打了招呼,先走了,市委食堂味道也不错,起码不喝酒,要比在外边儿吃轻松多了,这两天陪拓达那帮人,我真是吃腻了假日那边的饭。”陆为民紧走两步。

    “身在福中不知福,天天下馆子还不知足?”尚权智笑骂了一句,“走吧。”

    进了食堂,这会儿食堂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只剩下尚权智的秘书小程和顾子铭走到前面去点菜。

    市委食堂规模不大,但是几个厨师的手艺却不差。

    尚权智吃饭一般也在食堂大厅里吃,陆为民是知道尚权智习惯的,但是当尚权智招呼陆为民进小包间,要秘书把饭菜送进小包间时,陆为民就知道尚权智恐怕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两个秘书都很知趣的留在外边大厅里,老板们有话要谈,他们当然要避而远之。

    “为民,这几天辛苦了,拓达那边进展怎么样?”尚权智亲自给陆为民夹了一筷子菜,这让陆为民也有些受宠若惊,“尚书记,情况您都知道了,拓达这帮人还是首鼠两端,但是苏谯的情况他们看起来相对比较满意,尤其是苏谯南郊的古塘镇他们去看了县里边为他们选的点,虽然他们没说啥,但是我估计还是有些意动。”

    “唔,雷志虎和艾文崖都向我汇报了考察情况,看样子这一次是苏谯工作做得更细啊,我批评了艾文崖,最后一班岗都站不好,是不是觉得要调整了,有你艾文崖的戏了,对叶河的工作就不上心了?”尚权智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语气也很重。

    陆为民没有吱声,的确,艾文崖心思大概早已经飞到了宋城了,叶河现在一切都和他没太大关系,谁去当书记现在都还不确定,不过尚权智可以这样批评艾文崖,他却不好置言。

    尚权智叹了一口气,“我和云松、行侠、老杨以及昌俊交换了意见,这一轮人事调整宜早不宜迟,要尽快定下来,昌俊和组织这两天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方案,也和一些同志做了沟通,准别就这两天就把事情敲定。”

    “嗯,尚书记,您说得对,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方案早定下来,有利于班子成员们各自归位稳定下来。”陆为民点头认可。

    “对了,我让昌俊也征求你的意见,他把这一轮方案的大致情况向你介绍了么?”尚权智放下筷子,望着陆为民,他觉察到陆为民似乎情绪不高,也感觉到一些东西。

    “嗯,昌俊部长和我谈了谈,这一轮人事调整太大,先前我也和昌俊部长提了我的一些看法意见,因为我来宋州时间也不算长,对市里和区县的干部了解也不算深,只能说就我接触的干部中,谈了我的一些看法意见,当然,最终要由市委来通盘考虑。”

    陆为民泛泛的话语让尚权智更意识到他对这一轮人事调整的不满意,尚权智微微蹙眉,陆为民城府不算深,至少在自己面前还是能开诚布公的敞开心扉说实话的,但他就不明白怎么陆为民和陈昌俊就这么格格不入。

    两个人最初似乎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在陆为民担任政法委书记,两个人似乎就有了一些嫌隙,后来在陆为民担任常务副市长之后,这种隔阂也就越来越深,甚至有点针锋相对了。

    尚权智也从中做了不少工作,但是效果不大,两个人都是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下俩却是冷然相对,很难得有多少共同语言,这让尚权智也是无可奈何。

    若是平常事儿,陆为民和陈昌俊之间有些矛盾,他也就眼不见心不烦,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人事调整不是为了调整而调整,而是为了更好的在今明两年这一段时间留下自己的印痕的时机,不容有失,他不允许谁来破坏自己的意图,无论是陈昌俊还是什么人。

    陆为民在经济工作上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自己,那么在人事上的一些建议也需要得到尊重,即便是陆为民可能会在其中掺杂一些私心,但是尚权智觉得也应该给予支持,尚权智相信最起码陆为民在推荐人选时也应该有他自己的底线,这一点上尚权智还是信得过的。

    正因为如此,他专门要陈昌俊把这一轮方案情况与陆为民沟通。

    照理说在书记碰头会之前,组织部可以就部分人选有针对性的征求分管领导意见,但是却不会就整个方案向副书记以外的人选进行沟通,按照程序,那一般都是在书记碰头会把方案的基本框架定下来之后才会就整个方案向常委们进行通报,但是尚权智却要求陈昌俊提前一步把方案大致情况向陆为民进行沟通,这份殊荣可谓罕见。

    “为民,是不是对方案有些看法?”尚权智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陆为民主动拿起尚权智的碗,替尚权智舔了一口饭,尚权智的习惯很多人都知道,一碗加一口,正合适。

    “嗯,尚书记,我实话实说,我对方案还是有些看法,尤其是一些区县党政主要领导和分管经济工作的领导人选,对组织部定下来的人选有不同看法,也和昌俊部长谈过,但是我看昌俊部长不太认可。”陆为民一脸淡然的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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