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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送爽,层林尽染。

    漫山的红叶映得整个天际一线似乎都红了起来,在摇曳的林涛下,宛如一张绚丽的壁毯。

    邵泾川脚蹬一双剪刀口布鞋,一身朴素的休闲装,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在山间石径上,看上去兴致颇好,紧跟在他身后的魏行侠几乎都有些跟不上了,紧走几步慢下来,然后又要紧走几步,才能跟上。

    “怎么了,行侠,下去当领导了,身体也累垮了,还是没有锻炼了?”邵泾川没有回头,一边快速行进,一边漫声道。

    “嘿嘿,邵书记,您别说,到宋州之后,时间还真是不由自己掌握了,以往跟着您,您生活习惯好,我晚上也能抽出那么一时半会儿溜溜腿儿,现在到了宋州,这晚上算是泡汤了,这从六月份开始,就没有安生过,回昌州开会,本想回家看看媳妇儿,没等你你踏入家门,那边电话又来催了,一桩事儿接着一桩事儿,一项工作接着一项工作,我得说,咱们宋州的干部这几个月都是以一敌二,连轴转,加夜班,那都成了习惯了,真不容易。”

    魏行侠有些微喘,脸色也有些潮红,显然这一个小时的快走,让他都有些觉得吃不消了。

    “一个强健的身体才是工作做好的保证,记住这一点,行侠,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不能忽略锻炼,这是经验之谈,你知道我四十五岁之前也不注意,结果呢,稍不注意就感冒,动不动就吃药,工作不了多长时间就觉得疲倦,精力不济,免疫力下降,这就是缺乏锻炼的缘故。看我这几年坚持锻炼,每天四十分钟走山,雷打不动,周末再去打两个小时的羽毛球,我这都好几年没有感冒了,就拉了两回肚子。”邵泾川精神抖擞,“你看你,才四十岁,就像个小老头了,这样不行。必须要坚持锻炼!”

    魏行侠有些感动,大老板关心自己身体,比关心自己工作更重要,这里边的感情就不一样,这几个月太忙,和大老板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少了许多,也趁着这一周有时间,他专门要陪老板走走山。

    “邵书记,我也想坚持。但这段时间的确太忙了,等忙过这一段时间,我一定把这个锻炼习惯重新拾起来。”魏行侠连忙道。

    “要学会合理分配时间,科学分配工作。你是副书记,不是书记,不是市长,有那么忙么?事必躬亲并不能证明一个人敬业。有时候也说明一个人领导艺术有问题。”邵泾川没理他,仍然健步如飞,“宋州市委市政府那么多领导。难道都像你这么忙?”

    “邵书记,您知道,我们宋州市委班子本来就没有配齐,市政府那边按照常理也还差一个副市长,但是省委组织部好像一直没有明确这一点,我听尚书记说他也找过组织部,但是部里边说常委会三年前曾经研究过这个议题,但是被搁置了,然后就再没有上会研究过了。”魏行侠解释道:“再加上洪灾之后市里边的确各项工作都压得很重,没一个闲着,……”

    “你们市委班子也没有配齐?”邵泾川随口问道:“杨永贵还没有……”

    魏行侠心中一凛,老板在自己面前提起杨永贵,难道说杨永贵真的要……?到现在杨永贵虽然还在医院里住院,省纪委也找他了解过一些情况,但是一直没有采取其他措施,所以市里边纷纷扬扬这么久,也就慢慢淡下来了。

    “不是杨永贵,市里政法委书记还是为民兼着在,他也和我提起过,说在省里尚未确定人选之前,能不能让我先兼一段时间,说他实在吃不消了。”魏行侠装出没听出其中意思一般回答道。

    “政法委书记?陆为民还兼着政法委书记?”邵泾川皱了皱眉头,他还没想到这一点,“原来政法委书记是谁?”

    “刘敏知。”魏行侠回答道:“已经进入诉讼程序了,估计快要判下来了。”

    “唔,我有点儿印象,陆为民他不是你们市委班子里最年轻的么?多干点儿工作就喊苦叫累了?”邵泾川脚步渐渐放慢,走了一个多小时,汗水把内衣都打湿了,需要缓一缓了。

    “倒不是那么说,今年他那一块工作的确太重,您知道杨永贵基本上没怎么上班,担子都压在他身上,而今年对于宋州来说至关重要,尚书记和童市长都盯得紧,铁人都有点儿吃不消,这我还是比较了解,这小子经常跑到我那儿发牢骚,……”

    “发牢骚?发什么牢骚?”邵泾川有些警惕。

    “也没说别的,就觉得区县这一级干部的思维还有些陈旧僵化,跟不上时代变化,不主动出击,就知道坐等天上掉馅饼,不过这小子发牢骚归发牢骚,但是工作的确没的说。”魏行侠解释道。

    邵泾川一时间没有说话,走了好一段路之后才道:“宋州干部队伍的确存在很大问题,当初我就和田海华提过,不要一味求稳,该下猛药就得要下猛药,其他工作他倒是很有手腕,但这个问题上他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些缩手缩脚了,说宋州不比其他市,要给尚权智一些时间,结果拖了两三年还是爆发出来,市级班子烂了,区县班子懒散软,董昭阳和方国纲都和我说过宋州区县一级班子没有两三年调整不过来,你当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要有自己的主见,该坚持的意见要坚持,班子成员问题,成熟一个调整一个,不等不拖,也不要受别人的影响,这是你的权力,也是你的职责!”

    魏行侠没想到自己这番话引来老板这般点拨,赶紧点头称是。

    “一个地方干部质量优劣,决定着这个地方发展快慢,干部问题永远都是最核心的问题,是一切工作的基础!”邵泾川淡淡的道:“行侠,你要记住,权责对等,既不要怕用权力,也不要怕担责任!该担当就要担当!”

    魏行侠琢磨着老板话语中的话含义,一时间没有开腔,只是默默思索。

    “今年宋州的局面不错,你和老童要把握好这个势头,陆为民表现不错,这块材料用在了刀刃上,你对这个家伙的看法如何?”邵泾川看似很随意的问道。

    魏行侠有些紧张的思考了一下,才缓缓道:“为民搞经济上思路很开阔,嗅觉很灵敏,想法也很多,宋州今年的上佳表现,他功不可没。”

    对自己前任秘书的胸襟邵泾川还是很欣赏看重的,点点头,“宋州是大市,但是同时又是老城市,老工业基地,负担很重,沉沦十年,要想重新起飞难度很高,也不是一两个大项目,或者两三年就能让它脱胎换骨的,这需要一个持之以恒的推动和发展,你和云松都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不要指望一蹴而就。”

    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邵泾川额际微微皱起,目光注视着前方,“老龚向我汇报了,可能在节后就要正式对杨永贵采取措施,现在实际上已经把他控制起来了,也就是个程序问题,下一步你们市里这个副书记人选,你有什么想法?”

    魏行侠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他原本还想了解一下老板的想法,没想到老板先问起他来了。

    “省里是考虑从我们市里班子现有成员中甄选么?”

    “唔,还没有方案,但是你们市委班子成员本来就没配齐,省里肯定也有一些考虑,但是这个主抓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很关键,省里不希望人选没选好,影响下一步工作,你们明年的压力会更重。”邵泾川没有正面回答。

    魏行侠对邵泾川的思维还是比较了解的,听明白了邵泾川的言外之意,宋州市委班子肯定会有调整,省里可能也会外派干部到宋州,但是未必会担任杨永贵这一角,言外之意这个角色似乎更倾向于在市里班子成员中产生,这也就是说,陈昌俊、沈子烈、陆为民、曹振海以及郭跃斌都有可能,甚至理论上几位副市长也存在可能性,当然实际中不太可能。

    “尚书记恐怕也向您汇报了他的想法吧?”魏行侠很委婉的反问。

    “他是他,我现在是问你个人意见。”邵泾川有些不耐烦,“理论上他可以代表你们宋州市委研究之后形成的意见,但是并不是说就代表宋州市委所有人意见,市委有个统一意见是肯定的,但是我也想了解有没有不同意见,唔,现在你们市委还没有研究过这个议题吧?”

    “这个问题还没有研究过,毕竟杨永贵还没有正式离任,但我个人感觉尚书记是倾向于陈昌俊的。”魏行侠见邵泾川脸色更不好看,赶紧道:“我个人觉得如果排除其他因素,单单是从下一步宋州经济工作来考虑,陆为民可能要比陈昌俊更合适一些,当然如果省里要派懂经济的干部下来,也是好事,市委会很欢迎。”

    魏行侠的回答很艺术,邵泾川轻哼了一声,没有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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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行侠的回答很委婉,很艺术,排除其他因素,陆为民比陈昌俊更合适,然后在补上一句欢迎省里派干部下来,这里边味道很深。

    自己这个秘书现在心思也比以往深沉了不少,邵泾川心中也有些感叹,站在不同位置,就需要考虑更多的因素。

    他也知道魏行侠和陆为民私交不错,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似乎魏行侠态度有些模棱两可。

    邵泾川也有些迟疑,方国纲私下里已经征求了他的意见,很明显,在宋州市委副书记这个人选问题上可能需要考虑了,尚权智是在为陈昌俊做工作,但是他感觉方国纲似乎不太认同陈昌俊。

    照理说陈昌俊是组织部长,应该更符合方国纲的胃口才对,但方国纲却问及是不是可以考虑下派。

    省里下派是不合适的,至少是担任分管经济这个副书记人选不能新派人下去担任,这一点邵泾川很清楚。

    他干过省委分管经济的副书记,知道这个角色重要性,宋州今年经济发展刚刚有一些起色,有遭遇了洪灾影响,现在是一丁点儿问题都不能出,要想延续这个发展势头,保持目前稳定格局构架很有必要,甚至需要保持两三年,才能真正让宋州这个虚弱不堪的昔日双核有赶上昆湖、青溪和桂平这些已经把宋州甩得越来越远的新兴城市。

    在大是大非问题上,邵泾川还是把握得住的,宋州当前的局面是令人满意的,即便是在遭遇了洪灾也取得了长足的发展,这很不容易,而陆为民借洪水这个机会居然向总理提出了要求,也让省里边惊诧之余也是暗自窃喜,更为难得这居然得到了总理的首肯。让华达钢铁这个项目趁机从黑户私生子见天了。

    即便是尚权智力推陈昌俊,也还是认为陆为民在常务副市长这个人选问题上十分得力。

    邵泾川也清楚尚权智的意图,陈昌俊不是为了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而去,而是为了在尚权智自己离开宋州之后,童云松、魏行侠顺位接班之后,陈昌俊也能顺理成章的接任魏行侠的分管党群副书记,这才是根本意图。

    一旦陆为民卡位,陈昌俊要想直接跳过陆为民升任分管党群副书记难度就有些大了,变数也更多了。

    “行侠,宋州今年局面不错。明年后年乃至大后年都必须要保持这个势头,宋州落后太多了,我希望我能看到宋州复兴的局面,省里在这个人选上不会派人,但是会另外安排人来加强宋州班子,陆为民是块好钢,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云松和你要好好把这个人用好。”

    邵泾川的话让魏行侠也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在这个人选问题上他也很纠结。陆为民出任这个副书记之后会不会带来一些影响,他不确定,但是陈昌俊出任副书记,以二人的关系和陈昌俊的胸襟。必定会对陆为民形成掣肘,这对工作不可避免会有很大影响,这是魏行侠不赞同的。

    不能影响到工作,这是魏行侠的底线。

    而陆为民的强势有可能也会带来一些负面因素。这也是魏行侠担心的,所以魏行侠更倾向于由省里另派一个人选,新来的干部要熟悉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太过多伸手他还不熟悉的领域,而一年时间熟悉期一过,自己位置那时候也该发生变化了,到那时候,陆为民哪怕接任这个分管经济副书记也问题不大了。

    但是邵书记没有认同这一点,显然老板认为宋州经济发展大局更为重要。

    魏行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毕竟下一届就是童云松和自己搭班子,经济表现将会决定童云松和自己日后仕途的前景,也正需要陆为民的表现来为下一届班子打基础,或许童云松年龄有些偏大了,但是自己确实正当壮年,正需要一个扎扎实实的政绩表现来为自己日后的晋升打基础,从这一点上来说,老板的考虑没错,更具前瞻性和合理性。

    抛开了这些杂念,魏行侠的态度已经明朗起来,“邵书记,为民放在负责经济工作的领导位置上的确是最合适的,如果省里有意让他出任副书记,我建议他的常务副市长可以暂时兼任一段时间,这样可以集中精力布局谋划,避免收受到不必要的干扰和掣肘。”

    “哦?”邵泾川吃了一惊,先前魏行侠的态度还有些模糊,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激进起来了?“让陆为民继续兼任常务副市长?”

    “宋州情况较为特殊,陆为民实际上这一年来一直在负责经济工作,事实上承担起了杨永贵没有履行的职责,我觉得宋州目前的情况相当好,集中精力先把基础打好很有必要,现在是争分夺秒,只要宋州明年基础打好了,我相信后年乃至大后年宋州经济发展可以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期。”魏行侠态度肯定的道。

    “行侠,你觉得目前的格局是最合适的?”邵泾川若有所思的道。

    “嗯,我是这样认为的。”魏行侠点点头,没有犹豫,“宋州需要一个较为稳定的格局,现在应该是最佳的。”

    “唔,我知道了。”邵泾川不置可否,脚步重新加快,魏行侠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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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国庆节恐怕是陆为民最为纠结烦躁的节假日,国庆假期反而让陆为民有点儿心神不宁,虽然再三提醒自己不需要再为这件事情去多费心神,但是他发现自己却很难控制不想。

    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似乎也该听天由命了,陆为民清楚即便是有方国纲在一旁助力,只怕这一局也是五五之数,

    章明泉也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这位老上司的心绪不宁。

    “陆市长,我感觉你好像有心事?”章明泉是两口子一起过来的,没有到宋州,而是到昌州来会和。

    老婆要到隋立媛那里去,这两表姊妹之间的关系现在反而比原来都在洼崮的时候更密切了。

    陆为民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章明泉也不多问这个话题,“今年宋州架势很足啊,增速表现让兄弟地市都是感觉到巨大压力啊,不是说你们水灾影响很大么?怎么还这么牛?”

    “水灾影响主要是在市区和沿江南岸几个县,而今年经济增速发展最快的恰恰是江北的苏谯和不沿江的遂安以及麓城、麓溪这几个县区,但宋州发展还很不平衡,快的很快,慢的太慢。”陆为民有些遗憾,“宋州太大了,各县区的条件差异很大,干部队伍的素质差别也比较大,观念差距也很大,这是最大的问题。”

    “宋州是大城市,沦落了这么多年,要重新启动起来肯定有一个过程,但是您说的干部素质和观念的确是一个问题,这在哪里都很关键,我们南潭那边也一样,有些干部的思维都还停留在八十年代或者九十年代初的意识里,根本没有意识到政府职能的转变,现在的一级党委政府工作重心和工作目的是什么,这是最难改变的。”章明泉也是深有感触。

    当了两年常务副县长,章明泉深深意识到在陆为民身边几年对他自己眼界和思维的影响,原来在双峰在阜头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南潭就变成了很多人心目中不可思议的观念,这让章明泉很难接受。

    也幸好徐晓春和顾鸣人这两位主要领导的态度都很明确,这也让章明泉这个常务副县长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尤其是徐晓春表现出来的领导艺术和手腕让章明泉也相当佩服,不愧是把陆为民引进门的角色,加上本身就在南潭有很深的人脉,所以南潭局面总的来说还是相当好的,经济增速一直在整个丰州地区名列前茅。

    “明泉你好像是感受很深啊。”陆为民笑了起来,这家伙当了两年常务副县长,现在也有些气势了,和以前跟着自己那个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丰州地区今年的经济增速在全省也是居于前列,孙震在陶行驹离开丰州之后,稳稳的控制住了丰州的局面,整个丰州的情况呈现出向好的态势,阜头、双峰、南潭几个县发展势头都不错,丰州市也有颇有起色,相较于受到东南亚金融风暴影响的国内整体经济形势都不太好的情况来说,丰州地区算是非常不错的了,这也让孙震颇为振奋。

    “嗯,的确有些感受,丰州这两年发展势头很好,但是还是有差异,南潭还是底子薄了一点儿,比起双峰、阜头和古庆这些县,虽然发展速度差不多,但是总量差距却是越拉越大,我的压力也很大,要实现追赶和超越,就要求我们必须要有不一样的策略和做法。”章明泉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陆为民很欣赏章明泉这种学习精神,实事求是的说,章明泉在洼崮跟着自己的时候,很大程度上还是一个乡镇干部,但是此人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应变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虽然在实干能力上略逊于齐元俊,但是其他方面又要比齐元俊强不少。

    从洼崮区委副书记到招商局长再到县府办主任、县委办主任,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可以说是陆为民看着章明泉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现在章明泉的思维和谈吐都已经完全不同于五年前那个章明泉了,说脱胎换骨不为过,尤其是经历了双峰和阜头两地不同位置的历练,现在到了南潭担任常务副县长,就更能显现出他的变化。

    就凭这一番话,也足以说明章明泉的思想意识都上升到了一个不同的高度。

    “明泉,你有这种追赶意识是好的,但是你也要看到南潭和双峰、阜头情况的不同,南潭最初是以食品和农产品加工业为基础,但是这两种产业起步容易,要做大做强却不容易,尤其是食品产业,分类繁杂,市场竞争强,越是具有规模的企业就越是具有抗击市场风险的能力,南潭有了一些基础,但是要如何来有选择的培育其中支柱企业龙头企业,这很关键,有时候往往就是一个龙头企业就能起到带动一片的效应。”

    陆为民觉得自己需要用过来人的身份点拨一下对方,现在南潭的发展似乎也有点儿走入瓶颈的感觉,增速要说不慢,但是却不像在双峰和阜头那时候,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广泛撒网式的培育在产业培育初期是很有必要的,这有助于营造起最初期的产业氛围,但是进入下一个阶段之后,就需要考虑如何以点带面的问题了。食品产业是一个极其巨大的产业,衣食住行,食字排在第二位,但若是论重要性,还要排在第一位,这是每天大家都需要消费的东西,而且门类庞杂,如何找到亮点,打造起能支撑能带动南潭的产业,这需要你们南潭县委县政府认真研究摸索。……”

    “……。南潭有猕猴桃这个特产优势,但是不能只把思维局限于猕猴桃甚至水果这个领域,剩余劳动力丰富在很多人看来是劣势,给地方政府很大压力,但是如果运用得好,这却会成为一个优势,剩余劳动力转化为熟练劳动力,如果这些劳动力都能留在本地消化劲儿转化为城市人口,对于本地城市发展也会产生巨大的助推作用。……”

    陆为民的话让章明泉陷入了沉思,陆为民提出的培育龙头企业这是他也考虑过的,不局限于猕猴桃和水果这一类特产加工领域,也是他思考过的。但是要突破这个窠臼不是光想一想那么简单,而陆为民给他指出的剩余劳动力和熟练劳动力之间的关系却让他心中一动。

    南潭是生猪生产大县,前两年年出栏的生猪数量达到一百四十万头,人均突破1.15头。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但是猪肉价格近年来波动很大,也使得不少农民在养殖生猪问题上遭受了不少损失。挫伤了农民养猪积极性。

    由于农村剩余劳动力多,本地劳动力转化渠道狭窄,农民要在农业之外的增收渠道有限,所以虽然受到肉价波动影响有时候会折本,但是出于惯性,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还是有养猪习惯。

    “明泉,想到什么了?”陆为民觉察到章明泉似乎是有什么触动,也许就是这一丝灵感会带来一些意外。

    “嗯,我在考虑,南潭是个人口大县劳动力大县,其实除了猕猴桃外,也还有一大特产,那就是生猪,我们县里生猪资源非常丰富,是全国生猪出栏大县,但是丰富的生猪资源却没有给县里老百姓带来多少收益,这是一大遗憾,我觉得也许县里可以在这方面摸索一下。”

    在陆为民面前章明泉当然不会有什么隐瞒。

    “嗯,南潭生猪资源的确很丰富,这是一个要素,把生猪资源转化为高附加值的商品,这个产业链也很有价值,双汇不是就是从一家肉联厂起家的么?据说马上就要在深交所上市,要成上市企业了,雨润的发展不也一样么?”陆为民点点头,“南潭肉联厂好像还是要死不活的吧?县里有没有考虑过改制?”

    “你还别说,南潭肉联厂这两年要比前两年略好,但是要说发展,谈不上,县里也考虑过改制问题,近期也有多家企业来询问过,县里正在筛选。”章明泉点点头。

    “唔,这是好事,在筛选企业上,我有个建议,不一定要选择那些出价最高的,而要综合考虑能不能给南潭带来发展的,肉联厂其实也就是最初级的生猪宰割和初加工,固然能起到就地消化生猪的作用,但是其后续应该还有更长的产业链,如果有哪家企业愿意在收购南潭肉联厂之后不仅仅是继续生猪宰割和初加工,而可以进一步深化产业链,比如做肉制品的深加工,那么哪怕价钱卖少一点,甚至政府再给一些优惠政策,也要选择这一类企业,尤其是那种已经具有一定规模和产业链的大型企业。”

    陆为民的建议让章明泉再一次深思,这种突破单纯的价高者得而是能带来产业发展者得的思维的确很有新意,只是要操作起来,却需要背负一些风险,比如为什么会卖给价格更低者而不是价高者,这很容易引发外部的怀疑。

    “当然,在如何来操作上,县里边应该要慎重研究,拿出一个完善的方案,比如要求收购者必须要在南潭投资多少,第一年要达到多少产值利税,第二年要达到多少产值利税,设定这一类限制条件,达到这些条件县里可以在哪些方面予以奖励和支持,这样既可以规避风险,又可以为产业发展赢得最佳路径,另外县里也可以开诚布公的把一些情况通过各种渠道进行宣传,不要藏着掖着,也不要小瞧民众的智慧,觉得民众就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做到公开公正,反而有利于一些问题的化解。”

    陆为民显然注意到了章明泉的担心,笑着建议道。

    章明泉眼睛一亮,陆为民提出的这几点听起来都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却不失为一条化解怀疑和压力的路径。

    正琢磨着,陆为民的电话响了起来,陆为民看了一眼,哑然道:“元俊也来了。”

    “老齐?老齐也要来昌州了?”章明泉吃了一惊,看来并不只有自己还在走动呢,还以为齐元俊这家伙头角峥嵘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看样子这都是表象啊。

    “嗯,节前他说假期可能要到昌州办事儿顺带看有没有时间来我这里,我说好,反正我就在昌州,还以为这家伙是顺口一说,没想到还真要来。”

    陆为民也不太在意,齐元俊的确不太像其他人那样喜欢走动,很多时候也就是电话联系一下,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家伙可能有些改变,尤其是在年中调任大垣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之后。

    “老齐好像和祁部长走得挺近。”章明泉淡淡的说了一句。

    “战歌部长?”陆为民点点头,“这是好事儿,明泉,你也该和祁部长多走动走动,甘书记那边也一样,你当常务副县长一晃就是两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了,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去争取一下的,孙书记那边,我找机会也帮你说一说,我想你的表现他也应该看得见。”

    章明泉笑了起来,“陆市长,说实话,在南潭干得还是比较顺心的,看着自己的一些想法一步一步变成现实,这份感觉真的很好,很有成就感。”

    “少给我说这些,难道这就是你不想求上进的理由?荒谬!嗯,或者说你不想离开南潭?那可就得要看你们县里有没有合适位置了。”

    陆为民似笑非笑的瞥了章明泉一眼,估计是不是徐晓春也给他许了什么诺,常务副县长再往上走,也就只有两个副书记了,直接接顾鸣人的班恐怕还欠缺一些火候,如果能够先走一步到副书记位置上呆上一两年,也许才谈得上再上一步。

    也许自己真的要替章明泉考虑一下了,和甘哲、祁战歌之间的联系都一直还有,虽然淡了一些,但是要把线接起来也很容易,毕竟现在自己身份也不是以前的县委书记了,加上还有孙震这条线维系着,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帮章明泉推一把也是好事。

    想到这里,陆为民就琢磨着自己这一两年好像太沉迷于自己的工作了,似乎有些忽略了其他,他拿起电话,想了想,才拨出一个电话。

    “孙书记,我为民啊,嘿嘿,夏书记后天要回来,我琢磨着原来几个老丰州的一起聚一聚,是啊,是啊,那哪儿能呢?当然是我做东,不在宋州,就在昌州,嗯,不行不行,肯定是我做东,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就在昌州吧?行,定了具体地点时间我和您联系,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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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陆为民搁下电话,章明泉心中也有些感动,不用猜,他也知道陆为民是给丰州地委书记孙震打的电话。

    这位老领导已经不是昔日的县委书记了,现在可以用相对随意的口吻和丰州地区的一把手对话了,而且言谈间他也听得出,两个人很熟络,也比较随便,之前陆为民并没有想起给孙震联系的,这会儿突然联系,自然是考虑到自己的原因。

    “陆市长,夏书记回来了?”章明泉问道。

    “嗯,后天回来。”陆为民点点头。

    夏力行四个月前出任渝州直辖后的全国第一人口大省豫省省委副书记,原本陆为民是想要去豫省拜会夏力行的,但是洪水接踵而至,加之洪水过后各项工作都很繁重,他也只能暂时搁置,本想利用国庆节去豫省,没想到夏力行却要回昌州,所以也就省了这一趟。

    “没想到夏书记在农业部没呆两年就又下地方了。”章明泉有些感慨的道:“只不过却去了豫省。”

    “豫省人口接近我们昌江两倍,地处中原,重要性不言而喻,中央让夏书记到豫省,也是对夏书记的看重。”陆为民笑了笑,夏力行估计不太可能回昌江了,现在高层更加重视干部交流,除了在不同岗位锻炼外,也很注意在地域上的回避和交流,这也是反腐的防微杜渐的一种预防性措施。

    “听说甘哲也要离开丰州了?萧明瞻要接甘哲的班?”陆为民突然问道。

    “有这个说法,但是要说甘书记来我们丰州时间不算长吧?要回省里还是调其他地市?”章明泉略吃一惊,对丰州地委这个层面的情况还不太清楚,他也听到过这个说法,但是类似的说法太多了,谁也摸不准是真是假,但陆为民这么专门一提,肯定有其深意。

    这个消息陆为民是从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贺锦舟那里获知的。他还知道孙震对甘哲不太满意,相反对威信颇高的萧明瞻却很是看重,估计也是向省委组织部这边作了一些工作,当然这也还只是有这种可能,贺锦舟还开玩笑一般问陆为民有没有兴趣杀个回马枪,到丰州地区担任地委副书记,陆为民当然是敬谢不敏了。

    “不太清楚,也许甘哲想要回省里吧。”陆为民没再多说,章明泉脑瓜子很好用,他应该明白自己话语里的意思。蛇有蛇道,狐有狐踪,章明泉在南潭也当了两年常务副县长了,以他的头脑和能力,不会没有属于他自己的路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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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元俊来得很快,看见章明泉也在这里时,也只是一愣之后就恢复了正常,很热情的和章明泉打招呼寒暄。

    齐元俊的确有些变化,陆为民能感觉出来。最起码这种主动给章明泉打招呼,是以前不太可能的,以前就算是打招呼,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热情大方。更多的是让人感觉是公式化的。

    两人对各自的出现好像都有些说不出的味道,陆为民都看在眼里,这两位昔日自己的左臂右膀,在当时就不算是特别的融洽。而现在看样子更是各行其道了,这让陆为民内心也有些遗憾。

    章明泉和齐元俊究竟是什么原因无法融洽相处,估计他们两位自己都说不清。在陆为民看来,两个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矛盾,也许就是纯粹的性格不相合。

    章明泉性格外向,头脑机敏灵活,学习适应能力强,善于接纳不同意见,在执行力上略逊齐元俊一筹;齐元俊性格内向,坚韧执着,工作中执行力强,认定的事百折不挠,能打硬仗,但是性格上缺乏一些变通,可以说两人是各有所长。

    但不管怎样,陆为民对齐元俊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他也询问了齐元俊现在的工作情况。

    齐元俊担任大垣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也是对他自己的一大挑战,之前他一直是从事政府这边的工作,包括在洼崮的时候,也是担任洼崮镇镇长,一直到陆为民离开洼崮区委书记位置之后,他才短时间担任洼崮区委书记兼洼崮镇党委书记,后来又担任副县长,洼崮那边工作也就更多由巩昌华负责。

    现在出任组织部长,从原来熟悉的行政工作一下子变成纯粹的党务工作,这种巨大的变化齐元俊一开始也有些难以适应,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阶段。

    “元俊,党务组织工作对你来说也是一大挑战,但是我相信你可以胜任。组干工作要切合当前的中心工作,这是一个基本点,也就是说,组干工作要围绕当前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命题来做文章,你们县委邢书记对经济工作也不陌生,我估计也会对组干工作有这么方面的要求。”

    齐元俊佩服的点点头。

    陆为民一语中的,县委书记邢国寿对他的到来还算比较欢迎,正如刚才对方所说,邢国寿的意见基本和陆为民所说一致,要求组织部在选拔干部时,要注重实际,尤其是要注意从经济工作中表现突出的干部中来选拔干部,尤其是在各乡镇的党委一把手人选上,更是如此。

    “陆市长,邢书记的观点和您如出一辙啊,他也说组织部选拔干部德、能、勤、绩四条中,德是基础,但是能和绩这两条却是最关键的,尤其是在当前形势下,能和绩决定一个干部能不能放在关键岗位上发挥关键作用,我觉得他说得很经典。”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个邢国寿,这话可有点儿过了,难道德就不关键了?对了,你们大垣今年情况如何?”

    “还行吧,底子薄了一点儿,邢书记也是殚精竭虑,但总是觉得有点儿力有不逮的感觉,不少项目第一轮谈判都还觉得行,到第二三轮人家就选择其他县了,财政薄弱,加上距离丰州市倒远不近,这一两年,丰州市的动作也很大,所以抢走了大垣不少项目,邢书记非常恼火,……”

    虽然是组织部长,但是齐元俊对大垣的发展情况并不陌生,看得出来,他对这些方面的工作也很了解。

    陆为民发现一个有趣现象,自己和章明泉、齐元俊三人,离开发家之地后,都是走的基础差底子薄的地方,自己和章明泉先到阜头,阜头之前就算的上市全地区最差的一个县了,好不容易把阜头折腾出一点儿家底来,自己到了沉沦已久的宋州,章明泉去了要死不活的南潭,齐元俊也离开了双峰到各方面条件都一般而又缺乏特点的大垣,可以说很有点儿一群难兄难弟的感觉。

    陆为民也花了一些时间来听齐元俊的介绍,也给齐元俊出了一些注意,齐元俊虽然是当组织部长,但是还是更希望做一些实际工作,陆为民也就自己的一些想法给了齐元俊一些建议,像把大垣到丰州城区道路建成标准示范大道,促进大垣与丰州同城化建设,利用高标准道路来缩小大垣与丰州城区的时间距离,在大垣已经有了一定基础的家具产业上拓宽范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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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明泉和齐元俊次第离开之后,陆为民又迎来了宋大成和关恒。

    这两位的联袂而至让陆为民有些意外至于也有点感动,他想起一句话,关系要越走越亲,自己似乎在这一点上有点儿轻忽了。

    阜头今年的经济增速依然高居整个丰州地区的榜首,如无意外,阜头今年gdp突破30亿不在话下,不但在丰州独占鳌头,而且也稳稳压过宋州任何一个区县,而双峰今年的gdp据说也会突破20亿,这已经是宋州市前几名区县的水准了,而在几年前,阜头和双峰的gdp,甚至连宋州这些区县的零头都不如,几年之间,整个情况就倒了一个个儿。

    “这都是陆市长您在阜头给我们打下的好基础啊,我们这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捡了落地桃子啊。”宋大成笑嘻嘻的道。

    “行了,大成,你就别在那里谦虚了,我出了点儿主意不假,但是具体工作还不是你和老关他们在做,我又不是三头六臂,一个人能干出多大名堂来?今年斧头增速还能保持在百分之四十的高增速,这难道也是我的功劳?”陆为民连连摆手,笑着打趣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啊?”

    宋大成脸微微一烫,这位老领导可真是够犀利,不过在陆为民面前他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嘿嘿,陆市长,想法不想法由不得我们啊,我和老关现在的想法就是扎扎实实把手里边的工作干好,确保我们阜头在丰州地区的头牌位置不动摇。”

    “低了。”陆为民不客气的道:“大成,你如果还把心思盯着丰州,那你这起点就低了。阜头现在已经是丰州地区的头把交椅了,守成心思该丢开,你得瞄着全省十强县,瞄着其他地市的头把交椅,要比这个,否则阜头怎么进步?你和老关怎么进步?丰州地区这一亩三分地太浅,别关起门来称孤道寡,我相信你们孙书记心里边也绝对希望你们阜头能在全省范围内有更好的表现。”

    陆为民毫不客气的批评让宋大成和关恒都有些汗颜,原本觉得阜头都超过了宋州的任何一个县,还有点儿沾沾自喜的心思,都给丢在九霄云外去了。

    “宋州今年还不行,但是苏谯和遂安的底子已经铺好了,明年苏谯就得和你们阜头有一拼,遂安估计也不会差太远,你们不要妄自尊大,把目光盯着昌州、昆湖和青溪这些地方,看看人家区县的架势。”陆为民没有理睬二人脸上的尴尬表情,自顾自的道:“人家现在都是四五十亿,目标奔着百亿去,你们现在是三十亿就心满意足了,就这么懈怠心思,你们就得要栽筋斗!”

    一番话把宋大成和关恒都说得有点儿脸红,关恒赶紧道:“陆市长,我们当然不会心满意足,更不会懈怠,我们也很清楚像这两年的高增长是不可持续的,我们心里也有一杆秤,明年如果能够保持到百分之二十增速就算是不错了。基数越高,增速就会慢下来,所以现在县里也在进一步夯实基础,力争把丰州地区第一把交椅位置彻底坐稳,再来说追赶昌州、昆湖这些地市的经济强县,我们是真不敢好高骛远,把目标定高了,怕达不到遭人耻笑啊。”

    “是啊,陆市长,古庆今年也要突破二十亿。他们底子厚实,尤其是像煤、磷矿这种资源型产业,只要国家经济总体形势一好,产能规模立即就要扩张,产值立马呼呼就上来了,我们这边不一样,市场变化更大,所以我和老关的意思还是要求变,不能只把目光盯在现有这点儿家当上。我们的想法是要借影视产业基地这块金子招牌,把四大古镇的打造好生规划一番,要真正把四大古镇加上青云涧、梅坞水寨与影视基地有机结合起来,彻底确立我们阜头作为全国最大最全面最完善的影视拍摄制作基地这一地位。然后依托影视拍摄制作基地这个名头来进一步促进旅游产业的发展,我们觉得在这一块上大有可为。”

    宋大成的话让陆为民刮目相看。

    没想到阜头县委居然如此看好影视拍摄和制作这一块可能给旅游产业带来的互动效应,这很让陆为民意外。

    “大成,你们这么看好这一块?”

    “嗯。陆市长,这块基础是您在的时候打好的,随着影视基地的建设rì渐完善。我们觉得自然山水也好,历史古迹也好,固然我们阜头有自身的特sè,但是这毕竟在全国各地都有,大同小异,但是影视基地不一样,规模做大了,拍摄团队接踵而至,络绎不绝,一部电视剧或者一部电影都能炒红一个景点,难道说这样一个影视制作基地,还不能红起来?拍摄团队多了,名气就会越来越大,对县里第三产业发展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尤其是餐饮业、旅店住宿业,还有什么租车、照相、服装出租、导游这零七八碎的服务产业都兴旺起来,另外不少游客也是想在游览完咱们阜头山水自然风光和历史文物古迹之后,再来感受一下这拍摄的氛围,弄不好还能混个群众演员干干,哪怕是在一部三流电视剧里有一秒钟镜头那也是不得了的事儿啊,这多好的事儿啊,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宋大成说得眉飞sè舞,关恒也是微笑着点头称是,这两人配合可谓默契。

    “行啊,大成,看不出你和老关在这方面还真是看准了,嗯,连我当初也没有想到你们会看得这么远,本来说还打算提醒一下你们呢,看来我是多虑了,好好干,阜头的发展前景绝对比古庆和双峰还要好!”

    陆为民满怀感慨,千万不要小瞧人,以为只有自己才能想得到。

    看看眼前这两位,没有自己,阜头一样是玩得风车斗转,当然感慨之余,陆为民也是替二人高兴,一方面是两人关系相处融洽,这在书记和县长之间并不多见,尤其是关恒很好的把握住了他自己的角sè定位,不争风,不抢镜,非常难得,另一方面也说明宋大成的老练。

    两个人都不简单。

    心思转动,陆为民也点点头,“大成,老关,明天我有个饭局,孙书记也要来,吃了饭之后,我打算陪孙书记坐一会儿,你们俩今天就别回去了,到时候你们也过来坐一坐。”

    宋大成和关恒眼睛都是一亮。

    “晚上,我请夏书记和省委组织部贺部长一道吃个饭,你们俩也参加。”

    宋大成和关恒会意的交换一下眼sè,心中一阵狂喜,点点头,“那太好了,好久没有见到夏书记和贺部长了,正好可以敬两位领导一杯酒,邀请他们来我们阜头做客看一看,我相信夏书记和贺部长都肯定会对咱们阜头的变化感到大吃一惊。”

    “吃顿饭而已,大成当县委书记也一年半了,阜头成绩有目共睹,也不能老在这县委书记位置上蜷着,老占着位置,老关也有意见不是?”陆为民开着玩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早点准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宋大成当然明白自己的强项短板,论工作,他自认为没的说,但是短板就是在高层的人脉。

    他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起来的,丰州地委这边主要领导换得勤,从夏力行到李志远再到孙震,短短六七年时间,就换了三任地委书记,专员也是如此,而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也一样变动频繁,孙震、苟治良、甘哲,可以说丰州地区这个新成立的地区都快成了省里锻炼干部的水池。

    这也使得从县份上成长起来的干部吃亏不小,一个领导刚刚来得及熟悉,又换了,你再有能力,表现在好,但是在感情亲疏上你就吃了一大截亏,领导在同等情况下,甚至在你略略胜出一筹的情况下都有可能首先考虑私人关系密切一些的人选,这是现实,不承认也不行。

    宋大成在担任县长之前准确的说和地委行署领导们关系都相对一般,在担任县长之后才开始慢慢摸索,担任县委书记之后有了一些门径,比如和甘哲关系处得不错,在孙震那里也还行,但是他很清楚要再上一级,就不仅仅是地委这一层面那么简单了。

    孙震也许对他印象不错,甘哲和他关系也比较密切,但是谈到要推副厅级干部,其中的竞争有多么激烈,宋大成内心掂量自己还是差了一些火候,副厅级干部推荐权在地委,选拔权在省委组织部,决定权在省委常委会,除非是有一定针对xìng的干部选拔,否则干部的调整和升迁都会是采取一批调整和晋升。

    列为后备干部,进入省委组织部视线相对简单,能成为地委某一轮推举人选就比较关键了,而省委组织部这个时候的意见也相当重要,它会对地委推荐的人选进行考核审查甄选。

    在这个过程中,组织部掌握有很大的主动权,比如对认为不合适的人选提出建议调换,比如向省委常委会提出正式推荐人选。

    这其中弹xìng幅度很大,也非常为妙,既与组织部主要领导的权威影响力有关,也和所在市委地委的主要领导在省委领导面前的话语权有关,但是不容否认的,省委组织部在其中的“zìyóu裁量权”极大。

    当然最后一轮也是具有决定xìng权力的还是在省委常委会上,只不过能够过关斩将到省委常委会上时,基本上也就是程序问题了,明枪暗箭的竞争博弈早在上常委会上就基本结束,会在常委会上形成僵局的情形并不多见,如果出现,不是这个省委书记的掌控力有问题,就是的确在某个问题上各方意见分歧太大,难以形成一致,而这种情况往往都不太可能上会,而更多的是采取搁置,最终形成妥协。

    宋大成最薄弱的就是在上层,而他很清楚陆为民与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贺锦舟之间的私交颇好,现在陆为民提出要让他和关恒二人参加这个饭局,无疑是一个相当明显的姿态,尤其是还有夏书记参加,这顿饭的意义就显得更加不寻常了……)

    国庆节从来都是一个最重要的节假rì,不仅仅是因为假期长,季节适宜,而且还因为不像chūn节那样的传统节rì需要走亲访友,尤其是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说,更多的则是一个联络感情的好时机。

    虽然陆为民也很想把章明泉和齐元俊拉上一起和孙震吃顿饭,熟悉一下,但是很显然这不合适,官场上要讲求层级关系的,没有到那个层级,冒然加入,只会让人尴尬,破坏气氛,适得其反,所以在章明泉和齐元俊面前陆为民没有提夏力行此次回来的小聚。

    但宋大成和关恒情况不同,一来两个人是书记和县长,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了,有随时面见孙震的资格,二来阜头今年的表现底气十足,就像关恒说的那样,孙震今年来阜头调研了三次,足见对阜头工作的看重程度,三来阜头是陆为民发家之地,陆为民做东,拉上两个昔rì同僚,也勉强说得过去,而且不参与饭局,只是下午喝茶小坐的时候来打一头,汇报一下工作,提升一下紧密度,这样也说得过去。

    当然孙震也是明白人,肯定知道自己把宋大成和关恒拉上的意图,对于他来说这也没啥,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如果在允许范围之内,他也不反对给予二人必要的扶持,何况这二人的表现也当得起。

    至于贺锦舟这边,那就是扎扎实实的助推了,全省多少个书记县长这样的处级干部?能让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认识的又有几个?能够在贺锦舟那里挂上号都不容易,而且以这样的方式来见面,绝对是千金难买的机会。

    要实现从处级干部向副厅级干部这一质的飞跃,贺锦舟绝对是个关键人物,哪怕现在条件并不合适,但只要有了这个由头和印象,下一步就可以更好的牵上线搭上桥,为rì后的铺垫做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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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电话!”

    “谁的?”手气不好的男子气哼哼的骂了一句,狠狠的把麻将牌丢出去,“三条!”

    “杠!”对面男子喜笑颜开,“大哥,您今个儿是不是看我们兄弟几个这段时间手紧,要给兄弟们拿几个啊?怎么老是不胡牌,光松牌啊?”

    “滚!”马脸男子脸sè更见难看,“老子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总占了一头!”

    “是啊。大哥这段时间眼圈都发黑,夜里太辛劳了,还是得省着点儿,身体要紧。”坐马脸男子下手的男子脖子上挂着一个狗头金链子,咧着大嘴笑道:“那小寡妇rì弄得倒是舒服,可是也不能当饭吃,天天骑,哥您也得悠着点儿,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啊。”

    电话继续响着,拿着电话的平头男看了一眼电话,犹豫了一下才道:“大哥,好像是外地电话呢。……”

    “哦?”马脸男子脸sè一紧,赶紧接过电话,一看号码,立即起身。“小光,你来帮我打几把!”

    接过电话的马脸男子疾步走进另外一间房,迅速把门关上。看着老大神神秘秘的模样,其他几个男子都笑了起来,“是不是黑哥又把上另外的女人了,怕秦寡妇知道?”

    “呸!秦寡妇敢管黑哥的事儿?”另外一个男子接上话,“她不就像靠着黑哥给他扎场子,保平安么?”

    “不像!你看哪个女人能让黑哥这么认真?”狗头金链男子连连摇头,“肯定是正事儿。”

    房间里,马脸男子按了接听键,“叔,……”

    “干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里声音有些yīn沉。

    “厕所里,刚出来,……”

    “我交代给你的事儿呢?”电话另一头声音变得有些不好听,“你怎么办事儿的,这么久就没有一点儿消息?”

    “叔,我真花了心思的,您知道我们以前没干过这个事儿,才上手,不太熟悉。”

    “这就是你给我的交待?”电话里的声音变得有些冷厉起来。

    “不,不是,叔,我们还在弄。问题是他现在根本不回这边来,我派人都专门了解过,都说好像他走了之后就基本上没有回来过了,您说的那个女人,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接触,我打包票!那女人现在是县府办的副主任,每天在县里的行程我们都有人了解过,没啥特别,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女人去宋州或者昌州就不好说了。但我的朋友了解过,都说至少有半年都没有听说过那人回来过。”

    “还有呢?你这么久就干了点这些活儿?”

    “还有,那个隋寡妇,人根本就不在这边了,豆腐饭庄早就没开了,顶给别人了,那个骑龙岭和青云涧那边的旅店我们也去了解过,原来隋寡妇是搞过一段时间,但现在都不是隋寡妇在经营了,一个是男的,另外一个是一个小姑娘,听说隋寡妇一直在昌州呆着。”马脸男子吞了一口唾沫,握着电话的手也有些汗意,干巴巴的道:“另外就是那个小樱桃,您可能都知道,在宋州,可宋州那边我们没敢随便去,您说的,在宋州那边得小心,所以……”

    “那昌州呢?我不是说了,如果你们那边没啥动静,让你们重点去昌州摸摸情况么?你说那个隋寡妇既然在昌州,那在昌州干啥,住哪儿,那人和隋寡妇有没有往来,如果有,规律呢?他们住哪里?我不信这些情况你们就了解不到?隋寡妇就是双峰人,双峰这边总还有些亲戚熟人,难道这点儿情况还了解不到?”电话另一端声音越发严厉:“黑子,你这也算是尽心了,还是敷衍我啊?”

    “二叔,我哪儿敢啊?”马脸男子脸上浮起苦笑,挠着头,“二叔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安排人,不,我亲自带人到昌州去呆一段时间,肯定能查出一个一二三来。”

    “哼,黑子,二叔平时没找过你办事儿,既然找你肯定是重要的事情,我知道你手底下一大帮子人也要吃饭,也不容易,但这年头挣钱哪有那么容易?记住,事情真要办成,二叔不亏待你,二叔说话素来算话,你不笨,应该知道里边利害关系。”电话里的声音变得yīn沉起来,“一句话,这事儿你的给我一个交代,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马脸男子叹了一口气,“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行,把账号给我,皇帝不差饿兵,……”电话里声音低了下来。

    马脸汉子搁下电话,仰起头思索了一阵,这才出扭开门锁出门,外边的一帮人看老大脸sèyīn晴不定,也都意识到可能有啥事儿,都没有再打牌。

    “大家收拾一下,把虎子他们从双峰叫回来,后天我们去昌州,办点儿事儿。”马脸男子耷拉着眼皮子,好一阵后才道:“可能要待一段时间,你们先把家里安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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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下电话,男子仰躺在大班椅里晃悠了好一阵后,才重新拨出电话。

    “哥,不好意思,这边儿进展不大,那人基本不回丰州这边了,你说那几个女人都这边都盯着,但还没有消息,宋州这边这个我们不好查,还有一个在昌州,现在我们就是重点查昌州这个,对,肯定能有消息,我就不信他龙jīng虎猛一大男人会没有女人,你不是说他在双峰那边风流得很么?难道到了宋州还能变了xìng?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哥,我当然会尽力,另外我就想问问,除了着几个女人,还有没有啥线索,要不我找人在宋州这边来摸摸情况?”

    ……

    “他是政法委书记又咋地?他在明,我们在暗,根本不照面,我们有心算无意,弄翻他是迟早的事儿,不过哥,这女人的事儿真能算事儿?你不是说他还没结婚么?我觉着就算是有事儿,只怕也把他撬不翻?不用撬翻?那,让他上不去,失去机会?明白了,我明白了,那这就简单多了,只要有那么几张照片,或者找到他一些把柄,写几封信,肯定可以起到效果,……”

    ……

    “哥,你也知道现在工程不好拿,我想来宋州接点活儿,您放心,我还不知道怎么做?在黎阳这么多年,我啥时候给你捅过篓子?嗯,大小不论,有活儿,能结到账就行,我听说你们几年那边动作大啊,……”

    补昨天第二更!(未完待续……)

.    陈昌俊缓缓的搁下电话,揉了揉太阳穴。

    没想到到这个骨节眼儿上,形势还没有明朗,自己倒真有些小瞧陆为民了。

    他不想走这一步险棋,但却不能不走。

    工作该做的都已经做到家了,陈昌俊知道这一次尚权智也是尽了全力,但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谁都没有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当然这种问题也的确不太可能给你一个明确答复,只是不给明确答复也应该能从这些人的言谈态度中琢磨出一二来,而这一次居然还真是吃不透。

    这说明什么?说明谁都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往往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当然陈昌俊相信陆为民那边也和自己一样,七上八下。

    想到这里,陈昌俊不由得苦笑,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自己和陆为民一决胜负,从陆为民一开始来宋州他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当初沈子烈还是在那里辩解,可现在呢?沈子烈甚至根本就没有资格和对方竞争。

    当然,陆为民的确不能算是沈子烈的威胁,因为沈子烈根本就不够格,而陆为民也不能算是尚权智他们的威胁,对于尚权智来说甚至是一个助力,毕竟陆为民的表现的确给宋州带来了很大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对于尚权智的下一步升迁是有利的。

    这也是当初自己提出要由市委集体来主导一些重大事项和工作时没有被尚权智采纳的原因,集体决策既可以剥掉一些陆为民的风头光彩,也可以限制一些过于突出的“个人英雄主义”膨胀,只可惜尚权智却只顾他自己的利益,而否决了自己的意见。

    带来的后果就是陆为民迅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成长成为对自己构成严重威胁的对手。

    用对手这个词儿也有点儿不准确,陈昌俊清楚自己和陆为民并没有什么根本xìng的利益冲突,但是当涉及到一个位置只能一个人来坐时,那么这种利益之争就比什么都更激烈而疯狂。

    错过这个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那个店了,甚至以后一辈子都没有了,所以没得选择,该用什么手段就得用什么手段。

    战场无父子,官场无兄弟,更何况自己和陆为民本身就不对付。

    要把陆为民拉下来,当然不仅止于这点小手段。

    陆为民现在气势很盛,很有点儿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架势,陈昌俊自知在气势上要逊sè对方一筹。这一年来陆为民的表现有目共睹,尤其是在推进国有企业改革和招商引资以及私营经济发展上,陆为民的动作频繁,大手笔不断,在省市两级都是引起无数人瞩目,同时也让无数人侧目。

    做得多就必然错得多,这是常理。

    陆为民推动全市国有纺织企业改制,虽然成功的整合了几大纺织企业,形成了新麓山集团。让原本亏损连年负债累累的几大国有纺织企业成功转体,避免了国资的损失,但是几大国有纺织企业却是牵扯无数人利益在其中,也同样得罪了相当多的既得利益者。方白兵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更多的人则是隐身暗处,静待机会。

    同样在整合这几家企业中,陆为民指令纪检和监察部门以及检察院对这些企业所涉及的资产问题进行清理。收回本该属于国有的资产,一样伤害了许多以为这场浑水中可以趁乱捞取一把的利益攸关者,同样也让很多人对陆为民极端不满。只不过一时间还找不到机会发难而已。

    诸如此类的还有不少,从一开始陈昌俊就认定了陆为民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就开始有意识的寻找和发现类似的因子,现在也有所获,也是该释放引爆出来的时候了。

    他已经获知杨永贵可能会在节后就被纪检部门正式立案调查,实际上现在已经被控制起来,只是尚未正式采取措施罢了,而一旦杨永贵被正式调查,也就意味着这个市委副书记的争夺战会进入白热化阶段。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副书记之争顶多也就是一两个月之内的事情,年前肯定会尘埃落定,不太可能会拖到年后。

    该用的武器手段在这个时候就不需要留手了。

    他不需要打倒陆为民,事实上这些准备的东西也打不倒陆为民,但是能对陆为民起到破坏、阻碍和延滞作用就够了,市委副书记的考察是要从多方面来的,带病提拔的责任不是每个人都承担得起的,只要提供的这些炮弹中有一枚能发挥作用,也足以让陆为民进军之路缓上一步了。

    对此陈昌俊也还是有些把握的,因为有很多东西是事实,要想查清楚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彻底弄清楚的,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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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表现怎么样?”

    郭跃斌愣了一愣,他没想到大老板会突然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觉得不好回答,好一阵后才反问:“您是指哪方面的?”

    “你说呢?”面无表情的男子同样反问。

    “有什么问题么?”郭跃斌心中一紧,试探xìng的问道。

    “我在问你。”男子不耐烦的道。

    “嗯,我觉得他经济上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记得这应该有结论了,他不是那种会在经济上犯错误的人。至于其他,作风什么的,不好说,他没结婚,在这个问题上我不好置评,但就算是有些不检点,我估计那也说不上个啥来。”郭跃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在替他作保?”男子低垂下眼睑。

    “不,工作xìng质决定我从不替任何人作保,我只是谈我的分析判断,任何人在没有证据证明之前,不是违法违纪人员,但同样也都存在违法违纪的可能。”郭跃斌摇摇头。

    男子一时间没有吱声,只是背负着手在办公室里踱着步,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龚书记,是不是有什么反映?”郭跃斌没有坐等,皱着眉头道:“我们这边也接到一些反映,也初查了一下,不过根据我的判断,基本上都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查无实据?”郭跃斌的顶头上司,省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龚德治紧跟上问道。

    “不,我说的这个事出有因,不是我们常用语那个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意思,而是说这些人反映是事出有因,在这个时候反映也多半是事出有因。”郭跃斌很肯定的道。

    龚德治神sè微动,他也未曾想到宋州一个市委副书记之争,居然会牵动如此多的人心,而且居然还通达到自己这里来了。

    以往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像这样明确、凶狠、密集、有针对xìng的反应,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郭跃斌的话他当然明白什么意思,之所以把他叫来也就是想要询问一下这方面的情况,没想到郭跃斌回答得这么确定。

    “你是说这些反映可能是受人指使的诬告?”

    “这么说也不完全准确,反映的问题肯定存在,但是肯定有出入,比如强行拆迁,有没有这种情况,我估计多半有,但和检具反映指向者有关系么?又比如企业整合,国资流失,损公肥私,我估计可能也存在,但是能把这些责任都扣在分管领导头上么?很多情况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查清楚的,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很难让人相信其中没有什么目的xìng。”郭跃斌淡淡地道。

    龚德治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跃斌,在下边工作这么久了,可别把私人感情也带进工作离去。”

    “嘿嘿,龚书记,我郭跃斌是什么人,你还能不清楚?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这辈子也难得改了。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评价罢了,宋州今年的工作颇有起sè,但谁都知道这改革破冰,牵扯诸多利益方,肯定要伤害一些人的利益,有反映也很正常,不能因噎废食?我到地方上工作这么久,还是悟出一个道理来,咱们干纪检的,一方面是要坚定不移绝不手软的查处那些在其中以权谋私、损公肥私、徇私枉法的贪腐行为,另一方面也要起一个辨清是非保驾护航的作用,两者并行不悖。”

    龚德治再度笑了起来,“跃斌,你这难道还不是替他打包票?”

    “不,我否认这个说法,那是对我职业身份的一种质疑。有问题可以查,但是我觉得如果用这种方式来狙击谁,就有些不合适了,而根据我的职业习惯,我能闻到这里边浓浓的狙击味道。”郭跃斌也笑了起来。

    龚德治点点头,他对自己这个得力下属的意见还是很重视的,郭跃斌的态度也让他心里更有底,他在这个位置上自然也见识过不少这一类的情形,今天把郭跃斌叫来,也就是要证实一下。

    还是差一更,明天一定补上!(未完待续……)

    电话的蜂鸣声一阵接一阵的聒噪,让陆为民不胜其烦,还是旁边那只雪白粉腻的胳膊越过陆为民的胸前,替陆为民把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陆为民爱怜的拍了拍那裸露在薄被外的香肩,接过电话,看了看号码,又看了看时间,有些疑惑,这才几点钟?九点半钟不到,怎么二姐就打电话来了?

    一夜缠绵,让陆为民很想在睡上半个小时回笼觉,早上七点钟就起来了,锻炼了四十分钟还不到八点钟,冲了个澡,见霜婷还在赖床,索性就在缩回床上,只是这光滑柔嫩的胴体相依相偎,让陆为民忍不住想要温柔缠绵一阵,弄得霜婷娇喘吁吁,本想就此罢休的陆为民不得不提枪上马梅开二度。

    办事之后这小眯一会儿的感觉是最舒服的,两个人交颈而眠,股腿纠缠,很有点儿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味道。

    “姐,不至于吧,好不容易休息两天,这么早扰人春梦啊?”陆为民感觉到胸前那对软肉蓓蕾挤压着自己,呲牙咧嘴了一下才道。

    一听到陆为民喊姐,紧紧依偎着陆为民的岳霜婷顿时身体就有些收紧。

    陆为民的姐在她心目中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至少对岳霜婷来说是如此。

    海南那套临海别墅现在已经成了父母亲的长居地,父亲的身体通过这一年多在那边的休养有很大的好转,母亲似乎很习惯了在那边的生活,除了盛夏时节要回来住几个月外,现在从十月到第二年五月,基本上都住在了三亚那边,两个人很有点儿乐不思蜀的感觉,有时候岳霜婷也抽时间飞一趟三亚那边,在那边陪父母两天再回来。

    父母亲最终还是知道了这套海景别墅的主人是谁。岳霜婷也没有隐瞒什么,只说是陆为民是借给她的,后来在母亲的百般追问下,岳霜婷也含羞承认了这是陆为民送给她的定情物,自己和陆为民也早就有了夫妻之实。

    对于陆为民不离不弃对自己家的帮助岳霜婷感觉得出来母亲触动很大,在这个无比现实的时代,连汪家这样的世交都迅速与自己家划清了界限,

    母亲很担心陆为民怎么会有这样一套别墅,大概也是怕陆为民重蹈覆辙,在岳霜婷告诉了陆为民家庭情况之后。母亲才放下心来,不过母亲仍然问了自己以后的打算,而且很隐晦的谈到陆为民现在的身份,恐怕不太可能有长久的未来。

    岳霜婷当然清楚这一点,一个因贿赂受过刑事处罚的家庭对一个已经位居厅级的干部来说,肯定是不合适的,否则每一次的组织考察可能都会对升迁造成困扰和影响,岳霜婷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陆为民,也正因为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陆为民。所以她才需要为陆为民的前途着想。

    岳霜婷的态度是暂时不想去想那些事情,现在她也无意去考虑其他,她只想快快乐乐的享受现在的生活。

    对于性事方面的需求岳霜婷并不浓,像这样和陆为民一夜两度欢好的情形很少。她更喜欢这样安静的躺在情人怀中,这种久而久之才见一面对她来说更有点儿小别胜新婚的滋味。

    “哦?跃斌不直接给我打电话,还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通过你来转述?”陆为民眉峰微微蹙起,“说没说具体的情况?”

    ……

    “姐。你知道我会犯那些方面的错误么?哼,有些人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估计要想在那些方面找到我的问题。他们会失望的,嗯,我知道,得罪人是难免的,今年工作量那么大,市里边动作也大,肯定有些人的利益会受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干这个工作,市委交给我的任务,我不来得罪人,谁来得罪?无所谓了,嗯,我有思想准备了,没事儿,中午,嗯,也行,中午我到你那里来混一顿,嗯,两个人吧,你就别管了。”

    搁下电话,陆为民注意到紧贴在自己肩头上的娇靥一脸关心,笑了笑,“怎么了,这个表情?”

    “是不是有啥事儿?”岳霜婷忍不住撑起身体,她知道多半是又有些什么麻烦找上了身旁这个男人。

    “变人还能没事儿?变个泥鳅泥巴还要糊眼睛呢,没事儿,总是有些人要来折腾,我也只有奉陪了。”陆为民捏了一下女人白里透红的粉靥,欢好之后的女人全身肌肤都流淌着晶润的光泽,胸前那对蓓蕾虽然不算大,但是却也坚挺傲娇,嫣红两点俏然生姿,尤其是挤压在自己赤裸的胸前,很勾人。

    岳霜婷听到一些话语,咬住嘴唇,翻身起来趴在陆为民胸前,一双晶钻般的美瞳瞪视着陆为民,“要不这一段时间你就不要到我这里来了,我听到你姐在电话里说了,让你注意一些影响,你也别去别的女人那里。”

    陆为民笑了起来,伸手钻进锦被里,在岳霜婷圆润娇巧的臀瓣上了拍了拍,“不来你这里,还不准我去别的女人那里?你不是要憋死我?你怎么知道我还要去别的女人那里?”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在自己面前提到自己的其他女人,事实上隋立媛和虞莱都知道自己可能还有别的女人,但是她们都从来不提,毕竟自己一个月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那么几天,从女人分析男人的角度来看,她们也会认为自己肯定有别的女人,像虞莱就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这么久了和季婉茹居然都没有进展。

    岳霜婷脸红扑扑的,眉目间仿佛要溢出水来,狠狠的掐了一把陆为民腰际软肉,“离了女人你就要死啊?你们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这点儿事?那能当饭吃啊?”

    “不能那么说,但男人离了这个就不叫男人,女人离了这个也不叫女人,只有有了这个,才能叫男人和女人,上帝造物,安排就是这么安排的,阴阳造化,曲径通幽,妙哉斯人,……”

    陆为民开始胡言乱语,开始岳霜婷还听着,后来就只有使劲儿掐陆为民腰上的软肉了。

    一直在床上缠绵到十点钟才起床,虽然未再有那般真刀真枪,但是这种亲昵爱抚反而是岳霜婷最喜欢的,说些贴心话,再来那么一两下子小动作,比起那如胶似漆的缠绵又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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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华还是第一次见到陆为民和一个女人正式出现自己面前,甄妮除外。

    甄妮陆志华很早就认识,和陆为民的关系陆志华也早就知道,所以并不怎么意外,后来甄妮和弟弟之间的感情出了一些问题,现在到乌克兰去了,陆志华也问过弟弟,究竟打算怎么办。

    自己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唯独在私生活方面是个大问题,自己是感情和婚姻上的完美主义者,找不到最完美无瑕的,宁肯独身;而这个弟弟却像是是一个情感混乱主义者,连他自己恐怕都搞不明白他自己在感情和婚姻上的目标,不知道自己需要一段什么样的婚姻和感情,而婚姻和感情又该怎么来结合。

    这本来不是问题,但是对于他的工作来说,那就绝对是一个大问题了。

    这个女孩样貌并不比甄妮漂亮多少,伯仲之间,但是与甄妮相比,却少了几分妩媚动人,多了一份清丽单纯,给陆志华印象不错。

    甄妮给陆志华的感觉就是太世俗了一点儿,眼界也太狭窄了,也许这个女人是个很不错的情人,但是绝对不是最合适的妻子,而眼前这个女孩子却让陆志华多了几分期盼,难道这个女孩子就是陆为民的真命天女?

    原本给父母买的别墅,现在却只能是陆志华一个人住在这里,她请了一个保姆,主要负责打扫清洁和平常做饭,手艺也还不错,中午饭就在家里吃。

    上午陆为民也很忙碌,主要是电话太多,基本上就是站在另外一间房的窗前度过的,而正好也给了陆志华一个机会,让她也有更多的时间来和岳霜婷谈话。

    陆为民看见陆志华和岳霜婷谈得很投缘,也知道陆志华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岳霜婷一个人在家,他她父母国庆节前就离开昌州去了海南。

    他实在不忍心把岳霜婷一个人丢在家里,想象反正也只有二姐一个在家,来吃顿饭也代表不了什么。

    岳霜婷先前还有些拘谨,但是后来感觉到陆志华对她的态度很亲善,所以也就慢慢放开了,从有问必答变成了有问有答。

    看见岳霜婷笑靥如花的那份纯真,陆为民心中也有些动摇彷徨,难道这个前世中的前妻才真的是最适合自己的?

    补昨天更!

    陆为民是真有些迷茫了。

    对感情婚姻,他发现自己越是回避,就越是彷徨,甚至现在都有一丝隐隐的恐惧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该怎么办,似乎每个人都可以,又好像每个人都可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不可预测的变化,他不喜欢把毫无把握的未来交给别人,而更愿意自己掌控。

    苏燕青、穆檀、岳霜婷、甄婕,每一个女人似乎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难以预测的烦恼,作为前世中被婚姻羁绊弄得精疲力竭的他,从内心深处来说,他有些抵触婚姻。

    前世中婚姻羁绊不是指岳霜婷,恰恰是岳霜婷和他的婚姻是最为真实而平淡的,好聚好散,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冲突,而是有一种可离可不离的感觉,之所以离了,还是当时的陆为民觉得自己想要尝试一下新的生活,而事实上新的生活让他很困扰,甚至有些后悔离婚了。

    岳霜婷淡泊的性子顶多也就是让婚后生活有些平淡罢了,但是却没有给前世中的自己带来多少困扰,而恰恰是和岳霜婷离婚后的几段几乎要谈婚论嫁的感情才让他弄得谈虎色变。

    体制内,可以容许你离婚后独身不再婚,但是却很难接受你一直未婚,这个情况听起来很怪异,但的确是现实,一个没有婚姻的人,也就意味着从未成过家,很难让组织或者领导认为你是成熟的,而结婚之后离异甚至不再婚,那也说明你成熟过,只不过对婚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不愿轻易踏出这一步了。

    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印象。前者会让人感觉你这个人很怪异,和正常人不同,而后者大家会觉得只是你对生活的一种选择罢了,在体制内那就是两个概念。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领导对你的看法。

    所以陆为民不得不面对现实,接受现实。

    一顿饭吃得有滋有味,陆为民很罕见的发现岳霜婷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好,那眉目间流露出来的愉悦是他很久没有见到的。

    “霜婷不错,你有没有考虑过她?”趁着岳霜婷帮着保姆收拾碗筷到厨房去时,陆志华瞥了一眼陆为民,轻声问道。

    对自己这个弟弟她很了解,带岳霜婷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不代表什么,但她是真觉得岳霜婷也许是一个合适的妻子。

    陆为民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觉得这个问题很有难度么?”陆志华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沙发上,淡淡的问道:“还是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件事情?”

    “姐,不完全是,霜婷是个很好的女孩,嗯,但怎么说呢?”陆为民有些苦恼,兴许她母亲的问题还在其次,他更为担心的是自己是否还会像前世那样和岳霜婷只有那么几年的缘分。岳霜婷这种淡泊的性子会在结婚后越来越明显,自己是像前世那样离婚,还是继续维系这段婚姻?或者岳霜婷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而有所变化,这些不确定都让陆为民感到头疼。他没有把握。

    看见陆为民满脸纠结迷惘的表情,陆志华摇摇头,说自己这个弟弟在这方面是个弱智,一点不假。但是感情这个问题外界人是很难插言了,你看到的,觉得正确明智的。未必就真的适合当事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真正明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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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节后一个星期,杨永贵正式被省纪委立案调查,涉及的问题据说很多,上溯到十年前,这既在大家意料之中,又让很多人心有戚戚。

    这标志着梅黄时代的彻底终结,虽然梅九龄的落马已经宣示了这个结果不可避免,但是作为梅黄时代最后一个留守宋州的市委领导,杨永贵至少在心理上是给了不少人一些安慰,但现在这份安慰也彻底湮灭了。

    陆为民瞥了一眼市府办送来的文件,这是一批市府办内部人事任免,其中一栏内容是顾子铭正式任市府办综合科副科长,成为副科级干部。

    这份任命来得有些迟,本来在七月就该下文,但是因为洪水的影响,很多内部人事任命都拖了下来,一直到九月才敲定,顾子铭的任职时间也是从九月开始计算。

    手指刚摸到文件,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陆为民拿起电话。

    “陆市长,我是曹孟非,有个事情我想先向您报告一下。”听到曹孟非声音有些紧张,陆为民心中也是一紧,“老曹,什么事这么急?”

    “我们县里桐柏镇有三十多个人跑到省政府去上访去了,还有一拨人去堵了风云通讯的厂大门。”曹孟非声音低沉,“县里已经派人赶往省政府了,这边公安局的人也去了桐柏镇,和镇里的人正在处理那边堵厂门的事情。”

    “哦?”陆为民心一沉,这个时候曹孟非专门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有些问题,照理说自己不分管信访维稳,他应该先向沈君怀汇报才对,“什么情况?已经到了省政府了?”

    “我们刚得到消息,这些人是从桐柏镇直接坐车到昌州的,我们这边刚派人往昌州赶,按照时间估计那些人已经到了。”曹孟非语气有些急促,“主要还是在推进通讯电子产业园建设过程中一些拆迁户,对拆迁房屋的赔付面积认定上有异议,一直在上访,但是县里都一直控制着,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往省里跑。”

    陆为民内心一阵烦躁,真是怕什么什么来,通讯电子产业园的建设上原本自己是不太赞同推进速度太快的,但是那个时候市里边盯着,认为这不能影响风云通讯及其附属关联产业的建设进度,后来杨永贵撒手不怎么管了,童云松交给自己,所以自己也要求遂安县里在拆迁进度上加快,县里边力度也很大,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拆迁赔付上主要存在什么问题?有异议主要在那方面?”陆为民强压住内心的烦躁,定了定神问道:“你们县里准备怎么处理?”

    “赔付异议主要是一些村民未经批准自行搭建的棚屋,按照规定,这些是不计入赔付面积的,但是这一部分人认为他们花了钱建设,县里镇上以前也没有反对,最起码要予以部分认定,所以在这一点上存在争议。”曹孟非硬着头皮解释:“县里现在还是准备先去省里把人接回来,另外再组成工作组下去开展工作。”

    “工作组开展工作?你们这会儿才组成工作组,之前干什么去了?”陆为民忍不住说了两句,觉得这会儿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你们给老沈那边报告没有?”

    “杨书记已经报告了,请沈书记向省里报了。”曹孟非听得出陆为民声音里压抑着情绪,心里也有些不安,“陆市长,这件事情我们县里没有把工作做好,要向市委市政府作检讨,……”

    “好了,老曹,工作没做好,下一步想办法弥补,现在是处理事情,干工作哪能没点儿闪失,只要是按照规定办事,到省里也好京里也好,也没什么,正确应对。”陆为民也知道现在说别的没有意义,估计这帮人已经到了省里,省里肯定会给市里打电话,这种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每年也要遇上那么几次,只是这一次去的人数不少,而且选在这个骨节眼儿上,的确让陆为民有些意想不到。

    搁下电话之后,沈君怀的电话就来了,介绍了情况,段厚柏也接到了消息,准备与市信访办的人一道赶往昌州那边去处理,而围堵风云通讯大门这边则由沈君怀去负责处理。

    站在窗前,陆为民琢磨着,他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要说遂安征地拆迁的事情也是夏天的事情了,在县里虽然也闹过几回,但是因为县里坚持只能按照规定的赔付面积来进行赔付,对于违建一律不予赔付,所以那一群人一直不服,也来过市里一趟,但是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后来好像也就逐渐淡了下去,没听说有什么大的动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而且还是直接去了省里?

    如果说是国庆前夕还勉强说得过去,抢在节前这个所谓敏感时段去上访,还有些因由,但是这国庆后几天去,怎么都觉得不太符合情理。

    而且照理说像这样的敏感群体,当地县、镇、村几级纵然是工作无法做通,但是也应该是能够掌握了解一些动静的,怎么会毫无征兆的这拨人就往省里跑去了,而且这还是几十号人,这是需要一定的组织能力和鼓动能力的,不是那么简单。

    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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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不能不多想一些,联想到郭跃斌在节中通过人给二姐带的话,他心里怀疑就更甚。

    关键时刻,就是稍微有点儿影响,也许就会生出一些变数。

    遂安通讯电子产业园虽然前期是杨永贵负责的,但是杨永贵其实并没有多插手,更多的是遂安县自己在推动,后来市里对遂安那边进度不太满意,才让自己插手推进,加之风云通讯最初也的确是自己一手牵线引入,自然而然也就被视为自己的“政绩”之一,享受“政绩”的同时自然也就要承担可能带来的风险,而这也大概就是其中之一了。

    遂安通讯电子产业园后期推进力度很大,主要是吸聚关联产业和附属产业的招商引资好于预期,大批中小型的相关电子、塑胶、模具产业、印刷、包装等产业都向这里汇聚,使得通讯电子产业园第一期规划在风云通讯的第一台手机尚未正式亮相出厂时就呈现出饱和状态,所以第二期规划也就在七月初就开始匆忙启动推进了,这也许是一个诱因。

    但陆为民始终有些怀疑,以杨达金的谨慎周密和曹孟非的老陈练达,照理说是不太可能悄无声息发生这种情况的,哪有这样怪异的情况,当地镇村两级政府之前丝毫没有得到消息,没有半点征兆,就出这种状况,原因只有一种,那就是有人先期就在其中预谋好了,一直按而不发,等待合适时机,等到了国庆后大家都有些轻慢疏忽的时候才来发动。

    只能有这种解释。

    陆为民到过桐柏镇两次,觉得桐柏镇党委政府也不是那种不接地气脱离群众的基层组织,也许在考虑自身政绩的时候会有些发展冲动,但是决不是那种对下边没有一点群众基础和掌控力的基层组织,所以陆为民不相信这样大的事情,在常规情态下。桐柏镇党委政府先前会一无所知,除了刚才自己说的那种情况。

    有谋而来,有备而来,针对遂安县委县政府哪一位领导?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遂安县委县政府班子调整时间不到一年,班子相当稳定,杨达金、曹孟非以及班子其他几个成员,谁想要在其中作祟,首先就要说有谁从中受益。现在看不到这一点。

    不是针对县里,那就只能往自己身上考虑了。

    这由不得自己,有时候人在江湖,那就是身不由己,一个位置,只能一个人坐,你坐了,就没别人的份儿,这和杀父夺妻断人财路相差无几。

    陆为民不想把人想得那样卑鄙龌龊。但是现实却让他不能不考虑深一些。

    既然对方发动了,肯定就不止这一手,只怕还会有接踵而至的后手。

    这么一招或许会有些影响,但是还远远不够。以陈昌俊的老辣,不会只有这么轻描淡写一招才对。

    想到这里,陆为民心中压着的石头更重,这一年多。市里边事情不少,涉及到诸多方面的利益调整,陆为民不敢说自己也就做得十全十美。也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皆大欢喜,即便是做到最佳,也一样会有利益受损者,这就是土壤。

    下一步对方还会有什么招数使出来?

    不怕使出来的,就怕含而未发的,那才最危险,而现在已经进入关键时段,还拿出来恐怕都会陆续使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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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数百几大纺织企业的职工把市政府大门堵住时,陆为民板着指头算了,这大概算是第三招了吧。

    事实上在得知了这一情况之后,他心里反而舒了一口气,提心吊胆的这样等着候着,还不如早点爆发出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是真的有个啥,陆为民也希望能够败得干脆一些。

    苏谯华达钢铁项目五家配套企业未批先占土地被捅到了省国土资源厅,省国土资源厅和省环保局的调查组正住在宋州调查,初步查明的确存在土地未批先占和基本环评未报批的现象,但是现在正在走审批程序,而且市国土资源局那边已经报审过关,市环保局这边的手续也正在补办,只是在时间上迟了一步,而土地报批手续却在送到了省国土资源厅那边被卡了下来。

    雷志虎和令狐道明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几天都在市里和昌州来回奔波,只不过对方是有为而来,显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收兵回朝,而苏谯那边由于钢铁产业园摊子铺得太大,而企业入住的力度也很大,类似情况还不是一宗两宗,省国土资源厅和省环保局这边显然是不满足于现在这点儿战果,还想要再有所突破,这也让宋州市方面如临大敌。

    这是第二招,而这第二招也是击中了宋州方面的软肋,让宋州方面痛得喘不过气来,而苏谯钢铁产业园恰恰是陆为民最为得意的政绩,这一刀也把陆为民捅得够狠。

    还没等陆为民回过神来,这第三招又来了。

    办公室门被推了开来,魏嘉平和任东来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对不起,陆市长,我们给您惹麻烦了,是我们工作没做好。”

    陆为民倒是显得很淡然,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省里真要想把自己排除在外,这一两桩事儿的理由也足够了,这第三桩动用不上。

    摆摆手,示意魏嘉平和任东来不用太失态,陆为民示意二人先入座,“好了,该来的始终要来,四家国营大企业转轨改制,一万多职工的生计问题,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相信,就一直在琢磨总得有点儿事情才说得过去,没这点儿事情,我心里还真不踏实,现在来了,我总算是踏实了。”

    陆为民一番话让魏嘉平和任东来都是目瞪口呆,好一阵后,任东来才忍不住道:“陆市长,照您这么说,你是等着候着这一波事儿啊?”

    陆为民瞪了任东来一眼,“我等着候着,并不代表我就希望它发生,但是经验告诉我,这种事情肯定会发生,你不能说你在高速公路上飙车明知道会被交警逮住罚款就喜欢交罚款吧?怎么,老任,你是觉得我很闲,想寻摸一点儿事情来做?”

    “不,不,陆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任东来讪讪的一笑,搓着手,他隐约也听到一些消息,市委副书记杨永贵被省纪委调查,市里边这个市委副书记人选就空出来了,这位陆市长据说就是最有力的竞争人选之一,而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情,可以想象,这位陆市长心里是多么的窝火。

    “行了,说说吧,具体是什么情况。”陆为民摆摆手,示意说正题。

    “陆市长,老俞还陪着卢市长在接待那些上访职工的代表,但是基本情况我们还是知晓一些。这批人员都不是一线工人,而大多是二三线和机关后勤人员,新麓山集团成立之后,生产线扩大了,对一线工人的需求还是比较大的,即便是一时半刻容纳不下,但是我们都是暂时采取了三班制轮岗,同时也在进行一系列的培训,估计到年底之后,这些一线工人都可以满负荷上岗,但是由于整合了几个厂的后勤机关,这批人员数量不小,而且这些人习惯了在国营企业中那种养尊处优的节奏,根本无法适应我们公司这边的工作,我们公司现有的部门科室人员都基本满员,所以对这批人,我们只能通过分流,要么经过培训下一线,要么到劳动服务公司那边去走三产,要么就是通过买断工龄的方式来解决,当然,如果谁能够有关系有本事调到其他单位去,我们更欢迎,但这批人对几个选项都不愿意,都要求留在公司几个业务部里边,这显然不可能,所以这些人一直吵吵嚷嚷拖着不愿意签协议,有些本来已经去了劳动服务公司那边的,干了两个月,吃不下那个苦或者觉得丢了颜面,又都跑回公司来闹,……”

    任东来对这里边的情况很熟悉,对于原来的四大厂,林林总总一万多职工,有那么几百机关后勤人员显得很正常,国营企业么,吃喝拉撒啥都要管,但是对于新麓山集团这样改制后的企业来说,几百冗员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偌大一个新麓山集团现在总部科室业务部也不过几十个人,其中销售还占了大头,这些在国企中习惯了一杯茶一张报的闲散人员弄到公司里来,别说其他,光是风气就得要被这些人搞坏,所以任东来是坚决反对把这些人留下,宁肯在卖断工龄上多给一些优惠政策也不留下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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