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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节

    余波和谋…….

    陆为民却没有那么多心思来考虑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怎么在较短时间内交出一份像样的答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否则曹刚对自己的支持也就会逐渐收回,两人这几天展现出来的“蜜月期”也许就要画上句号。

    “行了,别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了,离了你双峰*县就得要立马崩溃解体?几十万老百姓就得要没饭吃?夸张了吧,还是故意要在你达哥面前展示你胸中抱负?”

    春日的和风拂过,加上煦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说不出舒服,一身猎装的雷达摘下墨镜,从车上跳下来走到山路边上,俯瞰着枇杷山下的丰江。

    一江如带,原本金黄和油绿交映成趣的花团锦簇也已被变得青绿的麦田菜子田所取代,远远可以看见山下红星农场的场部围墙已经被拆掉了一大段,两辆挖掘机和装载机正在忙碌着,将和围墙断面相邻的一段土丘铲掉,一条从丰江江边直抵红星农场边上的三级路面正在被拓宽,甚至连红星农场场部的一截都被截掉了,看样子也是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正式成立之后要建成的第一条主干线。

    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终于成立了,抢在五一之前挂牌,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夏力行、副省长郭振海亲自到丰州出席了挂牌仪式,地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高初出任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副书记、主任,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由地区副专员谭德凯兼任。

    开发区在成立之前动作就很大,红星农场获得整体转制,除了部分年龄偏大的职工列入事业编制然后办理退休手续外,大部分职工都获得省编委的批准,成为正式干部或者事业人员,这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红星农场下辖的所有资产和土地被整体转移给了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而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丰州市的一个乡也划入了经济技术开发区。

    安德健之前曾经问过陆为民有无兴趣到经济技术开发区,陆为民婉拒了这个好意,在他看来,经济技术开发区就在地区眼皮子底下,现在看似很光鲜,尤其是红星农场的资产转移给了开发区,怎么来把这样大一块土地资产盘活用好也是一个相当考究人手艺的活儿,而在房地产市场未曾真正热火起来,而丰州财政又是如此拮据的情况下,陆为民不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挑战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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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重要的是自己来这里也只能是当配角,而且除了党工委书记和主任两个角色外,还有一个党工委副书记、常务副主任,自己过来有的要重新干起,而且未必有现在这样的自主权,所以他婉拒了安德健的好意。

    他今天是来拿车的。

    到了县委工作之后,陆为民立即就感受到了没有车的痛苦,那辆伏尔加归他和虞庆丰用,孟余江身兼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两职,自然不需要在县委办来蹭车,但即便是这辆伏尔加只有他和虞庆丰两人用,而虞庆丰用车时间也不多的情况下,依然让陆为民感到头疼。

    83年的伏尔加已经服役九年多时间了,公里数达到了十四万公里,对于这辆来自苏联的功勋轿车还要让它肩负起陆为民下乡镇的超负荷工作,的确有些勉为其难了,小毛病多不说,还经常趴窝,只用了两次,陆为民就决定哪怕是冒着挨批评的风险,他也得去换一辆车。

    想睡觉就有人送上枕头来,所以换在前世,陆为民真心想以最时尚的方式给雷达献上一个同志式的热吻,当然现在只能换成一个同志式的拥抱以示感激。

    一辆香槟色的美版三菱蒙特罗v43,v63.0l汽油发动机,也就是国内喊的二代三菱帕杰罗,这在欧美越野车在国内还相当少见的时代,已经是个相当不错的玩意儿了。

    陆为民对日货并没有太多抵触情绪,击垮日货得靠自身实力,虽然他也承认日货在血统上有些低贱,但胜在价格便宜,就像叫鸡,你不能指望只给五十块钱,还要玩夜总会的高级应召,只能玩玩街边流莺了。

    这是雷达从津门弄回来的,崭新的美版的蒙特罗,才跑了两千多公里,大概也就是进关之后就直接开到昌江来了,在国内不多见,和在国内有些大行其道的v33略有不同的是这种来自美利坚的v43后悬挂采用了螺旋弹簧而非钢板弹簧,舒适性要好不少,前方金属镀铬保险杠外加带铁丝护罩的防雾灯,看上去很是威风。

    这车上的是津门牌照,陆为民也懒得多问多少钱,雷达的心意,何况自己本来也就想弄辆车,原来那辆皇冠是在太过刺眼,地委书记都还没能坐上这种车,自己一个县委常委却大模大样的坐上,的确不合适,这辆蒙特罗那就要低调多了,再怎么也是越野工作用车,至少在印象上就把位置摆端正了。

    “不错,这车越野性和舒适性都很棒,达哥,谢了,你知道我这段时间也是忙乎得晕头转向,把那皇冠退了我才深刻感受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真实含义,真是不习惯啊,那辆昌河面包车我坐上去就觉得像坐进了一鸡蛋壳,总觉得不得劲儿,现在好了,越野车,也不刺眼,领导们也不好多说我什么吧?”陆为民把车停好,跳下车,做了一个扩胸运动,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阳光和山风,叉手远眺,“达哥,今年生意如何?”

    “你该去问你老丈人,情况他比我清楚。”说起水泥厂的事儿,雷达就禁不住嘴角带笑,对于这个项目他是相当的满意,可以说算得上他从中建出来这么多年最明智最得意的一项投资,惹得一干朋友们都是艳羡不已,“为民,那个码头的建议太睿智了,就这码头,至少在运费上每吨水泥能比黎阳那边的水泥至少节约十元以上,仅这一条,就让拓达和这些水泥厂的竞争立于不败之地了,就算是日后市场不景气,就凭这一条,它们就竞争不赢我拓达!”

    “不景气的时代还早,我估摸着建材行业至少还可以红火十来年,随着咱们国家经济发展,基础设施不断加大投入,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对水泥的需求还会成几何倍数增长,仅仅是昌江省的需求,以拓达目前的产量就算是再翻几倍也满足不了,当然拓达在发展,其他企业肯定也要发展,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行业一定时间内的趋势都会是供不应求,偶尔出现的疲软下滑都是暂时的。”

    陆为民显得很有信心,“如果达哥那边资金真的比较充足的话,我觉得可以考虑要再建生产线和扩建码头的事宜了,葵花坪原料丰富,足以支撑拓达再扩建的力度,我相信丰州市肯定也会支持拓达继续加大投资规模,肯定可以在其他政策上给予大力扶持。”

    “嗯,张天豪和郭洪宝都已经和我谈过了,希望我可以在今年更进一步扩大生产规模,我和他们谈过了,说到了资金问题,他们说丰州市信用联社和合金会他都可以协调,最大力度的给予拓达支持,希望拓达可以成为丰州工业企业中的龙头。”雷达不无自豪的叉着手俯视山下,“需要再考虑一下。”

    “呵呵,我真是遗憾我们双峰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啊,要不我把拓达拉来,随便砸上几千万,我今年也能松口大气了。”陆为民笑了起来,“今年各县市的招商引资任务都很重,固定资产投资也是重要考核指标之一,在各地财政都不宽裕的情况下,吸引企业投资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来源,更何况像拓达这样的企业,扩大生产规模,更会带来产值和税收的增加,何乐而不为?若是拓达在双峰,我也一样敢拍着胸脯让信用联社和合金会给予全力支持。”

    “得了,为民,何铿都被你拉下水了,还要怎么着?他是不怎么做实业的,这一点我很清楚,若不是你看好,他肯定不会在这上边掺和。”雷达笑了笑,颇为感慨的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的思路很清晰,洼崮那旮旯也能被你给折腾出一些气象来,说实话我当时都不太看好,现在看来,你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这旮旯究竟适合发展什么产业,你有很明确的规划,而且还能有针对性的做工作,不像有的地方只会一味的推出优惠政策,也不想想企业要来落地投资,首先要考虑的是能不能赚钱,若是不能赚钱,你就是给再多的优惠,那也是白搭。”

    “达哥,别把我捧这么高,摔下来要死人。”陆为民摆摆手,若有所思的道:“现在我不就陷入困境了?洼崮今年有这么几个项目敲定落地,自然风光无限了,但是对于整个双峰*县来说,这还不够,尤其是在双峰出了这么一桩事儿,新的领导也上任了,总的拿出一点新气象来,要不就不好交差,嘿嘿,这官帽子不好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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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洼崮的发展方向已经基本确定,但是整个双峰呢?

    他来双峰没多久就下洼崮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对整个洼崮区的情况调研摸底,那也是花了相当心思才算是把洼崮的基本情况弄准,也才确定了发展中药材种植产业,同时依托打造中药材种植基地来启动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设,但是整个双峰的发展路径该怎么走?

    双峰全县六个区,洼崮是地盘占到第二大但却是人口最少的一个区,双塬、太和、永济、开元四个人口大区,每个区人数都超过十万,人口最多的双塬和太和,人口都超过了十三万,凤巢区人口略少,也有九万多人。

    六个区的情况都不尽一致,像双塬、开元两个区地形以平原和浅丘为主,尤其是双塬几乎是处于冲积平原上,一直是人口密集区,农业尤为发达,而太和与永济则是小半平原大半浅丘,甚至也有少许深丘,至于凤巢则是以浅丘为主,也有部分深丘地区。

    中药材种植在双峰一直有传统,太和与洼崮是传统种植区,而凤巢区种植面积也不算小,而双塬和开元以及永济是传统的粮食产区,像双塬和开元以稻麦为主,永济则是以小麦和玉米、土豆等旱地作物为主,但是作为最关键的工业来说,双峰却是最为欠缺的。

    即便是在乡镇企业最为红火的前几年,双峰的乡镇企业也是半温半火,不说与昌州、昆湖、青溪这些地市的县份比,就算是和古庆、丰州这些县份比,那也远不能及,而且不少乡镇企业也是赶鸭子上架,趁着那一股风潮一拥而上,结果就是随后几年里陆陆续续垮掉,只给当地乡镇政府留下一屁股烂账。

    有传统是好事。比如洼崮的中药材种植,可以依托这个产业来发展,但是没有传统也未必就是坏事,没有传统也就意味着可以丢开一切束缚,可以有更大的选择余地。

    陆为民这两天都在琢磨双峰的优势是什么?要发展就必须要找准本地优势,只有这样你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优势,扬长避短。

    县里虽然也有政研室,但是县委这个政研室似乎只是一个聋子的耳朵——摆设。县委办副主任乔庄兼任着政研室主任,但是政研室只有一个兵,一个五十来岁只等退休的老机关,这样的政研室你能指望它拿出一个什么样的调研文章来?所以陆为民很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得靠自己来。

    陆为民把原来县里的一些资料仔细通读过,又和关恒细细的探讨过两回,觉得双峰还是有一些优势的。

    比如双峰的富余劳动力较多。双峰人没有外出打工习惯,无论是男女都习惯于呆在家里,这大概也是整个丰州地区的一个特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缺点和劣势。

    还有双峰的地理位置和交通优势,省道315横贯全县而过,沿线三个区就有九个乡镇,至少相较于南潭,双峰无论是距离丰州还是昌州。地理位置和优势都要强许多。

    但是这两个说起来的优势和其他县市相比,的确太过于平庸了。

    其他县市一样可以称得上有丰足的剩余劳动力,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优势,甚至可以说是不足,因为正因为你这里没有足够消化这些劳动力的产业,才会产生如此多的剩余劳动力。

    地理位置和交通优势也只能说相对而言,距离昌州更近,那也是从三百公里变成了两百五十公里,至于距离丰州更近。现在还真找不到距离丰州更近有什么好处。因为丰州自己本身就缺乏足够的产业吸引力,仅仅是一个地委行署所在。很难产生多少真正的吸聚力量。

    双峰实在是一个太典型的贫困地区了,没特色,没产业,没优势,没基础,只有一两项没关系,可这几条全都聚集在一起,那就真有点儿让人束手无策的感觉了。

    见陆为民想得出神,雷达也有些感慨,陆为民选择不去省城而去双峰,甚至下了乡镇,这份魄力让他和何铿都很佩服,年轻人能有这样的定性和勇气,可以说百里无一。

    自己和何铿也很想帮陆为民,但是有些方面他们能帮,比如小的方面,给他提供一些方便,缺交通工具,弄辆车用一用,或者说私人手头不方便,提供一些资金支持,甚至托人找关系帮忙在上边打打招呼,关照一下,这些他们都能做到,可是像陆为民要考虑怎么来让一个县的经济发展有起色,这超出了他和何铿的能力,甚至也可以说没有谁有这个能力,只能靠陆为民自己去琢磨了。

    从体制中出来,雷达也很清楚,在国内官场这个体制内,你想要谋个合适位置,只要你有足够的人脉关系,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你想要真正做到在一个位置上得心应手,甚至要依靠在这个位置上的表现而进一步上走,那就不是光靠人脉关系那么简单了。

    尤其是像这种地方的一级官员,没有点儿真材实料,不实实在在的打拼出一点成绩,完全依靠所谓的背景关系,那几乎是不可能。人脉背景关系,只是外因,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内因才是决定性力量,不排除有例外,但绝不是主流。

    这一点上,谁也帮不了陆为民,而帮不了也是一件好事,雷达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官场上出类拔萃的人物,而陆为民这样年轻就骤登高位的人却鲜有一见,如此年轻走上这个位置,看似风光,但是也一样有根基浅磨砺少缺乏底蕴的危险,也正需要一些真正的难题来让他得到锻炼打磨,他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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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从丰州赶回双峰时已经是七点五十了,雷达把甄敬才也喊到了一块儿,一起吃了一顿饭。

    甄敬才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昌州了,问及陆为民,陆为民也是有些无言以对。

    昌州的一切似乎正在潜移默化的淡化,包括195厂里的一切,甚至甄妮,这让陆为民也有些暗自吃惊,直到甄敬才提及甄妮好像身体不太好,陆为民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和甄妮已经有一个星期没通过电话了,甚至连自己晋位县委副书记似乎也没有想到要告诉甄妮。

    自己似乎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其他一切似乎都被置之脑后了。

    吃完饭后,雷达若有所指的提醒了一下陆为民,工作从来不是人生的全部,愚者忙于工作,闲者浪费生命,能者工作生活两不误,智者寓工作于生活,让陆为民应该合理把握好这其中的度。

    甄敬才似乎也觉察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提醒陆为民,这反而让陆为民心中多了几分惭愧。

    三菱蒙特罗嘎的刹在了影剧院门口。

    陆为民来不及回县委了,曹刚也要参加这个会议,自己必须要抢在曹刚之前到,按照惯例曹刚一般会提前两三分钟进场,自己必须和虞庆丰、关恒、蔡云涛一起等候着曹刚出席这个文艺汇演,陆为民不想在这些小节上失了礼数。

    影剧院不是电影院,它是原来昌剧团的礼堂,梁国威之前的县委书记是个昌剧迷,为此把昌剧团的礼堂进行了翻修和扩建,使之摇身一变成为县里的影剧院,虽然挂了个影字,但是这里从未演过电影,而每周一场的昌剧似乎也在那一任县委书记下台之后就冷落下来,现在的县昌剧团只剩下十来个人,事业编制,苟延残喘的支撑着。

    不过影剧院的位置很不错,除了每周六的昌剧表演外,县里各种活动一般也都选择到这里来举行,足以容纳千人的影剧院甚至比起电影院更具有官方气息。

    “为民……书记,你……怎么才来?虞书记他们都到了,曹书记马上就过来。”蔡云涛显然还有些不太适应陆为民身份的变化,看见陆为民从门外急匆匆的走上来,下意识的想要称呼陆为民的名字,猛然间反应过来,这才添了书记两个字,你字后边的“小子”两个字也给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刚从丰州赶回来,这不是时间还没到么?还有十分钟,我可是踩着时间到的。”陆为民也觉察到了蔡云涛的不适应,他开始也有些不适应,但是关恒却是很自然的转变了身份,为民两个字添上书记两个字喊出来简直就像是一直是在如此称呼一般,让陆为民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县委办主任的适应能力。

    “哦?又去忙招商引资了?”蔡云涛见陆为民依然态度如故,心里也略略一宽,也就开起了玩笑,“你现在可是压力大吧?曹书记现在是言必称招商引资经济发展,我都担心今晚这文艺汇演他会不会要发表一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宏篇大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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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也是被地区领导的期盼眼光给逼的,谁让他摊上了咱们双峰这个‘众望所归’的所在呢?光环笼罩的人不好当啊。”陆为民也开着玩笑,“我在南潭工作时可没见他有这么高的工作效率,三天跑六个乡镇,马不停蹄啊,弄得本来我觉得我自个儿挺敬业的,咱们和曹书记一比,就又显得懒散了。”

    “你小子!”啼笑皆非的蔡云涛嘴里终于又冒出了“小子”两个字儿,大概是觉得自己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陆为民地位的变迁而受到影响,何况这是私下场合,只有两人,蔡云涛本来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曹书记听着你这话,不知道觉得你是在讽刺他呢,还是在赞扬他呢。”

    “估计他现在没心思来理解这些,正如你说的,他现在正在想下半年怎么才能把地区这一千七百万中的三分之一给还得起。”陆为民偷笑,“我敢打赌,他今天来出席这个文艺汇演,那都是心不在焉,恨不能这个文艺汇演变成四大天王或者张国荣、梅艳芳这一类的港台巨星的演唱会,那他可就以就此买票,每张票卖个五百一千的,县里也可以整个百万回来。”

    蔡云涛再也忍不住了,笑了起来,狠狠的擂了一拳陆为民,“你小子少胡说八道,啥正经事儿在你嘴里都得要变成荒诞不经的故事,你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了,得注意影响。”

    “云涛,这话我已经从无数个领导嘴里听到了,我在南潭当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时,县委办主任徐晓春提醒我现在是领导干部了,言行要注意影响;刚给夏书记当秘书时,安秘书长提醒我现在是夏书记秘书了,要注意影响;当地委办综合科长时,安秘书长再度提醒我;来双峰任县委常委区委书记,孟书记提醒我现在是县区领导。要注意影响;这会儿你又来了,我的言行影响真的很坏么?”陆为民不无感慨的道:“这人如果都要活在别人的眼光中,用别人的标准要约束自己,是不是太累了,也太无趣了?那我自个儿究竟是为别人活,还是为我自己活?”

    被陆为民的一番感慨弄得无言以对,好一阵蔡云涛才挤出一句话来,那目光几乎要扼死陆为民一般。恶狠狠的道:“妈的,这么说你每一次升官提拔都还很不乐意勉为其难了?组织部门都是拿枪指着你头,威逼着你让你必须坐这个位置?你小子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存心让我们这些人望穿秋水的人欲哭无泪不是?”

    陆为民满脸唏嘘,也不多言,“就有感而发而已。咋就引来你这么大的怨念?“

    “哼,任谁听你这话都得要怒发冲冠!我还好一点,老曲老关他们听了情何以堪?没准儿回去就得让老婆做个小人儿,写上你名字,画上你的生辰八字,可劲儿的扎!”

    还真被蔡云涛的这番话给逗得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陆为民就喜欢蔡云涛这种豁达豪爽外加不拘小节,虽然这家伙性子有些粗疏。但是作为朋友只要对了眼,那绝对是值得信任的。

    “你还得等曹书记吧?那我进去了,老牛呢?这么没眼水,曹书记一会儿要大驾光临,他也不来迎接?”陆为民瞅了一眼四周。

    “在里边休息室,陪虞书记和老关他们,你进去就把他替出来吧。”蔡云涛连忙解释道。

    影剧院侧门里边有一个规模不小的休息室,开大会搞活动或者有文艺表演时,这也就变成了更衣化妆室。陆为民踏进休息室。就看见牛有禄和萧樱他们几个女演员正在陪着虞庆丰、关恒说笑着,另外还有康明德和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

    “陆书记。您来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对我们文体局有意见,不来了呢?”牛有禄一见陆为民,立时笑意盈面,“你可真是掐的准,只差五分钟时间就开始了。”

    “老牛,我是提前十分钟就到了,被云涛给拉着损了一顿,这不才脱身?”陆为民笑嘻嘻的道:“虞书记先来那是对你们文体局关心,我和你们问题可没啥瓜葛,有意见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不是?”

    “陆书记,你要真想分管咱们那还不简单?给钱就行,咱们文体局啥都不缺,就是缺经费,我估摸着蔡部长看着我们也碍眼,真要有人愿意接手管我们,他得要请客吃饭欢送瘟神脱手。”牛有禄话逗得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

    “得,我要挖了云涛的墙角,他还不得要和我拼命?这文体局就像你说的,啥都不缺,钱更不会缺,只要我们县里经济条件一好转,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文化投资。”陆为民信口道。

    “陆书记您就别洗刷咱们了行不,人说画饼充饥也得要张纸和笔不是?您就是拿着手指头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就来蒙我们?牛局,陆书记他要这么说,咱们还就赖上他了,今年咱们局里年底要是发不出奖金来,就得要去找他。”

    化了妆之后萧樱显得格外靓丽,虽然还没有换舞台表演装,但是那股浓郁的妩媚气息却让周围所有人都能深刻感受到这永济小樱桃的杀伤力,连虞庆丰这个素来对女人冷面相对的黑脸阎王似乎都有些走神,倒是关恒还是那副波澜不惊面色如恒的表情,不愧是名字里有个恒字的角色。

    “行啊,文体局就那么几个人难道还能憋死我,大不了我就和云涛一块儿去找曹书记和李县长哭诉一番,说文体局一帮人赖在我们办公室不走,这我们也没法过年了,我们过不了年,那也就只有赖在他们办公室,大家都别想过年。”

    陆为民一番调侃耍赖的话语又把在场的人都给逗得笑起来。

    “陆书记真是风趣人啊。”那个三十来岁的壮年汉子笑嘻嘻的插话道。

    “你是……维达食品厂老板,陈长维还是陈长达?”陆为民见对方和康明德站在一块儿,立即反应过来,伸出手去。

    “陆书记您好,我是陈长维。”壮年汉子见陆为民对他们两兄弟都有印象,非常,见陆为民伸手出来,感激双手伸出握住陆为民递过来的手。

    “唔,我听老巴说,你们两兄弟都是在岭南打了好几年工回来自己搞的这个食品厂?哪一年去的岭南,在哪里干?什么时候回来的?”陆为民对这家企业很感兴趣,在调研双塬的时候,双塬镇没有把这家企业列入调研,只把几家乡镇企业推出来,这让陆为民很不,毫不客气的批评了双塬镇一帮人。

    陈长维也没有想到陆为民对自己两兄弟这样感兴趣,一来就问这个,想了一想才回答:“我们两兄弟是85年去的,90年回来的,91年才把这个厂给弄起来,在汕*头和广*州都干过,最初在一家薯片生产厂干过,后来我们又到广*州一家香港老板的饼干糕点厂干了三年,这才回来。”

    “嗯,经历丰富啊,这经历就是一笔财富,你们两兄弟大概也是在岭南那边长了见识学了手艺才想着回来搞这个厂的吧?”陆为民颇为满意的道:“好好搞,县里会全力支持你们创业,做大做强,有什么问题难处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帮得上忙,只管开腔。”

    这等大马金刀的语气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嘴里冒出来,总觉得有些别扭刺耳,但是落在陈长维耳中却是丝毫不觉得刺耳。

    洼崮的种种他都听说了,洼崮建筑公司卖给了康明德,非标件厂的改制,进而一分为二,还衍生出一个紧固件厂,洼崮地方给这些纯粹的私人企业提供的贷款支持,这都让陈长维羡慕地只想流口水。

    想想自己在这双塬镇信用社或者合金会带点儿款,甭管你把财务报表做得多漂亮,甭管你资产有多少,信用社顶多按照你抵押物总价的百分之二十来贷款,而合金会略好一点,但也顶多百分之三十,而且还要附加各种苛刻的限制,这让陈长维也只能望而兴叹,只说这双塬区咋就没摊上这样一个区委书记呢?要不让陆为民也兼任双塬区委书记该多好。

    没想到陆为民竟然一下子就出任县委副书记了,而且是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这让陈长维心里顿时泛起不少心思。

    感觉到陆为民似乎对自己两兄弟颇有好感,陈长维心里更为兴奋,看来这位陆书记人虽然年轻,见识却不凡,而且更难得的是对自己这种私营企业没有多少成见,甚至还颇为看好,这可太难得了,这年头像自己这样的企业谁能正眼相看,除了是想来打打秋风刮点要点的人,谁会给自己一张笑脸?所以在这一次镇上问了问谁愿意赞助一下县里的这个文艺汇演时,他们两兄弟一咬牙应承了下来,一万块就一万块,只要能在县里领导心目中博得一个印象,也许就能赢得不少机会。

    现在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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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和蔡云涛都猜得没错,曹刚的确对出席这文艺汇演没有多大兴趣,他的一腔子心思都放在了招商引资和发展经济上了,其他在他看来都可以搁在一边。

    只不过这也算是他初来双峰的一个亮相机会,除了在县里的干部大会上露了一下面,这几天他都在下区乡,也没怎么出席什么会议,所以当牛有禄来邀请他出席这个文艺汇演时,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看见请柬上印着“民德杯”这个词儿,曹刚也颇为感兴趣。

    牛有禄把来由介绍了一遍,也趁机就谈了现在文体局的困难,曹刚对牛有禄谈文体局的困难不感兴趣,现在那个部门都困难拮据,哪里还管得上文体局?他感兴趣的是陆为民居然给牛有禄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也能弄来几万块钱,这小子脑袋也的确好用,平常人想不到的点子,他一眨眼间就能琢磨出来一个。

    这让他对陆为民的感觉越发复杂,虽然内心清楚目前对陆为民还只能招抚笼络和利用为主,但是他心里还是下意识有些要防范打压陆为民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素以胸襟宽广为傲,怎么就在陆为民这个人身上过不去了呢?就因为在南潭时他是沈子烈的人,还是因为他拂逆过自己的意图?亦或是觉得这个人爬得太快性格太骄狂?

    扪心自问,陆为民似乎也没有什么骄横跋扈的动作,顶多也就是在有些事情上太自我,说好听一点叫有个性,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愣头青了,不过陆为民现在似乎有点资格保持他所谓的“个性”了。

    若是半点个性都没有,只怕自己也看不上了,曹刚不无自我解嘲的调侃自己。

    人往往就是这么矛盾,有点本事的也就有点个性,那种唯唯诺诺亦步亦趋的角色。往往就难堪大任,这似乎就是一个辩证统一体,他现在也没有想好怎么来把陆为民驾驭好,既要让他为自己所用,而且要用好用在刀刃上,用出成效,又不能让他恃宠而骄,变成尾大不掉。这还真有些考究自己的驾驭能力,不过曹刚还是有信心把这个棱角偶露的年轻人给驾驭住,关键是要掌握好一个度。

    看见蔡云涛和牛有禄陪着曹刚进来,虞庆丰、陆为民和关恒都迎了上去,一番寒暄之后,曹刚一干人也就在牛有禄的带领下步入演出会场。

    舞台装扮得相当华丽。这大概也是蔡云涛有心要把这个文艺汇演打响,所以很下了一些血本。

    背景用红色幕布彩绘,“民德杯双峰*县五一文艺汇演”几个字熠熠闪光,报幕员也是县里广播电台的播音员,虽然形象无法和电视上那些主持人相比,但是在县里也算是上得台面的角色了。

    “下午去哪儿了?问你的秘书,你的秘书也不知道。”一行人步入会场坐下,曹刚当中而坐,虞庆丰和陆为民分列两边。关恒和蔡云涛再往外坐,牛有禄和宣传部副部长则坐在外围。

    “去丰州了,上午是去办了一件半公半私的事儿,下午则是办公事儿,晚饭是纯粹私事儿。”陆为民笑呵呵的道。

    “我没那么多闲心来管你去干啥了,但走哪儿要和县委办打个招呼,别找不到人。”坐下四下打量的曹刚一边拿出烟递给身旁的虞庆丰和蔡云涛,一边没好气的道:“走哪儿连秘书也不知道,这好像不符合规定吧。县里不至于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吧。难道真有点儿私事,难道还能不准你去办?”

    陆为民只得承认错误:“曹书记。这是我的错,当时原本只是打算中午吃饭前就赶回来的,但是临时想到一桩事儿,就联系了一下,正好那人在丰州,我就约他下午喝茶,坐了一会儿,其实那人曹书记也认识的,算是熟人吧。”

    “谁?”曹刚顿时来了兴趣,陆为民这个时候提起肯定不是平白无故,自然有话题。

    “欧振国,欧洋机械的老板。”陆为民笑了笑道。

    当年也就是在启天纸业和欧洋机械这两个项目上,陆为民和曹刚产生了分歧,陆为民动用了其他非常规手段把启天纸业拒之门外,弄得曹刚在这个问题上颇为狼狈,这也是曹刚对陆为民产生不满的最大因素,而在欧洋机械这个项目上,曹刚也是对开发区提出给予欧洋机械极其优惠的条件不满,最后让一度有些动心的欧洋机械落户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件事情胎死腹中。

    “哦?我记得当初开发区是很想把这个项目挽留在开发区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个企业好像没有留下来吧?”曹刚面色不变,似乎早已经把昔日的一切恩怨忘得一干二净了。

    “嗯,欧洋机械最终没有留在南潭,这家欧洋机械和现在正在搬迁到丰州市的北方机械厂业务往来比较多,所以现在好像想要落户到丰州市,之前因为北方机械厂究竟落户不落户丰州市一直没有敲定,所以他们也在等待,现在北方机械厂已经开始往丰州搬迁了,所以他们也就加紧在和丰州市方面谈判。”陆为民接口道。

    “你想把这家欧洋机械拉到咱们双峰?”曹刚若有所思。

    在他记忆中陆为民对这家欧洋机械非常感兴趣,甚至报给县政府这边的方案中开出的条件也是超乎寻常的优惠,他记得其中有一条,那就是贷款贴息。

    这一条他印象特别深,当时他还是常务副县长,分管财政,对要从县财政里挖生肉特别敏感,你说是搞基础设施建设也就罢了,毕竟修建了的东西摆在那里,看得见摸得着,可是贷款贴息那就相当于直接送钱给私营企业老板了,这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政策上都有些难以接受,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坚决反对这个方案,这一次陆为民居然又在自己面前提了出来,莫非……?

    但曹刚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怀疑,以陆为民的脑瓜子他不会这么蠢,真要和这家据说是来自江浙的企业有啥猫腻,绝对不会这么大明其道的在自己面前提出来,他会采取更策略的手段来迂回推进才对。

    “嗯,开始有点儿这个想法,不过估计现在基本上没啥可能了,他们和丰州市谈得很拢,据说地区开发区也想要挖他们这家,这家伙现在就是在待价而沽,谁开出的条件最好,他们就落户哪里,对他们来说丰州市和地区开发区差不多,总之都在市区,和他们的重要客户北方机械厂都比邻而居。”陆为民摇了摇头。

    曹刚正欲说话,虞庆丰插了一句嘴:“曹书记,演出要开始了,马上要介绍您了。”

    曹刚这才吁了一口气,点点头,目光投向正面舞台。

    “今天到场的县领导有县委书记曹刚同志。”

    台下一片雷鸣般的掌声,曹刚气度雍容的含笑站起身来,转身面对后场观众和演员挥了挥手,才从容不迫的坐下。

    陆为民不由得暗赞,这风范得要些人来学,自己绝对是做不到这般气度闲雅举重若轻的。

    “县委副书记虞庆丰同志。”

    虞庆丰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转身勉强挤出了一个如同苦笑般的笑容,即便是这样也只是一瞬间,这笑容还没等他转过身坐下便消失了。

    “县委副书记陆为民同志。”陆为民提聚中气,保持镇定,面带微笑,起身,转体,挥手,一气呵成,简直堪比主席在人民大会堂发表重要讲话的姿态。

    身后响起一片掌声夹杂着不少惊叹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相互询问的窃窃私语声,大概是惊讶于这个看上去更像是当秘书的家伙怎么就是县委副书记了?

    随着报幕员退下,“民德杯”五一劳动颂歌文艺汇演终于开始了。

    陆为民很快就被台上的节目吸引了注意力。

    这些节目都是前几天那几场预赛中精挑细选脱颖而出的,全县六个区二十八个乡镇,外加县直机关单位和驻县各单位,都组织了节目参演,五十多个节目经过了激烈的竞争,最终只保留了十五个节目参加今晚的汇演比赛,要决出一名特等奖,两名一等奖,三名二等奖,以及五名三等奖,以及几名道德风尚奖。

    陆为民还着没想到双峰的文艺水准竟然如此之高,比起想象中的要高出不少,尤其是那采茶戏带来的清新妩媚气息,圆润婉转的唱腔,欢愉明快的节奏,都让陆为民忍不住大开眼界。

    “为民,我觉得你对这家欧阳机械态度与其他企业投资项目有些不一样,不知道这是我的错觉还是有其他原因?”

    只可惜坐在陆为民身旁这个人实在是不懂风情,曹刚的目光虽然落在舞台上,但是心思却早就不在那上边了。

    一句话就把陆为民的注意力从舞台上拉了回来,陆为民心中暗叹,这人咋就这么没有文艺细胞呢?就算是要谈事儿,难道就不能等到明天上班时间来么?非得要这会儿来扰人兴致。

    第三更送到,距离俺的目标还差得远啊,呜呜,连1300都还差不少,原本俺很想提一提目标1400的,兄弟们难道真没票了么?没骗老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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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不说曹刚的感觉还是相当灵敏的,陆为民甚至也能觉察卜方的一些怀疑,甚至连那边的虞庆丰似乎也对曹刚的这个问话感兴趣而竖起了耳朵。

    他细细斟酌了一下言辞,考虑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曹书记,我对欧洋机械的确有特殊的兴趣,可能你也会觉得奇怪,当初开发区里的三明塑胶、凯南电子以及华美食品这些企业落户谈判,我虽然也很热情,但是却从没有给予欧洋机械这样优惠的政策?要说华美食品的投资额要比欧洋机械投资规模大得多,解决劳动力就业数量也要多得多,为什么我会对欧洋机械这样特殊看顾?”

    陆为民这番话直接说到了曹刚最关心的问题上,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确是对这一点心存疑问。

    “我是这样考虑的,事实上就算是我到了双峰也一样在考虑这个问题,那就是欧洋机械和其他企业有所不同。举个例子,比如丰祥药业,又或者华美食品,亦或是昌南药材市场,或者那边的维达食品,这些企业的发展都能吸收一大批我们本地富余劳动力,而我们地方政府之所以招商引资,欢迎企业落户,其实就是希望这些企业到来一方面发展经济提供丰富的税源,帮助我们财政增收,我们也才有更厚实的财力来做我们需要做的事情,一方面可以吸纳我们本地富余劳动力,帮助我们本地百姓增加收入,提升老百姓生活水平,这应该是目前我们一级政府最直接最重视的两个因素。”

    曹刚颌首认可,连旁边的虞庆丰也认同陆为民的这个观点,而在陆为民旁边的蔡云涛也竖起耳朵倾听陆为民的观点。

    要说蔡云涛对陆为民突然晋位副书记没有一点想法那当然不可能,陆为民刚刚担任常委不过半年,他蔡云涛担任县委常委最起码也有两年了,不说杨显德.像曲元高、关恒这些担任常委都超过三年甚至四年了,可这一次县委班子大动,陆为民异军突起成为副书记,蔡云涛想恐怕不仅仅是自己.曲元高和关恒怕心里都不舒服。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副书记是要来分管经济工作的,无论是曲元高还是蔡云涛自己都对这一点有着清醒的认识,在搞经济工作上,陆为民的表现的确更有说服力,所以当曹刚突然问到了这个问题时,蔡云涛也很想听听陆为民在搞经济工作上的一些具体分析和观点。

    “乍一看,这欧洋机械和我刚才列举的那些企业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生产企业,只不过行业不同罢了,我要说的是对比一下欧洋机械和这些企业,这些企业虽然也能吸引很多劳动力,但是这些劳动力进入这些企业后即便是经过一段时间工作,也顶多变成普通熟练工人,而欧洋机械不一样,这是一家通用机械生产企业.它不但需要普通熟练工人,更需要也能培养出技术熟练工人,而这种技术熟练工对于机械制造行业来说非常必要.也非常重要,他们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培养锻炼才能成长起来,而不像其他行业的普通熟练工人,这对于一个没有工业基础的地区来说至关重要。”

    “当初我之所以希望欧洋机械能够落户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甚至不惜开出十分优惠的条件,就是希望以这个企业落户为契机,为南潭这个并无多少工业基础的地方打下一个楔子,哪怕一时半刻见不到明显成效,但是一旦能够培养出一大批熟练技术工人,我们便可以有底气吸引更多的类似企业来入住.而这些工人亦有可能在日后自行创业发展,那怕十个或者一百个这样的人中能有一两个从技术工人演变成企业主,那我们也算是成功了,这也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大亮点。”

    “为民,并不是只有机械制造行业的技术工人才可能自行创业吧?”蔡云涛忍不住质疑道。

    “当然,比如像维达食品厂的陈氏兄弟.他们就是岭南那边打工掌握了一些技术和营销经验,所以就回来创业了,但是我要说的是,像普通制造企业中像陈氏兄弟这种能够捕捉机会成长起来并有胆魄和机遇出来创业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还是出卖基本劳动力,并不能真正学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而像机械行业这一类的技术工不一样,即便是他们没有能力自行创业,凭借他们的技术,他们一样可以获得较高的收入,而且跳槽寻找更好的机会也更为容易,这样的人才流动也能为一个地方带来更多的发展机遇,吸引更多的同类企业来落户。”

    陆为民觉察到自己似乎讲得有些宽泛了,略略收住话题,“总之我认为一个地方要想发展经济,要么需要根据你自己的资源优势或者特sè来发展,要么就只能寻找机会集中全力培养打造一两项细分产业那种贪大求全,或者不加筛选的捡在篮子里就是菜的做法,即便是一时看起来风光,但是随着产业竞争加强,也会逐渐显现出差距来。”

    讲完这番话之后,陆为民重新把心思放在欣赏这台晚会上去了,至于说曹刚和其他人心思在哪里,他就关不了那么多了,这本来也不是一个探讨这方面话题的合适场合。

    萧樱的昌剧《白蛇》让陆为民再一次见识了这种地方戏剧的绝美精髓,柔美婉转的舞姿,奇丽幽怨的氛围,似乎在这略显单薄的舞台上展现出来,陆为民不得不承认永济小樱桃的魅力无人能敌,以至于他和曹刚虞庆丰一起上台给获奖演员们颁奖和合影留念时,他都下意识的想要和萧樱靠得更近一些。

    而如愿以偿的他紧挨着萧樱合影,身畔隔着单薄衣衫传递过来的淡淡热力以及馥郁幽香都让他一时间有一点怦然心动的感觉,那不经意的侧首,那丝缎罗衫衣领褶皱挤压出来的一道缝隙,正好可以看到那倒深凹rǔ沟两边两团粉腻如雪的丘峦。°

    陆为民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初次看A片的小男孩一样,颈项僵硬的把目光移开,但是很快又悄悄的挪回来,再度瞄了一眼,的确很yòu人,两团淡粉sè的rǔ晕似乎因为文xiōng的不合体或者在舞台服装的挤压下略略向外敞开,而舞台顶上明亮的灯光正好打下来,让陆为民可以清楚的看到。

    一直到驾驶着三菱méng特罗回到招待所,陆为民都觉得自己xiōng中腹下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三具身体交替的在陆为民脑海中闪过,隋立媛的丰腴饱满,杜笑眉的婀娜娉婷,萧樱的妩媚多姿,而这三具身体中竟然没有甄妮的。

    这个时候陆为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快两个月没有接触过女人了,被这一段时间以来繁重的工作压力所压抑下去的情yù似乎在今天晚上突然苏醒过来,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躁动感。

    晚上并没有喝多少酒,陆为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酒精在作怪,而是一直稳固的情yù堤坝突然裂了一道口子,而这道口子正在不断的扩大。

    三菱méng特罗像一阵旋风般嘎的停在了招待所门口,陆为民借助着夜晚清凉的夜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躁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浑身上下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想要发泄出来的冲动,这是雄xìng荷尔méng弥漫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

    “陆书记,您回来了?”看见迎上来的李小佳jiāo俏精致的脸蛋上讨好的笑容,陆为民心里某一处sū痒似乎又被狠狠的挠了一下,他不吱声,只是点点头,径直往里走。

    李小佳很热情的去帮陆为民拿过手机包,她记得杜笑眉专门提醒过,这包里的东西要值好几万块,相当于自己几年工资,陆书记一看就是喝了一点酒的,虽然不说话,但是她感觉得到。

    陆为民回到房间里,把夹克脱下,还未有其他动作,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冯薇薇早已经忙不迭的接过了陆为民手中的一叠资料,替陆为民放在书桌上整理好。

    李小佳把蜂mì水端了过来,这是杜主任专门叮嘱过的,如果陆书记喝了酒,那就必须要泡蜂mì水。

    看见李小佳躬着身子替自己准备洗脸水,浑圆tǐng翘的屁股就在自己面前晃动,单薄的长kù把tún部包得紧紧的,衬衣下摆略略上翻,腰间lù出一抹白sè的肌肤来,而一抹猩红的内kù边儿也lù了出来,让陆为民竟然有一种很想要压上去剥掉的冲动。

    陆为民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冷静一下自己的情yù,李小佳已经转过身来,笑吟吟的勾起身子试了试水温,然后把脸盆放在矮茶几上,不经意间,衣领处的一对圆润饱满的rǔ房却又闪动在陆为民眼前。

    努力克制着自己身体。陆为民三五两下洗了脸,他知道今儿个在这里住下去弄不好要出事儿,哪怕是杜笑眉在这里,陆为民心里都稍微踏实一些,但这两个女人,陆为民这点理智还不至于丧失。

    只来得及给两个女人打了个招呼,陆为民便拿着包冲出了门外,三菱méng特罗轰然启动,嘎吱一声一个急速转弯便消失暗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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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立媛怔怔的坐在灯下,以手托腮,出神的看着远处关得严严实实的前门。

    夜深了,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人,静谧的暗夜一点一点浸润着这个世界,唯有这盏灯能抵御黑暗的侵袭。

    一抹凉意在身上泛起,隋立媛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穿得有些少了。实际上连隋立媛自己都觉察到了,自己的生活似乎在无声无息的发生着某种改变,只不过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一点一滴,由内至外,由表及里,浑然一体。

    连隋立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和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卓尔变得这么亲密,卓尔说自己身上有一种母xìng和姐姐混合的气息,让她很mí恋。

    隋立媛也知道卓尔的母亲去世了几年了,而在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本来就处于一个父母关系不好的环境中,而母亲又突然去世,这也让隋立媛对卓尔多了几分关爱和怜惜。

    也许就是这一点让她就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所谓的母xìng和姐姐混合气息吧。

    生活是怎么开始变化的,隋立媛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从自己被动的跟着那个男人去了一趟昌州?还是那个叫石梅的丫头叫嚷着让那个男人为自己换一套内衣的时候?亦或是那一夜在宾馆里某种感触打破了自己内心尘封多年的安宁,让自己的心境变得躁动起来了?

    总之,自己变了,从身体到内心都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蜕变,自己变得讲究打扮了,无论是从内衣的选择还是化妆品的使用,亦或是外衣衣kù的搭配,自己的虚荣心就像是密闭多年的瓶盖打开,已经接触外部空气,便以惊人的迅速腐化堕落了。

    这个走进生命中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就把隋棠父亲那个本来就很模糊的印痕彻底抹去了,隋立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水xìng杨花朝秦暮楚甚至天xìng**的女人,为什么之和那个男人有过一夕之欢,自己就如此贪恋回味那一夜呢?

    那个男人雄健厚重的xiōng膛,粗壮有力的胳膊,刚毅奋发的表情,huò人动情的气息,就像烙铁一般狠狠的烙在了自己的心版上,更让隋立媛为之mí醉的是那个男人温和有力的言语和周到细致的心思,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在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男人面前具备抵抗力,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烧的隋立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这前三十二年都像是活在一场懵懵懂懂的梦中,即便不是行尸走肉,也是一台只知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机器,唯一的寄托也许就是隋棠,但是当隋棠小学毕业到区里的中学读住校时,她才意识到女儿已经长大了,渐渐变成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在依附于自己。

    就在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产生一种茫然无措的mí惘时,那个男人突然走进了自己的心扉,而且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暴烈姿态闯进了她的生活。

    当她那天看到她和章明泉走进自己小店,当她听到那个男人就是新来的区委书记时,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似乎要和那个男人有所交织了。

    她是一个相信宿命论的女人,就像自己和隋棠她爸就那么不经意间的青春jī情爆发就能酝酿一个生命,就像本是无心之失却能引来杀身之祸,就像是前两任区委书记都因为自己而去职的去职,死的死,罪名都要归结到自己头上一样,隋立媛都觉得是命,哪怕是抗争过,但她觉得都是一种下意识习惯xìng的抗争,从未想到过会改变什么。

    第一个的意外开始于那个男人出现在**局里的审讯室里的时候。

    意外也是缘,也是命,所以当陆为民走进她的小店时,她就知道她必须要认命,而他却告诉自己,人不能认命,但是要敢于享受生命。

    略略有些暗的白炽灯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将隋立媛笼罩在光影下,恍惚间就像是听到了某种声音。

    她有些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直觉是灵锐的,就像冥冥中能够捕捉到什么一样,看来今天自己的直觉失败了。

    她站起身来,有些自哀自怜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一袭v字领的紧身羊绒裙,颈项上随意搭着一条丝巾,这是在卓尔那里的某个时尚杂志上看到的,她很喜欢,于是就按图索骥的去买到了这一身,而索尔为之惊为天人,惊叹说自己如果去当模特无疑是最佳的衣服架子,无论什么衣物搁在自己身上都能展现出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别样风情。

    尚未举步,侧面的巷道里似乎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但很快就消失了,隋立媛几乎要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因为接下来便再无声音。

    叹了一口气,隋立媛心里那股淡淡的失落弥漫在心间,转身准备关灯,却听得后门处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敲击声。

    心里陡然一喜,进而变成一惊,隋立媛站住身形不动,只是竖起耳朵倾听。

    又是一声轻轻的敲击。

    隋立媛按捺住内心的彷徨jiāo羞,混杂着莫名的兴奋快活,小心的穿过后屋,来到后门前,轻轻问了一声:“谁?”

    沉有力的声音像洪水一般瞬间就将隋立媛心中堤坝漫卷而溃。

    隋立媛只来得及打开门,便被一个箭步走进来的男人搂在怀中狠狠的挤压在后门上,粗重的呼吸热气喷涌在隋立媛的颈间,借助着前房传递过来的昏暗光线,她只能看到紧紧将自己抱住的这个男人有些发红的面孔和晶亮的眸子。

    粗壮有力的舌尖撬开了隋立媛的檀口,隋立媛只觉得自己脑袋轰然炸响,陷入了一片嗡嗡嗡嗡的混沌之中。

    前一次他们虽然也尽情欢爱,但是他们却没有接wěn,似乎两人都在刻意回避着或者有意无意忘记了这一点,而这一次,将自己搂入怀中的男人肆无忌惮的亲wěn了自己。

    巨大的冲击让隋立媛只知道死死的搂住男人的虎项,滚烫的泪珠从美眸中滚出,沿着脸颊变成两条涓涓细流。

    陆为民贪婪亲wěn着,那条有些犹豫茫然的细舌很快就被自己捕捉到,他近乎狂野的吮吸让怀中女人化为一团软泥彻底瘫软,咿咿唔唔如同呓语般的喘息shēn吟不断冲击着他的yù望底线。

    隋立媛很快就被彻底燃起了内心的情火,迎合着男人的侵略进攻,当男人双手下探寻找到羊绒裙的下摆往上掀起时,她甚至毫不犹豫的伸直双臂配合着对方将长裙脱下,这在以前似乎是不可想象的。

    映入陆为民眼帘中的纯黑的xiōng罩和羊脂玉般肌体,构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他几乎不敢去掀开那遮掩着最让人心动的半球,一直到隋立媛鼻息中发出那一声召唤般的jiāo腻shēn吟,他才如奉纶音般的揭开那最动人的一幕。

    “我们进去吧。”听凭着对方在自己身上肆虐着,隋立媛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伸直手竭力把后房门闸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为民得到这个指示,狠狠的捧起对方的tún瓣,手掌在对方tún瓣上按了按,隋立媛jiāo羞无限却又听话的将一双黑sè长筒丝袜包裹下的yòuhuò双tuǐ柔婉无比的盘在了陆为民腰上。

    当陆为民把隋立媛抱着走进隋立媛的卧房时,陆为民才算是第一次走进隋立媛的sī密世界。

    一条黑sè的三角内kù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chuáng头,缎面锦被,浅粉sè的chuáng单,似乎在象征着这个女人的世界从未有外人闯入。

    缓缓的将女人的放在chuáng上,陆为民这才发现身下这个上身全luǒ的女人已经羞得难以自抑,双手只能下意识紧紧掩在xiōng前,却不知道她那两团硕大无匹的粉腻根本不是靠胳膊能够遮掩的,反而将白腻的rǔ肉挤压得更加huò人心神。

    更让陆为民为之心dàng神摇的却是黑sè长筒丝袜和那条粉sè真丝的面料所做的内kù。

    这条斜平角内kù做工极细致,只遮住了半个小腹的前面一片刺绣着奇异的花纹,萋萋的芳草从镂空的部分透出淡淡的黑sè,精妙的工艺织成了一只振翅yù飞的彩蝶,而那些花纹则成了蝴蝶的美丽饰纹,一条细细的带子灵巧的在腰的两侧打了个活结,而黑sè的长筒丝袜和粉sè的诡异内kù,形成剧烈的视觉反差,如此的装束让平素高雅端庄的女人突然变得妖艳起来。

    当陆为民无比坚定而快活的刺入隋立媛身体时,隋立媛终于觉得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向这个男人敞开了,心甘情愿的被他所占有所征服,她终于可以摆脱原来的那个悲苦自怜麻木彷徨的人生,她相信自己的人生可以在这个男人散发的阳光下变得更加灿烂美丽。

    罗帐轻摇,牙chuáng半暖,陆为民沉mí在了无尽的欢愉之中,他已经不想考虑太多,人生从来就不单纯,也并非只有手中的理想才是人生全部,有时候你付出一些也许是你觉得不经意的东西,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世界,如果能够掌握一个女人,并让她的人生从此在自己手中得以改变,这未尝不是一种令人mí醉的征服。!。

    第五卷乱云飞渡仍从容第十二节安排

    酣畅淋漓的欢爱对于陆为民来说就像是瘾君子过足了瘾一般让人精神奋发,他不得不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句话要看怎么来理解。 /-< xiazaimao >-/ -< xiazaimao >-广告 全文字

    如果是不求上进希冀用万般柔情来麻醉自己,那么这句话肯定是正确的,但是对于一个斗志昂扬冲锋陷阵的闯王,那么片刻的欢场小憩无疑是一个最佳的放松时间,可以让绷得太紧的弓弦稍稍松弛一下,也可以让自己的心神沉静稍许,更清晰冷静的考虑一些问题。

    看了看腕表时间,五点三十五分,距离自己进入身旁女人的香闺已经有六个半小时,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将车停在旁边小巷跳下车时的时间,十一点过五分。

    他用了三十二分钟从县城赶到洼崮,然后心急火燎却又蹑手蹑脚的来到后门,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在想自己,他给自己打赌,如果自己轻轻敲三次门,每次敲门间隔五秒钟,如果说真有灵犀一点的感觉,那么那个女人就会来开门,而如果三次敲门都无人理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就此离去。

    而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第二次敲门就解决了他内心的一切挣扎和纠结。

    很难相信立媛的香闺里有这样大一张老式大床,陆为民对古代家具没有多少考究,但是也知道这张床的历史不会低于两百年了,厚重黝黑的木质就像历史沉淀的年轮,有些模糊和破损的花纹丝毫没有减损它的气势,反而增添了几分古朴大气。

    精巧的插肩榫结构,最难得的床的另一面竟然还保留着窗棂式双排队列式雕花屏风,让人很有一种宫闱深禁的感觉,两个半环形的拱式开门用合欢帐一合,陆为民觉得比起皇家御用的龙床也不逊多少了。

    陆为民靠在床头上,全身上下都是神清气爽,仿佛扔开了一切包袱可以轻装上阵,身畔的女人紧紧斜靠着自己的身体,油黑乌亮的长发略显凌乱的垂下来遮住了半面粉靥和优美的玉颈,匀净的呼吸显示这个女人依然处于深睡状态。

    一条让人目光一旦沾上就不忍离开的粉臂和香肩露在锦被外,凭空让空气中多了几分旖旎气息。

    陆为民忍不住探手触及那如凝脂玉雪般的肌肤,他有一个惊人的发现,那就是隋立媛的肌肤在光线下竟然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半透明状,肤若凝脂这句话简直就是最好的诠释,白润的胳膊甚至可以隐隐看得到血管和臂骨一般。

    似乎是被陆为民的动作所影响,身畔的女人睡眼朦胧的动了一动,锦被被拉开更大,连带着从肩到胸那一片都袒露开来,呈现出一片耀眼至极的雪白,而当中一团嫣红似乎迎风而立。

    陆为民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唾液滚动声,这纯粹是无意识的吞咽动作,他无法控制。

    就像是被陆为民那一声吞咽唾液声所惊吓到了,女人原本朦胧的睡意顿时消褪不少,陡然间睁开眼来看到陆为民灼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腹这一片,下意识的惊叫一声,赶紧掩住,有些娇嗔般的红着脸瞪了陆为民一眼。

    “摸也摸了,揉也揉了,难道说还怕我看一眼?”陆为民很喜欢欢好之后的这种调节气氛的小玩笑,这能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和距离都迅速拉近融洽起来,走到这一步,他也该是需要考虑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的感情定位问题了。

    章明泉或明或暗的提醒过自己,不要沉迷于一些身外之物,无外乎就是说自己不要和这个女人纠缠太深,他甚至说有些事情曾经有过就足够了,改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言外之意很明显,让自己不要和隋立媛再有什么沾染。

    双峰政坛混的人都清楚,隋立媛这个女人的杀伤力太厉害了,哪怕就是道听途说的传闻,都能给自己带来无限麻烦。

    陆为民当然清楚这一点,如果说以前自己还是区委书记,有章明泉的掩护,还能勉强遮人耳目,但即便是这样也已经有人隐隐约约对自己经常到隋立媛这里吃饭,而且和隋立媛平时的相处态度产生了一些怀疑,如果再加以联想,亦或是有心人的细细捕捉,很难说会出什么问题。

    尤其是现在,自己的主要精力已经要放在全县的经济工作上去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不会再有太多机会经常来洼崮,如果这种情况下,自己依然时不时来这里吃饭,那可真就是授人以柄了。

    陆为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担待的人,说得再难听的一点,二世为人如果都还在某些方面想不开看不开,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那也未免太逊了,这样的生活又有多大意义?当然,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无视规则恣意妄为,自己并不具备改变规则的逆天力量,但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还是可以做到,无外乎就是在策略尺度上的自我把握掌控罢了。

    遵循规则是为了更好的利用规则为自己服务,陆为民很清楚这一点。

    一句话,官,我要当,而且要越当越好,权,我要掌,而且要越掌越大,事,我要做,而且要越做越有意义,越有感觉,越有滋味,没有谁可以阻挡。

    被陆为民一句话说得几乎全身都要红了起来,隋立媛也不知道为什么早已两情缱绻,自己依然是如此放不开,一句话也能让自己全身发热,似乎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担心,可自己又担心什么呢?爱也爱过了,恋也恋过了,两个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能够偶尔交织在一起,已经是一种缘分,自己还想要什么?天长地久的长相厮守不成?连隋立媛自己都觉得荒诞。

    “不过,看一眼的确有所收获,立媛,你的身体真的好像与众不同呢。”陆为民肆无忌惮的探手而出,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娇羞不堪,细细揉捏着对方肩头的肌肤。

    “我们家的女人都这样,我妈妈也是这样,但在我身上特别突出,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她们就说我的皮肤就像有一层水雾一样。”隋立媛蜷缩着身体,不无自豪的道:“所以她们从小就都不喜欢我,我在读书的时候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和我坐一桌,而那些男孩子除了自惭形秽的,其他都想要和我接近,我从初中开始,就从来不穿裙子不穿短袖,甚至穿衬衣连领口的纽扣都不敢解开。”

    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独秀于林,自然免不了被人所嫉,为人所乘了,像洼崮这样一个小地方,免不了就成了另类,理所当然就成了嫉恨的目标,也难怪隋立媛在这洼崮没有一个朋友,也难怪污言秽语都往她身上泼去。

    “这么夸张?”陆为民忍不住感叹一声。

    “不是夸张,而真是这样,就这样,我还是有两次险些被……”隋立媛没有再说下去,陆为民也知道后边的意思,有些爱怜的探手用指肚抚了抚女人脸庞。

    “立媛,去县城吧,反正隋棠不也还有两个月就要到县里读书么?”陆为民突然道。

    隋立媛心中一颤,抬起目光,声音也变得有些怪异,“我不能去。”

    “为什么?”陆为民淡淡的问道。

    “不为什么。”隋立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合适。”

    陆为民也知道隋立媛要去了县城,原本已经渐渐平息下去的许多风言风语有的要翻出来,这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嗯,我明白了,那去丰州吧。”

    “丰州?”隋立媛疑惑的抬起目光,看着陆为民,“我去丰州干什么?”

    “隋棠可以到条件更好的丰州一中或者二中读书,你不是一直想要把你的豆腐西施大名作实么?我想在丰州开一家豆腐庄,肯定会生意爆棚,门庭若市的。”陆为民笑了笑,“立媛,你该出去才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只有走出去,你才能感受到一个和洼崮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我考虑一下。”隋立媛对洼崮的确没有多少留恋之处,但是却又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是陆为民的话却又让她对未知世界充满了好奇,也许可以去尝试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嗯,好好考虑一下吧,人一辈子总要有个念想有所期望,不能老活在过去中,你应该去学会寻找生活中的种种乐趣,只要你用心去找,肯定会有所获。”陆为民手指穿越了女人乌黑的发梢,若有所思的道:“不试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嗯。”女人温柔的将脸庞紧贴在陆为民肋下,让陆为民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得意,有时候并不仅仅只有在睥睨众生或者挥斥方遒时才能有那种满足感,征服一个别具风情的女人,从心理到生理,从灵魂到肉体的彻底征服,一样可以给人带来那种让人迷醉的快感。

    “感觉很好?”安德健一句话就让陆为民身子矮了半截,他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呐呐的道:“还行,我觉得还行。”

    “觉得还行就好。”安德健瞅了一眼有些局促不安的陆为民,淡淡的笑了笑:“我就怕你得意忘形了。”

    “安部长,请您放心这一点我还是知道分寸的,我……”陆为民挠了挠脑袋,却被安德健打断了话题:“好了,为民,你知道分寸就好,我要提醒你,你这个县委副书记位置并不稳固,准确的说,如果不是双峰出来这么一遭事儿,如果不是双峰目前的局面太过于糟糕,你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安部长,我知道。”陆为民不再解释,只是静静的倾听着安德健的教诲。

    “地委在关于你的任命问题上争论很大,可以说我到地委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争议如此大的事情,孙专员、常书记以及我之所以推荐你担任县委副书记,并非因为其他原因,就是希望你能在双峰用你自己的表现来证明我们的选择,征服那些对你质疑的声音。”

    陆为民点点头,他知道在自己任命问题上,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争执不下,最终还是李志远拍板定下来,苟治良、焦正喜、章丘育、蔺春生都反对,而孙震、常春礼、安德健却又力荐,张天豪也给予了支持,萧明瞻和周培军都持中立态度,由此可见在自己任命问题上的争执激烈程度。

    这一关过得很险,据说焦正喜甚至提出了一个折中意见,那就是希望把自己的任命搁一搁,等到年底杨显德退下来之后,让自己接任杨显德的常务副县长位置,这个建议据说也让李志远犹豫了很久,但是最终他还是决定让自己出任县委副书记。

    “李书记在最后关头还是认可了你,我不太清楚他究竟出于何种理由同意了我们的意见,但是一个县委副书记能引发这样大的争论。你也足以自豪了。”安德健把茶杯搁下,陆为民很自然的起身拿起茶杯。帮忙注水,再放好。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李书记也很关注你,我估计曹刚在他面前应该是认可了你搞经济工作的能力。这也许对李书记同意你担任县委副书记有一定帮助。”

    “曹刚?!”陆为民吃了一惊,曹刚会支持他?

    “为民,走到县委书记这个位置,如果连这点肚量胸襟都没有,那他也不配坐这个位置了。启天纸业的事情无所谓对错,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其实即便是我当时也对这个项目相当矛盾,说内心实话,我当时也是很希望能让这个企业先落户再来考虑治污的问题的。如果不是启天纸业在洛门的表现实在是太过糟糕,我也许就要松口了。”安德健平静的道:“哪怕它表现稍微好一点,或者说在治污问题拿出一个更能让我说服自己的方案来。我也会拍板同意。只可惜……”

    陆为民皱起眉头,他听出了安德健的言外之意。

    “为民,不要皱眉头,站在县委副书记这个角度。固然要考虑环保问题的长期影响,同样也需要审时度势的看到我们对经济发展的急迫要求。你不能否认我们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把经济指标作为考核一个地方党委政府工作能力和业绩的主要内容,这是从上到下的大局需要带来的变化,作为一地主要领导他不得不考虑这一点,你要要求他们完全严格按照你所希冀的那种一丝不苟的环保要求来,那不现实,事实上我们现在已经施工甚至是生产的许多项目许多企业一样做不到!难道你能让他们马上都关门?!所以我们要辩证的看待这个问题。”

    “辩证的看待问题?”陆为民耸了耸肩,“我承认很多时候的确如此,但是如果我们在这方面的标准一放再放,那这个标准还有意义么?”

    “你说错了,这个标准的意义就在于它确立了一道界限,至少我们可以让有些事情不能越界太远,而当我们需要予以制止的时候,这个标准就可以发挥作用。”安德健泰然自若的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不需要用这种奇异的眼光看我,我知道这有些犬儒主义,但是作为一级领导,身处这个社会中,我们需要更冷静更理智的衡量利弊得失,我不是指个人的利弊得失,而是在工作中的利弊得失。”

    陆为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安德健所说的正是他现在需要认真思索的,工作中的利弊得失,有时候也许为了一个更好的结果就不得不迂回曲折来推进。

    “安部长,我明白。”

    “为民,你人年轻,血气方刚,有冲劲儿闯劲儿,也有抱负想法,至于说你的能力,我想你对自己也有信心,可以说现在的位置已经为你的发展打好了一个很好的台阶,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现在这个机遇,扎扎实实干点儿实事,再具体一点,那就是你要在你所分管的工作里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出来,双峰起点低,也更容易出成绩,但是我觉得你不能因此放松要求,曹刚也是一个能做事的人,或许他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至少有一点我相信,他是想在双峰干一番事业的,而你可以协助他做得更好,而且你可以借助这一步让自己更多更好的展示给领导。”

    安德健语重心长的话,让陆为民唯有点头称是,姜是老的辣,一番滴水不漏的话让你既能听出其中奥义,同时也能领会到对方的苦心,在这方面自己的确还太稚嫩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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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安德健办公室出来,陆为民都用这还在回味着安德健今天给自己上的这堂课。

    地委里边暗流涌动,李志远不像夏力行那样可以随心所欲的驾驭全局,他只能努力的让整个地委保持一种平衡局面,而他则做好平衡的最后那块砝码。

    在陆为民印象中,孙震似乎不应该是如此低调的,前世记忆里,孙震是个个性极强且头角峥嵘的角色,但是现在孙震似乎却表现得很低调,他现在还拿不住孙震的表现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但他总觉得孙震不是那种甘于雌伏的人物。

    陆为民一直认为苟治良是对李志远具有很强影响力的,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在这一点上的认识也有些偏差了,李志远有些驾驭不住苟治良,那么自然也就不可能对苟治良太过信任。

    安德健在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白,曹刚不是苟治良的人,而是李志远欣赏的角色,甚至有可能苟治良推荐的县委书记人选也不是曹刚。

    对自己最为敌视的也是苟治良,而不是李志远,虽然李志远对自己也未必有多少好感,但是目前看来也没有多少恶感,自己应该与曹刚合作,甚至应该是全方位的深度合作,哪怕是在一些方面迎合曹刚,帮助曹刚最快最好的拿出成绩稳定局面。

    这似乎意味着李志远在地委里边的掌控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弱,孙震这样低调是不是也是不愿意过度刺激李志远,使得李志远和苟治良走得太近太紧?

    安德健让自己要尽可能和曹刚维系好的关系,一方面固然是为自己考虑,另一方面是不是也有意要为曹刚造一造势,以便巩固李志远的威信?

    陆为民想得有些头疼,地委里边这些沟沟坎坎,这些阴微幽暗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揣摩透的,自己现在还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只需要做好认定的事情就行了。

    “陆书记!”陆为民刚刚走到车边上,就听见了一个有些兴奋的声音叫了起来。

    “道元啊,这么巧?”陆为民看见满面红光的鲁道元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满脸的得意劲儿活像捡到了宝。

    “真是您啊,我还以为看错了人,谁开了一辆这么牛逼哄哄的三菱越野车停到地委里边来,正纳闷儿呢。”鲁道元有些刻薄的面相无论是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像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儿的一根筋,但是只有陆为民清楚,这个表面一根筋的家伙背后却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不过好在这家伙还算是比较认情,但这个认情究竟能在那个度上,陆为民也自认为看不清。

    “咋,我就借辆车开,你也得准备给我上一篇《丰州社情?”陆为民半开玩笑的笑着道。

    鲁道元现在是《丰州社情》的常务主编了,从夏力行开始地委主要领导都对《丰州社情》很重视,李志远也不例外,鲁道元现在更是扬言要把《丰州社情》办成丰州的新华社内参和《南方周末》的结合体,既要有《南方周末》的犀利和深刻,又要有新华社内刊的时效和力度。未完待续。。

    第五卷乱云飞渡仍从容第十四节有为才有位

    鲁道元很喜欢陆为民和自己这种随意亲密的关系。 /-< >-/ -< >-广告 全文字

    对于他来说,陆为民的能耐他了解得太深刻了,不谈解决自己的编制问题,即便是在双峰的几招,他都有所耳闻,而陆为民更能一下到底,直接到区乡去任职,放弃了内定的宣传部长位置,这更让从基层出身的鲁道元对陆为民多了几分高看,不是随便人都能有如此恒心魄力的。

    陆为民仅用了半年就从县委常委晋位副书记更加深了鲁道元对自己的判断,而地委里边因为陆为民而引发的争论也证明了陆为民的分量。

    “陆书记,您就是开辆奔驰那也轮不到我来评论您不是?”鲁道元笑眯眯的道:“有没有空,坐一坐?”

    陆为民看了看表,四点钟,距离晚饭时候还有两个小时,“行啊,不过晚饭可不行,我有约。”

    “佳人有约?如果不是佳人,那我们晚上一块儿吃顿饭吧,我请客,你知道我的习惯,要让我出血可是很难的。”鲁道元故作豪爽的笑起来,也逗得陆为民也笑了起来,这家伙虽然是自我调侃,但不能不说把握时机很好。

    “晚上我有一个朋友从昌州过来,谈点儿事情。”陆为民想了一想,鲁道元也是自己一个很重要的棋子,他不能称之为朋友,但是却对自己很有帮助,“也行,晚上我来请客吧,你们那边几个人?”

    “呵呵,哪能让你请客,就我和地区电视台和报社的几位媒体同仁。”鲁道元笑了起来,“我虽然在地委办,也算是媒体人不是?”

    “说错了,媒体是对公众开放的,你这个《丰州社情》只是内部刊物,不算媒体,就像新华社如果只写内参的话,那么它也算不上媒体,只是一个内部调查机构而已。”陆为民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怎么,想去宣传部,章部长看上你了?”

    鲁道元暗叫厉害,自己这么隐晦的一点儿心思,怎么在这个家伙面前就无所遁形一般?难怪这家伙如此被人看好。(-< >-网点点)

    “陆书记,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南潭县委徐书记要调地委宣传部任副部长,据说地委已经研究过了,正好地区电视台和日报社正在做小平同志南巡一周年的联合采风,刚做完南潭这一期,所以今晚徐书记要在丰州饭店做东,宴请地区电视台和日报社的一干参与了采风的同志,也就把我给叫上了。”鲁道元笑嘻嘻的道。

    “哦?晓春书记要到宣传部?”陆为民吃了一惊,但随即转念一想,曹刚调任双峰,而南潭新任代县长是从地区下去的,徐晓春担任县委副书记却未能接班,而且秦海基和徐晓春素来不睦,估计这几个原因加起来,调整徐晓春也就成了一个必然。

    “嗯,好像是地委昨天研究过会的,徐书记现在是在站好最后一班岗,估计星期一就要到宣传部上班了,算是一人代表两个单位和大伙儿吃顿饭,我都属于蹭饭吃的角色了。”

    鲁道元不无感慨,他和徐晓春本来就关系密切,所以也知道徐晓春和陆为民关系不错,这一次徐晓春又要调到地委宣传部,所以也就有意想要去宣传部那边,不一定非要去部里边,如果能到刚刚成立不久的地区电视台或者地区日报社去,他都乐意。

    “怎么,在地委办干得不顺心?”陆为民一边招呼鲁道元上车,一边随口问道。

    “也不是,《丰州社情》还是很受地委领导看重的,不过就像您说的,这不是对广大民众的公共媒体,实际上就是一个内部调查部门,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是那么百十来号人看,而且看了能不能起到作用也还是一个未知数,先前还觉得很有兴趣,倒是久而久之,也就觉得似乎有点儿怎么说呢?有点儿审美疲劳了吧。”鲁道元也不客气,上了副驾位置。

    陆为民听出了鲁道元话语里似乎有些情绪,张建春现在是综合科科长,他也听说张建春对位置看得很重,权力也捏得很紧,像鲁道元这样本来就进地委办没多久的新人,虽说基层经验很丰富,但是在地委里边却未必受尊重,尤其是连编制问题也是自己离开之前才解决,这骤然变成了《丰州社情》的常务主编,肯定也会引起一些嫉妒。

    张建春也不是气量大的人,原来自己担任综合科长,他就有情绪,只不过在自己耐心安抚下,加之自己又兼着夏力行的秘书,他也只有按下一番心思不提,现在名正言顺的当了科长,恐怕也就容不得其他人来挑战他的权威了,以鲁道元有些桀骜的性格,免不了就会有磕磕绊绊了。

    “审美疲劳?”陆为民启动汽车,一推排挡杆,汽车灵活的倒车而出,轻轻一点刹车,再度排挡加油,三菱蒙特罗怒吼着驶出了这个老化肥厂的办公楼,“所以就想换个地方了?你也不怕别人说你把地委办当跳板?或者对你有看法?安秘书长一走,你就要走,蔺秘书长怎么看?”

    “哼,若不是忌讳这个,我早就走了。”鲁道元轻蔑的撇撇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陆书记,我不是背后说人坏话,就是当着他张建春我也一样说,他比起你来,差远了,不在一个层面上,小鸡肚肠,就那点胸襟还想让人心服口服?”

    陆为民面无表情,张建春心胸固然不宽,但是鲁道元也不是省油的灯,年龄比张建春长一截不说,加之本来就有些看不惯张建春的有些做派,认为张建春不了解基层情况,却喜欢指手画脚,所以自己一走,两人关系就有些恶化,只不过自己在的时候这《丰州社情》本来一直就是鲁道元在打主力,所以自己走之后张建春刚上位也不好就调整鲁道元,鲁道元这负责《丰州社情》日常编撰工作也就有些不怎么理睬张建春,不少时候直接越过张建春向分管综合科的副秘书长汇报,这也引起了张建春的很大不满。

    “老鲁,不管你离开不离开地委办,我都要提醒你一句,《丰州社情》是在综合科的领导下编撰,你是常务主编,具体负责《丰州社情》的编撰,但是你也一样是综合科的一员,张建春他心胸狭窄也好,不懂业务也好,只要他一天是科长,你就得尊重他,这一点上我要批评你。”

    陆为民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吭声,只怕这鲁道元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他必须要提醒一下对方。

    “作为一个综合科的前任科长,我谈谈我的感受,我一样很讨厌那个越过我而直接向我的领导汇报工作,这是对我的极大不尊重,当然我知道你要说张建春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是你想一想,谁没有毛病缺点?你老鲁就没毛病?那你坐在张建春这科长位置时候,有人像你这样,你心里会不会觉得这家伙太过分了,是该拾掇拾掇了?”

    鲁道元欲言又止,但一时间却又找不出合适的反驳语言。

    “我知道你要说,我绝不会像张建春那样不懂装懂,更不会不懂还要去瞎指挥,但是你想想,他是科长,就算是说了几句不在行的话,那又能怎么了?有损于你鲁道元的光辉形象了?你听着不吭声难道身上就能掉一块肉?”

    鲁道元不吭声了,陆为民这番话很大程度满足了他的一些虚荣心,让他对陆为民批评言语心理接受度也好了许多。

    “如果你真的要离开地委办,我觉得你也应该要在地委办再好好干一段时间再走,不说赢得张建春的认可,至少你要让综合科其他人或者地委办其他人觉得你鲁道元不是灰溜溜的离开地委办的,而是的确干得很好,大家都认可赞许,是被其他部门领导看上了才挖走的,这对你也好,也对想要让你过去的领导也好。”

    如果说前面陆为民说的,鲁道元还只是碍于情面勉强听着,那么这一番话出来却让鲁道元颇有触动了,他是想要走徐晓春的路子到宣传口那边去,但是徐晓春也是刚到宣传口的新人,固然也想要一些自己用得顺手信得过的人,但他也得考虑部里边主要领导的感觉,如果自己真是这样灰溜溜的走,的确如陆为民所说对自己对徐晓春那边都很被动,没准儿张建春就是这样希望的,那真还不如自己再好好干一段时间,让大家尤其是地委办的领导们觉得鲁道元是个可堪一用干事儿的实在人,再来说走的事情,也不为迟。

    陆为民没有理睬鲁道元脸上表情变化,鲁道元没有啃声就代表自己这番话对他是有触动了,至于说他会不会按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自己言尽于此。

    在他看来鲁道元的性子到宣传口去未必合适,还不如就扎在《丰州社情》好好干上一两年,赢得领导认可,自然有你的位置,有为才有位这句话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绝不是一句空话,没有哪个领导不想用能干事儿也能干成事儿的下属,这句话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一样也相当合适。

    唔,终于缓过气来了,七天拼杀,太累了,兄弟们还有票么?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五节

    丈母娘看女婿?

    陆为民把车开到丰州饭店之前,让鲁道元带着自己沿着东沣河与丰江交汇处那一带跑了一圈,也算是离开丰州之后去看看日后丰州地委行署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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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也是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的生活区所在,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繁忙无比的大工地,来往如梭的渣土车和运送建筑材料的重型货车将临时便道碾轧得破损不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如果不是屁股下这辆车地盘还算高,只怕还很难如愿以偿的横穿这一区域。

    东沣河和丰江交汇地带原本是一片湿地混杂着河滩的荒地,正是因为这一片荒地地质太软,且远离了原来的老城区,使得这一带的植被相对保护较好,即便是八十年代以来丰州县老城区逐渐向东转移,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县城,其规模也很有限,也远没有辐射到这边来。

    但是随着丰州地区的成立丰州市就变成了地委行署所在地,其原来的城市规划立即就被彻底重新推翻重来,而这一带地势宽敞平坦,加之荒地较多却搬迁量小,立马就成了地委行署已经各地直机关办公和住宿的首选区域。

    如果单单只是地委行署和地直机关的办公和住宿区,这一片区域也显得绰绰有余,但是当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的生活区也纳入这一区域规划之后,这一片区域似乎就显得有些拥挤起来了,所以在规划中就不得不大幅度的向南扩展,同时还需要在东沣河上建设一座大桥,以便于地处东沣河以北的区域作为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的厂区与南边的生活区连接起来。

    但是这样的结果就是让原本处于这一区域的湿地生态受到了很大的破坏,尤其是位于三角洲地带的湿地几乎十不存二三,这也是陆为民始料未及的。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的生活区的搬迁会带来这样大一个后果,按照他和王舟山当时的设想是想要把三角洲地区的湿地建成一个湿地公园,这样既可以让这一片湿地得以保存,而且也可以借助湿地建成湿地公园,让这一片区域环境更加优美,平添几分自然气息。

    但是两大厂的生活区却挤压了地委行署及地直机关宿舍区域,而如果要让地委行署和地直机关的宿舍区往南边搬迁,干部们却又意见很大,不愿意再往南搬,最终就只能将原来划入缓冲区的那一片变成了宿舍区,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但结果就是湿地区域立即就在推土机的轰鸣声中消失了大半。

    从三角洲区域出来陆为民心里就充满了懊悔的情绪,没想到自己给地区出的这个狗屁主意倒是真把两大厂吸引来了,但是这一片湿地遭受的损失却再也难以弥补,这让他心情顿时变得有些糟糕,一直到丰州饭店之后都没有能恢复过来。

    徐晓春宴请地区电视台和日报社一帮人就安排在丰州饭店,随着张天豪成为地委委员,丰州饭店也进行了一些修缮,改善了条件,提高了接待档次,地委行署的一些公务接待也逐渐开始安排到了丰州饭店。

    陆为民不打算参加徐晓春的宴请,不过他准备晚饭也在丰州饭店吃,到时候过去敬一杯酒。

    对于徐晓春,陆为民一直很记情,毕竟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引路者,无论是自己成为沈子烈的秘书,还是进而被安德健相中推荐给了夏力行担任秘书,徐晓春在其中都扮演了一个很重要也很关键的角色,而且在自己担任沈子烈的秘书期间,徐晓春的点拨也让自己受益匪浅。

    徐晓春到地区宣传部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平调,甚至到了地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也算是从南潭走出来了,但是陆为民知道这其实是一个被边缘化的预兆,到地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可是地委宣传部除了有本来就是地委委员的宣传部长,而且还有一个常务副部长。

    宣传部长章丘育不但算得上是李志远的心腹,而且也和苟治良关系很密切,算得上是李志远和苟治良之间的一个稳固桥梁和粘合剂,把徐晓春从南潭这个安德健的根据地挪出来,却又搁在了章丘育的一亩三分地上,在陆为民看来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陆为民不相信安德健看不见这一点,作为组织部长,在这个动作上他似乎是可以有所作为的,但是却……

    陆为民当然不会小觑安德健的实力和手腕,事实上安德健已经用很多细微动作证明了他无论是当地委秘书长还是组织部长都是绝对合格的,但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还是有些看不清楚。

    也许只有晚上敬徐晓春酒的时候再来看看情况了。

    鲁道元先走了,他要去先与电视台和日报社的一帮人汇合之后才,和陆为民约好敬酒的事儿,他就先离开了。

    陆为民给何铿打了一个电话,何铿已经进了丰州城区,很快就要到了。

    原本该陆为民去见何铿,感谢一下何铿在这一次自己晋升县委副书记这个任命上的帮忙的,但是的确时间太紧,最后还是何铿过来。

    虽然不知道何铿究竟是通过哪条渠道帮忙,帮没帮上忙,但是陆为民却相信何铿绝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能说这个话,肯定是有一些底气的,至于说究竟有多大作用,这个谁也没有绝对把握,但是归根到底,自己这个县委副书记是上来了。

    “陆科长?!”陆为民独自坐在丰州饭店顶层的锦澜苑雅座里,从这里可以尽览丰江胜景,整个六层楼的外墙除了承重柱之外,全部重新用落地大玻璃镶嵌起来,只不过为了安全,又在落地大玻璃和雅座间用了一层木质花格隔离开来,花格里填满泥土,然后种植一些喜光植物,倒也很有几分星级宾馆茶座的气息了。

    早就听得侧面似乎有几个人的声音,陆为民也没有太在意。

    锦澜苑这里经常是所谓丰州名流来往之处,但是真正丰州地区和丰州市党政机关人员来的时间并不多,反倒是下边县里来地区办事,有时候上午没办完事情,或者需要等人,倒是喜欢来这里坐一坐。

    陆为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自己不过离开丰州这个政治中心半年时间,丰州的一切似乎对自己来都变得那样陌生了,甚至下意识的感觉有一层隔膜正在把自己和丰州分开,而双峰才是自己真正的舞台。

    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对面几个人明显不是丰州人的几位,仔细分辨了一下,才认出对方其中一位站起来的中年男子,“真是你啊,陆科长,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

    “赵主任,你好你好,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这里坐一坐?”看见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陆为民也赶紧站起身来走过去和对方握了握手,他回忆起了对方是什么人,长风机器厂党办主任,为了长风机器厂搬迁到丰州的事情,没少和陆为民打交道。

    “部里边几位重要客人,刚谈完工作,距离吃饭也还有一会儿时间,吴书记和徐厂长也在那边,呆会儿贺厂长也要过来。”赵主任和陆为民握了握手,“你一个人,这么闲?对了,你下县有半年了吧?上次碰见潘秘书长,还说起你,怎么下去了也就乐不思蜀,不回来了?”

    “赵主任,我哪能和你们这些国营大厂领导比啊,泥腿子干部,到哪儿都是跑腿干活儿的命,来地区的时间不多,今儿个也是有朋友要过来,我才壮起胆子来着锦澜苑坐一坐,怎么,吴书记和徐助理也在那边?”陆为民微笑着自我打趣般的回应道。

    “嗯,吴书记和徐助理都在那边,过去打个招呼吧?”赵主任当然清楚陆为民是前任地委书记夏力行的秘书,现在夏力行已经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吴书记似乎与夏书记关系很不错,他曾经陪吴书记亲自去拜访过夏力行,他感觉吴书记对夏力行似乎不完全是那种纯粹的工作关系一般。

    “好,好久没见着吴书记和徐助理了,怪想他们的。”陆为民笑了起来。

    陆为民落落大方的走了过去,“吴书记,徐助理,好久不见了,有贵客来了?”

    “哟,陆科长啊,真巧啊,对,部里边来了几位贵客,嗯,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部里边人事劳动司白司长,这几位都是我们部里人事劳动司的同志,张处长,……”站起身来的吴厂长笑着和陆为民握了握手,“白司长,这位是咱们丰州地区算得上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双峰*县委副书记陆为民,陆书记曾经是夏秘书长的秘书。”

    “哦?夏力行的秘书?”含笑站起身来很矜持的和陆为民握了握手的中年女子听得一介绍,原本很泰然自若的神情一变,目放奇光,上下打量着陆为民,“双峰……”

    “双峰*县委副书记,陆书记,我没说错吧?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呢。”吴书记乐呵呵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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