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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11月04日~

    (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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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明泉也走到了窗户边,向外看去,看了看之后才咂着嘴道:”前面那些人不像是工人啊,电杆厂工人我也认得几个,那都是天天在野外作业的,这前边几个都是细皮嫩肉的,哪像工人?还有女人,电杆厂哪来女工?“陆为民回过头去瞥了何明坤一眼,何明坤立即接上话:”前面几个我认识,有厂办和供销科的,也有财务和保卫科的,后边那些都是车间的,也有一部分不认识。“”你去大致核实一下,一线工人大概有多少,来了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是坐办公室的吧?现在是谁在接待?顺便给接待的说一声,不要把他们堵在门口,先把他们带到会议室里安顿下来再说。“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

    ”我听那些人要求见曹书记,李主任在接待,李主任已经在通知公安局那边了,他好像不同意那些人进县委大门。“何明坤有些迟疑的道。

    ”你去请先关主任出面安顿一下,告诉他我的意见是不要堵在门口,县委大院老百姓也一样可以进来,人不算多,可以安排到第二会议室里坐下,请他通知公安局那边不要大惊小怪,来两个便衣就行了。曹书记和李县长到地区开会去了,杨县长在住院,请关主任问一问虞书记的安排,是我还是是其他哪位同志来接待。“陆为民有条不紊的安排道。

    何明坤把陆为民的安排在心里默记了一遍、即出门。

    ”嘿嘿。陆书记,看来双塬这边改制不像咱们洼崮啊,有些不安宁啊。“章明泉心里也有些佩服对方,眼见得四五十个人就要把县委大院堵上了,而且明显是冲着企业改制来的,陆为民却是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慌乱焦躁的表情,甭管内心是不是如此,但是这份养气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在他这个年龄上,那就更罕见。

    ”改革开放就是对旧有格局的调整,或者是打破,对旧有资源和利益也是一种调整c到诸多方面,有疑问的和不同意见都是正常的,我个人的看法是,只要是对大多数人有利,对长远利益有利,就要坚定不移的推进,当然,事前准备要周全细致,但推进却绝不能遇到问题就退缩。“陆为民言简意赅的话语让章明泉也是心中感慨不已,陆为民能当上县委副书记自然有其成功之道♀番精辟独到的论断,这份坦然自信的气度,他就自愧弗如。

    ”陆书记,双塬是县城所在,这些企业多多少少都牵扯很多人利益,还是需要小心一些。“章明泉对双塬电杆厂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在陆为民面前也就不打哑谜,”钱理华是钱理国的堂弟,而且还是叶县长的舅子,你这么一改是要敲掉他的饭碗啊。“”哼。他想要这个饭碗也很简单啊,出钱把这部分产权拿下,成为大股东,自然就薄了饭碗,既不想出钱。有没有能耐把厂搞好,却要站着茅坑不拉屎。还要变着法子吃肉喝汤往包里搂钱,企业效益和职工收入都和他无关,就因为这是集体企业?镇上一纸任命就能让他安坐如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陆为民摇摇头,”改革的目的就是要破除这种格局,而且越早越好。“正说间,何明坤已经一阵风似的小跑了进来,”陆书记,我已经向关主任转达了您的意思,他说请示一下虞书记。“桌上电话响了起来,陆为民接过电话,是虞庆丰打来的,虞庆丰在电话里也只是问了问让这么多人进县委会不会引起混乱,另外就是的开了这样一个头有没有副作用,并请陆为民来负责接待。

    陆为民解释了自己的观点想法之后,虞庆丰同意了陆为民的意见,至于接待一事陆为民也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陆为民下楼走到大门口时,已经有一部分职工进了县委第二会议室,一二十个女人们围在门口,要求也去参加。

    ”既然是电杆厂职工反映厂里的问题,不是电杆厂职工家属反映家庭生活问题,那你们这些老娘们儿在这里呆着干啥?“粗大的嗓门如公鸭一般,黑黝黝的面膛上几颗麻子随着他语气气势的加强而不断抖动,”家庭生活不幸福,该找医院找医院,该找妇联找妇联,我估计多半还是你们男人受不了你们了。一会儿县委陆书记要亲自接待你们的男人,你们要真没事儿,各人去逛街赶场,要不就回去买菜做饭。“有些粗俗而又贴实的话在一帮妇女里引起了一阵笑骂,也有几个稍微年轻的女人脸都红了起来。

    ”好了,各人散了,一帮大老爷们儿的事儿难道还要娘们儿来做主?这种男人就是丢我们双塬人的脸,谁还不走,呆会儿我就要去好好羞辱你们的男人,看看谁在家里说话还不算!“麻子双手叉着腰,气势如山,”散了!“一帮女人们似乎也看出今天她们肯定没资格去参加反应,嘀咕了一阵之后,也就陆续散去,还有一两个女人过来和麻子打着招呼,幺叔姨夫的喊着,麻子很享受的挥手表示回应。

    ”老皮还挺有大将风范啊。“陆为民第一次对这个县府办副主任兼信访办主任有了一些好感,比起县委办这边的李友峰的表现,这个皮贵全的手段和说话艺术就要高出一筹不止,虽说粗俗了一点,但是也要看对付哪些人,对付这些三四十岁的老娘们儿就是要用这等语言和态度。

    ”皮主任就是双塬人,皮姓在双塬也是大姓,皮主任原来也在北外干过副乡长,后来又到洪湖当过副书记,在宕头乡当过乡长,才到信访办当主任。“何明坤小声的介绍道。

    宕头乡乡长到信访办当主任,这虽然说不上是打入冷宫,但是也有点儿贬谪的意思在里边了,宕头乡是双峰最东边的一个乡,距离丰州最近,自然条件和经济基础都不错,在那里当个乡长应该说是相当滋润的,如果要调整,到其他乡起码也是要当书记的,没想到直接到信访办当主任,这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边缘化。

    ”老皮,都是你们家的人啊,来围攻县委?“陆为民看见皮贵全的目光转过来,亲切的笑着道。

    远远看见陆为民如此亲善,皮贵全心里顿时如喝了蜜一般,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陆书记,哪能呢?不过电杆厂工人大多都是这附近田边地头的,大家都沾亲带故,他们哪敢围攻县委,活腻歪了差不多,一帮老娘们儿也不知道吃错了药,男人们来反映问题也就罢了,啥时候轮到她们要造反了?“”嗯,有问题反映问题可以,但是这种方式不可取,老皮你们信访办平时也要和法制办那边多联系联系,加强法制宣传啊。“陆为民含笑点点头,”老皮群众工作很扎实啊,从双塬走了几年都还能这么熟悉。“一直到陆为民的身影消失在县委大院一楼走廊里,皮麻子都还有些晕乎晕乎,都说县委陆书记不太好相处,这不像啊,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的,甚至还有点儿亲近的味道,这让皮贵全心里喜滋滋的却又有些七上八下,倒要好好琢磨一下这里边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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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身上。

    县委办这边把会场布置的很快,职工们很快安排到了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实实,主席台上的牌子也摆上了,关恒在左,县委办的牌子在右,陆为民的位置居中。

    关恒瞥了一眼陆为民的表情,对方似乎很轻松,感受不到这台下几十号人带来的压力,而夹着的一大叠文件资料让关恒怀疑是不是这个家伙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好了,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双峰县委副书记陆为民同志,县委曹书记和李县长到地区开会去了,一时间赶不回来,全权委托陆书记来处理这件事情,原本按照程序大家活儿有问题可以通过信访办来逐级反映,不过陆书记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来了,干脆就和大家见过面,当面听听大家的想法和意见。“关恒也是开门见山,然后把脸转向陆为民,”陆书记?“”我来说说吧。“陆为民点点头,目光明净通彻,”刚才关主任已经介绍了我,我是县委副书记陆为民,之前关主任也和我说了大家都是双塬电杆厂的职工,我就在琢磨可能应该是和双塬电杆厂企业改制的事情有关,我就在想这正好,我在负责全县的企业改制工作,本来打算在改制方案初稿出台的时候再来和大家见面谈一谈,但今天大家既然来了,那就正好也是一个机会,就着这个机会听一听大家的意见和问题。“补第二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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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陆为民登台亮相,台下很多人都是一震。

    不少人也都知晓县委里边来了一个相当年轻的副书记,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踩着轻快步伐的年轻人居然就是,而对方一上台来沉稳自信的态度和张弛有度的言语,一下子就让整个场面安静下来。

    “电杆厂名义上是我们县里在双塬改制的第一家企业,但实际上不是,我在洼崮担任区委书记期间,已经在对洼崮十多家企业全数进行了产权改制,到目前为止,除了两家企业因为债务原因尚未完成改制外,其他均已完成,而且就这短短几个月这些企业发展情况来看,都比改制之前状况好了许多。”陆为民环视四周,目光如炬“县里推进企业改制,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企业,增加企业职工收入,在这项工作上,我们县委也是经过了认真思考,才决定从我们双塬开始在全县推动企业改制。”

    “本来在企业改制方案尚未真正敲定出台之前,我讲这些都显得有些早了,但是今天大家既然来了,我也觉得我们可以开诚布公把内心的话说出来,大家对企业改制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

    ”陆为民顿了一顿,显得相当坦然“如果我本人能够现场解答或者说明的,我一定现场回答,如果不能现场回答的,那么我也可以和大家约好一个时间,到时候我再来回答大家。”

    陆为民如此坦率大方,开门见山的就把问题抛了出来,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包括关恒在内,都以为陆为民要见这些人也不过是形势所迫,走走形式,听一听大家的意见想法,然后来一个缓兵之计,让大家先回去等候消息,没想到陆为民居然明确表态,能回答的问题当场回答,不能回答的约定时间答复,这份表态可谓鲜明磊落。

    场内一时间出现短暂的冷场,所有人似乎都在咀嚼着陆为民这番话的真实含义。

    “陆书记,我们电杆厂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搞改制?电杆厂还没有到过不下去的时候,我们觉得不需要改制!”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

    陆为民目光落在这个坐在第一排的男子身上,含笑点了点头。

    对方大概也就在三十来岁,穿着一身干净的工作服,长得倒是相貌堂堂,不过一看也就知道不是在生产一线干的,但也不像是搞销售或者财务这一类的人员,陆为民琢磨着这个家伙是干啥的,既然敢打头炮,自然也就是对方圈子里的核心人物才对。

    “说得好,电杆厂还没有到过不下去的时候,不需要改制,嗯,那我问一句,是不是非要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才来改制?那请问你知道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改制,也许职工们比现在得到的就要少得多呢?”陆为民目光温润细密,却如水银泻地一般牢牢的锁住对方“对了,我刚才也介绍了我自己的身份以及我分管的工作,因为电杆厂来的职工比较多,我想请提问的人先介绍一下自己名字身份,从事什么工作,这样我也要好有针对性的回答一些,请问这位师傅……?”

    看见陆为民的目光紧紧盯住自己,宽面男子心里也有些发虚,有心想要不回答,但是这个问题却太正常,想要拒绝也找不出合适理由来,犹豫半晌才呐呐道:“李长恒,保卫科的。”

    “哦,大概是李科长吧,那我继续回答你的问题。”陆为民点点头,既然你是故意来给我当靶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清了清嗓子,环视四周一眼“刚才李科长说了,电杆厂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不需要改制,我要反问一句,是不是要到过不下去的时候我们才来改制?是不是要到活不下去的时候才是改制的最好时机?”

    “我觉得这个回答恐怕是否定的,谁都明白,一样东西肯定是在品相最好的时候卖的价格最高,我们进行改制,既要为保证集体资产不流失,又要充分考虑企业职工的利益,当然要尽量选择价值最高的时候来改制,这样不但集体资产增值了,职工们的股权利益也能最大化,就像炒股一样,谁会选择在股价不好的时候去卖掉?”

    陆为民清朗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另外我还要问一个问题,我注意到刚才李科长用了‘我们,这个词语,我想要问一问这个‘我们,是指在座所有人,亦或是部分人,能不能代表大家?或者只是代表厂里机关甚至保卫科的人?我为什么要这么问一句,并非有其他意思,而是我觉得在改制方紫尚未正式出台之前,在改制方案是否能给大家带来比现在更多的利益之前,大家就都表示反对,我觉得有些无法理解,所以我想要问一问李科长的反对是不是能够代表所有人。”

    这一句话问得相当狠辣犀利,尤其是在陆为民环视的目光下,许多人都有些不太自然。

    “陆书记,我是供销科的谭卫国,我想您可能误会李科长的意思了,我们是觉得现在电杆厂情况很好,县里为什么就要拿我们厂来搞什么试点?这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现在连上班都是心烦意乱,其实大家伙儿就是想要一个稳定的工作,并不奢求太多,改制什么的和我们没有太大利益关系,所以大家伙儿就觉得如果可以不改,最好不改,您都说了这是试点,其实也就是尝试,那也就意味着可能会失败,我们厂情况不错,万一这试点真的遇到什么麻烦失败了,你们当领导当然无所谓,毕竟和你们无关嘛,但是我们这些靠这个厂生活的职工呢?那个时候我们找谁去?政府会管我们的生活么?”

    陆为民点点头,总算出来一个说话有些味道的,要不这场风波也就未免显得太过单调无趣了,精心策划这么久搞出一个这么大的事情来,要真没有几个能够有点儿分量的角色来出面,那也太逊了。

    “你是供销科的?嗯,你觉得现在厂里情况很好,那不知道你所说的情况很好是指哪方面的,是厂里效益状况很好,还是职工收入持续增加了?”陆为民淡淡的瞥了一眼对方,然后把手中的资料往桌上顿了一顿,这才不慌不忙的道:“这里是最近五年双塬电杆厂的数据报表,包括财务报表,是从双塬镇工业公司那里提供的,我看了看,五年前,双塬电杆厂利润实现一百二十万元,三年前实现利润六十五万元,去年电杆厂实现利润六万八千元,这是情况好的表现?”

    略带嘲讽的话语一下子就把姓谭的家伙噎得脸胀得通红说不出话来,陆为民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再从咱们电杆厂的职工来收入来看,已经连续三年职工收入没有任何增加,当然这不包括所谓厂部机关的财务和销售上,我也看了厂里产值和职工人数,并没有多大变化,也就是说基本上是在同等条件下,职工工作量也没有太大变化,利润锐减,一线职工收入三年无增长,市场销售没有起色,好像还在萎缩吧?”

    “谭师傅,据我所知,咱们双塬电杆厂在三年前还基本上垄断了整个黎阳、洛门、昆湖以及部分昌州电力电杆市场,但是现在呢?昌州市场我们已经失去了,昆湖市场也在萎缩,甚至连黎阳那边也出现了一些状况,不知道我所了解到的,有没有错?”陆为民嘴角挂着的笑容看起来多了几分冷峻“可是据我了解销售部门的费用连续三年都在大幅度增长,市场萎缩,销售部门开支却在增加,不知道谭师傅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而我们的一线职工收入却没有半点增加,这个对比未免太让人失望了一点。”

    见有些尴尬的谭姓男子欲待解释,陆为民点点头“谭师傅是不是要说现在市场很严峻,销售费用每年都在增加?那我也可以告诉你,国家和省里连续三年在电力投资上都一直保持高位增长,电杆市场需求并没有所谓的萎缩,而是在不断扩大,至于说费用是不是需要增加,我不是具体经营者,我无从得出结论,但我总觉得这似乎有点不太合理。”

    见谭姓男子在陆为民的反问之下张口结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直坐在人中间的一个中年男子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掂量该不该出面。

    “至于说改制的风险,我觉得如果说一点没有,那肯定是假话,但是大家伙儿可以看得见,现在电杆厂在目前状况下每况愈下,你们应该感觉得到现在厂里的状况,改制之后我个人觉得不管变得更好还是更糟,至少这个主动权掌握在大家手中,而不是少数个别人手中,大家可以充分发挥自己主观能动性,同样也可以作为股东行使自己权利,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厂里的情况应该只会比现在好,这还不算通过改制给大家带来的股权收益。”陆为民将身体微微前倾,双肘靠在桌面上,颇为自信的道:“我相信这个帐,大家只需要仔细算一算,就算得清。”

    “也许大家还对这一次改制有很多疑虑,我觉得这都可以理解,毕竟这涉及到大家的利益,但是我觉得大家不妨稍安勿躁。”

    陆为民语气也变得更加轻快随意,配合着手握签字笔的动作幅度也显得更大,更引人注意。

    “在方案草案出台之前,县里有关部门还会降将近五年来电杆厂的基本财务指标进行过公示,让大家明明白白的了解电杆厂目前真实状况,然后大家可以结合改制方案草案来对比,我们也欢迎大家对方案的草案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政府也会根据大家建议汇总上报县委县政府,统一进行研究。这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方案,而是要综合考虑大家意见进行完善,既要保障集体资产增值,又要保证职工获益,所以请大家放心,我想只要大家认认真真的对照电杆厂各种数据,再来结合方案掂量,应该会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陆为民手中的那一大叠厚实的报表资料一下子就打哑了许多人的质疑,几个人目光在悄悄的交换着眼色。

    先前准备的很多东西现在无法排上用场,坐在这里等人不仅仅是厂部机关的人,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属于一线生产工人,他们的利益诉求和机关人员截然不同,他们固然希望有稳定的工作,但是一样对厂子的现状很不满,对自己现在的收入两年没有变化很不满,同样他们对厂里领导和财务、供销这一帮人也都很不满,这个时候如果再要揪着不放,也许就要立马现形。

    可是局势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很快就有代表着一线工人的代表发问,提出企业改制之后工人是否会下岗,是否会裁员,以及在收入是否会降低,这是在座一线工人的最大心声。

    “我听了几位一线工人的提问发言,都集中在是否会下岗裁员以及收入是否会受到影响这一点上。对于这一点,我想我不是企业经营者,无法给出你们明确的答案。而改制之后经营者将是你们的代表,也就是说你们和经营者都同属于企业主人。企业效益好也就意味着你们收入高,企业效应不好,那你们的收益肯定不高,这是成正比的。”

    陆为民回答这些问题时显得游刃有余,“但是我要说一句,县委县府对于企业改制是有一个期望目标的,而这个改制也是围绕着这个目标。那就是企业要壮大发展,效益要提高,职工收入要提高,这个职工收入是指的广大职工,不是指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而是指以广大一线职工为主体在内的所有职工,当然我觉得肯定会有少数人也许会觉得工作比以往更辛苦,生活还不如以往滋润。那我只能说这是一种正常的纠正。”

    紧接着陆为民有介绍了目前国内经济发展形势以及对电杆厂前景的展望,陆为民渊博的知识和滔滔不绝的口才也让在座包括关恒在内的所有人见识了一番他的风采,同时陆为民也主动和电杆厂一线职工就一些他们担心的具体问题比如股份配置等问题进行了探讨沟通。陆为民只说在正式方案未出台之前都会充分征求大家意见,气氛也从最初有些紧张变得融洽起来。

    接待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结束,陆为民也觉得今儿个这一番对话算是对电杆厂一线职工的想法一个基本的了解。

    之前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政府因为方案初稿尚未出来,所以在征求意见工作上搞得有些泛泛,陆为民觉得这应该是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不过这一次电杆厂职工来上访,也算是一个契机,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把改制推进,陆为民的想法就是乘着这个机会让改制工作组开始正式启动,到电杆厂征求意见了解情况。然后有针对性的完善改制方案,推进改制。

    让何明坤通知已经在县委等着的孔令成和钱理国以及县委办、县计经委、县乡镇企业局有关同志在自己办公室开完一个短会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孔令成和钱理国也邀请陆为民一起吃饭,陆为民婉拒了,表示等电杆厂改制圆满成功再来喝这一顿庆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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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刚是下午快下班时才回到县里的。

    上午接到县委办电话称有近百名电杆厂职工上访。也把曹刚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就要向地委主要领导请假赶回来,不过陆为民随后打来电话中表示情况可控,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凶险,曹刚这才稍稍稳住心神,叮嘱陆为民认真耐心接待的同时也要陆为民随时和他保持联系。

    按照曹刚的想法是打算上午开完会就马上赶回来,不过后来十一点钟左右陆为民就给他打了电话,表示接待已经结束,电杆厂职工情绪稳定,对回答也基本满意,加上李书记要留他和李廷章两人下来谈事情,所以一直拖到下午才回县里。

    回到县里,曹刚就通知陆为民和关恒到自己办公室。

    关恒先到。

    “陆为民呢?”

    “陆书记可能还在与钱理华和白宏胜分别谈话。”关恒见曹刚气色还不错,所以也就微笑着道:“陆书记说今儿个这些电杆厂职工来反映问题也是一个好事,正好就着这个风头正式启动电杆厂改制工作,从明天开始改制工作组就正式开始运转工作,按照陆书记的意见,两个星期之内完拿出改制方案初稿进行意见征求,然后一个月内形成正式方案,力争四十天内彻底完成改制转换。”

    “老关,会不会太快了一点?”曹刚抿了一口茶,皱着眉头,“为什么职工会集体来反映问题,之前有没有兆头?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政府是怎么搞的,之前有没有做工作?陆为民难道也对此一无所知么?”

    曹刚来双峰之后,最开始一直很警惕,对于原来县里班子一帮人采取一直采取听其言观其行的态度。

    他也知道这双峰原来是梁国威的铁板天下,即便是像这一次受到梁国威下台影响而得利的虞庆丰和孟余江两人,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原来梁国威一条战线的人,真正和梁国威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人除了李廷章之外就还只有陆为民,至于杨显德也是因为年龄原因才保持着一种超然态度。

    像虞庆丰在担任纪委书记期间,不少时候都是保持着主动配合梁国威的态度,而孟余江就更不用说了,和戚本誉虽然关系不太好,但那也只是梁国威这个阵营中内部的分歧而已。

    孔令成和戚本誉关系不好,但是却依然属于梁国威阵营的人马,这一点曹刚也很清楚,陆为民似乎很看好孔令成,这让曹刚也有些警惕,但是他也清楚目前自己来双峰时间太短,又是单枪匹马,就算是张存厚来了情况稍有改善,但是要想迅速立住脚,也需要收编原来梁国威的人马,而孔令成也是一个很老练的角色,曹刚也就顺水推舟,想要看看孔令成的表现。

    关恒觉察到曹刚似乎对陆为民在这件事情上有些看法,便有意为其缓颊。

    “曹书记,双塬方面恐怕也是抱着想要多调研得细一些的想法,所以改制方案的初稿也并没有对外公布,但是这种消息本来就瞒不住人,加上有些人大概不愿意看到改制顺利进行,所以也在里边起了一些作用,导致了很多职工并不清楚改制会带来什么,对他们是好是坏,就这么漫无头绪的跑来向县委讨说法了,好在陆书记早有安排,各方面准备也很充分,尤其是明确提出来要把近几年电杆厂各种数据公布出来,让大家了解,这一手很厉害,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立即就哑了火,而正儿八经的一线工人在听了陆书记的介绍之后都逐渐平静下来,基本上接受了陆书记的意见,同意等待改制方案出来。”

    听得关恒这么一说,曹刚表情又稍稍变得好看一些。

    “曹书记,其实我觉得既然挑开了,那就光明正大的把这事儿给摊开来,县委县府的目的想法也是为了企业能更好的发展,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你越是这样,有些人就越觉得里边儿有猫腻,甚至也影响到厂里职工和社会上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我建议县委可以尽早召开常委会研究这个方案,先把初稿拿出来进行讨论,只要明确了方向,就坚定的去做,有问题我们解决问题,有疑问我们回答疑问,彻底打消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幻想,我相信只要这个头开好了,就可以为其他企业改制打下一个良好基础,也能积累不少经验。”(未完待续。

    等到陆为民和关恒离开之后,坐在皮椅子上的曹刚才舒了一口气,有些疲倦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慢慢搓揉着额际的皮肤。

    据说这样可以不但可以缓解压力,还可以让额部的皱纹舒缓许多,减轻老态。

    来双峰一个月,他就深刻感受到当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差别。

    在南潭当县长时,他觉得秦海基威风八面风光无限,自己当县长事事受约束,苦事儿累活儿都是你的工作,做出成绩了,就是县委领导有力指挥有方了,没几个领导记得你的辛苦操劳,那份儿憋屈郁闷别说多难受了,可你还得笑脸迎合,否则就是班子不团结,板子都得打到你县长屁股上。

    那时候他也曾无数次的咬着牙想再熬一熬,熬上三四年,媳妇儿熬成婆就好了,没想到惊喜来得这样快,才两年时间,自己就跨越了这道门槛,从老二变成了老大,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来双峰之前,曹刚就有一定的思想准备,梁国威这个人他虽然不太熟悉,但是毕竟都是在一个圈子里,他对梁国威的作风还是有些了解,霸道专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刚愎独断,县里边基本上是一言堂,李廷章虽然也是老资格县长,但是在他面前也只能是当受气包的份儿。

    可就这样一个风光一时无二的人物,就这么一栽到底,快得甚至如小说故事情节一般,而且还连带着两个副书记都为之黯然落马。

    现在地委虽然还没有明确对詹彩芝牵扯到亚洲国际事件中的责任,但是纪委对她的调查却没有结束,也还没有拿出结论,只是先撤了她的职,而梁国威以生病的原因免职,甚至没有给一个象征性的闲职,这也说明了在亚洲国际事件中他难辞其咎,至于说戚本誉被一脚踢到了旮旯里冷藏,日后究竟会不会还要追究其责任也很难说。

    双峰遭遇这样的大震荡,导致原来以梁国威为核心的班子人心彻底涣散,要想重新把这股子人心凝聚起来,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加之本身经济一直就在全地区属于垫底两个县之一,曹刚也做好了来这里过苦日子干苦力活儿的思想准备,但是当他来了这一个多月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在双峰工作的难度。

    梁国威的垮台直接导致了整个以他为核心的班子的坍塌,戚本誉和詹彩芝黯然出局,却而代之的是虞庆丰和陆为民。

    虞庆丰是地头蛇,人熟地熟,但是这个人长期在纪委系统工作,威信虽然有,但是在县里边人缘关系就不算好,过于古板方正的性格加上纪委特殊工作性质,使得他的工作思路显得太过狭窄,考虑工作看待问题也就难以跟上局势发展节拍,更缺乏开创性和主动性开展工作那种能力和动力。

    连曹刚自己都感觉虞庆丰担任这个县委副书记就是地委为了平衡双峰局面所做的一个妥协,要想协助自己在双峰打开局面,别说虞庆丰本人现在存着什么心思他都有些拿不准,就算是虞庆丰真有意支持自己,曹刚觉得都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凑合着理顺局面也许能行,但要想达到自己所期望的那样打开局面,真正把双峰工作拿起来,恐怕难度很孟余江原本是一个各方面能力和人脉关系都不错的角色,但是对方和梁国威过于密切的关系让人不得不让地委三思,曹刚在接触了这么久之后,也觉得有些遗憾,如果地委能够让孟余江出任分管党的副书记,而让虞庆丰继续担任纪委书记,也许自己的局面就要好得多。

    曹刚很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难题还不完全是县委这一块,而是县政府那边。

    李廷章就像是一根卡在双峰喉管上的鱼刺一般,上不得,下不能,李廷章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再在县长这个位置上干多久,而双峰也失去了他的位置,所以现在就是静待地委安排,如果要过于积极热心,只怕还要引来自己的怀疑,所以能够这样低调的撒手,也算是对自己的配合了。

    如果地委能够多给自己一年半载时间,让自己在这一年半载时间里从容的把局面理顺,然后等到李廷章离开,来一个新的搭档,两人再来携手好好谋划一下双峰的发展,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曹刚却知道地委是不会给自己这么多时间的,无论是李志远还是孙震对于丰州现在在全省所处的位置和目前所处的形势下都不会容忍下辖任何一个县的领导这种“不思进取”的举动,这也让曹刚扼腕叹息不止,这种情况下,曹刚就不得不选择另一条他极不愿选择的一条路,那就是和陆为民合作。

    陆为民不是曹刚心目中合适的合作人选,如果不是别无选择,曹刚也不会走这条路。

    李廷章和杨显德在角色上的缺位,使得陆为民在某种程度上承担起了县府那边的一些责任,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发展经济。

    这也是摆在双峰县最核心最关键的工作,这项工作拿不起来,不但今年双峰县自身的日子会相当难过,而且地委那边也难以交代。

    陆为民不是自己愿意的合作人选,不仅仅因为对方和自己之前在南潭的嫌隙,如果仅仅是这份嫌隙,曹刚自问可以压下这份不喜,保持一份平和心态和对方合作,他对陆为民的反感还源于对陆为民在经济上过于激进的策略。

    曹刚和陆为民都认为要想让双峰经济在较短时间内有所作为,那么无外乎在两方面有所突破,一是招商引资要有要有大动作,而是要推进全县乡镇企业产权改制。

    曹刚更倾向于在招商引资工作上全力以赴,以求能够在这上边获得一个满意的结果,至于说乡镇企业改制,他内心想法是可以适当搞一搞试点尝试,小步稳走,先易后难,由点及面,如果条件不合适或者有难度,不妨放一放,这和陆为民的观点恰恰相反。

    陆为民认为招商引资固然重要,但是以双峰目前的条件,尤其是在基础设施上的欠缺,即便是huā再大的精力,招商引资上想要取得重大突破的几率也不太大,当然如果只是想要在纸面上做做文章那是另外一回事。

    而如果能够在现有乡镇企业产权改制上积极稳妥的推进,不但可以明确产权,激发企业所有者和经营者加大投入发展壮大企业的积极性,而另一方面将这些集体资产变现,既可以消除合金会上隐藏的巨大窟窿,又可以用这笔资金来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投入,为下一步的招商引资打下一个坚实基础。

    将陆为民放在案桌上的方案拿起,曹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内心很不愿意承认陆为民的观点,但是理智却告诉曹刚自己,对方的观点才是符合双峰目前局面的合理做法。

    双峰现在无法和丰州市和古庆县比,也无法和经济技术开发区先行一步已经有了一些气象的南潭和淮山比,甚至连大垣这样的县也要胜过双峰一筹,对于现在的双峰来说是要和阜头争夺全地区的倒数第二名,这才是最现实的。

    而双峰几乎十年不变的县城格局以及还停留在八十年代初期的基础设施建设,让双峰很难在目前这种各地都在想方设法争夺投资项目的竞争中占据优势和胜算。

    像洼崮能够争取到几个项目投资那也是托了洼崮是中药材种植基地的福,加上中药材专业交易市场这个项目抢先一步成行,否则一样可能面临颗粒无收的结果,从到现在为止双峰包括双塬在内的其他地方都没能有一个像样的项目落户就能见出一斑。

    可要想搞基础设施建设,那就得说投入,现在的双峰为亚洲国际这件事欠下一屁股帐,地区里边的,还有几百干部的,年底就要说兑现,想到这一点曹刚就觉得头疼无比,哪里还能有钱来搞基础设施建设?可基础设施建设不投入,那就意味着双峰在日后招商引资中越来越处于劣势,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曹刚发现自己就像是被陆为民绑架了一般,只能亦步亦趋的按照陆为民设定的路线走,他很想要否定陆为民的规划,但是却发现否定了对方的方案自己却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而来自地委行署越来越频繁的言语也让曹刚不得不捏着鼻子吞下这口苦酒,有时候他甚至自我安慰,反正按照陆为民的构想,出了成绩那也是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指导有方。

    可是曹刚却知道陆为民正是用这种手法不断扩大他自己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而在李廷章也许明年翻了年就要调走的情况下,这个家伙的野心简直就昭然若揭!

    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曹刚却还是下意识的有些担心,陆为民已经几度打破了常理,万一情况真如他所设想的那样大获成功,他又再度打破常理呢?

    想到这里曹刚就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这绝不可能!

    那自己为什么还这么担心?

    微醺的酒意让陆为民身上有些发热,两个人走在河边,小酌之后似乎思维变得更加清晰,谈兴也更浓。

    河畔凉风徐徐,两人有意选择了较为僻静的河汊子这一段,起伏不平的河坎多了几分幽静。两人已经走出了好几里地,身上也已经有了一些汗意,但是谈兴正浓的二人却丝毫没有感觉。

    “为民,我总感觉曹书记对你有点儿说不出的感觉,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意识到了你的观点是符合我们双峰现实的,那种寄希望于招商引资引来几个大项目落户,不太现实,你在和他探讨了之后,他好像理智了不少。”

    关恒在人前从来都是以陆书记名称称呼,只有在和陆为民两人独处的时候,才在陆为民一再坚持之下叫为民,这样也觉得更亲切。

    “嗯,大概他内心也很纠结吧,不说之前我们在南潭就有点儿心结还没有解开,就是我现在的做派也未必让他满意,甚至他大概也觉得我是不是起来得太快了一点,让他有些无法适应,这种有些抵触或者说是敌视的感觉,有时候就是这么敏感。”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咱们大家都能把个人感情克制住,理智冷静的处理工作那我觉得很合适了。”

    “也许是他觉得你给他不仅仅是助力,甚至还是一个威胁,所以才会有敌意吧。”关恒笑了笑“一般人嫉妒担心心理只产生于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而不会对自己无法造成威胁的人起什么嫉妒心理,这也就意味着他很忌惮你。”

    “忌惮我?”陆为民朗声大笑了起来“那我还要深感荣幸了。曹书记那也太瞧得起我了,说实话,他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作为县委书记,他需要做的是如何把这一帮人团结凝聚起来。群策群力,在他率领下为他冲锋陷阵,拿不出成绩来,地委首先要打板子的不是你我。而是他,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同理,双峰如果真的出了成绩,地委一样首先要认可他的领导艺术和能力,目前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格局他应该比我们看得更清楚更透彻才对。”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他当然懂,现在的格局他也明白。嗯,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好像不愿意让你在这场企业产权量化改革工作中得分太多吧,或许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关恒脚步稍稍放缓“尤其是现在咱们县这种特殊格局,李县长不太愿意管事,而老杨却有年龄即将到点,虞书记我感觉曹书记也不太感冒,这种格局下。他可能想得更远更多一些。”

    陆为民挺明白了关恒话语中的意思,脚步也是一滞。

    关恒能说出这番话,也是有些推心置腹了。两人虽然在现实中已经隐隐结盟,但是那一层面纱却从未挑破,曹刚来也在不动声色的拉拢关恒,但是这种拉拢却又总因为关恒原来是梁国威的铁杆死党而横亘着一丝阴影,让曹刚难以放心释怀的把关恒揽入囊中。

    “关主任,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一点?那个位置想坐的人很多,恐怕唯独我没资格想吧?”陆为民不是没想过,当他自己担任县委副书记分管经济,而虞庆丰担任分管党群副书记,李廷章却又出乎人意料的没有调离双峰时。他内心深处就隐隐有某种期盼。

    但是他仔细分析过自己现在的情形,今时不同以往,地委是李志远掌舵,就算是孙震和安德健真的很看好自己,似乎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又做出什么太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夏力行在走之前硬生生把刚刚担任正科级干部的自己给又擢拔了一级,已经已经引起了一些非议。好在这是从地委办下到双峰这个穷县里挂个常委职务,又有夏力行面子在那里摆着,就算是诸如李志远、苟治良这些人有些不满也就是腹诽而已。

    四月份双峰政坛地震,自己被一下子推上这个县委副书记位置上,从行政职级上来说县委常委和副书记是同级,但是这中间的差距体制内的人都清楚,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一方面是机缘凑巧,双峰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窟窿来,自己是唯一一个保持着较为清醒头脑的班子成员,也是善后的最合适人选,二来,孙震和安德健都在其中使劲儿,甚至连何铿都找路子帮自己疏通了,而陆为民估计夏力行也或多或少在里边发挥了一些影响力,加上李志远对自己的搞经济工作的能力还算是比较认可,对自己恶感不算太深,所以自己才会有这般造化。

    可如果自己还要觊觎更高的位置,陆为民觉得自己似乎就有些太过于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了。

    “为民,现在是改革开放大潮汹涌的时代,俗话说得好,时势造英雄,现在从上到下都把发展经济放在了首要位置,谁能够在经济工作上做出耀眼的成绩,谁就有可能成为英雄,谁也就能被领导看重。”

    关恒摇摇头,并不认可陆为民的自我评价,只有他和陆为民两个人,多了几许酒意的他话语也更放得开。

    “曹刚凭什么能只当两年县长就能到双峰来担任县委书记?还不是因为南潭这两年经济发展很快;王自荣马上就是副专员,他担任淮山县委书记也不过两年多时间,像齐重天这些当了多少年的老资格县委书记,却没有能纳入地委和省里视线,那还不是因为这两年淮山的经济一样有亮点?”

    “不能以老观念来看待新形势下的问题,在这一点上,我感觉从省里到地区都有一些比较大的变化,年轻某种情况下是短板劣势,但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也就有可能会被塑造为一个风向标,干部年轻化这个词儿也提了不少年,从改革开放初期就开始提,但是始终未能真正落到实处,可是当真正需要的时候,这个观点就有可能成为一面光鲜的旗帜,再说一句难听的话,你能从一个只当了半年的县委常委变成县委副书记,未尝没有你在洼崮这几个招商引资引来的大项目落户为你加的分,否则就算是地委领导有意要擢拔你,那也得要有足够说服力的东西来说服其他持不同意见的领导才行。”

    关恒的分析细致入微,而且相当精准深刻,对于省地两级近年来在用人问题上的一些细微变化也捕捉得十分到位,同样也对上层领导心思也揣摩得十分透彻,不愧是县委办主任,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觉得关恒和徐晓春算得上是自己见过的副处级干部中给自己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两位,两人在风格上不尽一致,但是却都有一番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独到功夫。

    “双峰现在可以说既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和挑战,同时又是一个风险和机遇并存的所在,怎么来把这篇文章做好,为民,你大有机会,尤其是在曹刚现在也同样别无选择的时候,我想他会想明白这一点,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只有把今年这个难关渡过,曹刚也才能有机会考虑其他,而如果你能在今年拿出一番耀眼的成绩来,我想地委行署也一样会考虑双峰后续发展的延续性,到那时候,也许就是你的机会了。”

    关恒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不过多喝了两杯,正好乘着这个兴头,说了也就说了,至于说陆为民本人怎么想,他不在乎。

    他只是觉得陆为民这个人有值得一帮的价值,既没有因为当初梁国威得势而过分靠近自己,也没有因为梁国威失势而冷淡自己,甚至他还感觉陆为民还比之前更亲近自己。

    关恒已经听到一些风声说曹刚可能会在下半年要对县委班子进行微调,并且应该已经向地委有关领导汇报了这方面的想法,而作为县委办主任这个位虽不高但是却需要和一把手保持绝对一致的位置,自己未必还能坐得稳,当然即便是调整了自己,在级别上不会变化,但是有可能要让自己离开这个枢纽位置,自己往何处去,也就很微妙,而陆为民这个时候的态度就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陆为民不但是夏力行的前任秘书,而且恐怕在夏力行心目中分量还不轻,根据关恒的观察,陆为民肯定不会是外界一些传言所说的被夏力行所抛弃才会到双峰来,而且他甚至能肯定陆为民至今还和夏力行保持着相当密切的往来,而夏力行上行的势头也很明显,从最初的副省长人选摇身一变成为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仅仅这一点变化就足以让人三思了。

    不仅仅于此,陆为民还和地委组织部长安德健关系相当紧密,地委里边的熟人也曾经和自己提及过,安德健对陆为民很器重,甚至有点儿像是对待亲子侄一般的味道,关恒能够听出这话的分量,那也就意味着安德健是把陆为民当做真正的心腹在培养,而安德健又和孙震关系极为密切,这一连串复杂的关系也才让关恒借着酒意有些冒昧的进了这番言。

    送走了关恒回到招待所的陆为民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冲动,这不是性冲动,就像是一股子气儿在全身乱窜,让他总有一种想要发泄疏导的欲望。

    关恒的话把他内心一度认为不太可能的那种奢望给勾引了起来,而在酒精刺激作用和关恒相当精辟透彻的分析下似乎有点儿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

    陆为民当然知道在自己出任县委副书记的问题上,安德健是狠使了一把劲儿,甚至可能也专门向夏力行汇报过,寻求夏力行的帮助。

    在陆为民当时看来,这个县委副书记能够当上固然好,当不上影响也不大,毕竟自己在洼崮时间也还短,自己还想有更多的精力在洼崮做点儿事情出来,这要到了县里边,不可避免的就要对洼崮那边放松,而无论是章明泉和齐元俊,陆为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俩能不能帮自己撑起。

    不过安德健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有不同想法,虽然没有和陆为民明言,但是最终能够让自己胜出,陆为民知道这中间安德健出力甚大,甚至有点儿硬扛着上的味道,以安德健深谋远虑的性子,陆为民觉得恐怕他是有想法的。

    这一点在李廷章明确不会在今年离开之后陆为民就感觉出来了,李廷章的无心恋战和杨显德的等日子数天数,也是的县府这一块的工作就显得格外缺位了,而如果在其他方面缺位也还说得过去,可唯独在今年的形势下经济发展这一块却是不能缺位的,这样就给了自己一个可以说是难得的机会。

    关恒说得没错,时势造英雄,在这个大潮汹涌的时代,没有什么不可能自己以二十五岁之龄就能当上县委副书记,那么二十六岁当上县长似乎也就并非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了。

    关键在于得拿出让人信服的成绩来,当你交出来的答卷让领导们都无法把你搁在一边时,也许一切都可能梦想成真了。

    在现在,答卷上最好的答案就是经济成绩。

    想到这里陆为民就禁不住热血沸腾,还有大半年时间,自己还有机会搏一搏无论是企业产权改制还是对外招商引资,陆为民都觉得大有可为,尤其是企业产权改制这一块陆为民觉得做得好,不仅仅收获的是经济效益,而且能够为全县乃至全地区的企业改制提供一个相当完美的范例。

    洼崮的企业经过产权改制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巨大变化,这一点上章明泉专门给自己汇报过,无论是康明德兼并了洼崮建筑公司之后的民德建筑公司,还是非标件厂一分为二演变出来的启明非标件厂和长河紧固件厂亦或是沙梁的预制件厂和小坝的塑料制品厂,在经历了改制之后,企业的面貌都焕然一新。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这些企业生产纪律和市场营销上的变化,推行计件制和加大力度开拓市场成为这几家企业改制之后的第一动作,而在企业规模投入上也是十分积极,这从洼崮各乡镇的信用社放款额度和各基金会上报到县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的贷款申请数量上就可以看出来几乎所有企业都有扩大生产规模的计划,而且已经有几家已经付诸实施。

    洼崮和双塬还不一样,原有的乡镇企业数量少,规模小,即便是改制之后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期,但是要想凭借这些改制企业来实现洼崮面貌的根本性改变不太可能,洼崮面貌的改变必须要依托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以及围绕洼崮中药材种植基地和这个市场发展起来的制药产业。

    如果自己不是县委副书记,那么以洼崮现有的状况,自己完全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说得起硬话但是现在不仅仅是洼崮区委书记,更是县委副书记,那么仅仅是洼崮的成绩就不够了,还得要让整个双峰动起来,只有让整个双峰交出一副令人满意的答卷,才可能奢望其他。

    陆为民走到招待所门口,又忍不住跳上停在门口的三菱,打燃火,一点油门,汽车如游龙一般射出,钻入尚未陷入黑暗中的双峰县城大街中。

    陆为民没有开空调,而是把车窗放下来,听凭有些湿热的晚风从车窗外钻进来拂过自己的面颊。

    汽车沿着整个县城外围绕行一圈,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卷起的灰尘引来散步的路人不少骂声。

    双峰县城的确太小了,也太陈旧了,矗立着的电力大厦和双峰大厦如同纽约世贸中心的双子楼,整个县城也只有这两座象征着双峰门脸的高层建筑还有点儿气势。

    周围破败陈旧的建筑物大多数都建于八十年代中期,而老街小巷则更多的是三四十年前甚至是解放前的历史遗迹,昏黄的路灯悬挂在东倒西歪的电杆上,坑洼不平的道路撒乱的抛洒着杂物和垃圾,间或有两处还在加夜班的建筑工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金属撞击响声。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眼前这一切都难以让人感到舒服。

    汽车终于怒吼着驶上了省道315向东驶去。

    县城面貌带给陆为民的憋闷感让陆为民内心更有一种想要改变眼前这一切的冲动,但是现在他还不是这座县城的主宰者,顶多只能算的上是一个规划参与者,而在几十公里之外的洼崮,那里才是自己的真正领地。

    三菱蒙特罗在省道315跑出了最高一百码的时速,只用了半个小时,三菱越野车就停在了中药材市场的工地边儿上。

    从省道315通-往市场的引道已经建好了,四车道的引道宽达十二米,还预留了可供扩宽的绿化带,而面向省道315的大拱门已经初具规模,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九个鎏金大字已经悬挂在了拱门上方,这也是佰达公司的意思,先把招牌竖立起来,有利于广告宣传,尽快打响知名度。

    市场外围是一大圈附属设施,包括市场管委会、服务中心以及商业性的服务设施都会聚集在这里,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些附属商业门面会不会不好出租,但是结果却是大出意外,所有商业门面被一抢而空,从宾馆旅店到饭店酒家,修车店、杂货店,包括邮电所、加油站、银行代办点等等,都已经按照佰达公司的意图规划出来,而服务中心面前面积近万平方米的停车场在洼崮这种地方也成为一大景观。

    包括章明泉和齐元俊在内都认为这个停车场设计规模太大,有些不太实用,但是佰达公司却觉得停车场的规划要适当超前,否则到日后一旦市场交易规模扩大,来往车流量过大,停车场不敷使用,很多人也许就不得不把车辆停在市场内,这也会严重影响市场内的交通状况和交易。

    混凝土搅拌机还在轰鸣,几根电线从远处牵过来,几盏上百瓦的白炽灯把还整忙碌的工地照得透亮,几个影影绰绰的工人还在忙碌着,一辆翻斗货车似乎刚刚准备倒下沙石,旁边两个嬉笑着的女性应该是工人们的家属,笑声和说话声,让整个工地也多了几分温馨。

    只有看到这一切,陆为民心情才算是慢慢踏实下来,那种带有石灰和水泥的碱性气息扑面而来,似乎就像是一剂镇静剂,让陆为民的情绪也抚平了许多。

    这个市场就是距离洼崮镇老集镇稍稍远了一些,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老集镇周围民居太多,原来齐元俊也主张就在老集镇附近选址征地,但是一方面征地成本要摊高,二来进度也会被拖下来,三来从长远发展角度来看,距离老集镇远一些,可以为洼崮镇场镇街道的发展预留出更大空间。

    所以陆为民在综合了各方面意见之后,最终还是把这个市场定在了距离老集镇2000米之外的省道315旁。

    按照洼崮区委和洼崮镇党委政府的规划,洼崮镇将在一年内动工兴建一条与省道315基本平行的迎宾大道,从洼崮镇农贸市场外的顺河街口起,止于中药材市场的南门,这条迎宾大道基本上就算是把洼崮集镇与中药材市场连接起来。

    通过这条干道和省道315洼崮镇上的顺河街,以及中药材市场南门外的这条新建辅道,形成一个长方形的环线,而环线内这块约两平方公里的区域,就将成为日后洼崮镇重点发展的新街区,而章明泉提出的联合工业园区也将紧邻迎宾大道,位于迎宾大道以西,和中药材市场遥遥相对。

    不过这仅仅还只是一个初步构想,无论是迎宾大道还是联合工业园区的建设,需要的资金对于现在的洼崮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陆为民觉得只要有了这样一个规划,而且依托着这个已经开建的中药材市场,那么这一切就不是梦,顶多也就是发展的快慢而已。

    而对于洼崮的广大老百姓来说,这一切就将深刻改变他们的生活。

    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设工程只完成了一半,所有门面铺位已经全数租完,这个利好消息让佰达公司和洼崮区委以及洼崮各乡镇党委政府也都是喜出望外,这大大超出了之前的预期。

    取得如此好的成绩固然与隋氏兄弟及其药商股东们的四处宣传游说有关,也和佰达公司在昌江电视台和《昌江日报》、《昌州晚报》以及周邻的各省大量宣传有很大关系,而在这份宣传规划中又结合着以洼崮为中心的昌南地区药材种植基地这一提法,也使得洼崮的名气直线上升,甚至已经有不少外地的种植户来洼崮考察,看是否有机会在洼崮及其周边地区承包荒山荒丘来种植药材。

    而外地人来本地承包荒山荒坡种植药材也极大地刺激了本地人扩大药材种植规模的积极性,陆为民在给几个乡镇的批示中也明确指出要欢迎和鼓励外地种植专业大户来洼崮地区承包荒山荒坡,并要切实做好各方面的配套服务工作,鼓励他们加大对农业基础设施的投入,寻求长期合作。

    正是在外来药材种植专业大户来洼崮承包荒山换荒坡这一波风潮,也极大的增强了本地种植户的信心,四个乡镇都在积极的清理各自辖区内的可供发展药材种植的荒山荒坡,准备加大力度发展药材种植产业。

    按照陆为民的想法,可以将这些原本无人过问的荒山荒坡承包租赁权进行公开招拍挂。对外地专业种植大户和农业企业开放。这样既可以为农村基层集体组织创收,又可以吸纳当地部分既无资金又无技术的农民务工增收,还能让这些农民学到一些种植技术,同时还可以进一步巩固以洼崮为中心中药材种植基地地位,进而也增强中药材专业市场的竞争力。

    陆为民在市场工地门口站了好一阵,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这个大部分已经陷入沉寂的工地。

    这一刻他很想抽烟,就这样依着车站在这里,看着这个市场从最开始的谋划到现在的破土而出,日渐成型,还要看到这个市场变成一个巨大的转换器。将周边地区的药材收购起来,然后通过渠道重新输送出去;看见这个市场吸纳成百上千的劳动力,为洼崮老百姓带来收入;看见相关的制药企业在这周围安家落户,为洼崮的发展增添助力。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陆为民才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咦,这有点儿像陆书记的车啊?”一个声音很低沉熟悉。

    “对,好像是陆书记的车,津门牌照,没错,上次我看见过。”另外一个声音变得兴奋起来。

    紧接着几个身影出现在车后十几米远,陆为民走了两步,对方立即就发现了陆为民,“啊。真是陆书记?!”

    “陆书记!”“陆书记”

    几个人影都加快脚步小跑了过来。

    是田和泰、彭元国、陈庆成以及涂德福四人,四人都是各乡镇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这个时候走到一块儿,多半也是刚吃完饭。

    “老田,元国,怎么,这个时候还要出来看一看?”陆为民也收敛起了先前起伏的心思,笑着打趣这几个人,“黑夜里来看这个市场,是不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啊?”

    “陆书记。我们也是凑巧,下午区里开了经济工作会议,这元国升了官,这么就一直不请客,这不大家几个都是负责这条线工作的。就闹着要敲他一顿儿,晚上就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喝了点儿酒,大家出来散散步,干脆就走着市场来看看进展。”

    田和泰是洼崮镇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也兼着洼崮镇工业公司经理,当初也是最早向陆为民输诚的一批干部,和章明泉关系很密切,章明泉有意让田和泰到垛子口乡任乡长,也算是上一格。

    “呵呵,元国请客,也不叫上我?”陆为民看了一眼精神抖擞的彭元国,比起在区委工作时的谨小慎微,现在的彭元国更多了几分昂扬斗志和精明,原来梳成小分头的头型现在变成了板寸,短袖衬衣扎在裤腰里倒是显得很精神。

    “陆书记,您现在是大忙人,我们哪敢打扰你?”彭元国在陆为民面前还是略略有些放不开。

    在升任沙梁乡党委副书记之后,他就和妻子商量过几次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陆为民,没想到陆为民很快就把洼崮这边的工作交给了章明泉,来洼崮的时间也就不太多了,想要找机会去拜访一下,又犯愁是空手去还是买点东西,拿不准陆为民在这方面的心思,让彭元国也是颇为犯难。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陆为民,这也让他又惊又喜。

    “我是大忙人?有那么夸张么?我倒是和洼崮时候差不多啊。”陆为民摇摇头,“沙梁的长河紧固件厂现在怎么样了?”

    “设备已经安装好完成调试正式生产了,合金会的那笔贷款解了燃眉之急,他们签了两笔订单,现在正在加足马力生产,昨天韩厂长去了浙江,主要是开拓市场,听说浙江那边的市场很好,而且他原来也有些关系在那边,所以我听他说今年他们厂要主攻省内和浙江两个市场,力争下半年实现产值四百万,利税四十万。”

    一提起紧固件厂,彭元国就禁不住眉飞色舞,这是他就任党委副书记之后正经八百引入的第一个企业,虽然是从洼崮非标件厂裂变出来的企业,但是产品却和非标件厂有较大的差异,也算得上是一个新建企业。

    这个厂从找厂房到资金贷款最后到招工培训,彭元国几乎都是陪着韩长河,也为韩长河出了不少主意,帮了不少忙,尤其是在合金会贷款问题上,彭元国更是逐一说服了曹运达和霍志武,最终才算是让这笔贷款落到实处,这让韩长河也相当感动,为此韩长河到陆为民那里专门谈到彭元国对他的支持和帮助,以示感谢。

    “嗯,老田、老陈、老涂、元国,培育一个企业不容易,作为一级党委政府现在就需要转变观念,不要觉得自己是管人管事的官,人家来找你都是求你办事儿的,这种观念就决定了你无法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干部,像我们洼崮这样的地方,先天不足,工业经济薄弱,可现在各地的财政收入又主要来源于企业税收,要想壮大财力,那就只有着力培养税源,引导扶持企业发展,这就是我们一级党委政府最重要的一项工作。”

    “我希望你们几位不但要学会招商引资,更重要的是要学会如何为这些企业发展排忧解难提供支持,尤其是要摒弃那种习惯于用有色眼镜看待私营经济的思维,对于我们双峰我们洼崮来说,只要能够给我们提供税源提供财政收入的企业,只要是按照法律范围之内经营的企业,我们就要一视同仁的给予最大支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像我们双峰这种既无矿产资源又无工业基础的地方,其他条件也说不上多么特别的地方,国营企业是很难光顾我们这里,现在国家政策又不允许财政资金直接投入企业,我在这里说一句哪里说哪里丢的话,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要想发展撵上周围地区,能依靠的就只有要么是外资,要么是私营经济!”

    陆为民这个观点论调,在区委和陆为民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彭元国早已经听说过了,但是对于田和泰、陈庆成以及涂德福三人来说,就无异于振聋发聩。

    公然说像双峰这样的地方日后发展的希望是外资和私营经济,这可以说是这几个人从未听到过的论断,尤其是这位还是刚刚就任县里分管经济的县委副书记!

    田和泰还稍微好一点,毕竟他和章明泉关系较为密切,而且也早就通过章明泉向陆为民表明了自己态度,接触也就比较多一些,所以也大略知晓这位陆书记在一些观点上相当“新潮开放“,但是像这样明确提出双峰的发展前途在于外资和私营经济这个观点还是相当刺耳。

    陈庆成和涂德福两人平时与陆为民私下并没有太多接触,一般也就是在开会时就一些具体工作听取汇报和部署,所以陆为民这一番观点出来,让两人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接受。

    陆为民也意识到了对方几人被自己这番话震动不小,不过他并不想掩饰什么,洼崮虽然现在在全县几项工作走在了前面,并不代表它就能一直延续,尤其是在双塬已经启动企业改制之后,如果洼崮不能从思想观念上彻底改变,并在行动中落实,那么被很快甩下是必然的,而这几个人都是四个乡镇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除了彭元国稍稍年轻一些外,其他三人都在四十开外,正当壮年,算得上是洼崮区里边的少壮派干部,如果能够从思想根本上予以改变,或者说有所触动,无疑对于日后洼崮的工作会起到相当积极的意义。(未完待续)rq

    陈庆成和涂德福都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干部,在本地都有比较高的威信,这些长期在乡里工作的干部更多的是靠自己努力逐渐成长起来。

    陈庆成原来是小坝初级中学校长,因为工作能力突出,后来当选副镇长,去年任小坝乡党委副书记;涂德福则更是地道农民出身,当兵回来之后担任尖山村治保主任民兵连长,因为为人正直价值又有当时少有的高中文凭,所以很快当选尖山村村主任,后来被乡里调到垛子口乡农技站担任站长,才转了一个事业编制,因为在农技站工作期间表现优异,当选副镇长,也是和陈庆成一样,去年升任副书记,分管经济工作。

    这些干部在本地威信比较高,老百姓也比较拥护,但是也有一些弱点,就是长期在本地工作,眼界视野较为狭窄,接受新思想新观念比较慢,脑瓜子不容易转过弯来,但是一旦他们想明白其中道理去开展工作,就能在老百姓中起到很好的效果,所以陆为民原本有意要在全区干部中开展一次小班轮训,每一次十到十五人,把全洼崮的副科级以上干部开展一次从思想观念到工作方法的培训,以帮助这些干部尽快转变观念,适应新形势下的工作。

    他甚至还专门请夏力行帮他联系了几名省委党校的教授,请他们利用休息时间来分别huā上半天时间来为区里这些领导干部们上一次课,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只不过这个想法却因为亚洲国际事件之后自己升任县委副书记被打乱了。

    不过陆为民还是觉得搞着一个时间不长,也就是两三天时间的短期培训很有必要,不指望能让这些领导干部学习两三天就能脱胎换骨,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接受一些新观念新事物,让他们思想中有这样一个概念,让他们在日后工作中有意识的想宽一些想远一些。不至于还被一些老观念旧思想所禁锢,一个新路子新点子一出来就下意识的想要反对或者禁止。

    像洼崮镇上最开始对外来中药材种植专业大户来洼崮镇承包荒山荒坡就持欢迎态度,但是在沙梁和垛子口却有一些领导认为县里没有政策允许。反对外地人来承包,一直到陆为民明确表态之后,这个反对的声音才逐渐消失。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陆为民才觉得要搞一次这样的讲课培训相当有必要。

    “要么是外资,要么是私营经济?!”陈庆成和涂德福都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显然对这个观点有些无法接受,只是碍于陆为民面子,不好当面质疑。

    “对,对于像我们双峰我们洼崮这一类穷困地区来说,要指望中央或者省地几级来扶持你,那只是杯水车薪,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身努力,但是对于我们双峰我们洼崮来说。我们怎么来发展经济,怎么来实现老百姓生活的改善?我刚才都说了,国营企业对我们这些没有资源没有基础的地区是不会感兴趣的,何况你们也应该清楚国营企业现在绝大部分也是举步维艰,而政策又不允许政府财政投入到生产制造实体企业中去了。而事实上我们双峰财政也没有钱来投入搞企业。”

    “全县在发展乡镇企业时撂下的窟窿有多大,大家心里都有数,真正到有一天这个窟窿盖子揭开来,我们拿什么来填上这个窟窿?乡镇填不上,县里自身难保,恐怕就得地区来扛起。但是每个地区都是几个县。一两百个乡镇,一个乡镇动辄数百万的呆账坏账死账,合计起来,是多少,几个亿,还是十几个亿?地区财政扛得住?扛不住又怎么办?那时候恐怕又是一波比亚洲国际事件还要麻烦的灾难,只不过这个灾难不是我们双峰一家,而是全地区全省乃至全国!”

    陈庆成和涂德福虽然觉得陆为民的话有点危言耸听,但是他们也承认合金会的经营的确相当不规范,问题很多。

    作为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合金会也是他们分管部门,而这一块的问题,在他们接受时实际上就清楚了,只不过各地都是这样,洼崮这几个乡镇的合金会因为乡镇企业并不发达贷款金额不多,窟窿还算不大。

    但是想一想就是以洼崮为例,如果真的这个窟窿盖子被揭开来,洼崮区自身是绝对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只能依靠县里,但是县里六个区,二十多个乡镇,每个乡镇如果都有那么几百万呆账坏账死账,就算是盈利冲抵一部分,合计下来一样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以县财政这种状况,就连亚洲国际事件捅出的窟窿都补不上,就别说其他了。

    “我们不说合金会的问题,只说财政不可能再投入到企业发展中去,现在的财政是工业财政,也就是说只有工业税收财政真正支撑起一个亟待发展现代社会,而农业税收从现在情形来看,地位将会迅速下降,直至被取消,这也是历史发展规律,像国外西方发达国家,不但在农业上基本上没有税收这一说,更多的还是通过各种政策补贴来保护农业生产,所以我们国家日后也会走这一条路。”

    “这种情况下,像我们双峰的经济怎么来发展?没有国营企业,不允许财政投入,通过粗放式的贷款来扶持乡镇企业这一类集体企业,结果就是造成无数呆账坏账让政府最终来被这副沉重的包袱?显然也不可取,那么就只有我刚才说的两条路,外资和私营经济。”

    陆为民不厌其烦的解释阐述让四个人既感到惊讶,又有些触动,虽然他们未必完全赞同陆为民的观点,但是陆为民指出现在存在的一些问题却是相当客观的,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完全凭官位来压人。

    “陆书记,照您这么说,我们双峰只能依靠引入外资或者发展私营经济才能发展起来,那么我们作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经济体系,是不是和这一点是相背离的呢?”陈庆成毕竟是当过教师校长出身的,对于这方面要敏感一些,涂德福尚未想清楚的,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了。

    “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并不一定要体现于每一个局部地域和每一个具体行业都要以公有制经济占主导地位,事实上在浙江已经有一些县市的私营经济创造的产值超过了gdp的百分之五十,难道说他们那里就不是社会主义了?”陆为民也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要想让根深蒂固的思维彻底改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他们思维中有这样一个概念,明白今后发展的方向,至于说接受,那只能在逐渐发展过程中一点一点来改变。

    “中央已经有了一些精神,那就是在经济领域中要抓大放小,对于事关国计民生的经济命脉产业要集中精力壮大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国营经济,但是在其他领域则要鼓励多种经济形式进入发展,实现良性竞争,像我们双峰这种贫困地区,为了实现自我发展,我们只能选择多种经济形式来发展,国营经济不来,我们自然就要欢迎外资和私营经济,外资看不上我们这里,我们就要敞开双臂欢迎和鼓励私营经济发展。”

    “只要他们是在我们法律规定范围内生产经营,我们就要服务、支持和鼓励,帮助它们壮大,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就业和税收,增加我们财政收入,反过来,我们也会用这些税收为改善发展环境,帮助贫困地区和群体尽早脱贫。”

    ……

    “不要过分拘泥于所有制形式,对于我们来说,只要能够对我们双峰经济发展带来好处的,只要是遵守国家法律法规的,其他都不是问题,……”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个观点已经证明不符合实事求是的原则,对于我们来说,管他是社会主义的草还是资本主义的苗,只要能提高我们老百姓生活水平,增强我们地方经济实力,并且不违反国家法律,那么我们就要大力支持,……”

    “所有制形式不应当成为一种意识形态的固有定势,一切形式都应当服务于内容,而我们最需要的内容就是老百姓生活得到改善,内容决定形式,所以形式可以改变,……”

    “唯目的论也好,唯结果论也好,我觉得主要抓住一个关键,那就是它能实现这一点,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管他国资、外资还是私营经济,只要能够给我们双峰带来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改善且不违反国家法律,那就是最好的!””

    “从个人感情来说,我对私营经济的好感胜过外资,毕竟私营经济发展起来了,从税收到利润再到利润转化为再生产投资或者消费,都还是在我们国内,而外资则有可能通过一些灰色渠道把利润转移出去,所以同等条件下,我更支持私营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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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陆为民借着酒意的这一番论调结结实实的给四个乡镇负责经济工作的上了一课,彭元国之前在区委工作期间,也曾经听到过陆为民关于私营经济的论断,但是像今天这样透彻明白的诠释,也还是第一次,至于说田和泰、陈庆成和涂德福三人,就算是真的来了一会洗脑了

    一直把胸中这股郁结的气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倾泻出来,陆为民觉得自己全身似乎都要通泰舒畅不少,这和几个人打了招呼,要他们没事儿多来自己办公室坐一坐,聊一聊,让田和泰、陈庆成和涂德福都很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应是。

    看见陆为民的三菱车消失在渐渐暗下来的远处,彭元国默然不语,而田和泰却是反复咀嚼,陈庆成和涂德福则是尚未从这番话中消化过来。

    尤其是陈庆成,作为教师出身的他对理论观点上一直自诩颇有造诣,陆为民这番话颠覆了之前他心目中很多视若信条的东西,所以冲击很大,他也注意到彭元国对陆为民这番观点并不像自己这样震动,也估摸着对方早在区委工作时候也就有了这方面感受。

    “元国,陆书记这番观点让我们一时间都消化不过来,你是在区委和陆书记在一起呆过那么久的,你说说这个道理,这改制基本上让我们洼崮区的集体企业彻底消失,而现在陆书记又提出我们双峰发展的出路在于私营经济和外资,我也感觉陆书记并不看好外资在我们双峰的发展,可如果集体企业彻底消失,而大力扶持鼓励私营经济的发展,那日后我们双峰岂不是一丝一毫的公有制经济都没有了?那我们这还是社会主义制度么?社会主义可就是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作为根本的啊。”

    陈庆成的问话也问出了包括田和泰和涂德福两人的心声,是啊,这彻底的放弃了集体经济,那也就意味着双峰这块土地上将成为以私营经济和外资为主体,那社会主义经济体系的基础何在?

    彭元国也觉得这个问题颇难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也曾经问过陆为民,只不过问得没有这么直白而已,当时陆为民也回答的很详细。但是要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而且还得要让田、陈、涂三人听得明白和信服,这就有些考校自己的口了。

    “这个问题我也曾经问过陆书记,不过当时不是这样问的,我只是问现在我们集体经济发展乏力,负债累累,也给财政带来很多隐患。可是国营大企业连双峰都不愿意落足,不用说我们洼崮了,那我们洼崮怎么发展?难道就靠农业?可农业现在情况也受制于市场行情,粮贱伤农这种事情屡屡发生,我们这边就是中药材价格的波动也对种植户影响很大,而且都知道基层政府财政收入靠农业税不是办法,还得要靠工业,就以我们现在的情形。财政支出项目越来越多,支出金额也越来越大,教育要钱。水利设施修建要钱,民政优抚要钱,日常运转要钱,修路修桥改善交通要钱,城镇老街旧巷改造要钱,财政严重不足,那怎么来做到这一点?”彭元国一边梳理着思路,一边道。

    “当时陆书记就说了,只要能够让洼崮贫困面貌得到改变,无论采取什么方式都可以尝试。外资和私营经济既然在宪法中都已经得到了许可,那么也就是符合法律的,如果洼崮只能有外资或者私营经济来落户发展,或者说只有外资和私营经济愿意来洼崮发展,我们为什么要拒绝?我们为什么不鼓励支持?能给我们带来劳动力就业,增加地方老百姓收入。改善老百姓生活;能够带来财政税收收入,而我们又可以用这些财政税收收入进一步改善投资环境,改善老百姓工作生活的环境,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这难道也有错?”

    彭元国的话一步一步把其他三人的思维引入自己设定的轨道,也让三人认真思索着这一点。

    “我当时也问了一句,我说这好像有些背离了我们国家目前确立的政治原则,不符合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为主体这一根本原则。”

    “那陆书记怎么回答?”三人都异口同声的问道,显然对这个问题都十分关注。

    “陆书记说,在一定层面下,所有制和市场经济、计划经济一样都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过分迷信所有制,反而会造成自我封闭,难以发展。他举了一个例,提出当初解放前**在带领老百姓为了建立中国是一个关键的核心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美好富足的日,而不是什么虚无孔洞的所有制,为什么老百姓会支持**,就是因为**给了他们这个希望。”

    彭元国叙述得很艰辛,他也记不清当时陆为民是怎么说服自己的了,他只能用自己的话再来解释一遍。

    “老百姓的愿望很朴实,就是希望过上好日,生活不断得到改善,怎么做能够实现这一点,我们就应该怎么做,而就我们双峰来说,也一样,在法律许可范围内,我们都可以尝试创,这就是改革,而改革的目的也就是让老百姓收入增加,日过得好。,做不到这一点,而空谈什么所有制,其实就是社会主义草和资本主义苗故事的翻版,那么老百姓就会质疑你、反对你,那么无论是谁在执政当官,都会相当危险,他还说了一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一级党委政府如果得不到老百姓的支持拥戴,那么它就是不合格的,而不是上面那个领导认为你合格你就合格。”

    彭元国这一席话出来,比起陆为民先前的那番话带来的震动丝毫不逊,田和泰、陈庆成和涂德福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们心目中老百姓拥护**拥护政府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彭元国这番话当然不可能是出自他自己的脑袋,也只有陆为民怕敢有这样的观点,这些话换了在十多年前,只怕就会立马被打成现形反革命,就算是在现在,这番话也一样刺耳。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作为一级基层干部,他们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理论基础,陆为民这番话乍一听让人无法接受,但是细细想来,却又觉得的确如此。

    作为一级党委政府以及党委政府落实到具体实处就是干部,其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而现在中央都提出了现阶段突出的矛盾就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和落后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只要能给老百姓物质文化需求带来提高,提高生产力,那么采取什么手段方式都是形式问题了,改革就是为此而来。

    良久,田和泰打破了沉寂,“陆书记不愧是地委里边下来的,我听说他在岭南读大学就入了党,而且在读书期间就在岭南那边的私人企业里边去搞社会实践,这番高论就能看出人家的理论功底和实践经验。”

    “嘿嘿,能给夏书记当秘书的角色,没点真本事不行啊。”陈庆成也满脸沉思的表情点点头,“陆书记这番观点其实也就是小平同志那句不管黑猫白猫,带着耗就是好猫的翻版。”

    “老陈,老涂,元国,陆书记水平肯定比咱们高得多,他这么说,也说明中央也认可这个道理,你还别说,我有个亲戚现在在浙江温州那边,春节前回来一趟我和他一起喝酒说起,他就说温州那边基本上都是私人作坊,大点儿就是私人企业,万元户多如牛毛,还有话说,十万不算富,百万起步,人家那边家家户户都不是做生意,就是搞企业,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去当干部。”涂德福也插话道:“你别说,他们那边和咱们比,要说自然条件,还不如咱们这边呢,可是人家就是家家户户都彩电冰箱录像机,现在还有不少人买了小汽车,那都不是鲜事儿,这就是差距啊,或许这就是陆书记说的,这就是观念改变带来的变化?”

    “老涂,这鲜词儿你倒是现学现用说得挺顺溜啊。”田和泰也笑了起来,“今儿个陆书记算是给咱们上了一课,元国还帮咱们补了补课,不过说实话,陆书记来咱们洼崮半年,咱们洼崮变化可不小,说句不客气的话,前十年也没这半年变化大吧?市场马上就要立起来了,估摸着至少能解决好几百人在里边干活儿做事儿吧?丰祥药业的招工广告一贴出来,报名人数超过两千,启明非标件厂和长河紧固件厂也招了还几十人,而且还搞培训,那可是要练一门技术出来,泥腿摇身一变就能变技术工人,嘿嘿,……”

    “那不是咋的?听说那个虎泰生物科技一旦审批下来,也要马上开建,也要招工,我们乡里各村的书记主任都来打听,看能不能提前报名,……”陈庆成也接上话,“这半年下来,比我干一两年做的事儿都实在,干这些事儿,我自个儿心里也欢喜踏实,今年也能过个踏实年,……”

    几个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谈笑着,苍穹如盖,繁星满天。未完待续

    原创陆为民开着车在洼崮镇边上溜了一圈儿,隋立媛那里像一个磁石一般吸引着他,但是作茧自缚,把范莲和朱杏儿两个丫头送到隋立媛那里,居然就成了两个丫头庇护所,现在他自己也就只能望而兴叹。⒌

    两个丫头在隋立媛那个小店里居然也干得挺欢实,压根儿就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范莲和朱杏儿还拉着隋立媛跑了一趟垛口山里,在山里边儿一住就是两三天,两个丫头就在鲛湖边上住着不肯走,弄得基本上不给陆为民打电话的隋立媛都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来说起这事儿。

    陆为民发现自己很难判断自己对隋立媛的感情,说是爱情,似乎显得有些别扭了,现在他连自己和甄妮之间的感情算不算是爱情都持怀疑态度,如果自己和甄妮之间真是那种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爱情,那自己怎么会在和甄妮仍然处于一种恋爱状态下,面对隋立媛这个成熟女性的诱惑时显得没有多少抵抗力?

    除开隋立媛,那一夜自己在杜笑眉家中住下,自己不一样对杜笑眉那具成熟无比的身体充满了渴望,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对那具身体究竟只有纯粹的肉欲,还是也夹杂了其他感情?或许是经历了前世的种种而又离奇的回到今生,让自己内心对这方面的道德约束似乎也一下被释放开来,

    真如某个哲人所说,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每时每刻人都在经受着来自外界的诱惑。就看你如何把持,或者说你想不想把持了。

    陆为民终还是驾车回了县城,他还不至于这般没有自控能力。

    回到招待所,却见冯薇薇和李晓佳她们都正襟危坐的坐在值班室里,衣物也穿得整整齐齐,见着自己也是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陆书记,他有些奇怪。平时因为自己对她们都挺和善,这两人和自己说话也挺随意,怎么今天却像改了性一般?

    正琢磨间。却见杜笑眉从走廊那一头走了出来,见着自己,连忙疾步过来。“你回来了,乔主任和白厂长已经等了你一个小时了。”

    “哦?”陆为民点了点头,乔庄和白宏胜一起过来的?他有些奇怪,这乔庄和白宏胜难道也有什么关系?

    白宏胜来自己这里的目的他当然清楚,陆为民和钱理华、白宏胜以及阎忠三个厂里领导都分别谈过了,谈了县里对电杆厂改制的考虑,也倾听了他们三人对改制的想法和意见建议。

    钱理华和阎忠都不太愿意改制,但是嘴巴上却说得很好听,这也在意料之中,否则也不会有那一日的集体上访反映问题了。

    而白宏胜虽然也对改制有疑虑。当陆为民把改制意图和远景设想提出来之后,白宏胜明显有些动心,只是涉及到具体改制会有相当多的具体细节,那也是一个颇为繁复的过程,也牵扯到方方面面和无数人的具体利益。白宏胜也需要搞明白县里的意图,把问题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

    “老乔,要过来也不先打一个招呼?”陆为民踏进会客厅就埋怨道:“我若是再等上一个小时回来,你不是还得要在这里等一个小时?”

    “呵呵,反正也没啥事儿,就在这里和笑眉主任聊天。笑眉主任就在说你一般不会很晚回来。”乔庄和白宏胜都赶紧起身。

    “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没多少熟人朋友,晚上没事儿还不如就窝在卧室里看看书或者电视。”陆为民见乔庄和白宏胜都站起身来,摆摆手,“坐,这么客气干啥?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老白,咱们也见过两次了吧,这几天琢磨清楚没有?”

    “陆书记,就这事儿,弄得我这几天都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让我措手不及,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白宏胜倒是比乔庄大方一些,话语也很丰富,“这么大一个事儿,事关这全厂上下一百多号人今后的生存,那天陆书记和我谈了之后,我就是诚惶诚恐,患得患失,就几天,人就瘦了好几斤呢。”

    陆为民大笑起来,“至于么?老白,我想电杆厂就现在这个模样,你们厂里这些领导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厂该怎么改变?就打算这么一直拖下去,一直拖到转不动为止?那这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领导哦,你们厂里职工会怎么想?”

    “陆书记,在您面前,我也不说啥虚的,这厂里情况一年不如一年,我当然想过这些问题,可是格局就摆在眼前,我就是再有想法,那又怎么样?至于说职工们,他们肚里怨气肯定大,我好歹也是副厂长,收入肯定要比他们高一截,他们就那点儿工资,两三年就没见涨,厂里效益一年不如一年,今年能不亏就算好事儿,他们心里肯定也着急,可是着急又能怎么样?你又有意见,人家一句话,你要觉得这里干不划算,不想干,那就自己卷铺盖走人就行了啊,没有人拦着你拉着你,你又能怎么办?决定权不在工人手里,那在镇上。”

    白宏胜也不客气,他也隐约觉察到了陆为民这一次改制的想法和意图,所以在陆为民面前也是有啥话说啥话,他也想看看陆为民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决心和魄力来做这件事情。

    “这就是症结所在,一个集体企业,职工们做不了主,而决定权在镇里,镇里又对企业的经营过问不了,效益年年滑坡,负债日增,却拿不出对策来,这就是拿集体资产当儿戏,说得再难听一点,那就有损公肥私的嫌疑。”陆为民接上话,“县里要对包括电杆厂的一大批企业改制,就是要改变这个现象,一方面要促成有能力有意愿搞好这个厂的人来承担起这个责任,另一方面也要让没有那么多精力过问企业的政府退出,所以我们会有这个改制意见。改制的目的就是政府退出企业,谁出资,谁就是这个企业的主人,谁就有终决定权!”

    白宏胜吞了一口唾沫,盯着陆为民道:“可是这个县里让镇上退出的方案是不是有些问题,电杆厂资产不过叁佰万元左右,除开信用社和合金会贷款也不过一百多万,为什么要折价成二百二十万?”

    “老白,双塬牌电杆也算是全省的知名品牌吧?要打造出这样一个品牌,那得要多少时间多少话费?这算是无形资产吧?难道不值几十万?”陆为民也盯着对方:“莫非谁接手这个企业还不愿意要双塬这个品牌?老白,算这些帐你可算不过我。”

    白宏胜苦笑了一下,这个陆为民可算是精明无比,本来县里改制工作小组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品牌问题,听说还是陆为民专门提醒,要把这个品牌作为无形资产算一份,硬生生给加上了几十万,但是正如他所说,现在不管谁接手这个企业,那也不敢说不用这个品牌了,至少他是不敢。

    好歹这双塬品牌在周边地市都小有名气了,用惯了,你要去告诉别人自己换牌了,没准儿就要给人家一个借口不用你的了,重要的是白宏胜知道这是陆为民定下来的,你要故意不用这个品牌,那分明就是给陆为民过意不去,那要折腾你一下,你多余的都得花出去。

    白宏胜问过乔庄,陆为民这人品性怎么样,有什么喜好,乔庄也回答不出来。

    陆为民来县里时间很短就到洼崮去了,之前对方在地委办当综合科长的时候倒还有些接触,但是那种接触就是纯粹的工作关系了,谈不上其他,现在陆为民刚担任县委副书记不久,有这么年轻,乔庄除了能推测对方肯定是想要干一番事业之外,其他还真不好判断。

    乔庄当然也明白白宏胜问自己陆为民品性喜好如何的意思,换了别人,多接触机会,揣摩一下,也能大略估摸出一个谱儿来,但是陆为民的确不好说,所以他也只能拉着白宏胜来拜访陆为民,根据他自己的接触来判断,但是他感觉陆为民应该不是和戚本誉这种人属于一路人,而是想干点事情,要为他日后上走打底积累政绩的人,所以也提醒白宏胜不要贸然行事。

    白宏胜却不太认可乔庄的观点,他在企业上干了这么久,官场上的,商场上的,形形色色人也接触了不少,还真没见过不喜欢那东西的,眼珠是黑的,银是白的,顶多也就是风险大小而已,只要对方觉得绝对没有风险,哪有不捞一票的?

    如果真有坚决不收的,那只能说是出的价还不够,人家还瞧不上,所以他需要好生接触一下这个陆为民,兜一兜对方的底。

    但是不管怎么说,白宏胜都意识到这个陆为民不好对付,对企业经营这一块知之甚详,要想糊弄他,还真不容易,不过白宏胜还是不死心,他还要找机会试一试对方。

    补昨天的,还差三节,一定会补上,求票!(未完待续)RQ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