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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说来在传统的家庭当中,一对男女走进对方的家中渡过除夕夜,吃年夜饭,基本上就意味着感情的稳定和公开了,陆为民带着甄妮上门,基本上也就意味着这个态度,但是作为对自己弟弟最为了解的陆志华来说,她却总感觉甄妮并不是自己弟弟最佳伴侣,但是要说具体症结问题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虽然并不太看好陆为民和甄妮,但是在除夕夜里,陆志华当然不会去煞风景。

    陆拥军、陆志华、陆为民、陆爱国,加上父母和甄妮,七个人将家里并不大的客厅里挤得满满实实。

    “大哥什么时候回沪上?”沙发太挤,陆为民和甄妮挤在一块儿,陆为民打量了一下很有些风尘气息的兄长,问道:“二姐都有宏图壮志,大哥难道还打算继续积累?”

    “你小子,撺掇志华好高骛远,栽了筋斗可疼得很。”陆拥军拍了陆为民的头一下,笑着道:“不过志华性格倒是很有冲劲儿,闯一闯试一试也是好事儿,就算是栽了筋斗,也可以长长经验。”

    “陆拥军,你这是乌鸦嘴,我还没出山呢,你就盼望着我栽筋斗?”陆志华没好气的道。

    这两兄妹年龄相差不大,素来都是名字相称,一家人都早已经习惯了。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我这不过是提醒你一下。”陆拥军摇摇头,“我那边儿现在干得很顺手,虽然我也很想拉起大旗自己干,但现在一无资金,二无技术,三无经验,还差得远,我打算再老老实实在那边干两年,好生积淀一下。”

    “大哥。我倒是觉得其实你要自己干也是一个锻炼积累,未必非要在人家手底下干。而且我觉得自己干对自己的锻炼作用更大,更能让你从各个方面得到成长,你想想。你自己干,就意味着从技术、市场、管理和财务这些方面都需要你来操心,这难道不是对你一个更大的挑战和积累?我个人认为,不要指望一口吃个大胖子,哪怕是一个家庭作坊,只要你能经营好,一样可以成长壮大。在这个成长壮大过程中,你能学到更多!尤其是现在我们国内的经济形势下,可以说算得上是最好的发展时期,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你会后悔。”

    陆为民的话让陆拥军有些心动。

    在沪上这两年,从负责技术质量开始,成本控制,技术改造。再到市场销售,再到市场开拓,陆拥军几乎放弃了一切休息时间扑在了工作上。连他那个同学都觉得陆拥军太努力,以至于在每年年终的红包上都主动提出要给陆拥军一个大红包,而且对陆为民的薪水也是一涨再涨,这也是陆拥军有些不好意思提出要离开企业的一个原因。

    但是他早就和自己那个同学说起过,他来沪上就是为了锻炼,不是为了挣钱,他的同学也知道,只是陆拥军这两年如此敬业,让很多人都忽略了陆拥军当初要来沪上的目的。

    “三子,这事儿我还真得琢磨一下。你说的也没错,自己当老板才是更大的磨砺锻炼,对自己更有挑战性,不过自己当老板也需要一些积淀,我觉得我还有一些方面尚不成熟,不过你这个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陆拥军点点头。“不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当县长了,嘿嘿,我觉得就算是双峰是个穷旮旯,但是能当一县之长只怕也是一个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巅峰吧?怎么,有什么打算?”

    陆为民笑了起来,“哥,双峰这个穷旮旯还真不是一般化的穷,93年gdp不过两个多亿,财政收入不过两千多万,说得难听一点,沪上怕是一个大企业一年利润都要比双峰全县财政收入高不知多少,可双峰是六十多万人呐!双峰县百分九十六的人口实农民,可是你知道双峰农民今年人均纯收入是多少么?去年四百五十元,今年增速不低,超过百分之二十,但是也不过五百四十多元,五百四十多元,哥,你想想,在沪上打工的工人,一个月好歹也得挣个两百多块吧,高的三四百的可能也有吧?也就是说人家一个半月或者说两个月的工资,就想要相当于双峰农民干辛辛苦苦干一年的收入!这就是我当县长这个县的现状!”

    陆为民颇有感慨的话语把陆拥军、陆志华和陆爱国以及陆光宗和陈昌秀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甚至连甄妮都把目光投向过来。

    “我当这个县长也是引起了很大争议的,很多人表面不说啥,但是都心存怀疑,所以我也就憋足一口气儿要把这个活儿干好,要干旧的干得最好,要么就别干!在这个位置上就得要对得起这个位置,这就是我的打算!让双峰农民腰包能鼓起来,每年腰包里都要比上一年鼓胀许多,这就是我的目标!”

    “好!三子,就得要有点男人的气概!要做就做最好,人家越是质疑,回敬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事实成绩来证明!”陆志华狠狠的拍了陆为民肩头一掌,“你姐和你哥都不如你,就算是我们实现自己的理想也不过就是独善其身,顶多就是能独善几身而已,你是要兼济天下,最起码也是兼济几十万人的身,就凭这一点,你就比你哥你姐强!”

    “姐,你别把我夸得那么高,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能不能做到那也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我觉得人总得给自己定一个高一点儿的目标,让自己能够倾尽全力拼搏去实现的目标,若是随随便便都能实现,这人生还有啥味道?”陆为民被陆志华这一掌给打得呲牙咧嘴,苦着脸道。

    “三子,工业化是一个地区经济发展的根本基石,尤其是像传统农业地区,要想真正做到让农民脱贫致富,我觉得还是得大力发展企业,尤其是像我们国内这种人多地少的情形,要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要靠把农村剩余劳动力转化为企业工人才行。”

    陆拥军若有所思,结合着自己在沪上工作经验,给陆为民提出建议。

    “我在沪上工作,经常跑江浙那边,他们那边的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都很发达,内陆地区的很多农民都在那边打工,而他们那边不少人最初也是在乡镇企业或者别的私人企业里打工,学到技术或者摸清楚了市场,就自己开厂,然后招聘这边内陆地区过去的打工农民,完成原始积累,很多企业都是这样迅速发展起来的,这不但带动了他们经济发展,而且也为这些来打工的农民解决了一份可以让他们每个月都能有一两百甚至两三百块钱的收入,算一算,一个人光是工资收入就能有一两千,就像你说的,这就是纯收入,相当于在家里干农活儿的好几倍!这就是差距!”

    “对,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沿海地区之所以能发展起来,之所以私营经济能够迅速成为一个地区的主打力量,关键还是一个发展氛围,那边很鼓励发展私营企业,或者说那边本身就有这种传统,但是像我们这边以农业为主,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多少这方面的意识和观念,这就需要政府有意识的去培育、引导和催化,促成市场经济的形成。”

    陆为民点头认同自己兄长的观点,“现在我们的农民缺乏基本技能,政府就应当要加强对他们的技能培训,这样可以使他们的劳动力价值和价格都得到提升,同样也可以使一地经济发展的基本要素得到提高,这是一个相互促进的过程。”

    “我在岭南那边跑了不少地方,也接触了几个行业,外资进来速度很快,它们也带来了先进的理念和管理经验,加上我们国内丰沛廉价的劳动力,我觉得向岭南和江浙这些各方面条件都已经先行一步的地方,应该很快就可以追赶上诸如所谓的四小龙,这其实也就是一个产业的梯次转移,三子,双峰这样的穷旮旯,要想先一步发展起来,那就得要在想办法让你们双峰的各方面条件尽可能的和沿海地区接近,或者说有些无法相提并论,但是有些方面却可以力压一头,各有千秋,关键要看地方上这些官员干部的思想理念能不能迅速调整过来。”

    陆志华也插话进来,她这一两年也是在岭南打拼,感受也很多,也正是在岭南那边见识经历了很多,才让她萌发了要回来创业的雄心。

    看见陆家几兄妹在那里说得眉飞色舞,甄妮忽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插言进去,这都在其次,关键是她根本就对他们说的那一切都不感兴趣,像双峰南阳的穷旮旯,没有迪厅,没有影城,没有酒吧,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城,没有方便的交通,没有卡拉ok厅,没有兴趣相投的朋友,一切都没有,甄妮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跟着陆为民去了那里该怎么生活,他可以忙工作,自己呢?难道说就整天在家里枯等他?她不想深想下去了。

    甚至连陆拥军和陆志华辞职出去打工她也一样无法想象,放着稳定安逸的工作不要,居然会跑出去打工,这简直不可想象。

    依稀间,甄妮觉得自己似乎和陆家这些人有了一条若隐若现的沟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跨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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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uan m.]陆为民很敏锐的觉察到了甄妮情绪不高,女孩心里藏不住事情,不过这是在除夕夜的家中,陆为民也不好过多的询问,一直到快十二点,陆为民和甄妮才准备离开

    趁着甄妮去上厕所,陆志华把陆为民叫到一边儿,恶狠狠的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和甄妮住在一起了?”

    陆为民有些好笑,怎么二姐连这些事情都要过问?这也管得太宽了吧?

    “怎么了,二姐,我和甄妮住不住在一起又怎么了?问这个干嘛?难道说我都二十好几了,这种事情还要你来管?”陆为民笑着反问

    “那你是真的断和甄妮要结婚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是在政府里边工作,该结婚就得要结婚,否则你们领导肯定会觉得你这个人没定性不成熟,这对你的发展肯定有影响,如果你真的觉得甄妮是最合适的,那么就要趁早考虑结婚的事情,如果,我是说假设,你还没有考虑好,就不要随随便便和人家女孩住在一起,那样既对你也不好,也会对人家女孩的名誉有影响女孩不比你们男人,跟了人之后再要找对象底气都没有那么足了,尤其是外边人都知道的话,就更不好了”陆志华正色道

    陆为民啼笑皆非,但是心里却很感动,二姐就是这样的人,就事论事,虽然很偏爱自己,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却并不偏心,不过陆为民却听出了陆志华言语中的一丝担心疑虑

    “二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有说完?”

    陆志华皱了皱眉,“三,我觉得甄妮好像不太认同你在丰州那边工作,她是不是很希望你调回昌州来?若是这个要求你不能满足她,你们俩会不会……”

    陆志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望着陆为民,看陆为民怎么回答// //

    陆为民踌躇了一下他没想到二姐把这个问题看得很清楚,而且直接点名了关键,如果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发生对立会不会影响到感情

    二姐显然清楚自己不会同意调回来,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怎么可能随便就调回昌州从头再来就算是郭征现在已经担任了195厂的党委记兼厂长,但是195厂架大,规格高,更讲求资历,自己回厂就得从头开始,毕竟自己对于195厂来说是一个新来者,纵然有郭征的青睐携,陆为民估计要想走到厂办副主任这个位置上没有两年时间不行

    更主要的是陆为民现在的心思都已经放在了双峰上,他压根儿就没有再考虑过回厂的事情,连省委里他都没有跟着夏力行回去怎么可能随便回厂里?

    “二姐,我不会回厂,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也不可能回昌州,双峰那边的工作我才刚刚上,县长都还是一个代理县长要等到今年年底才能正式选举,你说我可能走么?”

    陆为民眉峰深锁,咂了咂嘴巴

    “甄妮有些不理解,她想我能和她在一块儿,可我和她说了,随着经济的发展交通的改善会相当快,现在昌州到昆湖的道路已经全部改造成为一级道路,我今晚回来只用了四十五分钟就从昆湖到昌州了,昆湖到洛门的这一段道路很快也会改造,而且有风声出来说省里会上马两条高速公路,昌青高速和昌洛高速,昌洛高速一旦建成,昌州到洛门只需要一个半小,而洛门到双峰这段路也会进行改造,到时候双峰到洛门估计也就是两个小时,到时候也就是三个半小时,甚至三个小时就能到昌州,而且三月开始就开始每周只上44小时班,也就是每隔一周就会有一个星期可以休息两天,那样情况就会更好,我觉得这距离就不应该是什么问题了,何况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距离产生美,这样也许更好”

    被陆为民的狡辩逗得一笑,陆志华随即脸又一板,“少给我油腔滑调,问题是甄妮是否接受你这个说辞?”

    陆为民窒了一窒,这才回答道:“她还有些思想不通,不过我会再做她工作,……”

    “如果她还是思想不通,不愿意呢?非要让你调回来呢?”陆志华步步紧逼

    “这,我还没有考虑过”陆为民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我觉得恐怕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才行”陆志华微微蹙眉,叹了一口气,“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觉得你们俩在很多事情观点上就不一样,准确的说,就是人生观有差异,昨天我碰到了她姐姐甄婕,聊了几句,我倒是觉得甄婕这丫头挺懂事儿”

    甄婕只比甄妮大一岁多,和陆为民年龄相仿,比陆志华略小两岁,但是陆志华语气里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味道

    “二姐,甄婕的确要懂事儿一些,甄妮有些小孩心性,也许再等两年就好了,……”陆为民一边说,一边也是有点儿自我安慰

    “行了,你自个儿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拿主意,我只是醒你别耽误别人也耽搁了自己”陆志华没好气的道

    “二姐,光是说我的个人问题,你呢?”陆为民反口问道

    “我?没想过,你姐这性格脾气就这样了,说实话我压根儿没想过,也许是没碰见过一个能让我看得上眼的吧,所以我觉得现在一个人反而更自在充实,可以全副身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陆志华语气很平淡,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也许我本来就不喜欢家庭生活吧”

    陆为民不敢再,岔开话题,“姐,你说的事情现在办得怎么样了,劲风那边……”

    一说起自己公司,陆志华立即来了精神,有些矜持的点点头,“差不多了,萧劲风已经把款给我转过来了,这边儿我和我同学老公的单位已经正式签署了协议,我几个朋友和伙伴,他们在正月初七就会正式过来,先前他们已经来了一趟,在这边呆了几天,正月初七过后,我们的公司将会正式开门营业”

    “二姐,看来你胸有成竹啊”陆为民也有些好奇,陆志华对于搞这个保健品信心十足,在他看来就算是陆志华在雅芳公司和太阳神呆过,但是人家都是相当规模的大公司,而且品牌积累造已经具有相当历史,像在昌江这样的内陆地区也要效仿,无疑还有一定难度

    “三,就像你说的,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行?雅芳进入国内最初不也是一样一片空白,但是这才多久,就已经在岭南出一片天地了,说实话,他们的管理层对国内国情的了解未必如我们,太阳神依靠这个CI企业形象识别系统迅速发展起来,其实这个CI形象识别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也不是包医病的灵丹妙药,虽然对企业形象塑造具有较为明显的效用,但是作为保健品企业来说,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应当把保健品的效用深入人心,要让消费者对企业产品有更直观的认识,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太阳神有点儿舍本逐末了,而就目前来说,保健品市场依靠广告宣传来挖掘市场我觉得还大有潜力可挖,我有这个信心”

    陆志华在这方面的判断分析让陆为民也刮目相看,只是在岭南那边晃荡几年,陆志华就能从她这几番跳槽的经历中捕捉到最精华最实质的核心,不能不说自己这个二姐在这方面的确有些天赋

    “对于保健品来说,让消费者脑海中印象深刻才是王道,企业形象要不要,当然要,但是产品形象更重要,这一点上,我觉得值得好生琢磨”陆志华目光如炬,语气中更是不容置疑,“至于说产品本身都还在其次”

    陆为民心中感慨,没想到陆志华早就把保健品的本质看清楚了,关键在于消费者是否认可,至于产品效用是否获得消费者认可,很大程度取决于你的产品形象,这话并不错,往往有些产品带来的心理效应都能让人觉得效果不凡,但实际上那些保健品也许的确有些效果,但绝对不可能像企业自己吹嘘的那样神乎其神

    “二姐,看来你是真的算要大干一番了”陆为民笑了起来,自己二姐的脾性他很清楚,要干就要干到底,干得最好,在这一点上陆家几兄弟姊妹都有些相似

    “要么轰轰烈烈的死,要么扬眉吐气的生”陆志华傲然道:“你姐别的没啥,就有一身勇气胆量,不过三,你姐借你这么多钱,如果真的这一次栽了,日后一样也会想办法还给你,只不过可能时日就会拖得很长了”

    “姐,说这话干啥,就凭二姐谋定后动和这份胆魄,我就知道二姐一定会成功”陆为民满不在乎的摆摆,语气相当轻松,根本就没有把这笔钱放在心上,“钱挣来就是花的,没有谁能保证自己一定成功,但是最起码你要敢去搏一回,在这一点上,我和二姐你观点一样!”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对于陆为民和甄妮的离去,陆家人都心照不宣。

    陆为民在外边买了房,陆家人隐约都知道,但是对于这个陆家老三,陆宗光本人都只能说是他看不穿自己这个儿子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不语。

    倒是陈昌秀对自己儿女们的婚姻大事很操心,而陆为民却是四个儿女中唯一一个有对象的,也是最靠近婚姻的,所以自然很关注。

    甄妮很符合陈昌秀的心意,虽然这个女孩子有些贪玩儿,但是人模样生得俊俏,也没有多少心计,而且人品性也没有什么说的,在厂里也有很多人追,尤其是在自己儿子一个人在外地乡下,却没有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所以陈昌秀还是相当满意的。

    横亘在两人面前的似乎就是这个两地分居了,如果调不到一块儿,结婚就有点儿麻烦,好在现在房子问题解决了,也算是放下陈昌秀心里一块大石头。

    看见陆为民驾驶着那辆三菱消失咋黑暗中,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冲天而起的焰火,让整个195厂区里都沉浸在一片硝烟中,陆拥军看了一眼陆志华,淡淡的道:“志华,你和三子说什么呢,这么鬼祟?”

    “没说什么,我就觉得他和甄妮好像有点儿问题,我感觉三子好像也有点儿三心二意,真不知道他在想啥。”陆志华没有隐瞒,径直道。

    陆拥军脸色一怔,若有所思的道:“你觉得三子和甄妮不合适?”

    “合不合适他自己知道。但是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有些问题,我看甄妮根本就没有想法跟着三子去,一门心思想要陆三子调回昌州,可你看三子能答应么?我看这个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三子自己都心神不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陆志华摇头道。

    “志华。你别去瞎掺和,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都是成年人。应该有这个能力判断处理好。”陆拥军提醒道。

    “哼,恰恰是这种事情局中人就看不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三子啥事情都精明,我看唯独在女人身上有点儿放不下,迟早要吃一个大亏才能长记性。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儿,尤其是三子走的是政道,找个志同道合的伴侣比找个只是单纯过生活的老婆要好得多,如果这个老婆还要扯你后腿,那就更需要认真考虑了。”陆志华不以为然,“他是我弟弟,我当然要关心。其他人我才懒得多说。”

    陆拥军也无言以对,他一样对甄妮和陆为民不看好,但是却不像陆志华那样肯定,毕竟陆为民和甄妮这段感情也有好几年了,不过陆志华刚才那句话说得很精辟。像陆为民这样要想在仕途上打拼出一番前程来的,婚姻对象就不得不认真选择,一个志同道合的伴侣的确对于陆为民日后发展更有益。

    “志华,感情这个东西有时候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我相信三子他有自己的考量,我们这些旁人过多的给他施加影响。反而不好,我们还是坐观其变好了。”

    陆拥军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很有些桀骜不驯,和自己也不太对路,但是这一次陆志华却愣怔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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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早上一起床收拾,陆为民就在想着段姓老者的来历。

    大年初一,天气晴朗,称得上是难得的好天气,可甄妮不愿起床,赖在床上不起来。

    不能不说性爱是最好的润滑剂,虽然昨晚甄妮的情绪不是很好,但是回到御景南苑家中,在陆为民的刻意讨好和手眼温存下,甄妮很快就融化到了情人的怀抱中。

    甄妮性子粗疏,很多时候说话行事都是由着性子来,属于一个感性人,对很多事情也不喜欢想得太远,这一点既是陆为民喜欢的,也是让陆为民烦恼的。

    性子粗疏也就意味着一般事情好糊弄,但是同样也就意味着她一旦认定的事情更难改变,甚至很难接受更理性的意见。

    实际上连陆为民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和甄妮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这一点而心生嫌隙,如果说仅仅是这一点,那自己和岳霜婷与苏燕青这种关系怎么说?和隋立媛这种更加见不得光的关系又怎么说?所以陆为民自己也有一种想要逃避的心理,虽然他也知道这种逃避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却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

    昨夜的那点嫌隙早已经在无尽的欢爱中溶释了,陆为民收拾好,来到床边,甄妮脸上仍然是绽放着淡淡的红晕,锦被裹身,一条雪白粉腻的胳膊却露在外边儿,睡得正香。

    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拉起锦被,把对方的胳膊放了进去,甄妮迷迷糊糊的嘟哝了一句,翻了个身,大半个光洁如玉的裸背的丰臀都露了出来,尤其是那上边那条腿斜挎着,更是沟壑毕现,让人血脉贲张。

    陆为民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然后摇摇头,那锦被重新替她盖好,这丫头喜欢裸睡不说,而且还不老实,一晚上总喜欢捣腾,不是大腿就是胳膊露出来,很有点儿春光半泄的味道。

    似乎突然从半梦半醒之间清醒过来,甄妮猛地翻过身来,“大民,你要走了?”

    “嗯,和别人约好了,不去不行。”陆为民半弯下身,看着对方那张粉妆玉琢的俏脸,轻轻吻了吻。

    “嗯,别去嘛,陪我。”甄妮双手拢住情人的颈项,撒着娇,扭动着身体,锦被脱落,肉光孜孜的胴体露出小半,一对欺霜压雪的粉腻肉丘裸露出来,两点傲霜红梅,颤颤巍巍,在清冷的晨际耀眼怒放。

    忍不住攀住这对似乎一辈子都爱不够的肉峰,陆为民和甄妮热吻起来,好一阵后才道:“好了,你要睡就睡吧,下午我陪你上街,让你和我一块儿去,你又不愿意。”

    似乎也知道陆为民不可能放弃和别人的约定,甄妮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情人的颈项,重新钻入被中,可怜巴巴的道:“早点儿回来,我等你。”

    “明白了。”陆为民又伸手进去,在对方的裸臀上重重拍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去。

    只用了二十分钟陆为民就从195厂生活区到了铜牛观。

    铜牛观也在城南,乃是昌州城中最著名的宗教香火场所。源自唐朝的铜牛早已经在战火中湮灭,现在广场上的这具铜牛是文革之后重新铸造了,据说用了百余吨铜。

    据说老子西行,出函谷之后便不知所踪,但是有人却在百年之后看见了他在在昌州落足,大概是老子云游四海,因为昌州湖光山色,歇了一脚,歇脚之处也就是现在铜牛观所在,当然这不过都是后世之人牵强附会,不过铜牛观的确是因老子的青牛而得名。

    铜牛观是昌州著名道观,在文革中也曾经受到很大的冲击,但是总的来说观内很多建筑保存得还算完好,在文革后又得到了一些修复,所以很快就成为昌江省道家的第一圣地。

    陆为民溜了一圈,广场旁边的停车场位置早已经停满,他不得不绕道出去,找了好一阵才在一个小巷子里寻找到泊车位置。

    赶到铜牛观旁边的永记蒸糕店时,这里一样是人潮汹涌,连插足的地方都很困难了。

    陆为民知道这大年初一肯定人不少,但是对今年春节如此大的人流量还是有些意外。

    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广场和广场向两边延伸的紫气街和青牛街蠕动,张灯结彩的两旁店铺上透出浓烈的喜气,从风车到糖人儿,从爆米花到叮叮糖,从冰糖葫芦到气球,鳞次栉比的商店、小食摊,小贩们喜笑颜开的表情和小孩子追赶奔跑的欢悦场景,组成了一道二十世纪末期的清明上河图。

    还没有走近永记蒸糕店,陆为民的鼻间就已经被永记蒸糕店里传出来的香气所笼罩了。

    糯米的清香,红糖的回甜,大枣的酥腻,还有葡萄干渗入骨髓的甜腻,无一不勾起陆为民少时的回忆。

    不过站在永记蒸糕店门口,陆为民知道不排上十分钟的时间,根本轮不到自己有座位,几十平方米的小店儿,早已经被人们塞得满满实实,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陆为民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打量四周,还好,段大爷还没有来,要不这真要吃这蒸糕让段大爷在这里站上十分钟,也不知道对方受得了受不了。

    雄伟的观门和其他道家宫观并无二致,只是在气势上很有点俯瞰整个广场的味道,观前的东南角和西南角的两片绿地则成为整个广场的点缀,东南角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樟树林,而西南角则是一块不规则的黄葛树和小灌木组成的缓坡地,在城市内保留了这样一处难得的绿地,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陆为民在门口站了十来分钟,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一刻,仍然不见段姓老者的身影,他也有些奇怪,照说以段姓老者的性子,应该不是失约或者迟到的人才对,如果说没有来,肯定是有特殊的事情耽搁了。

    陆为民也不太在意,反正这一上午也就是休息,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段子君没想到田海华会在一大早就登门拜访,他不得不暂时搁置了出门的想法,内心却有些遗憾,看样子和那个姓陆的年轻人去好好享受一上午铜牛观的阳光和轻松的希望破灭了。

    和田海华的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作为省委书记亲自登门拜访,段子君当然不可能怠慢,无论是从工作角度还是私谊,段子君和田海华都还是有些交织的。

    段子君担任卸任昌江省委第一书记之后,这十多年里陆续还有三任省委书记,也就是说,段子君是文革后昌江省委第一任省委书记,当时还称省委第一书记,而田海华则是文革后昌江省委第五任书记。

    田海华在离京赴昌江担任省委书记时就专程拜访过当时还未从中顾委常委卸任的段子君,他深知段子君对昌江有很深厚的感情,虽然段子君离开昌江十多年了,但是在昌江依然有不浅的影响力,当然,对于田海华来说,段子君在现任中央领导人心目中的地位才是他最看重的,所以当段子君昨晚打来电话时,他才会那样认真对待。

    几乎每年田海华都会抽时间去看看段子君,并汇报一下昌江工作,虽然段子君每次都告诉田海华不用这样,但是田海华还是能感觉到段子君对昌江的发展非常关心,这既让他感到高兴,同样也让他感到一些压力。

    段老是从华野也就是二野出来的老同志,而二野意味着什么田海华很清楚。所以对段子君提出来的意见,他必须认真对待。

    好在这一个小时里段子君心情看上去还不错,谈笑风生,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昨晚那件事情的影响,早晨一大早周少游就把情况向他作了汇报,田海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求昆湖市委要严肃处理责任人员。这让周少游也放下心不少。

    段子君不喜欢那形式,所以回昌江也相当低调,田海华也知道这位老领导的脾性。所以他也只是来拜访一下,一个小时时间,便主动告辞。但下来之后也要求省委办公厅安排好段老的食宿和行程,既要不影响段老的日常生活,但也要确保安全,避免出现意外。

    陆为民觉得自己恐怕真的是等不到这位段大爷了,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五十多了,蒸糕也吃了两盘,再在这里坐下去,恐怕蒸糕店老板都有意见了。

    陆为民有些遗憾,虽然还不清楚这位段大爷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是可以肯定对方在省里还是有相当影响力的。陆为民并没有其他多余想法,但是如果能够结识一个朋友,也是好事。

    “小陆,等急了吧?对不起,我临时有点儿事。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就在陆为民打算离开时,段子君终于出现在陆为民眼帘中。

    “段大爷,你把我坑苦了,你没见人家老板的脸色?我还真以为你来不了了呢,来。我看您好像还没吃早饭吧,是不是等着这盘蒸糕,您再不来,我也不好意思坐下去了,人家这里生意可俏着呢,我不能老占着人家位置不挪窝啊。”

    陆为民见到对方气喘吁吁的疾步而来,知道对方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儿才耽搁了,也不多说,替对方叫了一杯豆汁,两盘蒸糕。

    “呵呵,我肚里的馋虫都被你这两盘蒸糕和豆汁儿给勾起来了,你还别说,这早饭我还真没来得及吃,就是等着来吃蒸糕,这点都应该有十多年历史了,79年80年我记得我曾经来这里吃过几次,这十多年里我回昌州的时候虽然也不少,但是还真没有来这里吃过了。”

    段子君喜笑颜开,一伸筷子夹起蒸糕就往嘴里塞,他胃口相当好,七十好几的人了,但是精神好,能吃能喝,每天还要走上十里地,无论是在京还是在外地从不间断。

    “那正好,我陪您吃完,咱们再去逛一逛,去铜牛观里还是走紫气街和青牛街?”陆为民一边替对方把两盘蒸糕放在面前,一边笑着问。

    “唔,都要去,铜牛观这会儿人肯定多,咱们先去紫气街赚赚,那边古玩字画小玩意儿挺多,咱们去瞅瞅,我虽然不爱好收集,但是有些小玩意儿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我记得这紫气街最边上有一家,专门卖拂尘、香炉和折扇的,很有些年成了,到时候看看,带两个回去。”段子君一边吃一边应道:“青牛街那边还有一家卖字画的,虽然不是什么古代大家字画,但是也还是有一些精品,也得去看看。”

    陆为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老头看来是赖上自己了,这要把紫气街和青牛街走完,没两个小时都不行,还要去铜牛观里逛一圈,这下来还不得下午两三点?

    见陆为民不吭声儿,段子君笑嘻嘻的瞅了陆为民一眼,“怎么,有事儿?要陪媳妇儿?两口子晚上在家里卿卿我我还不够,这大白天,阳光明媚多么难得,要不把你媳妇儿也叫上一块儿,这么好的天气,呆在家里干啥?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多耗。”

    “段大爷,我还没有媳妇儿呢,要不您给我介绍一个?”陆为民也禁不住调侃起对方来,这老头子还真有点老小孩的性格,沾着就来,很有点儿自来熟的味道。

    陆为民并不知道这位段老在外人心目中的形象,倒是觉得这个老头子挺开朗幽默,也挺有意思,七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也能和年轻人一样插诨打科,啥话都能说。

    “真没媳妇儿?我老头子不信,这么棒的小伙子,还能找不到对象?是不是工作太忙耽搁了啊?还是在觉得久等有席坐?”段子君意似不信的斜睨了陆为民一眼,把一块蒸糕塞进嘴里,笑眯眯地道。

    “也许有这个原因吧,我这年龄也不算大吧,国家不是提倡晚婚晚育么?这是好事儿啊,你说是不是,大爷?”陆为民也嬉皮笑脸的道:“当然也可能还存着还有一山望着一山高的心思,总指望着找一个更合适更投缘的呢?大爷,您觉得呢?”

    “嗯,婚姻么,不能完全讲感情,但是也不能不讲感情。”段子君咀嚼着嘴里的蒸糕,意味深长的道:“看着这盘蒸糕的份儿上,我就点拨一下你吧,合适投缘拿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说法,那叫啥,讲感觉吧,这不是有首歌,好像是个台湾歌手唱的一首歌挺流行的么,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跟着感觉走的意思就是要既讲感情更要看现实,怎么才是合适的,就像穿鞋,别人怎么看都不准,只有你自己觉得合适,那才合适。而怎么才是最合适的,也有讲究,现在穿起挺舒服,能持久么?看起来挺漂亮,但有意义么?婚姻不是鞋,穿破了感觉不舒服了,可以随便换一双,买鞋前可以试,但买下了,那要换,那就麻烦了。所以之前就得要仔细感觉,感觉不是直觉,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感受,这才符合哲理。”

    陆为民有些目瞪口呆,一是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还会对苏芮的《跟着感觉走》这么熟悉,简直就是一个时尚潮人啊,二是没想到给自己来上这么一番话,这也让陆为民有些凛然,莫不是这个老头子觉察到昨晚自己和隋立媛之间的关系有些怀疑了?

    陆为民暗自心惊,这老头子的眼睛也忒毒了一点儿,自己觉得隋立媛的表现还挺正常,应该看不出什么才对,怎么就被这老头子觊觎出破绽了?莫不是自己和隋立媛之间这种暧昧关系不知不觉间就有点儿不一样的味道?

    回忆了一下昨晚的表现,陆为民没发现什么破绽,但这老头子话语怎么都像是在敲打自己呢?

    “大爷您说得对,正因为婚姻很严肃,所以在作出决定之前务必要三思,宁肯多感觉多琢磨,不要轻易下决定。”陆为民不动声色的道:“就像您说的,别人都看不准,只有你自己感觉才是最真实的,您这话我记下了。”

    “我看你记不住,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吃些亏是成长不了。”段子君摇摇头,“也是现在社会风气日益开放了,对有些小节不那么计较了,要不,哼哼,……”

    陆为民啼笑皆非,“大爷,我怎么了?我觉得我没怎么啊,怎么就又不入您的眼了?”

    段子君一愣之下想想也觉得有些好笑。

    的确是这样,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现还真是可圈可点,没啥值得挑剔的,昨晚那个长得挺勾人的女人虽说比这个年轻人大了一点,但是光凭一面也难以断言其他,何况也未必就像是自己担心的那样,兴许自己是对这个年轻人太有好感,似乎期望值也就高起来了。

    “自己的事儿自个儿知道,年轻人,不要太沉迷于那些卿卿我我中去,趁着年轻干点儿事业才是正经。”段子君一口把豆汁儿喝干,抹抹嘴巴,长身而起,舒展了一下身体,感觉很舒服,“走吧,陪老头子去走一走,先去紫气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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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气街得名与老子骑青牛出函谷意味着紫气东来的意思,就像青牛街得名于老子骑的那头青牛一样。

    这两条街是东来广场前面的两条横街,道路不算宽,全是用青石板铺筑而成,两边建筑物至少都是四十年以上历史,大多数都是民国时期的老旧建筑物,更有部分清朝嘉庆和道光年间的老宅,弯弯曲曲,很有点儿曲径通幽的意境。

    前几年这里平时的游客不算很多,但是在节假日期间这里却是人满为患,尤其是这几年两条街不少老住户搬离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具有特色气息的店铺,比如字画、古玩、老家具、杂件以及各种以收藏为主的诸如邮票、钱币、火花、烟标、老书刊等各种和文化能沾上边儿的东西。

    之前昌州市曾经考虑过翻修这两条街,但是在文物保护学者们的激烈反对下,这两条老街就有风貌最终还是被保留下来了,这也成了一大幸事。

    除了紫气街和青牛街这两条横街外,真正算得上是沟通铜牛观和外界的就只有东来路了。

    东来路又被叫做东来大道,是铜牛观前东来广场通向市区主要街道的连接道路,这条路虽然被称作大道,但实际长度只有三百米,起到的作用就是连接铜牛观和东来广场与红旗东路。

    除了紫气街和青牛街外,对于普通市民来说,更乐意去的是函谷巷。

    这函谷巷一听名字。就知道得名也和老子西游一样有关,骑青牛出函谷,老子姓李,紫气东来,这大概是道家最为推崇的壮举,所以这函谷巷也和紫气街、青牛街一样,准确的说这巷甚至比街更长更宽,说是巷都有些名不副实。

    只不过这函谷巷的名声在旅游地图上出现的名字更多一些。而昌州市的普通市民们更喜欢称这里叫美食巷,整个昌州的各种名小食总店以及几家著名的传统酒楼都分布在这条巷子的巷头巷尾。

    陆为民实在没想到这位段老爷子居然有这么好的兴致这么好的精力,两个半小时走下来,硬是把紫气街和青牛街走了个通透,老家具店里的流连忘返,老书报店里讨价还价,字画店里附庸风雅。弄得陆为民也是无奈至极,只能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对方。到后来连陆为民自己都有些后悔。怎么就认着这老爷子性子来了,弄得自己半个下午的时间估计也要泡汤。

    逛完两条街已经是快一点钟了,两人又在一家凉面店里吃了两碗凉面外加一碗米汤浸润的特制汤圆,这才拍着肚皮出了门,走进了铜牛观。

    铜牛观的门票已经从八十年代后期的一块钱涨到了现在的两块,但是依然阻挡不了市民游客的兴致,尤其是这春节好日子。更是人满为患,好在陆为民和段老爷子进观时已经是下午了。人要比上午少了许多,但是仍然是络绎不绝。一路行来,更是连找个歇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斗姆殿那边人更多,老爷子,要不我们就在这三清殿边上找个台阶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连陆为民都觉得有些乏了,这老爷子却还能挺得住,陆为民不得不佩服这老爷子身体真是够硬朗。

    “唔,就在这里歇息下吧。”段子君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三清观的大殿外对联上,“福地卧青牛石室烟霞万古,洞天翔白鹤蓬壶岁月千秋,好联!”

    “道家讲求清静无为,但是同样希望把他们的教义传播四方,这是不是有些矛盾?”陆为民见老爷子把目光落在三清殿上,笑着打趣。

    “不矛盾,清静无为是一种心态,一种境界,并不是指精神。”段子君摇摇头,“你们这些嫩娃娃,现在还体会不到,大彻大悟往往都是在历经多番波折坎坷之后才能实现,你们现在的心态是积极向上,奋发图强,这才符合规律。”

    跟着段老爷子走了这两个小时,两人现在已经熟稔许多话也敢随便说,而且陆为民觉得这位老爷子的思想还真是相当开放,很多现在一级干部不敢说不敢想的话,他都敢说,以至于让他有些怀疑这位老爷子是不是真的在因为受了什么打击,才会变得这么大胆。

    “老爷子,我虽然嫩,但是也知道清静无为作为一种心态是好的,但若是要作为一种精神,那就那就是不合适的,现在国家正处于发展的大好时机,小平同志的南巡已经吹响了进一步改革开放的号角,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已经成为不容置疑的中心工作,您说这种情形下能清静无为么?”陆为民也是信口道来。

    “听你这么一说,看样子你倒是胸怀抱负啊。”段老爷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陆为民,点了点头,“看样子你知道我?”

    陆为民也没有矫情,回视对方,“其实这不难猜测,事实上老爷子您好像也没有刻意在我面前掩饰,昨晚昆湖市委书记亲自带队来处理那事儿,我觉着咱们的领导干部们还没有达到那种以人民意见反应为己任的境地,除了更高层领导的过问,似乎难以用其他理由来解释周书记的出现,可年三十夜里能让一市市委书记亲自出来的,我觉得恐怕应该是省里的主要领导可能性较大,可谁能直接和省委书记搭上话?您能,加上您的驾驶员那一句首长,我虽然年轻,也知道这首长的称呼和一般领导时有很大差别的,所以……”

    陆为民耸耸肩,又摊了摊手,“您姓段,这不是大姓,加上您说你离开昌江十多年了,这样排列组合再加排除,您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段子君盯了陆为民半晌,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小伙子,够厉害,你这一番分析,还真是丝丝入扣呢,我还觉得你就算是能猜到一些,但是也未必能知道我,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啊,不错,有点儿架势,你在哪里工作,担任什么职务?”

    “我在双峰县工作,担任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陆为民语气平静淡然。

    “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饶是段子君有一些心理准备,仍然禁不住吃了一惊,“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六。”陆为民知道这一点大概是无数人都难以释怀的。

    “二十六担任代县长?正处级干部,丰州地区的干部年轻化搞得这么好?你们地委书记是谁?”段子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地委书记是李志远。”陆为民这个时候显得很老实,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放肆随意。

    “李志远?原来在哪里工作?”段子君皱了皱眉,这个人他没有印象。

    “老爷子,您走了十来年了,李书记原来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之前还在一些地区和部门工作过,履历也很丰富,不过十多年前的时候,他可能还只是处级甚至科级干部,你怎么可能认识他?”陆为民笑着解释道。

    “唔,小陆,你原来哪里工作?”段子君虽然对陆为民印象很好,但是还是觉得陆为民这样年轻就担任代县长似乎有点儿出格了,当然他并不是反对干部年轻化,但是他想知道陆为民凭什么这么年轻就能担任代县长。

    “担任代县长之前是县委副书记,分管经济工作,再之前是县委常委兼一个区的区委书记,但是这段经历时间不太长,在下到县里之前,我是地委办综合科的科长,呃,准确的说我是当时的地委书记也就是现在省委秘书长夏力行夏秘书长的秘书。”

    陆为民没有任何隐瞒,他知道这个时候隐瞒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负面印象,对方对自己观感很好,而且对方也不是什么拘泥守旧的角色,对于现实中的一些具体情况也了解和理解,所以他很坦然的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哦,夏力行的秘书,嗯,夏力行担任黎阳地委书记有些年成了,他还在黎阳时,我在京里见过他一面。”段子君点点头,夏力行能力不俗,田海华很信任夏力行,否则也不会从原来的副省长人选一下子变成了省委常委、秘书长,这其中田海华起了很大作用,“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毕业后就给夏力行当秘书么?”

    “老爷子,我是中山大学毕业的,大学毕业分回老家南潭,在县委办工作,后来先后担任过县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和团县委副书记,最后才给夏书记当秘书。”陆为民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表情,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其他异样神态,心里稍稍放宽了一些。

    当他早上默默的把近十多年来省里历届主要领导的情况回忆了一遍之后,很快就对号入座,找到了答案,除了文革后的第一任省委书记段子君外,没有其他人符合这个情况。

    “你干过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段子君有些惊讶,点点头,“南潭,是个人口大县,也是一个农业县,你在那里搞开发区?”

    “嗯,南潭开发区就是在我和马主任他们几个手上建设起来的,我们是第一届班子。”陆为民知道有的时候不能太过谦逊,该挺起胸膛就得挺起胸膛。RQ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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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段子君讶然,“南潭县经济开发区是在你们手上搞起来的?”

    他知道往往第一届创业的领导都需要具有相当的开拓思想和脚踏实地真抓实干的精神,更需要相当过硬的工作能力,眼前这个小伙子现在才二十六岁,就算他是二十岁大学毕业,工作也不过五六年时间,县委办干过,还担任了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和团县委副记,但是很显然对方是颇以搞起了开发区为傲,这也符合自己的判断。[..]// .//

    如此丰富的经历,的确让人有些意外,短短几年时间里就能成长起来,看样子似乎倒也不完全是依靠给夏力行当秘的这个因素。

    “嗯,算是吧,南潭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当时是全省第一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我们算是昌江省第一个吃螃蟹者,那也是赶上了小平同志南巡的特殊气候,才能使我们抢先一步,即便是现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也是我们丰州地区发展最好的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一点先机优势,要想追上,其他县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陆为民显得很自信和坦然,“双峰也在追赶,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我自信可以做到。”

    段子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年三十夜里赶上的这么一个事儿,居然还碰上了这样一个另类干部,二十六岁的县长,虽然只是代县长,但是作为体制内的人物,段子君自然清楚,如无特殊意外,代县长其实和县长并无二致,也就是一个程序问题。

    夏力行的秘这个角色应该是帮助这个家伙上到这个位置重要因素,但是根据他短暂的接触感觉来判断,这个年轻人也的确有些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特质,尤其是明知道自己身份还能保持这种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气度,就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这个年轻人身上洋溢着一股浓烈的自信大度和奋发向上的积极气息,这更是段子君非常欣赏的。

    “嗯,能不能说说你的经历,说实话。我还真对你的经历很感兴趣。”

    段子君打量着在自己面前依然保持着很平静和自然的陆为民,这不是那种刻意做作的平静,也不是那种掩饰隐藏下的自然,而是具有一种相当恬淡大气的理性,联想到对方在昨晚那种情形下,依然能不惊不诧的处理好和那个嚣张得有些过分的女护士长的对峙,段子君对对方的印象又高看了几分。

    陆为民也没有矫情。很自然的把自己的一些情况介绍了一下,说完之后,陆为民才有些自我解嘲的笑道:“老爷子,其实这些情况你想要了解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未必非要我自己来自我吹捧吧?那似乎把我们俩本来相处得很好的气氛都有些变味了。”

    段子君扬起白眉,“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只要自己内心没有那么多纷扰,何来变味一说?如果你因此而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只能说明你自己的修养气度不够,我不过就是一个过了气的糟老头子。就算是我以前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领导职务,那又怎么样?我早就退下来了,只不过我对生我养我的昌江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感让我对昌江有更多关注而已,但也仅此而已,你如果觉得如果需要在我面前保持或者说营造一个更完美的印象,我想大可不必,做真实的自我最好。”

    被这位老爷子毫不客气甚至是有些凌厉的话锋刺得只能面带苦笑,陆为民挠了挠头,抱拳求饶,“老爷子。您这话说得很在理,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要想回避这种现实的影响却很难,至少要在心理上做到这一点不容易,好吧,我尽力做到,但是我们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您是老领导,在咱们影响力这么大,我再怎么牛逼哄哄,那也得掂量一下自个儿不是?”

    被陆为民这一番自我调侃式的揶揄逗得笑了起来,段子君瞪了对方一眼,“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这是徐悲鸿说的,我很欣赏这句话,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角色,处于何种环境,既不可狂妄自大,但也不必妄自菲薄,本着平常心,做好手中事,这就足够了。”

    原本有些僵滞的气氛又重新融洽起来,陆为民本来就抱着一种很淡定的心态来应对,段子君的确很有来头,但是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似乎还远远牵扯不到他的层面,所以他没有那么多顾忌和想法,如果是换了李志远甚至夏力行在他面前,恐怕就真的难以做到这样挥洒自如了。

    在三清观前歇息了一阵,陆为民又陪着段子君去看了看斗姆殿,故地重游,段子君自然又别有一番心情。

    “看来昌江的变化还是真不小哇,这铜牛观香火如此鼎盛,我看这捐钱者如此大方,当初还以为是不是港澳台同胞,没想到都是我们昌江本地人,而且有几个看模样还是退休干部,对这个如此笃信,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段子君脸色有些复杂。

    “老爷子,这不是信仰问题,这其实是一个精神寄托问题,**为实现**而奋斗,我觉得这是一个政治理念,**人为了这个政治理念而奋斗,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在精神上有一些寄托,就像国外那些信奉基督教的,以美国为例,共和党民主党,他们不会因为都信奉基督教就忽略了他们各自的政治理念,同样也不会因为各自政党观点不同,就在信仰上有所冲突,我觉得这才是一个较为理性的社会,我们国家也一样应该宽容一些,不是说有容乃大么?只要秉承为人民服务宗旨,为老姓生活得更美好而努力奋斗,我觉得能做到这一点,就足矣,至于其他,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分歧有差异,都应该很正常,不要非此即彼,兼容并蓄才是王道。”

    段子君目光锐利如炬的盯在陆为民脸上,陆为民却显得很坦然,毫无畏惧回避,“你这个观点我就觉得很有问题,我们**人的信仰就是**,宗教的性质你不会不明白吧?怎么会有这样的看法?”

    “老爷子,很多东西都是历史延续下来的,我们不能因为不认同这些东西,它们就不存在了,存在即合理,这一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正确的,从我们**人当前的任务来说,或者说我们的政治理念,就是要竭尽全力发展生产力,改革与人民群众生活需求不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大力改善人民生活水平,……”

    段子君还真有些佩服这个家伙,难怪这个家伙这么年轻就能走到这个位置,对方的观点很有些新意,也很有冲击力,居然上升到了对信仰和政治理念上来进行分析,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不过他毕竟也是几十年浸淫沉浮的老革命了,当然不会被对方这些话所压倒,只是淡淡的道:“你大学是学什么的?”

    “历史。”陆为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你该好好学学历史唯物主义。”段子君也不多说,岔开话题,“你们双峰县的情况怎么样?”

    陆为民也把双峰县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当谈及到丰州和双峰的GDP以及财政收入和城镇、农民人均纯收入问题时,段子君额际的皱纹更深了。

    “老爷子,您知道,丰州是从原来黎阳地区分出来的,准确的说,黎阳地区是把整个南部贫困地区给划出来成立了丰州地区,除了一个古庆县,其他六个县市基本上都是国家或者省级贫困县,而黎阳地区把丰州地区划出来,他们就再也没有一个贫困县,您担任过省委记,应该清楚像丰州这样的情况照理说是没有必要单独成立一个地区的,但是省里有省里考量,大概是想要把丰州作为一个特别贫困地区来专门扶持支持发展,使得它迅速发展起来,而黎阳地区丢掉了这块包袱,也能轻装上阵,……”

    段子君点点头,“昌江省本来工业经济这一块底子就比较薄,三线建设时期,省里虽然获得一些发展机遇,但是主要集中在昌州、洛门和桂平,但是这也不是理由,像昆湖和青溪在改革开放之前并没有多少工业基础,但是也是迅速发展起来了,这应该还是和一个地方领导班子的观念有很大关系,你是县长,难道说就对你们双峰没有一点发展规划想法?”

    见对方直接挑明,陆为民却不敢随口乱说,固然这个老头子代表不了什么,但是在对方心目总留下一个浮躁轻佻的印象更糟糕,“老爷子,想法肯定有,但双峰具体情况摆在那里,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喊招商引资,双峰也不能例外,但是怎么来搞招商引资,这既是一个政治命题,又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这项工作肯定要做,但是我个人认为还是要依托本地实情,着力挖掘我们本土潜力,……”

    “本土潜力?”段子君有些不明白。

    “对,我所说的本土潜力,就是私营经济。”陆为民坦然道。

    “私营经济?!”段子君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好看了,“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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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子君和陆为民分手时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陆为民把段子君送到了省委招待所,留下了联系方式,便告辞离开了。

    陆为民彬彬有礼的离开了,但是段子君却是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小时的交谈,陆为民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震动,以至于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个家伙应该不是像双峰这样的穷旮旯县县长,而是应该是社科院或者国务院研究发展中心,或者说应该是国家计委某个司局的调研员角色才对。

    但是像社科院或者研究中心的这些调研员绝对不可能像一个真正工作在基层一线的干部那样对下边的情况这样熟知,对于基层干部来说,熟知很容易,但是在熟知的情况下进行分析研究,进而出适合本地经济发展的路子来,这才是关键。

    这两个小时里陆为民谈到的许多观点看法都让段子君颇为惊诧,作为原来的中顾委常委,他自然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更高层面的一些东西。

    在对待经济发展的问题上,国内虽然对外开放这个大门已经打开,但是伴随着对外开放进来的苍蝇蚊子也一样引起了很多老干部的担心,这也是导致前几年那场风波的主因。

    而前年小平同志南巡之后,这种担心的声音被逐渐压了下去,改革和开放成为经济工作中走路的两条腿。

    国企改革正在设计规划,让对外开放则走到了前面。吸引外资促进国内经济发展已经成为共识,但是对于国内私营经济这一块政策上的态度却还没有真正明朗,而陆为民出的大力扶持国内私营经济发展这一观点先前还让段子君有些无法接受,但是在陆为民振振有辞把一番观点剖析开来时。段子君不得不承认对方某些观点也还是有一些值得斟酌的东西。

    尤其是陆为民更是直言不讳的谈到许多地方上对外商和港台商人投资敞开怀抱欢迎,诸多优惠政策,但是却对本地私营企业发展设置种种障碍,这种厚此薄彼的态度其实就是那种宁赠友邦不予家奴的现代心态。

    国外和境外资本来国内赚得钵满盆肥大家还深怕别人不愿意来,可是本地的私营企业稍微发展壮大,就指指戳戳,觉得大逆不道,要变天。陆为民说到这一点上情绪也是相当激扬,让段子君也触动不小。

    陆为民的口才相当好,而且思路也相当宽阔,从全球化浪潮到加入关贸总协定对国内经济的影响。从信息化产业到国有企业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从专业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化到苏联解体根本原因,陆为民都出了不少让段子君耳目一新的观念,这让虽然从领导位置上退下来,但是却一直坚持看学习的段子君也颇为动容。

    一个年轻干部能够有这样渊博的见识和深刻的见解。无论其观点理念是否完全正确,这都值得予以表扬,至少这个年轻干部的心思是放在了工作上,而且有很长远的理想抱负。唯有这样的干部才是日后支撑起地方发展的脊梁,这是段子君的观点。

    也许自己可以在离开昌江时再找时间和这个家伙聊一聊。段子君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年轻人的造化不仅止于此。而且还具有很强的成长潜力,段子君不想让自己的主观印象来影响自己的判断,但是他还是认定此人非池中物,定然有一个一飞冲天的时候。

    他很想站在一旁看一看这个年轻人的造化,如果说真的有机会,他也不吝推力一把,但是前是对方要拿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证明来,而双峰这块试验田就是最合适的,想到这里,段子君真的有些期待。

    夏力行接到周少游的电话时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秘长,你那位秘可不简单啊,能替段老打掩护,弄得我挨了田记一顿臭骂,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我先前还琢磨小陆是怎么一会事儿,怎么到了昆湖有事儿也不和我说一声,结果是段老给田记打的电话,这么说回来,还要感谢小陆替我们昆湖圆场了。”

    夏力行和周少游不算很熟,但是也不陌生,毕竟同属于田海华阵营,只不过夏力行先行了一步,从丰州地委记位置上一步跨越到了省委常委、秘长位置上了,周少游的资历稍稍浅了一点,但是能让田海华把他放在地位仅次于昌州的昆湖担任市委记,也足见他在田海华心目中的地位。

    “老周,这事儿要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现在医院大多数都这样,自负盈亏了,人家当然要考虑效益,但正如田记说的,人命关天,病情似火,哪能容得耽搁?这是个机制问题,怎么来既要保证医院的经济效益,更要考虑社会效益,这是关系到政府的颜面,我倒是觉得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在全省掀起一股风气。”

    “秘长,这是自然,但是昆湖不该来当靶子啊,你说全省全国哪不是这样?这大年三十的,田记那我们昆湖开炮,我冤啊。”电话里的周少游笑着喊冤,“田记大概也是担心给段老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所以非常重视,好在小陆和段老在一起,这事儿还有圆转余地,秘长,到时候还请小陆多解释一下,我们昆湖也肯定按照田记的要求,彻底整顿医院的这种不良倾向,……”

    “老周,陆为民能有那么大能耐?是不是恰巧碰上了,我觉得他好像不可能和段老有什么交情才对,……,行了,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没啥说的,我会和他说的,嗯,正月初四,田记应该有时间,田记知道了就好,到时候见面说。”

    搁下电话夏力行有点儿纳闷,他当知道段子君这个春节回昌江的事情,省委田记对段子君很尊重,他夏力行对段子君也一样很敬重,在段子君回来之后曾打算去看望段子君,但是段子君婉言谢绝了,只说这一次回来时要去看一个在洛门的战友,不愿意打扰省委。

    段子君性格夏力行也清楚,所以也就很知趣的没有去叨扰,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少游在电话里告诉他陆为民和段子君也能扯上关系。

    为民这小子怎么能够和段老拉上关系,而且还是年三十夜里一块儿出现在昆湖市人民医院,还惊动了田记?!

    见自己丈夫一脸困惑,白圃搁下手中的锅铲,问道:“怎么了,力行?”

    “嘿嘿,周少游打来电话说昨晚他们昆湖市医院闯了祸,惹得田记大发雷霆把他给很尅了一顿,……”

    夏力行话未说完,白圃不解的接上话,“这关你啥事儿?他不是也挺得田记信任么?怎么了,用得着向你来诉苦?”

    “当然不是,他只是说昨晚的事儿陆为民这小子也掺和在其中。”夏力行有些好笑。

    “陆为民?!”白圃更不解了。

    “是啊,为民也就罢了,周少游说还有一个人也和陆为民在一起,段老。”夏力行想了一想,“算了,我给为民打个电话问问,看看这家伙在干啥,后天张天豪要过来,晚上要在一起吃顿饭,我听张天豪说他把为民也叫上了。”

    “段老?力行,你是说段老,段子君段老?”白圃也大吃一惊,“段老怎么会认识为民?段老在昌江工作时,为民大概还在小学吧?”

    “嗯,所以我也很奇怪。”夏力行摇摇头,“待会儿我打个电话问一问他就知道了,对了,燕青那边和为民这小子还有没有往来?”

    “这我不清楚,大姐来问过我几次,我也问过燕青,这丫头却愣是软硬不吃,嘴巴紧得给上了锁一般,不肯说,我琢磨着这丫头弄不好是真的陷进去了,快二十七岁了,连个对象都不处,你说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除了陆为民难道这昌州城就找不到一个像样的男人了?我姐还一门心思想要把燕青调回京里,可我征求了燕青的意见,她根本不想去京里,一辈子都不想去京城。”

    夏力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苏燕青不愿意去京城的原因,几年前那场风波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痕,虽然现在已经过去几年了,但是这丫头心里还是有一块伤疤,稍稍触碰就要流出血水。

    “不过我看燕青这丫头这一段时间心情似乎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原因。”白圃若有所思的道:“我觉得她好像有点谈恋爱的模样,难打燕青真的想通了?”

    “好了,燕青是个很自立的丫头,这方面最好还是尊重她自己的意思。”夏力行摇摇头,“也许是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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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妮一家回宝庆老家去了,陆为民一个人留在了昌州。

    这个春节注定不会清静,这一点陆为民也早有思想准备,除了他自己安排的一些活动,总还有一些意外到来。

    晚上张天豪要请夏力行一起坐一坐,陆为民也要参加,陆为民本来打算下午早一点去夏力行那里,顺带汇报工作也把三十夜那一晚以及后续情况汇报一下,但是中午接到了章明泉的电话,让他不得不暂时搁置。

    章明泉来了昌州,但不是他一个人,而是还有一个人,梅岭乡乡长丁克非。

    照理说章明泉是很了解自己的习惯的,春节期间如果不是紧急事情,他不喜欢应酬私人事情之外的公务,但章明泉能主动打电话来,而且说他和丁克非两个人一起来,就说明丁克非这个人肯定是让章明泉不好推托,或者说章明泉觉得这个人值得他带来。

    陆为民来双峰时间太短,而且有大半年还在洼崮那边,对洼崮的干部情况还比较熟悉,但是对全县的干部来说他就比较陌生了。

    全县二十八个乡镇,除了洼崮四个乡镇外,陆为民也就只对几个区所在的乡镇党委书记镇长们稍微熟悉一些,而非区所在的乡镇他就比较不太熟悉了,党委书记还好一点,能大致了解,而乡长们他就只能说是认识而已,对于他们的情况,也就只能依靠章明泉和巩昌华的介绍来了解了。

    陆为民当然清楚章明泉的意图,翻了年后县里边肯定会有一波大的人事变动。主要涉及到乡镇的人事变动,曹刚已经上位一段时间,局面已经基本稳定下来,而陆为民也担任了代县长,可以说整个县里的格局大致定下来,那么也就涉及到更基层的人事变动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并不完全意味着这是封建残余思想,作为主政者要用和自己观点理念相同相近的干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如果你的观点理念和主政者相同相似,又在一定程度上和领导比较熟悉。或者说一定私交,那么获得提拔晋升的机会就会大很多,这也是当今官员干部们都喜欢与领导建立私下关系的主要原因。

    梅岭乡是开元区仅次于开元镇的第二大乡。距离县城13公里,位于双峰和曲阳市的交界点,丰江的重要支流——碧溪从这里穿过,成为丰州地区和曲阳地区的天然界河,而碧玺沟也是著名的地理奇观,相对垂直高度达三百多米的沟壑加上地下暗河使得这里地质情况相当复杂,同样也使得这里的动植物资源相当丰富。

    梅岭乡党委书记已经临近到点,这一点陆为民也清楚,而这位丁克非丁乡长这个时候跟随章明泉来昌州拜会自己,目的似乎不问可知了。

    并不是每个乡长都可以顺理成章的接任党委书记。尤其是这位丁克非担任乡长时间不到两年,准确的说他在陆为民来双峰之前刚刚担任梅岭乡乡长只有半年,而在此之前他是县农业局的副局长。

    说实话,陆为民理智上告诉自己干部求上进是一种很正常很理性的行为,拿破仑那句的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就是最经典的诠释。但是他内心深处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毛遂自荐,他更喜欢那种用自己的表现来赢得认可的做法,只不过这种方式并不被很多人所认可。

    “曲双公路的确是县里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地区和县里不是看不到曲双公路建成的好处,但是老丁你也很清楚梅岭和金宫镇之间这段距离的地质状况,要想修建曲双路。建设资金是一个大问题,而这一段虽然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但是造价可能会是同等距离的两到三倍以上。”

    陆为民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乡长的观感正在逐渐改变,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容易被表象所影响的人,但是眼前这个介乎于青年和壮年之间的三十来岁的家伙还是用他的表现让自己被影响了。

    “但是陆县长,您可能清楚,我们开元现在可以说是交通状况最糟糕的区了,双塬不说了,太和与洼崮处于省道315上,洼崮还有省道217通过,洼崮的发展固然是您和章主任齐心协力的努力,但是交通优势也很重要,永济最不济还有双南路连通,虽然道路状况不太好,但是也算有吧,原来凤巢也很差,但是现在阜双路建得如火如荼,看得我们开元这边的干部眼睛冒火啊,这太不公平!”

    丁克非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副黑框眼镜,身材瘦削,但是说起话来却是铿锵有力,颇有金铁之意。

    “太不公平?”陆为民笑了起来,“老丁,你这话好像怨气很大嘛。”

    “不是我们开元这边的干部怨气大,而是事实就是如此,阜双路的重要性赶得上曲双路么?阜头对于我们双峰来说有多大意义?而且就算是阜双路双峰段建成,但是阜头段呢?阜头财政状况比我们双峰还糟糕,他们现在根本不可能花钱来建这段路,可以说这条路其实就是翠峰山风景区的专用公路了,可是县财政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翠峰山风景区建一条专用公路么?县里现在在县旅发司的股份现在只占多少?这条路建设费用完全应该由县旅发司来承担,最起码县旅发司也应当承担一半以上的资金才合理,而腾出来的资金至少可以为曲双路的建设进行前期准备工作。”

    丁克非振振有辞的言语让陆为民不由得皱起眉头,但是他得承认对方的话没错,阜双路价值至少是在短期内难以充分体现出来,从轻重缓急的角度来分析,阜双路对双峰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远不及曲双路重要,但是翠峰山风景区的开发也迫使这条路不得不提前提上议事日程。

    而县里边不少人对由县财政来承担阜双路的建设也有很大意见,认为县旅发司应当要承担部分建设资金才对,否则县里就不应当马上来启动阜双路的建设,有限的资金可以用在刀刃上。

    当然很多人并不清楚当时的那种情形,为了抵消陆为民在工业试验园区建设上咄咄逼人的气势,所以曹刚和叶绪平才会有这么一出,现在陆为民已经担任了代县长,一切都成了过去,但是阜双路的建设却已经木已成舟,无法停下来了。

    “老丁,一条道路的建设既要考虑长远意义,又要考虑现实利益,阜双路的建设主要是考虑到了翠峰山风景区的开发,翠峰山风景区和骑龙岭风景区两大景区建设是县里确定下来今后三年工作的重点建设工程,那么县里承担必要的基础设施建设也是义不容辞,阜双路要从长远来看肯定不及曲双路作用重大,但是这条道路的建设可以极大的促进翠峰山风景区开发,这对于我县旅游资源开发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骑龙岭加上翠峰山,一个是湖光山色见长,一个是以历史古迹和山景取胜,这两处风景区结合起来,可以让我们县的旅游资源得到充分开发,也可以让游客在我们县逗留时间至少多一到两天,可以极大的促进我县商贸服务业发展,这一点意义大家都应该可以看到。”

    陆为民的耐心解释并没有让丁克非感到满意,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来不是为了和陆为民争议这些问题,但是陆为民主动提及这些话题,又让丁克非有些不吐不快。

    “县长,我们开元这边一样也有不俗的风景,碧溪沿岸的风光也不比翠峰山和骑龙岭差多少,尤其是碧玺沟号称地理奇观,溶洞、暗河,丰富的动植物资源,一样未得到开发,而曲双路真要建成,无疑可以让这些资源也可以开发出来,而且碧溪在马龙谷一线落差也很大,有丰富的水电资源可供开发,唯一限制它们获得开发的就是交通,如果这条公路能建成,那么那里丰富的水电资源就能立即释放出来。”

    丁克非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虽然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脸上露出的表情却很激动,坐在一旁的章明泉忍不住苦笑,这个家伙几乎忘了他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却陷入了和陆县长的争执之中,当然这种争执也是一种表现方式,但如果放在关系更为融洽和亲密之后再来表现,那效果无疑要好许多。

    当然这是章明泉自己的感觉,作为两个当事人似乎却完全没有这个自觉。

    “水电资源开发那也需要一个长久规划,而且水电资源开发需要考虑对环境的影响,这需要一个相当繁复而又必须的评估,不能轻举妄动。”陆为民摇摇头,“老丁,你刚才不是说你们梅岭乡也有一些想法么?”

    “再好的想法也需要有良好的交通来作保障,陆县长,我听说县里对曲双路建设有想法,所以……”丁克非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过头了,似乎自己和陆县长的关系还没有达到那种随心所欲的沟通的地步,收回话头,“呃,梅岭有种植花卉和苗木的传统,和洼崮有栽培中药材的传统一样,所以乡里在这方面有些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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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夏力行,张天豪和陆为民并肩而立。

    清冷的夜风让微微有些酒意的张天豪头脑迅速冷静下来,他微微偏头瞥了一眼还在注视着前方消失的奥迪车尾灯的陆为民。

    曾几何时,这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几乎也可以自己并肩而立相谈甚欢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太准确了。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是因为这个年轻人为丰州牵线搭桥引来了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这个项目而感到惊异的话,那么当这个年轻人一跃成为地委〖书〗记秘书时,张天豪就知道此子非池中物,给地委〖书〗记当秘书也不过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但即便是这样,张天豪还是没有想到陆为民竟然只用了一年多时间就从县委常委走到县长位置上,在这一点上张天豪分析过,可能夏力行的确起到了一些作用,但是从县委常委到县委副〖书〗记,再到代县长,张天豪认为即便是夏力行全力扶持,如果陆为民没有其他特别的表现,也不可能走到这个位置上。

    李志远不是面人儿,作为丰州地委〖书〗记,他可以给你夏力行几分薄面,但是若是夏力行以为可以对他指手画脚,那就大错特错了,当然,夏力行不可能不智到那种程度,所以他不可能为陆为民亲自出面,就算是有孙震和安德健在其中运作,陆为民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依然是一个异数。

    对于陆为民的表现张天豪即便是去了昌西也一样有所闻,尤其是现在冯可行转任双峰县委常委、纪委〖书〗记,让他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个已经成长起来的角色。

    如果说以前张天豪对陆为民的亲善更多的是一种笼络和交好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他觉得自己需要认真审视这个年轻人了,这个年轻人已经具备了让人正确评估掂量的实力。

    “为民明天可行他们要过来,另外还有几个,你都认识,老谢、龙飞还有上官。”张天豪舒展了一下身体,他的奥迪车已经过来了,静静的停在路边上,排气筒散出淡淡的白气,他却没有上车的意思“好久没和兄弟们在一起了,怪想念的。”

    “呵呵天豪州长,昌西和丰州距离虽然远了一点,但是现在交通很方便从昌西过来,到丰州,也就是七八个小时车程,早上走,满打满算,下午也能到,从下个月开始,国家要实行大礼拜周末可以休息两天,天豪州长星期五下午早一点走,还能赶一顿晚饭呢,现在青溪经昌州到昆湖这一段路路况很好要不到三个小时就能跑到,比以前至少可以节约一个小时呢。”陆为民笑着接上话头“到时候天豪州长过来到双峰吃顿晚饭,我再陪天豪州长到丰州,时间正好啊。”

    听得陆为民这么一说,张天豪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为民考虑得真是周到啊,说得也是,现在交通越来越方便了,等到昌青高速和昌洛高速建成,从青溪到洛门这一段只怕也只需要三个小时了吧,若是再等几年昌西和丰州弄不好也一样会通高速到时候昌西到丰州,大概也就是五个小时的车程吧。”

    “天豪州长,听说昌青高速和昌洛高速今年都有可能动工,现在昆湖洛门与青溪那边争得挺厉害,都在力争第一条高速公路的名头究竟那条高速先动工啊?”陆为民随口问道。

    “也许都要上,田〖书〗记和邵省长在这一点上意见很一致高速公路对于一地经济发展助推很大,青溪和昆湖都是省里数一数二的经济强市,昆湖青溪也是省里重点保发展的地市,估计就算是省里贷帐也要张天豪说得很含糊。他说知道省里在高速公路建设上是有分歧的,倒不是为上不上高速公路项目有分歧,而是为了先上哪一条高速有分歧。

    田海华主张先上昌洛高速,认为昌洛高速沟通了昌州、昆湖、洛门,而且可以辐射到黎阳和丰州两地,可以为日后昌洛高速进一步延伸到黎阳和丰州打下基础,这对于带动整个昌东地区的发展都能起到相当大的积极作用。

    但是邵泾川却支持优先上昌青高速,理由是昌青高速路程较短,造价也低许多,对于财政并不宽裕的省财政来说,这条高速路几乎要把省财政弄得捉襟见肘,两个主要领导的观点不一致,也使得这两条高速公路规划有些搁浅的意思,但是眼见各省高速公路建设大潮都已经拉开序幕,田邵二人都有些着急,急于在这个问题上定下板来。

    去年首都机场高速、京津塘高速、济青高速陆续建成通车,极大的刺激了全国高速公路建设,昌江省内高速公路建设也提上了议事日程,田海华和邵泾川都是建设高速公路的支持者,但是两人分站在不同角度来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先上昌青还是昌洛高速就成了争执点。

    “都要上?财政撑得起?”陆为民笑了起来“要以我说,还不如调整一下,把青溪——昌州——昆湖这一段建起来,毕竟这才是咱们昌州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从市场角度来说,这一段也更具有投资价值,领导们多斟酌一下,也许会有一个妥协的办法。”

    张天豪眼睛一亮,随即微笑着道:“为民,你这个观点会让洛门这边气破肚皮的。”

    “呵呵,我也就是随口而言,当不得真。”陆为民摊摊手,一脸无辜的道。

    “为民,我看你到双峰去之后动作很大啊,省旅游公司和省投资公司专门组建旅投司来开发双峰旅游资源,我找过罗耀祖,希望他能考虑一下我们昌西州这边的旅游资源开发,他直言不讳的告诉我,骑龙岭和翠峰山开发基本上就把旅投司的资本给榨干了,都是被你给逼得,找了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来作为竞争者,硬生生逼得他们把所有老本都给掏了出来。”

    张天豪面带笑容,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天豪州长,我听说省投资公司对于目前旅投司的股本规模和结构都不太满意,实际上他们是希望增资的,只不过省旅游公司那边想要保持控股地位,但是却又不愿意多出资,所以才会演变成这样,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找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来合作。您身份不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您可以直接找省投资公司甚至省里的分管领导,请他们考虑一下增资的可能,我想也许可以获得一个意外收获。”

    “哦?”张天豪心念急转“你是说省投资公司有意增资?省旅游公司却不愿意?”

    “呵呵,天豪州长,这很正常,控股权谁愿意让出,但是省旅游公司的实力当然不可能和省投资公司相比,但是旅游开发又不仅仅只凭经济实力说话,既有资源和市场营销渠道这些还得要依靠省旅游公司,所以省投资公司在这一点上也不愿意与省旅游公司撕破脸,但是如果昌西州这边出面找省领导协调,我想应该可以获得一个满意结果。”

    陆为民的建议让张天豪怦然心动,他低下头略作思索,才抬起头来”满目欣赏之意“为民,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看来在双峰的工作让你变得成熟许多了,可行在电话里和我说你变化很大,我还有些不相信,现在看来比可行所说的还要好,我心里真是高兴。”

    “谢谢天豪州长的关心,若没有你们的提点帮助,我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陆为民话音未落,就被张天豪摆手制止了“得,为民,我可没有帮上你啥忙,若是你到我们昌西州来呢,我倒是可以出点力,哈哈哈哈!”

    一直到张天豪的奥迪消失在黑暗中,陆为民都还在回味着张天豪那一句话。

    毫无疑问,张天豪对自己也有了一些兴趣,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欣赏看重倒不是做作,大概也是有点儿招揽自己的意思,但是他明知道自己是夏力行的秘书却依然流露出这个意思,这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难道说他就不怕夏力行误会?张天豪和夏力行之间关系虽然不错,但是陆为民知道张天豪和夏力行不是一条线上的,他们各有各的门道,那张天豪突然说这样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陆为民百思不得其解。

    更何况张天豪现在只是昌西州的常务副州长,就算是他有意想要招揽自己,让自己去昌西州,但是常务副州长在人事权上能有多大的影响力?昌西州和其他地市情况也大体一致,除了〖书〗记州长,也还有两位副〖书〗记,他这个常务副州长在州委常委的排名中也比较靠后,就算是自己真的要投靠他,他能给自己什么奖励?

    想到这里,陆为民总觉得自己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一掠而过,但是却又没能抓住,苦苦思索半晌,也没有找到要领,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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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黑柔顺的乌发被挽成了一个漂亮发髻很随意的搁在了脑后,几缕柔软的发丝洒落在前额额际,修长的眉梢下那双明亮的美眸总像是蕴藏着无尽的情意,白皙光滑的颈项上系了一条碎花丝巾,让低领羊绒衫暴露出来的粉颈多了几分时尚气息。[..]

    其实陆为民更喜欢V领,那样两人这种相对而坐的时候,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观察到那对浑圆丰硕的凸起,那条诱人的沟壑更能勾起人无限遐想。

    不能不说隋立媛比起一年前的打扮简直是判若两人,陆为民甚至还能想起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自己去与隋氏兄弟接触时隋立媛的穿着打扮,老旧的奶罩,古板的内裤,羊毛衫的样式更是让人觉得是在十年前,而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你都很难把眼前这个女人和一个乡下村妇联想起来。

    甄妮回了宝庆老家,要正月初六才会回来,给了陆为民三天自由空间,隋立媛来了昌州几天了,虽然有卓尔和石梅相陪,但是陆为民知道隋立媛更渴望和自己呆在一起。

    “喜欢这里的气氛么?”陆为民搅动着手中的银勺,伴随着咖啡淡淡的香气浮起,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如水银泻地一般缓缓的在大厅中流淌,让人有一种梦幻般的迷惘。

    隋立媛低垂下眼睑,抿着嘴唇,“我很喜欢这种氛围,但是这和我的生活应该是两个世界。”

    “说错了,世界日新月异。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关键是自己的心灵和思想是否愿意跟随着世界变化而变。”陆为民摇摇头,目光中却满是关爱,“不要认为自己的生活和这里就是天壤之别,也不要认为这之间的差距鸿沟不可逾越,深处在这个大时代,只要去努力。很多东西其实并不想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高难。 .shou da8. ..”

    “你很喜欢这里?”隋立媛抬起目光,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陆为民。

    “不,这里只能偶尔小憩调剂。就像辛勤一天之后的一个歇脚打尖的所在,我想我更喜欢工作。”陆为民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你们男人为了事业都是这样么?为了你们心目中所谓的事业可以放弃一切?”女人目光温润,巧笑嫣然。“口不应心。”

    陆为民也笑了起来,“事业是什么,生活又是什么?往高的说,事业追求是一个心理满足,往低的说,事业就是填补生活低端需求,比如衣食住行,生存需要。那么生活呢?往高的说实现理想情操的升华,嗯,还有一个词儿可以说明问题。享受生活,可生活是用来享受的么?只有你把事业做到了高处,你才有资格享受生活,否则,事业和生活就是一对难兄难弟。对于男人来说。事业成功了,未必生活就就成功,但是事业不成功,生活必定不成功!我个人认为两者并不矛盾,可能会有一些冲突,但是可以妥善处理好。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只能说明自己的能力有问题。”

    隋立媛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很享受对面这个男人的夸夸其谈,嗯,不能说是夸夸其谈,那是贬义词,而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虽然言语中满是或自我调侃或对人揶揄,但是那种感觉很舒服,轻松愉悦,或者说是某种心灵快感,甚至并不比生理上的快感差多少。

    正是这种感觉让她明知道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很危险,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但是她还是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情不自禁。

    对他来说,自己也许就是一颗炸弹,随时可能炸响,让他身败名裂,而对于自己来说,这何尝不是一剂慢性毒药,越是沉迷于这种感觉,越是难以自拔,明知道迟早自己不得不离开,那离开之后自己的生活又会怎样?行尸走肉,还是自我麻醉?隋立媛不知道。

    见隋立媛的目光里有些迷离恍惚,陆为民心中也同样有些感触。

    章明泉临走之前,很隐晦的暗示自己不要再和隋立媛来往了,他甚至有些露骨的说如果担心隋立媛那边不好处理,由他们两口子去做工作来解决这个问题。

    对于章明泉的好意陆为民当然理解,陆为民也知道章明泉为什么会这么急切这么担心,因为对方深知他自己的政治前途已经和自己系到了一起,不仅仅是他,甚至还包括齐元俊、巩昌华这样一个群体,而和他一起来的丁克非无疑也正在步入这个群体。

    一旦自己在这个问题上马失前蹄,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尚未真正成型的群体就会灰飞烟灭,章明泉当然不甘心,好不容易获得了这样好一个机会,怎么能如此轻率的市区,所以他才会不顾可能引起自己误解的说那些话。

    就像章明泉很含蓄说的那样,女人就那么一回事儿,晚上拉了灯上床做事都差不多,新鲜味儿顶多也就是那一会儿,几次之后也就差不多了,这明显就是暗示自己和隋立媛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就算是好这一口也该收手了。

    陆为民不能说章明泉这种观点龌蹉下作,甚至陆为民估摸则像自己身边的巩昌华、齐元俊这些人都有这样的观点,至少他在巩昌华嘴里就听到过类似的话语,女人是什么,就是男人打拼事业中的一个调剂,再漂亮的女人又怎么?上过床之后,也就那么一回事,仙女多吃几回,一样会乏然无味,和事业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他承认章明泉他们这一类观点有些道理,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因为管不住自己小弟弟而栽筋斗的男人都是蠢货,但是他却无法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恩断义绝,大哥说二姐给自己下了一个断语,自己啥都精明能干,就是在女人问题上有些软,必须要吃一回大亏之后才能明白,陆为民承认这一点,甚至觉得自己即便是吃了亏会不会有所改善都很难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脾性有些缘分,似乎早就天注定。

    对于章明泉的隐晦暗示和后来的直言不讳,陆为民的态度是不置可否,章明泉也无可奈何,只能含含糊糊的说,注意安全。

    “章哥他们是不是来了?”隋立媛似乎也觉察到了陆为民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的道。

    “嗯,明泉中午来的,下午就走了。”陆为民看了隋立媛一眼,问道:“怎么了?”

    “那他说没说什么?”隋立媛有些紧张,目光也变得有点儿躲躲闪闪。

    “说什么?他和另外的人一起来的,说工作。”陆为民有些好笑,这个女人似乎对章明泉的态度特别敏感。

    “那没说其他?”隋立媛松了一口气,原本有些僵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

    “嗯,也说了,……”看见隋立媛活泛的神情,陆为民心里一笑,忍不住想要和她开个玩笑。

    “啊?”吃了一惊的隋立媛如受惊的麻雀一般,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双手也紧紧握在一起,下意识的绞着,“他,他说什么?”

    “他说,让你好好把我侍候好。”陆为民压低声音,嘴角浮起一抹可恶的笑容,“无论是哪方面都要听我的话。”

    一下子被陆为民这两句话弄得满脸通红,水溶溶的眼波顿时变得迷离起来,颊间的两抹动人的红晕美奂美伦,而身体微微前倾,胸前那一抹白腻和急剧起伏的那对凸起,让陆为民只觉得自己身体某个部位不受控制的昂扬起来。

    “你……,”隋立媛娇嗔一声,狠狠的瞪了陆为民一眼,但是想到陆为民那大胆放肆的话语,尤其是在这个陌生的公共场所下,虽然四周无人,不虞被人听见,但是那种刺激感仍然让隋立媛心惊胆战的同时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渴望。

    陆为民不动声色环顾了四周一眼,正月初三,绝大多数人都还是和家人在一起,要不就是在茶楼里玩牌赌博,咖啡厅的生意并不好,连侍应生都减少了一部分,这家咖啡厅地理位置很偏僻,但是却以手磨咖啡味道浓香著称,陆为民来这里时间并不多,但是很喜欢这里环境。

    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陆为民让自己靠近隋立媛,隋立媛有些惊慌的看了一眼雅座的出口,这个位置很好,可以透过幕帘缝隙看到斜对面大厅的情形,如果有侍者过来,至少在十米外就可以看见,所以不用担心被人撞见亲密举动,所以这也是许多情侣最喜欢来的所在。

    当陆为民的手抚摸上隋立媛丰润柔软的大腿时,隋立媛眼眸里的情意几乎要渗出来,溶溶眼波中燃烧着灼热,虽然想要阻挡陆为民进一步深入的魔掌,但是却并不坚决。

    手沿着羊绒裤袜上滑,寻找到羊绒裤袜的皮筋,灵巧的探入,抚摸着那温软如玉的小腹,慢慢的,隋立媛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燃烧的**,只能温声哀求陆为民带她离开这里。欢迎您来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