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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死之后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保有求知感和恐惧感。

    例如:死亡。

    任你风华正茂,任你富家天下,权倾朝野,红颜终有凋谢之日,生命终有结束之时。

    没有人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但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兴许那一日你身旁站着众多子孙后代,香火虽盛,但同时代的朋友只剩你独身一人,苟残于世。

    回味人间的孤寂,你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礼堂钟声不断,焚香之味浸透你的残躯,你在一片片哭声之中逐渐陷入黑暗。

    那时兴许你会想:死后的人会去哪里?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是结束还是开始?

    人真的拥有灵魂吗?人死后是否会上西天或者下地狱?

    或者说死真的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但这都是生人无可知晓的!死后的话题纠结了无数时代,但这些也只有死人才知道的答案。

    灵魂是否存在,这至今还是未解,毕竟科学未触及那一个领域。

    但有些科学家曾采访一些“死后”又“重生”的人,即曾濒临死亡或者曾陷入假死却未死去的人!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人死后在一段时间内意识是尚未消散的,可听到外界的声音,亦可感受到身体的触觉。

    但肌体死亡引起的神经瘫痪使得死者不可言语,亦不可控制自身。

    兴许有人会想,既然人死后意识未瞬间消散,那么这段时间内,意识在做些什么,如果灵魂存在的话,那么灵魂会做什么?

    从被采访者身上了解到,死者死后一时间会大量回放曾经的记忆,像翻书或者看电影一般,把人生一幕幕再次重现在死者脑海里,这现象亦称为:回光返照。

    除回光返照之外,就是一件让人又惧怖又无奈的事——那就是未死的意识都会去思考:如何可以不死!

    世人总是留恋人间的繁华,没有人愿意永远消逝在这人世间,即便死后亦千方百计地思索着如何活下去,但一切都是徒劳,愈加思考只会愈加恐惧,对于未知的恐惧。

    因为无论如何思考,终究躲不过死亡,人终有一死,万古何人又能摆脱。

    “这便是死后的感觉么?”

    武卿感觉到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空虚和乏力,似乎身陷没在泥泽之中,浑身动弹不得。脑子变得浑浑噩噩,记忆也变得愈来愈愈模糊,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忘记一切,从而消散在人世间。

    记忆在他脑子里渐渐回放,从他懂事时开始,从踏入孤儿院的那一瞬间起,直到死去的那一刻,记忆中的他从一个浑身破烂的小男孩到一个浑身充满魅力的少年,再逐步到一个充满睿智的成功青年。

    25岁的他,一生走到了尽头。

    18岁上大学,在大学里充分展示了他的天才,20岁便开始集资搞项目,成为校内大学生创业典范,22岁大学毕业,经济学士双学位,除了孤儿院的一些资助,大部分的学费都是他自己挣的,多少辛酸都挺了过来。

    他付出了常人不可想象的幸苦,历尽无数风雨,取得了无数傲人的成就。

    毕业那年,多少公司欲将之揽于皈下。

    他委婉拒绝了一切,与朋友开了一家公司,在他们六年的艰辛努力下,公司已成为行业中举足轻重的集团,而他亦成为莘莘学子的奋斗目标。

    尝遍了人生的苦乐,以非人的毅力迈向了成功。可老天总爱与人开玩笑,多少辛酸都走了过来,确败给了这不可挽回的宿命。

    24岁那年,他无故身体愈发虚弱,到那年夏季时,居然走路都十分困难,在医院检查之后,院方表明让他早准备后事。

    在那科技并非十分发达的年代,这就是一张死神的请帖,他也接受了这结果,他最了解自己的身体,在与死神奋斗了数月之后,他倒下了,倒下那一刻,他自嘲,他不甘,觉得老天对他不公。

    “这就是回光返照吗”

    武卿在记忆里喃喃到。此时此刻,他只感到无比的黑暗与冰冷,同时也有更多不甘,对于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少年,能走到他这一步可以说异常难得。

    “呜呜”不知从哪传来了哭声,那声音仿若无根,从四面的黑暗中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袅袅余音回荡在四周。

    这声音仿若离人的哀,永别的愁,未曾想到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刻还能听到这生生世世难以忘怀的声音。

    “小草!”

    武卿心神一颤。

    “我死后,她应该很伤心吧”武卿意识里在悲痛。

    他忘不了他即将闭上眸子的那一刻,她就那样默默地望着他,那是一双哭红了的双眼,就那样静静地忘着他,那眼中饱含着无限的不舍与哀愁,那是离人的泪,不知何时早已浸透了衣裳。

    人生中有太多的放不下,公司,养他的孤儿院,那些待他资助的孩子等,其中最放不下的是小草,但这一切都是无奈的,他已经死了,而她应该更好的活着。

    她如今正是双十年华,略小她几岁。

    他还清晰地记得几年前的那一个下午,那时正是梨花的季节,那芬芳洒满大街小巷,满地的梨花将地面披上一层彩衣,那是春的气息,是希望的国度,在街角他们相遇。

    那时他事业未成,整日奔波于满膛的热血中,而她是一名音乐学院的学生,与他一般,怀着崇高的理想,追索那青春的梦。

    那时的孤儿院极为艰难,老院长整日为孩子们的生活而奔波,那是被命运抛弃的一批人,没人关心,没体验到一个孩子应有的童年,甚至连教育都受约束。

    而她便是那时孩子们免费的音乐老师,她好似上天派来的天使,用她那动人的旋律去安抚每一个孤寂的心,用她的善去浇灌那些幼小的树苗。

    她是如丁香一样美的姑娘,不知多少才俊追捧,而那时的他却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事业正刚刚起步,但似乎冥冥中就是有那么一种相遇叫注定。

    即便事业刚起步,他依然未放下孤儿院的事,似乎对他来说,那便是他的家,而那些孩子便是他的亲人。

    生在孤儿院确实是一种悲剧,没有人知晓一个未曾尝到父爱,母爱的还是经历着怎样的痛楚,因此,他更懂的去珍惜每一份感情。

    你永远无法想象饥荒时无数孩子哄抢一碗白粥的场面,好在有了彼此,得在更艰辛的日子里也能熬下来,熬到他们都有能力去养活自己,这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

    那时的她每个周末都会到孤儿院来,而武卿亦一样,说着共同的语言,怀着同样的梦,那时的她就如同一朵盛开的花,而他便是一片常青的叶,而不知哪一日,那朵花飘落而下,被那片叶深深地包裹而下。

    那是他的初恋,每日的天空仿佛飘着浓郁的芬芳气息,她的善若水,无时无刻温暖他,而他的善若土,坚如磐石,充满着坚毅。

    这种浪漫过了许多年,不似情人间的分分合合,仿佛真的找到了彼此的契合,他们愈加沉迷在彼此之中,那是默契的眼神,如秋水般荡漾。

    直到武卿走的那一天,她还含泪的坐在他床前,眼内的那种不舍了然,却又无语凝咽。

    记忆中的小草永远都是绑着两条小辫子,满口“武卿哥”地叫唤他。

    “武卿哥,你看我穿这衣裳好不好看”

    “你看我今日刚学的红袖舞”

    “你来瞧瞧今晚的明月,真漂亮”

    “明日,你去陪我去看那花可好?”

    闭眼的那一霎,他多恨自己不能长伴她身边,多恨自己之前没有多陪伴在她左右,多想再看她一眼,多想那眼皮不那么沉重,让他睁不开那双眸。因为他知道,这一闭,或许再见之时,已是下一世人间。

    人生总是在走到尽头的时候才回眸,如今他满身悔恨,他的心在滴血,事业初成之后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了公司中而冷落于她,而在生命的尽头,他才蓦然醒悟。

    他恨,恨自己以往为何不多陪陪她,但这恨已无用了,一切都结束了,他浑身愈发冰冷,仿佛堕入冰窖一般,甚至记忆越来越模糊,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难受。

    痛,一种刻骨铭心的痛,与此同时,他也没有了时间的观念,意识即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是一片深渊,充满着无尽的冰冷。

    人死后,竟是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这是他的意识尚未消散还是真的有灵魂存在,是否下一个瞬间他便会从世间消散,还是灵魂从体内飘出,然后进入地狱转世投胎。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与常人一样,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想留在人间,此时武卿亦艰难地想着,现在的他似乎快消散了,无奈的是似乎没有办法把他从这种状态下拯救出来。

    不知道别人死后是不是也是这重感觉,他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

    么。

    如今他只觉得浑身如同刀刮一般疼痛,又好似有无数小蚂蚁从躯体深处

    钻出来。

    他似乎正在经历一种死亡的蜕变。然而混乱的杂音再次充满了他的大脑,他很想找一个来述说,可是周围永远都只有黑暗,冰冷而神秘。

    渐渐地,他放弃了这种思考,他开始想起了每一个一个的人。

    小草,读书时的好兄弟,毕业后一起打拼的哥们,还有那个邋遢的老院长。

    记忆中的老院长是总是一身灰色的中山装,一双破皮鞋,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以及一脸的络腮胡子,唯一清明的便是那双饱尝沧桑却毅然充满希望的双眸。略佝偻的身躯里却藏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记忆中的他总是忙碌在大街小巷,四处奔波于为孩子门谋生路拉资助。

    他算是武卿最钦佩的人,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个孩子们。

    他终身未娶,一身浮华办了这所孤儿院,在他那里,武卿学到了无私,宽容,奉献。同时他又是启蒙老师,教了他担当,坚强·····

    曾何时,武卿如此拼命地走在人前,一半就是为了完成老人未曾完成的事业,同时,也是为了报恩,不过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他已死去,不知魂将归往何处?

    ···

    武卿长大的孤儿院在城郊的一条老街里,这是个落后的小镇,就叫作:桑水镇,镇上那城墙上的石灰似乎在诉说它的古老。

    这里距市里有几小时的路,异常偏僻,镇上也只有一条大街,此时街上只见少许人影,略有些荒凉,孤儿院在街的东面,那里本是喧闹的市场,但今日常安静。

    在靠近孤儿院的那片街角,白布依稀挂在墙头,那是一种难得的安详的气氛,窗外的孤杆在夕阳下不断缩短影子,院内那棵老梨树上叶片簌簌飘落,随风游荡,最后飞落在一副黑棺上,而一个背留双辩,哭红了眼的女孩将之轻轻拭去。

    “多好的孩子,老天真是瞎了眼”不远处下一个瘸腿的老人在吸着闷烟,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怜惜。

    他不是院中的人,乃是小镇上的居民,但确是看着武卿长大的,显然一个人在美好年华逝去极易勾起了很多人的悲伤。

    灵堂前,在那灵柩不远处,一群穿着整齐的儿童严肃的站在成一排排,那是一双双红肿的眼,那是孤儿院的孩子,也是武卿资助的对象之一。

    此外还有一个穿着整齐的老头子,如果武卿还活着,定然会十分惊讶,因为他第一次见老院长穿成这样,这个老头此时一脸严肃,只有那布满血丝的眸子表明他似乎也并不好过。

    站在老院子身边的是几个穿着西服的年轻人,均大致30左右,一脸惋惜的望着眼前的灵柩,但此时都不说话,也没有哭泣,他们曾经并肩作战,曾经一起为了梦想不顾一切,如今一人倒下了。

    他们正处风华正茂的年华,本应在世间挥洒他们理想的汗水,不料事与愿违,让一个朝气青年在最美的年华里逝去,他倒下了,而他还会继续完成他们的梦想。

    这似乎就是武卿的丧礼,简单得不得了。

    一个临时改装的小灵堂,贴满了白色纸条,几个小烛台,一些前来帮忙的镇子上的人,还有一些同事同学。

    似乎武卿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只想安静的离去,就像那细腻的春雨一样,淡淡地洗刷着泥泞,带走停留在人世间的一切留恋。

    今日是他的丧礼,明日,他将永远埋在黑暗的泥层底下。

    今日与往日不同,兴许是老天爷还有点良心,他的丧礼这日并没有让人烦躁的炙日,天空中飘满阴云,院子是宁静的,但同时也是悲伤的。

    夕阳西下,当最后红霞准备落山的时候,一个穿着烂袍子的老道哼

    着歌走进了这条大街。

    他左手手中拿着一根竹棍,右手拿着一个包袱,似乎不知道此处有丧礼般,无视这白花花的世界,摇摆着走进的院子里。

    “魂兮魂兮,归去来兮”那胖老道随口哼唱,眼角四处观望,似乎觉得没人关注他后,居然竟的径直走向那个简陋的小灵堂。

    此时,众人才发现这个外来者。

    “站住!”老院长一声低呵,那老道也应声挺住。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喧哗”老院长似乎有些生气道。

    “你可曾记得贫道?”那老道对老院长道。

    “不曾记得”老院长仔细观摩,想了想,摇头道。

    众人细细观察,才发现这人似乎是一个道人,那破旧的袍子后似乎印着一个阴阳图,而头发居然是盘着的。

    “可曾记得二十年前”那胖老道平静道。

    “是你!”老院长顿了顿,似乎回忆些什么,随即猛然变色。

    “院长,他是何人?”那叫哭红了眼的女子走了过来,同时众人都好奇地走了过来。

    “二十年前,我便是从他手里接过武卿”老院长叹道。

    众人一惊,赶忙给老道让座。

    “二十年了,未曾想到再见之日是这模样”那老道也感慨,望了望那灵堂。

    “这孩子终究还是未逃脱这宿命”老道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