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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如梦初醒

    第二日,那女子又召他进去,两人谈了许多。

    大部分都是关于鬼域的事,这女子也不知是何身份,似乎对鬼域了如指掌,似乎走遍过鬼域一样。

    武卿不敢猜测女子身份,提的问题从不逾越雷池,而那女子也不问他的来处,虽然知晓他从域外而来,但却丝毫没有对那边感兴趣。

    在这黄泉河畔,花海之中,他不知此女为何独身居住在此,她也不像是那种避世之人,这从这两日他两的谈话可知,女子显然对这红尘十分熟悉。

    不去在乎过去未来,不去寻求结果。

    阳升阳落,花开花谢,就这样,三日时光悄然而过。

    女子没有丝毫不耐,也没有谈及任何她自身。平日里她就坐在那椅子上谈着琴,而武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弹到佳处时,他就闭上双眼,仿佛在享受世间最美的篇章。

    这三日内,他问了她许多关于修行上的疑问,而她也耐心讲解,甚至有时武卿豁然开朗而就地感悟时,她也在一旁静静等待。

    他越发开不透眼前之人,这女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比灵慧,许多修行的难处在她面前便被一语道破。

    这三日内,他收获颇多,修行一日千里,已经无限接近“御物”了,须知在人间时候,此一级的阴兵也不过御物,但那是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岁月的积累,但武卿仅仅三日,虽然在人间时候也修行过几日,但那速度极慢,几近于零,可如今却要捅破了这层膜。

    他把这一切归功于这女子身上,或许她如今的境界已不是武卿所能想象的了,但那女子亦夸他悟性绝佳,虽不说万中无一,但也是人间少见。

    第三日他从修行中醒来,那天边的残阳已经升到半坡了,亭子里琴声依旧,只是那白衣换做了一身粉色虹霓,冷冷琴声寒玉袖,弦外空虚,寂寞残更漏,也不知她这样过了多少年,仿佛不知疲倦,不知厌烦。

    从那琴声中,他听出了稍许寂寥。

    他似乎明了了她为何对平凡的他如此,也许是这岁月中了了无奈,仅是想找个人说话罢了。

    而仿佛心有灵犀,她竟回头望了他一眼,片刻,又转回头去,默默抚琴。

    那琴似乎有灵,竟发出叮咛之声,像是极为喜悦。

    终于,一曲离殇进入了尾声,曲终,她抚着琴站了起来。

    柳眉弯弯,霓虹飘浮,千丝随风而动,她正平静地望着他。

    “你愿意一生留在这里么?”红唇微动,发出动人之声。

    武卿微微一怔,或许是一般男人被她那么一问,恐怕会连忙点头,在这绝佳之地,又有红颜相伴,每日琴棋书画,好不自在,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但是他能么?他身上背负着鬼道士一脉的责任,在那人间,还有个人在等他归去,那是他日夜思念的人,是茫茫人海中终生不会忘却之人。

    他轻轻摇了摇头,虽不知她这话何意,但他会离去,去闯出他的一片天空。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那人轻缗着嘴,淡淡道,那神色无喜无忧,仿佛在问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道完这句,竟挪步转身离去。

    “记住,别没了鬼道士一脉!”那人已经不见身影,半响,又有声音轻轻传来。

    武卿一惊,不曾想到她竟然知道鬼道士一脉,而且知晓他是鬼道士的传人。

    需知,鬼道士一脉并非在这鬼域,若是人间的人说他还不意外,思了一会他又想开了,鬼道士一脉祖师便是从这片界域破空而去,那等强者,或许在这一界也是赫赫威名吧。

    虽然他很想追上去问她从何处知晓,但那人影已消失不见,显然并未想与他说,他从未强求任何人做不想做之事,虽不知她如何知晓,但他知道她对他并无恶意。

    或许该是他离去的时候了,这里真的极美,他怕自己也会堕落在这片花海之中,忘了自己要走的路,他想去问那人该如何离开这里,或者说如何到有人聚集的地方。

    但那女子似乎消失了,而那名为朵儿的少女也不见了踪影,两人似乎出去了。武卿一直等到夜晚也不见她们归来,就这样,他便在亭中休息起来。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人间的人,梦见了小草,她正站在窗台上静静等待他归来,在她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影正向她走去,不知诉说些什么。

    随后他梦见了院长,他佝偻着身子,依旧为孤儿院而忙碌,最后他梦见了老道,梦中老道远远地望着他,那眼里有鼓励,有满足,更有期待,却不曾与他说一句话。

    这是一个记忆深刻的梦,兴许是对人间太过思念,这梦竟如此逼真,让他流连忘返,静静地沉迷在其中。

    这梦仿若回归了母亲的怀抱,让他拥有那片刻的温存。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感到了一股轻微的凉意,睁开眼,却发现他正坐在一片花瓣之上,眼前是一片花海,不远处是一条流淌的黄水。

    他又回到了那日从空中坠下的地方,竹屋,亭子,全都消失不见了,似乎从未有人来过,似乎那三日也只是一个梦,这花依然是那花,这残阳似乎依然是那日的残阳。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三日在他想来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但他望向天空,那片云朵他似曾相识,再看这河畔,那三头巨犬的脚印依旧,似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今日就是他踏入鬼域的那日,那片乌云是他见过的乌云,那河水也是那天流经的河水,而那三日,竟然真的只是一场幽梦。

    他望向花海深处,似乎想眺望,是否真的会有一叶孤舟从那飘来,想看看那舟头是否还有个海蓝的身影。

    但等了极久,也没有任何声息。

    他惘然了,似乎心里有一个结,他清晰记得那舟头女子的那般清纯唯美,清晰记得那抚琴女子的落寞孤凉。

    他敢肯定那不是梦,因为梦不曾如此真实。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修为,发现竟差点就可以御物了,这更肯定了他的想法。这三日,他确实在竹屋住了三日,只是不知为何又回到了三日前初到鬼域的时刻。

    这一刻,他如梦初醒,难道时空错乱了吗?

    如今他竟找不到丝毫答案。忽然,远处飘来一片竹叶,散发着萤光,正朝着他飞来,他伸出手掌,任由那片竹叶落在他手心。这是熟悉的竹香,与竹屋味道一模一样。

    竹叶上依稀刻着字迹,武卿仔细观看,便似乎知晓了因果。

    叶上的字写道“沿着河畔向西走去,直到遇一小港,站在那港口,轻呼:本来人间是为客,便有船渡你而去,去你想去之处,切记,船上莫理遇到的一切,需下船,便念:死后莫忘渡船人”

    这是那白衣女子的字迹,武卿从这叶上闻出了她的味道。

    他越发看不透那女子了,这一切似乎跟她有关,她是何等聪慧之人,境界不可揣摩,兴许她这般作为都有她的道理吧。

    很多事情想不开索性不再想,只知道那三日是真实存在就够了,何必去追根问底,那不是他的本性。

    就当做了一个梦,一个难以忘记的梦。那女子不是他如今能想象的人,不知为何如此待他,或许是因为他是鬼道士一脉的人吧。

    再细看了一遍竹叶上的字,他便转身踏着花瓣来到河边,但紧紧靠着花簇,并走到岸边。

    如今那三头巨犬已不知去了何处遂沿着河畔向西走去,果然,走了不久,便看到一个河边有几座木墩,木墩已经快磨烂了,散发着腐味,而木墩中间有块板石,亦是坑坑洼洼,不知历尽了多少风雨,这或许便是女子口中的小港了。

    港边无任何船只,反倒是河上,不知何时已经生起了许些稀雾,已看不到那头了。

    他朝那港口出去,按那竹叶中所言,望着那朦胧的河面轻轻道:“本来人间是为客”之后便站在港口,紧紧地望向远方。

    这河面依旧平静得出奇,但他知道这水中恐怕生了许多不知名的生灵,他需小心防范。

    没多久,那雾中便有一叶孤舟飘来,舟头有一盏冥灯,那灯乃无根之火,神秘而诡异,散发着深邃的幽光。

    只见那舟亭在了他身前,舟身不知以何种木质而成,散发着一种沧桑,仿佛从远古漂泊而来,他犹豫了一会,最后咬牙登了舟,而那舟无人划桨,竟仿佛有灵性般自己沿着河漂了去,不知飘向何处。

    他站在舟前,望着这河,观着两岸,同时也谨慎地盯着船边。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的河面上不知何时露出一张猴脸,脸上的眸子正冰冷的盯着他。

    果然,这河里有古怪,一时间他竟有些紧张,怕那猴脸的东西窜上船来,但他似乎想多了,这舟不知是何人做的,四周其他东西竟无法靠近,而那候脸也没跟过来,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离去后便没入了水中。

    那眼神有些让人发麻,他知道这里的一起生灵都不可小觑,兴许有些东西,智商比人还高。

    舟不断在行驶,在这茫茫河中如一片孤叶般漂泊,不知飘向何方。

    武卿手中拿着那片竹叶,静静地盯着,似乎想看出它的不凡。

    不过他失望了,竟不知它有何用,也不知有何不凡,只感觉这竹叶有些冰冷,透着生机。

    然而那竹叶似乎有灵性,竟自飘到空中,随即闪到武卿额头,最后与那铜环一般没入他魂海之中。

    武卿已经见怪不怪了,旅途中,他有时静静盘坐在船上修行,有时又站起身来,观摩这江山大地。

    期间,他见到了许多港口,就如同他上舟的那个一样,无任何特别,直到第三日,他见到与他脚下一样的舟行驶在河道中,那舟上站着一个黑影,但那雾太浓,看不清是何种面貌便错了过去。

    就这样,不知过了许久,武卿隐约记得这天空中的那轮血色残阳已经升起快十余次了,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东西,没隔一段时间就遇到一艘冥船,他还见到过许多河口,最多之处竟有七八条河流汇聚在一起。

    而他脚下这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更宽的河道,向远望去,根本望不到岸。

    而此时,在远处的黑雾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那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正与他慢慢靠近,这东西给他如山一般的压力,直到他东西与他不到十米处,才看清来。

    这是一艘巨大的帆船,乌黑的船壁,船背生着十余根垝杆,而杆上的绑着黑色的帆,不过那帆已经烂得不行了。

    船头上是甲板,其上有许些锈迹斑斑的锁链,而那甲板本身也是布满了痕迹,那似乎是被兵器所滑,似乎很久之前,船上曾有次大战。

    船中心有个船舱,那舱门黑乌乌一片,望不到里头,不过那舱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发出呜呜的响声,那声音像是儿啼,又像是什么人在哭,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武卿那一霎如堕冰窖,这船太过于诡异了,而那莫名的声音在他听来亦有种毛骨悚然的声音,他是死人没错,可这世间谁能说得清这死是开始还是结束呢?

    隐约间,他似乎发觉了什么,只是那想法一闪而过,静下思索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寻。

    眼前这帆船来历定时可怕,船上的东西也不是他能招惹的,不过幸好只是与那船擦身而过,并未有何交集。

    之后再也没遇到这种帆船,反倒冥舟已经越来越多了,似乎快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