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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txt下载

    “喂喂,搞成这样也太过火了吧?就算憋了很久,也不用这样发泄吧?”

    看着终端界面上传来的画面,偶尔通信线路还插进带队指挥官“干得好,回去赏啤酒一箱!”的鬼叫,卡斯帕苦笑着自语。

    目睹人类骑士们如蝼蚁般被驱散、蹂躏、粉碎,任谁都会觉得突击机的飞行员干得太过火,进而认同卡斯帕的揶揄。可他本人心底却不这么想。

    先不说查理曼的骑士对其他种族和其他国家的人干过些什么好事,以及“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普遍真理。单就突击机驾驶员受到的训练内容,就是和现在一样的流程。

    “……冲过去的时候,看见人类就向他开火,如果他抵抗,那就打烂他的头;如果他逃跑,那就用火箭弹踢他的屁股;如果他站在原地不动,那他就是训练有素的危险分子,立即用88炮轰掉他。”

    “先开炮。干掉一个坏家伙。干掉一个坏家伙。干掉所有坏家伙再考虑向他们提问题。”

    “杀掉你们看到的每一个目标,只有死的敌人,才是好的敌人。”

    在明显看多了越战片、米鬼上身的教官们言传身教下,突击机的驾驶员很清楚该如何去做,他们的表现也无愧于每天鬼吼鬼叫的教官们。

    战斗已经渐入尾声,推搡着逃跑的骑士们在豹式战车的突击下,已经偏离了来时的道路,正向着为他们预设的雷场跑去。在反战车地雷、战车炮、低空突袭的三重打击下,最多三分钟,战斗将会迎来终结,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清扫战场的工作了。

    “真没意思啊,再多抵抗一下嘛。”

    看见妹妹驾驶的突击虎安然无恙,口是心非的卡斯帕长出了一口气,扛起身边那支“燧发枪”悠然起身。

    自称兼公认的亚尔夫海姆第一妹控按下界面的按钮,一直“嘀嘀嘀”鸣叫的警报停止,一直以屏幕上红点形式出现的狮鹫部队,此刻已经可以用肉眼确认蜂群般的黑点了。

    “终于~来了啊。”

    舒展关节。骨节“咔咔”作响。缀满华贵镀金常春藤纹饰的爱枪“萨米耶”枪口垂向地面。

    敌军数量约100骑左右,规模不大,可如果让他们按照王道派的剧本,与地面的奔龙骑士团汇合的话。最终结局虽不会发生颠覆。可还是会给阻击部队带来麻烦。有可能会让极少数人从陷阱里逃出来。是故,在这一带无人区里密布粒子干扰装置,慢慢提升m干扰粒子的浓度。干扰敌方部队间的联系,使之难以确定彼此的位置。

    此刻隆隆炮声终于让那群无头苍蝇找准了方向,在提升至战斗浓度的粒子浓雾中,笔直地朝着卡斯帕扑来。

    “我可以看见未来哦。”

    半狼少年闭上右眼,朝渐渐变大的狮鹫群自语。

    “你们的未来,看得一清二楚,老实说,都是些无法产生期待的未来呢。”

    被贬低、被提拔、被出卖,被信赖,藉由无数羁绊纠葛的联系,遵循因果律演绎出各式各样的人生,最终回归根源之涡真是无聊透顶、庸俗至极。

    “我对你们的未来没有任何期待,不过……我和诺娜两个人的未来里,不需要你们的存在。”

    左手灵活操弄“萨米耶”在手指间打转,最终停下的枪口指向已能隐约看清面容的狮鹫和骑士们,野性脸庞露出狞笑。

    为了拦截奔龙骑士团,出动了包括装甲部队和空中力量在内的机动打击集群,拦截狮鹫部队的重任却只交给一介亲卫队少尉卡斯帕,连助手也不提供,实在叫人怀疑防卫军是否真有拦截的打算,进而怀疑这是参谋们喝多了捣鼓出来的东西。

    一向以严谨细致著称的总参谋部没有发酒疯,正如前面空地一体打击的缜密衔接。他们对如何处理狮鹫骑兵也是有详细规划的。

    在空中没有可供利用的地形,不在最短时间内将机动力极强的敌军歼灭,极有可能产生幸存者,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能做到上述要求的,除了太过招摇被弃案的大口径粒子炮,唯有“魔弹射手(der.freischutz)”卡斯帕.格奥尔斯基。

    他的确是独身一人,反过来说,他一人就已经足矣。

    “众生万物,一律平等。我的子弹对任何人都毫不留情!”

    重新睁开右眼,扣下扳机,死亡随即出膛。

    经多段线圈加速的铝弹头割裂大气,如同镭射激光般的耀眼光轴贯穿天空,但那绝非真正的光线。裹挟着雷霆电弧,优雅而敏锐的改变轨迹,绽放出彼岸花一般繁复绚丽的刹那图案,血色光弧从骑士们身边擦过。

    弹头质量不过10公克,比9mm手枪弹重不了多少,高达5马赫的极超音速飞行时却是异常可怕的凶器,极近距离下与人体擦肩而过时,仅有一层皮甲保护的肉身被冲击波压扁弹开,坠落地面之前,骑士和狮鹫便因全身骨骼粉碎,内脏变成一团浆糊而气绝。几个反应稍快的试图逃走,转向才进行到一半,一闪即逝的曼珠沙华便撵上来将他们吞没,落得和同袍一个下场。

    快要燃烧殆尽的子弹撞上最后的牺牲品,一口气剐去人与骑兽的心脏,连抱怨和悔恨都来不及产生,尸块笔直地坠落。

    “妹控最高~~~~。”

    吹散枪口的硝烟,将“萨米耶”重新抗在肩上,卡斯帕自嘲似地笑出声来。

    今天的“魔弹”也一如既往的发挥正常

    突然窜上来的疼痛将思维生生扯断,右眼的视界刹那间涂成漆黑,仿佛将肉身一片片扯碎,投入猛兽口中撕咬的剧痛沿着脊髓传递到神经末梢,一个趔趄,“萨米耶”跌落在地,卡斯帕半跪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真是……见鬼,差一点败给……副作用了啊……”

    向不该触碰的领域伸手,通过非正常的方式变强,必定会支付相应的代价,“测定未来”、“魔弹”之类的异象,支付的代价更是不在话下。卡斯帕对此早就有所觉悟。

    他也同样清楚,就算自己因此而倒下,在泥泞中腐烂掉。那个人也不会对自己高看一眼,除了诺娜,爱唠叨的罗兰,还有布伦希尔、提尔等一小部分,谁都不会置喙自己应得的报应。

    即便如此

    深吸一口气,重新取回因疼痛麻痹的身体,再度将“萨米耶”扛在肩头,穿黑色制服的混血儿在巨岩峭壁间来回跳跃,没几下就消失在群山之间。

    ps:抱歉,改剧情除了一点小问题,双更明天补上,真是对不住大家

    致骑士,柱已摆好。

    手心里的小纸条写着这样的文字,沙斯隆的呼吸出现了片刻的混乱,接着重新恢复平静,

    计划正顺利推进着,当初的构想一一化为现实带来的欢愉和安心感是如此强力,以至于他不得不绷紧脸孔,防止心情从表情上泄露出来。

    柱九柱戏的道具,摆在参与者前方,等着被木球撞到的10根呈三角形排列的木柱。在小纸条暗语中隐喻军营、陆军部、王宫各处的内应行动顺利,只等剧院里那一声响儿了。

    掏出怀表,指针指向9时37分。为3分钟的流逝如此缓慢感到焦躁之际,观众席上爆发出巨大的屏息惊叹,将沙斯隆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伪装引路者的贼人,汝究竟为何许人也?!”

    舞台上,置身午夜小径的道具背景之中,打跑了狗腿子,向领主大宅进发的骑士平举大剑,向自称“引路者”,全身裹在黑斗篷里,发出“库库库”奸笑声的可疑人物厉声喝问。大剑一闪,黑斗篷被一刀两断。比夜晚还要深沉的黑暗之中,涌现出一片光芒,幻化为繁星洒遍整个剧场。

    那是蝴蝶。

    全身散发比黄金更耀眼夺目,让人不禁想到剧毒的金色光芒,漆黑一片的剧场中,成千上万金色蝴蝶上下飞舞,展现诱人的舞姿,引来观众的惊叹。

    “蜘蛛在库思老的宫殿中结网,枭鸟在阿弗纱布的城堡上挽歌。”

    翅膀在黑暗中婀娜舞蹈。剧毒的光芒在闪动,黑暗的最深处,黄金蝴蝶聚集成人形,迈出优雅的步伐,香甜的女声吟诵出异教徒的诗歌。

    无人出声指责这背信的行径,人们沉浸在那片艳毒金光中不能自拔。

    缓缓落下的鞋底在墓碑上叩出肃音,脚踩亡者最后领地,魔女把玩着黄金烟管,七色烟雾在空中拖出糜烂的轨迹。

    “愚蠢的雏鸟,汝无礼又愚蠢。似汝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虫。纵然杀死千万遍。也不能派遣吾辈千年的无聊。若汝跪下亲吻吾黄金魔女贝阿朵莉斯的鞋底,吾辈就宽恕汝的无礼。”

    (原来如此,是魔女出场了啊。)

    回过神来的沙斯隆恍然大悟,随即又感到安心。

    饰演魔女的演员有相当高明的创意和演技。巧妙施展魔法术式。再现魔女出场的一刻。所有观众的心都被其虏获了。连沙斯隆自己也一度沉醉那华丽的登场,被战栗的快感所麻痹。如此精彩的演出,为最终起爆前的三分钟时间披上了一层绝佳伪装。得手的几率变得更大了。

    (尽量去演绎,尽量抓住观众们的心吧。)

    怀揣些许惋惜,沙斯隆准备起身离席,他的同伴已经整装待发,他也不能光顾着欣赏演出,耽搁了正事。必须尽快与他们会合,在爆炸发生后第一时间控制住国王……

    正如此想着,眼前掠过一片金色光晕,一只黄金蝴蝶在沙斯隆面前偏偏起舞。

    “骑士哟”

    充斥恶意的靡靡之音在耳边低语,惊讶于突发的异常状况回头,沙斯隆看见了。

    黄金烟管指向天空,不可一世的魔女向约翰骑士发出宣言。

    “取悦吾吧,臣服于吾吧,唯有让吾辈不觉得无聊,才是汝的生存之道。”

    魔女伸出另一只手抓住虚空,用力握紧。沙斯隆的额角涌出冷汗,明明那是演技,说话的对象也不是他,可却能清楚感受到,一道阴暗的视线从魔女那里黏上了自己。

    恐怖;

    残酷;

    妖艳;

    硬质;

    不把人视为人类,以非人的视角睥睨观察,洞悉了一切后,玩弄品味加以折磨

    如此凶恶的眼神正盯着沙斯隆,压得他不能呼吸,仿佛处于魔女的掌心,像虫子一样被粉碎的,正是他自己。

    世间不可思议之事何其多,沙斯隆的人生之中,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怪异的冲击感。

    不可能

    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手掌的疼痛,咬破舌尖后填满口腔的血腥味刺激麻痹的头脑,一度停止的思考再度活跃起来。

    那一瞬间仿佛看穿一切什么的,是心理作用。黄金蝴蝶满剧场都是,会有一只飞到自己面前也只是偶然……一定是这样的!这可是最高机密,区区一个演员会知道什么,已经射出去的箭,就凭一介演员,是不可能拦下来的!再过一分钟,再过一分钟就……

    不断重复这样的思考,沙斯隆朝外面挪动身体,几秒钟前坚定的步履变得蹒跚虚浮,仔细聆听,还能听见牙关上下撞击的声音从那道佝偻的背影下发出。

    余光瞥见沙斯隆动摇的样子,“贝阿朵莉斯”的嘴角微微吊起。

    不论说出怎样慷慨激昂的豪情壮志,人类终究只是人类。面对重大决断时,面对前所未有的转机时,自我保护的本能始终是第一位的。除了真正的勇敢者,能克服这一点的人是不存在的。

    只是少许的暗示,一点点演技,镇静的假面具就会被剥掉,怯懦、恋生的本性就会浮现人类的心灵,就是如此脆弱,简直不堪一击。

    也罢。

    事到如今,演员已经全数就位,剧本也该是迎来最高潮的时候了,就让这出闹剧滑稽戏,早早落下帷幕吧。

    9时40分。魔女挥下充当魔杖的金烟管,一阵耀眼的闪光过后,前所未有的剧烈爆炸,震动了整个吕德斯。

    ##########

    “父亲大人!!”

    兔族少女米娜从沙发上起身,两只耳朵竖立起来,双手紧握腰间狗腿形状的弯刀刀把,房间里其它的少年少女们也纷纷手持武器,又是愤慨、又是崇敬的望着走进大厅的德尔兹。

    他们中有兽人,人类、矮人,分属不同种族,都是被德鲁兹收养的战争孤儿。开明的养父不仅提供衣食住所给他们,还教他们读书习武。对这些一度挣扎在死亡线的孩子们来说,这里的每一天都有如天堂般充实而快乐。

    因此,他们更不能原谅门外那些高举“尊王讨奸”、“七生报国”之类胡言乱语的旗帜,叫嚷着要“天诛异端德鲁兹”的混蛋。

    要比武力的话,放马过来好了,就算是死,少年少女们也不会让这群暴徒伤害到养父的一根头发。

    德鲁兹正准备说些什么,巨大的爆炸从远方传来,脚下的地面一阵抖动,天花板上的积灰飘落下来。

    还来不及变脸色,第二次爆炸响起,巨大的轰鸣正是从德鲁兹宅邸门前传来的。

    ps:稍晚还有一更,敬请期待。

    第一声如滚雷般沉闷的巨响,是货真价实的爆炸。第二声在自家门前的,更加尖利清脆,不是“爆碎”所产生的,而是一连串凄厉的尖啸在短时间内叠加在一起后,最后“什么东西被一击打碎”才会有的轰鸣。

    和在郊外的练兵场参观提坦斯展示大炮威力时,炮弹落地前发出的尖啸极其相似,唯一的区别在于,巨响是自下向上传来的。巨响过后,一切喧嚣都归于沉寂。

    留下部分人员看守宅邸,被首相一纸命令勒令在家休息的德兹鲁带着养子、养女们集合在大门口,准备从暴徒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中等待风暴过去,显然不是王都卫戌司令该为之事。首先确定状况,然后迅速回到军营,指挥部队控制局势——胆大粗糙的方案,但有可行性。

    深呼吸,用眼神示意仆役打开大门,随着包铁的木门吱吱呀呀的开启,看清外面凄惨景象的德鲁兹瞪大了双眼,差点脱口而出的怒吼被吞进了肚子。

    这是火山喷发,还是天上下炮弹了?

    德鲁兹家门口的大马路满是窟窿,一个个直径15公尺的漏斗状深坑遍布刚才站满暴徒的街道,空荡荡的街道看不见一个人影,一阵雪后寒风吹过,下水道的哗哗声从深坑中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个人都怀揣这个疑问,不安的张望四周时,凄厉的惨叫从面前最近的那个坑里传了出来。

    “救……救命!快来救救我!怪物!下水道里有怪物!!”

    攀住坑洞中心的边缘,一个浑身身上沾满血污的的男人大声呼救。由于路面完全被破坏,每当他挣扎着向上攀爬,泥土和碎石就不断沿着斜面崩塌,将哭喊的男人进一步向下方挤压。

    这一幕像极了掉进蚁狮陷阱的小虫。来不及多想,德兹鲁让人去拿绳子把那个狼狈的倒霉蛋拉上来,好问问刚才究竟怎么了。

    绳圈刚刚套住男人。以洞口为轴心,直径四公尺地面“喷发”了。

    凹陷的地面呈半球型凸起。白色蒸汽呼啸着一直冲上天空。脸上还挂着安心表情的男人被活生生撕碎,成了三十多块沉默的碎肉,和其他看不清楚的杂物一起被吹上高空,再被抛撒一地,一股类似煮肉的异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这……这是!!”

    看清抛撒在地面上的东西,是什么,经历过修罗战场的老兵们都险些别开视线。那些还未见过围城战城墙下各式各样尸体垒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少年少女们有几个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尸体,有些是被巨大的冲击热流撕碎而死的,证据是几个头颅的眼睛全部凸了出来,耳朵里还残留鲜血的痕迹。显然是鼓膜破裂造成的。另一些则像是被攻城锤或特大号的狼牙棒砸中,以至于胸口、脑袋呈现出漏斗状的塌陷,撞击中心则被整块剜掉了——除了用来撞开城门的玩意儿勉强能做到,没有别的武器能靠物理打击造成这样的效果。

    下水道里,到底有什么在……

    “将军阁下。侵入者已经都被消灭了,请您安心回府上休息吧。”

    一阵暸亮的嗓音传入德鲁兹耳中。只见一名男子快步朝他们走来。脸型略偏老成,可八成还没超过二十五岁才对。身形虽瘦,却格外结实。他那直挺的背杆及固定节奏的行走方式,让人一眼便可看出他接受过某种程度的战斗训练。

    为了保护雏咲。能势不着痕迹地往前踏出一步。

    “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隶属于v.e公司保安服务部门的职员,代号是‘蜂’。”

    青年以和善的语气报上自己的名号。他身穿西装,看起来就像是一名能干的v.e公司中层主管。虽然有着一张堪称工整的帅气容貌,不过说话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酝酿出一股尖锐的气质。

    德鲁兹对这种气质并不陌生,那是军人,还是从事不见光工作的部队特有的气质。曾不止一次接触过直属首相的强力部门,卫戌司令对那种能莫名联想到齿轮味道的家伙有相当深刻的印象。

    “请问你有何贵干?”

    “我们接受了上级指派,在此护卫将军的安全。”

    作为“保安”来讲,这回答无可挑剔,只不过现场与官方解释之间存在明显违和。

    “哦,现在的保安,连这种事也能办到了啊,看来我还真是孤陋寡闻啊。”

    伸手一指大大小小的漏斗状坑洞,德兹鲁辛辣的回敬道:

    “总裁先生还真是照顾我这个老粗啊,居然指派了如此强力的‘保安’盯着我啊!”

    “……请恕我直言,我的语文老师很早就死了,不过‘保安’指代对特定对象和人物进行保护的词意,我还是有数的。德兹鲁将军,我们是保安,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上面为何如此安排——”

    背脊依然挺得笔直,蜂不容分辨地说到:

    “这是商业机密,我们做下属的无权过问,我们只知在将军闭门反省期间,护卫将军阁下的安全,其他我们一概不知。”

    “你……!!”

    想要发作的德兹鲁上前一步,身后的人群也举起了武器。面对杀气腾腾的集团,蜂一言不发,只是保持着站姿,坑洞中飘出一连串吐气泡的“咕噜”声。

    紧绷对峙的空气就这样凝固,紧迫盯人的两边仿佛在比赛谁先眨眼,一动不动,似乎要永远保持这姿势。直到远方传来嘹亮的《莱茵军团战歌》,军靴在雪地里整齐踏步的声音,口号,接连响起密集的枪声,大炮的轰鸣。德兹鲁轻轻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家人们将武器收起来。

    先不论是否能打赢这票所谓的“保安”,这一阵阵整齐有力的枪炮齐鸣无疑是在宣告,提坦斯早已集结完毕,正展开大规模的镇压,被洞悉全部底牌的王道派乱兵被消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这种时候在街上拿着武器被平叛部队看见可不是有趣的事情,纵然万般不愿,德兹鲁也唯有接受李林的“好意”而已。

    “非常感谢将军阁下的理解,就请您安心的呆在家里,外面的安保工作就交由我们负责好了。”

    德兹鲁皱着眉头,目送这名装腔作势的致辞鞠躬后就此翩然离去的男子身影离开现场,瞥一眼贬低狼藉的家门口,再眺望远方冒出的一股股浓烟,倾听风中的喊杀声,中年男人胸膛里的苦涩一直溢满到口腔。

    〖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种剧本的。

    顾不上会招来异样的瞩目,更不顾及日常时时刻刻在意的风度,心里重复着“不该这样”的话语,沙斯隆在走廊上狂奔,擦肩而过的座钟上标示的时间为9点49分。

    9分钟之前,确实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整个剧院在那一刻都晃动起来。

    但爆炸并未发生在剧场内,而是在武装散步的大兵正中间爆发,响彻吕德斯全城的那一声轰鸣里,至少上百人坐着土飞机回归母神身边了。

    沙斯隆在事后才知道这些,剧场震动起来的那一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怎么可能

    牙缝里挤出老掉牙的台词,动摇的焦点重新聚集在设置炸弹的多立克柱上,一抹反射光映上视网膜,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沙斯隆咬紧臼齿,愤怒和恐惧化为不成声的语句在喉咙里翻滚。

    反射舞台灯光的,是覆盖在多立克柱上的一层薄冰,整根支柱连同藏在里面的炸弹,一道被冻结了。

    是谁,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法在剧场里众多魔法师,以及无时不刻在关注炸弹的沙斯隆眼皮底下,不惊动任何人的完成这件工作?以沙斯隆的经验,稍加推测,就知道了答案。

    “那个母狐狸!!”

    从头至尾,剧场内只有一人施展了一次魔法术式,那就是饰演贝阿朵莉斯的演员。那些在整个剧场里飞舞的黄金蝴蝶并非单纯的拟态发光现象。而是以“拟态”为基础,加以“半自律”的附加术式,得到活动能力的特殊术式。释放的金蝶中,9成用于遮蔽魔法师的视觉和玛那感官,在所有人沉醉奇幻景色的刹那,追加“冻结”术式的金蝶攀附在安置炸弹的柱子上,以及短的时间内冻结炸弹,用超低温使引信无效化。

    干净漂亮到让人忍不住想要赞叹的手法,对沙斯隆而言,只是激起他的愤恨与恐惧。

    如果每根支柱都被冻结。那倒还能让沙斯隆多少心存一丝侥幸。可冰冻的只有安放炸弹的那几根柱子,就是说对方洞悉了整个计划,对炸弹的摆放位置这种细节都一清二楚。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必须赶快通知同志们。还有克雷昂保尔将军行动失败。所有活动必须立即转入地下。

    沙斯隆朝着一条不起眼的小道狂奔。那是通往剧院下一条地下暗道的捷径,就连建造者也不清楚存在王道派新近开掘的秘道,只要赶到那里

    “沙斯隆骑士。演出还没有结束,您急急忙忙的上哪儿去?”

    拐角闪出一群黑色剑士装男子拦在沙斯隆面前,红衣主教手下的密探们前后包夹住汗流浃背的骑士,刺剑和魔杖对准沙斯隆身体各处要害,为首的男子冷冷说到:

    “首相阁下有些事情要问询骑士阁下,在演出结束前,就请您先移驾巴士底,在那里和您的王道派朋友们稍等片刻。”

    “……”

    沙斯隆一下子垮了下来,原本涨红的脸转眼如同死人一样灰败。

    ##########

    沙斯隆被送上囚车时,同样有二十多把刺刀和五根魔杖团团围住克雷昂保尔,前陆军总监端坐写字台前一声不吭,王道派大佬此刻被解除了武装,提坦斯的士兵干得非常彻底,连条腰带和吊裤带都没给他留下。

    不止是他,这一天所有像死狗一样从家里被拖出来的王道派骨干都享受了同等待遇,在刺刀的驱赶下,这些昔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大佬们一路提着裤子,在市民们的指指点点下步行前往巴士底狱。在那里,李林和黎塞留钦定的“风.二六谋逆事件”主审维辛斯基.弗莱斯勒大法官将对他们进行全方位的、包含一系列斥责和羞辱的审讯。和克雷昂保尔私怨颇深的大法官连和老朋友见面后的寒暄都拟定好了“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为什么总是摆弄你的裤子?”

    等调查取证完成之后,犯人依旧没机会系上裤子,他们还必须拎着裤子站在被告席上接受审判。在查理曼的历史上,他们是头一批接受如此残暴和羞辱对待的被告。

    判决只有两种:凌迟和绞刑。所有犯人会在宣判后两小时执行判决,处刑过程同样是公开的。

    战神广场正争分夺秒的设立行刑桩,矗立地面的单根木桩,挂着整排肉钩子的横梁柱阴森森的排列在吕德斯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这是出自李林的指示:“所有密谋分子应向牲口一样被处死,让所有人看清他们死亡的过程,不用讲什么慈悲”。

    所有受刑者将在那里欣赏早放的绵密如雨的樱花以秒速5厘米缓缓下落的风景,充满诗情画意的氛围下,身体被肢解成无数碎肉,挂在钢琴弦上荡秋千,直到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苦难才算是到了尽头。

    参与叛乱的普通士兵可享受不到那种高级待遇,高举“尊王讨奸”、“七生报国”旗帜的叛乱军还来不及冲进各个刺杀对象的家中,提坦斯的镇压部队就出现在他们眼前。整齐的军乐声中,火枪步兵方阵踏步向前,通枪管装填火药上前瞄准开枪退后通枪管,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整齐划一的重复相同的动作,周而复始的动作就是他们的全部。

    无论身边的战友被魔法或弓弩打倒在地,还是眼前的敌人整排整排倒下,幸存者哭喊着跪地求饶,机械一样精准的动作也不会停下。一个个方阵就像前进的磨盘,没有怜悯、没有宽恕,没有俘虏。反复射击,将拦阻在前方的一切消灭。当叛军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残酷的屠杀,想要四散逃走时,提坦斯的轻骑兵追了上来,一把把马刀上下挥舞,没有一人可以从刀丛枪雨中脱身。

    等骑兵的屠杀时刻结束后,这场闹剧一样的叛乱也可以算是画上了休止符,可无论老谋深算的黎塞留,还是老奸巨猾的李林都不曾想到,这一天最后一幕演出居然会以腥风血雨之外的形式上演。

    歌剧院的舞台上,演员们怔怔的看着身着夸张服饰的男子说不出话来,舞台下的观众们在瞎起哄。

    “可恶的魔女!你打算愚弄我到何时!不用担心,我的圣少女哟~~~,我立即就来把你从地狱的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男子的煽情宣言刚出口,观众席再度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再以女性为主的呼喊声中,被羡慕、鄙夷、作弄的视线团团包围,绑在十字架上的少女承受着班主任吉尔.德.莱斯男爵比平日更加突出的大眼里流动的浓浓柔情蜜意,在几个女性不明含义的“yooooooooo!”尖叫中,百万头羊驼在罗兰心中撒蹄狂奔。

    ps:晚上还有双更,请各位支持!谢谢!

    最初的刹那,吉尔.德.莱斯男爵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认错了人。怔怔的注视两三秒之后,他确认舞台上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那个少女,正是他日思夜想数月之久的圣少女贞。

    不会有错。

    破烂的戏服包裹着窈窕身躯,染色后的头发在发根处依然可分辨出些许流金般的色泽,成为阶下囚让脸孔略显委顿,却丝毫无损洋溢知性美的气质。

    除了让他饱受相思之苦的贞,这还会是谁呢?

    神经质般颤抖起来的左手摘掉青光眼镜,男爵起身离开了席位。尽管他很想大声说:“除了xxx,其它人都出去”。可现场七成人的爵位、官职都要高过莱斯,别人不离开,那就只有自己出去了。

    犹如魂魄出窍一般摇摇晃晃的离开观众席,持续数月饱受煎熬,变得消瘦、苍白的脸颊,在出门的那一刻被滚烫的泪水打湿了。

    “实现了。”

    紧紧按住悸动的胸口,莱斯轻声低语道。

    “我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纵然有片刻的分离,但那也是母神对我思念坚定程度的试炼。”

    低语戛然而止,下一刻,莱斯攥紧了拳头向空中挥舞。

    “命运选择了我!她是我的光,指引着我前进,给予了我生命,她是我人生的意义所在!是我的殷切期盼感动了母神,让她再度与我相会!!”

    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激情,莱斯男爵环抱双臂。声音变得哽咽,仿佛贞就在他的怀中,倾听他一诉衷肠。和少女温柔微笑的幻影相拥在一起重新睁开的凸出大眼流露出炙热的光芒。

    “啊啊……我的圣洁少女,等着我,我马上就去见你,请无论如何也要等我,别再抛下我一人……”

    难以分辨是温暖人心还是惊悚的自语在走廊里回荡,莱斯男爵就一步步摇晃到后台,由于他是有爵位的贵族,演员们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男爵老爷从幕布后面近距离偷窥。谁曾想。剧目正上演到魔女折磨被掳来的姑娘时,男爵老爷发飙了……

    该怎么办?

    如果这是排练阶段,法芙娜会毫不犹豫的赠给乱入的男爵一发落泪,帮他做个卷发。罗兰则会用光速隐遁。但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公演时间。台下除了本国的王族、贵族之外。还有外国使节。堂堂王女殿下担任编导的大戏除了岔子,这可不是吃顿挂落就能完事的。哪怕罗兰是v.e公司的继承人,国王陛下未来的女婿。同样没有好果子吃。

    既然已经被乱入了,那就临场发挥,把这段戏给演完再说。问题在于,该怎么把剧情衔接上。

    舞台上的人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担任剧情旁白的塞拉斯脑子转的最快,依靠写腐本的经验,世上第一位母龙作家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脱口而出。

    “偶然途经此地的魔法剑士前来协助,他是王国派遣的调查官,亦是暗恋斯瓦尼尔达的人!邪恶的魔女此刻遭遇前后夹击的重大危机!”

    真是有够随便的篡改。

    罗兰和法芙娜一起吐槽,莱斯男爵却因为那一句“暗恋xxx”兴奋起来,两只大眼进一步凸出,让人担心会不会就这样飞出去。

    “可恶的魔女!吃我一剑受死吧!!”

    莱斯男爵挺起长剑,滑步将道具剑对准“贝阿朵莉斯”的胸膛,哪怕是没有开刃的道具,在莱斯男爵这样的剑术老手手中也足以一击致命。“贝阿朵莉斯”微微一笑,挺身迎上,身穿长裙的魔女用黄金烟管拨开道具剑的轨迹,紧接着,空着的右手比出v字手势,对准那双凸起的大眼用力插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迎面扑来的男人惨叫一声,捂着双眼在地上滚来滚去。

    “想要正面袭击吾辈?汝还未够本呐。”

    深吸一口烟,贝阿朵莉斯一边喷着烟圈一边说到,一旁法芙娜和罗兰心有余悸的记下“切勿正攻!”的要领,巍颤颤的男爵重新爬了起来,在他放下揉眼睛的手的瞬间,这两位差点惊掉了下巴。

    “该死……魔女,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蹒跚着从地面爬起,一脸坚毅的表情,那个声音毫无疑问是吉尔.德.莱斯男爵,可这个很有那么点情圣味道,英俊又潇洒的好男人是谁?刚才的两栖类上哪去了?

    “原来如此,刚才的插眼攻击还有整容的攻击!不愧是魔女,随意一击就有如此惊人的效果显现!”

    塞拉斯继续发挥着她的灵机应变,观众席上不少对自己相貌欠缺自信的女士低声惊呼,热切的目光聚焦贝阿朵莉斯的手指上。

    魔女显然没什么心情接受关注,更没有指望靠一手怒插狗眼的功夫,开设整容医院的打算。只见她无比开心的笑了一下,右手拳头捏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这之后的情景有点太过暴力,剧场内几乎没有未成年人,少数几位在场的也被父母捂住双眼,只能用耳朵感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帝国主义之惩戒!”

    “阿妹你看铁拳!”

    “帝国主义糖衣炮弹!”

    一个个彰显命名者毫无这方面天赋的招式,伴随着人体发出吧唧、咕唧、咚,铿,磅,叩,咚,鏮铿等等异响,莱斯男爵惨叫不曾间断,最后在“中二修正升龙拳!”的大喝声中,吉尔.德.莱斯男爵化作一道从地面升起的流星,拖着“我一定会回来”的败犬吠叫,消失在人们视野之中。

    灵机应变将近见底的塞拉斯见到此景,突然振作精神大声叫喊起来。

    “k.o!是k.o!难以置信,调查官的血槽见底,被贝阿朵莉斯魔女用铁拳诛杀了!作为强大的魔女,贝阿朵莉斯不但有出众的魔法,更有凌驾于骑士之上的强大体力。约翰骑士要如何应对呢?是要就此放弃,让贝阿朵莉斯魔女和斯瓦尼尔达之间绽放少女之间的百合之恋。还是秉持公理和正义,为打破虚妄的百合,向这强敌继续发起挑战呢?!”

    听清楚塞拉斯不负责任的胡乱编篡,法芙娜差点把剑扔在地上,撂下一句“妈蛋,老娘不干了”之后闪人。被贝阿朵莉斯笑吟吟的视线所注视,体味被蛇盯着的青蛙的心情,龙族公主硬着头皮开始念她的台词……

    因为莱斯男爵的乱入演出一度陷入混乱,靠着某人包括“卐解关节锁定”之类儿童不宜观看的暴力镜头,还有旁白小姐的机智很快就解决了。随着剧情的再度展开,贝阿朵莉斯的华丽魔法,使魔大军,华丽的背景音乐营造出某种大片式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气场,观众们很快就忘了男爵的败犬远吠,专心欣赏渐入尾声的剧情。

    然后

    黄金与无限之魔女,贝阿朵莉斯。

    人们如此敬畏的称呼她。

    过去被誉为最杰出的女魔法师英杰,尽管未获得爵位,却出任高等魔法学府的学术顾问,其权势与学院长无异,拥有的影响力却远超过一般王公贵族的大魔女。

    除了魔法之外,也精通文学音乐之道,但凡贝阿朵莉斯演奏的乐曲总是能让听众感动落泪。

    对学生淳淳教导,对同事礼敬有加,对国王宣誓效忠这就是贝阿朵莉斯。

    这样的贝阿朵莉斯为何选择堕落之道,引诱昔日的学生葛朗台也走上这条邪道?知道个中缘由的,只有贝阿朵莉斯本人而已,就连她的学生和部下也不清楚。

    对,没人知道她的心情。

    横亘在胸口,怎样也填补上的空虚之洞。

    “这样就好。”

    贝阿朵莉斯的脸孔没有一丝表情。

    约翰骑士和斯瓦尼尔达对那张面具一样的脸孔深感畏惧。

    葛朗台已死,其部下做了鸟兽散。使魔大军也近乎覆灭,被逼至绝境的贝阿朵莉丝却不为所动。

    “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吾等可以专心厮杀,直到一方倒下。”

    “为何?!被世人敬称为天才魔女的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雏鸟骑士,汝的问题愚蠢之极。”

    金色蝴蝶在魔女身畔轻盈舞动,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漂亮翅膀在黑暗中闪耀。

    “吾辈的期望乃是引领世人展现出真实的自我,生为人类,无论善恶表里全部的全部真实。对此,他人没有丝毫斟酌置喙的余地。”

    伸手让蝴蝶停在之间,贝阿朵莉斯淡然诉说着自己的残酷主张。其背后的幕布缓缓拉开。某个巨大的物体显露出可怕的峥嵘。

    “这是……?!”

    被捆缚在一旁的斯瓦尼尔达惊呼出声。

    大量的脸孔浮现于球体表面,男女老少悲叹、哭泣的脸如零件般嵌满表面,一声声哀怨的悲鸣回荡着。

    这些人都还活着,但已经成为意识增幅阵法的一部分。靠汲取活人的意识领域。增幅施术者的玛那感应能力。约翰骑士也曾听闻过这种骇人听闻的研究。却没想到曾受人敬仰的贝阿朵莉斯竟会将这种邪门技法化为现实的噩梦。

    “不允许虚伪,不允许冒充,将身为人类的真实展现出来。”

    是谁都会如此期望。谁都会期盼纯净的、唯有真实的世界。

    然人性并非善良的结晶,傲慢、暴食、贪婪、嫉妒、愤怒、惰怠、色欲等等负面情感亦为人性的一部分。

    因此世间充满斗争,人性的本质便是如此。

    贝阿朵莉斯依旧神色漠然,但形单影只的蝴蝶描绘的阴影,让那张冷漠脸孔显露凄惨的侧影。

    “吾辈为了王国奉献出了可奉献的一切,可无论如何竭心尽力,最终依然无法回避国家的堕落!”

    背叛,欺骗,逃避不论多少次,人类都会不厌其烦的做这些事情,一次次的期待被背叛之后,魔女对所谓的人性绝望了。

    既然人性是如此虚伪之物,那就将那层煞有介事的面具剥掉吧,让所有人都袒露真实的自己,那样的话,世界就会好起来。

    “汝不也讨厌冒牌货么?”

    “……”

    骑士陷入沉默,不禁想要赞同。

    真实总比虚伪好不论是谁都承认这一点,谁都想要渴求独一无二的真实。

    但是。

    “不存在那种真实。”

    骑士斩钉截铁的断言,魔女冷漠的表情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不管是自己堕落,还是诱惑他人堕落,都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靠这种廉价的手段就能得到的真实,不存在这个世上。”

    “汝又何必口是心……”

    “这话应该留给你自己说,黄金与无限之魔女!”

    乍看是伶俐的策士,但想法里却满是破绽。

    最初将人引诱堕落便会显现真实,这本身就太过虚妄,一边说着为了大家,结果却以自我认可为优先,其中的矛盾终究无法自圆其说。

    这是,贝阿朵莉斯个人的偏执。身为人类,思考却早已脱离正轨。将邪魔外道的理论,强行翻译成现实的言语。

    所以,骑士不再犹豫。

    “你的妄执,就由我来杀掉!”

    “能杀的话就来试试就看啊,就算是天上的神,阻碍我的话,一样杀给你看!!”

    与言语一道交错的,是黄金蝴蝶的风暴,和巨剑有如闪电的一闪。

    “你……你这个!”

    “长眠吧,贝阿朵莉斯,这绝对是你应得的报应。”

    骑士沉声还剑入鞘,直到此时,魔女自右肩至左腹的伤口才喷涌出鲜红的瀑布,伴随着穷途末路的嘶吼,邪恶的魔女软软倒下,金色蝴蝶亦纷纷折翼,落叶般坠落地面。

    这结局太过简单,谁会想到不可一世的大魔女也会如此凄惨的死去。

    “你没事吧?姑娘。”

    “是的,骑士先生。”

    从枷锁上放下来的斯瓦尼尔达虚弱的回答,蹒跚着走到贝阿朵莉斯面前,颓然跪坐在魔女身边,俯瞰那张宛如做了开心美梦的小孩一样的笑脸,少女的手覆盖上魔女的脸孔,为临死还兀自睁着眼睛的魔女阖上眼睛。

    “够了……这样就够了,安息吧……”

    少女的樱唇覆盖上贝阿朵莉斯的额头,顺着睡前一吻,泪珠落在永眠的尸体上。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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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戴上手环后,心境也有了变化呢?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容易入戏啊。”

    莎乐美轻声笑道,掏耳勺轻轻搔刮罗兰的耳道。穿了半天的女装,精神上有一直紧绷着,此刻疲惫已经渗入到骨髓之中,勉强变回男儿身,穿上便服后,再也没力气保持仪态,罗兰就这么枕在莎乐美的膝上,半闭眼睛,红着脸嘟囔道:

    “那还真是对不起啦。”

    演着演着,不自禁的对扮演的角色萌发超乎必要之上的共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罗兰自己也说不清楚。

    多半,是将为了追求理想,在错误道路上越行越远的贝阿朵莉斯和别的什么人重叠在一起了呢?

    或许是这样。

    可两者并不一样。

    和贝阿朵莉斯宛如少女的理念与怨念,讲述对人类的认知,却又不理解人类的假道学不同。某人的目标比那更加长远,手段也现实得多。

    那是身为上位者的、成年人的特权吗

    “不用勉强自己哦。”

    莎乐美微笑着让罗兰继续躺在自己膝头,全然无视背后几道火热的视线,缓缓低头,在罗兰耳边低语。

    “你已经干得很不错了。”

    闷闷的“嗯”了一声,怀抱着复杂的心情,眼睑渐渐变得沉重,不一会儿,发出安详的鼻息,罗兰居然睡着了。

    ps:晚上还有一更,敬请期待

    吕德斯在跳舞。

    这是外交界最近流行起来的刻薄话,意指最近吕德斯杜伊勒里宫、凡尔赛宫一系列的舞会。原本应该在谈判桌互打嘴炮,扔杯子、砸凳子、演全武行的外交官们整天流连舞池,海军裁军会议完全变成了看不到尽头的舞会,故而有这种贬损广为流传。

    会变成这样的局面,是由于查理曼、阿尔比昂之间关于海军舰艇总吨位的上限、比例,主力舰吨位比例,战舰性能等一系列问题针锋相对、寸步不让造成的。查理曼希望和阿尔比昂平起平坐,阿尔比昂冀望通过条约遏制查理曼海军,与会的拉普兰和卡斯蒂利亚属于打酱油的路人角色,唯一镇得住场面的伊密尔涉外局利奥波德枢机主教既不懂海军,又缺乏能让两国接受的可行方案,以及运筹帷幄的手腕。相持不下,又不能撕破脸皮,于是外交官和海军将领们就用接连不断的舞会、宴会来打发时间。

    上流社会是如此,基层民众的表现总体来说也差不多。

    镇压叛乱,塞爆路口的尸体对有暴乱天赋和热情的吕德斯人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不少人端着咖啡躲在窗户后面欣赏完镇暴,然后该干嘛干嘛。比起单调无趣的排队枪毙,那一天上演的更多的被讨论,首日公演大成功之后,有名的剧团接受了新版剧本,演员阵容也是一流,但再也没能见到传闻中被黄金蝴蝶包围的魔女出现在舞台上。多少令观众们有些失望。

    天下太平,一切照旧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廉价的事情,压碎几只不自量的螳螂后,局势沿着预先铺设好的轨道继续前进,其结果还要再过几年才会显现出来。眼下比起飘渺不定的未来,大多数人更关注明确的现在。

    特别是成功游离于陆军动乱风暴之外,独善其身的家伙。

    “除了主力舰之外,问题最大的还是巡洋舰部分。”

    海军上校安娜?伊拉里翁?德?科唐?图尔维尔伯爵拧着眉头,一脸不快的说到。

    在谈判中,主力战舰还能讨价还价一番。但一涉及到巡洋舰。阿尔比昂佬立刻就龇牙咧嘴,摆出一副“你敢动我试试”的嘴脸。

    骄傲的查理曼公鸡很难理解,为什么在一款“次等战舰”上,阿尔比昂雄牛们会表现的如此激动。身为陆权国家的查理曼不明白。对阿尔比昂这种绝对海权主义国家而言。巡洋舰在非战时期。乃是是超越主力舰的存在,其担负远洋巡逻、殖民地联络、控制权宣示、突发危机处置等任务,直接代表了一个国家对海洋的控制。说庞大的巡洋舰群一手撑起阿尔比昂的海权基石也不为过。

    查理曼最理想的目标是舰队规模达到与阿尔比昂相同。由两国确定一个“共同认可的最高限额”,在此吨位内,两国可以自由得装备海军。

    这种要求显然是阿尔比昂和卡斯蒂利亚不能接受的,查理曼对此也有所自觉,因此在坚持此要求的基础上,还准备了第二、第三套方案。

    所谓第二套方案,是在第一方案没有可能达成的情况下,退而求其次。通过在主力舰吨位上做出部分让步,同意主力舰规模小于阿尔比昂。作为交换,阿尔比昂应当在巡洋舰、护卫舰等辅助舰艇的吨位上作出“补偿”,即两国主力舰吨位比例为10:6,辅助舰艇吨位比例则为7:10。在此基础上双方就海外势力划分,停止扩建海外军事基地,殖民地“门户开放”等问题达成一揽子协议。

    方案表面上对阿尔比昂做出了让步,彰显了查理曼宣誓和平的诚意,实际上包藏祸心。乍一看查理曼海军作战力量甘居阿尔比昂之下,实际上查理曼在和平时期对海上通道的控制力反而更强了,在战时,这支规模庞大的巡洋舰可以成为执行“巡洋战争”的重要力量,既可以单舰游猎,袭杀敌国落单的商船,也可以组成打击集群,攻击商船团,攻克兵力不足的敌国殖民岛屿。处处设防,防不胜防的阿尔比昂海军唯有被动应敌,这样拖上一两年疲于奔命的阿尔比昂将会不战而溃。

    对这种坑爹提案,阿尔比昂自然是抵死不从,马尔伯勒公爵明确提出阿尔比昂海军至少需要保有80艘巡洋舰,查理曼的巡洋舰应保持在33艘至40艘左右,公爵对此给出的理由是“查理曼没那么多殖民地和海外利益需要保护,20艘巡洋舰也已经够多了,如果你们坚持要建造比阿尔比昂更多的巡洋舰,我们只能认为查理曼在准备和阿尔比昂的战争,没有通过谈判维持和平的诚意。如果因此导致和谈失败,查理曼要对此承担全部责任。”

    这是一个指责,也是一个威胁。卡斯蒂利亚这次没打酱油,旗帜鲜明的跳出来赞同阿尔比昂的提法,显然他们也有类似的担心。没有殖民地,也不是海军强国的拉普兰继续打酱油,谈判桌上一时间变成了2:1的形式。

    尽管双方都谈不上有和谈的诚意,暗地里都在谋划坑对手、坑谈判,但出于老谋深算,谁都没主动跳出来说“老子不谈了,你们玩蛋去吧”。主动扮演坑掉谈判的“坏家伙”,将道德制高点攻受让人。各种因素一系列相互作用下,和谈就成了无尽的华尔兹。

    代表们在吕德斯大小宫殿里的舞池跟包厢里忙活,造船厂的工人也没闲着,反而比战前更忙。因为假如和谈失败,双方将会发生一场大战,对战舰数量的需求是不言而喻的;万一和谈成功,也可以用“战舰已经建成服役”这样的既成事实来多占便宜。

    在舞池悠扬的圆舞曲和船厂铿锵作响的喧嚣中,谁也不曾知晓,查理曼正在台面下缓慢推进第三方案,与前两个咄咄逼人的方案相比,第三方案要“软”不少,连巡洋舰吨位的补偿也放弃了,似乎是一个查理曼全面服软的提案。可唯有仔细研究其中的细节,人们才会发现,这个带有某公司式精细的方案之中,究竟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ps:抱歉,白天忙工作,忘了更了,晚上还有双更。敬请期待。

    端起茶杯,杯中的红茶带有第一季大吉岭独特的微绿,嗅嗅新鲜的香味,慢慢将茶水含入口中,沁人芬芳从舌尖、口腔、鼻腔迅速渗透至全身,温热的茶汁润过喉咙,茶杯无声地回到茶盘,李林睁开眼睛。

    “……有进步哦。”

    对御主的评论没有明显的表情显露,做执事打扮的尼德霍格微微欠身,迅速而不失优雅地续上红茶,接着分秒不差的在上午9时给办公桌上的花瓶里换上新的蔷薇。

    永远充斥各类办公用品、文件、报告书、信件的总裁办公室里,唯有此刻才会散发出一缕生活气息的暖意,对日常的景象一如既往感到安心,加上被小小称赞了一下,尼德霍格的嘴角不自禁的稍稍上扬。

    “关于陆军部叛乱事件调查组人选的事情,首相大人那边有消息了吗?”

    摇晃着杯中红茶,俯瞰车水马龙的街道,一如享受片刻偷闲和日光的中年人,怎么看都不会将这样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和“阴谋家”、“腹黑”、“奸商”、“杀人魔”等等荣誉称号联系到一起。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李林的视线重新回到尼德霍格身上。

    “首相阁下表示内阁还未就此事达成一致,重臣们还要再斟酌一番。”

    尼德霍格语调平静,眼睛里流露出轻蔑。

    风月二十六日的叛乱落幕后,除了对首恶分子、直接参与者从严处理之外,另一个重头戏就是对叛乱策源地、王道派大本营陆军部进行调查和清洗。黎塞留首相当然想把王道派份子一扫而空。可又不想让v.e公司借机染指陆军部,填补王道派失势后的权力真空。是故,对调查委员会相关人员的选拔异常谨慎。

    v.e公司对此表现出高度的“善解人意”,他们没有按照首相预想的提出抗议,要求让提坦斯接管陆军部,或是干脆解散陆军,让提坦斯取而代之。李林只提出了一个“非常小”的要求:调查委员会的首席必须是路易王太子。

    乍一看,这要求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让王道派的总后台去查自己人,这不明摆着防水么?黎大主教却很清楚,在v.e公司和统制派全面得势的情况下。让王太子去查又何妨?等他从北方前线回来。调查也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王太子签字上交。退一步,等王太子回国后在开始调查也一样,先有国王陛下将此事定性为叛乱。再有巴士底狱的行刑手用各种新奇刑法开导出来的口供。加上从王道派干将们家中、陆军部大楼里搜出来的东西做铺垫。调查结果可想而知。

    李林这是逼着王太子自己扇自己耳光,给自己脸上抹黑,吃了亏还喊不出冤。浸淫官场多年的红衣主教不得不钦佩老对手心机之深、手腕之狠。用意之毒海军、提坦斯这群得益者自然感谢你,哑巴吃黄连的王太子明面上还得拿你当好人,谢谢你让他有机会撇清干系,好事全让李林一个人占了!

    正因为这手段委实很好很强大,黎塞留至今仍迟迟未能接受。路易王太子固然不争气,可那位心高气傲、神经粗细直追战列舰主炮的殿下经过这番精神折磨后,再出个三长两短,让第二王子顺利上位的话,这个国家可就真成了v.e公司的天下了。在妥善安排好缓冲措施前,他老人家还有的“斟酌”哩。

    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李林也不在意首相磨磨蹭蹭,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他处理。

    “海军部在早上7点派人询问公司,希望我们研究一下千吨级巡洋舰,千吨以下的护卫舰能最大限度武装到什么程度。”

    尼德霍格阖上记事本,将腋下厚厚一叠资料放在桌上。在海军谈判正式开始之前,李林就已经下达指示,调集造船设计部门的专家对吨位限制的舰艇如何强化性能展开预研,这些图纸便是研究成果。

    李林早已预见,不,是预测到了这种状况。另一个世界各种甩节操、秀下限的历史早就无数次证明了条约这种东西是多么空洞和可笑。

    从来没人会将人为制定的规则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准则,国家之间签署的条约更是一个冷笑话,签署条约的唯一目的就是在未来某个时候撕毁它。只要有必要,政客和军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条约和准则,而在没必要那么蛮干的时候,大家则喜欢钻空子。

    典型的案例是,当达姆弹之类的扩张性弹头被禁止之后,人们就着手研究新子弹,先是铅铝复合弹芯,再是小口径步枪弹,最后是钢芯弹。这些子弹碰撞目标后产生的翻滚和空腔效应带来巨大的杀伤力,足以把最初的达姆弹甩出几条大街,而且并未违反。于是政客很高兴,军队也很高兴。

    类似的事情在其它有关军备限制的条约上也可以找到例证,地球的历史曾经这么干过,查理曼和阿尔比昂同样会这么干。

    “只有结果是最重要的,过程和手段无足轻重。”

    李林很透彻的理解这一点,然后为他的客户们早早准备好了钻空子需要的东西。

    查理曼王家海军的第一、第二方案都太强势,只要阿尔比昂没发生什么异常状况,一般不会接受那种苛刻的要求。最有可能成为条约内容的还是方案三,即查理曼接受10:6的舰队吨位比例,在巡洋舰问题上也不再纠缠不清,同意阿尔比昂关于限定巡洋舰吨位、性能、数量的要求,最终达成海军条约。

    这是一种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过台面下的猫腻可就多了去了,就算做出种种限制,要从技术层面钻空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二战爆发前的条约巡洋舰,还有脚盆的最上级,米帝的布鲁克林级都算是这方面的范例,打造风帆版“惊人违约舰”对v.e公司不算难题,预研工作也相当顺利。和两国海军关于技术转让的接洽已经开始,等到条约签字生效,两国一定会出个好价钱购买相关技术和图纸。

    唯一的问题是,技术发展极少有一蹴而就的,当中少不了挫折、困难,有时还要搭上性命。旧日本海军也是交了“美保关事件”、“友鹤事件”、“第四舰队事件”这些血淋淋的学费后,头脑才稍许灵清一点,能相对较客观理性的看待造舰竞赛。

    所以,为了吉尔曼尼亚的未来,为了科学的循序渐进发展,阿尔比昂和查理曼该交的学费一个字儿都不能少。

    ps:还有一更因为剧情修改,明早放出,见谅!

    古朴的办公室里充满焚香的香味,三重金冠摆在一旁的天鹅绒软垫上,带着红色小帽的教皇格里高利五世猊下反复阅读从吕德斯发来的密信,抬头看看摊在办公桌上的地图,老脸皱成一团。

    历任教皇皆为出色的神学家、辩论家、宗教家,鲜为人知的是,他们还是老于世故的外交家、政治家。

    每当与罗斯联合公国的“圣战”结束,教会的权威出现动摇的征兆时。教皇们便会选择利用几组相互牵制的联盟关系来巩固伊密尔的地位。通常的流程是:首先安抚拉普兰,为其提供经济援助和国家安全的保证,换取拉普兰继续承担防范罗斯联合公国南下的“肉盾”角色。其次,利用信仰和查理曼的扩张野心为要挟,迫使塞雷斯和伊密尔保持特殊关系;作为交换,伊密尔尽己所能的保障塞雷斯的独立自主,为有朝一日可能出现的扩张主义查理曼背后埋下一颗钉子。在与阿尔比昂方面,部分放弃干涉阿尔比昂国内宗教、政治事务,调停卡斯蒂利亚和阿尔比昂之间间歇性的教义分歧冲突,确保这个联盟从海陆两个方向牵制查理曼,但又保证三个国家不会爆发全面战争。

    以上几组关系中,任意一国需要伊密尔的程度都大于伊密尔需要他们的程度,如此一来,伊密尔就总能扮演人类阵营领导者和仲裁者的角色。等到各国抚平战争创伤,教皇就会宣布发动新一轮“圣战”。能赢过罗斯联合公国自然最好,万一又以不胜不败告终,就重启上述流程,从原点开始再次循环。

    这是一套被证明行之有效的战略体系,千年来确保了伊密尔崇高超然的地位。无独有偶,李林为亚尔夫海姆制定的外交战略也是相似的路数,都是权力政治的产物。唯一不同的是,李林的手段和理念更加现代化和进步,同时也更为节制。在遇到新问题时,亚尔夫海姆方面总能迅速调整策略。而教会这架老旧的权力机器则有些难以适应。

    如何调解由于海军军备竞赛。诸国之间火药味十足的关系,重新将这些贵金属中毒的家伙给领回原来的循环轨迹上?一想到这个问题,格里高利五世的胃疼就发作起来,强忍着胃袋被小刀刮来刮去的痛楚。从抽屉里取出胃药服下。

    该死的查理曼。该死的黎塞留。该死的军备竞赛,该死的殖民地,还有……该死的v.e公司。都是李林的错!

    还没等药效完全发挥,教皇猊下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忿忿的看着办公室一角摆放的v.e公司总裁半身像,画框里的李林端着盛有红酒的高脚酒杯,姿势优雅得体。

    自从v.e公司崛起,教会的安稳日子就越来越少。

    刚开始那会儿,还只是一家小商社的v.e公司和教会之间的关系可谓如胶似漆。除正常缴纳的税款、孝敬外,v.e公司总是利用各种机会向教会捐款,地区枢机主教、异端裁判所的神职人员在生日和节假日总能收到各种奢侈品礼物。对这种知情识趣的商社,主教、神官们自然非常喜欢,投桃报李地给予v.e公司各种便利。

    随着v.e公司日渐壮大,神职人员把钱存在v.e银行,购买v.e建设和v.e铁路的股票,年终享受分红。教会的各种附属物宗教标志、祭典用的器具、服饰,教堂的建设,圣典的印刷统统外包给了v.e公司。从那时候开始,事情渐渐变得不妙起来。

    现是拉普兰和查理曼的经济命脉落入v.e公司的掌握之中,通过财团的斡旋交涉,两国迅速建立起了关税同盟,着手建立区域一体自由贸易,实现经济整合。当这件事还在进行中的时候,传来了v.e公司发现海外新大陆的消息。

    教会对此的最初反应是震惊,这对鼓吹“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唯一世界”的神学家们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没等教会回过神来,一调调满载军人和传教神官的向新天地出发了。发展未开化蛮族为信徒相当对教会的胃口,尽管还有点不舒服,但教会没有继续追究地理发现带来的冲击。

    然而,所有人都未能发现,发现新大陆的时机过于诡谲。当时正埋首发展国内经济,完成和拉普兰经济整合的查理曼暂时没能力和兴趣争夺海外殖民地,拥有海上优势的阿尔比昂和卡斯蒂利亚抢先一步,瓜分了绝大多数殖民地。通过海上贸易和掠夺殖民地资源,满载黄金、宝石、香料、矿石的船只塞满了港口,两国国库迅速充实起来。这很快引来了查理曼的嫉妒,苦于海军实力不济,两国钳制查理曼的地缘态势也未能改变,一时还不便发作。等到七日战争过后,从前线传来重大胜利的消息,加上亲眼目睹装满好几趟列车的贵金属、艺术品等战利品,一直以来“恐外国症”的阴霾一扫而空,举国上下民族自信心空前高涨,查理曼人对本国的政治地位和世界权益划分产生了高度危险的期望,对外扩张思潮泛滥,所有人一心认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而这种思潮反过来又加深了阿尔比昂及周边邻国的危机感。

    正是在这种狂热的极端民族主义和现实利益诉求下,查理曼与阿尔比昂展开轰轰烈烈的造舰竞赛。百年战争前那种狂热气氛再度笼罩人类阵营内部。眼瞅着那两个为分清楚“谁是君,谁是臣”都能掐山一百多年的国家又要把整个人类阵营拖入分裂,格里高利五世再也坐不住了,向诸国派出使者,对世俗国家的君主们发出倡议,让大家拿出智慧、勇气,结束一切疯狂不理智的行为。

    教皇猊下的话,大家多少还能听得进去,加上各国国内的理智派也认为无限制的军备竞赛最终会拖垮国家,最终引发不必要的战争,能靠裁军谈判减轻压力的话也不错。

    就这样,各国海军人士、外交官齐聚吕德斯,商讨削减海军军备,保障世界和平。

    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叫教皇猊下接受不了的是为啥你们聊着聊着,就聊到舞池里和床上去了?!

    ps:稍晚还有一更,敬请期待。

    差点被那群下半身动物给气昏,最终教皇还是没把羊驼神兽和问候人家女性亲属的话给骂出来。

    本来嘛,对诸国而言,通过谈判限制对手,保存自己是共通的信条。因此在会议上为了自己的利益都不肯轻易退让,尤其是查理曼在主力舰吨位上十分强硬,坚持要求和阿尔比昂平起平坐,但卡斯蒂利亚和阿尔比昂却对此感到不满,出于压制查理曼的需求,要求查理曼接受60%的吨位安排。双方僵持不下,自然跑去舞池发泄精力去了,至于闹出些广大淫民群众喜闻乐见的ntr事件,只能说贵族圈子里从来就没“节操”这个概念……

    教皇对贵族们的节操问题其实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海军军备控制协议是否能顺利达成,这直接关系到伊密尔能否保持唯一的意识形态正统,历代教皇苦心经营的“宗教和睦与君主互助社”体系能否维持下去。

    海洋开发和海军军备竞赛带来的首要问题是战略重心的偏差,其次是动摇各国保持平衡的基础,最后是有可能诱发一场战争。

    在发现海外殖民地之前,各国都紧盯自家一亩三分地,防备着北方那头毛熊南下的同时,防备自己靠不住的邻居从背后捅刀子。教会靠现实威胁以及宗教号召力可以周旋于诸国之间。根据需要组建起“圣战远征军”,或是平衡诸国实力。可海外殖民地的出现不经意间(教皇对此事是不是不经意,还是有些怀疑的)改变了北方原本的战略重心地位。大洋南方的资源、市场给各国提供了打破均势。重新规划国际政治版图的机遇,所有人将期望的目光投向南方。对此,伊密尔却丝毫插不上手。

    地处半岛地带的伊密尔没有查理曼和阿尔比昂那样充沛的预算,那种疯狂的军备竞赛是缺乏工业,蔑视技术的伊密尔无力参与的。就算教皇猊下和他的臣民们把裤子都当掉,全部去造船厂当工人,他们也不可能打造和维持头等大国那样的海军,即便造出几搜战舰,查理曼海军摧毁那些舢板也只需要2小时零3分大笑2小时,再花3分钟把伊密尔的小船轰成一堆浮在水上的渣渣。

    既然伊密尔不可能通过海外殖民地来影响、操控诸国间实力变化。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维持此前的均势。而均势正是教会战略体系中最关键的那块基石。须知均势的打破意味着冲突,特别是积怨颇深的查理曼和阿尔比昂,由于历史和现实利益上的冲突,他们时刻准备着把对方打到扑街。假如战争的最终结果类似于百年战争的不输不赢。那还好说。如果变成一国独大。那人类阵营的精神领袖教会就会成为胜者眼中的绊脚石。届时教会的选择唯有仰人鼻息。或是被一脚踢开。

    即便战争最终如教会期望般达成平手,事情也不容乐观。新的和平期的基础是不牢靠的,旧时代的战略遗产已经土崩瓦解。保守的教皇却无法以一个符合新形势、有新意、又具备稳固基础的结构来代替之前的“宗教和睦与君主互助社”体系。阿尔比昂和查理曼虽然罢手言和,但人类阵营内部的裂痕将不可弥合。诸国的行为不必再受道德高调和共同信仰的约束,一切行动以将遵循黎塞留所提倡的“国家至上”的信条为基础,教会的领导力即便不会立即破产,也会慢慢凋零。

    正是基于上述可怕前景,而非“不忍见到人类兄弟手足相残”的道德说教,格里高利五世才会迫不及待的发起海军军备限制谈判。可叫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谈判各方代表都跑去舞池里谈情调,在双人床上聊人♀生和哲♂学去了……

    除了这些让人喜闻乐……呃,是揪心的问题,还有一些让教皇感到毛骨悚然的情报送来。

    从各地送来的情报显示,在谈判场之外,阿尔比昂和查理曼的造船厂都在三班倒赶工,由于船厂附近盘查严密,因此无法一窥其中的真实景象,不过通过观察、统计出入造船厂的运输马车所搭载的上好木材、铁链、铁锚,还有深夜时分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重型马车。加上酒馆里工人的只言片语,教堂里向神官告解的一些信息。不难判断出正在建造的都是搭载火炮的新式战舰。

    这还只能证明双方都在准备谈判之外的另一手,真正叫人无法忽视的,是v.e公司的种种举动。

    和粗枝大叶的王国政府相比,v.e公司最近一反常态的低调起来,过去经常举办的公众活动大幅度减少,自总裁以下的高级干部几乎全都闭门不出,工厂提升了安保等级,员工去做告解时也只说个人的事情,与公司相关的事项只字不提。与之相对,出入工厂的马车、火车数量大幅增加,除为造船厂、兵工厂供货外,大部分的运力只是将各种物资运入工厂、货仓,出产的成品和物资输入量明显不相符。

    为应对战争,囤积物资。

    想到答案的瞬间,格里高利五世的头皮都发麻了。

    这是唯一的解释,以李林的精明,还有他密布在查理曼政府、军队的眼线,对局势发展动态必然有最直接的了解,只有确定战争必定爆发,或者有某种促成战争爆发的厉害手段,他才如此低调且大规模的囤积物资准备谋利。

    “那个唯利是图的奸商!”

    再也无法忍耐,教皇不顾身份咒骂起来。尽管他在行事手段上同样重视结果不问过程,但李林那种毫无道德观念,现实到可怕的作风还是叫他感到不快。

    值得庆幸,李林并不在这里,否则他还会用“我是军火商,没有战争就会失业”、“只有出售武器打击自己祖国的军火商,才是真正的国际军火商”之类的调调来恶心教皇……

    起身推开窗户,新鲜空气和圣都安宁不变的风景一起涌入办公室,深吸一口气,格里高利五世回到办公桌前,扯扯细绳。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过了一分钟,穿黑色神官服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

    “猊下,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圣女殿下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停顿了一下,将最后一丝犹豫从思维里摒除,格里高利五世补充道:

    “去一趟异端裁判所,把克里斯蒂娜.贝尔异端审问官也传召来。”

    中年神官身体一僵,过了2、3秒后才躬身行礼退了出去,看着佝偻的黑色背影,坚毅的面孔浮现出一丝苦笑。

    虽说这安排多少有些仓促,可眼下是非常时期,底牌不足的情况下,唯有动用些许非常手段,才有可能挽回失控的局势,就算激烈了点,也总好过人类阵营就这样滑入深渊。

    苦笑从教皇脸上消失,关上窗户,熏香味渐渐变浓。

    ps:稍晚还有一更,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