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小说 >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 全文阅读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txt下载

    微弱衰老的哀求与呻吟不断被高分贝脏话打断,中间夹杂重物击打的沉闷声响,偶尔插入周围的屏息与小声诅咒。頂點小說,

    即便没看见实际情况,听到这样的背景音,大家不难推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在第一时间在动手打人的坏家伙脑袋上贴上“王协军”的标签。要知道这波人渣流氓可是恶名在外,对付自己人比占领军还凶狠,迄今为止,似乎还没什么坏事是这帮恶棍干不出来的。

    马车上的几位也是抱着固有印象去揣测的,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因为骂人者用的是查理曼语。

    难道是宪兵?的确有这个可能。由于急于弥补前期作战损失及扩大部队规模,提坦斯的征兵门槛被大幅降低,除了憧憬漂亮的军装、优渥的军饷以及英雄故事的年轻人之外,大量社会闲散人员也涌进了兵营。要不是还有点理智,伯纳德王子甚至准备采纳奥斯卡.迪勒旺格尔博士的谏言,将刑事犯单独编成一个旅专门用于巷战和镇压游击队的扫荡战。此事最后因为黎塞留首相和提坦斯高层军官的集体反对而作,饶是如此,提坦斯新招募士兵的来源依旧复杂到了极点,只要能证明自己是纯正的查理曼人,愿意效忠国家、第二王子和提坦斯,并且符合年龄要求的,通通都能混进去。一时间,军营内热血愤青有之,贩夫走卒有之,地痞流氓有之,称得上是一个超级大杂烩。

    由于形形色色的人充斥部队,提坦斯整体素质不可避免的出现下滑。宪兵的情形虽说好一点,但一来同样难以避免此类影响,二来手头掌握的权力过大,缺少约束。所以宪兵腐化堕落的更快,欺男霸女,乃至犯罪的事情比起一线部队只多不少。

    管军纪的宪兵都是这幅德行,其它部队简直不用说了。

    想到这一点,正准备探出车窗外的密涅瓦轻轻叹了口气,将帽檐拉的更低了。当她看清前面发生什么事情后。她的喉咙仿佛被掐住了,微微张开的薄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名老妪跌倒在道路上,双手死死抱住脑袋,身体蜷成一团瑟瑟发抖,一只军靴又踢又踩,每踢一下,瘦小的身躯便在尘土里滚来滚去。

    行刑的是一个粗壮的魔头,圆滚滚的脑袋、满脸横肉、身体结实得像石头一样。身上套着提坦斯制式军服,衣领上挂着三级小队副的领花。领口挂着瓜达拉哈拉战役纪念章和战伤奖章,别着宪兵袖章的左袖空荡荡的,随风轻飘飘地甩来甩去。

    满脸狰狞的三级小队副像是冬眠被打断的熊一般咆哮着,似乎是在愤怒,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天杀的卡斯蒂利亚佬”居然还活着,活得还如此舒适,而他自己却被游击队打断了一条胳膊。

    伤残军人。

    如今的卡斯蒂利亚可谓各种新式武器的实验场,诸如发射霰弹的堑壕枪、人体炸弹、特攻飞艇、反步兵地雷等“不人道武器”被肆无忌惮地滥用。同时又威胁要枪毙对方使用这些武器的士兵。且不论这些死亡威胁都没认真执行过,那些“生猛”的新玩具在制造大量尸体的同时。也在批量制造残废。

    一个伤残士兵需要占用至少两名士兵,消耗一人份的药物、粮食,却无法对战斗产生正面效应。其惨状和哀嚎还会折磨其他士兵,打击士气——武器供应商是如此介绍的。毫无疑问,他们是正确的,并因此赚得盆满钵溢。在瓜达拉哈拉战役期间。每天都有满载尸体和缺胳膊少腿的士兵的专列驶往后方,腾空的列车满载士兵重新开赴前线,v.e公司制造的义肢供不应求,军火生产线日夜不停,公司高层对此心满意足。

    可国家对这种事情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如今前线已经相对平静。死伤和致残大幅缩小,可之前造成的损失印象尚在,且不说众多失去丈夫、儿子、兄弟的家庭,光是伤残士兵的抚恤和安置就足以让财政部集体失眠。

    正如武器供应商所言,除战场上的影响外,失去劳动能力的伤残军人还会给敌国带来经济和政治上的负担,一个弄不好搞出什么**,有可能还会激化社会矛盾,造成国家动荡甚至是大规模兵变。

    显然,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不能把伤残军人放着不管,可似乎也没什么工作适合他们。体力劳动肯定不行,这群老粗也不可能放到乡下学校当老师,行政部门也不需要一帮大兵来帮忙。最后经过讨论,决定从伤残军人中挑选一部分残疾程度较低、有一定文化的人员去士官学校传授作战经验,或者去宪兵队从事治安辅助工作。其余人等要么去新成立的荣军院,要么回老家参加“在乡军人会”,也算是发挥余热。现在正在施暴的那位正是第一种情形,丢了一条胳膊并不影响他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发威。

    查理曼官僚们的想法还算有创意,可正如同大家都知道的那样,所有馊主意被发现是馊主意之前看上去都很不错,实践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军人脾气火爆,从前线撤下来的更是如此,让一群暴脾气军人干特务的活完全是在自找麻烦,如果还是一群因为身体残疾造成心里扭曲的军人,麻烦还会以几何等级增长。

    用形象的比喻,那就是地狱。

    抢劫、强奸、杀人……相比之下,殴打已经是“很轻”的了。普通宪兵们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偶尔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百姓们低着头,一言不发,生怕一句话把那个魔头的邪火引到自己身上,只是如同羊群一样默默看着。

    “战争总是不停地掠夺每个人最宝贵的东西。”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收起苦笑,罗兰低声说到:

    “交给我吧。”

    “该死的母猪,劣等民族杂碎……”

    三级小队副打了个酒嗝,对准老妇人的胫骨飞起一脚。

    “知道为什么要打你们吗?知道吗?我告诉你们,卡斯蒂利亚人必须死。我们才能活!!哈哈哈……!”

    话一说完,又是一脚。

    可能是厌倦了这种游戏,又或者对观众们的反应不满意,独臂男人骂了几句后,手一点点伸向腰间的手枪。

    “先生。”

    有人搭上他的肩膀,回头一看。一张年轻的面孔正冲自己露出微笑。

    “什么事?!”

    深陷的灰色眼睛冷冷的瞪过来,布满血丝的眼球仿佛能喷出火来,脸上的伤疤像蚯蚓一样扭曲、抽搐着,头发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威士忌味道。这个人明显有些醉了,非常地疲惫,而且完全没有耐心,似乎一点刺激都能让他拔枪射击。

    商人打扮的少年对尽在咫尺的危险浑然不觉,依然保持着无可挑剔的仪态,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请问还要多长时间轮到我们?能不能快一点?”

    瞬间,鸦雀无声。

    商人们像重视金钱一样重视时间,为避免耽误时间蒙受损失向把守关卡的士兵要求通融也很常见。可这个毛头小子一上来既不塞钱,说话还那么冲,对象还是那个残暴冷酷的勒内三级小队副,这不是找死么?到底是年轻人,没出过门,胆子又贼大。这下摊上事儿了。至于是被毒打一顿还是会丢了性命,那就要看勒内的心情了。

    “你这个……”

    勒内大骂着拔出手枪。女人们遮住小孩的眼睛,男人们发出低沉的惊呼。

    啪——!

    清脆的声音扩散开来,手枪跌落在地,眼冒金星的勒内摔倒在地,还没等他和其他人反应过来,勒内已经被揪着衣领。从地面上被拉了起来。

    “混蛋!”

    “白痴!”

    “弱智!”

    “不成才!”

    满脸怒容的少年左右开弓,每骂一句扇一个耳光,而勒内像是条件反射般,每挨一下耳光都会大声喊着“是!”,直到连吃了5、6个耳光后。其他宪兵才反应过来,他们叫喊着把少年和勒内包围起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

    被十几支步枪瞄准脑袋,少年却毫无惧色地扫视着宪兵们,被犹如实质般的冰冷视线扫到的宪兵微微一抖,差点就开枪了。

    “把枪放下,士兵。”

    少年冷冷地命令到:

    “叫你们的上司来和我说话,如果你们不想被发配到北方去修碉堡的话,就照我说的做。”

    “我就是这里的指挥官,立刻放开我的部下,否则你会为此后悔。”

    宪兵的包围圈分开一道口子,一个三级突击队小队长也就是相当于陆军准尉的家伙走了出来,手里攥着军刀,满脸愤怒。

    在这个村子,他就是主宰,犹如国王一样的存在,村子就是他的采邑。他和他的士兵走了上千公里的路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想要搞个女人玩玩,或者拿点东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这个外地来的小鬼居然敢对自己的部下动手,简直不可原谅,待会儿一定要把他在广场上当众绞死,让其他人看看胆敢冒犯宪兵的下场。

    就在他满脑子琢磨要如何处死少年的时候,眼尖的三级小队长看见了少年脖子上闪闪发亮的东西。

    那事一枚……国家骑士勋章。

    这是什么鬼?!!

    宪兵队长达格斯差点抱着脑袋叫喊起来,国家骑士勋章可是由提坦斯总帅或第二王子亲自颁发的。现在脖子上挂着这种勋章的人全查理曼也就只有几个而已,达格斯忘了具体是哪几位获得了这种最高荣誉,但得罪其中任何一位都可以预期惨不忍睹的下场。

    一分钟前还在琢磨要如何折磨死少年的宪兵队长一下紧张起来,但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且不说这个少年的年纪不可能有与勋章相衬的功勋,一个平民打扮的家伙怎么可能佩戴提坦斯的勋章?

    很明显这个小鬼是冒牌货,不是破坏分子就是间谍或者逃兵,竟然嚣张到敢在自己的管区里冒充军队。看来是得手多次的老手了。可他这次不太走运、太得意忘形,遇上了精明的达格斯队长。如果自己能抓住他,不光能让这个小子为侮辱了自己付出代价,还能立下大功,届时晋升和勋章都不是问题。

    达格斯队长对自己的判断很满意,就在他准备招呼手下一拥而上之际。少年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本小册子丢给达格斯,接住小本子一翻,冷汗刷的一下从达格斯脑门上涌了出来。

    “弗朗索瓦.热内尔,二级突击队大队长……”

    “预备役。可以把证件还给我了吗?还有,你忘了见到长官时应有的礼仪了吗?宪兵三级突击队小队长阁下?”

    “非非非常抱歉……啊,全体立正,敬礼!”

    “!”

    宪兵们连忙立正行持枪礼,那个眼冒金星的三级小队副也急急忙忙地行举手礼。

    罗兰冷冷望着宪兵们,为临时起意的点子所获得的效果感到满意。如今在查理曼军队中。勋章还是稀罕玩意儿,就连很多上校少将的胸前还都是光板一块,那枚因为护送圣女获得的国家骑士勋章还是足以镇住一个普通军官的。另外自己本来就有提坦斯的荣誉军衔,那本证件也是通过正常手续获得的正规文件,只不过在提坦斯的档案没有存档罢了。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边可是高出整整七级,外加一枚高级勋章,嚣张残暴的宪兵们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在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番。又进行了官腔十足的寒暄后,罗兰以自己还有公务在身为由。甩掉了殷勤邀请他参加宴会的宪兵队长,回到了马车上。

    “真是精湛的演技,有没有考虑过卸掉总督的职务后,去当个演员?”

    车门刚一关,伊莲娜就毫不客气地嘲弄起来,其中有天性的缘故。更多的则是对提坦斯的厌恶,哪怕是编造的谎言,涉及到提坦斯依然会让她感到很不愉快。

    尽管理解她的心情,自己对提坦斯同样没什么好感,可密涅瓦还是查理曼的公主、罗兰的未婚妻。对伊莲娜的冒犯,她回敬以严厉的眼神。不过后者并未因此收敛,反而挑衅似得回瞪过来。

    (饶了我吧……)

    心里哀嚎着,罗兰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提坦斯的问题与其说是军事管理带来的弊端,不如说是意识形态问题。”

    “意识形态?”

    咀嚼着新词汇,被转移注意力的伊莲娜饶有兴趣地问到:

    “什么意思。”

    “简单的说,就是认为自己比其它种族高贵,其他人应该无条件的接受奴役。”

    “哦,原来如此。”

    点点头,伊莲娜有意无意地朝窗外投去嘲弄的一瞥。宪兵正在驱散村民,战战兢兢的民众、粗暴的宪兵、不远处的教会尽收眼底。

    ——我们是被神选中的种族,我们是最优秀的。抹杀异端,给劣等种族带去文明的光芒,此乃母神赋予吾辈人类的神圣使命。唯有这一点,万万不可忘记。

    从很久以前开始,神官们就在不厌其烦地复述这些话语,如今查理曼把这一套篡改后对国民和士兵大肆宣扬。御用右翼学者、箭十字党党棍们用滥情的调调在小册子里写到——查理曼人不仅是东方文明的承担者,也是西方文明的保卫者,我们还担负有将高等文明向劣等民族传播的使命——诸如此类的宣传灌输进人民和士兵的脑袋里。随着一系列军事冒险接连胜利,开战初期卡斯蒂利亚的迅速溃败都在查理曼人心中强化了“卡斯蒂利亚人及这片土地上的其他民族都是劣等民族”的先见。在宣传机器的鼓噪下,士兵们更是将占领区人民一概视为“群畜”。

    然而,事实上还是有不少平民,尤其是巴斯克地区的人相当欢迎这些前来将他们从“卡斯蒂利亚的恐怖统治”下“解放”出来的异族人。

    “开战初期,居民们都像欢迎解放者一样欢迎提坦斯,绝大多数人表现出来的善意是真诚的。在以前,我来过卡斯蒂利亚,既能说卡斯蒂利亚语,也能说查理曼语。见过他们的生活,因此很了解这里的农民们是多么憎恨欺压他们的地主和作威作福的教会。再后来,为了进行工业化和增加国防开支,农民的负担更重了,他们对政府的怨恨也更大了。开战后对俘虏的审讯显示,有相当一部分的俘虏热诚的希望加入提坦斯。向卡斯蒂利亚开战。不少地区的民众们则和朋友一样和占领军打交道。但是自从提坦斯开始对占领区实行军事管制,将这片土地作为殖民地进行对待后,他们的态度也就急转直下了。”

    “拜你们愚蠢的占领政策所赐,卡斯蒂利亚渣一样的宣传机构终于扳回一分,成功唤醒了每个卡斯蒂利亚人内心深处的爱国热情。对于他们而言,这场战争已经不是国王之间的战争,而是伟大的卫国战争,他们愿意为获得最终胜利付出一切。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真是讽刺。”

    “虽然很不舒服。事实却诚如您所言。”

    扬手制止想要反驳的密涅瓦,罗兰肃容说到:

    “不过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也是,毕竟查理曼佬里还有你这样的异类。”

    不同于提坦斯愚蠢的占领政策,罗兰那相对温和的特区政策虽不至于彻底化解仇怨,但至少特区内两国人相处的还算融洽,总督府赋予治下民众相当程度的平等与自由,民众也默认了查理曼人现有的统治事实。恐怖活动和高压报复大幅减少,商业活跃。生活水平显著提升。

    在普通民众眼里,特区与提坦斯辖区的差别对比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对比。如此强烈的反差使得周边地区的人员大量流入特区,无法进入特区的民众也产生了一丝期盼——如果总督的职权扩大,自己的生活是否也会像特区那样改善?

    这些微妙的心理和“坚决抵抗到底”的民族生死战争意志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其具体表现就是一方面提坦斯辖区内的抵抗运动蓬勃发展,但百姓对游击队的支持却是有所保留的。另一方面抵抗运动内部也因为围绕是否要重新评估萨尔巴杜特区总督,是否应当与之进行接触而发生了分裂。尽管尚未发展到公开分裂的程度,意见分歧造成的影响却一点点显现出来。

    罗兰的进退直接决定着特区,乃至整个卡斯蒂利亚的去向。

    更进一步,查理曼将顺利推广在占领区的统治,朝世界霸权的道路迈出坚实的一大步。

    退一步。卡斯蒂利亚人将彻底放弃最后一丝幻想,卡斯蒂利亚将成为吞噬查理曼野心与其士兵的巨大泥沼。

    “在这个年纪就能撬动世界局势的可不多哦,要我看,大概也就那位总裁大人算一个吧。”

    “不一样。”

    罗兰摇摇头,语调格外坚定。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

    飞蛾在空中飞舞,与习性悖逆的翅膀缓缓拍动,仅仅一瞬间翅膀的颜色与花纹接连变换,融入到周遭的环境之中。

    经由特殊手法进行变色拟态,无声无息地穿行于大街小巷,整个塔尔斯村的一举一动尽在数百双复眼的监控之下,各式各样的情报汇总到一处掩蔽的所在。

    ――那是一处非常阴暗的场所。

    潮湿、冰冷、狭窄,能让人感受到黑暗狭小的要素全部齐备。四周点燃了蜡烛,在那微弱的烛光下,影子延伸扭曲,更为空间增添一份神秘诡异的气氛。

    在黑暗逼仄的空间内,一个年轻人正愉快的哼着小曲。

    这个年轻人有着一头雪貂般光滑的白发,脱凡出尘的端正容貌在光与影的变换之下,不时还会演绎出老人似的深邃。

    “嗯哼?”

    不知何时,一只飞蛾凭空出现停在青年的手指上,散发微弱的绿色荧光,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飞蛾。

    和那只蛾心灵相通一般玩弄着手指,青年快活地笑出声来。

    “这可真是……那家伙拼命的严防死守,千方百计防止风声走漏,最重视的玩具还是凭自己的意志到了这里。要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未免太讽刺了吧。”

    按照规章制度以及身为下属的义务,这种事情应该立即上报,容不得半点耽搁才是。

    可是——

    “这样也不错,不,应该说棒极了才对。”

    把玩着飞蛾,青年——亚尔夫海姆执政官的直属部下,最强亲卫队“七宗罪”的首席,“傲慢”的沃尔格雷沃笑了。

    极度愉悦的笑了。

    “重要的玩具偏离设定好的轨道,朝完全背离目标的方向全力狂奔……见到自己多年辛苦的结果变成这种情形时,那张总是淡定的脸会露出什么样的精彩表情呢?”

    静静地嗤笑,陶醉于想象中,沃尔格雷沃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小手指正微微颤抖着。(未完待续。。)

    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

    这样的比喻经常被引用,当比喻变成现实呈现于眼前时,带来的震撼远远超出密涅瓦的预想,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瞬间化为乌有。

    自罗兰就任总督以来,特区实现军政分离,提坦斯受到严令束缚,除了宪兵,基本还算安分守己。特区之外的驻军没有这层束缚,完全是用宪兵政治和恐怖手段来治理占领区。

    在占领区,提坦斯将当地的学校统统关闭,成千上万的人作为奴隶劳工送往查理曼。战事开始以来的半年内,大约有20万成年男性被装上火车为查理曼的工农业服务,侥幸逃脱的卡斯蒂利亚人也要面对占领军的残酷剥削,食物、牲口、车辆一无所剩,违反宵禁命令或在外被查出没有通行证则难逃一死。为了有效遏制游击队的活动,可能藏有游击队的农舍统统被付之一炬。在冬季和初春,农民的处境就更危险了,零下十几度的寒冷天气里,很多农民被剥得一丝不挂,随后被赶到荒野和树林里等死。此外,提坦斯还实行残酷的人质枪决法,比如在洛格罗尼奥地区,一辆提坦斯运输马车压上了地雷,附近几个村子的男性居民全部被处死,所有的房屋都被夷为平地。

    提坦斯的暴虐并未带给他们期盼的那种“安宁”。相反,由他们自己一手挑起的种族仇恨如同工厂流水线一般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恐怖活动和抵抗组织。与此同时,普通刑事案件成倍增长,由于占领军直接参与黑市买卖和走私活动,加上原有的地方治安机构被裁撤或弱化,社会秩序濒于崩溃,抢劫、偷盗的行为日益猖獗。一些治安混乱地区大白天都鲜有人迹,形同废墟一般。

    失去秩序和法律的世界里,唯一通行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强者生,弱者死。仅此而已。

    对无力的弱者们而言,这个人间便是地狱。还是最底层的那种。

    密涅瓦弯着身子拼命干呕,明明已经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脸孔也泛着绿色,眼前恐怖的一幕依旧像一个魔鬼一样紧紧攥着她不放,一旁搀扶着她的格洛莉亚也是一脸的恶心与愤怒。

    这是距离塔尔斯村仅20公里的阿尔塞村,2小时之前,一群不速之客刚刚光顾这里,留下一副野蛮血腥的景象后扬长而去。房屋的门窗都被砸开,街面上到处都是破烂的家具和餐具。大部分房屋和仓库都遭到了纵火,现在还在冒着烟,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断壁残垣。女人们**的尸体就在废墟边上,身上的衣服被撕得四分五裂,其中很多还是不到十五、六岁的女孩,还有很多是老年妇女,对二足禽兽而言,年龄不是问题。女人们的脖子上还套着用来绞死她们的绳索。一些妇女的头被埋在坟墓的泥坑和粪坑里,残留有施暴痕迹的下体裸露在阳光之下。一个老人被倒钉在马厩的梁上。还有一处废墟的墙根下躺着一排人,全是老人与小孩,被利刃割断喉咙倒在那里。

    这样疯狂血腥的屠场就算在战场上也不多见,几个见惯了鲜血和死尸的护卫也无法承受,扭头呕吐起来。

    罗兰站在一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魔女釜底式的地狱风景将他的思考覆盖上一层空白,犹如空壳般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

    通过各种渠道,他对占领区内的种种早已有所了解,当中不乏令人作呕的照片和影像资料,但亲眼看到那种惨状后。他才明白,文字和图片根本无法描述其中残忍程度的万一。那种震撼人心的恐怖可以把一个勇敢者变成一个懦夫,甚至会将尘封在内心深处记忆重新唤醒。

    燃烧的天空,失衡遍野的村落,倒在血泊中的人们,铺天盖地的黑钻——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身体冰冷,四肢颤抖,就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

    呼吸、呼吸、呼吸。

    连续三次深呼吸后,知觉终于恢复,罗兰摇摇头,转身走到狄安娜身旁,恳切地说到:

    “姐姐.狄安娜,一时间找不到神官,你看能不能……”

    “这是我的荣幸,虽然没有涂油式,也没有最后告解,不过至少希望我的祈祷能为亡魂指引通往母神身边的道路。”

    “拜托你了。”

    望着墙根下那一排尸体,罗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会是谁做的?提坦斯?强盗?游击队?在占领区,军队和盗匪没什么区别,往往比盗匪更坏。那些披着制服的杂碎完全有可能“一时兴起”毁灭这个小小的村庄,盗匪也差不多,杀人屠村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至于游击队——如果某个村子将藏匿起来的游击队员交给提坦斯,或者为进行扫荡作战的部队提供向导带路,他们完全可以期待游击队的报复。

    谁都有嫌疑,看上去要调查清楚似乎需要一段时间,光是跨区域的文件传递审批流程就要花掉一个月时间,加上官样文章的扯皮推诿……调查多半会不了了之。

    可不到天黑,罗兰一行人就知道了真相。

    “小哥你说阿尔塞村啊,动手的是‘大砍刀胡安的手下,但背后是提坦斯的查理曼大爷们。”

    胳膊和大腿一样粗,腰间别着手枪和匕首的路边饭店老板悠然搅动汤锅,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汤里翻腾着的胳膊和眼珠子似乎没有影响他的心情,边上留着莫西干头的伙计正把一具褪去毛发的尸体倒吊起来,大厨穿上一打钢环的舌头舔了一下剁肉刀,随即满脸狞笑地开始分解工作。洋溢着肉香的风中,店外“鲜肉高汤”的招牌摇来晃去,店内一角的货架上摆着明码标价的各类武器。

    身处几近惊悚的环境中,罗兰强忍着吐槽,继续听老板的诉说。

    “提坦斯的大爷们一直在透过地下管道搞走私,从军用罐头、鸦片、武器到活人。只要能用来换钱,他们什么都卖。不过最近一批鸦片和押运的人进入特区后无缘无故消失了,进入特区前最后一站就是阿尔塞,为了调查以及报复就派了胡安的匪帮进村了,嘿,一群倒霉蛋。”

    “您是怎么知道的?”

    罗兰将一枚埃居金币摆在桌子上。老板收起金币,冷笑了一下。

    “那群王八回来的时候有几个自称是干部的家伙在我这里落脚,说什么下馆子从来不给钱,又砸东西又要放火,真是烦都烦死了,干脆就把这些下三滥宰了炖汤。估计待会儿就会有大队人马来报复吧。要不要来一碗我们的招牌高汤?”

    “匪帮?”

    罗兰把端上来的高汤推到一旁,尽量不去看碗里套着金戒指的爪子。

    “你是第一次出门?以后见多了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啦。”

    老板油腻的手指拔下戒指,咧嘴笑到:

    “大概还有提坦斯吧,这种事情在这里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如果小哥你有兴致的话,等会儿就能看见我们把那群杂碎杀个片甲不留,做成通心粉的样子。”

    “那还真是……让人期待。”

    丢出一枚金币,罗兰快步走回马车上,马车前脚离开,后面已经传来滚雷般的马蹄声,饭店伙计们抄起剁肉刀和斧头正冲出来,嘴里还在喊着“嘻哈。有鲜肉上门啦!!”

    “这都是哪里的世纪末啊……”

    拉下窗帘,将吐槽和血肉横飞的风景一起留在身后。罗兰开始整理那些情报。

    情报的真实性大概只有一半的程度,付了钱,收到假消息的事情比比皆是,更何况对方还是开黑店的,其信誉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关于提坦斯操控匪帮、参与鸦片走私的描述和之前获得的情报相当吻合。因此,至少这部分是真实的。

    可这些事情在本地黑道恐怕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只要多打听一下,不难获得相同的信息。关键是鸦片及输送鸦片的人员突然消失,提坦斯为了报复及调查,操控土匪袭击村落——这条消息的真实性有多大?

    走私鸦片是掉脑袋的勾当,嚣张如提坦斯也只能偷偷摸摸进行。其输送路线大致有两条。一是通过海军的船只,这条线路虽然快捷,不过却要和海军分一杯羹,且市场规模较小;二是通过萨尔巴杜特区向各国输送,在各国均已对查理曼关闭贸易的背景下,这条通道无论运输量还是市场份额都占了一半以上的比例,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确实会让参与鸦片走私的罪犯们神经紧张,更何况是人和货突然凭空消失,又不能大张旗鼓进行搜索,出动熟悉环境的本地匪帮进行调查,也在情理之中,而这个决定又直接导致了阿尔塞的悲剧……

    所有的事项似乎都能联系到一起,但这也只是臆测和口头情报,缺少决定性的证据支持。要想查清事实真相,只能先从那批所谓“凭空消失的鸦片”入手,只有掌握了这批证据,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他才能对提坦斯采取行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匪帮袭击阿尔塞村,是因为这里是鸦片进入特区前最后出现的地方,距离阿尔塞最近的特区人口密集区域是——)

    罗兰猛地抬起头,一边用力跺地板,一边大声叫喊到:

    “掉头!我们回塔尔斯去!”

    #############

    “还算不错。”

    把报告书丢在一旁,李林小声评价到。

    作为指挥官也罢,作为家长也罢,最怕遇到的就是报喜不报忧的报告,因为脱离真实的报告做出错误判断,最终招致悲剧的案例举不胜举,一份准确真实的情报有时候甚至抵得上一个集团军群。

    子女教育也是一样,不能正确把握教育对象的种种情况,对其心理生理变化有确实的了解,教育者也不可能制定出切实有效的教育方针,教养成功的概率也会缩小。

    万幸,罗兰在这方面还算省心,除了对扩大后宫繁衍后代一事不太上心之外,其它方面的成长还算顺利。至于这种成长是否符合“让子女和自己一样,甚至更成功”这一判断教养成功的标准,那就见仁见智了。

    罗兰与其生父一样,骨子里是个率直的理想家。在这个充斥着拜金主义、现实主义、极端主义的**世界,持有这种个性的人可是稀有品种。虽然有点过于优等生及老好人,不过只要在恰当的时机搭好舞台,不止是卡斯蒂利亚,就连国际舞台都会欢迎他的登场吧。

    尽管其中不乏自己精心谋划,引导大众舆论作的关系,但主要原因并不止于此,其自身的行动和魅力也是不可忽视的要素。

    在他这个年龄,正义感强烈,热血上头不管不顾为他人强出头的毛头小子一抓一大把。能仔细的拿捏局势发展,把握力量对比,谋求最佳结果的可是少之又少。做到这一点的同时,很克制的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可是又拼命的传达着信息:停止歧视和暴力活动,人与人之间,种族与种族之间除了杀戮之外还有共存,只要坐下来对话,一定可以做到的——能做到这一点,确实难能可贵。

    “而且,潜在的性能,凌驾于李拿度.达尔克之上呐。”

    虽然大家都知道罗兰在各方面都表现出极高的天赋,可是其它能衡量罗兰实力的资料基本没有。李林手上有的,也只是去年罗兰和奥斯托利亚独立运动份子对战时候的影像和最近的观察记录了。不过,如果要判断的话,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结论——就实力层面而言,罗兰已经大致接近或超过李拿度.达尔克。但在精神层面尚有欠缺。

    身为前任神意代行者,李拿度在阴暗的世界中不停做着肮脏的工作。罗兰的境遇则完全相反。在公众世界的注视下,被众人期待。这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无论如何,两者经历的修罗场在质和量两方面的差距消弭之前,是没办法进行那个验证的。不过,方法还是有很多的……”

    摧毁他的理想,使其变成不相信任何人的男人呢,还是说用残酷的现实扭曲他呢——

    现在,有一个正在进行的计划。如果想要顺利进行的话,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总之,先期待七原罪能够完成任务吧。(未完待续。。)

    一望无际的苍穹。

    无限延伸的海洋。

    若不是瑞利散射和水折射之间扭曲光线产生的色差和漂浮的白云存在,几乎遗忘联系两者通往世界彼端的地平线,被宏大的“无限”所吞没。

    在这片苍蓝的海天中,点缀着一连串大大小小绿宝石般的岛群。

    所罗门群岛。这颗南大洋的瑰宝明珠让每一个途径这片海域的旅者发出由衷的赞叹,为塑造出这片仙境的伟力所倾倒。对自然之美有着几近偏执追求的精灵更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甚至不惜砸下重金在这里安家。

    布伦希尔不否认这种说法的部分正确性,但她更清楚,亚尔夫海姆之所以看重这里,兴建大量设施,诸如电子侦查监听设备、机场跑道、军港、船坞、军营、潜艇洞窟……可不是用来欣赏秀丽风景的。

    所罗门群岛偏离现存的商业航道主干线,其位置恰好与查理曼极其殖民地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战时以此为基地,防卫军海空力量可轻易切断查理曼本土与海外殖民地的联系,阻止查理曼获得海外资源。

    一直以来,在防卫军的战略规划中执行此类破袭任务的都是航空战舰和潜艇,而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更“正规”的力量加入这个作战体系的序列。

    眺望着远方的船坞,布伦希尔向正在成型的大型水面舰艇投去复杂的一瞥,刹那间恍惚的感觉拂过身体。

    防卫军海军舰船设计委员会是大舰巨炮主义者出没的巢穴,5座6联装406㎜主炮、4座双联装800㎜主炮的怪物战舰肖像画在那里随处可见,对坚信“亿万炮塔亿万光芒”、“口径即真理,数量即正义”的大舰巨炮原教旨主义者而言,设计、建造一条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超级巨舰几乎是他们人生的唯一意义。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荒谬的邪道。

    可正如一切理想主义者终究要面对现实一般,对大舰巨炮的狂信徒和海军工程师们来说,最高指挥官和预算是他们始终挥之不去的梦魇。李林的态度一向明确:轰木头船用46大根是闹哪样?你们这些喜欢瞎琢磨有的没的,日里夜里指望大建出奇迹的,统统给我去非洲当提督!一道抢预算的空军陆军更是立场鲜明:未来的战争就是我们的事情,海军没啥表现的机会。干脆把潜艇也砍掉一半,给我们扩军腾地方吧……

    受形式所迫,工程师们被迫转变思路,冥思苦想期间,不知是谁抄起一本经济学书籍,并立刻从第一页得到了启发——名为“边际效用递减”的天启。

    所谓边际效用递减,是指在生产中单位资源投入对产品产出的效用是不断递减的,简言之,在同一个物品上花的钱越少。每一分钱带来的效益越高,反之,钱花得越多,单位金钱所带来的效益就越低。对造舰而言,其意义就在于大舰或许并不划算。

    受到启发后,海军工程师们豁然发现,在最高指挥官划定的框框里,还是有不少猫腻可搞的。

    海军当前的战略方针是“执行破袭任务的存在海军”。可并不会总是如此,随着国内需求的增加和殖民地开发的深入。亚尔夫海姆同样需要维护自己的通商航道和海外殖民地,这就不可避免的会和他国海洋利益发生冲突,在这类冲突中潜艇和空中战舰是难以发挥作用的。此外,即便是纯粹的破袭舰队,也很难保证自己撞见的都是没有护航的无武装商船队,一旦遇上护航舰队。势必要先解决烦人的牧羊犬,之后才能放手猎杀羊群一样的商船。

    考虑到上述需求,结论就明了了。防卫军需要的不仅是以猎杀商船为目标的袭击舰,更需要能击杀为商船护航的护卫舰,并且能在岛屿争夺战中击破敌军巡洋舰群的“巡洋舰杀手”。

    想法本身没有问题。但工程师们在具体落实时,还是忍不住夹带私货。第一个“巡洋舰杀手”,设计代号“o级大型巡洋舰”,其设计指标为:标准排水量31652吨,最高航速33.5节,搭载6门380㎜主炮(3座双联装)、8门105㎜高炮、8座730近防炮、20门20㎜高炮,以及2座6联装533㎜鱼雷发射装置。其装甲带在机舱和弹药库部位的厚度为190㎜,其余部位厚度100㎜,可抵御210㎜以下口径舰炮的直接炮击。

    按照设计师们和海军参谋部的设想,o级大型巡洋舰的用兵方略应当是与其捕杀的目标——敌国巡洋舰一样的:散布在茫茫大海之上,单舰出航,或是与轻巡洋舰、驱逐舰一道组成小编队,担负分谴、哨戒任务,保护本国海上运输线,消灭在海上从事破交战或护航任务的敌国巡洋舰和私掠船。

    应当说这种“比我快的没我强,比我强的没我快”的战术及设计思路是符合实际需求的,凭借高大上的设计指标,o级大型巡洋舰碾压一票风帆战舰可谓毫无悬念。然而正是由于这个性能指标,或者说3万吨舰体和380㎜主炮让这个设计被最高指挥官枪毙了。一句“380轰木头船?这是最新的花样式败家方法?”就把设计草案驳回,其三年的建造周期也让海军觉得委实太过漫长,期间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海军将会面对无船可用的窘境。于是乎,o级大型巡洋舰就此胎死腹中。

    之后又尝试过排水量23700吨,最高航速33节,搭载6门280㎜主炮的p级袖珍战列舰计划;排水量46900吨,最高航速34节,舰艏安装2座3联装280㎜主炮,上层敷设有197公尺长的飞行甲板,安装两部电磁弹射器,搭载80架攻击机,90架mds的“北冰洋型航空巡洋舰计划”;排水量27000吨,最大航速34节。搭载3座3联装305㎜主炮的“大型巡洋舰b计划”……等等方案不一而足,但均因这样那样的问题而被迫放弃。最终对海军舰船设计委员会失去耐心的李林亲自批示了新造战舰的指标后,这场风波才告一段落。

    满载排水量1万吨,主炮口径155㎜,最大航速30节以上——围绕着李林定下的螺蛳壳,工程师们一头钻进去研究该怎样做好这个道场。最终。代号“k级巡洋舰”的方案出炉,并顺利通过。新年过后,所罗门基地造船厂开始切割第一块钢板的时候,这艘巡洋舰的未来面貌将会以如下形式呈现:水线长182.22公尺,标准排水量9767吨,配备5座3联装155㎜主炮,舷侧装甲厚100㎜,最高航速32.5节。为了能在船体上塞下5个炮塔,k级巡洋舰以品字形堆砌舰艏炮塔组。即2号炮塔与1号炮塔采用背负式设计,炮口均指向舰艏,安装位置较低的3号炮塔指向舰艉。

    毫无疑问,这是自这个世界出现海军以来,性能最为高杆的大型水面战斗舰只,其火力、航速、防护遥遥领先于外国同行,无论是破袭还是舰队交战都能胜任。以该型舰为基础,舰船设计委员会还提出了排水量11000吨。最大航速35.5节,全部4座210㎜主炮设置于舰艏。配备4座3联装533㎜鱼雷发射器,搭载8架水上侦察机的“侦查航空巡洋舰计划”,目前尚在审议之中,照情形看有很大几率通过。为了凸显自豪感,以及纪念第一级大型水面舰只,防卫军海军授予该型巡洋舰首舰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名字——柯尼斯堡号。

    如今人类和兽人的语言中。“柯尼斯堡”已经是个死语,唯有古代文献的只言片语流下关于精灵最早建设的城市之一,旧吉尔曼尼亚王国时代,选王侯弗里德里希三世在柯尼斯堡城堡大厅把王冠戴在了自己头上,随后又给自己的妻子加冕。借由这次“柯尼斯堡的加冕”。吉尔曼尼亚王国开始迈入其辉煌的巅峰年代,从这一层意义来说,“柯尼斯堡”是最能勾起精灵们往昔美好回忆的单词之一。

    但从王国崩溃的那一刻起,这个名词就和“屈辱”联系在了一起。切不提那些久远的大屠杀传说,如今更名为加里宁格勒的城市里,只有大约10座吉尔曼尼亚王国时代的建筑物尚存。昔日的34座神殿,只有4座保存下来;老城门还夹在厚厚的城墙之间,即使是蛮族祭司的魔法也没能摧毁它们,老音乐厅(stadthall)也还在,老市场区现在是加里宁格勒的中心市场。对那些在兽人大军围攻中死去的精灵,哪里没有一座坟墓或纪念碑属于他们。城市周围的乡间,昔日生机勃勃的大约300个乡镇早就彻底荒废,曾经的“鱼米之乡”彻底消失在了历史尘埃中。

    柯尼斯堡,将这个代表失去故乡的伤感的名字赋予一艘战舰,其中究竟包含怎样的用意,几乎是不言自明。眼下那块土地还未成为主权领土纠纷议题,今后一段时间内,亚尔夫海姆也还不会祭出“自古以来”的大杀器。但柯尼斯堡无疑是卡在精灵和兽人之间的一根刺,未来的某个时间迟早会挑动双方的敏感神经,演变成潜在的冲突。

    甚至不用以后,现在国内就有一小撮激进派成天鼓噪“收回昔日王国的全部领土”其中就包括柯尼斯堡、梅梅尔等由公国控制的布鲁茨(bruzi)地区。这群鸡血上头的家伙全然不顾当前的地缘政治环境,四处散播沙文主义和民族社会主义的谵妄,要不是执政官采取手段防止流毒扩散,只怕多年来的努力都会付诸流水,运行至今的时间将会被倒拨到凄惨的过去。

    事情要按先后顺序按部就班的进行才行,狂飙猛进不光吃相难看,还容易拉仇恨。这方面查理曼就是个很好的标本,只有脑袋坏掉的傻瓜才会去沿着失败者的道路前行。

    不过很多人被虚幻的表象蒙蔽,认为查理曼只是遇上了一点麻烦,远未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但受困于各种问题,也无力再前进一步。世界局势将在对峙和僵持中慢慢走向缓和,和平的日子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要治愈这种“和平病”并不麻烦,很快查理曼人就会把人们唤醒。

    “查理曼王家海军机动部队的进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除了去年年底完工的贝亚恩号、霞飞号、克莱蒙梭号、圣保罗号四艘空艇母舰外,最近又加入了潘勒韦号、夏尔号,几乎是刚成军就立即投入高强度训练中,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大型空母6艘吗?这下发动攻击还是防空自卫多少都增加了胜算呢。”

    接过李林手里的报告,翻阅了一下,布伦希尔微微点头。

    她所说的胜算,是指3个月前,查理曼王家海军大楼内进行的斯卡帕湾作战特别兵棋推演,图尔维尔亲自担任“红军”(模拟查理曼军)指挥官,第一舰队司令亚伯拉罕.迪凯纳中将担任“蓝军”(模拟阿尔比昂军)指挥官。红军在接近敌方基地的过程中被侦察部队发现,虽然图尔维尔迅速派出攻击队,击沉击伤敌军40%以上的战舰,但对方的反击也使红军的4艘大型空艇母舰战沉3艘,重创1艘,机动部队相当于全军覆没。

    恰在此时,潘勒韦号、夏尔号的入役缓解了图尔维尔的困境:空中打击力量和机动防空力量都得到了加强,头重脚轻、航速较慢、搭载量较少的三艘西北风级——西北风号、托内尔号、迪克斯美德号也不必冒长途跋涉的风险,可以转用于攻击诺曼底、布列塔尼地区的作战。至此,查理曼海军内部最后一点反对声也消弭于无形,从这个角度说,没有那两条大型空母的加入,奇袭斯卡帕湾的作战能否如期进行都会成为问题。

    不过,潘勒韦号、夏尔号的加入是在三个月前,如果到此时才开始进行舰载攻击队的编组和训练,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花月的开战预定时间。因此早在去年,为其所属航空战队编练飞行队和地勤人员的工作就在陆上基地全面展开了。

    可以说查理曼为即将打响的战争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准备,其深入和细致程度叫人叹为观止,就战术角度而言,堪称完美的范例。

    “只是战术的程度,从战略来讲,这是通往深渊的临门一脚呐……既然他们都准备好了,我们也差不多准备参加狂欢吧。”

    “您要启程回本土吗?”

    “没错,该办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再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些家伙仗着小聪明,似乎有不安分的举动……”

    轻轻撩起前额的刘海——出众容貌的衬托下,这样一个普通的动作都格外优美。

    “我容许提意见,但绝不容许反抗,这一点,就算是我的分身也绝不例外。”

    面对仿佛提议游乐般轻松写意的语调,布伦希尔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仿佛天经地义。(未完待续。。)

    布伦希尔在所罗门基地内对新造战舰大发感慨之际,查理曼王家海军舰队总司令图尔维尔海军元帅也在拉罗歇尔审视他麾下的战舰。…≦頂點小說,不同于布伦希尔多少有些轻松悠闲的心境,三段飞行甲板的空艇母舰从面前驶过时,图尔维尔心中除了自豪之情外,紧张忐忑的大蛇也纠缠在舰队总司令心头。

    一直以来,阿尔比昂是公认的海军强国,靠着火炮战列舰的出现,查理曼终于有机会和老对头在海上一较长短,而且绝大多数人认为凭借工业总量的优势,如果没有条约的束缚,查理曼很有可能最终在这场军备竞赛中胜出。

    可像图尔维尔这样深知内情的高级军官却很清楚,查理曼固然有产能优势,可凭借抢占海外殖民地的先机,阿尔比昂在资源方面同样有自己的优势。只有需要,即便被歼灭一两支分舰队,甚至丢掉布列塔尼亚,阿尔比昂依旧能阻止查理曼进行跨海登陆的同时,分兵对查理曼进行海上封锁,配合外交手段截断查理曼获取资源的通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原本持平的综合国力天枰朝阿尔比昂倾斜,查理曼空有工业却无资源,最终在封锁绞杀中慢慢贫困,最终窒息——这样的前景在提坦斯入侵卡斯蒂利亚之后一系列的事件中已经展现得足够明确了。

    这就是海权的差距,这种差距靠一两场海战胜利也无法弭平,相反,战争拖得越长,取得收益的可能性越小,唯一的可取之策是“一击媾和”——战争初期便全力摧毁阿尔比昂王家海军主力核心,迫使阿尔比昂掂量战略反攻的成本后。接受与查理曼媾和、由查理曼独占大陆霸权的既成事实。

    用以执行这一战略的工具,便是大型空艇母舰。

    查理曼的空艇母舰追溯源头,可以追寻到提坦斯的武装飞空艇。当提坦斯的改装飞行船满载康格里夫火箭弹肆虐布达城时,海军工程师们受其启发,提出有必要建造海军自己的“火箭搭载舰”。后来在实践中发现,火箭装填速度比炮弹慢。准头也差,而且密闭的船舱也限制了这种武器的使用,为了让这个方案起死回生,工程师们又提出了让小艇和飞兽挂载火箭,由大型母舰搭载的方案。按照他们的设想,这种战舰应该容纳60~80头狮鹫或数目与之相近的突击艇,平时担负远程侦察任务,充当“舰队之眼”。海战时给狮鹫挂载康格里夫火箭弹,不断攻击、骚扰敌舰队。使敌军疲劳。运气好的话,还能干掉几艘战舰,削弱敌舰队整体实力,为舰队决战创造有利条件。

    这个方案因为狮鹫挂载火箭弹后飞行品质下降以及发射火箭时的安全问题而作罢,最后只建造了一艘搭载25头狮鹫的小型舰西北风号进行论证和测试工作。

    到《海军军备控制协定》签署前,事情发生了变化,其时冻结主力舰建造已成定局,为避免浪费。各方商定可将未完工的主力舰舰体改为辅助舰艇,辅助舰艇的建造不受条约限制。通常意义来说。辅助舰艇指的是训练舰、宿舍舰、医疗舰、补给舰等非战斗舰船,可查理曼抓住这个空子,以“哨戒舰”这样模糊暧昧的名称将两条未完工的诺曼底级战列舰改装为空艇母舰,之后又以“渔政船”的名义建造了两条克莱蒙梭级中型空艇母舰。

    这种犯规过头的做法当然引起了阿尔比昂的强烈不满。作为回应,阿尔比昂先是将大型巡洋舰“勇敢”号和“光荣”号改装成曼提柯尔载舰,接下来又将“暴怒”号巡洋舰改为浮空艇载舰。最近又推出了强化防护能力和高海况适航性的“王家方舟号”防护空艇母舰。

    由于空母这种新生事物尚处于研究摸索阶段,两国工程师都采用了一些实验性质的设计,同时又抄袭、攀比外国同行的创意,以至于双方空母在某些地方都存在莫名的相似。

    例如两国空母都保留了舷侧炮廊火炮,身为载机舰却有着等同于二等巡洋舰的火力;阿尔比昂的“暴怒”号有两层飞行甲板。查理曼则从“贝亚恩”号开始就沿袭三层式飞行甲板;查理曼在克莱蒙梭级安装了蒸汽锅炉和连杆划桨机构,阿尔比昂立即联系技术供应商,在“王家方舟”号上安装了同样的东西……

    这种似曾相识的事情比比皆是,据称有财团干部在亚尔夫海姆喝多了之后声称,如果那些战舰是少女的话,有一天她们在海上相遇,只能使用她们的母语——精灵语来进行沟通。

    这话固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两个大国的空母是如此相似,一般外行人很难对其进行区分,可她们的相似性也仅止于此。除了技术细节外,双方海军高层对空母的运用,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阿尔比昂自始至终只把空母视为海战中的辅助力量,即作战时专职远程侦查、对敌骚扰。他们从未指望这支为和查理曼“别苗头”打造出来的平底船舰队能在争夺制海权的作战中发挥决定性作用。查理曼最初的想法也无甚差别,只是为了钻空子和别苗头才被动建造空母——在这个海军军官都是大舰巨炮原教旨主义的时代,提出和接受“全甲板攻击”的概念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轻则被人视为异端,重则丢官去职。

    原本照这个轨迹发展下去,未来的海战必定是战列线对轰的激情演绎。可面对“如何避开敌人的耳目,发动大规模袭击摧毁敌海上力量”的课题,显然不能指望大队人马千里迢迢去堵大门砸明火。地理条件决定查理曼海军主力舰队一出港就会刺激到阿尔比昂,整个航行过程都会在对方的陪同监视下度过,作战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完全无从谈起。几经研究探讨,决定采用少数舰只伪装成演习训练,分批前往集结海域,然后一举歼灭斯帕卡湾内停泊战舰的方案。

    要实现突袭斯帕卡湾、在最短时间内打垮阿尔比昂王家海军大舰队的目标。笨重迟缓的战列舰显然不是最佳工具,唯有依靠不那么显眼,同时拥有远程打击能力的空母。问题是空母投射的火力是否能满足完成目标的需求?对这个没遇到过的问题谁都无法回答,在此之前除了高等级魔法师,几乎没有那条战舰是被飞兽搭载的战力击沉的,谁都不敢保证那些火箭能干的和大魔法师一样漂亮。更何况按照兵器推演。就算空母机动部队全灭,最多也只能摧毁对方四成战力,距离海军设定的击沉八成还有相当差距。一番折腾后,整个突袭计划似乎又要回到明火执仗上门强攻的老路去了。

    就在此时,新造的两条空母也顺利完工,组成了第5航空战队。委托开发的瞄准仪器和用炮弹改装的炸弹也研发成功,经过实验证明,技术好的投弹手可以达到在1000公尺高度投弹误差不超过30公尺的水准,这就等于保证了80%的命中率。加上改良版特攻火箭、订制的浅水特攻鱼雷都已经完成。之前看上去还是毫无希望的空中突袭计划,如今居然出现了几分希望。

    但仅仅是有希望和大致意向是不够的,要将这样一个近似赌博的计划付诸实施,要做的东西还有很多。航线的制定、集结海域、缄默航行的注意事项、出击的先后顺序、途中的补给等等……可在花岗岩脑袋遍地的查理曼海军,参谋和舰长们不去反对空袭计划都是母神开眼,让他们为一种陌生的、自己坚决反对的作战方式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实在是难为人家了一点。说实在的,放眼全世界。这种方案只有变态才做的出来。

    冷眼旁观的军官们忘了一件事——这样的变态还真有,而且就在他们身边。

    这个变态就是王家海军舰队首席参谋。让.德克上校,人送外号“仙人参谋”、“怪人参谋”、“怪物”。

    如果说图尔维尔的设想还有那么一丝浪漫,德克上校就纯属变态。要知道“浪漫”和“变态”之间重合的部分可能还多于不同的部分。

    德克上校出身赤贫,幼年被过继给打铁的姑父,性格孤僻内向,长期以来都不被人重视。大多数人认为他是个优秀的炮术理论家。适合办公室而不是实战,当个后勤处长就是他的极限。这种观点直到德克遇上图尔维尔这个伯乐之后才被纠正过来。

    虽然德克是知名炮术专家,虽然德克过去的表现可圈可点,但无论资历和表现,并不乏超越其上之人。而图尔维尔却独独选中德克。这在海军内引起一场大地震。之后图尔维尔又把偷袭斯帕卡湾的初步方案交给德克去做成可执行的方案。德克不负所托,在完善和审核计划中贡献良多。尤其是在使用特攻鱼雷方面发挥了相当的作用,按照德克的提议空袭将同时使用鱼雷和炸弹,因为要炸沉停泊在港内的敌舰,对水下部分具有更大破坏力的鱼雷效果要好于狮鹫投下的炸弹及特攻火箭。此外德克支持全部6艘空母全部用于进攻的方案,还亲自提出了一些具体的解决海上补给的计划。

    当然,作为首席参谋,德克不会只专注于偷袭斯帕卡湾一隅的计划。他把相当的精力投入到整个舰队的作战方案之中,沉浸在那些计划的审核与推演之中。大白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抽着香烟——这是他身上唯一的奢侈品——不断把烟点上又掐灭,掐灭又点上,反复研究到深夜。早晨醒来时,衣服上尽是烟灰和浮尘。如果勤务兵不帮他换,他就会这么一直穿下去。整个房间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恶臭,为了驱散恶臭,就喷香水顶着。最终,这位“仙人参谋”搞定了偷袭斯帕卡湾的“z计划”大纲,为了让海军部通过这个计划,“仙人参谋”也来了一回“下克上”。

    德克带着据说是图尔维尔亲笔信的信封来到吕德斯的海军总部大楼,言明如果不同意“z计划”,舰队总司令就惯乌纱帽,谁有能耐打阿尔比昂鬼畜谁去打,本老爷不伺候。

    海军部在图尔维尔的威胁下屈服了,整个海军开始围绕着z计划全速运作。

    事实上图尔维尔没有给予德克那样的授权,但是德克出于对上司用心的理解,独自决断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威胁海军部,最终完成了任务。事后海军相当多人对图尔维尔在识人和用人方面的独到眼光颇为感慨,对“z计划”的成功又多了几分信心。

    接下来就是长达数月的高强度训练,各个训练基地内都混编有属于不同空母的空艇、狮鹫,地勤的训练强度实际上已与实战无异。实战练习的间隙,整备员还会对突击艇、特攻火箭、特攻鱼雷的机械部分进行全面检查,并且为机体更换黑灰相间的碎块迷彩涂装。各基地对来访者的盘查极为严格,只有高级将校、飞行士和搭乘员进出还算自由,大家纷纷猜测是在为下半年例行的秋季大演习做准备。

    此刻空母机动部队即将进行正式参战最后一次大规模演习,攻击队从150海里外的母舰上起飞,对停泊在港湾内的战舰群进行模拟攻击。之后便会分批以“远航训练”的名义南下,表面上是前往南方殖民地进行训练,实际上中途会与早已等候的补给舰汇合,装载防寒用具,之后按照大圆航法北上,避开主要航线前往终年苦寒的北冰海,航行中全程实行灯火管制,舷窗未经许可不得开启,也不准向海中丢垃圾。完成集结后,在开战日“x日”对斯帕卡湾展开奇袭作战。

    这将是一场颠覆海战常识的大战,更是决定阿尔比昂和查理曼两国命运的豪赌,如果可能的话,图尔维尔宁可辞去舰队总司令职务,亲任机动部队总司令,而不是把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交给性格有些优柔寡断的雷诺堡侯爵。不过作为之前“下克上”行为的代价,他已经没有继续和海军部讨价还价的本钱了,如今唯有目送耗费心血积攒起来的家当航向远方,然后待在旗舰的房间内,等待漫长又短暂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将自己和祖国的命运托付给机动部队和母神的手上,直到最终结果出现。

    查理曼,阿尔比昂,神明究竟会垂青哪一方呢?

    心底划过苦恼的疑问,海军元帅朝空母甲板上列队的飞行士敬礼,此刻一张张从眼前流过的年轻面孔之中,有多少人能平安回来,又有多少人会成为军神呢?(未完待续。。)

    拉开枪击、闭锁、扣下扳机,击锤发出清脆的动作音,肘节闭锁机构快速滑动闭合。±頂點小說,

    情况良好,运作正常。

    枪械即是钢铁的凶器,作为工业化的产物,其外形与美观一词常有不小的差距,以实用性为优先,以战术需求为根基发展出的外形不会多去考虑审美,单纯明快,一击致命,这就是枪械所应当具备的一切。

    可正如刀剑等冷兵器有转为彰显财富地位而定制、将实战性降低的款式一般,枪械中也有类似的存在。

    冷艳、高贵、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走的枪。

    其名为炮兵型鲁格p08镀金工艺手枪,乃是地球旧世纪第二次世界大战纳粹德国为少数高级干部配发的限定品,军事发烧友眼中的顶级收藏,被冠以“枪中贵族”、“优雅之枪”等等华丽称号。

    眼前这一支是亚尔夫海姆制的仿制品,经三等公民——侏儒之手的精心雕琢后,完美再现那份尊荣华贵。

    浮雕般凹凸有致的镂金镀层,象牙握把上交错繁复的橡树叶饰,工整的文字雕刻,让人不禁赞叹其华丽,几乎遗忘其原本的功能——杀人。

    “我喜欢这可爱的玩具,精致、优雅、可靠,比女人和上司可靠得多。”

    沃尔格雷沃拉开枪机,一发闪闪发光的子弹从弹仓里跳出来,在桌子上打着转。

    “这话一听就是是刚被上司炒了鱿鱼,回到家里一看老婆和人跑了的撸蛇才说的,能不能发表点像样的东西?而且真要喜欢性能可靠的手枪,就该把那把土豪金垃圾卖了,换成小少爷那样的自动手枪,就是防卫军列装的自动手枪也比那破烂可靠。”

    杰勒斯叹了口气。继续翻他的小说。

    “明明不用枪,还真敢说这种话。说到没用,你引以为豪的‘读心’怎么样了?到现在为止有锁定目标吗?”

    “啰嗦,要不是研究所那群家伙对试验动物的脑袋胡乱改造,我早就把目标揪出来了。”

    “哈,失败的无能者都喜欢把问题归咎到别人身上。”

    “您是在说自己么?领队大人?”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降低了几度。两个人互不相让的瞪视着,一旁的德基尔用力按压着太阳穴。

    七宗罪之间原本就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关系,被赋予不同性质的原罪和鲜明的个性,使得彼此间矛盾冲突远多于和谐共处。加上最近任务进行得不顺利,一直觊觎首席位置的杰勒斯立即抓住机会,时不时地出言挑衅,面对泼来的毒汁,沃尔格雷沃自然加倍奉还,一来二去。这两人几乎到了准备把任务丢到一旁,随时开片的地步了。

    总算他们还没忘了在自己之上,还有更高层的存在正盯着任务的进度,否则……

    (前途堪忧啊。)

    身为七宗罪之中名利心最淡泊之人,德基尔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起来他们是这个星球上仅次于那位大人的强大存在,就算数十位古代种齐上,就算智慧种集结百万大军冲来,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可这份强大也带来了明显的副作用。自以为是和轻敌大意正是其中之一。连续两度因此品尝到败北滋味后,他已经相当理解“穷鼠噬猫”、“强大如天使也是排队送死”这两句话背后蕴含的深刻哲理了。这两位还没吃过什么苦头。依旧是我行我素,没有半点团队概念和协调性。再这么下去,这任务非搞砸不可,想想到时候的惩罚……

    德基尔打了个哆嗦,正准备说几句“精诚团结”、“同为一个阵营效力”之类的场面话来缓和气氛,开始移动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为什么?

    他们会在这里?

    透过散布村庄里的使魔之一。德基尔与使魔感觉同步的视神经映出少年少女们的身姿。

    ############

    “哎呀,真是得救了,要不是正好遇上兄弟.罗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想必这也是母神的指引和看护吧。”

    “圣……姐姐.姬艾尔。遇到你是我的荣幸。”

    被警告的眼神逼视,罗兰把敬称咽下肚子,继续对付他那盘卡斯蒂利亚海鲜饭(paella),姬艾尔挂着优雅的笑容,以无可挑剔的仪态切割盘子里的卡斯蒂利亚红茶,其动作之端庄优美,简直堪称艺术。

    罗兰迄今为止的人生之中遇到过不少麻烦人物,像是路易王太子那样有才干的败家子,伯纳德王子那样野心和能力不相称的纨绔,**颟顸的官僚,粗暴蛮横的军警宪特等等,其中最难搞的、真正能称之为“麻烦”的有三人。

    其一自然是他的监护人,理由不必赘述,大家都懂的;其二是查理曼首相、红衣主教黎塞留,这位查理曼有史以来最睿智、最伟大、最冷酷无情的老狐狸总是让人防不胜防,和他打交道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不能有丝毫懈怠,和侏儒、矮人的奸商谈判都不带这么累的;第三位则是眼前大快朵颐的圣女殿下。

    作为一个宗教偶像,姬艾尔还算称职,在各种场合,她都完美地演绎着“圣女”的角色,那种高超的表演艺术和与生俱来的气质相结合,其完美程度超出了任何一名政客所能企及的高度,不分男女老幼,紧紧抓住每一个信徒的心。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任由教皇和教会摆弄的人偶或广告牌那也罢了,可不知是天资过人,还是必然的发展,姬艾尔对政治表现出极大的、甚至可能是凌驾于信仰之上的兴趣——说得直白点,她更像个政客,而不是宗教家。

    罗兰对姬艾尔的第一印象来自于圣女殿下在奥赛火车站的演讲,诚恳的声音、抑扬顿挫的语气、深情并茂的演讲征服了每一个听众。就连在亚尔夫海姆听多了演讲,对宗教和扩张战争不怎么感冒的自己,当时也产生了战栗的感觉。这种充分把握听众心理。用许诺和“迫在眉睫的威胁”诱导煽动群众的手法,比之教会传统的“圣战”、“消灭异教徒”等等空洞口号要来的实在,也更能唤起民众的共鸣。告诉民众,他们和这场战争是一体的,即使战争发生在遥远的地方,依旧和他们息息相关。从而使民众自发地支持战争,并未此忍耐种种不便——这已经不是传统的宗教宣传,而和亚尔夫海姆搞到现在的“总体战”相近了。

    到此为止,姬艾尔已经足够冠上出色的表演家、演讲家、煽动家的头衔,可这位圣女殿下并不只有这点能耐,她还有着高超的政治嗅觉和交涉手腕。在那次和李林的对话中,尽管手中可打的牌不多,她还是尽可能利用好每一个交涉条件,谋求实现利益最大化。在发现无法达成这一目的后,又果断地调整策略来尽可能减少损失。之后密涅瓦和狄安娜开始主动接近自己,背后似乎也有姬艾尔的影子……

    如果这位圣女殿下出现在敌对阵营,那将会成为极大的威胁,大概也就李林那种动不动就琢磨“种蘑菇”、“世界寒冷化作战”、“小行星降下作战”的恐怖大王能镇得住。对那个会思考问题的天灾来说,人类的小聪明根本不值一提。

    有意思的是,罗兰曾经将姬艾尔和黎塞留做过比较,发现两者有不少相似之处。例如两者都是神职人员。但都高度参与政治活动,都有极强的表演天分且善于演讲。两者的内心都很敏感。不愿对他人坦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习惯在沉思而不是讨论中制定大政方针。旺盛的精力始终贯穿他们的生活,不过黎塞留偏好宫廷政治与国内事务(以强化王室和中央政府权力为己任的首相上任第一天就留下“所有地方领主都是叛乱者的预备队”的名言,之后也大砍浪惯了贵族的脑袋。),姬艾尔则将外交视为实现目的的主要工具。

    不过这两位也有着相当明显的区别,黎塞留因为刚愎自用犯过许多错误。但他善于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扭转局面,并且擅长在纷繁复杂的局面中为自己的主张寻找出口。是一位典型的处心积虑、老成谋国的老臣。而姬艾尔一方面将教会的利益看得过重,一方面又要维护自己的个人形象,容易受到舆论牵制,一旦出错。很难及时进行修正。此外,出身、政治倾向对黎塞留始终起着相当大的约束作用,他在质疑旧观念的同时,继续保持着对国家的忠诚、对个人情绪的节制以及对经典政治艺术的尊崇,也善于从历史中学习。而姬艾尔有时候表现得像个革命家,她对大众政治、民族主义乃至国际合作的看法远远领先于时代,但唯独忘了“国家利益至上”、权势平衡、顺应时势等最古老的教诲,使得她在面对李林时一度出现进退失据的窘况。

    罗兰就此做了个假设,如果把这两人的位置调换一下,让姬艾尔去当查理曼首相,她也许难以完成强化中央政府的重任,但凭借善于察言观色和讨人喜欢的社交能力,做个政坛不倒翁总是没问题的,她那套善于迎合大众的技巧说不定还会更加如鱼得水。黎塞留则不然,他极度缺乏操控大众舆论情势的能力。此公担任首相以来,一直是用法院、密探、断头台和地方势力打交道的,故虽然有可能会重新让伊密尔攀登上历史巅峰,并重新缔造人类阵营内部的均势,但多半会得罪国内的大部分阶层,最后落得个国家变法图强后被赶下台,甚至掉脑袋的下场。

    当然正所谓人无完人,罗兰也感到棘手的圣女殿下由于平日里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靠脸刷钱惯了,对生活常识比较欠缺,尽管还不像密涅瓦上次去阿尔比昂不带钱那么白目,可没做充分预算,准备相应资金的情况下出门也实在是……

    更何况——

    “……会不会吃的太多了?”

    “唉?啊,这是……”

    姬艾尔眨眨眼,清澈的双眼似乎有些涣散。

    “这和平时是一样的量……”

    让见者联想到大海的蓝色双眸,白瓷般光滑的肌肤,轻拿刀叉的手指也有着优美的曲线,没有停顿的动作中充斥着能让充当伪装的修女服变成正式礼装的气质。

    密涅瓦的动作也很正规,同样透着宫廷气息,可和姬艾尔一比,明显差了好几个数量级。

    从刚才开始,邻座的提坦斯宪兵、王协军士兵就不断朝这边瞄了,远一点的几桌客人也壮着胆子把脑袋朝这边探——在这种小地方,美女可不多见,更何况还是顶级的那种,招引各种各样的目光也实属正常。

    以伪装来说,这实在是太失败了。

    要不是塔尔斯村足够偏僻,没人朝见过圣女的真容,恐怕早就全村出动,对姬艾尔顶礼膜拜了。

    (她到底多没常识……)

    心里默默吐槽,视线转向一旁,更具冲击性的画面让罗兰的胃袋一阵阵的抽搐。

    “虽说这里的料理还不错,不过会不会太多了呢?”

    罗兰拿着勺子的手迟迟没有动作,望着层层叠加的空碟子呢喃。

    每过一会儿,就随着“咣”的一声增加高度的碟子山,已经累积到齐肩的高度。

    对正在用餐中的圣女殿下以及邻桌的法芙娜而言,这是习以为常的光景,不过看看娇小的身躯和开始进餐仅仅20分钟后的光景,罗兰觉得或许食物都消失到异次元的彼岸了。

    姬艾尔用手指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这里的厨师水平不错呢,或许是得到了母神的眷顾,美食之灵依附在他身上,让我也变得奇怪了吧?”

    (这是什么增加食欲的神明啊?!变得奇怪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女性吃下这料理后会爆衣、会摇乳、会发出“嗯~啊~”的奇怪声音?这到底是掺了什么奇淫合欢散的食x之灵啊?!!)

    强忍着足以引起外交风波的吐槽,停顿了三秒后,罗兰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鱿鱼。

    “姐姐.姬艾尔是为了特意品尝卡斯蒂利亚菜出门的?是否需要我为您介绍特区内有名的餐厅?”

    “不胜惶恐。有机会的话,一定麻烦兄弟.罗兰破费。”

    “现在不方便?”

    “是呢,身为侍奉神明之身的我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忙……”

    搁下刀叉,用餐巾擦拭樱唇,纯洁、没有一丝阴霾的容颜微微靠近,嘟囔般的细语淡淡漏出。

    “调查这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一些列怪异事件,也是我们的职责和权限。”

    “能不能详细地说给我听呢?”

    始终保持沉着的表情,罗兰追问到。(未完待续。。)

    “……如你所料,已经接触上了。∷四∷五∷中∷文¥f,”

    德基尔发出低语,一旁想起了口哨声,沃尔格雷沃快活地把脚搁上桌子。

    英俊的脸孔,轻浮的动作和神情,搭配上华丽的衣装给人以吕德斯街头纨绔子弟的印象,唯独那双偶尔滑过冷酷、坚毅的眼睛显露出些许真实本性。

    那是猛禽类的眼睛,自高处俯瞰猎场,以利爪捕杀猎物。

    如今塔尔斯到处都是他和德基尔的使魔,利用幻影术式扭曲光线的使魔们正是用来监视猎场的眼睛,杰勒斯和姬艾尔接触的情形尽收眼底。

    “要去增援吗?或者阻止他比较好?”

    “维持现状就好。”

    “可以吗?”

    杰勒斯的特殊能力是“读心”,在收集情报和一对一的战斗中确实能发挥相当大的作用,视情况面对复数对手也能发挥相当作用。可接下来的局面已经不是靠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解决的,事实上,德基尔对杰勒斯以当.前.的.状.态能否打赢姬艾尔圣女也持保留意见。

    姬艾尔虽贵为教会圣女,一介宗教偶像。但其实力却被诸国认可,史塔西的报告上指出公开发表的情报中圣女的实力为七翼上级魔法师左右的水准,但实际上可能达到八方中级,甚至是准九环级实力。

    面对这么一个披着花季少女皮的“怪物”,杰勒斯的鞭子和读心术还能顺利发挥吗?万一……

    “别太小看杰勒斯。虽然那货小心眼,喜欢打小报告,喜欢想些有的没的,喜欢鞭子和sm,还是个叫人怀疑他是否不举的童贞混蛋、控制狂、虐待狂。但实力可是还是有的。”

    “这可难说。”

    德基尔摇摇头,继续说到:

    “我当然清楚杰勒斯的能耐。不过。正因为他自己和周遭都认可他的实力,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对圣女采取行动,以此证明自己很优秀。不过那个再怎么说也是教会的圣女,表面上看着弱不禁风,三两下就能搞定似的,可事情真会这么顺利吗?人类往往能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做出反击——这一点。我可是已经深刻理解了。”

    “诚然,太过大意的话,是有可能被反咬一口的。”

    沃尔格雷沃挥挥手,制止了想要说什么的德基尔。

    “既然如此,我们给杰勒斯个机会,让他去试试如何?赢了当然最好,我们做点锦上添花的辅助,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输了我们亦无任何损失。由我们替他善后的话,他欠我们的就更多了。”

    沃尔格雷沃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闲聊天气,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他口中的善后也包括杀死全部村民这个选项。

    冷酷、残忍、几乎不带一丝感**彩,不分敌人、友军、平民,一概加以算计利用,歌唱般轻松写意地推导计划发展。

    正是靠着这这种特质,才能在七原罪中脱颖而出。成为首席。就领导者气度而言,其他成员实在差太多了。

    “不过。他可能赢不了吧。以当前姿态的话。”

    德基尔的脸上滑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这就有待观察了。”

    沃尔格雷沃扬起嘴角,愉悦地说到:

    “读心这种能力,可不光光是用于情报收集和猜拳一样的单挑。相反,混入人群之后,这种能力才能得到最大限度发挥……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这个村子很快就要变成人间地狱了。”

    #########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无论如何也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假设这个秘密被知晓了。是否能轻而易举地控制这个人,甚至决定他的生死呢?

    如果有个人,他对某个人抱有强烈的恨意,但受到法律、道德、伦理等社会体系和价值观念的束缚,即使恨不得杀死对方。却只能选择一直默默忍耐,装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每天带着豁达乐观的假面具生活。

    要是能洞悉假面下的真实心思,那么只要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语,也足以让他脱离理性,动手行凶吧。

    如果有个人,他有某种异常的癖好或取向,平时一本正经,仿佛社会道德模范的化身,将兴趣仅限制在嗜好的范围内,用二次元幻想或者二次元成人向作品来满足自己,不然就是借此忍下来,从而达成社会生活和性癖的平衡。

    要是了解他的癖好,只要设置一个简单的圈套,就能诱导他剥下理性的伪装,服从本能和**了吧。

    以上理论固然正确,但要调查清楚一个人的全部秘密,必然需要充足的社会资源及时间,通常只有相当规模的阻止或抱有某种执着的个人才有能力去做这类调查,一般个人是无力做这件事的。

    可要是能跳脱这些条条框框的限制,直接从对方的内心把所有秘密窃取出来,那又如何呢?

    那将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

    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之人,所谓纯洁的人,这世上从未存在过。就算真的有,只怕那也无法称之为人类。每个人都拥有不愿被他人发觉的阴暗面,想要在群体中生活,只能带上面具隐藏真实的自我,这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没错,人类是不戴上面具就活不下去的愚蠢生物。

    只要给他们一个契机扯掉面具,当每个人直面自己和他人内心的魑魅魍魉,所有的信任、伦理道德、法律秩序荡然无存时,那一定是个能令心情无比愉悦的地狱吧。比起通过肢解人体、触摸内脏来感受生命之类的,还是这种地狱更能叫人理解“人性”和“生命”的真谛。

    (‘种子已经散播出去,舞台也已经准备完毕,接下来只要藏身幕后,等待精彩的舞台剧开场就行了……想不到这时候最美味的猎物自己凑上来了。)

    打量着月色下的姬艾尔,杰勒斯的瞳孔缩小了一点。

    不把罗兰和姬艾尔这样的麻烦人物卷进去——这是杰勒斯计划的前提之一,至少曾经是。

    他很清楚把这些人卷进去的话。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不过,状况自己撞上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这个女人也很有意思呢,该怎么料理她才好?利用信仰和逻辑的矛盾,使其理念崩溃,然后洗脑吗?还是从人际关系入手。让她对周围疑神疑鬼,陷入被害妄想发狂呢?不管哪一种,感觉都不坏。)

    戴上温文尔雅的假面,隐藏起嗜虐的本性,杰勒斯躬身行礼。

    “没想到圣女殿下会特意到这种偏僻乡下来散步,未能及时做出安排,实在惶恐。”

    “哪里,只是一时兴起,偷偷跑出来欣赏乡间夜色。给总督府添麻烦的我才该道歉。”

    “未能为圣女殿下和总督准备舒适的会谈场所。让圣下和侍奉的主人不得不委身简陋的乡下旅舍,此等失态,实乃在下失职。”

    “哪里,对侍奉的主人寸步不离,隐身暗中守护——像杰勒斯先生这样忠诚的属下,总裁先生应该对您的表现非常满意才是。”

    “吾等的荣誉乃是忠诚。”

    无可挑剔的忠犬模样,只要咬定自己是忠于职守,就连姬艾尔也无话可说。至于效忠的对象是哪一位。那就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一个滑头的小人。

    任何人对杰勒斯的第一印象恐怕都是这一个,这种恶劣的开端恐怕只会让交涉决裂。但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他们便掉进了杰勒斯的心理陷阱。

    ——逆转移。

    催眠治疗之类的心理医学领域内,所谓“转移”是指患者把治疗师当成一位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进而会像对那个人一样,对治疗师产生强烈的好感或敌意,而因为接受了患者转移过来的感情。治疗师随后也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与之相呼应的感情,这就是“逆转移”。

    举例来说,患者将治疗师当成自己厌恶的父亲说话时,治疗师也在扮演患者父亲的角色,双方在互动中被卷入转移的感情中不能自拔。

    杰勒斯是故意装成“势利小人”的。

    伪装成容易被利用摆布的角色。促使对方放下心防,接近之后将感情转移,从而实施角色逆转,将控制与被控制的角色互换。

    一般人很快就会落入圈套,姬艾尔看上去似乎也陷入其中,很快就会成为杰勒斯的棋子……

    (不知道是谁说的‘漂亮女人会骗人,看起来没说错啊。)

    杰勒斯暗暗咂嘴。

    表面上装成轻浮的女人,心里却在考虑测试财团内上下级关系的信任度,借鉴组织模式用于未来的教会组织改革,顺带看看能不能给埋下个楔子,同时保持着充足的警惕心。

    身为一介女流,心思的缜密,思维的宏观,丝毫不输男性的接触政治家。

    这个女人,不简单。

    杰勒斯给姬艾尔打完分数,尖刻的问题立即刺了过来。

    “说起来,这个村子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杰勒斯先生知道吗?啊,对了,您是特区总督府的秘书,没什么事情是您不知道的呢。”

    “您太过奖了。身为小小的秘书,在下只知道权限范围内之事。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哦,是吗?最近一批贩运违禁品的不法之徒在塔尔斯村凭空消失了,这件事您不知道?”

    “这个村庄处于提坦斯宪兵但管理之下,依照边防地区治安事宜划归驻军管理的原则。我们只有在提坦斯递交正式报告后,才能根据事态的等级决定是否介入……圣女殿下可能会觉得这很官僚吧,但我查理曼自有国情在此,还望见谅。”

    “这条走私通道一直存在,却没有被处理,这也是贵国国情?”

    “诚然,我国内政让您见笑了,还请见谅。”

    完美的官僚主义做派,虽然叫人生气,但就占领区的实际情况来说,杰勒斯的回答没什么问题。

    如今可不是教会什么事都能插上一杠子的年代。在这个帝国主义盛行的年代,又是武夫当国如日中天的查理曼。那些个佣兵自重的军头对教会早就没什么尊崇之心,加上为了实现“举国一体、军队至上”的意图,对教会影响力更是大加排斥。只是碍于舆论和民众浓厚的宗教情节,迟迟未能动手罢了。但也只是“未能”而已,按照提坦斯实际最高指挥官贾米托夫全国总指挥的话来说。只要提坦斯有那个想法,随时随地“都能像踩死一只蛤蟆一样,把教会踩死在军靴之下。”

    这么一群胆大妄为,连本国政府的政令都不放在眼里的疯子丘八,让他们秉公守法,在驻扎地依法办事,发生治安问题走司法程序?先不论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法律概念,也不去管这些违禁品生意是不是他们搞得。真要发生什么治安事件,恐怕这些脑袋里都是肌肉的家伙一定是二话不说。用手枪和刺刀,而不是嘴巴来解决问题。

    能用子弹解决问题,干嘛用脑子?恐怕这是绝大多数提坦斯官兵的心声。于是他们处理事情的流程也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如果有卡斯蒂利亚人拿着武器——不管那是火枪还是棍棒菜刀——出现在提坦斯面前,一律视为反抗分子,可以立即进行“预防性逮捕”或者“预防性枪毙”。如果他逃跑,那他就一定是反抗分子,可以直接干掉他。如果那个人站在原地,那么他就是训练有素的反抗分子。必须立刻干掉他。然后把这个可怜虫的家人、亲戚、邻居通通送进“战略村”。在那里,在看守的热情照顾下。这些人很快会通过焚尸炉的烟囱前往天国团聚。

    事实上,姬艾尔在塔尔斯周边的提坦斯辖区亲眼目睹过这帮禽兽是如何审理案件的。

    军营里的鸡舍少了一只鸡,然后有人在村口的大道边上发现了死掉的鸡。驻军司令——一个一级突击队中队长带队把全村人赶到教堂前列队,紧接着就是提坦斯式风格的审案。

    一种极其简单的方式。

    “开枪,干掉一个坏家伙,干掉一个坏家伙。干掉三分之一或者一半的坏家伙,再向他们提问。如果没人回答就继续开枪,直到把所有坏家伙干掉。”

    这是那位驻军司令的原话,他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简单、粗暴,且“卓有成效”。

    在干掉差不多10个或者更多人后。一个孩子站了出来,指认地上的一具尸体就是偷鸡贼。

    坏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好人得以继续生存,“英明神武”的提坦斯军人又解决了一桩案件,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有这群王八蛋驻扎的地方,顺利推行行政命令什么的,根本不用想。

    可是——

    “以财团的影响力,也不能让军人们配合一下吗?”

    各种势力之中,唯独财团是不一样的。

    原本提坦斯起家的家底就是财团提供的,早期军官的养成、军制编成、装备生产等诸多事宜背后都有财团的身影。也正是靠着这层关系,地狱一样的占领区里还能硬生生划出一个萨尔巴杜特区。在这个特区里将大部分愚蠢的占领政策修正过来,给卡斯蒂利亚人和查理曼人都留下一个希望的窗口,给白热化的王位争夺战留下些许变数。

    影响力如此巨大的财团,居然不能置喙提坦斯的违法行为,这已经不是可疑,根本是**裸的纵容。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稳定的商业氛围不是财团想要的么?

    其实只要姬艾尔对财团的本性有更深入一点的了解的话,她是绝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不谈财团背后的营运目的,单就垄断资本的逐利天性来说,不论战乱还是和平,对他们来说都一样,都蕴藏着无限商机和利润。在某些情况下,战争还能赚得更多。

    比如卡斯蒂利亚的低端武器市场。面对那些希望得到武器、却囊中羞涩的客户们,通情达理的经销商会告诉他们:“我的枪是论公斤卖的,虽然是二手货,但还是很好用,你要多少公斤?”

    所以和财团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黑帮、山贼、海盗喜欢这种生意,暴动的农民和抵抗组织有时也是如此。而在政府、警察、军队这样的社会秩序维持者看来,这根本就是动乱的根源,他们会竭尽全力阻止。为了继续此类生意,财团当然不会给提坦斯找不痛快,还会想法设法把驻军也拖下水,参与到其中去。

    再考虑一下财团背后的那个阵营,他们长久以来的战略方方针极其利益所在,他们更是会不遗余力地加剧动荡和灾难。

    清楚知道财团背后站的是什么人的圣女殿下真的不应该问这种问题才对。

    正当姬艾尔再度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在那同时,村子各处传来凄厉的悲鸣声,短短数秒时间,火光、男女老少的哭喊尖叫响成一片,令人不禁觉得自己犹如身处地狱。

    (总算是开始了——)

    眼中映出自己播下的种子所绽放出的花朵,聆听着阴森可怖的哀嚎,杰勒斯在心底里发出迷醉的欢呼。

    那是宛如沉醉在杀戮一般,极度傲慢又愉悦的呻吟。(未完待续。。)

    面对超乎想象的恐怖,人类会有那些反应?

    惊慌、混乱、不知所措——最初的反应都差不多,接下来或者是展开自救,或者是趁火打劫,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采取的行动也不同。△¢四△¢五△¢中△¢文︽,

    可一旦觉悟到无论自救和逃走都不可能,人类便会开始自顾自地灭亡。被囚禁在恐惧与绝望中的人变得自暴自弃,互相争夺生命、财产、食物、贞操等等,愚蠢地让自己陷入疲惫不堪又不断彼此消耗的状态。

    大灾之后之所以出动军队救灾,一方面固然是救灾效率较高,另一方面则是能迅速稳定社会治安。

    从客观角度来看,这没什么可指责的。作为生物,忌讳死亡本来就是本能。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也会竭尽全力苟延残喘下去。

    人们为此挣扎的模样非常美丽。

    不过,有时也会非常丑恶。

    就好比默默无闻的小村庄塔尔斯。

    如今塔尔斯村庄内发生的一切,正无比鲜明的描绘出执着于生命的丑恶和疯狂。

    闪光和哀鸣过后,恐惧与猜忌的光芒在每个人的眼里闪过,每个人都无比警惕的盯着和自己朝夕相处之人。

    谁都在怀疑,谁都在畏惧。

    仿佛眨眼之间,人与人的关系、信任荡然无存。居民、军人之间相互掠夺与杀戮。仅存一点信任的人们遭到了最无情的背叛。被恋人从背后刺穿的女人、被父母扼死的幼儿、被孙子打死的老婆婆、被好友用榔头砸碎脑壳的男人……

    不知何时袭击会从何处而来。

    不知何时会有何人变成敌人。

    更不知该往何处逃走,何处安全。

    事到如今,身处这个心灵崩坏的地狱边缘,应该不再有人指望不具任何约束力的常识与道理,村子将会在暴力的狂潮中渐渐死去。

    本应——如此。

    “把门堵住!那边的不想死的话就搭把手把窗户封住,女人和小孩到里面去!伤员按照轻重程度。记录名字、伤处、血型后分别安置!”

    带着威严的声音在旅舍内回响,之前惶惶不安的人们无论是否情愿,都照着指令开始行动,偶尔有一两人嘟囔着“毛头小子靠得住吗”,被少年瞪了一眼后立即乖乖照做了。

    (到底是官拜总督之人,虽然有养父的助力。不过他自己也很有一套嘛。)

    一边用治疗术式让伤患胳膊上的伤口止血愈合,狄安娜一边朝罗兰投去若有所思的一瞥。

    第一时间甄别出混乱但尚存理性的村民,击溃暴徒,将村民、宪兵集中起来退入旅舍内组织防御,安排伤患救治和安抚人心,用分配工作的方式让人们没有时间思考刚才的惨剧,借此慢慢恢复冷静和平常心。

    明明只是一介少年,但从处理突发事件中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合理安排中,已经能依稀看出大将之才。给他足够的磨练和舞台,假以时日,他必定会成为一颗叫人无法忽视的明星。

    (难怪财团总裁会选他为养子,培养成财团继承人,确实是不错的人选。不过……)

    狄安娜环顾周围,眉宇微蹙。

    狭小的空间内挤满了伤患,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强烈的警惕和不信任,从房间外偶尔投射过来的视线也很难称得上是友好。

    也难怪。本来这个村子就处于宪兵支配下,人们每天都要担心被人告发。或是宪兵“怒查水表”,宪兵则担心老百姓造反。双方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现在突然被所信任的人伤害,心理上本来就有“连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了,我还能相信谁”的障碍,要让这些关系原本就紧张的人建立起最低限度的信任。共同应对眼前的难关,也实在太难了一点。

    按照狄安娜的意见,当前应该迅速斩杀首恶分子,震慑不法之徒,然后再仔细甄别幸存者之中是否有暴乱分子的同谋。罗兰一行人数虽然不多。但以他们的实力,村子里的暴乱很快就能平息。

    罗兰为什么不这么干?是他一贯的仁慈?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原因?

    收回眼角余光,狄安娜开始检查下一个伤患。

    “村民的收容和安置已经大致完成,要不要立即准备转移?”

    “不……暂时按兵不动,至少在掌握安全的撤退通道之前还不能行动。当前马车的数量也不足以一次疏散所有幸存者。”

    沉默了2、3秒之后,密涅瓦压低声音问到:

    “果然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挑起事端?”

    罗兰点点头,把写满幸存者证言的纸张递给密涅瓦。

    粗略翻阅一下,便能发现证词有几个共同之处。

    第一,暴乱是以出现闪光的地点开始扩散的;

    第二,所有行凶者直到闪光出现为止,没有任何异常;

    第三,幸存者在暴乱发生前都有不同程度的被害妄想,总觉得有谁在看着自己,或者有谁想杀了自己;

    第四,每个人最近都听到一些身边人的奇怪流言,而且似乎都有佐证;

    结合以上四点,可以确认这绝不是什么突发**,而是精心策划的煽动暴乱。犯案人通过散布情报、心理暗示的手法破坏人们的信任和联系,当那道闪光出现时,被彻底洗脑的那一拨人暴起发难,本来就有些疑神疑鬼的人们立即陷入恐慌状态,开始相互厮杀和怀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需一晚,塔尔斯村将成为一座死村。

    手法大概理解了,个中原理尚待解析,当前除了安排幸存者的收容、治疗和撤退外,最重要的是——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密涅瓦长长吐了一口气,语调中充斥着郁结。

    犯罪动机,或者说,目的。

    如果是恐怖分子或抵抗组织,那么应当很快会出现什么人来承认是自己犯下的案子。他们的主张是什么——这种宣传是其行动的重要目的之一。在聚集世界各国眼光的事件现场,由犯罪者本人直接说出自己的主张,震撼效果会更好。

    但这里只是一个偏僻乡村,还是处于军管下的那种。如果是在繁华都市,恐怖分子在绑架人质,设置好阵地后还能悠哉的点上一根雪茄。吐上几个烟圈。反正治安骑士和国民卫队会照惯例“姗姗来迟”。这里可是提坦斯管理下的边境村庄,军队不是警察,他们不会姗姗来迟,也不会和恐怖分子谈判。那帮暴脾气的木头脑袋处理人质危机从来都只有一种流程:先把人质打死,然后举着枪在尸体上跳舞,一边高喊“里面的人听着!人质已经被我们打死了,赶快出来投降!”,一边点燃12磅野战炮的引信……

    稍微有点脑子的恐怖分子绝不会在这种鬼地方搞恐怖活动。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人出来发布什么声明也很好的佐证了这一点。

    想要恶心查理曼的外国组织?这就更没可能了。目前各国僵持不下,谁都不愿轻易打破僵局。这种时候冒着世界大战的风险爽一把?傻瓜和疯子才干这种事情。再说就算要爽,也要选人多的地方去爽,这种乡下村子搞破坏算是自爽吗?

    财团?提坦斯?这两个也不像,至少罗兰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必须这么干的理由。

    “理由和动机之后再调查,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疏散幸存者,越是待在封闭的区域,越容易出事,等通往萨尔巴杜的道路确认安全后。就立即组织撤离吧。之后让附近的驻军来恢复治安。”

    “也只能这样了。”

    密涅瓦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背后传来歉然的低语。

    “抱歉,每次出门都让你遇见这种事情。”

    回过头来的脸庞,一瞬间露出楞楞的表情看着罗兰。

    然后。

    “身为王家的女儿,早就对这种事情有准备了。”

    密涅瓦坦然微笑着。

    “比起沉闷的宫廷,倒是这种日子让我感到比较轻松。”

    罗兰放心地叹了口气,目送少女的背影离开房间后。重新翻阅起幸存者们对事件前后的描述。

    “……真像啊。”

    罗兰翻过一页,轻轻咕哝出声。

    昔日在军校里,曾经见识过相似的内容。

    记得那是一本名为《超限战》的教学书籍,和《总体战》并列为高等参谋必修课程。由于在进修相关课程之前就离开了亚尔夫海姆,他并没有深入接触过其中的内容。不过接触过部分篇章,并且有一定印象。

    尽管名字吓人,但超限战本质上仍旧是总体战的延伸——即“战争不仅是针对军队的,也是针对全体国民的。”这一思想。打击敌方的一线部队、工事是战争行为,对敌方战略后方进行远程攻击,摧毁其后方基地、物资囤积点、军事工业、与军事工业相关的工业区,也是战争行为。发动恐怖袭击、金融攻击、生物袭击,在敌国境内散布恐慌,制造混乱,同样是战争行为。这便是超限战的真谛。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对敌国民众的心理打击,只要成功让敌国人民感到战争胜利是不可能的,摧毁他们的战争意志,让反战情绪在人群中扩散,对当局形成压力就可以说战争已经打赢了一大半。

    (我记得关于‘城市心理战的篇章描述的作战目的原本应当是令受到人民拥戴的敌对国家执政当局成为众矢之的,反过来受到民众的袭击。但现在……根本就是一团糟,所有人不分敌我的胡乱厮杀罢了。)

    从结果来说,这也可以达成给对手添乱的目的,但从幸存者语焉不详的供述来看,似乎每个人都有什么难言之隐。假设他们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掌握或发掘,其中一部分人因此心理崩溃,行为失控,当前的状况也就可以解释了。可要将一个村子里所有人的秘密全部发掘出来,在短时间内通过散布信息来诱导暴动。这究竟是有多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和组织规模,拥有这等实力,却针对这个小村子下手的目的究竟是……

    摇摇头,将书本上的文字从脑海中清楚出去。罗兰起身准备去确认撤退路线。现在这个分秒必争的档口,实在没什么闲暇让他做毫无根据的联想。

    ##########

    (小少爷那边似乎进行的很顺利,我这边也要抓紧时间才行啊。)

    感应着使魔们传来的图像,杰勒斯暗自发出兴致盎然的冷笑,仿佛已经确定了胜利一般。

    他并不觉得这是自以为是,或是高兴的过早。从游.戏.开始的的那一刻起,胜利就已经确定了,他所做的不过是展现具体过程而已。

    一只野兽逃进了一片丛林,这片森林林深茂密,且有众多野兽,要怎么样才能简单快捷的狩猎这头野兽?

    很简单,放火就行了。

    点起火焰,守候在唯一一条逃生通道上,将逃出来的动物逐一射杀。如此便可确保目标的死亡。

    人类比野兽聪明的多,因此狩猎野兽的方式未必对人有效。但正因为与野兽不同,他们也往往会忽略一些动物界的禁忌。

    比如说:小团体内部的淘汰。

    动物界小群体内部很少发生自相残杀,即便有也仅限于争夺老大地位、交配权力、食物分配的范围内,总体来说,很少有因为内部的小竞争导致自灭的种群。

    智慧种,尤其是人类却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智能太高,也可能是竞争太过激烈。人类对淘汰别人一事相当热衷。

    没错,人与人彼此信任实属难事。

    通过脑量子波的感应解读每个人的表层思维。借此诱导、催眠对方,将潜藏在深层的情报全部发掘,然后从中间筛选出需要的情报,对特定对象灌输相关信息,使之产生遭受背叛的感觉,进而催化为被害妄想。这就是所谓的“播种”。

    可仅凭“播种”和催眠。也还不足以让人完全丧失决策能力,人不会去遵从那些违反自己善恶观、道德观的指示。

    换言之,只要对象对杀人行为存在一丝抵抗情绪,即便反复催眠暗示,也很难强迫其杀人。

    通常情况下。也就只能到此为止,接下来唯有慢慢等待种子发芽,可现在却有两个特殊要素,可以帮助催化。

    其一,这里是提坦斯治下的占领区,在这个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死亡和暴力的地方,居民和驻军的精神早已被压抑到不太健康的范围。人们对善恶是非的观念并不像和平时期那么鲜明,这就为强化催眠提供了有效辅助。

    另一个要素就是那道闪光,也就是最新开发的“视觉毒”术式。

    毒的感染大致区分为三类,即呼吸道感染、消化道感染与皮肤感染,而视觉毒则是前所未有的第四类感染。

    光线会对脑部造成的影响,比较简单的概念是光污染,镜面建筑的反射光导致行人和司机产生晕眩,不合理的夜间灯光造成的不适感。此外还有“光过敏性癫痫综合征”,具体的案例就是某部卡通中大量使用闪光效果,碰巧主色调又采用了红蓝白三种人眼最为敏感的颜色,再加上连续四秒内每秒近三十次的强烈闪光,导致观众产生过敏性反应。依据上述原理,通过研究光线对脑的影响,开发出将复杂的光线加以组合,刺激大脑分泌特定激素,进而在人体内部合成毒素。杰勒斯正是用“视觉毒”在受害者体内合成大量肾上腺素,同时刺激控制攻击行为的爬虫复合体(r-plex),使人产生攻击冲动。

    两者在刹那间叠加,瞬间催化之前播下的种子发芽,接下来就是大量村民、军人暴徒化,被愤怒和恐惧支配的人群相互厮杀,塔尔斯村沦为人间地狱……

    到这时为止,作战才算真正开始。

    当前作战的最大障碍有两个:

    一为无法确定目标;

    一为罗兰的存在;

    为了同时解决这两个麻烦,杰勒斯才故意制造出当前的状况,为那两个麻烦安排合适的场所。

    老好人罗兰少爷是不会放弃那些幸存者的,收容、救治、安排撤退路线……直到完成这些工作,可以采取行动为止,至少会为这边留出2个小时的空挡。

    由于村民和宪兵疑神疑鬼的状态已经到达极限,毕竟就连此前朝夕相处的同伴都已经变得无法信任,除非像小少爷那样有强大的力量和权威,且有足够的手腕能慑服人心,否则外来人员只会被视为敌人排除,包括改造试验动物在内的外来人员

    除此之外,那头野兽一直潜伏在村庄没有露面,饥饿状态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现在村庄里到处都是死尸和随意猎取的猎物,受危机感和饥饿的驱使,现身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万事俱备……只剩下眼前这位还在闲晃的圣女,不过杰勒斯并不着急,从插在裤兜里的手指传来金属的触感。

    只要那玩意儿一启动,村庄、暴民、实验动物、以及眼前这位圣女都会死得干干净净,所有证据都将会彻底消失,二三天后连仅存的一点点痕迹也会消失殆尽。

    杰勒斯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一眼悬挂着三轮月亮的天空,人类肉眼所不能及的高度,一只气球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始终保持与塔尔斯垂直的高度。与此同时,气球正一点点降低高度。

    气球的下方悬挂着一个小箱子,箱子的顶部画着一个黄黑相间的圆形标志。黑色外缘、黄底,中间黑色圆心的周围环绕着三块均匀分布的扇形。看上去就像一块被分割的巧克力蛋糕,又像是散发黑色光芒的黑太阳。朦胧月光下,隐约可见“neutron”的字样和那轮黑太阳一道随风晃荡。(未完待续。。)

    “居然是中子弹……!!那个白痴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不是要让事情无法收拾吗?!”

    德基尔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一直泰然的表情变得犹如吃人野兽一般狰狞。⊙四⊙五⊙中⊙文☆→,

    “恰恰相反,以扫除一切痕迹来说,中子弹才是最好的选择。”

    沃尔格雷沃还是镇定自若,只是静静地看着图像中不断用四组涵道浆旋翼调整方位的气球。

    说到中子弹,人们脑海里往往会出现如下情景:挂着镰刀锤子旗的巨大装甲集群在《神圣的战争》、《地狱进行曲》、《苏维埃进行曲》和海啸般的“乌拉”伴奏声中以不可遏制的势头前进,突然天空中出现一道闪光,一朵菌状云拔地而起,所有坦克乘员和步兵纷纷倒下,痛苦地死去,坦克居然还能运转,继续前进。此情此景堪称魔幻,不过谁要是拿着这个给蓝星头三位流氓的boss讲ppt,一定会认为你是发烧了还是穿越了。这么贵的玩意,用来灭毛子装甲集群?

    中子弹的主要用途是对付别人的蘑菇弹,比如藏在发射井里的洲际导弹或者进行中段反导。中子辐射面前,各种加固的发射井如同纸糊;中段反导甚至不用打得很准,在高密度的快中子流作用下,核弹基本上就成了只能听个响的臭蛋。后来进入宇宙世纪以后,拉格朗日点的宇宙居民还根据此一原理开发出了升级版的“中子干扰器”,闹得地球上核电站和核弹头一道停摆,一夜回到解放前。

    中子弹还有一个用处是蓝星五流氓的boss打死都不会承认的——“中子弹是一种可以在自己国土上使用的核武器”,或者说可以在有自己人的情况下玉石俱焚的核武器。那位整天嚷嚷“大家一起种蘑菇种个痛”的米帝氢弹之父泰勒,也只是咋呼在西欧使用中子弹,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嘴脸。

    为什么?因为中子弹的威力是很小很小的。小到什么程度?1000吨级的中子弹的理论有效杀伤半径在几百公尺到几公里之内。在这个半径之内基本可以保证人畜皆亡;产生的强辐射残余材料在几十克到最多几百克的范围,极限状态可以做到几克;作为冲击波释放的能量不过几吨到十几吨tnt。号称在清华爆一个能给北大留个全尸,过两天马路对面的中科院就可以派人进驻接收那两家。

    精灵阵营没有反导和反核武的需求,照道理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出现才对。不过事实就是防卫军的武库里确实有中子弹——尽管是实验性质的,还只有一颗。

    说来精灵阵营捣鼓中子弹的动机也是蛮奇特的,他们为中子弹最初设定的目标居然是用来强拆和对付霸占住宅的房贷欠款者。在那群职业拆迁队员的脑子里。用中子弹对付钉子户和欠债不还的房奴可比出动野战炮轻松的多,震慑效果也更好。另据坊间传闻,据说执政官私宅内蚊蝇老鼠等害虫横行,老鼠夹子、蚊香等驱害工具效果不能令人满意,执政官大人为此决意开发中子弹用来除害,顺带把评议会大厦里的白蚁也给一窝端了云云……

    不管怎么说,中子弹都是用来杀人灭口湮灭罪证的绝佳道具。首先其体积小,米国早期的千吨级中子弹大约20公分粗,50-60公分长。和几个月大的小孩子体积差不多,重量约为几十公斤,一个成年男人就可以拎走。其次,中子弹残余辐射很少,理论上几天人就可以无防护的进入爆炸区域。千吨级中子弹在百米高空空爆,冲击波和热辐射可以控制在200米之内,真要在吕德斯爆一个,大家可以在凡尔赛宫阳台上放心地就着鹅肝和红酒欣赏蘑菇云。

    在中子弹杀伤范围内几乎不可能防御中子辐射。如果爆炸时恰巧身处有半米厚铅制防护层的密封掩体内,并且门都关上了。或许可以毫发无伤的存活下来。否则就会在异常痛苦中死去,一般遭受中子辐射的人生存期从几分钟到几天不等。像塔尔斯这样的小村庄,村民基本上会在当天死光,等到救援和调查人员进入,残余辐射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小巧、瞬时高杀伤、不留痕迹——正如沃尔格雷沃所说,没有比中子弹更适合的了。

    “虽然很慢。但高度确实一直在下降,估计是用高度计作为起爆装置,设定好最佳起爆高度,控制气球的排气速度,用涵道浆旋翼协调固定坐标。这样既避免气球被吹离爆心。又避免使用浮游术式被察觉,嗯……做的真好。”

    “可就算这样,也实在太乱来了。”

    德基尔冷静了一些,声音里依然难掩焦躁。

    虽然李林并不介意毁掉塔尔斯,而且事实上非常愿意看到潜在威胁被消除,但如果杰勒斯采用了一种危险而且容易引起容易引起公众怀疑的手段实现这个目的,他一定会不高兴。

    大人物只喜欢聪明的、不留痕迹的、使人无法察觉的犯罪,如果有人自以为是犯下错误,那他就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还会把他的同伙卷进去。

    更何况,这种手段还有把波及罗兰人生安全的风险。

    无论中子弹的可控性有多强,其终究是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杀伤范围足以涵盖塔尔斯村周边,而罗兰正好身在其中。动用中子弹把事情搞砸是一场灾难,把那位小少爷卷进去……执政官绝对会让杰勒斯后悔生到这个世界上,而未能制止此事的沃尔格雷沃还有德基尔也一样跑不掉,通通会被拉去给罗兰垫棺材。

    “这就是杰勒斯另一个聪明之处了。”

    沃尔格雷沃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安顿好彼此互不信任的幸存者已经相当困难了,组织安排这些人撤退只会更麻烦,唯有少爷从头到尾亲自督导才行。等到撤退队伍离开村庄时,气球差不多也该降到适合引爆的高度,接着duang的一下,世界就清净了。即便真要有个万一。别忘了杰勒斯还有隐藏的特殊能力呢。”

    “原来如此。确实是周到的算计,但现在被那个圣女绊住手脚,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这就不知道了,正如我之前说的,杰勒斯的安排,还有人类出状况的能力。到底哪边更强。就连我也看不明白。”

    既然如此——

    将火柴丢到桌面上,沃尔格雷沃露出无畏的冷笑。

    “就让我们到地面上的头等座看个究竟吧,演出到了最**的时候,舞台上可不能缺席演员啊。”

    ###########

    拿着刀的男人停住了脚步,脸上兀自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映出背后的风景。

    脑袋转了180度的尸体僵了一秒,重重扑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对杰勒斯看也不看,悠然跨过尸体继续前进。

    视觉毒术式会刺激人体分泌脑内啡、肾上腺素。不但赋予对象力量与速度,还去除了疼痛。面对这样一群力大无穷又感受不到痛苦的暴徒,用通常的办法是无法阻止他们的,就算被枪弹射中要害,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依旧会继续扑过来。如果是攻击肢体关节,或许可以迟缓其行动,但想要彻底停止。唯有攻击脑和脊髓。

    简单说,就是爆头。

    不过枪声会吓退真正的狩猎对象。还会引起罗兰的注意。此外,9㎜手枪加装消音器后子弹动能和精度都会下降,除非距离很近,否则击中颅骨时容易发生跳弹。在到处都是暴徒的村子里,是否有机会补枪和上子弹也是个问题。

    既然如此,干脆不用枪好了。

    “……隐者之手。”

    几名村民从背后扑了过来。杰勒斯头也不回,低声吟唱。

    每个魔法师初次修习魔法时,都会学到一种被称为“隐者之手”的术式。正如其名,这是一种将玛那凝聚为一只肉眼看不到的手,移动物体的简单术式。可说是将玛那转换成物理力量的初步魔法。

    30只“隐者之手”同时启动。暴徒们固定在半空中被撕扯开来,鲜血、肢体、内脏洒满一地。

    (血腥味这么重,那个实验动物也该嗅到味道了,接下来……)

    视线微微侧转,带着哀伤表情的少女纳入余光。

    杰勒斯对姬艾尔的防备远在罗兰之上。从一开始,他就对不请自来的圣女抱有警惕,在缩小脑量子波感应范围,对其深层思考读取后,这种警惕立即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女人善变也擅长说谎,上流社会的女人尤为如此,一边油嘴滑舌,一边对他人抱有轻蔑——很多时候这不是因为对对方有什么意见,对她们来说,他人不过是指标或道具,好用来凸显自己的优秀以及价值。

    以密涅瓦为例。能否比他人做得更好,是否能笼络罗兰是其自我价值的基准。尽管其中有感情的成份存在,可从来最基本的出发点来审视就会发现,对她而言罗兰身边的女性以及罗兰本人的存在意义都是比照“查理曼王族”和“查理曼王国”的价值基准界定的。所以在最开始的阶段,除了夏尔王子,她几乎不把周围之人的感觉放在心上,唯有“王族”、更具体来说是夏尔王子的利益安危才是她心中绝对的价值基准。

    那原本是身为王女所必备的资质。身为那个阶层、那个价值体系中的成员,密涅瓦本来就应该是那样看待世界,豪不理会“除此之外”的事情,对他人抱有一定程度的蔑视倾向,协调性也相当差。直到和罗兰一起度过这些时日,她才出现了价值观修正的倾向。

    姬艾尔差不多也是这样,在“封闭的成长环境”这一点上,还远胜于密涅瓦。

    价值观与感情完全是以教会为基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种环境下只能培养出虔诚的狂信徒、愚钝的神学士——都是沉浸在单一价值观,无法与社会协调的极端之人。传教和执行异端审判或许很称职,但说到随机应变以及吸引人心的能力,就叫人不敢恭维了。

    但姬艾尔这个善于抓住人心的杰出演员,正是从这种环境中脱颖而出的。

    (天才……不对,该叫怪物才对。)

    对教会抱有异乎寻常的忠诚,同时在于教会之外的人接触时能根据接触对象的差异调整沟通方式,巧妙的利用利益诉求诱发对象主观行动——

    (以心理战等级而言,是很强的对手。至于那奇特的行动模式,还有思考倾向,到底是幼年刺激,还是自我催眠……)

    “之前还奇怪为何总裁阁下会让身为秘书的杰勒斯先生暗中护卫总督,原来如此,阁下是优秀的魔法师啊。”

    “不过是没有通过认证的小职员,不值得圣下放在心上。”

    “您真是谦虚。”

    姬艾尔微微一笑。

    “话说杰勒斯先生对村子里的异状有何见解?”

    “在下不过是一介秘书……”

    “谦虚是美德,可过度谦虚就是虚伪了。”

    被反将一军的杰勒斯摆出苦笑。

    “……诚如圣下所见,小官到达这里没多少时间,对这里一无所知。”

    即便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搪塞,也无法反驳。

    摇摇头,姬艾尔问到:

    “您觉得策划和执行这场杀戮秀的家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

    没有回答跨度过大的问题,杰勒斯侧转脸孔,紧盯着一脸微笑的少女。

    “从目前透露出的种种迹象来看,策划这起事件的人是个拥有绝对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在这个修罗地狱中独自存活下来,善于洗脑、催眠,精于掌控人心之徒。将这份才能毫无保留地投入这场杀戮中,从人性角度来说,常人对弱势群体大多抱有怜悯之心,此人却毫无同情心和道德感。伪装出诚信和人情味,背地里却在狡猾地算计一切,沉溺于支配眼前弱者的**之中。”

    一阵冷风吹过,混杂铁锈臭味的风中,少女撩起随风摆动的长发,一缕亲切的微笑沐浴在血色的月光中。

    “这个人,应该是一个热衷亲力亲为,不亲自到现场目睹事情是否按照自己安排进行就无法安心的‘支配狂’吧。嗯,就像……杰勒斯先生您这样的人呐。”(未完待续。。)

    “这还真是有趣的说法。⊙四⊙五⊙中⊙文…≦,”

    杰勒斯摩挲着下巴,兴致盎然地问到:

    “简直就像是在说是我做的呢?我是支配狂这种说法也是第一次听见,可以请问圣下有什么根据吗?”

    “杰勒斯先生是总督秘书吧?”

    “没错。”

    “秘书的工作是协助处理文案工作,有时也负责待人接物和交涉工作,在特区这样的特殊环境里,还要参与行政工作和处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问题,简直就像是总督的影子一样。”

    语气依旧温和平淡,甚至还有一丝闲话家常般的温馨,话题的内容却一点点朝着险恶的方向发展。

    面对淡然自若的杰勒斯,姬艾尔继续以轻松的口吻说到:

    “来特区之前,我看过你的资料。在特区的发展过程中,你做了不少贡献,却一次也没有要求奖赏。经常时不时出席社交活动,和政治团体、地方自治势力多有往来,广撒人脉的同时,绝不发展工作需要之外的关系,随时随地突出总督的重要性……以秘书而言,可说是模范生。”

    所谓秘书,特别是政治家的秘书,绝非一般人想象中身材前凸后翘,打扮妖艳的小三形象。政治家秘书更像是见习政客,通过在政治圈见习、打拼,积累工作经验和人脉,为将来投身权力游戏打好基础。这方面最典型的案例是地球旧世纪日本的“世袭议员”——每个世袭议员从父辈那里接班之前,通通都是给老爹当秘书打下手。这种现象与日本政客及财阀世家热衷近亲婚姻并称日本政治两大独特风景。

    在这个除亚尔夫海姆之外,一点议会政治的影子都看不到的世界里,留给秘书们的发展空间相对有限。但只要有耐心和能力,加上一点点必要的运气,混出个名堂绝不是什么难事。现在查理曼政坛混得风生水起的马萨林阁下。之前不就是在黎塞留手下当秘书么?

    杰勒斯却不是这样,隐身幕后,即便在社交场合出现,也仅仅止步于工作需求,从不做出在此之上的行为。仿佛安于现状,没有任何野心。对未来没有任何打算。

    这一点也不正常。

    有野心的人未必有对应的能力,有能力的人总是有成正比的野心,这种模范社畜一样的反常行为只能证明这个人有问题。

    “反常行为背后所反映出的心理活动,从结果来说,杰勒斯先生……你是个不信任任何人的人呢。”

    “您真是爱说笑。”

    “很不凑巧,其实我对开玩笑并不感冒,特别是这种场合下。”

    心跳、血压、体温、出汗量、脑波反应没有任何说谎的反应,天真无邪的面孔,纯真的笑颜之下涌动着过分的、会刺痛人的认真。

    “其实稍微认真想想。像你这样戴着乖宝宝面具的伪秘书突然出现在这种高危地带,一直跟着我,却不急着找寻应该是保护对象的兄弟.罗兰,马上就会觉得可疑吧。”

    “啊啊,真是够了。本来还想着再多周旋一会儿,可这种想法都不一样的家伙要怎么沟通啊。”

    抱怨似的说着,杰勒斯一直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

    不知是厌倦还是烦躁,他按住额头大声抱怨。

    “既无聊又不合逻辑。所以我才这么讨厌宗教狂热份子和女人,满脑子‘尽量把事情和财团联系到一起’、‘拉拢罗兰’、‘给超越种的时间表制造麻烦’的念头。嘴上却挂着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所以说,人类这种生物啊——”

    杰勒斯伸出手,弹响手指,扑倒在地面上的数具尸体抽搐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死干净就好了嘛。”

    “哎呀,这么快就露出本性了,不过就靠几具丧尸能对我怎么样?”

    “能不能。行不行,这种事情试过才知道。这里事先声明,等下被无惨的时候,请务必哭大声点。”

    回答他的是一枚冰箭,飞行速度和威力足以媲美子弹的冰箭直奔猥亵的笑脸。但却没有击中,停在了中途,一只手拦在冰箭的弹道上,抓住了那根冰柱。

    刚刚爬起来的丧尸一瞬间飞奔到杰勒斯面前,伸手抓住了冰箭——这匪夷所思的举动完全颠覆了人们对丧尸动作迟缓的印象。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抓住冰箭的那具丧尸正从全身各处迸出放电的火花。

    光是一具这样的丧尸就足以叫人胆战心惊,如今围在杰勒斯周围的,少说也有10具。

    “这是改良型食尸鬼,用特殊喰虫啃噬掉脑髓和内脏器官,瘦身减重,在此基础上用电流信号提供刺激,补强动作之余还能放电。是历经千辛万苦,即将投入实用化,肩负起次世代战争大任的理想型战争机器——雷暴食尸鬼!如何,现在还会觉得他们不够看吗?”

    一口气讲解完毕之后,杰勒斯洋洋得意的长出了一口气。

    由于众所周知的理由,亚尔夫海姆防卫军一直持之以恒的研究“不死身士兵”,从早期的组合尸体,到后来的食尸鬼,全都是这种需求的产物。如今的雷暴食尸鬼可说是集各种研究成果于一身,距离实用化量产只差临门一脚的完成品。

    在公国的人体炸弹和早期型食尸鬼身上,精灵研究员们已经充分检验了用植入思考回炉的寄生虫代理大脑的可行性,以及借此将人体潜能发挥到极限的可能性。在此基础上又进行了极限的轻量化,提高机动力和力量,不过就算是这样还不能满足需求,于是开发出了性能更好,更容易量产的雷暴食尸鬼。

    “游戏到此结束,老老实实投降吧,在这个地狱,你已经无路可逃,也无处可藏。放弃吧,人类。”

    食尸鬼一起举起手臂对准姬艾尔。只要杰勒斯一声令下,十几道雷光将会命中包围圈中心的圣女。

    “逃?躲?投降?叫我投降?居然叫我投降?原来如此,你确实是是个非人者啊,杰勒斯先生。”

    深深吸气,仿佛叹息一般,下一瞬间睁开的双瞳射出无比的坚毅。对着一骑当千的怪物军团,对着脱离常理的怪物,犹如咆哮般大声宣告。

    “别太小看人类,怪物们。有胆量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那你就去死吧!”

    柱状的雷光一道袭向姬艾尔,三具丧尸同时蹬开地面,裹着雷光的残影扑向目标。

    姬艾尔会用“障壁”可以防御雷击,复数“障壁”间会有微小空隙,在电光掩护下的丧尸将冲到极近距离对准缝隙释放电击——看穿姬艾尔所想。杰勒斯早已做好针锋相对的安排。

    丧尸们高高跃起,笼罩住姬艾尔头顶的雷光越来越耀眼——

    雷光戛然而止,丧尸的行动也随之停止。

    并非其自愿,亦非杰勒斯的指令,无数贯穿其身体的长刃制止了丧尸,一两秒后,那三具丧尸不断左右摇晃,就像遇上高热的雪人一般逐渐消减。肉汁状液体从衣服开口处流出。

    烟尘散去,雷光和声响平息。弥漫尸臭的正中央,姬艾尔面前多了一个单膝跪地的人影。

    那是一名身形高大、留着一头金色短发的男子,虽然半跪低伏,依然散发出非比寻常的压迫感,宛如折服的熊或是拦在道路上的巨岩。

    “属下来迟一步,未能阻止恶徒的暴行。令圣下置身危险之中,此等失态,还望圣下予以责罚。”

    “没关系,倒不如说时机刚好。杰勒斯先生终于露出了本性,我们也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请起吧。审问官大人。”

    “是,谨遵圣意。”

    身穿异端审问官法衣的男人站了起来,其高大的身形犹如巨柱,投下足以遮蔽圣女的长长影子,留有疤痕的粗犷脸孔上满是虔诚和狂热,以至于代表知性的眼镜都隐隐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杰勒斯一下便认出那个男人是谁。

    异端者的死神;

    背信者的梦魇;

    非人者的终结;

    杀手、斩首判官、再生者、天使之尘、铳剑;

    教皇厅第13课伊斯卡略的最强王牌,运用能粉碎一切术式的铳剑斩杀众多魔法师的人形修罗——亚历山大.安徒生神官。

    这个男人可以说是暴雷食尸鬼相性最差的对手。

    当然了,这边也不是什么小脚色。

    “有伏兵是很好啦,不过光凭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更多尸体应声爬起来,食尸鬼一下增加到20具之多。压倒性数量差距面前,两个人就和风中落叶一样单薄,似乎转眼间就会被尸群吞没。

    “烦死了,死人不准吵。”

    安徒生一脸憎恶地扫视食尸鬼大军,大步走了过来。

    “死人当着我的面走来走去,不死身组成军团,排成队列齐步向前?背离唯一理法,企图以邪门歪道苟活的鼠辈,我们伊斯卡略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咆哮出宣战布告,两把铳剑自衣袖滑落,暗夜中长刃旋出银色光弧,迸裂出铿锵火花,两柄铳剑交叠出预示终结的十字圣纹。

    “颤抖吧,异端!恐惧吧,非人之物!你们会死的很惨,不是发抖而亡……而是像稻草一样,毫无价值地死掉!!”

    杰勒斯打了个响指,像是亡灵般站着的食尸鬼立即动了起来,裹挟着撕开空气的暴风朝安徒生冲过去。

    30公尺的间距在0.3秒内跨过,就算是以脚力自豪的奔龙都望尘莫及,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像的食尸鬼对准安徒生举起跃动雷光的手——

    鲜血喷洒向天空,刀锋自肩胛骨嵌入,毫无阻碍地滑至腰间,手臂连着肉和皮垂落下来。

    不等食尸鬼倒下,安徒生大声喊到:

    “吾等自问:汝为何物?”

    “吾等乃是伊斯卡略,伊斯卡略的犹大!”

    回应自头顶降下,不知何时,房顶上站立着一队队神官,他们表情冷漠,不带任何感情地俯瞰下方。

    “吾等乃是信徒又非信徒,吾等乃是使徒又非使徒,吾等乃是信徒又非信徒,吾等身为叛徒又非叛徒。吾等所奉唯一之物,仅俯身以受恩,仅俯身以讨逆。吾等乃是死徒,在黑暗中挥舞短刀,在晚餐中下毒的一介死卒!”

    全副武装的神官们唱诵着自己祷词,一齐降落于地面,将杰勒斯和爆雷食尸鬼包围起来。

    他们行动还有服装都流露出强烈的统一感,然而手中的武器却是各式各样,有些人攥着双月刃,有些拿着教会配给的手枪,有些人端着阿尔比昂的后装单发枪,还有些什么都没拿,手里攥着一根连在腰间的发火绳。

    尽管武器并不统一,可由于以信仰为原动力,坚信自己的行动是正义的,并且同样坚信正义必胜——狂信徒所特有的、停止思考的大脑驱使下,这群人的战斗力可说与食尸鬼相比也毫不逊色。

    目标是眼前的异端。

    目的是歼灭。

    这就是作战的全貌,这就是他们的全部人生意义,为此锻炼**,磨砺精神,即便为此献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甚至对此感到无比喜悦。

    面对狂信徒组成的武装集团,杰勒斯的拳头微微攥紧。

    (看样子,似乎的提前亮出底牌了……)

    “哎呀哎呀,不光是圣女大驾光临,连自愿跳入地狱,想要与地狱七百四十万五千九百二十六只恶鬼一战的伊斯卡略也堂堂登场……既然你们都做到这种地步,那就让我们也参一脚吧。啊,不管回答是yes还是no,我们都会自顾自的进行就是了。”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夜空,处于怎样不利状况下都镇静自若的杰勒斯脸上浮现出焦躁的神情。

    “别开玩笑了,沃尔格雷沃。这是我的游戏,谁准许你掺和进来?!”

    “你个人的喜好和任务,到底哪个重要?”

    空无一物的街道上浮现出两个人影,走在前方的潇洒青年撩起额前长发,紧闭的左眼缓缓睁开,瞳仁中涌动着不详的鲜红色光芒。

    “以七原罪‘傲慢’之沃尔格雷沃的名义在此下令,汝等——”

    面对着一拥而上的神官们,沃尔格雷沃以悠然的语调说到:

    “于此背叛。”

    绚丽耀眼的光芒闪过,鲜血和惨叫划过血色夜空。(未完待续。。)

    枪声划过天际,涂满血污和震惊的脸孔倒在泥泞中,一群面带狰狞笑容的神官给同伴们补上最后一击。∷四∷五∷中∷文≥,

    “快点完成扫尾,这边还有正事要办。”

    “是是是。”

    杀了同伴的神官们一道朝绷着臭脸的杰勒斯耸耸肩,带着分毫不差的笑容加速屠杀作业。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家伙把灵魂出卖给恶魔了吗?!居然背弃信仰和同伴,做出这种事……!!!”

    一位神官怒吼出声,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带着疑惑和额头上的窟窿,缓缓倒地。

    “信仰?”

    “同伴?”

    “如果说伪装成神圣的疯狂是信仰,不报团取暖就活不下去的可怜虫是同伴,这个世界还真是需要有救世主来拯救一下。”

    举枪射击的神官说着,双手沾满同伴鲜血的神官说着,正在割断喉咙的神官说着,每一句衔接都毫无缝隙,如同出自一人,嘲弄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

    不管怎么看,这都太过异常。

    教会内有行动如同一人的赎罪者,伊斯卡略的神官们在颂唱、战斗时也是紧密协作。但眼前这些人全然不同,他们的行动中没有共鸣,是非常彻底的如同“一个人”。

    “被洗脑了吗?”

    安徒生露出悔恨与愤怒的表情,他不是操作系术式,对这类涉及精神层面的魔法所知有限,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敏锐直觉,大致也判断出眼前的异状究竟是怎么回事。

    “洗脑这种粗俗的手法,我才不屑用呢。”

    人群自动分开,沃尔格雷沃神官们一起发出嘲笑。

    “洗脑、催眠、暗示,这些不过是三流宗教家、诈骗犯、偏执狂才会用的小把戏。能不能不要把我的‘绝对支配和那些不上台面的伎俩混为一谈?”

    “绝对支配?”

    “正是。日复一日的用教义、救赎给信徒洗脑,灌输忠诚;用理论破绽和逻辑矛盾进行催眠暗示;这些支配方式都谈不上彻底,说到底,再怎么忠诚,别人始终是别人,有着独立人格和价值观。分歧和差异终究不可能彻底消失,背叛的风险始终存在。不会背叛自己的,也就只有自己而已。”

    “难不成……”

    安徒生和其他神官尚未理解这段发言之前,姬艾尔已经充分理解了沃尔格雷沃的潜台词,从中导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设想。

    人与人之间无法彻底理解,更难做到相互信任,绝对的支配也不过是个空想。人真正能彻底支配的,唯有自身而已。

    既然如此,反过来思考。把“别人”变成“自己”不就行了?

    唯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唯有自己不会欺骗自己,唯有自己不会伤害自己。

    ——也唯有自己才能支配自己。

    “正是如此,美丽的小姐(fraulein)。”

    沃尔格雷沃指指自己的太阳穴,以尖锐的声音笑到:

    “我把我的个人情报信息……啊,抱歉,一不小心就用术语了。简单说呢,就是将我的人格、记忆编写成高密度术式。灌输进别人的脑子里。”

    人的定义并非拘泥于“拥有人类遗传基因”的生物学定义,严格说来。**不过是容器,内容物——精神、记忆、人格等等更能界定人的内涵。

    正因为有独立的人格与自我,承认彼此差异,人才能存在。也正因为有差异存在,才会衍生各种矛盾。可如果进行逆向操作,将内容物替换会怎么样?如果将人体视为计算机硬件。以某种类似计算机病毒软件的东西将内容物全部删除重置,会是什么结果?

    答案就在眼前。

    “那时放出的光就是用来灌输术式的吗?”

    “宾果。正是如此。”

    “绝对支配”和“记忆操作”可说是视觉毒的衍生产物,以特殊波长的的光线组合刺激脑细胞,同时发出增幅的脑量子波进行共鸣感应,删除或植入虚假记忆。同样也能将自己的人格、记忆复制粘贴到别人的脑中。不是将人变成奴隶、家畜,而是当成承载自我意志的肢体延伸加以控制。正如字面意思所表达的那样——绝对支配。

    “不觉得这很棒吗?全世界的人都拥有统一的意志,没有纷争、没有差别、没有歧视……所有的不幸全都消失不见,那一定是犹如桃源乡一般美好的地方吧。身为神职人员的诸位难道不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救赎吗?”

    沃尔格雷沃张开双臂,眺望天空的双眼满是迷醉和激动,神官们也是同样心醉神迷地大喊着。。

    自驾临萨尔巴杜特区以来,狄安娜第一次颦蹙起眉宇。

    无论什么时候总是端着无邪面孔的圣女,此刻露出发自心底的厌恶。

    沃尔格雷沃的言行毫无疑问是对神明和教义的亵渎,但更是对所有智慧生命的亵渎。

    “你疯了。”

    姬艾尔扬起右手,冷冷说到。

    “你们伊斯卡略是用嘴来说‘疯这个字的吗?嘛,也罢,就算我是疯了好了。那么自称正常人的诸君,你们的神的理智,又有哪.个.鸟.地.方.的.哪.根.葱.来保证呢?”

    铳剑撕裂大气,连续3投,总计12把铳剑刺向拍手狂笑的青年。

    无需圣女下令,无需他人提醒,只要脑子还有一点理智的人都明白不能再让这个男人说下去了。身为人、身为生命都有不可逾越的底线,这个男人已经用言语和行动跨过了那条线,不能再让他多说哪怕一句了。

    左右上下,12把铳剑笼罩沃尔格雷沃全身,好像要将他变成刺猬,可沃尔格雷沃依旧从容的张开双手。即将被贯穿的瞬间,几名神官纵身跃到前方,以身体档下所有铳剑。

    “哦哦。对了,感染了我的记忆和人格后,就连这种事情也做的到哦。”

    拦在沃尔格雷沃身前的神官们一边吐出血沫,一边扬起嘴角,闭上了左眼。安徒生仅仅来得及喊出“快闭上……!”,伊斯卡略的神官们便再次沐浴在五彩斑斓的光芒之下。

    望着再次扩大规模的沃尔格雷沃大军。杰勒斯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

    七原罪的能力对成员彼此无效,杰勒斯操纵的雷暴食尸鬼又都是些尸体,“绝对支配”对他们不起作用。他们大可在沃尔格雷沃的掩护下乘胜追击,一举歼灭烦人的教会苍蝇。

    但杰勒斯并未立即采取行动。

    争夺功劳是其中一个因素,但还没到为这点小事分不清主次,耽误任务的地步。更深层、更直接的理由是每次看到那道光芒,杰勒斯都会打心底感到恶心。

    傲慢的大罪并非是轻蔑他人,居高临下。觉得真实无所谓,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之中。将有利于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人——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傲慢。

    从这层意义上来讲,“绝对支配”是和沃尔格雷沃最相称的能力,可说是“傲慢”的具体表现形式。同时这种能力及罪业注定与同样排斥他人、否定他人的“嫉妒”是相性最差的。

    “果然,和那家伙一点也合不来……”

    轻声吐掉感想,杰勒斯驱使着食尸鬼加入混战。

    ########

    昏暗的空间。

    可能是地下室,也可能是失去主人的废屋。没有点灯,沉寂的黑暗中依稀能分辨出抱着双手斜靠墙壁的人影,靠近一些还能听见小声的碎碎念。

    “沃尔格雷沃投入。对教会的镇压作战顺利展开。”

    “村庄的出入口、建筑物死角、周围开阔地、灌木丛的监视,展开中。运行状况良好。”

    “幸存者的收容撤退作业,正在进行,目前看来没有察觉正在发生的战斗,可以认为杰勒斯制造的混乱发挥了预期中的掩护作用。依照目前的进度,预计54分钟内可以基本撤离至安全区域。”

    “中子弹当前高度为8500公尺,距离降低到引爆高度。还有90分钟。”

    明明身处现场之外,却能掌握全局,这样的人,在塔尔斯村里只有一个。

    德基尔。

    他正和潜伏各处的使魔同步共感,紧盯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作战非常简单。在杰勒斯他们驱逐伊斯卡略的时候从旁观察村庄的情形。对幸存者进行甄别,将实验动物找出来消灭。

    自上次遭遇战过后,实验动物一直潜伏起来不露面,如今正处于几乎无法思考的饥饿之中。那玩意儿被反复改造后和野兽没多大分别,在这种极端条件下,他极有可能赌赌运气,即便忍耐住饥饿,要在人群之中勉强维持伪装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野兽离开安全的老巢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如今要做的,是屏气凝神静待猎物出现,同时确保罗兰一行直到平安撤离为止,不会被卷入战斗或是最终的中子弹礼花。还有最要紧的——

    “原来如此,教会看起来也是蛮拼的呐。是对自身影响力下降产生危机感了呢,还是那位圣女和我见面后产生了某些想法的独断?有必要做些调查。”

    三头身q版李林转动着手杖,俯瞰德基尔。

    “你不去掺一脚吗?”

    “饶了我吧,您也知道,我这边的任务可是比他们要紧的多。”

    “不不不,我说的是,沃尔格雷沃和杰勒斯都邀请了你,为什么最后跑来到我这边报告呢?”

    红色眼瞳微眯,仿佛要射穿德基尔。

    “因为我是个**深重的家伙。”

    摊开双手,仿佛理所当然般说着。

    “我对功劳什么的不感兴趣,对探寻自我之类也提不起劲。唯一在乎的只有纯粹的肉欲,男孩也好,女孩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陌生人也好,血肉至亲也好,只要能享受肌肤之亲,沉沦欲海就行。反正是虚假的生命,不如纵情声色,享受刹那的激情。”

    “真是庸俗呢……也罢,你就继续做好你的本职工作。顺带把这个收好,接下来的作战中,会派上用场。”

    黑暗中亮起光点,那是一道红色光点,发出红光的细小物体绕着q版李林飞了几圈,转身停在德基尔的掌中。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块形似蜜蜂的黑钻。

    无机生命体。一旦爆发性增殖,甚至可以改变行星环境,令所有生命灭绝的终极兵器。

    小心将那只可能毁灭世界的“蜜蜂”收好,德基尔忽然抬头问到:

    “您就这么放着不管好么?沃尔格雷沃的目的可是——”

    “随他去吧,执着于这种小事上,本身就是他成不了气候的证明。至于可能带来的影响么……老实说,我很期盼呢。”

    “……”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培养,人格、价值观都已经基本定型,力量也不逊色,经验方面尚且稍逊一筹,不过影响不大,日后的战争中很快就会积累起来。目前为止未能留下子嗣或许算个问题,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总之,不论如何,结果并未超出预测范围之内。”

    德基尔盯着那张开心的笑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逞强或是硬撑的表情,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像是作伪的痕迹,也找不到类似情感波动的迹象。

    恐怕,他是认真的。

    “好啦,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尽情努力,尽情放手大干吧。记得把结果报告给我。”

    留下这句话,q版李林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稀薄,最终完全消失。

    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德基尔再次沉默了。

    或许难以释怀,或许无法理解,但那和他并没有关系。

    (真是的……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为什么能对父子相残这种可能这么坦然的接受呢……)

    咽下难以理解的疑问,沉默片刻后,再次审视整个村庄,歌声在黑暗中回荡。

    ‘……baa,baa,blacksheep,(黑绵羊咩咩叫)

    .any.wool?(你有没有羊毛?)‘

    明明诞生只有一年,明明从未有人给自己唱过这首歌,但记忆深处却牢牢的记住了这首歌。

    略带沙哑的嗓音继续唱着《鹅妈妈》的童谣,押韵的歌谣继续回响。

    yes,sir,yes,sir,(有有有,先生)

    .full(我有整整三袋毛)

    one.for.the.master,(一袋送给男主人)

    and.one.for.the.dame,(一袋送给女主人)

    and.one.for.zhe.(一袋送给巷子里)

    who..thene(住着的小男孩儿)

    歌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一声冷笑从黑暗中溢出。

    “终于叫我找到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