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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娘思索半天后,道:“小郎说得对,要是回头真能赚大钱,人家跟咱不是一条心,凭什么要把祖上传下来的药铺赚到的钱一直分给咱们?小郎,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预防?”

    “若是孙姨能把药铺商会发展到府城,全府八县所有药铺连成一体,共同进退,谁违反规矩就会遭到惩罚……那时候就算姑父的药铺赚了钱,畏于商会的压力他也不敢见利忘义。”

    惠娘无奈摇头:“这样是不是太困难了点儿?”

    “即便困难也要做……如今汀州府城以及周边府县的药铺生意都不好做,但咱宁化县的药铺因为有商会的存在,药材进价相对低廉,但因为每一次进购量都很大,资金回笼快,那些药材商人反倒喜欢跟咱们交易。”

    “孙姨可以去府城把那些做药铺生意的人联络起来,把这边的经验推广过去。宁化药铺商会虽小,但在府城应该还是有人脉的。”

    惠娘释然地点了点头。

    诚如沈溪所言,宁化县的药铺之所以没有像别的地方那样垮掉,主要是因为商会的存在。

    外地药铺之所以经营困难,是因为药材商必须要留出承担风险的价格空间。药材商人在产地购买大量货物,占用大量资金,为了避免亏本,他们把价格定得虚高,若是遇到药铺跟他们做生意,因为每一次出货量小,利润有限,他们不会降价。

    但商会却不同,每次都是几家甚至几十家药铺一起进货,这大单买卖往往会把药材商积压的货物一扫而光,这样一来就消除了药材商的顾虑,只要能跟商会达成交易,就算利润少些,但资金回流快,方便省事,赚到的钱反倒会更多。

    商会的形成,对于药铺和药材商人来说是双赢的局面,药材商打消了药材卖不出去烂在手里的顾虑,自然会给予更多的优惠。

    惠娘盘算后还是有些忧虑:“就这么到府城,我怕到时候不知道该如何跟那些人谈。”

    沈溪笑道:“又不是孙姨一个人去,您大可带着宁化县的药铺掌柜一起……商会规模越大,药材采购量也就越大,对于经营药铺来说越有好处。”

    “要是能把商会发展到汀州府,进而把全府八个县一并拉拢进来,你说这商会的规模该有多大?到那个时候,贩卖药材的商人会争着抢着把他们的药材低价卖给商会,所有药铺都会从中获益……白送钱的事,他们为何不做?”

    沈溪顿了顿,继续补充,“至于联络府城的药铺掌柜,完全可以交给姑父,杨家在府城经营药铺多年,同行肯定大多认识,由他出面联络再合适不过。”

    惠娘经过深思熟虑,脸上踌躇之色不复存在,换上了女强人的自信:“明天咱去跟杨氏夫妇好好谈谈,尽快促成此事。”

    本来惠娘就算入股杨氏药铺,最多是把触角延伸到府城,那边人生地不熟很难有所作为,但若惠娘以宁化药铺商会当家人的身份去府城,情况就大为不同。

    换作别人,可能没这等号召力,但惠娘因为治疗瘟疫有功受到朝廷褒奖,事情经过宣扬后,汀州府的百姓都知道了,甚至府城百姓感激她发明种牛痘令百姓躲过一劫,不少给她立了生位。加上惠娘有成功运作宁化药铺商会的经验,她去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溪没把他准备将印刷作坊开到府城的提议跟惠娘说,他觉得现在正是惠娘放开手脚扩大药铺生意的关键时刻,不能分心。

    至于印刷作坊的事,完全可以暂时缓一缓。

    等惠娘在府城药铺行业站住脚,那时才是让两家合作的生意全面扩张到汀州府城的良机。

    ……

    ……

    第二天,惠娘跟杨凌和夫妇商谈了关于在汀州府城成立药铺商会的事。

    杨凌和最初听到的时候是不同意的,因为这会对外暴露他把杨氏药铺股份卖给别人的隐秘,但眼下惠娘并未将银子拿出来,他还得巴结惠娘,只好答应回去后帮忙居中联络,却不保证能否成功。

    惠娘马不停蹄召集宁化县药铺商会的各家东主以及掌柜商量此事,本来各家药铺都想让药材进购价再降低些,以便在这个不好的年景依然有赚头,再加上惠娘的扩张计划是把商会从宁化这种小地方扩大到府城,纯属以小博大,他们自然同意,但心里并不认为有成事的希望。

    但无论怎么说,惠娘得到了宁化商会所有药铺东家以及掌柜的支持,他们将选派代表,跟惠娘到汀州府城走一趟。

    惠娘即将起行,作为寡妇还是有很多忌讳的,比如要去官府办路引,还要准备好人手。家里的印刷作坊以及药铺生意她完全交给了周氏,此行汀州府城,家中她只带了秀儿一人,方便路上有个照应。

    临别前,周氏怕惠娘路上出事,多有交待。

    惠娘没独自出过远门,以前走南闯北是跟着丈夫,到了宁化夫妇二人选择在这里定居,之后就没出过县域。

    这次要远行,她心里还是有顾虑的,同行的除了秀儿外,还从印刷作坊选了几个身强力壮诚恳踏实的伙计当作保镖。

    九月十七,惠娘终于上路。

    陆曦儿站在药铺门口,目送娘亲走远后,开始哇哇大哭起来,最后小妮子一头扎进沈溪怀里,赖着不肯松手,连沈溪要上学她都不肯。

    “曦儿乖,你娘只是出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她会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给你。”沈溪苦口婆心地劝解。

    “我要娘……”

    “曦儿乖,你不是总说要快快长大,不让你娘担心吗?现在正是你表现的好机会,让你娘看看,你长大懂事了,不再是那个小鼻涕虫。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睡,到时候给你讲好听的故事。”

    “我要娘!”

    沈溪顿时无语,旁边林黛看过来的目光已经带着些许不满。

    刚开始陆曦儿因为惠娘出门办事哭喊不止,缠着沈溪林黛尚可以容许。但后面林黛却发现这小妹妹赖在她未来相公的怀里长久不出来,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跟撒娇无异,分明不把她这个“大妇”放在眼里。

    “好了!”

    林黛忍无可忍,小脸紧巴巴地说,“你还有娘回来,我爹娘都没了,我去哪里要?呜呜……”

    林黛哭着往后院跑去,这让沈溪更加头疼……一个没安慰好,另一个又闹起来了!

    周氏在旁边看了半晌,摇头骂道:“臭小子,赶紧去学塾,再晚就要迟到了。”

    “娘,我上趟茅房,一会儿就上学。”

    沈溪说了一句,扯开陆曦儿的手就往后院走,谁知道陆曦儿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甚至沈溪要进茅房她也不愿意松开,彻底杠上了。

    小妮子从小没爹,身边就娘疼她,后来多了沈溪和林黛两个玩伴才不再孤独寂寞。本来她应该跟同是女孩的林黛更亲昵才对,但林黛偶尔会发些小脾气,加上林黛岁数要大上三四岁,让小妮子心里只有沈溪哥哥。

    沈溪用手捏捏陆曦儿的小脸蛋,道:“曦儿,你再不乖的话,沈溪哥哥就不喜欢你了。”

    一听这话,陆曦儿死死攥着的手终于松开,大眼睛眨了两下,又要流泪。

    沈溪赶忙又道:“看你黛儿姐姐,从小就没了爹娘,孤苦伶仃的。现如今就我们两个是她的亲人,我们要好好疼她,你说对不对?”

    陆曦儿瞪大眼睛仔细想了一下,最后小脑袋点了点。

    “既然这样,我们进去好好劝劝她,要是她伤心难过病倒的话,以后谁陪我们玩?”

    这下小萝莉终于不再提娘了,乖乖地看着沈溪。沈溪心道还是要用一点“特别”的方法来教育小孩子,其实孩子心中也有责任心,只是很难激发出来,当给她一个崇高的使命让她帮助别人时,她就会暂时忘记眼下的苦楚。

    沈溪带着陆曦儿走进房间,屋子床榻上,林黛头埋在被褥里哭得声音都快哑了,可见林黛是真的伤心而不是使小心眼儿跟陆曦儿置气。

    “小媳妇,你别哭了,你没有爹娘,还有我们啊。”沈溪走上前安慰道,可是林黛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兀自哭个不停。

    沈溪正琢磨如何劝解,这时周氏半晌没见他出来,提着扫帚气势汹汹地走进后院。

    “不说了。”

    沈溪见情形不对,趁着老娘没找到他,赶紧开溜,“晚上回来给你们讲故事,别到处乱跑。”

    沈溪来不及把林黛劝好,回到房间背起书包来到院子里,周氏提着扫帚上来就要打,但见到沈溪伸手阻挡而不是躲开,手里滞了滞,不忍心把扫帚落下。

    “快去学塾,黛儿想爹娘,让她哭会儿就没事了,可要是你学业耽搁了,那就是真的对不起她……你要让她当诰命夫人,知道吗?”

    沈溪做了个鬼脸:“娘,我看是你自己想当诰命夫人吧。”

    周氏着恼,笤帚挥了下去,好在这次沈溪反应及时,早就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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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娘一去几天没个音信,周氏担心会出什么事,嘴里时常念叨。

    药铺里没惠娘这个大掌柜在,周氏感觉力不从心,毕竟她不识字,所有看药方和记账的事都得交给小玉,而周氏对小玉又不是很放心,所以沈溪便被周氏“委以重任”,新老铺子两边跑,累得够呛。

    惠娘不在这几天,周氏因为要照看铺子所以便留宿药铺,陆曦儿天天跟沈溪和林黛睡在一起。白天还好,有得吃有得玩就不会闹,可一到晚上,小妮子就哭着喊娘,谁都劝不住,连沈溪给她讲故事都没用。

    陆曦儿哭闹,又会带动林黛的情绪。在人前还好,到了晚上躺下来,林黛就开始呜咽,甚至晚上做噩梦叫爹娘的次数也多了。

    沈溪只能当护花使者,让两朵小花尽量感觉到他的关爱,经常是等两个小萝莉睡着很久之后他才入眠,因为天凉了晚上还要时常给两个小萝莉盖被子,做得比当爹娘的还要周祥。

    终于在九月二十三下午,惠娘去府城六天之后风尘仆仆回来,乘坐的马车上载满大包小包的礼物,有的是别人送的,有的是兴之所至买的,光是卸车三个丫鬟就忙活了好一阵子。

    “……惦记家里的铺子,没敢在府城多逗留,事情谈完就赶紧回来,这一路上可真累人。”

    惠娘脸上满是兴奋和喜悦,一看就知道事情多半谈成了。

    周氏赶紧把惠娘拉到里面询问详细情况,惠娘虽然开心,但也没忘了在人堆里找沈溪和女儿的身影,这是她在外面惦记最多的两个人。

    陆曦儿哭着扑到惠娘怀里,好一阵撒娇,直到看到惠娘从汀州府带回来的礼物,注意力才转移开。

    让秀儿把女儿和礼物送到后院,惠娘坐了下来,手摸了摸沈溪的头,笑着说道:“才走几天,怎么感觉小郎又长高了一截?”

    沈溪笑嘻嘻道:“孙姨,您这是心理上的错觉,哪里有长那么快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一直都在长高。”

    惠娘开心地把一个盒子交到沈溪手上:“在府城没时间逛书店,客栈附近有一家‘松竹斋’经营笔墨纸砚,看到里面有上好的徽墨卖,掌柜说徽墨是墨中最好的,就给你买了一块回来,你瞧瞧。”

    沈溪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块上好的墨,但以他的见识却知道这不是什么“徽墨”,最多是一块仿制品。可能是店家欺负惠娘不识货,便拿赝品来坑骗她。当然沈溪没有揭破,怎么说这也是惠娘的一番心意,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添堵。

    周氏目光有些急切:“妹妹你快说说,府城的事情可是谈成了?”

    惠娘抿嘴笑着点了点头,参照笑不露齿的淑女标准,就算她想开怀大笑,也只能强忍着着。

    “商会的事我到府城召集众药铺东家和掌柜一谈就成了,本来在当家人的选择上,府城那边的意思是要从他们中选择德高望重的人来担任。但我用小郎教我的方法,先跟药材商谈妥当,有了便宜稳妥的进货渠道,所以到后来他们同意由我来当商会的当家人。”

    周氏兴奋道:“谁说咱女儿家没本事?看看那些大老爷们儿,到头来经商还不是要听我们的话做事?真是给咱女人长志气啊!”

    “姐姐不能这么说,毕竟经商图的是赚钱,在利益驱使下出现这种结果并不意外。要说这次最大功劳还是小郎,提出的主意好,还出谋划策让我做上了商会的大当家。”

    惠娘看着沈溪的目光中满是爱怜,神色随即变得有些严肃,“只是……有件事很麻烦,那些药铺东家和掌柜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把商会扩大到汀州府各县,形成一个整体。如此一来方便跟药材商谈价……”

    周氏诧异地问道:“既然如此,妹妹怎么还发愁,这不是好事吗?”

    惠娘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这么一来的话,我这个商会当家人总不能继续留在宁化县,要常驻府城才行。这样一来就麻烦了,毕竟咱在府城没产业,杨氏药铺最多有点儿份额,平日的经营还是要交给他们……”

    “再者说了,咱在宁化县已经扎根,想要撒手可不容易。我又不想独身一人去府城,少了姐姐一家,我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周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惠娘把生意扩大到府城,她跟着一起去是应该的,但她从来没去过汀州府,连府城是啥样都不知道。同时,她不愿意跟丈夫分隔两地,只能让丈夫和儿子一起去,可现在情况特殊,就算沈明钧想去,老太太李氏也不会同意。

    “妹妹,我回去跟家里那没良心的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我陪妹妹去,不管他了。”周氏咬了咬牙道。

    惠娘赶紧道:“姐姐千万别跟姐夫置气,咱两家人能聚在一起那是福气,若真的无法起行,那咱就干脆留在宁化县,现在咱有药铺和印刷作坊,怎么都饿不死,等过两年孩子大一些,我们再商议进府城也不迟。”

    说完这些,惠娘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沈溪,“小郎,你给出个主意?”

    沈溪苦着脸:“孙姨,你也太高看我了,别什么事都问我,难道我能劝得动我爹我娘?而且这事能做主的,恐怕也不是我爹娘,而是……咳咳,我祖母。”

    周氏黑着脸不说话,她也清楚事情的关键,只要老太太不放人,沈明钧夫妇再怎么商议也是徒劳无功。

    惠娘笑道:“但事情总有个解决的方法啊,你说说,你祖母怎样才能同意你爹娘离开宁化县?”

    沈溪摊摊手:“这还用说,当然是给银子呗……我祖母因为茶肆经营不善,一直责怪娘袖手旁观,如果娘一次能拿出个几百两银子出来……当然这银子不能以娘的名义出,不然祖母就会知道娘私藏小金库……”

    “只要银子送到我祖母手上,祖母肯定放人。这事情,最好是孙姨你去跟我祖母谈,就说您现在生意大了,要去府城,身边没个人照应不成,又觉得娘做事辛苦,所以一次多拿一些银子给我爹娘安家。”

    周氏听了觉得这主意不错,但依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样能行吗?”

    惠娘却重重点头:“小郎说得有道理,就看老太太挽留姐姐和姐夫的决心了,但若老太太明事理的话,应该会被说动……”

    沈溪插话道:“不是明事理,是祖母看在银子的份儿上……现在大伯一家天天住客栈,茶肆也不赚钱,家里正困难,有了这笔钱,不仅可以解燃眉之急,甚至可以在城里置办宅子。祖母若是不放行,孙姨就没理由拿银子出来,我看祖母怎么都会同意的。”

    周氏瞪着沈溪,恶狠狠地喝斥:“臭小子,你怎么能如此编排你祖母?你忘了她是怎么疼你的?这事……回头再说,我先跟家里那没良心的商量下,看看他的意思,不知他去了府城能做点儿什么。”

    “可以让爹当印刷作坊的掌柜啊。”

    沈溪这时候终于把他关于印刷作坊的扩张大计说了出来,“其实我心里早有计划,就是咱把印刷作坊也做到府城,咱在宁化县就印彩色年画的半成品……半成品的意思是只完成整个印刷工序的一半,产品只有最初的一层颜色,咱再把这些半成品运到府城进行二次加工,做上鎏色和描彩,如此就能基本杜绝被别人偷走技术。”

    沈溪的话有理有据,条理分明,惠娘和周氏听了连连点头。

    沈溪续道:“府城市场大,咱把彩色年画在府城发行,效果要比单在宁化这边推出好太多。到那时,咱在府城的印刷作坊就需要人看管,毕竟孙姨和娘是女人不能经常到作坊,让别人管又不放心,爹去最合适不过。”

    惠娘愁眉尽展,开心地道:“好啊,我一直觉得家里生意大有起色,手底下那么多师傅和伙计,却让姐夫在王家做长工赚那么点儿微薄薪资不是个事儿,这下姐夫可以安心跟咱去府城,到时候他工作相对轻松,我和姐姐也少了抛头露面的机会,可谓一举多得。”

    周氏叹了口气:“现在就看老太太是否放行了。”刚才她还说要回去跟丈夫商量,但听了沈溪的话之后,她觉得根本没必要再讨论,让丈夫去府城当印刷作坊的掌柜,这么好的事能不同意?

    “那就让妹妹去跟老太太说……抽个时间吧,姐姐回去还是跟姐夫商量一下,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找老太太。不过一旦事情谈妥,就需要从姐姐存在我这里的银子拿出一笔来给老太太安家,就怕姐姐不舍得。”

    周氏有些不好意思:“那些银子就好像是大风刮来的,总感觉拿在手里不踏实,能拿出来给沈家,再好不过。”

    沈溪赶紧提醒:“娘,哪怕您觉得银子来得轻松,也不能浪费啊,能少给祖母一些是一些,怎么说咱们还要用这笔银子在府城做生意呢,要是没本钱怎么能行?”

    “知道了,臭小子,就你话多。难道你以为老娘真的会笨到把所有银子都给你祖母?真是啰嗦,不知道上辈子怎么跟你这臭小子结的怨,居然这辈子就托生成母子了。要是有下辈子,我倒宁可生头猪都比生你强。”

    周氏毫不客气,拐着弯儿骂自己儿子。

    惠娘掩口轻笑:“小郎这么好的儿子,要是姐姐不喜欢,下辈子不如让给妹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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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生意扩展到汀州府城,惠娘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沈家老太太李氏那里“买人”。※%,

    周氏回家跟沈明钧商议,在征得丈夫的同意后,两口子带着惠娘一起去沈溪大堂伯家摊牌。

    沈溪年纪小无法随行,留在家中,心痒难耐,暗自揣测这次谈判是否会跟上次与姑姑、姑父商量入股杨氏药铺一样谈上几轮……关键是看老太太是否愿意放人,又或者说老太太放人的心理价位。

    好在李氏还算通情达理,在惠娘上门拜访后,当即就松口同意了,不过却提出两个要求:首先是惠娘得一次拿出八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其次是沈明钧夫妇在药铺和印刷作坊的收入,要按照以前的规矩,每个月都得送回来交到她手里,中间不能过小两口的手。

    老太太怕抓不住儿子和儿媳妇,所以把经济大权看得死死的。

    以前沈家一大家子在桃花村,唯独沈明钧在县城做工,管束起来很容易,但现在五房人分居几地,甚至小儿子夫妇还要前往府城,那里已经不是李氏够得着的地方,老太太觉得只要拿捏住钱财,就不会出问题。

    李氏严重低估了周氏在惠娘药铺和印刷作坊的地位,之前半年时间,印刷作坊的收入远远超过药铺,而印刷作坊周氏又是大股东,两边合起来分得的红利甚至比起惠娘这个东家还要多,而这次拿出来的八十两银子也是周氏从自己的份额中划出的,所以从一开始李氏的打算就落了空。

    只要不在一个地方,李氏想继续控制这对夫妻就非常困难了。

    人到底是自私的,就好像老太太心里只有能光耀门楣的长子一样,周氏早就渴望着分家了。但这种事由她这个儿媳妇说开无异于忤逆不孝,告上官府甚至有可能被判浸猪笼,所以事情只能一步步慢慢来。

    在周氏看来,这次到府城就算无法分家,自己一家总算是脱离老太太的掌控,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李氏愿意放人,事情算是开了个好头……虽然花掉八十两银子,但姐妹二人通过一年多经营药铺和印刷作坊积攒下近三千两银子,并未伤筋动骨。

    至于沈溪,原本按照老太太李氏的意思,沈明钧夫妇跟着惠娘去府城,不如把孩子留在宁化读书,以后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即可。

    但惠娘知道做生意必须要有沈溪这个智囊在身边,她宁可多给老太太一些好处换得沈溪同行,最后惠娘答应,离开宁化后把沈明钧一家住的院子给老太太住,而且不需要付租金,这才让李氏松口。

    出于对沈溪学业的重视,惠娘和沈明钧夫妇带了礼物去苏云钟那里说明情况,退学之事商量完毕,还让沈溪给苏云钟磕头,意思是即便沈溪将来有出息,也不会忘记苏云钟的启蒙之恩。

    至于沈溪以后找哪个先生继续学业,要等到了府城安定下来再行决定。

    惠娘买回来的五个丫鬟中,秀儿、宁儿和小玉无家可归,无从选择,只能跟惠娘进府城,对于她们来说,到大城市是非常令人期待的一件事。

    绿儿和红儿则有所不同,家人就在宁化本地,虽说卖身投靠,但惠娘是明事理的人,不想人家骨肉分离,但也不愿把之前买丫鬟的钱白白打水漂。惠娘让红儿和绿儿找人捎话回家,若两家人不想让女儿去府城,可以把之前卖女儿的钱退回来。

    但显然惠娘想多了,人家既然会卖女儿,就是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现在卖人的钱早就花光了,怎会有赎人的念头?所以得到的答复无一不是拒绝领回,甚至还询问是不是女儿在主家做得不好,要不要他们来城里代为教训,让女儿懂规矩。

    绿儿和红儿心灰意冷之余,忽然觉得在惠娘这里不但吃穿不愁,平日里工作也不是很忙,最重要的是人多热闹,彼此之间一视同仁没什么歧视,很有家人的感觉,就此把药铺当成自己的家。

    人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理药铺和印刷作坊。

    在惠娘想来,宁化这边的药铺早已打响名头,生意不能中断,将来完全可以作为药铺总号继续经营,不过离开前得聘请个掌柜代为打理。

    但在宁化同时开两家药铺似乎不太合适,本着节约人力物力资源考虑,惠娘和周氏简单商量后决定把生意红火的新铺子停下来,把店面盘出去,只留下原来的小药铺。

    沈溪却觉得这样做太亏。

    如今两家店铺生意都很好,而且作为汀州府药铺商会的大当家,如果惠娘自身仅仅经营个小门脸的药店,会严重损害她在商会中的威望。

    别人之所以信服惠娘、让她一介女流来做药铺商会的主事,首先是惠娘有经营思路和为各家铺子开源节流的能力,最重要的却是她同时经营两家药铺,营业额在整个汀州府都算得上首屈一指。如果关掉一家,盈利能力大降,别人自然会说闲话。

    沈溪把他的顾虑告诉惠娘,惠娘听了非常无奈:“小郎,不是姨不想维持两家药铺,实在是顾不过来啊。”

    沈溪摇摇头:“孙姨,说到底是你不相信外人,其实咱请一个掌柜是请,请两个也是请,干嘛不把两边的药铺都维持着?就算要关停,也要等咱把府城的生意做起来再说。”

    此后两天惠娘都没休息好,反复斟酌下她终于决定,听取沈溪的意见,两个药铺都予以保留,但必须得请两个称职的掌柜。

    惠娘一连见了十几个候选者,考察他们的谈吐和经营能力,最后终于选出两个憨厚朴实的中年人担任掌柜,一人负责原本小铺子的生意,另一人负责新药铺。

    在找到掌柜和新招聘几个伙计后,惠娘又用两天时间对他们进行必要的“职前培训”,将她之前经营药铺的理念传达。

    因为惠娘去府城后不能第一时间顾及宁化这边的药店,以后查账以及进购药材,惠娘会派商会的人手过来负责。

    有了商会,等于是有了一个联络渠道,就算惠娘人在府城,也能通过商会来统筹宁化县城的两家自营药铺。

    药铺的事交待好,接下来就是印刷作坊。

    按照沈溪之前的建议,宁化这边印年画的半成品以及黑白连环画,之后货物会通过水路及官道运到汀州府,再在汀州府城进行二次加工并最终出售。

    本来印刷作坊每道工序都有专人负责,惠娘是否离开影响不大,但惠娘还是从几个印刷师傅中选拔了一个出任掌柜,负责统筹印刷作坊事务。另外因为沈溪这个“技术顾问”去了府城,以后有什么新技术,作坊要派人去府城学习,回来后再把技术教给他人。

    十月初二,经过十天的准备,惠娘总算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惠娘生性谨慎,生怕有什么遗漏,用纸笔把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一件件回想,最后还把周氏和沈溪叫来一起合计,直到确定没有遗漏后,终于放下心来。

    剩下的,就是到府城后,如何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再造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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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pa300_4();    惠娘跟周氏商量后,把启程时间定在了十月初四清晨。一秒记住【猫扑小说最新章节】

    提前一天,惠娘便找人去府城打头站。因为事情仓促,为了避免到了府城找不到落脚地,按照惠娘的意思,进城后可以先住客栈。

    十月初三,惠娘租了五辆马车过来装运到府城的东西,主要涉及到银两、铜钱和一些日常用到的东西,包括药书、账本、衣物和一些常伴身边的贴身物,甚至还有惠娘丈夫的灵牌。

    因为两家药铺都由新来的掌柜和伙计接手,一大家子都可在留在后院收拾东西,惠娘忙里忙外生怕漏了什么。

    马车停在后巷,出发当天才把贵重物品搬上车。

    当然,不但惠娘在收拾,周氏同样如此。

    沈明钧一大早去王家辞工,但因为缺人手,王家要求必须忙完最后一天,否则会扣发当月的月钱,无奈之下,沈明钧托人回来捎话说不回家吃午饭和晚饭了。

    药铺后院,沈溪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新招聘的伙计帮忙搬东西,他年纪小,这些体力活根本就用不着他,甚至主动上去帮忙都会被嫌碍手碍脚。

    沈溪自个儿的东西没多少,因为棉絮这些蓬松物占的地方太多,最后商定只拿枕头和被套,到了府城后,所有东西都添置新的。

    到了中午,车装得差不多了,虽然已经是挑拣一番,但马车已经塞满了。

    本来计划好三辆马车运东西,两辆马车坐人……沈家一家四口一辆车,沈明钧可以兼顾赶车的活,同时从小玉她们中选两个人过来把位置坐满,而惠娘母女则跟其余几个丫鬟乘另一辆车。

    现在看来五辆马车依然不够,惠娘下午又找人雇了一辆,主要运送一些较为笨重的物件儿,较为打眼的是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据说是惠娘跟丈夫来到宁化后第一次添置的家具,惠娘念着逝去的丈夫,所以坚持带上。

    沈家这边就没那么麻烦了,总共也就两口箱子,有很多旧衣物(主要是沈溪的)周氏不准备带走,说是留下来给李氏,让李氏分给沈家其他房的人。

    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基本没资格穿新衣服,尤其是长身体的孩子,过个半年衣服就穿不下了,反正家里孩子多,大的穿老的,小的穿旧的,再小的直接穿打补丁的,这么一个个顺下来。

    沈溪在桃花村的时候,也没新衣服穿,直到进城家境变好,在惠娘和周氏张罗下才置办不少。

    午后又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东西终于收拾得差不多了,周氏来到药铺后院,看看惠娘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日头已经西斜,沈明钧依然没回来,周氏心中记挂,忍不住又抱怨开了:“……人都要走了,还那么认真干嘛?凑合着干得了,时间一到就开溜,这么死命地干活别人能多发他工钱?”

    惠娘抿嘴笑道:“姐姐别埋怨了,这说明姐夫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放心吧,姐夫知道事情的轻急缓重,会按时回来的。”

    周氏点了点头,凑上前低声问话,就算沈溪侧耳聆听也听不清楚。

    不过沈溪知道这对好姐妹是在商量银子运送的事,作为最着紧的东西,这次进城一次要带两三千两银子上路,路上怕出什么意外,毕竟年关那会儿城外闹乱贼的事记忆犹新,若路上被人抢走这笔钱,什么发展大计都要从长计议。

    “哎呀,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毕竟这么多钱……”周氏眉头紧皱,声音稍微大了点儿。

    明制一斤等于十六两,换到后世一两就是三十一克多,即便三千两银子最多也就是九十五六公斤,当然这其中并不所有都是银子,还有小半铜钱,满满当当装了几大口箱子,所以周氏才会有此语。

    惠娘笑道:“为了安全起见,银子分成两口箱子,分别放到我们的座位下面。至于运送铜钱的几口大箱子,上面放些药材、衣服什么的,这样就算路上遇到劫匪,应该也能对付过去。”

    沈溪在旁边听得着实有些无语,一看就知道两个女人没什么行远路的经验。

    路上真遇上劫匪,碰到劫财又劫人的只能自认倒霉,若遇到只劫财的也未必能讨好,毕竟马车空间只有那么大,人家说什么也会把马车翻找个底朝天,怎么可能漏过座位下这种明显的地方?

    但这种事沈溪不好明说,几辆马车一起上路确实很碍眼,沈溪觉得人和财物分开走效果或许更好。

    下午没什么事,惠娘核算账目,同时让负责印刷作坊的吕师傅过来,她在经营上有所交待。

    周氏一直心烦意乱等着沈明钧回来,这是她跟沈明钧在宁化县城的最后一晚,过了今天就可以脱离家族的束缚,过上舒心的逍遥日子,本想晚上好好亲热庆祝一下,结果沈明钧不解风情地找人来传话,说是王家有事,晚上回不来了,他会在明天一早过来,与家人汇合一同上路。

    这让周氏火冒三丈,又是一阵骂一通数落,惠娘也一如往常般劝解。

    沈溪面对这熟悉的剧情觉得甚是没趣,他对沈明钧的性格很了解,为人憨厚但也要强,沈明钧最在意的是别人说他想榜上陆孙氏然后人财两得,现在他又是在临出发的节骨眼儿上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吃过晚饭,因为沈明钧不回来,周氏不用回自家院子。之前已经带沈溪和林黛去跟李氏告别,到此时也没什么念想,周氏临进房前一直念叨,说怕沈明钧第二天早晨也不回来,白白耽误事。

    沈溪和林黛留在药铺后院的厢房睡,这时候林黛和陆曦儿已经不用先回房间再悄悄过来,漱洗完毕就自觉地抱着小枕头来到的沈溪的屋子。

    因为入秋后天气转凉,惠娘特意在床上加了一床被子。

    本来按照大人的意思,就算三个小的睡在一起,也要沈溪独自盖一张被子,陆曦儿和林黛盖一张,可陆曦儿才不管那么多,每次都是钻进沈溪的被窝跟沈溪睡在一起,林黛则有些拘谨,自己盖一张。

    明天早晨就要上路,本来该早点儿睡觉的,但两个小萝莉却嚷着让沈溪讲故事。

    沈溪只好拿出以前的故事旧话新说,到后面两个小萝莉困了,陆曦儿趴在沈溪肚子上沉沉睡去,林黛渐渐地也撑不住,阖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沈溪安静了一会儿,听到没动静,这才停止讲故事。

    外面天空繁星点点,峨眉新月若隐若现,怀里睡个好像小猪一样的小妮子,身边还睡着一个如同海棠春睡美人一样的小萝莉,对于前世没有亲情牵绊的他来说,能清楚地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温馨和幸福。

    可惜现在两个小萝莉还小,不知道喜欢跟爱情的区别,她们也仅仅是喜欢跟他一起玩,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林黛或者两三年后就明白男女之事,但要等他和陆曦儿长大,那就需要六七年。

    时间太漫长,很多事都不能预料,包括这次进府城。

    就生意来说,把生意从县城做到府城是好事,意味着生意的扩张,但这年头做生意,很多不能用资本扩张的理念,生意做得再好,只要官府一纸令下就可能家破人亡,又或者被一些市井混混捣乱,生意也很容易垮掉。

    光做生意是不行的,必须要转变理念,培植势力,否则只能永远被人欺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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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四,清晨。

    周氏一直忐忑不安怕丈夫又借口不回,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一大早就把沈溪唤了起来,回到后巷家中等候。

    沈明钧这次倒是没有耽误,卯时刚过就回来了。

    回家的同时,沈明钧也将他在王家的一些“家当”带了回来,说起来不过是一套打了补丁的床单和被褥,加上一些平常做工所穿的衣服。

    按照沈明钧的想法,这些东西再旧,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也该带去府城,但周氏连家里一些半新旧的被褥和衣服都没带,怎会让丈夫带这些?

    沈明钧苦着脸,道:“都穿了好多年,有感情了,能带着还是带着吧。临走前我想去娘和大哥那里看看,给他们磕个头。”

    周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沈溪头脑灵活,见周氏脸色难看,赶忙跑过去扯着沈明钧的袖子道:

    “爹,咱不是跟祖母磕过头了吗?又不是不回来了……家里的钥匙留给祖母了,她老人家也知道我们的出发时间,若是有心她肯定会过来。如果没过来,那就表示她也不太看重,咱们没必要白白耽搁时间……”

    沈溪说这些,是想提醒沈明钧分清主次,现在两家人去府城,不能为特意等他而推迟出发时间。之前他跟沈明钧有过“君子协定”,多考虑周氏的立场和处境,做什么事不能让周氏太为难。

    沈明钧想了想勉强点头,稍微收拾一下,便带着口箱子跟着妻儿去了药铺。到了地头,沈明钧跟惠娘简单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说什么。

    虽然两家人很亲密,但惠娘跟沈明钧之间却基本不怎么说话,惠娘的寡妇身份到底容易招惹是非,无论是惠娘和沈明钧都在避讳这点。

    把几口装满银两和铜钱的箱子搬上车,惠娘又里里外外检查了下,发现没有落下什么,便准备出发。

    两家人上到马车里,负责给惠娘赶车的是专门雇佣的有经验的车夫,这个车夫经常来往于汀州府和宁化之间,可谓驾轻就熟。沈家这边赶车的直接就是沈明钧,毕竟这辆马车要坐丫鬟,沈明钧留在车厢不怎么方便。

    本来是五辆马车,惠娘后来又加了一辆,其中四辆负责运货,每辆车各有三名伙计押车。

    一行正好二十三人,于辰时二刻正式启程。

    马车走得不是很快,在沈溪看来时速不会超过五公里。后世宁化县城到长汀县城公路里程为八十七公里,乘车一个半小时就可以抵达。但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柏油马路,没有桥梁隧道,翻山越岭得走盘山公路,所以短短的里程得走上两天。

    旅途颠簸,马车里没什么事,于是沈溪又讲起了故事。

    在一众丫鬟中,小玉和宁儿负责跟沈家的车,加上依偎沈溪坐着的林黛,沈溪就给这三名少女讲故事,说的却是《西游记》里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故事。

    因为故事大致也应景,只是唐僧师徒没有条件乘坐马车,相比而言他们还是要更幸福一些。

    “……唐僧叩齿叩头,受身受命。孙悟空执着扇子,行近山边,尽气力挥了一扇,那火焰山平平息焰,寂寂除光。悟空喜喜欢欢,又扇一扇,只闻得习习潇潇,清风微动。第三扇,满天云漠漠,细雨落霏霏……”

    沈溪的故事大体按照原著讲述,妖魔鬼怪层出不穷,到后面实在太过活灵活现,那些鬼怪就好像真的一样,林黛有几分害怕,猫在沈溪肩膀上,却还是稍稍探头想把故事听清楚。

    这一路走的是官道,比起从双溪镇到宁化县城的路要好走很多,但福建之地山涧和树林甚多,地势不平,从马车车窗看出去,连绵的都是山峦,但山峦又不是很高,秋高气爽,天空湛蓝,景色宜人。

    “后来怎么样了?”

    就在沈溪看着窗外景致发呆时,小玉忍不住问道。

    小玉在五个丫鬟中话最少,有时候成天也不说一句,或者是沈溪的故事太动听,竟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就好像沈溪当初用故事逐渐把林黛的心套牢一样,这招对小玉似乎也挺管用。

    林黛在旁边撅着嘴,道:“后来一定是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沈溪拿这个“故事结尾”糊弄林黛不是一次两次了,林黛也能摸出规律,但凡沈溪不想讲故事了,肯定用这种话含糊带过。

    但这次沈溪却面露狡黠笑容,问道:“他们师徒四个人,怎么过上幸福的生活?”

    宁儿想了想,提出她的疑惑:“不是还有白龙马吗?她可是龙宫公主呢!”

    在沈溪的故事里,白龙马可是刁蛮任性的龙王女儿,也是沈溪“体谅”唐僧师徒四人的旅途辛苦,专门给他们安排个女性角色一路作陪。

    林黛笑嘻嘻道:“那就是师徒四人跟公主过上了幸福生活。”

    沈溪听了面露尴尬之色。

    这么纯洁无瑕的小萝莉,在经过他故事的长期熏陶之后,把她腹黑的潜质给挖掘了出来,居然能想到这么“丧心病狂”的故事结尾。

    宁儿到底大一些晓事了,听到林黛的话不由偷偷掩着嘴笑,小玉则用很无辜的目光看着沈溪,她显然对这个故事结尾不太理解,也不能接受。

    “别胡说了。”

    沈溪正色道,“唐僧师徒四人可是有大智慧之人,后来唐僧带着经书回到中土,师徒四人都在天宫寻到自己的差事,孙悟空继续做他的齐天大圣,猪八戒做天蓬元帅,至于沙和尚和白龙马……”

    沈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排这两个人,毕竟白龙马生生让他给掰弯了。

    林黛赶紧问道:“沙和尚和白龙马最后如何?”

    “当然是过上幸福的生活……你看沙和尚老实巴交的,平日里做事勤勤恳恳,挑着担子也不多嘴,最得白龙马的喜欢,所以最后他们就结成了姻缘。”沈溪对于他编的这个结尾很是满意。

    林黛却有些不满:“平日里猪八戒对白龙马也很好呢。”

    沈溪撇撇嘴:“猪八戒心里有他的嫦娥,还有高老庄的媳妇在等他,白龙马嫌他能吃,肯定不喜欢他。”

    林黛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似乎不怎么满意,但她的身子依旧自然而然地跟沈溪紧紧依偎,到后面沈溪不再讲故事,她便也欣赏起窗外的风景来。

    只有小玉一人蹙眉沉思,好像还在回味《西游记》的故事。

    中午路上吃干粮,车队停下来休息,陆曦儿跟娘呆了一上午有些无趣,到下午时非要到沈家这边的马车。

    下午仍旧是讲故事,但这回沈溪就讲得很慢了。终于在快要日落黄昏时,一行人终于抵达计划中要歇宿的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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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宁化前往汀州府城,主要走“官马大道”,这条官道宽两米,是汀州府通往邵武府、延平府的交通要道,也是福建出省的五条主干道之一,沿途要经过石牛驿、馆前驿和临汀驿三个驿站。

    日落时分,车队来到了石牛驿,大致位置在后世宁化曹坊镇石牛村。

    这个时代的驿站都配有马和驴,经营主要靠征收马银维持。在这里应役当差,干的是迎来送往的活,凡是来人拿得出“关符”,也就是官府的介绍信,就得提供吃、住,帮忙运送行李。

    沈溪跳下马车,四处看了看,围绕驿站周围形成了一条小街,有出售日用百货的店铺,有供路人解渴的茶水摊,还有供食宿的酒肆和客栈。

    车队没有官方身份,自然不能住驿站,好在街上开有几家客栈,倒也不用担心餐风露宿。

    当晚投宿的这家客栈很冷清,除了惠娘等一干人再无旁人。沈溪心里有些发毛,可能是前世看过太多的武侠小说,但凡哪个大侠在路上住个店,非碰到黑店不可。

    为了安全起见,除了留在客栈院子里看守马车的人员外,其余人等最好三五人住在一起,这样相互有个照应。

    沈溪和林黛还有五个丫鬟睡一间房,床不大,需要打地铺,沈溪和林黛作为小主人自然可以睡床。

    可还没等沈溪漱洗完毕,陆曦儿跟惠娘嚷了半天,又跑过来跟沈溪一起睡。在小妮子心中,躺在沈溪哥哥怀里听故事是最幸福的事,就算老娘也要抛诸脑后。

    熄灯以后,一屋子的女人让沈溪觉得不太习惯,但很快秀儿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宁儿抱怨两句之后也入睡了。

    小玉的地铺靠近床榻,她侧着脑袋,竖起耳朵听沈溪讲故事,沈溪给两个小萝莉讲的是安徒生的代表作《海的女儿》。

    人鱼公主爱上了陆地上的王子,为了追求爱情幸福,她不惜忍受巨大痛苦,脱去鱼尾,换来人腿。但王子却和人间的女子结了婚。巫婆告诉人鱼公主,只有杀死王子,并使王子的血流到自己腿上,她才可以回到海里,重新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人鱼公主为了王子的幸福,自己投入海中,化为泡沫……

    故事非常动人,但由于旅途奔波,两个小萝莉也非常疲劳,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沈溪将两个小萝莉的被子盖好,侧过身时却发现小玉正仰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小玉赶忙把目光避开,拉起被褥捂住了脑袋。

    沈溪担心的事情很多,虽然闭上眼但意识却分外清醒,许久后他发现小玉还在辗转反侧,不由哑然失笑。

    明天一早就要上路,虽然坐在马车上可以补瞌睡,但就怕林黛和曦儿纠缠自己讲故事,没精神可不行,沈溪强迫自己尽快睡过去。

    可是,翻来覆去沈溪依然睡不着,他只好在心里开始默数山羊,不知不觉意识终于迷糊,昏昏沉沉间,却被一阵敲锣打鼓声惊醒。

    沈溪赶忙起身,下床后几步来到窗前,推开窗户看了出去,远处山林一片通红,而且火光越来越明亮,显然是天干物燥导致山火爆发并蔓延。

    客栈里的人都被惊醒了,沈溪打开房门,这时候沈明钧和周氏刚穿好衣服出来,沈明钧道:“我去帮忙救火。”

    周氏喝骂:“你疯了,那么大的火怎么救?再说救火是官府的事,现在火又烧不到这边来……”

    惠娘这时候也出来了,她身上的衣服很整齐,不像是和衣而睡,最可能是惠娘担心随身行李的安全,到深夜还没就寝。

    跟客栈的人问明情况,得知驿站已经派人去山里看情况,但因驿站没火龙队,就算发生山林大火也只能是放任火势纵横。

    林黛和陆曦儿非常害怕,大人不许她们出门,她们一人拽着沈溪的一条胳膊,浑身瑟瑟发抖。林黛忍不住出声抱怨:“都怪你,说什么火焰山,这倒好,山火真的来了。你就不能说雪人的故事吗?”

    沈溪听这意思,林黛是把山林大火的责任归到他头上了。

    沈溪撇撇嘴:“下次说雪人的故事,恐怕面临的就是大雪封山,来场雪崩把你们两个小淘气给埋了。”

    陆曦儿眨着大眼睛问道:“沈溪哥哥,被雪埋了以后,是不是几百年后被人挖出来,还能复活?”

    沈溪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也是他平日讲的故事对两个小萝莉荼毒太深,让她们总有些奇思怪想。

    爆发山火的地方距离客栈大约有十多里远,但若顺风的话很快就会蔓延过来,幸好这晚的风向不是吹的西北风,最后火势顺着山脊,烧到另一个山头去了,到黎明时火势仍旧没有减弱的迹象。

    一行人在惶惶不安中渡过一晚,第二天曙光刚现,惠娘已经张罗着起行。好在车队人手充足,中间可以换人赶车,押车的伙计可以换班在马车上休息。

    车队重新起行,由于官道被烟雾笼罩,许多人眼睛都被熏红了。沈溪一晚都没休息好,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林黛和陆曦儿也都没精打采地倚靠着他的臂膀,很快三人便在颠簸中睡了过去。

    因为这场山火,一行人精神都不好,紧赶慢赶之下,太阳下山前终于在馆前驿前方的一个小镇落脚。这个镇子驻扎有巡检司的人,这样既不用怕乱贼抢劫,也不用担心再会有山林大火这种事。

    第三天清早,一行人继续出发,此时距离汀州府城不到四十里,算算时间正午时分就能抵达。

    最后这段路相对之前走过的要平坦得多,由于晚上休息得好,陆曦儿和林黛都恢复了精神。尤其是陆曦儿,一路唱着惠娘教给她的欢快的客家民谣,像是要把她的喜悦用歌声表达出来。

    没到正午,路上行人渐渐稠密,沈溪掀开车窗望去,只见远处城墙巍峨耸立……从宁化县城向西南走两百里,一行人终于顺利抵达汀州府的治所长汀县城。

    作为府城,长汀县城要比宁化县城热闹得多,还没到北城门,官道两侧的商铺已经是鳞栉次比,人来人往异常嘈杂。

    马车不得不放慢速度,一点点往城门口挪。

    到了城门,惠娘让人呈递上路引和入城的税银,车队过城门洞而入,眼前很快出现一排排临街开着铺子的二层小楼。

    因为汀州府南临相对贫瘠的岭南,北往江南富庶之地,呈现北重南轻的局面,相对而言城北一代更为富庶。

    提前一步到府城打点的商会中人已过来迎候,因暂时无处落脚,一家人住进城中开元寺旁的福来客栈。

    民间相传,“未有汀州府,先有开元寺”,这开元寺为汀州最大的古建筑群,素有汀州第一古刹之称,寺庙周边店铺林立,是城里最为繁华的所在。

    等两家人安顿下来,惠娘给一起过来的十二个伙计发了赏银,并为他们在城外的车马店安排好住宿地方,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动身回宁化县。

    这福来客栈在长汀县城也算得上首屈一指,比起宁化的客栈要整洁豪华得多,当然价钱也不便宜,每晚每间房要一百文。两家人要了四间客房,沈家两口和惠娘各住一间,五个丫鬟中宁儿和小玉跟沈溪、林黛一起住,剩下的三个丫鬟住一间。

    安排好一切,惠娘便与商会的人出去,先头打点的人已经问明城中几处正待出租的店铺还有院子所在,需要惠娘亲自拍板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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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惠娘回来,与周氏商量事情,沈溪凑在旁边听了听,惠娘主要分析了几处店铺的优劣,涉及到门面的宽敞程度,所在街道的人流量,以及东家是否和善容易说话,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价格。

    在汀州府城开药铺,最好的地点应该是客栈所在的开元寺附近以及城北的几条大街,毕竟这儿人流如潮生意好做,但与之对应的是这两个地方的店面都很贵,一处沿街的铺子就算不是很宽敞,每月租金竟然要二十两左右,这显然大大超出了惠娘的预期。

    惠娘在宁化县开药铺,每个月两个铺子加起来收入也就是三四十两银子,分摊开来每个铺子的营业额也不过就是一二十两。

    惠娘在府城开药铺的预期是能跟宁化县做药铺生意基本持平就可,但如果租这两个人流量多的地方的店铺,那就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亏损,她可不想让县城的药铺来填补府城这边的亏空。

    “孙姨,我看你之前介绍的城西那条街道上的店铺不错……周围住的虽然都是普通人家,但胜在人员密集,距离西城门也不远,平日里就算城外百姓要进城买药也很方便。”沈溪忍不住提议。

    周氏却摇头:“臭小子别不懂装懂,咱们出来做买卖,当然希望找人多热闹的地方开铺子,你没听你孙姨说,那条街还不如咱县城热闹吗?”

    沈溪苦笑不已:“娘,你的意思是……咱把药铺开在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更多的人得病?那些得病的人也会到咱们的铺子抓药?”

    周氏一时语塞。

    惠娘点了点头:“姐姐,当初在宁化选择新铺子的时候我也考量过,人多地段好,未必来光顾的人就多。咱毕竟是做药材买卖,就算今后做成药,主要也是靠口碑,否则,就算把店面设在闹市,普通百姓也不会领情,反而认为门槛高不敢进来买药。”

    周氏略一沉吟,笑着道:“还是妹妹你会做生意,这些事妹妹你做决定就好。”

    沈溪不由扁了扁嘴,老娘是选择性相信惠娘说的都有道理,他说的话必须要得到惠娘的肯定才会得到老娘的认可。

    惠娘把之前看过的几家铺子重新拿出来比对,按照沈溪建议的选择店面标准,最后选定西城门附近一家店面。

    这家店铺位于街口,是栋面积颇宽的二层小楼,月租为十两银子。惠娘已经打算好,到时候一楼拿来做生意,二楼两间房安排住人,后院西厢的房间可以改造成库房摆放药材,东厢只要稍微用木板阻隔一番就可以整饬出几间房来,届时安排五个丫鬟住进去,不用再特意为她们租房子。

    除此之外,后院古井、灶房、柴房、厕所一应俱全,生活极为方便。

    至于沈家,就要单独租房了,好在店铺后门是条小巷,巷子里院落不少,要租个地方住应该不难。

    第二天一早,惠娘跟周氏一起去店铺看过,随后又在后面的小巷找到一处有着三间房的小院。

    随后,惠娘便跟店铺的东家把租赁事宜谈好,一次交了半年的租金,而后就是添置一些经营药铺必须的木柜、木抽屉,由于旧柜台尚堪使用,只需重新粉刷一道油漆即可。此外就是添置桌椅板凳,加上每人一个衣柜一张床,差不多就齐全了。

    沈家这边安置起来相对容易许多,跟房东以每个月三百文的价钱谈妥后,床、柜子和桌椅都是现成的,沈家只带过来三口箱子外加几个包袱,安顿好再添置一些床单被褥,一天后就可以从客栈那边搬过来。

    要从无到有地开办家药铺可不简单,事情极为繁琐,除了去城里请木匠做家具,惠娘还得去找之前谈好的药材供应商,跟他们商量先进一批药材应应急。

    除此之外,惠娘还得承担起汀州药铺商会大当家的责任,统筹商会事宜,但凡城中药铺有什么重要的事都得找她商议。

    惠娘进城后一直在忙,平日里小玉和秀儿跟着她进进出出,一个力气大能帮忙搬搬抬抬,一个识字能把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方便惠娘回头整理处置。

    周氏留在店铺监督木匠打造家具,反倒是沈明钧这个大男人留在家中,不用再到大户人家做工,轻省下来的他竟然有些百无聊赖。

    “小郎,现在印刷作坊没开办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先出去找个活计干干,好歹也赚点儿钱回来帮补家用?”

    沈明钧闲不住,实在觉得无聊,便找儿子商议,想让沈溪给出个主意。

    沈溪实在不想打击老爹,周氏作为印刷作坊的大股东,坐在那儿一个时辰的盈利都比沈明钧出去辛苦做一天工所得工钱还要多。

    “爹,您急什么呀,现在孙姨还在忙药铺的事,等她把一切安排好,自然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印刷作坊上,到时候你就有事做了。”

    沈明钧叹息一声,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眼睁睁看着妻子在外忙碌,而他作为一家之主却只能在家里收拾。

    新院子他已经捣鼓两天了,屋顶的瓦片重新捡了一下,不用担心会漏水,墙壁通通用白石灰粉刷了一下,屋角还堆了一些硫磺驱赶虫蚁,厨房灶台则按照沈溪的指导装上了风箱,就连厕所都加了个盖子,还在蹲坑旁添置了个装满水的大木桶,方便大解后冲洗,整个院子几乎快被他平整出一层土出来。

    沈溪见沈明钧愁眉苦脸,只得提议:“爹,要不这样,您要是实在闲着蛋疼,可以让娘跟孙姨商量下,把筹备印刷作坊的事交给你来做?”

    沈明钧虽然不明白蛋疼是什么意思,但后面的话却听明白了,苦笑道:“小郎,你觉得爹能胜任?”

    沈溪笑着鼓励:“就算爹您一个人不行,不是还有我吗?当初爹忙着在王家上工,还抽出时间来办了个养殖场,时间这么紧张,咱还不是把茶肆给置办起来了?在爹和娘的手里,茶肆生意多好啊,要不是祖母……哎呀,当我没说。”

    沈明钧听到这话不由握紧了拳头,想起当初也是他亲自操持开办茶肆,事情做得挺成功的,相信这回也不会例外。当然,沈溪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他这个当爹的有意无意给忽略了。

    男人一旦有了干劲,激发出来的能量相当可怕。

    当天沈明钧就让周氏跟惠娘商议,把寻找印刷作坊场地和招聘印刷师傅、工人,包括制造印刷工具的事都交给他来做。

    周氏惊讶于丈夫突然热衷于事业,本来她觉得,既然印刷作坊的大股东是她,什么事都得劳烦惠娘有些不太合适,她险些直接就应允下来了,直到被沈溪拉了一把,周氏才意识到这样一来,恐怕会引起沈明钧的怀疑。为了保密需要,哪怕她决定了,还是要妆模作样跟惠娘“商议”一番。

    等惠娘回来,周氏把情况介绍了一遍,惠娘不由抿嘴笑道:“姐姐自己做主不就行了?”

    周氏叹道:“我是不想让那没良心的知道我能做主……这事儿到现在还瞒着他,我这心中突然有些愧疚。”

    “姐姐难道一直瞒着姐夫?”惠娘想到之前周氏跟她商量过要对沈明钧坦白,但不知为何到后面周氏却改变了主意。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他能否把印刷作坊弄好,如果真有本事,咱们何必去为印刷作坊的事烦心?我们姐妹大可安心打理药铺,轻省些不是更好?”

    惠娘美滋滋道:“妹妹求之不得。现在一切安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药材也会很快到位,药铺就等着开门营业了。”

    “这么快?”周氏瞠目结舌,对于惠娘办事的效率佩服不已。

    “不急不行啊,眼看就要入冬了,一年里最容易患病的时候就要到来……回头还得跟小郎好好说说做成药的事。”

    惠娘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道,“姐姐,我们这边安顿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为小郎的学业考虑……咱是不是早些去城里的学塾问问,让小郎尽快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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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沈溪上学的事情,周氏和惠娘合计一番,最后决定还是先把药铺开起来再说。毕竟此番初来府城人生地不熟,连大人都没适应这里的生活,要让沈溪这样的小孩马上融入其中未免有点儿勉为其难。

    两家人初四从宁化出发,初六抵达,初九基本就已收拾停当,随着接下来两天药材进库,再分门别类装好柜子,所有准备工作基本就绪。

    药铺开张的时间定在十月十三,这个时间是风水先生选定的。本来惠娘并不太信这个,但既然要开铺子,为求心理安慰还是不可避免地请了风水师看期会,除此之外还遵照风水师的指示,把铺子里的家什重新摆了一下。

    就在惠娘和周氏在铺子里忙碌的时候,沈明钧也带着沈溪在城里四处跑,打听哪里有赋闲在家的印刷师傅以及便宜场地出租。

    如果是惠娘去做这些事,以她在药铺商会的人脉,肯定会事半功倍。沈明钧对府城完全就是一抹黑,没有人帮忙,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沈溪很有头脑,他知道满大街去找印刷师傅是很扯淡的事,其实要解决这个难题很简单,从书店着手即可。

    汀州府城这边肯定有印刷作坊,这年头印刷作坊把书印出来之后,会直接送到书店出售,印刷作坊跟书店之间是产销的关系,中间有着利益的纠葛。

    在沈溪的坚持下,沈明钧带着他走访了城里的书店。这些书店售卖的,基本都是各种沈明钧听都没听过的书,甚至有几家居然在卖连环画,销路似乎不错,一天下来就碰到十几个人买,可惜其中大半都是盗版连环画。

    至于从宁化那边流传过来的《说岳全传》和《童林传》说本,沈溪竟然没在一家书店找到这两本书的正版。

    书籍印刷容易,只要有市场人们就会趋之若鹜,在这样一个没有版权概念的时代,做盗版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书店的掌柜和伙计见到沈明钧父子进门,通常都会热情招待,但在沈明钧说明来意后一个个便爱搭不理。

    这年头做买卖的人都很市侩,能让他们赚钱的,自然笑脸相迎,一旦知道没便宜可占,翻脸比翻书还快。再者,沈明钧穿着普通,不像是大财主,更没有文人气质,到书店去问有没有暂时没工作的印刷师傅,人家自然会提高警惕。

    连续走了几家书店都碰了钉子后,沈溪想明白一件事,光进书店打听还不行,必须来点儿实际的东西。

    好在出门的时候沈溪把之前印制的彩色年画带了几张在身上,跟沈明钧到下一家书店后,沈溪先让老爹把彩色年画摊开,询问这种彩色年画从哪里能买到,马上就吸引了书店掌柜的注意。

    宁化出产的雕版年画,已在汀州府全境传播开来,中秋节之后,有人弄了一批盗版彩色年画,仅仅只是以普通方法印好年画,再在上面用简单的颜色二次填充,粗糙之极。可推向市场后,销路竟然不错。

    如今府城一些有生意头脑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做连环画和彩色年画的生意,但他们的经营策略不是去宁化县城组织进货,而是自己找人印。

    沈明钧拿出来的彩色年画不但线条清楚,颜色鲜艳,最重要的原色印刷后又加上鎏色和描彩,质量远非之前府城流传的那些用几种单调颜色填充出来的年画可比。这家名叫“文房斋”的书店的掌柜见到后,眼睛瞪得溜圆,迅即回过神来,请沈明钧父子到后堂就坐,亲自奉上茶水后问道:“……阁下这幅年画,不知从何而来?”

    沈明钧看了沈溪一眼,根据沈溪事前的交待回答:“我们自宁化而来,宁化那边有家印刷作坊专门印制这种年画,准备年底推出。我跟他们的掌柜很熟,他同意我们把这行当带到府城做,但需要懂行的人印刷,我想问问府城这边有没有失业在家的印刷师傅?”

    掌柜点了点头,上下打量沈明钧。

    早前这位掌柜已从同行口中得知,宁化县城印制彩色年画的作坊,跟之前印连环画的是同一家,幕后大掌柜便是名声在外的“女神医”陆孙氏。他不知道惠娘人已到了府城,只当是沈明钧“偷”来的技术,毕竟彩色年画是陆家作坊的核心机密,保密还来不及,怎会轻易让人得到技术?

    “却不知这位客人怎么称呼?”书店掌柜看到商机,自然要问个清楚。

    沈明钧回道:“我姓沈。”

    “原来是沈掌柜……说来也巧,鄙人正好认得几个印刷师傅,他们的技术都算得一流,只要稍加指导,相信他们就会掌握这门技术,不知可否由在下引介?”

    书店掌柜精明无比,他得知沈明钧手上有技术后,不谈合作,却要引介印刷师傅,分明是想把技术窃为己有。

    沈明钧不知该如何回答,立在他身旁的沈溪笑了笑:“爹,娘说我们要早些回去,可不能耽误了。”

    沈明钧有些莫名其妙,周氏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但沈溪已经站了起来,他也只好起身告辞。

    书店掌柜没料到事情才起个头,沈明钧就不谈了,赶紧挽留:“沈掌柜留步,时间不早了,我们找个饭馆,喝杯水酒如何?”

    沈溪客气地回绝:“这位掌柜,我们得来印刷年画的技术不易,不能轻易透露给他人,只能告辞。”

    书店掌柜这才知道人家听出他的用意,脸上浮现一丝羞惭之色。见沈家父子去意甚坚,他刚忙跟着出来:“沈掌柜,我们找个地方仔细商谈可好?”

    沈明钧想留下来听听这书店掌柜怎么说,沈溪却用力拉着他,分明是不想跟这家书店的掌柜继续谈了。

    等走远了,沈明钧不解地问道:“小郎,好不容易人家肯为我们引介印刷师傅,怎么就这么走了?”

    沈溪叹道:“爹,您难道听不出来,他根本没心思推荐人,而是想找人把咱们的印刷技术学了去,好自己印刷?”

    沈明钧听了大吃一惊,刚才他压根儿就没听出这层意思。细细一想,沈明钧点头道:“确实要防备着点儿……可咱拿着年画去问,人家有这心思也难怪。要不你还是把年画收起来?”

    沈溪狡狯地眨了眨眼:“爹不知道,咱这是饥饿营销,说白了就是把好东西拿出来,馋他们一下,但又不给他们供货。他们看着眼热,自然会找我们谈,到时候谈的就不是一起合作开作坊,而是将印出来的成品年画交给他们卖。”

    “啊?”

    沈明钧不解地问道,“现在连印刷师傅都没找到,想这么远是否太早了点儿?”

    “不早啦,只要这边传个信到宁化,县城里的作坊每天都能印几百数千张半成品年画出来,咱这边再请好人手,没几天就可以投放市场。印刷师傅其实不难找,但要寻给咱出货的人却不那么容易,咱们去书店不全是为了找印刷师傅。”

    沈明钧没有太多做生意的头脑,一时间理解不了沈溪的话,但却觉得儿子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之后沈溪拿着彩色年画,跟沈明钧一起走访城里剩下的几家书店,遭遇的情况基本和前面的经历差不多,各家掌柜都对如何印刷的感兴趣,恨不得尽快将这门技术弄到手中好赚钱。

    在城里转了一圈,基本所有书店都走过了,已是日头西斜暮色渐重,沈明钧准备带沈溪回家。

    这时沈溪指着旁边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道:“哇,好气派。”

    沈明钧抬头看了过去,正好三楼有个拿着手帕的女子望了下来,与沈明钧对视一眼。那女子眉如黛,眼若水,瑶鼻柔唇,五官精致到了极点,加上肌肤如凝脂白玉,让人一看就为之神魂颠倒。

    由于距离较远,看不清她的年岁,唯一醒目的是她身上穿着的那袭粉红色衣衫,因为高高站在窗口,也不知是否穿的是襦裙。

    沈明钧看了一眼便心跳急速,呼吸也急促起来,目光直直地竟然收不回来,还是那女子避开,抽身离开窗口。

    “爹,别看了……你有娘了。”沈溪拉了拉沈明钧的袖子提醒。

    “别胡说。”

    沈明钧老脸一红,头垂了下来。

    沈溪不由埋怨自己,分明是便宜老爹看到那女子后竟然生出旖念来,他这是要当老爹“红杏出墙”的帮凶吗?当下也不管那三层小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沈溪赶紧拖着沈明钧走开。

    回去后,一家四口围坐一起吃饭时,沈溪发觉老爹依然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在回想那窗口立着的娉婷玉影。

    对于老爹这样从乡村走出来的朴实汉子来说,那女人就好像她所站的位置一样,高不可攀,令沈明钧只能抬头仰视,可远观而不敢亵玩。

    “你们爷儿俩忙活两三天了,作坊的事有进展吗?”

    周氏帮惠娘忙药铺的事,没时间理会印刷作坊,但见到丈夫有些心不在焉,以为丈夫在外面忙累了,不由关心地问道。

    沈溪替沈明钧回答:“娘,事情差不多了,爹做事您就放心吧。”

    沈明钧一听有些惊讶,想解释什么,却被沈溪使了个眼色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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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见到那惊鸿一瞥的小楼玉人后,沈溪发觉沈明钧有些魂不守舍,闲下来就喜欢发呆,甚至沈明钧在跟人谈租院子开印刷作坊的时候,居然也走神了。

    “……沈掌柜,不知这地方您可满意?”

    那院子的东主有些莫不清楚头脑,以为沈明钧对他的院子的风水有所不满,赶紧问道。

    沈明钧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憨笑:“很好,很好。”

    可能自家老爹连对方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楚,沈溪隐约看出点儿苗头,赶忙掩饰道:“这位东家,我爹可能在考虑生意上的事情,需要请多少人手……您看,一会儿再跟您签契约可好?”

    那东主笑道:“自然可以,那某先到里面等候。”

    等人离开,沈溪才略带不满道:“爹,咱这是出来谈正经事,您怎能不用心?”

    沈明钧老脸烧得厉害,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沈溪没再多说什么,先跟沈明钧讲了院子租金的问题,虽然要租的这个院落位于城南,距离闹市有些远,但好在周围道路宽敞,马车通行无阻,运货进出很方便,再加上三进的院子宽敞干净,不管是安置机器设备还是堆纸张以及印刷成品都很方便,这些都是选择印刷作坊场地的先决条件。

    “如果爹觉得满意的话,那就把契约签了,咱也好回去找娘要银子过来,把银子给人家。”沈溪最后提醒,他几乎把每个步骤都说得都很清楚,也是为了防止沈明钧因为心不在焉忘了什么事。

    沈明钧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契约这回事,进去跟东主又谈了几句,便找来房牙和坊甲作中人,将契约签了,沈明钧便带着沈溪回去拿银子。

    契约到手,已经是半天后。

    院子签了一年,半年一付,一共花去十三两银子,其中一两是付给房牙和坊甲的费用,算下来每个月不过二两银子,比起租沿街的店面要便宜太多。

    “小郎,你说咱把家也安在这里多好?院子大,里里外外三进院子,后面两进住人,外面……”

    见沈溪抬头望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惊讶,沈明钧的话戛然而止。

    沈溪摇头苦笑:“爹,以后这印刷作坊您是掌柜,说话做事一定要有气度,不能让人觉得您小家子气……印刷工坊油墨熏天,人员进进出出异常嘈杂,怎么住人?再者娘要看着药铺,到这儿来住有些远。”

    沈明钧叹道:“那总该在后进的院子安一些床吧,这样师傅和伙计累了可以休息。”

    沈溪点头道:“那是自然,宁化那边的印刷作坊也安排有床铺,两班或者是三班倒的时候用得着。不过我可先声明啊,虽然这边安排了床铺,但爹得准时回家。到了府城,如果您还天天不落屋的话,娘发起脾气来我可没办法帮您。”

    沈明钧听到这话,微微吃了一惊,随即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好在这次他并非是想那楼台玉人,很快回过神:“小郎,我以前常不回家,你娘真有怨言?”

    沈溪无言以对。

    妻子要是不惦记丈夫,不希望丈夫回家,那绝对是没有感情的夫妻。周氏虽然为人泼辣了点儿,但却心思细腻懂得疼人,正是因为沈明钧的“不作为”,才导致周氏心中积累的怨气越来越多。

    但这种事,沈溪作为小辈不好说,只好随便应付两句,说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其实还是想让老爹多回家陪陪老娘,把老娘心里的怨气给化解掉。

    印刷作坊场地的问题谈妥,剩下就是请伙计了。

    本来在印刷师傅没有到位的情况下,直接请伙计似乎早了点儿。但印刷作坊印的并非是文字书本,而是连环画和年画,技术主要由沈溪提供,且府城的作坊是承接宁化那边已经印好的半成品进行二次加工,如此一来就算找到懂行的印刷师傅,也要手把手地教,未必便比生手有效率。

    沈溪的想法,这次招募的伙计中,不但需要青壮,也要招些女工。做惯了针线活的女人通常手脚很仔细,能把彩色年画的描彩和鎏色两个环节做的精致无比,而男子主要负责印刷、校对和装订彩色连环画,以及搬搬抬抬。

    两边工作基本分开,女工找专人负责,让大老爷们儿看管一群女人,就算那些女工没意见,其家人也会反对,说不一定还会引来官府的干涉。

    等沈溪回到家把设想说给周氏和惠娘听,周氏觉得不怎么稳妥,毕竟这个时代做工的主要是男人,像这样大规模招募女工,做的还不是针线活,人肯定很难请。

    惠娘却觉得沈溪说得有道理,她之前曾亲自目睹沈溪为彩色年画描彩,那可真不是粗手粗脚的男人能做的事情,而印刷作坊幕后的大东家又是她和周氏姐妹二人,有她们做活招牌,给出高一些的工钱,肯定能请来女工。

    “……我回头就让人在外张贴告示,看看能请多少人回来,小郎,你觉得请多少女工合适?”惠娘看着沈溪问道。

    沈溪想了想回答:“最少也要三十人,太多了不行,请回来后要教她们东西,同时还要进行考核,如果做得不好,肯定要筛选掉一部分。咱们培养出来的技术女工,可以给她们开基本工资,规定每天必须完成的最低工作量,超出部分则计件算工钱。”

    惠娘对于这种新颖的计算薪资方式有些好奇,仔细想想,觉得沈溪说得很有道理。人都有聪明和拙笨之分,涉及到手脑协调的问题,请来女工来首先便要看她们的领悟力。

    “但是……小郎,咱把人请来又无故给辞退,总归不好,人家会说我们的闲话。”惠娘颇为担忧。

    按照以往请伙计的模式,只要把人请来,无缘无故辞退伙计那是很没品东家才会做的事,就算人家笨一些做事慢一些,也不该随便就辞退,尤其女孩儿家要面子,今后还要在街坊面前抬起头,可不能无端背上坏名声。

    沈溪笑道:“咱先弄一个试用期,把时间规定为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内请来的女工做不到别人完成量的一半,那咱就发她一个月的工钱将其辞退,但若是做得好的话,就可以正式签契约,一次签上一年,在这一年时间里她只要认真做工,就会有月钱,哪怕咱生意冷淡,也不会亏待她们。”

    惠娘带着些许欣喜,展颜一笑,两颊现出浅浅的笑靥,更显明艳动人:“这主意好,如此便能让这些女工断了后顾之忧,还能做到优胜劣汰,咱用这契约绑着她们,也不至于让她们被人高薪挖走。一举多得,还是小郎想得周到。”

    周氏却不屑一顾:“妹妹再这么夸他,我看这小子都快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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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聘请伙计的事情沈明钧自己就可以完成,但请女工则非要拥有一定声望且自身便是女人的惠娘出面才可以。

    十月十二,药铺开业的前一天。这天一早惠娘就让秀儿带着红儿和绿儿到城里各处张贴聘请女工的告示。

    告示基本都贴在各条民巷的巷口,非常醒目。

    女工试用期满后基本工资为四百文钱,听起来似乎不高,但后面标注做得多赚得多,最高月薪可达一千文,这就非常有诱惑力了。

    要知道青壮年男子在外做工,每天最多也就能赚五六十文,但却并非天天有活干,一个月下来能赚六七百文那就算是非常厉害了。若女工比男人还要赚得多,家里就等于多了个劳力,这在重男轻女的时代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最初来应聘的只是一些家中穷困的女子,当天就来了十几个,这些女子多半都尚未嫁人,有许多已经十七岁,因为家里无法给她们添置嫁妆,就算人长得标致也嫁不出去。她们前来应聘的主要目的便是赚上一笔钱,给自己攒嫁妆。

    惠娘一一对她们面试,首先是看品貌和气质,再看看手是否灵活,是不是适合持笔描彩。

    到下午太阳落山时,惠娘留下十二个看起来挺不错的女子,这些女子都未婚,年纪从十四岁到十岁都有。

    前来应聘的女子中,那些已经嫁人的听说作坊有男人,吓的赶紧离开,而一些粗手粗脚的则被惠娘婉言拒绝。这十二个女子,个个手指纤细,针线活都挺不错,惠娘让她们回家等候消息,只待印刷作坊开张便过来上工。

    毕竟惠娘要忙着明天药铺开张的事情,印刷作坊这边只能暂时缓缓。十二个女工没到沈溪预想女工数量的一半,加上之后有筛选,要招满三十个固定女工,最少要请五六十个女子回来才行。

    就在同一天,沈明钧跟沈溪出去招聘了一些伙计,人不多,只有五个,作为印刷作坊最初的班底。

    这五人都识字,为人也机灵勤快,沈溪准备把他们培养成帮助沈明钧管理印刷作坊的得力助手。印刷作坊开业后,他们将不用承担印刷、装订等技术活,专门负责监督各道印刷工序不出差错,轮值守夜,以及随同沈明钧出去交际应酬。

    这天周氏和沈明钧老早就回到家中。

    由于沈明钧把家里整饬得井井有条,无需再做家务,两口子关起房门亲热,而沈溪和林黛早早地就被周氏打发去药铺,美其名曰帮忙。

    惠娘把所有事情忙活完,开始张罗晚饭。

    跟在宁化时一样,店里忙的时候就用小灶涮火锅,便连灶台铜锅等炊具都是从宁化带过来的。

    “小郎,别怨你爹娘,他们在家里有事……”惠娘不知道怎么跟小的解释男女之间的事情,只能含糊其辞。

    沈溪笑着说道:“孙姨,您不用解释,我明白的,就是抓紧时间给我造弟弟妹妹呗……”

    惠娘俏脸一红,伸出纤纤玉指刮了沈溪的脸一下,浅笑着责备:“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羞。不过……唉,若是你娘真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可能就没这么多时间照看生意了。”

    顿了顿,惠娘有些走神,犹豫片刻,蹙着眉头说,“奇怪了,准备了这么久,总感觉漏了什么……小郎,你想想明天就要开业,店里可是缺了什么东西?”

    沈溪正在锅里找羊肉片,听到这话随口道:“姨,应该缺了店招。”

    惠娘一拍腿,满脸都是懊恼之色:“我就说哪里不对,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都给忘了,真是忙糊涂了。看来明天这店开不起来了。”

    沈溪笑着说:“姨进城后忙里忙外,百密一疏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郎,你知道也不提醒你姨一声?亏姨平日那么疼你。”惠娘嘴唇稍微一抿,用略带恼怒的神色瞪着沈溪,似是怪责,但语气温柔,更多地却像是撒娇,“算了,你给姨写幅招牌,我就原谅你。”

    “啊?”沈溪脸上满是惊诧。

    惠娘笑着说道:“臭小子,别当姨不知道你字写得好……当初韩知县离开宁化前,见到你写的春联赞叹不已,后来我问过官差,他们说韩知县对书画很有研究,不会看走眼的。”

    “姨其实早就把匾额准备好了,但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忘记请人写字了……你写完后,姨就拿去给木匠雕刻上漆,说不一定明天能够赶上开业的时间。”

    沈溪摇头苦笑。

    药店新开业,店招比什么都重要,怎么可能会忘记?分明是惠娘设了个套等他钻,可能老娘和老爹回去亲热,把自个儿赶过来也是惠娘和周氏提前商量好的。

    “孙姨,还是不要吧……我毕竟是个小孩子,字写得不好挂出去,会贻笑大方的。”沈溪叫苦不迭。

    惠娘一脸得意的笑容:“那你就写得好看点儿啊……这药铺不但是姨我的,也是你们家的,写得难看丢了面子,姨可以原谅你,但你娘绝对会揍人。”

    沈溪吐吐舌头,他没想到惠娘也会有这般“偷奸耍滑”的时候。这幅字可不好写,既然要挂出去当招牌,那就必须要表现出一定的书法功底,展现独特的风格和意境。而以他这个年纪,怎么解释这一切?

    惠娘起身到外堂柜台后面,把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拿出来,仔细地给沈溪摆好,然后笑着招呼:“小郎,别急着吃,过来先把招牌写好,待会儿我就给坊里的李木匠送过去。”

    沈溪站起身走到柜台前,他个子矮,根本够不着台面,惠娘干脆搬了张椅子过去,让他站在椅子上写。

    惠娘为沈溪研墨,红袖添香。沈溪拿起毛笔,面对惠娘热切的目光,一时间不知如何下笔。

    “不许写得太潦草了……上次你写的春联,人家说那是行中带草,写得极好,但挂出来当招牌却不合适。”惠娘不忘提醒。

    沈溪突然想到个借口,嘿嘿一笑:“孙姨,那我就真写不出别的字来了……我跟老先生学的就是这种字。”

    “再胡说!别以为姨不知你小子的鬼主意……我专门请教过了,他们说能把书法写成那等造诣的,必然是将正体字写得出神入化才可,更何况姨又不是没看过你写的说本,那字就挺好的!”

    “虽然姨不知你小子何时练就这么好的书法,可要是不把这字用在自家招牌上,姨以后都不疼你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说到这里,惠娘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威胁。

    沈溪无奈,只能乖乖就范,摆好姿势,却没马上下笔,抬头问道:“招牌用何名字?”

    “还是陆氏药铺吧,当然,要是你有的名字也可以,只要是你写的姨都喜欢。”惠娘脸上带着得逞后的笑容,温婉中带着几分俏皮。

    沈溪可没心思在招牌上做什么文章,老老实实用楷书写就“陆氏药铺”四个字,写完之后,就连惠娘这样不懂书法的人看了也觉得赏心悦目,脸上挂满了笑容,一点点将纸上的墨迹吹干。

    “就知道小郎有本事……啧啧,这字写得多浑厚大气,加上你画又画得好,长大之后说不定能成为书画家,画一幅画写上几个字就能卖掉赚大钱。”惠娘由衷赞叹。

    沈溪苦笑一声,他早已经开始用字画赚钱了,只是惠娘不知道而已。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回去吃东西,惠娘小心翼翼地将沈溪的墨宝卷起来,回过头道:“曦儿,黛儿,你们以后可要好好跟小郎学学问,小郎的本事真不小呢。”

    惠娘笑着说完,连饭都顾不上吃,赶紧拿着字去找工匠连夜刻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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