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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2月2日

    (十五)2月2日

    “你敢发誓吗?”

    早晨刚刚上班,有的人已经上了锅炉钢架到了自己工作的地点,有的正顺着钢架的梯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依次的向上爬去,好像每迈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力气。五十多米的锅炉钢架已经形成了,每一个层次面都有人在作业。但要是一口气从地面爬到了炉顶的钢架,再从每一层的工作面上检查一遍回到地面,仅用了四十分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天早晨工人上班前,付明都要把这项工作重复一遍,而且从不会间断。就连那些长期干活年龄比他小上十几二十几岁的都不得不佩服他的体力。谁都相信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想干出点事业来跟幻想没什么两样。在这样的项目经理的带动下,其他的DD公司的工作人员一点也不敢懈怠自己的工作。

    安全员田卫东二日那天早晨刚从锅炉钢架上下来,回到地面见到了正要上去作业的邵喜海,“小邵,炉顶的钢梁有一段没有拉上安全绳。人在上面走来走去的非常的危险。在这里决不允许像马戏团里那样的空中表演。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安全隐患都会发生预想不到的后果。五十多米的高空,人站在上面看地面的人都变得小了。”

    田卫东天生长着一副笑面,即使最严肃的问题经过他的嘴里也变得不那么严肃了,更何况那天他还是带着笑跟邵喜海来说。

    邵喜海自以为自己的工作做得很完美了,于是带着一股火气说出了开始的那句话。在他看来即使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何必值得一提。分明是田卫东一大早来找他的麻烦。心中的那股怨气使他的说话声音变得很大。

    “古力,小邵可能是有人再找他的麻烦咱们快下去看看。”已经上到二十多米的高处的王显军把走在前面的王古力给叫住了。以至于他们向下冲下来的时候人们都停止了向上去的脚步。

    “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人们已经遇到很多次了,在施工现场只有发生重大事故的时候,而且出事的又是跟自己有关的亲属。要不这种冒冒失失的冲动该显得多么没有教养。

    “你难道忘记了吗?前不久印度小黑出事的事了吗?”

    田卫东的这句话就像是揭掉了邵喜海刚刚结痂的伤疤一样,一下子触到了他的痛处。如果不是有人老早的拦住了他挥过来的拳头,田卫东那天一定会头破血流的。他绝不会想到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他会跟他动起手来。而且在邵喜海动手的同时,王显军,王古力,郭昌富也摆出了一副要跟他打架的架势。

    “怎么回事?”

    在施工现场付明是最不能容忍打架的事情发生的,特别是打群架。在他看来“打架是最不明智的人干出的最愚蠢的事。”在国内他就跟工人们反复的说过,更何况这已经是除了护照身份证不再起一点作用的新加坡。

    其实田卫东没有说上三五句付明就已经明白事情发生的根由了。要说这件事情是从付明身上因起的才是确切的。早晨付明爬到了炉顶,看到了那段钢梁没有了安全绳,把田卫东叫了过来,田卫东意识到了这是他工作上的疏忽。那里正是邵喜海作业的区域,要说这完全是为了他们作业的安全着想。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诺许甚至心里还会搭上一份感激。让付明没有想到的是邵喜海居然会表现出一副蛮横的态度。这还不说,王显军,王古力,郭昌富也都凑了过来,摆出了一种剑拔弩张像社会里闲散的地痞流氓一样的架势。

    地面上的人都围拢了过来,正在锅炉走梯准备上去的人也都停了下来。他们并不是看事情怎样的收场。而是都在看着付明将会怎样的处理这件事情。他们经历了好多的老板和领导,这种情况下邵喜海纯粹是在无理取闹,故意惹事生非,也是对他们权力的挑战。杀一儆百是别人惯用的手段。

    “田卫东,我命令你马上上去把那段安全绳拉好,一定要保障工人们的作业安全。”付明说完就朝着项目部走去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在此多耽搁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会等着他呢。

    “原本是他们来做的工作,为什么由我一个人来完成?”田卫东尽管心里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去照做了。

    “邵喜海简直太嚣张了。”每个人的心里几乎都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这样的评价。

    对人宽容是付明人格的一大魅力,对于邵喜海的一再宽容除了他富有的涵养,更多的是他从公司的经济利益去考虑。到新加坡来干工程,可不像是在国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拿出国的手续来说,DD公司在每一个工人身上的花销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处分了邵喜海就会影响到其他三个人的工作情绪,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并不是说已经发生了事故。

    裕廊岛大士电厂门前的含羞草锯齿一样的草也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米粒大小的水珠,这跟露珠是没有一点的关系。是夜里悄悄的下了一场小雨,雨小到连含羞草的叶子都没有受到惊扰,要不水珠是不会待在上面的,空气的湿度很大,又加上没有一丝风的的搅扰,也没有太阳的蒸发。以至于人们上班的时候天还在阴着,如果不是湿湿的钢梁在提醒了人们,人们还不知道这天夜里已经下过一场小雨了。空气中飘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一点也不影响到人们抬头就能看到眼前大海里来来往往的大船划开的水波的纹理一点点的远去,而且越来越大。以至于另一艘大船经过的时候把它淹没,又有新的水波划了出去。

    这些大多来自东北的人只有夏天的早晨地面达到一定的湿度,草叶上才会有露珠的出现。其实再有一天就是龙年的小年了,过了小年就预示着大年的序幕已经拉开了,到处不断响起的鞭炮提醒着人们这个年可不能平平淡淡的就过去算了。若不是从每天打给家里的电话里知道,家里刚刚又下了一场覆盖面积广泛的大雪,人们甚至忘记了冬天的感觉。

    这一年的东北又是一个很冷的冬天,尽管是临近大年了,人们还是选择了暖和屋里才是最好的去处,如果没有紧要的事情要做,人们才不愿意招惹寒冷的侵入。不用说家在东北的这个大年注定大雪唱起了主角。

    对于新加坡来说,像今天这样的天气正是干工程的好日子。

    早晨邵喜海的事儿给人们的触动很大。如果付明惩治了邵喜海,哪怕是严厉的斥责和批评。付明在人们心里的印象就失去了感动,让他们感觉到了跟这样仁慈的领导出来干工程是他们的运气。精神上的鼓舞要比金钱和物质的刺激在人们的心里还要起到积极的作用。这一天人们的工作比往常更卖力更专心更精细了,工程的质量并没有因为速度的快进受到一点的影响,就连平时最挑剔的日本监理加藤从每一个工作面上经过都没有说一句话。

    人心有时是容易受到感化的,被感化的人心并不一定非得给他们带来一定的好处。滂沱大雨是浇灌不好大地的,相反会给大地带来洪流泛滥的灾害。细雨入微就连含羞草的叶子都不觉得含羞了。晴好的天气总会被夕阳渐下的黄昏所吞没,因为明天还会有一个晴天等待着开始。好人的名声就像昨天的太阳一样,尽管以后还会有无数个晴好的天气,但曾经晴好的天气给人们留下的记忆是永远美好的。

    在这禹迹天下的国家里,到处都会看到为了公利事业而积极肯干的人们,他们不一定会留下像泰山一样厚重的名望传流给后人,有的甚至不被社会所认可。但他们绝对不会像鸿毛一样被人们而轻视。社会的法眼对每一个人都会做出公正的评价。

    每天晚上下班后,DD公司的工人们回到了SK营地宿舍闲话一会儿,就都各自把时间交给睡梦来支配了。一来一天的工作劳累下来需要好好的休息才能得到缓解,二来为了明天有更加充沛的精力来应对新一天的工作。

    2月2日这天对于208宿舍来说,虽说已经很晚了,但他们一点也没有把夜晚的宁静归还的意思。

    邵喜海,王显军,王古力,郭昌富他们四个在夜钟迈到十一点的时候还在喝酒。这晚上的酒与早晨在现场发生的事儿没有一点的关系。相反在邵喜海认为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一大早上班的时候却让田卫东无来由的给搅乱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日,只是都很年轻,并不把自己的生日放在心上。平凡的人都把自己的生日当成平常的日子给过去了。以至于有的生日就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才想起自己生日的事儿。像邵喜海这样每年都把自己的生日记在心里,好像这一年的生日没有好好的过,这一年就活得没意思一样。像新加坡这样的过生日对于邵喜海来说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

    裕廊岛是一个禁止售酒和喝酒的,SK营地甚至把食物和饮料带进宿舍都用明文写在禁止的范围。像邵喜海这样在夜里偷偷的在宿舍里有吃有喝的过生日可是严重违反这里的规定的。

    为了这一晚上的酒菜他们可算花了很大的心思,进入裕廊岛的人和大巴车都要进过严格的检查,除了司机车里所有的人都要下车经过检查站刷卡,指纹识别,并对所有的箱包进行检查,确认没有违禁品才可以通过。烟酒也被当成了违禁品,特别是走私来的烟酒,一旦被查出新加坡的法律可不轻饶,据说这里的鞭刑只是听到就让人对这里的法律产生了惧怕。

    裕廊岛是新加坡的工业区,好像吸烟和酗酒都会给这里的安全带来危害的因素。尽管是这样邵喜海他们还是想到了把酒菜带进岛里的法子,这天下班后他们先是坐着出岛的大巴到了文礼,在这里买好了酒菜就急忙仓促的赶了回来,最后一趟八点的大巴可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多耽误一点的时间。

    上大巴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平时人们最不愿坐的最后一排的座位,为的是把酒菜藏在座位隐蔽的地方。一辆接一辆的大巴车开进了裕廊岛检查站,检查站的工作人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对大巴车每一个座位每一处死角进行好好的检查。他们甚至过于相信在这样严格的规定下,还有人敢冒着风险把违禁的东西带进岛里。

    当然一旦暴漏了,车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承认那是自己东西。经过检查站再次坐上大巴的时候邵喜海他们相互传递了一下喜悦的眼神。那意思他们终于把别人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大事居然给做成了。

    其实像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在裕廊岛检查站也经常的出现过,时间长了,工作人员也只好把违禁得东西给没收,算是对明知故犯的人的惩罚。

    有了裕廊岛检查站的严格检查,到了SK门卫那里的工人员再进行严格的检查显然就多此一举了,因此这里的检查就形同虚设,邵喜海他们只要把酒藏在怀里用衣服裹了起来,就不会让他们怀疑了。那些肉菜装进衣服的包里门卫的人是不会打开检查的。

    尽管这样邵喜海还是觉得自己这一年的生日过得太寒酸了,哪里像去年他们在鄂尔多斯的饭店里大呼小叫,又是划拳又是说笑,痛痛快快的大过一场。为了买到更多的酒肉他们四个都去了文礼,今年的酒肉虽说也还丰富,但只有把酒菜摆在地上悄悄的喝酒吃菜,即使最小声的说话害怕把营地的工作人员招惹进来。那样惹来麻烦的可不只是他们自己,还会给DD公司惹来麻烦。

    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瓶半斤装的高粱小烧,吃下一口菜,然后再嘴对嘴的说上一口酒,再悄悄地说上几句话,说话的主题主要是早晨田卫东让邵喜海拉安全绳的事儿。在他们看来出来打工只有形成一股合力才不至于吃亏。从邵喜海眼看就要见底的酒瓶上就知道他的酒量在他们四个人当中是最大的。数郭昌富的酒剩的最多,三听还没有喝下一听,他把自己还剩有大半的酒到给了邵喜海一半。

    四个人中只有王古力一个人一言不发,闷闷的喝着酒,心里好像装着很大的心事。本来黑黑的脸加上酒的刺激,变得像紫茄子一样。他们好像是知道王古力的心事,都不去招惹他,任由他可着劲的喝酒。哪怕是喝醉了,只要不闹出事来,最好是让睡觉来安抚他那颗醉鬼的心。

    他们都知道邵喜海的生日过去再有几个小时,也就是第二天,小年的那一天就是他的生日。他已经活到三十多岁了,尽管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但他还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家里人从不提起他生日的事儿,好想他的出生是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儿。这是他个人的隐私,别人可不想去揭他的伤疤,任由他可着劲的喝酒,最好是在醉酒中把这一天草草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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