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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元二十九年,后突厥内乱,王忠嗣屯兵塞北,安禄山就职营州都督、四府经略使。

    寿王李瑁自请守孝三年,李三郎频繁进出道观,与杨太真私会。

    也就在这一年,大唐河北道二十四州,皆出现了连续不断的暴雨,庄稼损毁颇多,九月,更是破天荒的下起了大雪,稻谷禾苗被压倒折断,造成进一步的损失。

    为了探查灾情和安抚百姓,朝廷命令御史中丞张倚带领一众官员,前往东都洛阳及河北道救济抚恤……

    不过,这一切对于李安来说,显得太过遥远,此刻,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处境,以及如何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

    没错,李安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准确的说,他的身体是这个时代的,但灵魂却是来自一千多年后。

    而李安在这个时代的身份,是营州白狼村的一名少郎,年仅十七岁,父亲李武是大唐平卢军校尉,母亲早逝,阿爷和阿婆也已经过世近十年。

    虽然年纪不大,但李安看上去非常雄壮,五岁开始练武的他,如今已经精通各种刀术和枪术,箭术和掷短枪也非常厉害。

    “武痴。”用这个词汇形容李安是最恰当不过的,他对练武的痴迷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对练武以外的事情总是漠不关心。

    “不,我不要做武痴。”换了灵魂的李安,用力的摇了摇头。

    “哦……”一时激动,李安居然忘了额头的伤。

    说起这额头上的伤口,李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伤口居然是睡着的时候,被房屋大梁砸的,要是一般人,早就一命呜呼了,而他却仅仅昏迷了几日,便清醒了过来,只是换了一个灵魂。

    “大兄,伤口又疼了嘛!”一名年仅十三岁的小娘,端着正冒热气的大碗快步走了过来,并将大碗放在已经破损的几案上,关心的查看李安的伤口。

    “大兄真是不小心,又把伤口弄破了,这样就不会好的很快了。”小娘嘟着嘴,口吻中全是关心的意味。

    小娘叫李芽儿,是父亲李武收养的义女,她聪明乖巧,活泼可爱,而且很勤劳,由于长得水嫩且微微发胖,所以,村里人都叫她嫩芽儿。

    李安看着眼前肉乎乎的呆萌小娘,嘴角露出了温馨的笑意,嫩芽儿也许并不能算得上倾国倾城,但她可爱、勤劳、极为关心自己,这就足够让李安非常舒心了。

    “嫩芽儿,辛苦你了。”伸手在嫩芽儿的脸蛋上捏了几下之后,李安便端起了热乎乎的大碗。

    嫩芽儿莞尔一笑,轻声道:“大兄,快些趁热吃了这碗汤饼,多吃饭伤口才会好得快。”

    “大兄知道了,你这小娘。”李安笑了笑,问道:“对了,昆雄和飞羽呢?”

    “二兄和三兄去山上砍树了,他们说要尽快把房子修好。”

    “哦,修房子。”李安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眼下,李安一家四人,住的是四面漏风的破房子,而且仅有两间,在倒塌一间之后,兄妹四人,只能暂时蜗居在一间房子里。

    而在一年前,李安四人住的还是高大明亮的好房子,家中还雇了一名厨娘,毕竟,李武是平卢军校尉,收入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一年前平卢军北伐,而后李武就失踪了,家中顿时断了经济来源,而李安又是个不问世事的武痴,为此,家道中落,只得辞退厨娘,并将房子卖掉,以换取果腹的粮食,如今,这些粮食也所剩不多,家中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嫩芽儿,嫩芽儿……”门外传来了不太顺耳的呼唤声。

    李安听得出来,这是村正赵永昌的二儿子赵承业,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绰号赵二狗。

    “大兄,芽儿出去看看。”嫩芽儿迈步走了出去。

    “哟,嫩芽儿,在家呢?”

    “二郎兄,二兄和三兄已经出去了,有什么事情,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不就是去山上砍树了吗?我都看见了,估摸着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赵二狗一双眼睛在嫩芽儿的身上来回打量着,时不时的左顾右盼。

    “那你有事吗?”嫩芽儿能够感受到赵二狗的不怀好意。

    赵二狗从怀中摸出一块羊排,放到嫩芽儿的身前,满脸堆笑道:“嫩芽儿,闻闻,香不香。”

    “香,真香。”嫩芽儿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已经几个月没吃过肉了,自然难以抵御如此大的诱惑。

    “想吃吗?来,拿着。”

    “多谢二郎兄。”嫩芽儿接过羊排,转身向屋内走去。

    “嫩芽儿,别走啊!”赵二狗伸手拉住了嫩芽儿。

    “二郎兄,还有事吗?”

    “二郎兄送你一块羊排,总得让二郎兄高兴高兴,是不是。”赵二狗满脸贱笑。

    嫩芽儿挣脱赵二狗,开口道:“嫩芽儿给二郎兄唱个小曲吧!”

    “切,唱曲有什么意思,来,让二郎兄好好疼疼。”赵二狗已经不耐烦了,伸出双手将嫩芽儿拦腰抱住,并将脏兮兮的臭嘴伸向嫩芽儿的脸蛋。

    “二郎兄,你干什么,放开,快放开。”嫩芽儿极力挣扎,显得非常无助。

    “嫩芽儿,让二郎兄高兴高兴嘛!二兄等这一天都等了好久了,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赵二狗已经完全露出了豺狼本性,完全不顾嫩芽儿的反抗。

    “赵二狗。”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按在了赵二狗的天灵盖上,并用力的挤压。

    “痛痛痛……”

    赵二狗吃痛,连忙松开了嫩芽儿。

    “赵二狗,看我不打死你。”李安连挥三拳,并在其小腹上踹了一脚,将赵二狗踢出三丈远。

    李安并没有用全力,但这三拳一脚下去,赵二狗已经口吐鲜血,并捂着肚子在地面上打滚。

    余怒未消的李安,大步走了过去,并一脚按在了赵二狗的胸口,让赵二狗不能动弹。

    此刻,李安心理极度的愤怒,嫩芽儿是对他最好的人,也是父亲失踪后,他最亲的人,眼见嫩芽儿被赵二狗欺凌,李安岂能不怒

    “李大郎,他不是重伤昏迷了吗?”赵二狗满眼惊慌,顿了顿,忙狡辩道:“李大郎,我好心好意送羊排给你,你居然恩将仇报,你敢打我!”

    “恩将仇报?靠,老子打的就是你。”李安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又在赵二狗的胸口踹了几脚。

    对赵二狗这种泼皮无赖,李安懒得讲道理,讲了也是白讲,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狠狠的教训一顿,把他打服气了就好了。

    “李大郎,我赵承业可是白狼村村正的儿子,你不能这么打我,你要想想后果。”赵二狗搬出了自己的父亲。

    “呵!还知道自己是村正的儿子,看来还是打轻了,踹死你个小畜生。”李安不但没有停手,而且打得更凶了。

    “痛痛痛,大郎兄,别打了,别打了。”赵二狗终于喊出了哭腔。

    显然,赵二狗清醒的发现,他的恐吓完全不起作用,在搬出自己的父亲之后,李安不但没有停手,反而打得更凶了,此刻,若不求饶,必然会遭受更大的苦楚。

    而赵二狗之所以敢对嫩芽儿动心思,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摸清了李安一家的状况。

    李安是个武痴,而李武收养的两个义子,李昆雄和李飞羽也同样是武痴,他们三人痴迷练武,对其它事情都有些漠不关心。

    赵二狗曾多次当着他们的面调戏嫩芽儿,而他们要么视而不见,要么暴吼一声,让他立刻滚蛋,根本不会动手打人,如此,赵二狗的胆子便越来越大,于是,趁着李安重伤和昆雄、飞羽不在家的机会,对嫩芽儿下手。

    当然,赵二狗做梦都没有想到,被房屋大梁砸伤的李安,居然会这么快的醒过来,而且性格大变,一出现就动手打人,下手还很重。

    “知道为什么打你。”李安双眼冒火,瞪向赵二狗。

    “大郎兄,我一时糊涂,不该送羊排来。”

    “羊排?”李安眼神中凶光一闪,对着赵二狗的左腿就是一记重击。

    “咔嚓,啊……”骨头的断裂声和赵二狗的嘶吼声同时响起。

    “大郎兄饶命,我赵二狗不该欺负嫩芽儿,我混蛋,我畜生,我该死,求求你绕了我。”腿上传来的剧痛和李安死神般的眼神,让赵二狗彻底的害怕了,他担心李安会杀了自己。

    “大兄,不要。”嫩芽儿也被李安的眼神吓坏了,她担心李安惹上人命官司。

    李安吁了口气,怒气逐步消散。

    “滚……”李安飞起一脚,将赵二狗踢出一丈远。

    “我畜生,我该死,我畜生,我该死……”

    赵二狗浑身颤抖,忍着剧痛在地面上爬着离开。

    “大兄。”嫩芽儿有些忐忑的看向李安。

    李安闭眼平静了片刻,缓缓睁开双眼,摸着嫩芽儿的脑袋,轻声道:“嫩芽儿,有大兄在,任何人都别想欺负你。”

    “大兄。”嫩芽儿扑进李安的怀中,紧紧的抱着李安。

    李安轻抚嫩芽儿的额头,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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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大部分的猎物都在白狼山的深处,必须长途跋涉才能有比较好的收获,而积雪很厚,在雪地里跋涉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为此,迫切需要一种可以节约体力的装备,而这又岂能难倒李安。

    “大兄,做这么长的木牌,干什么用的。”嫩芽儿看着李安,一脸的好奇。

    李安微微一笑:“是绑在脚上的。”

    “脚上绑这么长的木牌,那还能走路吗?”

    “哈哈!不但能走路,而且还非常省力,速度也很快。”

    “哼,大兄骗人,芽儿才不傻呢?”

    “呵!你这小娘,居然怀疑起大兄来了。”李安淡然一笑,在嫩芽儿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大兄,这长长的木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李昆雄和李飞羽也走了过来,并用极其疑惑的眼神看向李安。

    李安淡然一笑,将已经做好的两块滑雪板绑在脚上,并手握两杆短枪,在不远处的雪地里滑了起来。

    后世的李安是个滑雪爱好者,滑雪技术还是非常厉害的,虽然此时的滑雪板非常简陋,但稍微熟悉一阵之后,李安便驾轻就熟了。

    “哇,大兄好厉害。”嫩芽儿显得非常高兴。

    “大兄,这到底是什么啊!为何以前从未见过。”昆雄和飞羽也非常的诧异。

    “哈哈!这叫滑雪板,可以在雪地里滑行,是小时候阿翁教我的,你们当然都没见过了。”李安说着将绑在脚上的绳子解开。

    显然,为了打消三人的疑惑,李安只有将已经过世多年的阿翁搬出来了。

    “哦,这个是滑雪板。”三人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怀疑李安。

    “大兄,我也来试试。”李昆雄说着将滑雪板绑在脚上。

    李安嘴角一抹诡笑,继续制作下一副滑雪板。

    “哇……”

    “二兄没事吧!”

    “哎呦,痛……”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大兄明明也是这么滑的。”

    不一会儿功夫,李昆雄就摔了七八次。

    “二兄,你太笨了,让我来。”李飞羽被激起了好胜之心。

    “啊……”

    李飞羽同样连续摔倒,弄了一身雪。

    原本还想一试的嫩芽儿,见此状况退到了李安的身旁。

    “大兄,二兄和三兄为何总是摔倒。”

    李安侧目看向躺在雪地里的昆雄和飞羽,笑了笑,开口道:“嫩芽儿,刚才大兄是不是很厉害。”

    “嗯,大兄最厉害了,一次都没摔倒。”

    “想不想像大兄一样厉害。”

    “想,大兄教我。”嫩芽儿期待的看向李安。

    李安摸了摸嫩芽儿的脑袋,轻声道:“好,待大兄做好这一副就教你。”

    “说话算数。”

    李安淡然一笑,看向仍在不停摔跟头的昆雄和飞羽,轻轻摇了摇头,雪很厚,让他们在雪地里多摔几个跟头不是什么坏事。

    “二兄、三兄,我滑的比你们好。”

    在李安手把手的教导下,嫩芽儿很快就入门了。

    昆雄和飞羽对视一眼,尴尬的笑了。

    很快,在李安的指导下,昆雄和飞羽也掌握了滑雪的技巧,而且,由于他们常年练武,有很好的底子,为此,很快就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晚饭后,李安又做了两副滑雪板,以做到人手一副,另外,在休息之前,将弓箭、干粮等物资全都准备好。

    “哇,好大的雪啊!”刚刚推开大门,李安不由得发出了感慨。

    此时,天空正在漂浮着鹅毛大雪,院子里的积雪足有三尺厚,放眼望去,整个白狼村已经笼罩在白色的海洋中,让人有种误入童话般世界的感觉。

    “大兄,汤饼已经做好了。”嫩芽儿踩着雪,轻轻走了过来。

    看着一边哈气,一边揉搓双手的嫩芽儿,李安心里一阵心疼,嫩芽儿还这么小,却要早起为一家人做早餐,若是在后世,这个年纪应该是父母的心肝小宝贝,任何父母都不会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做家务的。

    “嫩芽儿,冻坏了吧!快让大兄捂捂。”李安抓住嫩芽儿冰冷的双手,放到了自己的肚皮上。

    嫩芽儿莞尔一笑,满脸的幸福,冰冷的双手放在大兄的肚皮上,温暖的不仅是手,还有一颗萌动的心。

    自从李安重伤醒来,嫩芽儿就发现自己的大兄变了,以前的大兄痴迷练武,而如今却懂得疼惜和关心别人,只是有些淡淡的坏心,当然,嫩芽儿更喜欢现在的大兄。

    一想到昨日大兄手把手的教自己滑雪,自己多次摔倒在大兄的怀中,嫩芽儿的心就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

    “哇!好冷,抱抱。”李安毫无预兆的将嫩芽儿紧紧的抱在怀中。

    “大兄。”嫩芽儿温顺的揽住李安的后腰,并将螓首贴在李安的胸口。

    “大兄抱着你,是不是暖和了许多。”

    “嗯。”嫩芽儿莞尔一笑,随即轻轻推开李安,轻声道:“大兄,汤饼要趁热吃,芽儿这就给大兄端一碗。”说完挣脱李安,小步奔向伙房。

    李安看得出来,嫩芽儿这是害羞了,否则不会这么急匆匆的跑开,当然,自己的行为也太冒失了。

    看着嫩芽儿的背影,李安突然觉得自己昨夜思考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什么飞黄腾达,什么封侯拜相,全都是浮云,若能娶嫩芽儿这样可爱的小萝莉为妻,并生一群胖娃娃,夫复何求。

    “娇妻爱子,男耕女织,其实,这样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李安仰头看着远处的雪景,嘴角勾出一道弧线。

    其实,李武在收养嫩芽儿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考虑了,甚至在酒后吐露了出来,为此,白狼村大部分的百姓都知道嫩芽儿将来是要嫁给李安的,李安对这一情况是知道的,嫩芽儿似乎也听说了一些。

    “大兄,雪下得这么大,还要上山吗?”

    李昆雄从另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显得有些惊诧。

    “飞羽呢?还在赖床。”

    “大兄,我早就已经整装待发了。”李飞羽从李昆雄的身后走了出来,身上背着弓箭和箭壶,显得很是威风。

    李飞羽性格刚毅,做任何事情都是风雨无阻,别说鹅毛大雪,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也敢上山。

    “飞羽,好样的,吃完汤饼,我们就上山。”李安点了点头。

    其实,在这种大雪纷飞的时候上山,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举动,稍不留意就有可能出现危险,毕竟,大雪将一切都掩盖了,看似平坦的雪地,底下很有可能藏着陷阱,另外,大雪遮挡视线,容易让人在山中迷路。

    不过,大雪封山却是非常有利于打猎的,猎物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会渐渐被大雪覆盖,而从脚印被覆盖的程度,便可以判断出猎物距离自己的远近、大小、甚至数量,若是见到清晰的脚印,则代表猎物可能是刚刚经过,可以立即做好捕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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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安看的出来,嫩芽儿已经很累了,在深山之中跋涉半天,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娘,怎么可能不累。

    “大兄,吃个胡饼。”嫩芽儿从篮子里摸出一块胡饼递给李安。

    “嫩芽儿,你先吃吧!大兄正忙着呢?”

    “大兄,张嘴。”

    李安知道,若是不吃,这小娘会不高兴的,于是,张开嘴大大的咬了一口。

    嫩芽儿莞尔一笑,在李安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

    “大兄,张嘴。”

    一来一回,一块巴掌大的胡饼,便被二人吃了个干净。

    砍柴回来的昆雄和飞羽,见此情景,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了会意一笑。

    兔肉在篝火的炙烤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围坐在篝火堆旁的李安四人,不时的吞咽口水,尤其是连续几个月不曾吃肉的嫩芽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翻滚的兔肉串。

    “嫩芽儿,兔肉香不香。”

    “嗯,香。”嫩芽儿连连点头,眼神中全是兴奋和喜悦。

    “来,尝尝。”

    李安将一块烤好的兔肉取下,放到嫩芽儿的嘴边。

    “嗯,真好吃。”

    嫩芽儿轻轻咬了一口,满脸的幸福。

    “拿好,慢慢吃,别烫着了。”

    “谢大兄。”

    看着嫩芽儿吃的津津有味,李安怜爱之心顿起,心头的喜悦是难以形容的,此时,猎物充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烤肉,感觉生活还是有奔头的。

    “若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倒也是挺不错的。”李安的眼神之中闪现出一丝憧憬。

    “呼呼,呼呼……”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李安的耳中。

    “什么情况。”李安心头莫名的警惕起来,昆雄和飞羽也变了脸色。

    “大兄,小心。”李飞羽突然大叫一声。

    “吼吼吼……”

    李飞羽刚刚示警,李安身后便传来了巨大的嘶吼声。

    “是熊瞎子。”李安立马就做出了判断,而且,这熊瞎子距离自己仅有数步的距离,并展开了攻击。

    以李安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熊瞎子的致命一击,不过,嫩芽儿就在自己的旁边,若是迅速闪开,熊瞎子极有可能转而攻击嫩芽儿。

    “嫩芽儿,小心。”

    李安当机立断,立即扑向嫩芽儿,并抱着她在雪地里翻滚。

    熊瞎子一击不成,立即嘶吼着扑向在雪地里翻滚的李安二人,而李安照顾嫩芽儿,无法展开反击,形势极为险峻。

    “嗖……”

    一支利箭贯穿了熊瞎子的脑袋,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飞羽,干的漂亮。”李安躺在雪地里,伸手竖起了大拇指。

    李飞羽放下手中的弓箭,与李昆雄对视了一眼,显得很是疑惑。

    “大兄。”嫩芽儿趴在李安的怀中,表情有些惊慌。

    “嫩芽儿,没伤着吧!”

    “大兄,芽儿没事。”

    “没事就好,有大兄在,芽儿不用怕。”李安轻抚嫩芽儿的螓首,在嫩芽儿的脸蛋上捏了一下。

    嫩芽儿心头一阵暖意,感觉躺在大兄的怀中特幸福,特有安全感。

    李安淡然一笑,爬起身看向中箭倒地的熊瞎子,这熊瞎子胖胖的,看上去足有五百斤,按说这种大雪的天气,熊瞎子应该冬眠才对,不过,李安几人的兔肉烤的太香了,由此便引出了冬眠的熊瞎子。

    “大兄,这一箭不是我射的。”李飞羽拔下熊瞎子额头的箭矢,蹙起了眉头。

    李安抬眼一看,还真不是他们平时使用的箭矢,这让他大为诧异,环顾四周也未看到任何人的踪影。

    “此人好生厉害,一箭命中额头,而且入箭极深。”李飞羽大为赞叹。

    “还好是友非敌,否则,我们岂不要遭暗算。”李昆雄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李安心里若有所感,抬头向一片松树林看去,见一名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郎轻轻走了出来。

    这少郎身材魁梧,腰间挂着一张弓和一把横刀,背上是一壶箭,看上去颇为英气勃发。

    “多谢少郎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李安抱拳行礼。

    少郎一挥手,轻声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们是哪里人。”

    “我们是山下白狼村的百姓,少郎是何人?”李昆雄脱口而出。

    李安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李昆雄毫无防备的向一个陌生人说出了自己来自白狼村。

    少郎也很爽快,笑了笑,淡然道:“在下是这白狼山的主人,这么多年,你们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人。”

    “少郎是白狼寨的义匪。”李安大吃一惊,心中顿生警惕。

    少郎点了点头,开口道:“没错,我便是白狼寨的寨主荔非守瑜。”

    “荔非守瑜?”李安心里猛的一震。

    虽然对历史并不精通,但对荔非守瑜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印象的,此人后来在安史之乱中,箭无虚发,射杀百余叛军,更射中安禄山乘坐的战车,迫使安禄山改道而行,可谓极为骁勇,只可惜箭矢用尽后,投河而死,让人惋惜。

    莫非眼前的荔非守瑜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神箭手,当然,从这犀利的箭术就可以看出,应该错不了,但他为何是土匪呢?

    荔非守瑜并不理会李安的震惊和疑惑,他上前几步,看向摆在地上的滑雪板,开口道:“刚才你们在雪地里行走如飞,靠的就是这个吧!”

    “没错,守瑜兄,这是我大兄做的滑雪板。”李昆雄拿出一副滑雪板,交到荔非守瑜的手中。

    荔非守瑜非常好奇的看着手中的滑雪板,沉思片刻,开口道:“看上去倒是非常简单,该如何使用?”

    “很简单,只需将绳子系在脚上,然后双手以短枪支撑,便可以在雪地里滑动,不过,初学者难免会摔跟头,吃些小苦头,守瑜兄是否要试一试。”李安笑着讲解。

    “不必了。”荔非守瑜轻轻摆手,开口道:“今日能与你们在此相见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日后,你们可以随时到这里打猎,不必有任何顾虑。”说完抬步离开。

    “守瑜兄慢走。”

    “骁勇、直率、傲气。”待荔非守瑜走远后,李安给出了评价。

    “大兄,这个荔非守瑜似乎对滑雪板非常有兴趣,只怕是担心摔倒,所以不敢一试。”李飞羽看向荔非守瑜的背影。

    “没错,死要面子。”李安嘴角勾勒出一道弧线。

    “大兄,这熊瞎子足有五百斤,该如何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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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安淡然一笑,轻声问道:“那嫩芽儿是喜欢以前只顾练武的大兄,还是喜欢现在有些变坏的大兄呢?”

    “快说啊!哪个大兄好些。”

    嫩芽儿将螓首埋在胸前,蚊声道:“芽儿觉得还是现在的大兄好。”说完脖颈泛起一丝血晕。

    “哈哈!大兄就知道,嫩芽儿喜欢有些变坏的大兄。”李安颇为得意,顺势将怀中的嫩芽儿抱紧了一些,并亲了一口。

    “大兄。”

    “嫩芽儿,待你年方二八,嫁给大兄,做大兄老婆,可好?”李安抚摸嫩芽儿的脸庞,大胆的问道。

    老婆是后世妻子的标准称呼,但却鲜有人知道这个词来自大唐,来自一个叫麦爱新的读书人,从此,老公老婆在大唐民间广为流传。

    “大兄,我……”

    李安太直接,太突然了,嫩芽儿太小,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浑身微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对不起,大兄唐突了,来,坐好。”

    李安怕吓着嫩芽儿,连忙松开双手,心里直骂自己畜生,好好的,突然说出这些话干嘛!日子长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大兄,芽儿愿意……做大兄的……老婆。”嫩芽儿主动揽住李安的后腰,温柔的趴在李安的怀中,顺从的像只小猫。

    不会吧!这样都行!李安显得极为兴奋,连忙揽住嫩芽儿,在其耳边道:“嫩芽儿,你放心,大兄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以后顿顿有肉吃。”

    “大兄,芽儿什么都不在乎,芽儿只要大兄,有大兄在,芽儿就什么都不怕了。”嫩芽儿闭着双眼,低声嘟囔着。

    李安心头一阵悸动,将怀中的嫩芽儿搂的更紧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李安身无分文,在返回白狼村之后,李安挑出两只狍子,将两个堵门要债的‘狗奴才’打发了,至此,李安便再也不欠任何外债了。

    随后几日,李安一家依旧进山打猎,为了方便运输猎物,李安重新打造了更先进的雪橇,这个雪橇又大又舒适,由两头马鹿牵引。

    李安与嫩芽儿坐在雪橇上,轮流驾驭马鹿,而昆雄和飞羽则依旧滑雪前进,若是遇到狡猾的猎物,李安也会穿上滑雪板,前去配合,并让嫩芽儿看好雪橇。

    白狼山深处的生态比较好,每次打猎都有很不错的收获,而警觉的李安,多次发现远处魁梧的身影,显然是荔非守瑜了。

    渐渐熟悉了之后,荔非守瑜也不再隐瞒自己对李安等人,熟练驾驭滑雪板的羡慕,并说出自己自制和使用滑雪板过程中所遇到的难题。

    李安早已把荔非守瑜当朋友了,于是毫无保留的将如何制作滑雪板,以及滑雪运动的技巧告诉了荔非守瑜。

    而荔非守瑜也将自己练习箭术的经验告诉李安等人,让李安三人的箭术取得了不小的突破。

    连续打猎十日后,李安的家中已经堆积了大量的猎物,虽然寒冬腊月,猎物的肉不会腐烂,但李安迫切想要改善目前的居住条件,并添置一些必要的家具,而这自然需要不少钱财,为了取得钱财,必须将猎物的肉和毛皮卖出去。

    “大兄,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好,出发。”

    李安搀着嫩芽儿,坐在雪橇上,驾驭马鹿向白狼水下游三十里的柳城县进发,昆雄和飞羽滑雪在前方带路。

    要说这柳城县,是一个不大的县城,人口不过数千而已,城内仅有三坊之地,北坊、东坊和西坊,被一个t字型的街道所隔开。

    但这里是营州的治所,各种机构非常齐全,整个北坊几乎全都被各大衙门所占据,剩下的也都是权贵的府邸。

    东坊是贫民窟,显得非常冷清,而西坊则是商业中心,颇有一些人气,甚至有三五家青楼坐落在此。

    李安一行便是要进入柳城县的西坊,将打猎所得的毛皮和肉卖出去,以换取钱财。

    “大兄,前方一里便是县城,我们就这么进城吗?”

    “不,先找个地方将雪橇车藏起来,我们背着猎物徒步进城。”

    李安知道,城内的街道是没有积雪的,而且,他们的雪橇车太过雷人,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柳城县西坊的街道很是热闹,除了沿街的店铺,还有很多占街经营的小商贩,看上去颇有一些繁荣的气象。

    “飞羽,嫩芽儿,你们就在这里贩卖榛子和肉,昆雄,带上毛皮,我们去找找兽皮铺。”

    李安知道,榛子和各种猎物的肉都是比较便宜的,很好销售,而兽皮的价格就相对较高了,在街道摆摊应该比较难以卖出去,倒不如主动出击,将兽皮卖给财大气粗的兽皮铺。

    “大兄,王家兽皮铺。”

    “进去看看。”

    李安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眼前的王家兽皮铺看上去颇为正规,店铺内的面积比较大,除了店主和四五名本店的博士外,还有五六名挑选兽皮的顾客。

    “都是上好的兽皮,看看如何?”李昆雄说着,将背上的毛皮卸下。

    店主懒洋洋的瞟了一眼,随即眼神一怔,伸手在兽皮堆里翻捡了起来。

    从店主发光的眼神,李安完全可以判断出,自己拿出的这些兽皮是值钱的上等货,尤其是那两张通体光滑的玄狐皮,引起了店主格外的关注。

    “呵呵,两位少郎,这些兽皮的确不错,本店愿意收购,一张皮一贯,三十张皮三十贯,你们觉得如何?”店主满脸堆笑,显得非常热情。

    自从李安二人进入铺子的那一刻,精明的店主就发现他们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待李昆雄将不同的毛皮胡乱的堆在柜台上,店主就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为此,心下颇为惊喜,将价格压得极低。

    李安嘴角一笑,盯着店主的眼睛,摆手道:“才三十贯,是不是太少了。”

    店主笑得更甜了,忙道:“少郎进山打猎也不容易,要不再加五贯,三十五贯,不能再多了。”

    “还是太少了。”李安心里清楚,这些兽皮绝对不止这些价格。

    “四十贯,不能再多了,若是不卖,少郎拿走好了。”店主竖起四根手指,态度极为坚决。

    “如此上好的玄狐皮,若在京城,一张可卖百贯,紫貂皮一张也有几十贯,少郎不如将这些毛皮卖给在下,在下愿出五百贯。”

    一名中年顾客摸着玄狐皮,看向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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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名中年顾客长相颇为端庄,眼睛有神,浑身上下散发着儒雅的气息,由于是京城口音,且带着一名随从,让人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你是何人?”

    店主脸色极为难看,这名顾客一出口就是五百贯,可谓重重的打了他的脸,而且,还是在他的店铺内。

    中年顾客根本不理睬店主,嘴角诡异一笑:“在下从京城来,若是带着这些兽皮返回京城,足有五倍的利润,所以,少郎不必疑虑。”

    李安也不傻,立马就读懂了这名中年顾客的诡笑,他是在帮助自己,不是真的要买。

    “好,五百贯,成交。”李安淡然一笑。

    “等等。”店主满脸怒气,大喝道:“这里是我王家兽皮铺,岂是你们做买卖的地方。”几名看店博士见状,都聚了过来。

    “几个意思,要打架么?”

    “这里是王家兽皮铺,你的兽皮只能卖给我,还有你,只能买我店铺里的兽皮。”店主鼻口朝天,气势十足。

    “不卖了,昆雄,我们走。”

    “不许走,你们出去交易,也是占了本店的便宜,你们是在我的铺子里相遇的。”

    店主说完,几名看店博士围了过来,不让李安离开。

    李安实在不想惹事,轻轻伸手将一名身材魁梧的博士举过头顶,其余几名博士见状,立即围攻李安,不过,就这些废物,实在是不禁打,三拳两脚之下就全都趴在地上了。

    “你要干什么?”店主顿时吓坏了。

    李安轻拍店主的肩膀,开口道:“在下是卖兽皮的,当然是谁给的钱多,我就卖给谁了,您说呢?”

    “对对对,少郎言之有理。”店主连忙点头,随即赌气道:“我出六百贯,六百贯。”

    中年顾客嘴角笑了笑,向李安点了点头,表示价格合理,可以卖了,随即带着随从走出店铺。

    “六百贯,成交。”

    “成交,成交。”

    一贯钱是一千文,六百贯则是六十万钱,若是全用铜钱支付,则极难携带,为此,店主用金子支付,一两金子价值六贯,一百两金子正好六百贯。

    此时的金子多是十两一铤,十铤正好一百两,李安怀揣十铤金子,走出了王家兽皮铺。

    “郎君留步。”李安快步追上,拿出一挺金子,开口道:“多谢郎君仗义相助,这一挺金子权当酬谢了。”说完递了上去。

    中年郎君颇为不悦,伸手拦住,责怪道:“在下仗义出手,是看不惯店主欺压少郎,岂是为了得到酬谢,少郎把我颜真卿当成什么人了。”

    “颜真卿?”李安心头巨震,难道眼前之人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大书法家颜真卿,他怎么会出现在小小的柳城县,是来体验生活,寻找书法灵感的吗?

    李安自然不知道,此时的颜真卿是八品的监察御史,奉命随御史中丞张倚巡视河北,以了解当地的灾情和民生状况,同时考察各级官吏的政绩,张倚停留在蓟城,而颜真卿却已深入营州,并微服访查。

    “郎君恕罪,李安唐突了。”原本就不是特别想送,见颜真卿不收,李安顺手将金子放回了怀中。

    “李安。”颜真卿点了点头,夸赞道:“李少郎身手不错,将来若是投军,必可做一名将军。”

    “不敢,不敢,郎君谬赞了。”

    “哈哈!有缘便还会再见,就此别过。”颜真卿咧嘴一笑,带着随从离开。

    “昆雄,我们走。”

    “御史,以属下所见,刚才那位李少郎武功颇为厉害,若能招入东宫卫率,岂不是好事一件。”

    颜真卿闻言,表情颇为复杂,顿了片刻,意味深长的说道:“太子常年住在皇宫别院,完全由陛下的数万羽林军护卫,东宫卫率早就成了摆设,只是陛下如此‘保护’太子,真是用心良苦啊!”说完一阵苦笑。

    显然,在颜真卿看来,东宫卫率的存在就是个摆设,他们负责防守东宫,但太子却并不住在东宫,而是与皇帝住在一起,被皇帝的羽林军严密保卫,与其说是保卫,倒不如说是监视。

    这足以说明,当今皇帝李隆基对自己的太子很不放心,当然,这也与大唐帝国建立百余年的频繁政变有关,作为天子,李隆基不得不防备自己的儿子。

    “御史的意思是?”

    “你只需记住,太子需要的不是东宫卫率,而是朝堂大臣和边关将领的支持,只有他们都支持太子,太子才能真正的安全,如此,我大唐才能长盛不衰。”

    颜真卿告诫自己的心腹属下。

    作为太子的支持者,颜真卿知道,若想稳固太子的地位,朝中大臣和边将很关键,而东宫卫率完全起不到作用,相反,若是太子召集壮丁充实东宫卫率,反而会引起皇帝的猜忌,从而引祸上身。

    “御史说的是,如今李相国与庆王暗中接触,大有联合对付太子之势,朝中形势颇为紧迫,而边关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这河北,数名支持太子的将领,全都折损了。”

    颜真卿蹙了蹙眉,开口道:“仅仅是一次小规模的北伐,居然导致多名将领折损,而且,全都是支持太子的将领,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御史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虽然这几名将领都战死和失踪了,但只要我们用心调查,一定可以查出其中的真相,这也是我们此行的另一项任务。”

    “御史放心,属下一定全力调查此事。”

    颜真卿是奉了朝廷的命令前来河北巡查灾情,但他同时也接受太子一党的密令,前往营州调查多名将领折损的隐情。

    “对了,刚才的李少郎就是一个很好的线索。”颜真卿嘴角微微一笑。

    “李少郎?”

    颜真卿点头道:“本御史与失踪的平卢军校尉李武,也算得上是至交了,而这个李少郎与李武长相极为相似,很有可能是父子,若非如此,本御史刚才怎会多管闲事。”

    “哈哈!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柳城县西坊的街道上,一名身材魁梧的贵族少郎,与一名同样魁梧的中年郎君正在并排而行,身后跟着六名悬挂刀剑的护卫。

    “田叔,听说您去过长安城,不知长安城比柳城县如何?”贵族少郎,扫视着街道上的人群,开口问道。

    “小小的柳城县,如何能与长安城相比,差的太远了,完全不能比较。”中年郎君摆了摆手。

    “那长安城的女子又如何?是否也是柳城县不能比的。”贵族少郎眼神中闪现光芒。

    中年郎君会意一笑,昂首道:“长安城的君悦楼随便抓一小娘,都要强过柳城县的庸脂俗粉,大郎可知,在长安城,有人愿意花费千金,却仅仅为了见佳人一面。”

    “居然有这种事,若能久居长安城,赏尽天下之美,就算作人质,我安庆宗也心甘情愿。”贵族少郎眼神中闪现出一丝邪意。

    没错,这名身材魁梧的少郎就是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而旁边的中年郎君就是田乾真,是安禄山麾下的大将。

    作为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知道,自己早晚会被送入长安城作人质,他原本有些不情愿,不过,此刻听了田乾真的话,他改变了看法。

    “田叔,前面的小娘长得不错?”安庆宗抬眼看向正在叫卖榛子的嫩芽儿。

    田乾真瞟了一眼,摇头道:“年纪太小,太嫩了。”

    “年纪是小了一点,不过,若是买入府中做小婢,也还是不错的。”

    “哦,大郎府中缺婢女吗?”

    田乾真嘴角一抹诡笑,显然,他看得出来,安庆宗喜欢嫩的,说买小婢只不过是托词。

    “好清秀的小娘,随本公子回去做小婢,一个月三十贯例钱,比在这大街上卖榛子可强多了。”安庆宗不容置疑的说道。

    “三兄。”嫩芽儿吓得后退了几步。

    “这位公子,我们是卖山货的,不卖人。”李飞羽上前一步,凝目看向安庆宗。

    “敢瞪我,好大的狗胆,你可知道本公子是何人?”安庆宗大怒,眼睛瞪得犹如一只发春的癞蛤蟆。

    “大郎休要动怒,”田乾真嘴角一笑,走了过来,看向李飞羽,高傲的说道:“这位少郎,我家公子正是营州安都督的长子,身份尊贵,舍妹若能进入都督府做婢女,必然比在街道上卖山货高贵的多,这也是少郎祖辈积累的阴德,少郎还是劝劝舍妹,不要辜负我家大郎的一片美意才是。”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李飞羽自然不会同意。

    “多谢郎君美意,舍妹是乡野粗鄙之人,不会伺候贵人。”

    “没关系,本公子可以慢慢调教,你们几个,把这小娘带走。”安庆宗还是失去了耐心,并让身后的几名护卫动手。

    “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没王法了吗?”

    李飞羽大急,此刻对方有八人,而且看上去都很强壮,而他却孤身一人,势必难以维护嫩芽儿周全。

    “王法,在这儿,本公子就是王法,哈哈哈!”安庆宗大为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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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李飞羽暴喝一声,眼神之中冒着怒火。

    几名护卫下意识的怔了一下,并按住刀柄,充满了警惕。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安庆宗暴怒,甩手指向李飞羽。

    “刷刷刷……”

    几名护卫闻令,立即拔出腰间的横刀,将李飞羽包围起来。

    安庆宗的六名护卫,都是从安禄山的精锐亲兵中挑选的,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善于攻守配合,他们手持制式横刀包围李飞羽,自然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不过,李飞羽从小刻苦练武,又岂是泛泛之辈,凭借一把短刀针锋相对,大有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上……”

    几名护卫挥舞横刀,同时向李飞羽杀去。

    李飞羽屈膝蹲下,躲过对方六人的攻击,并顺势伸出右腿,将一名护卫绊的仰面摔倒。

    其余五名护卫见状,大为愤怒,他们自持人多,根本就没有将李飞羽放在眼里,出手也没有尽全力,但却没有想到,李飞羽居然轻松的躲过了他们的合力一击,还让他们出了丑。

    安庆宗更是大为震怒,这些护卫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却连一名卖山货的少郎都不能立即拿下,这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一群废物。”安庆宗喝斥一声,眼神中凶光一闪,恶狠狠道:“杀了他。”

    几名护卫闻言,立即全力向李飞羽杀去,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手下留情,进攻极为犀利,招招夺命。

    虽说李飞羽武功高强,但面对数倍强敌的联手攻击,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而且,嫩芽儿无人照顾,这让他颇为分心。

    在几名护卫的联手进攻下,李飞羽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形势极为危急。

    “好俊俏的小娘,随本公子回府。”

    安庆宗舔了舔嘴唇,拉住嫩芽儿,准备离开。

    “放开,你放开,三兄……”

    “嫩芽儿……”

    李飞羽大急,但他被六名护卫困的死死的,根本就是毫无办法。

    “啪……”

    安庆宗猛的一甩手,重重的扇了嫩芽儿一巴掌。

    “贱婢,敢咬本公子。”

    看着流血的手背,安庆宗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剧烈抖动,显得极为狂怒。

    嫩芽儿在地面滚了几圈,嘴角流出血迹,显得很是痛苦。

    “大兄,出事了。”

    看着被围攻的李飞羽和躺在地面的嫩芽儿,李安与李昆雄都极为震惊。

    “岂有此理,昆雄,去帮飞羽。”李安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愤怒,握紧双拳奔了过去。

    “贱婢,看本公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安庆宗上前几步,抬脚按住嫩芽儿,眼中尽是凶光。

    “碰……”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在了安庆宗的前胸,让安庆宗踉跄的倒退了几步。

    李安挥出的这一拳极重,让勉强站稳脚跟的安庆宗五内沸腾,痛苦不堪。

    “混帐,你是何人?”

    李安正在气头上,懒得解释,快步欺身向前,又是重重的一脚,将安庆宗踹出一丈远。

    安庆宗身材魁梧,弓马娴熟,算得上是一名猛汉,不过,在天赋异禀的‘武痴’面前,还是差了一大截,在连续挨了一拳一脚的重击之后,仰面躺在地上,口中喷出鲜血。

    “大郎。”田乾真大惊,连忙冲上前去,挡住了李安。

    李安恨不得将安庆宗碎尸万段,见田乾真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发起了凌厉的攻击。

    田乾真是安禄山麾下的猛将,武功自然不弱,不过在狂怒的李安面前,还是差了一截,几个回合下来就支撑不住了,被李安一脚踹飞出去。

    “田舍奴,你可知本公子是谁?”忍痛爬起身来的安庆宗,双目冒火,气焰嚣张的指向李安。

    “哼,一看就是畜生养的胡狗。”

    李安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并立即欺身向前,一拳向安庆宗的脑门挥去。

    安庆宗大惊,连忙后仰躲过,并挥腿踢向李安。

    “来得好。”

    李安左膝上抬,双手环抱,将安庆宗的左脚完全控制住,并用力扭动其脚踝。

    “呃……”撕心裂肺的嚎叫顿时响了起来。

    对待如此恶徒,李安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双手向后猛拉,让安庆宗双腿呈一字型摔落在地面上,而后施以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

    而就在李安狂虐安庆宗的时候,李昆雄和李飞羽也成功的将六名护卫放倒在地面上,并将嫩芽儿扶起。

    “大兄,别打了,此人是营州都督的长子安庆宗,我们可能惹上大祸了。”

    李飞羽气喘吁吁的前来劝阻李安。

    “安庆宗。”李安心里猛的一惊。

    若此人是安庆宗,那么,营州都督就一定是安禄山了,安禄山的为人,李安自然是非常熟悉了,安史之乱的罪魁祸首,忘恩负义的杂胡畜生。

    “安禄山这个狗贼,居然已经坐上营州都督了。”李安攥紧了拳头。

    “大兄,官兵很快就会涌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大兄,我们快逃吧!”

    冷静下来的李安,自然清楚将安庆宗打成重伤意味着什么,于是,轻声道:“昆雄,立即带着嫩芽儿从西门出城,并向西北行进,飞羽,随我断后。”

    “是,大兄。”

    李安一行四人,两人在前,两人在后,迤逦着向西门方向奔去。

    来的时候,他们是从南门进入的,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住处,他们选择从西门出城,并向西北方向行进。

    “大郎,大郎,你怎么样?”

    田乾真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的走到安庆宗的身旁。

    “杀,一定要杀了他们。”

    安庆宗浑身是伤,嘴角肿的老高,若是一般人,在李安如此暴打之下,早就死了几回了,安庆宗是身材魁梧,这才扛了下来。

    “你们几个起来,快将公子抬回去。”

    六名护卫挣扎着起身,与田乾真一起,抬着安庆宗向都督府行去。

    “御史,这个李少郎下手可真够狠的,居然将营州都督的长子打成了重伤。”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颜真卿二人看在了眼里,他们没有出手干预,是因为他们此行有很重要的任务,不能节外生枝。

    “这个安庆宗完全就是一个恶霸,本官真是不明白,骁勇善战、爱民如子的安都督,怎么会生出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颜真卿吁了一口气,显得大为愤怒。

    “御史,有一句话叫做‘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许,这个安都督并不像有些官员说的那样好。”

    “你说的对,看来我们还是要正面接触一下安禄山,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争取。”

    颜真卿已经想好,以八品监察御史的身份求见安禄山,并用安庆宗的事情考察安禄山。

    这样一来,既可以看清楚安禄山是怎样的人,同时,也或多或少的帮了李安一把,让安禄山不敢过分追究此事。

    “大兄,已经出城三里了,官兵并没有追来。”

    “西北方向只有这一条路,一直走下去直通松漠都督府。”

    李安回头看向县城方向,摇头道:“不要大意,安庆宗身份特殊,城内的官兵一定指望抓住我们领赏呢?”

    “大兄,骑兵,他们果然还是追来了。”

    “快,都躲起来,飞羽,清理脚印。”

    李安抱着嫩芽儿,跳进了路边的一处洼地,并尽可能的压低身体。

    此时,县城西北的这条道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但路面上稀稀落落的有些走过的脚印。

    负责追击的骑兵,是驻守在城内的平卢军,他们策马奔驰,根本就注意不到躲在路边洼地的李安等人,并呼啸而过。

    “大兄,追兵跑远了。”

    “好,立即返回,并从林间小道前往南门外。”

    “是,大兄。”

    抵达南门方向后,李安一行找到了隐藏起来的雪橇车,并准备立即返回白狼村。

    直到此时,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下了,也就在此时,他们才发现后背都湿透了。

    “大兄,这一次我们打了营州都督的长子,惹了大麻烦?我担心官兵迟早会找到我们。”李飞羽很是担忧。

    “飞羽,你们是怎么惹上这畜生的。”

    “大兄,安庆宗要强买嫩芽儿做婢女,我没有同意,他便强行动手了。”

    “原来如此。”李安点了点头,愤怒道:“这个畜生就该好好的教训一顿,你们都不用担心,大不了我们前往白狼山,投靠荔非守瑜。”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立即出发。”

    “是,大兄。”

    李昆雄和李飞羽依旧在前方滑雪带路,李安则与嫩芽儿驾驭雪橇车紧随其后。

    对于下重手教训安庆宗,李安心里多少是有些后怕的,毕竟,安庆宗是安禄山的长子,而安禄山又是营州都督,手中握有数万大军,实力不可小觑。

    不过,李安并不后悔,嫩芽儿是他最亲的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辱她,就算是安庆宗也不例外。

    “嫩芽儿,还疼吗?”

    看着嫩芽儿嘴角,被冷风搜干的血迹,李安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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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芽儿不疼。”

    李安看得出来,嫩芽儿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她仍没有从刚才的阴影中走出来。

    “这个畜生,刚才就应该宰了他。”李安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怒意,顿了片刻,轻抚嫩芽儿嘴角的血迹,问道:“嫩芽儿,榛子和肉卖了多少钱?”

    嫩芽儿抬头看向李安,从怀中摸出一小块金子,满脸自豪。

    “大兄,榛子和肉足足卖了六贯多,换了一两碎金子,还有一百钱在三兄身上。”

    “哈!你这小娘,才一两金子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大兄,这一两金子能买三十旦粮食,够我们全家吃一年了,若不是今年雪灾,能买八十旦呢?”嫩芽儿撅起了小嘴。

    “哈哈!那你猜猜,大兄的兽皮卖了多少钱?”

    “芽儿不猜,芽儿都没让大兄猜。”

    “呵!你这小娘,来,拿着。”李安从怀中摸出一挺金子,压在嫩芽儿的碎金子上面。

    “哇,这么大一块金子,有十两。”嫩芽儿的眼神中尽是诧异和喜悦。

    “瞎高兴什么,还有呢?”

    见嫩芽儿高兴,李安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原先的怒气一扫而空。

    “两块、三块、四块……十块,这么多!”

    嫩芽儿的诧异表情,已经变成了更夸张的震惊,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许多,显得更萌更可爱了。

    “大兄早就说过,有大兄在,以后顿顿有肉吃。”李安轻抚嫩芽儿的额头,满脸自豪。

    “大兄真好。”嫩芽儿莞尔一笑。

    “大兄当然好了,唱个曲子给嫩芽儿听,好不好?”

    “好啊!大兄快唱。”

    嫩芽儿双手托着下巴,萌萌的眸子中满是期待。

    “我是一只拱白菜的猪,最爱又白又嫩的大白菜……”

    李安随意的嚎叫了起来,全然不在乎满眼疑惑的嫩芽儿。

    “好奇怪的曲子。”嫩芽儿蹙眉问道:“大兄,什么是大白菜?”

    “大白菜,呃,就是菘菜,菘菜是不是白白嫩嫩的,就像嫩芽儿一样。”李安突然意识到,大唐还没有大白菜,只有体型较小的菘菜。

    “说我是大白菜,哼,那大兄就是猪,猪猪猪。”

    “没错,大兄就是猪,一只爱拱白菜的猪。”李安狡黠一笑,在嫩芽儿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哼,大兄绕我,占我便宜。”

    嫩芽儿突然意识到自己上了李安的圈套,把自己套进去了。

    “哈哈!坐稳了。”见嫩芽儿高兴起来,李安放心了不少,并猛抽马鹿屁股,加速返回白狼村。

    “岂有此理,居然把我儿伤成这样?”

    营州都督府内,安禄山见自己的儿子被打成重伤,满脸怒气。

    “都督,都是末将保护不周,还请都督重重责罚。”田乾真下跪请罪,六名护卫更是以头抢地,等待发落。

    “阿浩,你也受伤了。”

    “都督,末将伤得不重,不碍事。”

    “起来吧!本督不怪你。”安禄山亲自扶起田乾真。

    田乾真,小名阿浩,是安禄山极为倚重的骁将,如今连田乾真都被打伤,这让安禄山意识到,对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都督,末将已经派遣一百骑兵前去追赶,相信很快就可以将贼人抓获。”田乾真攥紧了拳头。

    安禄山摸了摸肚皮,问道:“阿浩,对方有几人,什么来头,能将你打伤的人,可不多!”

    “回都督,对方是三名山野少郎,带着一名小娘,看不出有什么来头。”

    “什么,只是三名山野少郎?”

    “末将无能,末将该死。”

    安禄山摸着肥胖的肚皮,在房内踱起了步子,他万万没有想到,将自己儿子打成重伤的,居然是毫无背景的山野小子。

    作为营州都督,平卢军的统帅,若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必然是大失颜面的事情,而且,对方下手如此之重,完全是在打他的脸。

    至于自己儿子究竟做了什么,安禄山是不关心的,毕竟他是营州都督,就算他的儿子嚣张跋扈了一点,也是正常的,平民百姓没有资格教训自己的儿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在我安禄山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安禄山眉宇间透露出一抹浓重的狠色,浑身的杀意弥漫在整个房间,让房内的众人都不自觉的浑身颤栗。

    “报,都督,我军骑兵追了三十里,没有发现贼人。”

    “什么,真是废物,滚,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滚。”

    报信士兵和跪在地面上的六名护卫,连滚带爬的奔出了房间。

    “都督息怒,他们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末将认得他们,请都督给末将五百人马,末将一定将打伤都督的恶贼斩杀。”田乾真抱拳请命。

    “本都督给你一千人马,四处搜捕,记住,一定要生擒活捉。”安禄山咬牙切齿,一拳砸在身前的案子上。

    “是,末将一定将其生擒活捉,献给都督。”

    “且慢,都督且慢。”营州司马严庄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严司马。”田乾真颔首向严庄行礼。

    作为安禄山最核心的幕僚,严庄在都督府的地位非常崇高,除了安禄山之外,所有人都对其毕恭毕敬,当然,严庄的能力也是首屈一指的,他总是能在安禄山感到迷茫无措的时候拨云见日,让安禄山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是安禄山的左膀右臂,安禄山能够这么快当上营州都督,一大半都是严庄的功劳。

    “都督,为此等小事调动一千平卢军,这万万不可。”

    “哼,被打的不是你的儿子,我儿被打成这样,这口恶气,本都督怎么能够咽得下。”安禄山依旧满脸怒气。

    严庄连连摇头,抱拳道:“都督心疼爱子是私情,但平卢军是大唐的军队,眼下两番时常劫掠边境,都督不应在私情上分心,应该抓住立功的机会。”

    “怎么,奚人和契丹人又不老实了。”

    “回都督,今年草原同样大雪,牛羊冻死颇多,他们没有足够的食物,自然觊觎我富庶的大唐,只是目前都还是几百人规模的骚扰,暂无大规模入寇的迹象。”严庄回道。

    “我河北道也遭了雪灾,估计他们抢不到多少食物,而且,两蕃早就被都督打怕了,晾他们也不敢大规模入寇。”田乾真嘴角一抹冷笑,对两蕃颇为鄙视。

    安禄山在房内踱了几步,蹙眉道:“先生觉得,本都督为私事调动区区一千兵马,会耽误国事?”

    严庄眼珠转了几圈,拱手道:“都督,若是平常倒也不碍事,只是,眼下朝廷派遣的众御史已经抵达河北道,御史中丞张倚已经抵达蓟城,其麾下的监察御史、侍御史分别前往各州,估计很快就会抵达营州境内。”

    安禄山闻言一怔,御史有弹劾地方官员的权利,若是自己调动大批兵马搜捕打伤自己儿子的少郎,势必会给御史造成不好的印象,至少说明营州治安混乱,居然连都督的儿子都被打成了重伤,而且,自己的儿子必定做了不好的事情,若是被御史查出,就更麻烦了。

    “都督,朝廷派来的官员不过是索要贿赂罢了,只要准备足够的金银,他们回去之后就会在陛下面前称赞都督的。”田乾真嘴角淡淡一笑。

    显然,这一招,他们已经是屡试不爽了,就是因为安禄山每次都贿赂朝廷派来的上差,所以,才迅速的爬到了营州都督的位子上。

    安禄山摸了摸肚皮,侧目看向严庄,他知道,严庄看问题会更透彻,会有更好的见解。

    严庄会意,拱手道:“都督,金银是一定要备足的,不过,大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属下已经查清楚了,还是先放放为好。”说完侧目瞟了田乾真一眼。

    安禄山是聪明人,他明白严庄的意思,自己的儿子必然是做了欺人太甚的事情,才导致被打成重伤的,没有当面说出来,是为了维护他的颜面,毕竟在上官面前点到为止是官场的规则,这说明严庄很会做人,而安禄山自然更是精通做人做官之道,他既要贿赂上官,同时,也要做好营州的表面工作,让上官觉得,为安禄山美言符合事实,从而避免被人弹劾。

    “先生之言,正合本都督心意,好,此事暂且作罢。”安禄山摸着肚皮,向严庄点了点头。

    “都督,难道就这么算了。”田乾真大急。

    “阿浩,先下去吧!”安禄山眉头一皱。

    “是,都督。”

    田乾真怏怏不乐的退了出去。

    在屏退几名下人之后,房内只剩下安禄山和严庄两人。

    “刚才多亏先生及时阻止,否则,本都督就犯了大错了。”

    严庄忙道:“都督见外了,属下是都督的幕僚,自然要处处为都督着想,都督骁勇睿智,非一般人所能企及,属下相信,跟随都督必然前途无量。”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哈哈!先生过奖了。”安禄山大喜,摸着肚皮,开口道:“以先生对时局的看法,本都督该如何行事,才能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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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宴需准备一个时辰,颜真卿与随从在都督府仆人的指引下,前往客房歇息。

    “御史,以下官所见,安都督不徇私情,倒是个正直的人。”

    “言之过早了,要看透一个人,仅凭一两次接触是远远不够的。”

    颜真卿总感觉安禄山有些客气过头了,言语中透露出些许虚伪,当然,这只是他的直觉。

    “都督,颜真卿果然知道了大郎的事情?”

    “哼,不识趣的书生,本都督如此客气,居然还堵不住他的嘴,还好先生早一步料到。”安禄山大为恼怒。

    “都督,那我们下一步?”

    “派人严密监视颜真卿的一举一动,不该他知道的事情,绝不能让他知道。”

    “是,都督。”

    白狼村依旧是白狼村,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李安现在有钱了,而且是六百多贯的巨款,为此,心情大好,看着眼前的白狼村,感觉比以前顺眼多了。

    不过,手里有了钱之后,看着家中的两间破屋就非常不顺眼了,既然有了钱,就没有理由不改善生活。

    李安现在的住所,距离被他卖掉的祖宅足有半里地,但中间隔着大片空地,为此,他每日一出门就可以看到祖宅,以前只能是看看,而如今,李安想将其赎回。

    “昆雄,飞羽,自从卢家买下我们的祖宅,好像一直都没有住过。”

    李安凝目看向远处的祖宅。

    “大兄,您是打算将祖宅买回来吗?”

    “大兄,祖宅本就是我们的,应该买回来。”

    李安点了点头,轻声道:“昆雄,你去卢家看看。”

    “是,大兄。”

    “大兄,今日之事……”李飞羽有些紧张。

    李安淡然一笑:“不就是痛打安庆宗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大兄,要不要先去跟守瑜兄打个招呼。”

    李安摆了摆手:“不必了,下次打猎的时候告诉他就是了,这一次我们是向西北方向逃离的,所以,官兵就算要追捕,也会向西北方向,白狼村这么偏僻,够他们找的。”

    李安表面非常轻松,但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只是生活还得继续,只要提高警惕,过了风头就好了,万一不幸被发现,再前往白狼山不迟。

    “大兄,大兄。”

    “昆雄,情况如何?”

    “大兄,卢家即将迁回幽州,他们住的宅子已经卖给崔家,我们的祖宅要价五十贯,但崔家只愿出价四十贯,赵家只愿出价三十五贯,还没谈妥。”

    李安闻言大喜,他刚想赎回祖宅,就赶上卢家迁回幽州,这种天助我也的感觉是非常舒畅的。

    “昆雄,这是一挺金子,价值六十贯,赎回祖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李安从怀中摸出一挺金子交到李昆雄的手中。

    “大兄放心,交给我了。”

    “飞羽,嫩芽儿,好好收拾一下,今晚我们就搬家。”

    “是,大兄。”

    “知道了,大兄。”

    飞羽和嫩芽儿显得都很兴奋,毕竟,他们即将告别这两间四处漏风的临时房子,从此住进高大宽敞的祖宅,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看着忙里忙外的李飞羽和嫩芽儿,李安心下颇为感慨,他们这一家子,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而这仅仅是个开始,李安还有更多的计划,等着一一实施。

    回购祖宅的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李昆雄以四十五贯的价格说服了卢家人,并立即进行了成交,这比他们当初以三十贯的价格卖出祖宅多支付了十五贯而已,李安现在不缺这点钱,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大兄,都收拾妥当了。”

    李安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我们立即前往祖宅。”

    将收拾好的行李放在雪橇车上,李安四人立即前往半里外的祖宅,此刻,他们的心里都是非常激动的,离开祖宅一年多了,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李安一家的祖宅也并不是什么豪宅,占地不过数亩而已,分为前后两个院子,前院正中间建有正堂,东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正南靠墙是柴房和伙房,宅子的大门在东南方向的巽位上。

    前后院之间被院墙和大门隔开,推开大门就是后院了,后院是家主的居住之地,房间比较多,正面靠北是三间正房,正房两侧各有一间耳房,左右两侧各有三间厢房,正南靠近大门和院墙则为透风的走廊,中间的空地用石砖铺成,但也留出一些位置种植花草。

    虽说不是豪宅,但对李安一家四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房子了,足够他们舒适的居住。

    宅子的位置在村子的最西边,位置显得有些偏,但也相对清净许多,再往西半里就是李安四人搭建的临时房舍了。

    “咳咳咳……”

    推开大门的一刹那,扬起的飞尘和雪花让众人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大兄,这里一年多没人居住,看来要好好打扫一下才能住人。”

    “是啊!大兄,我们都离开一年多了。”

    李安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院落,轻声道:“天色不早了,先不要管前院,收拾好后院,我们好立即住下。”

    “是,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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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光线不好,为了打扫房屋可以顺利进行,李安在后院的正中间点燃了一堆篝火,如此,整个后院都亮起来了。

    此时,屋外是噼里啪啦燃烧的篝火,屋内则是众人忙碌的身影,经过近半个时辰的努力,三间正房和三间东厢房全都打扫干净了,众人围坐在篝火堆旁,烤起了狍子肉。

    皓月当空,篝火狍肉,看着众人喜悦的表情,李安的心情不可谓不好,他仅仅用了不足半个月,就让自己和家人过上了舒坦的日子,而日后更好的生活,似乎也不远了。

    “大兄,真没有想到,玄狐和紫貂的皮会这么值钱,以后,只要我们时常打猎,就一辈子都不用担忧吃穿了。”

    “大兄,明日我们还去山中打猎吗?”

    李安嘴角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几日我们要好好收拾祖宅,过段时间再去山中打猎。”

    显然,李安并不急于攫取更多的财富,安顿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当务之急,另外,他对痛打安庆宗还是有些担心的,为此,还要花一部分精力关注此事,打听柳城县的情况。

    香喷喷的袍子肉,很快就烤熟了,心情大好的李安,一边啃着狍子肉,一边给众人讲三国故事。

    让李安没有想到的是,不但昆雄和飞羽非常感兴趣,就连嫩芽儿这个小娘都非常着迷,这大大超出了李安的预计,这也足以说明,在民风尚武的大唐,不论男女老幼,都对军戎之事感兴趣。

    若是将三国故事写成书籍,一定大受欢迎,不过,大唐并没有版权保护,也没有订阅分成,就算写出来,也不会得到多少收益,所能出现的不过是众人传抄,增加名气,造成洛阳纸贵的后果罢了。

    “天色不早了,先睡吧!明日继续收拾房子。”

    “是,大兄。”

    收拾好的正房和东厢房都是三间,但正中的一间是不住人的,所以,能住人的只有四间,为了更好的休息,四人一人一间,昆雄和飞羽住在东厢房,李安与嫩芽儿住正房。

    在柳城县都督府的客房内,监察御史颜真卿来回的踱着步子,旁边的随从则发呆的看着跳跃的烛光。

    营州是苦寒之地,今年又遭遇了雪灾,一路走来,颜真卿看到老百姓的日子都很清苦,但都督府的伙食却极尽奢华,这让他感到大为诧异。

    “酒宴如此奢华,吃的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颜真卿眉头微蹙,这一顿饭,他吃的并不舒心。

    “御史说的是,属下也没有料到,都督府居然如此富庶,看来安禄山并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是啊!这个安禄山表面客气,但满嘴都是空话,说的少还感觉不到,听得多了,就能感觉出来了。”

    颜真卿又踱了几步,猛然回头,轻声道:“你在都督府转了半日,可有什么发现。”

    “御史,属下身后一直有人跟着,而且跟得很紧,府内的很多地方也都不让随意进入,不过,属下发现都督府护卫极多,足有三百精锐,都是安禄山的私兵。”

    颜真卿眉头一蹙:“一个都督府,居然有这么多私兵护卫,是有很多人要杀他,还是他心里有鬼,害怕刺客?”

    “御史,还有一个发现,属下看到都督府仆人和私兵的饭食都很丰盛,比我们在皇城的廊下食强太多了,大唐京官竟不如都督府仆从。”

    “安禄山如此优待,这些仆人和私兵怎能不对其忠心耿耿,只是,这份财力?”颜真卿心下若有所感。

    “御史,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安禄山的监视之下,如何是好。”

    颜真卿在屋内踱着步子,想了片刻,轻声道:“明日一早,本官会假意派你去幽州,你出城之后,前往东南十里的客舍,让本官留下的三人兵分三路,一路前往平卢军大营,一路进入柳城县,另一路在城外走访,记住,要甩开安禄山的人,三日后回来。”

    “是,御史。”

    随从退下后,颜真卿依旧在踱步,他隐隐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安禄山和善的面皮下,似乎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甚至觉得,李武等将领的战死和失踪,都与安禄山脱不了关系,当然,这也仅仅是一种直觉,目前还没有丝毫的证据。

    推开正房的大门,李安眼前是三个忙碌的身影,昆雄和飞羽在整理院落,嫩芽儿正将西厢房的垃圾清运出来,靠近东厢房的空地上,一堆篝火上正烤着狍子肉。

    “呵,真是干活做饭两不误啊!哇,好香。”

    李安挽起袖子,走向篝火堆旁。

    “大兄起来了。”

    嫩芽儿三人也走了过来。

    李安轻轻点头:“先吃饭,然后找些人过来帮忙。”

    “大兄,收拾房子,我们几个就够了。”

    “不就前后两个院子吗?何须找人帮忙。”

    李安撕下一块狍子肉,开口道:“大兄现在有钱了,不用这么省,还有,大兄要请人帮忙,不是让他们收拾屋子,而是扩建祖宅。”

    “大兄,祖宅已经够大了。”

    “两个院子,十几间房,我们都住不完。”

    李安笑了笑,将自己想了一夜的计划,告诉了他们,李安说要扩建祖宅,其实主要就是在祖宅的西侧空地建一座大院子,里面随意搭建一些可以让牲畜居住的棚子,从而让自己打猎活捉的猎物可以有个舒适的安身之处。

    另外,还可以开垦一块菜地,待天气暖和了,种植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补充身体所需的维生素。

    “大兄,大冷天建造院墙,这样行吗?”

    “没事,先建个临时的,春耕后重建,昆雄,你去请人,还有,要在前后院的西侧尽头各开一个小门,方便进入西院。”

    “是,大兄。”

    “飞羽,你继续收拾房子,嫩芽儿,你歇会儿做饭,要保证所有前来干活的乡亲都能吃饱肚子。”

    “知道了,大兄。”

    三人各自忙碌,而李安则悠闲的拿着毛笔,在纸上画图,他画的自然是祖宅的地图,每个房间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另外,在祖宅的西侧画了一个大院落,这个大院落的加入,让长方形的祖宅变成了正方形,院落中棚子和菜地的位置也标注的清清楚楚,以方便乡亲们干活。

    李昆雄从村子里很快就请到了三十多名乡亲,并许诺给予工钱,但乡亲们表示只要一顿饱饭足矣,要钱就太生分了,而且,村里各家盖房子都是这个规矩,这种浓浓的情谊让李安大为感动。

    “大郎真是有本事了,不但赎回了祖宅,还扩建了西院。”

    “以我看,大郎自从受伤后,小脑袋瓜子比以前灵光多了,看这图纸画的多好。”

    “你们不懂,这叫祖宗庇佑,大郎的阿翁可是村里的大善人,祖上积了德了。”

    众人一边夸赞李安,一边动手干活。

    建造院墙的材料是就地取材的泥土,碎石块和干草,虽然材料简陋了一些,但只要能用就行,李安并没有建造高质量院墙的要求,而且大冬天建造的土墙还未晾干就会冻住,来年春季化冻,院墙很有可能会倒塌。

    不过,此时急需院墙,就算只能用一个冬季,也必须建造,反正成本很低,花不了几个钱。

    白狼村的乡亲都很朴实,干活很卖力,不需要人督促,也没有人躲懒,这种优良的朴实作风,让建造院墙的进度进展的很快。

    李安时不时指点一二,并再三告诉众乡亲,院墙只需使用一个冬季就可以了,以让他们加快建造的速度。

    “大兄,照目前的进度,今日傍晚便可将院墙建好。”

    李昆雄放下手中的工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李安看着已经建了半人高的院墙,满意的点了点头。

    “昆雄,今日可以将院墙建好,明日建造棚舍就交给你了。”

    李昆雄拍着胸脯:“大兄放心,全都交给我了。”

    李安淡然一笑,招呼乡亲们吃午饭。

    午饭除了面片儿汤之外,都是肉食,这让干活的乡亲们非常满意,下午干活的时候,自然更卖力了。

    傍晚的时候,院墙全面完工,累了一天的乡亲们吃完饭就回去了,而李安则带着一家人,在西院里踱起了步子。

    “大兄,这个院子好大,比前院和后院加在一起还要大。”嫩芽儿噘着嘴,欣赏着刚刚建好的西院。

    李安嘴角一笑,轻抚嫩芽儿的螓首,指向四周:“这里,还有这里明日就会建造一排棚舍,马鹿、狍子都可以养在这里,北面这里会隔出几块田地,春耕的时候就可以种蔬菜和瓜果了,还有我们脚下的这块,来年搭建一座凉亭。”

    “大兄,凉亭旁边种几棵桃树,可好。”

    “好啊!嫩芽儿喜欢,就种上十几棵,哈哈。”

    随着院墙的完工,众人都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而李安更是有了进一步的打算,营州地广人稀,白狼村更是偏僻,在这里什么都可以缺,唯独不缺空闲的土地,只要有钱就能扩建住宅,修建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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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督府密室内,安禄山右手弹着肚皮踱起了步子,旁边站立着心腹幕僚严庄和亲信孙孝哲。

    孙孝哲的母亲颇有姿色,与安禄山私通已久,为此,安禄山对待孙孝哲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而孙孝哲心狠手辣,行事果断的风格,又让安禄山颇为赞赏,并将其视为心腹。

    “幽州节度使,你们觉得本都督这次,真的能坐上幽州节度使?”

    孙孝哲摸了摸脸颊上的刀疤,颔首道:“都督,那个人既然给出了承诺,想必不会有假,上次我们除掉了李武几人,几个月后,都督就高升了。”

    “严先生,你怎么看?”

    严庄显得有些神色凝重,蹙眉道:“都督,此事还需慎重,毕竟,李适之是幽州节度使,官位在都督之上,而且是皇族,这不是李武等人所能比的,弹劾李适之,风险太大。”

    安禄山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为了随时掌握朝廷的动向,他在京城秘密安插了亲信,而他却没有料到,很快就有神秘人找到了他的亲信,并要求与其合作。

    李武等平卢军将领,对安禄山来说,都是不太听话的刺儿头,安禄山自然没有拒绝合作的理由,事后,安禄山如愿以偿的当上了营州都督。

    而这一次,京城的亲信又传回消息,说河北道发生百年不遇的大雪灾,是幽州节度使李适之肆意凿山开矿,得罪了上苍,并要求安禄山搜集各种证据,与众亲信弹劾李适之,一旦李适之下台,便可推举安禄山上位。

    安禄山对幽州节度使的职位,自然是非常眼馋的,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想办法除掉李武等人只是一件小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而弹劾李适之就是大事情了,这让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都督,属下听说李适之为官清廉,深得百姓爱戴,更是当今陛下身旁的大红人,而凿山开矿是利国利民之举,与雪灾应该毫无关系。”严庄又补充了一句。

    “严先生,那个神秘人的背后到底是何人,查出来了吗?”

    严庄眼珠一转,忙道:“回都督,目前还没有,不过,属下已经查出李武几人当年在京城考武举的时候,与现在的太子来往很密切,此后也一直有联系,另外,幽州节度使李适之与太子的关系也很密切。”

    “哦,他们都是太子的人,这么说来,是有人要借助本都督之手,剪除太子的党羽。”安禄山感到恍然大悟。

    严庄狡黠一笑,上前一步道:“都督,如今这朝堂之上,有能力与太子对抗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接着说。”

    “都督,李相国曾极力支持寿王为太子,后又支持庆王,与太子可谓水火不容,庆王身为陛下长子,却不被立为太子,心中怎能没有怨言,还有其它的诸皇子,保不齐就有人觊觎太子之位,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与太子作对。”

    安禄山咧嘴一笑:“严先生,那你觉得,欲借本都督之手对付太子的,是哪一个。”

    “李相国、庆王、诸皇子都有可能,属下也不好妄言,不过,此人既想拉拢都督,又藏头露尾不肯暴露自己,其心思之缜密,让属下叹服。”

    安禄山露出一丝愤怒,此刻他完全是被动的,毕竟,对方知道他的一切,而他却完全不知对方是何人。

    若是事情进展的顺利,则两家皆大欢喜,就像上一次除掉李武等人一样,但若进展不顺利,则安禄山会惹上大麻烦,而对方则会撇的一干二净,也就是说,风险完全由安禄山一人承担,对方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卑鄙小人,我安禄山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利用的。”安禄山摸着肚皮,露出愤恨之色。

    严庄忙道:“都督不必动怒,婉言拒绝就好了,这就好比两家谈生意,谈妥了就交易,若是谈不妥,也是买卖不在情意在,日后有合适的生意,还可以合作,都督不是那人的下属,没有必要一定服从。”

    严庄的意图非常明显,他建议安禄山自成一派,不必依附于任何一股势力,但可以与任何势力合作,如此,才能更加游刃有余的攫取最大的利益。

    “严先生说的好,正合本都督心意,孙孝哲。”安禄山使了个眼色。

    “是,都督,属下明白。”

    孙孝哲抱拳行礼,随即转身离开密室。

    “严先生,若是本都督肯冒这个险,有多大的几率能坐上幽州节度使?”

    严庄转了转眼珠,开口道:“最多只有一成,而且,不论成功与否,都督与太子一党都算彻底的决裂了,日后可就完全没有退路了。”

    安禄一怔,忙道:“糟了,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可我们已经除掉了李武等人,若是让太子知道是我们干的,日后岂不麻烦。”

    “带兵打仗难免阵亡,都督做的滴水不漏,就算太子有所察觉,也绝对拿不到实质的证据,这与撕破脸皮是两码事,另外,都督要多关注京城的动向,多揣摩天子的心意,只要按照天子的意愿办事,就一定不会有事。”严庄淡淡一笑。

    安禄山连忙握住严庄的手:“我安禄山是粗人,揣摩天子心意之事,还要多仰仗先生。”

    “都督放心,属下义不容辞。”

    祖宅西院内,李昆雄正在认真的搭建棚舍,这种简单的小活,他一个人就可以胜任,不过,为了加快搭建的速度,李安与嫩芽儿都在旁边帮忙。

    “大兄,我回来了。”

    “情况如何?”李安回头看向李飞羽。

    “大兄,柳城县一切如常,并无缉捕我们的告示,也未见官兵四处巡查。”

    李安闻言,感到大为诧异,难道安禄山认栽了,或者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儿子,若非如此,为何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呢?

    “大兄,一定是安都督知道自己儿子有错在先,所以,才没有下令缉捕我们。”李飞羽猜测道。

    “哼,安禄山可没有你想的这么好,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李安摇了摇头,将拳头放在鼻下,沉思了起来。

    李飞羽挠了挠头:“大兄,那我再去柳城县看看。”

    “不必了,帮昆雄搭棚子吧!”李安说着向前院走去。

    在前院的正中间,有一座正堂,这个正堂的面积着实不小,长宽各有二十余步,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子,不过,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大号的亭子,因为四周并无院墙,房子完全是由柱子支撑起来的,这样采光会好一些。

    在正堂之中有几案、蒲团、火炉、屏风等设施,若是家中来了客人,便可以在这里进行接待,这便是富有大唐特色的正堂。

    而由于正堂的存在,整个院落从高处看就是一个‘回’字,这与后世以‘口’字型为特色的四合院,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此时,正堂早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李安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放在身前,感受大唐特有的文化。

    “大郎,大郎在家吗?”

    前院的大门并没有关,李安侧首,看到两个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狗子,小葵,进来吧!”李安淡然一笑,起身向大门处走去。

    “大郎兄。”

    “大郎,在呢”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拘谨的站在大门外。

    李安温馨一笑:“白婶,快进来。”

    妇人搀着两个孩子,小步走了进来。

    白婶本是李安家的厨娘,而且连续干了十余年,与李安一家的感情是很深的,若不是李武失踪,家中断了经济来源,李安是绝对不会将其辞退的。

    李安搜索记忆,发现小时候的自己总喜欢缠着白婶讲故事,而那个时候的白婶是那么的年轻漂亮,那么的温柔善良,而如今却憔悴了很多,就算与一年前相比,也完全判若两人。

    狗子和小葵是白婶的儿女,狗子十一岁,而小葵才八岁,这两个孩子都很听话,而且对李安很是崇拜。

    “大郎,孩子阿爹,一个月前刚过世,家里没有男人,孩子叔父要收回房子。”白婶显得有些难为情。

    李安明白她的意思,指着旁边的东厢房,轻声道:“白婶,以后你们还住这里,有了你们,这个家才不冷清。”

    白婶的婆家在十余里外的邻村,一来一回要耗费很多时间,为此,在李安家做厨娘的十余年,白婶大多数时间都是居住在前院的东厢房,狗子和小葵偶尔也会过来玩,并住在东厢房的另一间。

    “诶,好。”白婶显得有些激动,并推过两个孩子,教训道:“以后要听大郎哥的话,不许调皮。”

    “知道了,阿娘。”

    “大郎,家里还有两条狗、十几只鸡……回去收拾一下,都给带过来。”白婶依旧激动。

    “白婶,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孩子他叔父会帮着送过来的。”白婶说着,快步离开。

    “两个小东西,想死大郎兄了,走,带你们去西院玩。”李安一手一个,将狗子和小葵抱了起来,并大步向西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