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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这个农户的二弟就在三百将士之中,并侥幸躲过这一劫,返家的时候告诉他的。”
“那这个农户的二弟,现在何处?”
“返家一日后就离开了,据说前往白狼山,投靠了山贼。”
颜真卿点了点头:“此事事关重大,一定不能有丝毫的泄露,尤其是那个农户,一定不能泄露出去,以免遭到灭口。”
“御史放心,属下绝不会乱说。”
“安禄山,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可安禄山投靠的究竟是谁呢?李相国,还是庆王?”颜真卿蹙起了眉头。
“御史,既然安禄山选择与太子作对,那我们何不借此事弹劾安禄山,以震慑他后面的人。”
颜真卿摆了摆手:“不可,安禄山身为营州都督,有足够的理由可以为自己解释,我们所掌握的证据算不了什么,还有,如今李相国与庆王走的很近,太子的处境越来越危险,若是与安禄山撕破脸皮,就等于树立了一个大敌。”
很显然,颜真卿觉得安禄山不肯撕破脸皮,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他又何必将这条后路堵死,将安禄山彻底推向敌人呢?
“对了,御史,刚才属下经过平卢军大营的时候,发现平卢军正在集结兵马,属下打听了一下,是安禄山要向奚族用兵,并让部将田乾真和孙孝哲各领一千精锐士兵。”
“这个就不用管了,我们要尽快前往白狼山,找到这个幸存的士兵。”颜真卿对安禄山北伐奚族,显得毫无兴趣。
“是,御史。”
“颜御史,这才住了三日就要走么,再多住几日吧!”安禄山摸着肚皮,显得极为热情。
颜真卿拱手道:“这几日麻烦安都督了,下官还要返回朝廷复命,真的不能多住。”
“这几日忙着处理两蕃入寇的事情,没能好好照顾颜御史,本都督真是心里不安啊!”安禄山笑得更灿烂了。
“每天吃着山珍海味,下官都胖了一圈了。”
“哈哈哈!”
严庄眼珠一转,忙道:“都督,既然颜御史有皇命在身,我们也不好挽留,临别之际,当赠一些土特产,以让颜御史回去慢慢品尝。”
“严先生说的是,来人,拿上来。”
仆从闻令,立即捧着一个红木方盒走了过来。
“颜御史,这是本都督的一片心意,一定要收下。”
“多谢安都督,这是下官的墨迹,赠与安都督。”
“忠心大唐,好,本都督收下了。”看着颜真卿书写的四个大字,安禄山显得很是高兴。
“安都督,下官就此别过。”
颜真卿收下红木盒子,带着随从离开了都督府。
安禄山派遣一队士兵,将颜真卿一直送出柳城县外十里才返回。
“御史,箱子很沉,不知里面是什么土特产。”
“打开看看。”颜真卿也很好奇。
“御史,是金子,足足三十挺,三百两金子。”
颜真卿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安禄山真是富庶,一出手就是三百两,难怪朝廷派遣的官员都在陛下面前为其美言。”
“御史,有传言说安禄山领兵作战,只上报杀敌数目,至于缴获的金银全都据为己有,看来这些传言多半都是真的。”
“此等卑贱小人,居然爬到了营州都督的高位,真是国之不幸。”
“御史,我们此番回京,该如何向朝廷汇报?”
颜真卿无奈道:“安禄山能送三百金给本官,就一定会送更多的金子给张中丞,若本官弹劾安禄山,势必被反咬一口,时事如此,本官还能怎样?”
很显然,颜真卿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弹劾安禄山,毕竟,很多前往营州的朝廷官员都收受了安禄山的贿赂,并对其大加赞赏,若他弹劾安禄山,势必是打了众多官员的脸,从而被群起而攻之,官场就是这么无奈,很多时候,颜真卿都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祖宅西院内,李安正在欣赏自己的规划成果,在这个硕大的院落内,已经建成了两排棚舍,而在这两排棚舍内,住进了不少捕获的猎物。
体型较大的马鹿就有四只,梅花鹿有六只,小型的狍子和獐子足有近二十只,另外,还有几十只雪兔、棒鸡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小动物,当然,白婶带来的十几只鸡也养在其中,如此,整个西院看上去就像个小型动物园。
不安分的小黄在院落内来回的溜达,小黑则躺在棚子的尽头安静的晒太阳,狗子和小葵手拿干草,正在给梅花鹿喂食,不过,梅花鹿好像不领情,丝毫不给这两个小家伙面子,让二人大为恼怒。
嫩芽儿正在整理从农户家收购来的干草,以让这些干草不至于太凌乱,昆雄和飞羽则在北面宰杀捕获的野猪,至于白婶,自然是在前院做饭了。
“芽儿姊姊,这鹿为何不吃草?”小葵嘟囔着嘴,一脸的失望。
“鹿不饿,自然不会吃草了。”
“那它什么时候会饿?”
“小葵,鹿什么时候饿,姊姊怎么知道。”
“哦。”小葵一脸的失望。
“呵!这两个小娘。”
看着两个小萝莉呆萌的对话,李安感到特别开心。
“大郎,有客人拜访。”
院门口传来了白婶的声音。
“客人?”
李安一愣,不过,还是迈步向前院走去。
前院大门外,颜真卿双手负立,抬头看着门匾,感叹道:“李兄的宅子还在,但人已不再,想当年在京城的时候,我们在一起饮酒,那段时光可真是让人怀念啊!”
所谓世事无常,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各种挫折和不如意,所经历的道路总是和设想的不一样,颜真卿和李武是这样,其他人又是怎样呢?
身旁的随从点了点头,并没有插言。
“颜……郎君,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安双眼之中尽是惊诧。
“李少郎,你好大的胆子,将营州都督的长子打成重伤,你以为别人找不到这里?”颜真卿语气不温不火。
“安庆宗那小子就是欠揍,该打,怎么,郎君是想要告发我。”李安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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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如此,那表字?”
“无恙。”
“安然无恙,好,看来你阿翁是真的希望你安然无恙,那叔父就叫你无恙好了。”
“当然可以,来,叔父里面请。”李安伸手指引,让颜真卿上座。
颜真卿也不客气,迈步走向尊位,毕竟,李安是晚辈,他没有必要跟一个晚辈礼让。
宾主坐定之后,白婶自觉的端上了热乎乎的茶水,并询问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白婶,叔父是贵客,让嫩芽儿过来帮忙做菜,还有,让狗子去打酒。”
“诶,好。”白婶连忙答应,并快步向西院走去。
“无恙,随便几个小菜,填饱肚子就行,不用太麻烦。”颜真卿连忙客气。
李安轻轻一笑:“白狼山是小地方,叔父想要山珍海味,侄儿也拿不出啊!”
“哈哈!果然是李武的儿子。”颜真卿大笑,指了指李安,开口道:“无恙,你父亲真不够朋友,既不告诉我有这么好的儿子,也没在你面前提过叔父,没错吧!”
李安淡淡一笑,算是承认了。
颜真卿继续说道:“前几日在柳城县,叔父第一眼看到你,错把你当成你父亲了,但这么多年不见,李武不可能还这么年轻,是他儿子还差不多,所以叔父才自报姓名,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你只是愣了一下,完全不像认识叔父的样子,看来,颜真卿这个名字,你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愣了一下,就表示心里有反应,怎么能说自己从未听说颜真卿的名字呢?大名鼎鼎的书法家颜真卿,后世的名气可大得很呢?
当然,李安知道,颜真卿把自己愣了一下的行为理解错了,他认为是自己不收一挺金子的正直行为让李安诧异,所以愣了一下,却不知李安是被颜真卿的大名吓得愣了一下。
不过,颜真卿的逻辑也没有多大错误,毕竟,若是李安知道自己有一个叫颜真卿的叔父,一定会大为吃惊,并开口询问的,李安没有开口询问,就代表李武的确没有提起颜真卿这个名字。
白婶和嫩芽儿的动作很快,不到两刻的工夫,十几碟小菜就准备好了,狗子也打好了几坛浊酒。
宰杀完野猪的昆雄和飞羽,前来拜见颜真卿,并陪着一起吃饭,白婶等人则在伙房吃饭,毕竟,这个时代的规矩如此,李安是后世人,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饭后,白婶与嫩芽儿忙着收拾碗筷,昆雄和飞羽在伙房分割宰杀好的野猪肉,狗子和小葵则跑到隔壁家玩儿去了,而李安则陪着颜真卿前往西院散步,随从跟在身后。
“无恙,你今年已经十七了,算是个大人了,对以后有何打算?”颜真卿看着棚子里的小动物,随口问道。
“侄儿还小,觉得每日打猎练武,倒也怡然自得。”
颜真卿面色略有不快,大声道:“大丈夫当胸怀天下,无恙,你本事不差,怎能甘心埋没在这小小的山村之中。”
“那叔父觉得,侄儿应该如何?”
“与你父亲一样,投效军旅,报效朝廷。”颜真卿有些激动。
李安淡淡一笑,轻声道:“叔父对朝廷真是一片忠心,可自古以来,立了功勋的将军,下场都不太好,蒙恬、韩信、彭越、檀道济,都不得善终。”
“那些都是大唐以前的将军,我大唐的将军,立了功勋皆入凌烟阁,何谓不得善终?”颜真卿开口纠正。
说的倒是实话,大唐是一个宽容的时代,立功的将军都得到了很好的待遇,这一点,比其它朝代强太多了,当然,这也与大唐的府兵制度和出将入相制度有关。
府兵制让天下之兵皆是天子之兵,而不会被将领私人所控制,而出将入相,可以让立了大功勋的将领放弃兵权,做一名无兵权的宰相,从而不能对皇帝构成威胁,也便于控制,所以,自然不需要诛杀有功将领。
还有,大唐自建国以来,一直在对外用兵,而对外用兵需要大量有本领的将帅,如此,自然不会杀害立功将领,从而自毁长城。
不过,李安已经习惯了白狼村的安逸生活,对为国立功,上什么劳什子凌烟阁,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人的一生,图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死后挂在凌烟阁,让后世瞻仰。
“庄子曾说过,吾不愿为死龟,巾笥藏之庙堂之上,宁将曳尾於涂中,那个凌烟阁,真的有那么好么?”李安故作淘气,对凌烟阁不以为然。
“你……”颜真卿胸中顿时憋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就泄了,并摇头道:“罢了,罢了,也许你真的还没长大,很多道理还不懂。”
李安轻轻一笑:“叔父说的是,也许再过几年,侄儿便争着抢着要入凌烟阁呢?哈哈!”
颜真卿微微苦笑,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叮嘱道:“无恙,若是日后想投身军旅,可凭此信件前往朔方,求见王节帅,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好前途。”
“王节帅?”
“就是朔方节度使王忠嗣。”
“王忠嗣。”李安心头又是一惊,自己的父亲与颜真卿是至交好友,已经够让他震惊了,而颜真卿居然认识大名鼎鼎的王忠嗣,而且,似乎与王忠嗣的关系还很不错。
“对了,无恙,王节帅年长叔父三岁,但比你父亲小三岁,也是你的叔父!”
“怎么,王节帅与我父亲也是至交好友?”
李安又是一惊,一颗小心脏砰砰直跳,感情自己运气还真是不错,失踪的父亲,居然认识这么多大人物,如此,在大唐还怕有人欺负么。
颜真卿点头道:“没错,我们三人都是好友,还有,王节帅之骁勇远胜你父亲,而且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若非如此,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坐上节帅,而叔父至今仍是八品的监察御史,完全没法比?”
此时的王忠嗣年仅三十六岁,可以说是非常的年轻,而在这个年纪能坐上节度使的高位,实在是不简单,这足以证明王忠嗣的过人实力。
李安还沉浸在自己父亲认识这么多名人的氛围中,而颜真卿已经打算告辞了。
“无恙,叔父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怎么,叔父这么快就要走,是返回京城么?”
颜真卿摇头道:“先去白狼山找一个人,然后就返回京城。”
“叔父,白狼山只有五十名义匪,你找他们做什么?”
颜真卿一愣:“无恙,你对他们很了解?”
“他们的首领荔非守瑜与我是好友?”
“太好了,如此,叔父这件事就非常容易办了。”颜真卿与随从对视一眼,露出喜悦的神色。
“不过,叔父,侄儿并不知他们的居住位置,只是上山打猎的时候,会遇到荔非守瑜,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叔父留宿一夜,明日一早,侄儿与叔父一同前往。”
“也罢,既然是这样,那叔父就留宿一夜。”颜真卿点头同意。
后院的西厢房一直空着,晚饭过后,颜真卿与李安在西院转了近一个时辰,而后便与随从进入西厢房,准备歇息。
“御史,您为何不将安禄山谋害李武的事情告诉李安,也好让他对安禄山有个防备,而且,有父仇在身,他岂能再做闲云野鹤。”
颜真卿连忙摇头:“他将安庆宗打成重伤,对安禄山岂能没有防备,根本不需提醒,而李武这件事,我是真的不敢告诉他,你想想,在柳城县的街道上,他的义妹被安庆宗欺辱,他是什么反应,若知道安禄山谋害他父亲,你觉得他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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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完全没有料到,眼前的荔非守瑜居然有这等燕遇,心头不禁涌起羡慕嫉妒恨。
听完故事,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张二牛与颜真卿也在不远处谈了好一会,并迈步向李安走来。
张二牛走到李安身前,神情显得很是激动,甚至眼角还噙着泪水,这让李安心里一阵疑惑。
激动个神马,像见了亲爹一样,神马情况?
李安像见到妖怪一样,上下打量着张二牛。
颜真卿伸手轻轻揽住张二牛,并轻声道:“二牛,你一定要谨记你大兄的嘱托,好好保重自己,日后他会亲自来看你的。”
“多谢郎君,多谢郎君。”张二牛情绪依旧激动,并始终看向李安。
“叔父,他没事吧!”
颜真卿将李安拉到一旁,小声道:“没事,你长得和他大兄有些相似。”
“呵!原来如此,那我们回去吧!”
“守瑜兄,二牛兄,我们回了。”
“不送。”荔非守瑜拱手行礼,张二牛更是激动的频频点头。
返回祖宅之后,颜真卿与随从简单的吃了一点,而后便告辞离开,而李安知道他们要返回朝廷复命,所以也没有刻意挽留。
“御史,张二牛知道多少?”
颜真卿勒了勒马缰,轻声道:“张二牛只是李武麾下的一名士兵,他知道的事情不多,不过对我们来说也足够了。”
从张二牛处,颜真卿得知李武等将校与安禄山不和,而安禄山没有及时抵达战场,绝对是故意为之,是为了让李武等人全军覆没。
不过,安禄山究竟是因为私人恩怨,故意谋害李武等人,还是受到别有用心之人的鼓动,颜真卿却无法判断了,这让他颇为头疼,不知回去之后,该如何向太子复命。
“是私怨,还是另有内情?”颜真卿眉头深蹙,策马继续行进。
在白狼村,李安一家的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三个院落之中,每日都充满欢声笑语。
嫩芽儿、狗子、小葵,就像三只可爱的小燕子,围绕在李安的周围,让李安感觉生活是如此的惬意。
在这些日子里,李安没有停止打猎,收获的猎物分了一部分给村里的乡亲,并得到了乡亲们的一致好评,而猎物的毛皮则委托村里的猎户,帮忙拿到柳城县贩卖。
当然,玄狐、紫貂、雪兔等极为名贵的毛皮,都被李安收在家中,这些好东西可不能轻易出手。
半个月后,家中的名贵毛皮,已经达到几十张,李安觉得很有必要拿去贩卖,而柳城县是肯定不能去的,再三思虑之后,李安决定出一趟远门,前往幽州的蓟城,那里是幽州的治所,有钱人比较多,名贵毛皮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蓟城距离白狼村足有数百里之遥,即便李安以滑雪板为交通工具,往返也要近十天,不过,家中有白婶照顾,李安倒是没有后顾之忧。
昆雄和飞羽各自分了一半的毛皮背在身上,李安则带足了干粮、零钱和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出发了。
“大兄,路上冷,把斗篷披上。”
嫩芽儿将亲手缝制的羊皮斗篷披在李安的身上,为了缝制这个斗篷,嫩芽儿熬了一个通宵,眼睛红红的,手指也被扎破了好多处。
“你这小娘,不好好睡觉,看看,眼睛红的像兔子,知不知道大兄会很心疼?”
“芽儿怕大兄路上冷,芽儿不困的。”
嫩芽儿候红彤彤的眼神中满是甜蜜,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都哈欠了,还说不困,还有这手指都破了,让大兄看了多心疼。”
李安说着握住嫩芽儿扎破的小手,并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大兄。”
嫩芽儿霞飞双颊,尽显女儿含羞之态。
“好了,嫩芽儿,好好呆在家里,大兄要走了。”
李安捏了捏嫩芽儿的脸蛋,转身而去。
“大兄……”
“还有何事?”
“早些回来,芽儿在家等你。”
“呵,你这小娘。”
李安回头看了嫩芽儿一眼,与昆雄、飞羽一起,向蓟城方向行进。
嫩芽儿与白婶、狗子、小葵,一直站在宅子的大门外,注视着李安三人渐行渐远。
蓟城是幽州的治所,也是整个河北道的行政中心,这里的繁荣不是柳城县所能比的,城内的坊市众多,商业极为繁荣。
李安很清楚,蓟城是春秋战国时期,燕国的都城,更是后世的帝都所在地,只是,此时的蓟城没有故宫、没有天坛,更没有鸟巢和水立方,当然,雾霾也是没有的,这里是大唐的蓟城,和后世的帝都差别很大。
“大兄,蓟城兽皮铺众多,我们卖哪一家?”
李安想了一下,开口道:“我们先找家客舍住下,而后,你们各带少量毛皮前去各家兽皮铺询问价格,谁出的价格高,我们就卖给谁。”
“是,大兄。”
出示完过所,李安三人顺利的在一家普通的客舍内住了下来,昆雄和飞羽前去兽皮铺询问价格,李安则在客舍内看管大部分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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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城兽皮铺众多,昆雄和飞羽跑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将大部分兽皮铺的收购价格问个清楚,并在返回客舍之后向李安汇报。
在客舍舒舒服服的住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一早,李安三人便以最高的价格将所有兽皮卖了出去,得到了五百金。
五百金正好五十挺,总重量是后世的四十余斤,拿在手中倒是挺沉的,这让三人都异常兴奋。
“大兄,兽皮卖完了,我们回去吗?”
李安轻轻摇头:“大老远来一趟,自然要买些好东西。”
“买什么?”
“买马,而且一定要是好马。”
李安知道,在大唐马匹是极为重要的交通工具,没有马将严重限制出行,马匹已经成了大唐最具时代精神的动物。
至于滑雪板,受季节的限制太大了,除了冬季多雪的地域可以使用,其余时间出行只能依靠马匹。
一行三人步行前往马市,并准备挑选三匹好马。
“少郎,看看我的马,只要二十五贯。”
刚刚进入马市,就有卖马的小贩介绍自己的马。
这种只要二十五贯的劣马,李安自然看不上,轻轻摇头走过。
“大兄,前面那些马不错,个个膘肥体健。”
李安自然也看到了,并迈步走了过去。
“好马,真是好马,膘肥体健,毛皮油亮。”李安赞不绝口,并轻轻抚摸马背。
“少郎,这可是上等的好马,不能乱摸。”
卖马小贩连忙拦住李安,在他看来,眼前这些穿着土气的少郎,是不可能买得起好马的。
“这马怎么卖?”
“哼,一口价,一百金一匹。”
“大兄,太贵了,别买了。”
李安听到这个价格也感觉太贵了,不过,他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好马,好马价格自然不会低。
“一百金,为何卖这么高的价格?”
“少郎,好马价格自然高些,而且,我的好马都配了上好的马缰、马鞭、马鞍、马镫和马蹄跌,买下就可以使用,另外,还送五日的上好马料,半年来都是这个价,我看少郎也是穷苦人,这边有三十贯一匹的普通马,买一匹?”
“昆雄,给三百金,买下三匹。”
李安豪掷三百金,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看着黄灿灿的三十挺金,马贩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并感到脸颊火辣辣的。
“公子恕罪,草民是有眼不识泰山,好马都在这里,您随意挑。”
马贩的嘴脸瞬间反转,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李安淡然一笑,与昆雄、飞羽各自挑选了一匹,并牵着马匹离开马市,虽说李安三人平时不骑马,但几年前李武曾教过他们骑马,所以,他们还是有点骑术的,至少绝不会轻易从马背上摔下来。
“大兄,如今我们只剩二百金,还要买什么?”
“先买些像样的兵器,而后,再给嫩芽儿他们买些礼物带回去。”
“是,大兄。”
蓟城的兵器铺有很多,李安在一处比较大的兵器铺里,买了三把做工精良的横刀、六把短小的匕首和三张硬弓,共花费了四十五金。
而后又以五金买了布匹、首饰、玩具、糖果等小玩意,准备送给家中的四人。
这么一通下来,卖毛皮所得的五百金,被花掉了三百五十金,仅仅剩下总数三成的一百五十金。
不过,战马、兵器和礼物都是必须要买的,虽然花费很大,但并不能算浪费,剩下的一百五十金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总之,这一趟出远门值了。
蓟城作为河北道的行政中心,非常的繁荣和热闹,这里有很多值得去玩的地方,但李安心焦家中的亲人,所以,对这些统统没有兴趣,买好该买的物品后,便与昆雄、飞羽策马向白狼村方向奔去。
在白狼村以北一里,一支溃败的大唐军队,停下来休整,这支队伍足有近百人,但个个筋疲力尽,并东倒西歪的躺在雪地上。
“阿浩,蕃军很快就会追来,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一名脸颊带刀疤的将领,大口喘着粗气。
此人便是安禄山的亲信孙孝哲,而对面叫阿浩的军官,自然就是平卢军大将田乾真了。
他们奉安禄山之命,偷袭奚族部落,但他们骄傲轻敌,还未派遣斥候侦查对方的情况。就贸然发起进攻,导致大败。
若不是他们二人跑得快,早就做了刀下亡魂。
田乾真看了看身旁疲惫的士兵,摇头道:“孝哲,将士们都已经走不动了,连我都没力气了,歇一会儿吧!蕃军不会这么快追来。”
“好,那就歇会儿。”孙孝哲一屁股坐下,与田乾真背靠背。
“阿浩,我军如此惨败,回去之后,该如何向都督交代!”
“如实禀报。”
“如实禀报?”孙孝哲大急:“阿浩,都督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因为我们的失误,导致大军惨败,只怕?”
孙孝哲知道,有自己的母亲吹枕边风,安禄山绝不会重罚自己,但训斥是免不了的,而且会对自己非常失望,以后有立功的机会,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这样,自己的仕途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孝哲,你想怎样?”
“决不能无功而返。”孙孝哲摸了摸脸颊的伤疤,眼神中露出一抹狠色。
“不能无功而返?”田乾真先是蹙了蹙眉,而后便点了点头。
所谓的好马,就是能够日行千里,而且,还不会觉得疲累,李安所买的三匹马就是这样的好马。
从蓟城出发,日夜兼程,他们仅用了三日的工夫就抵达了白狼山脚下。
“大兄,翻过前面的小山坡,再过一座桥就到家了。”
“大兄,我都看到炊烟了,白婶这会儿一定在做饭,回去就有的吃了。”
李安咧嘴一笑,一路日夜兼程,如今肚子还真是饿了,家中的亲人一定都盼着自己早些回去。
“加快速度,回家吃饭,驾……”
“驾驾驾……”
三骑快马,迅速向白狼村奔去。
“大兄,不对,不是炊烟,是浓烟,村里失火了。”
翻过一座小山,飞羽发现了异常。
李安抬眼一看,村里冒起了滚滚浓烟,足有七八处之多,这让他大吃一惊,心头瞬间闪过一丝不祥之感。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来不及多想,李安策马,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白狼村。
策马奔过村头的小桥,出现在李安面前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倒塌的房屋、散落的家具,杂乱的脚印,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
“嫩芽儿,白婶、狗子、小葵。”李安像疯了一样,向祖宅奔去。
祖宅大门外,一滩血迹让李安如遭雷击,他立即飞身下马,闯进家中。
“嫩芽儿,白婶,小葵,狗子……”
李安声嘶力竭的大吼,但却没有一丝回应,院落里除了散落一地的家具,什么都没有。
“嫩芽儿,你在哪里?”
李安倚在正堂的柱子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空,心中纷乱如麻。
昆雄和飞羽,也像疯了一样,在三个院落中来回的寻找,但却毫无发现。
伙房的大量食物全部失踪,西院圈养的小动物也一个不在,新建的院墙被砸开一个大的豁口,家中值钱的东西都被掠走。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李安大吼一声,抽出新买的横刀,在正堂的柱子上乱砍一气。
家中突遭如此剧烈的变故,李安实在无法冷静,心中涌起了无边的恨意,但他完全不知村里发生了什么,他想要报仇,却不知仇人是谁。
村里到处是血迹,但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是全部遇害了,还是部分,自己的亲人到底是生是死,这些情况,李安都不清楚。
“灭家之恨,不共戴天,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李昆雄额头暴起了青筋。
“杀,一定要杀光这群畜生。”李飞羽将手中的马鞭摔在地上。
李安握住腰间的横刀,大吼道:“昆雄、飞羽,全村挨家挨户的找,一定要查出这群畜生。”
此刻,狂怒不已的李安,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找到凶手,不论对方是何人,有多大的势力,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前去报仇,就算血溅五步也在所不惜。
嫩芽儿是他最亲的人,白婶、狗子、小葵也早就被李安当做亲人了,村里的百姓都是善良的乡亲,这么多亲人乡亲生死不明,村子如同废墟,如此状况,李安的内心怎能不升起切齿的恨意。
“好,我们走。”
昆雄、飞羽吼着应了一声,奔向村中。
李安在祖宅仔细寻找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而后便向村子里奔去,与昆雄、飞羽一同寻找线索。
“大兄,这些都是在村子里发现的。”李昆雄手中捧着一大堆物品。
这些物品,有破损的弯刀,断成两截的制式横刀,散落的甲片,还有折断的箭矢,都是军中的物品。
李安一眼就判断出,弯刀等物品是北方异族部落的兵器,而横刀等物品则是大唐军队的标准装备。
蕃军与唐军的装备同时出现在村子的废墟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白狼村,难道成了双方厮杀的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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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些破损的兵器,李安的眉头蹙成了疙瘩,他已经可以肯定,大唐军队与蕃军在白狼村发生了冲突,但为何双方会在白狼村起冲突,李安就不太清楚了。
白狼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并非很重要的战略要地,根本没有争夺的价值,所以,双方抢夺白狼村的可能性可以排除。
“天下之大,为何要在白狼村厮杀,换个地方不行吗?”
李安愤怒的攥紧了拳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此刻,白狼村的百姓就像护城河里的鱼,遭受了无妄之灾。
“大兄,会不会是蕃军劫掠白狼村,被大唐边军发现,双方在村中展开决战。”
李安知道有这种可能,但两军交战,百姓是无辜的,为何全村的百姓都消失了,他们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大兄,我们是不是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也许村里的乡亲,都出去避难了,村中的血迹是双方厮杀的将士留下的。”
李安闻言,心头微微浮起一丝希望,他也非常希望自己的亲人没事,并闭目祈祷起来。
不过,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战斗发生在昨日,也就是说,厮杀已经过去一天了,逃难的百姓若是活着,应该回来才对,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的根在这里。
一想到这里,李安心头刚刚浮起的一丝希望又暗淡了下去,心头异常的难受。
“大兄,村中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看来是蕃军大胜。”
李昆雄觉得,若是唐军大胜,必然不会大肆劫掠财物,只有蕃军才会像贼匪一样,到处抢夺财物。
“蕃军大胜?”李安猛的一惊,根据传言,蕃人有劫掠人口的习惯,若是他们打了胜仗,很有可能将白狼村的百姓掠去北方,从而增强他们部落的‘人力’。
若真的是这样,白狼村的百姓没有返回家园,就有了比较合理的解释了,他们很有可能还活着。
李安心头再次升起希望,若自己的亲人被蕃人劫掠而去,是有希望将其找回来的,而且,他必将全力以赴。
“昆雄,蕃人最擅劫掠,嫩芽儿他们一定是被蕃人掠走了,我们一路向北,一定可以将她们救回来。”
李安情绪激动,大有立即向北追击的打算。
“好,那我们就一路向北。”
“大兄,村子四周全是混乱的脚印,完全分不清贼人离开的方向。”
李飞羽快步奔了过来。
“飞羽,嫩芽儿她们一定是被蕃军掠走了,我们一路向北追击,一定能够救回她们。”
“是,大兄。”
“大兄,天很快就黑了,我们也累了一天,必须休整一夜,明日再追。”
李安叹了口气:“回祖宅。”
在前院正堂的废墟中,昆雄和飞羽架起了一堆篝火,燃烧的木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偶尔溅起的火星砸在李安的脸颊上,但李安却浑然不觉。
此刻,他的头脑中非常的混乱,时而想起前世的事情,时而想起嫩芽儿、狗子、小葵,时而暴怒,时而悲伤,情绪非常的不稳定。
充满活力的白狼村,几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废墟,至亲至爱之人生死不明,遭遇如此巨大的变故,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以做到心平气和。
‘芽儿什么都不要,芽儿只要大兄,只要有大兄在,芽儿就什么都不怕了。’
‘芽儿愿意……做大兄的老婆。’
‘大兄是猪,猪猪猪。’
‘大兄绕我,占我便宜。’
‘大兄,早些回来,芽儿在家等你。’
李安双眼空洞的看着跳跃的火苗,回想起了与嫩芽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父亲李武曾对村里人说过,待嫩芽儿年满十六,便嫁给李安为妻,但他却没能保护好嫩芽儿,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李安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我真是没用。”
李安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嘴角肌肉剧烈的抽搐着。
“大兄,不要这样,我们一路日夜兼程,一定可以救回嫩芽儿他们,一定可以的。”
“大兄,我们兄弟同心,一定可以救回他们。”
李安嘴角一抹惨笑,切齿道:“我本不欲杀人,只想做个普通百姓,与自己的亲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奈何老天要逼我,既然如此,那好,我必杀出一片天地。”
此刻,李安心里已经明白,做一名普通的百姓,就算家财万贯又如何?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亲人,只有具备强大的实力,才能让自己的家人有个安全的港湾,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亲人。
“大兄。”
“大兄。”
昆雄和飞羽的眼中,皆噙着泪水。
“塔塔塔……”
“大兄,有人进村了。”
“嫩芽儿,或许是嫩芽儿他们回来了。”
李安跌跌撞撞,匆忙向外奔去。
“大兄,大兄。”
“守瑜?”
“无恙,真的是你,你们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荔非守瑜站在祖宅的大门外,凝目看着李安三人,眼神之中尽是庆幸。
“守瑜,你可知村里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还有我的亲人,村里的乡亲,他们都去了哪里?都去了哪里?”
李安双手紧紧握住荔非守瑜的臂膀,急迫的问道。
“无恙,你不要这样,要冷静。”荔非守瑜挣开李安,轻声道:“昨日下午,我在山中眺望,发现白狼村方向升起大量浓烟,感觉可能出事了,所以,天一黑就过来了,但却只发现满地的狼藉,当时,我还以为你们都遭到了不测,万幸你们都还在。”
“可我的亲人和村里的乡亲都不在了,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绝不会去蓟城,要死也要和自己的亲人死在一起。”
李安情绪依旧激动,眉宇间充满了恨意。
荔非守瑜闻言,这才知道,李安三人是去了蓟城,所以躲过了这一劫。
“无恙,你不要着急,我已经派遣寨子里的人四处调查,一定可以找到凶手,还有,只要没有尸首,就代表你亲人很可能还活着,你不要泄气。”
“没错,嫩芽儿他们都还活着,她们一定是被蕃军掠走了,明日一早,我们三人便会一路向北追击。”
“被蕃军劫走?你这么肯定?”
“村中废墟有蕃军和唐军的破损兵器,若是唐军大胜,村里的百姓应该早就回来了,所以,一定是蕃军大胜,并将村中的百姓都劫掠而去。”
“可你们只有三人,就算追上了蕃军又能如何?”
“那又怎样,只要我李安还有一口气,便不会放弃营救自己的亲人,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又何惧之有。”
“无恙,我知道你此刻心情很不好,但你一定要冷静,千万要爱惜自己的性命,只有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有希望找到亲人。”
荔非守瑜是真的不希望李安几人有事,自从在山中结识李安,他便将李安当做了朋友,而后更将其视为挚友。
“守瑜,放心吧!我李安从小就是武痴,练了一身的好本事,就算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保住性命。”
李安充满恨意的眸子中,闪现出坚毅和自信的光芒,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回自己的亲人,但他并不会鲁莽,他自信有足够的能力成功救回亲人,就凭他这一身的本领。
荔非守瑜拍了拍李安的肩膀:“无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荔非守瑜能够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守瑜,继续调查白狼村究竟发生了何事?若有需要,我会到老地方找你。”
荔非守瑜点了点头:“无恙,早些歇息!我去村子里再找找线索。”说完转身离开。
李安返回正堂,继续倚着柱子发愣,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但却毫无饿意,脑袋始终乱哄哄的。
虽然,他已经认定嫩芽儿他们是被蕃军劫掠而去了,但这只是一种比较合理的推测,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他也不能完全肯定。
所谓两军交战,刀剑无眼,万一自己的亲人遭遇意外了呢?李安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
“大兄,吃点胡饼。”
“不饿,吃不下。”
“大兄,不吃点,明日一早,怎么能有力气赶路?”
李安吁了口气,接过胡饼塞在嘴里,但却吃不出任何味道,脑袋里满满的都是与亲人在一起的快乐场景。
在白狼村的一处破损的房屋前,荔非守瑜随手捡起地面上的破损弯刀,看了良久,蹙起了眉头。
他自然知道,这些弯刀是北方蕃军的兵器,也就是说,李安的猜测有很大的合理性,白狼村的百姓,极有可能是被打了胜仗的蕃军掠走了,而且,这种事情,以前经常发生,根本不足为奇。
但唐军的尸首呢?为何白狼村没有发现战败唐军的尸首,按照荔非守瑜对蕃军的了解,他们是不会这么好心,将唐军的尸首收敛的,毕竟,唐军是他们的敌人,这些草原的蕃人,哪有这等胸怀,但问题是,这些战败唐军的尸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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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军何时变得这么好心,居然收敛唐军的尸首,这让荔非守瑜感到大为诧异,以他对蕃军的了解,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
“寨主,我回来了。”
“二牛,打探到什么情况?”
“寨主,大约在半个多月前,安禄山派遣孙孝哲和田乾真两名心腹将领,各领一千精锐士兵北伐奚族怒皆部,昨日傍晚,孙孝哲和田乾真带着二十余溃败士兵返回了平卢军大营,唐军北伐大败而归。”
荔非守瑜点了点头:“看来,唐军与蕃军的最后一战就发生在白狼村,两军交战,真是害苦了白狼村的无辜百姓。”
“寨主,蕃军屡屡寇边,可安禄山这狗贼却故意害死我家将军,他真是该死。”张二牛显得极为愤怒。
“安禄山本就是胡狗,他心术不正,早晚必死于非命。”荔非守瑜骂了一句,看向张二牛,安慰道:“二牛,李安带着两个兄弟从蓟城刚回来,他没有事。”
“真的吗?寨主,太好了。”听说李安毫发无损,张二牛激动的向李安的祖宅奔去。
“二牛,回来,他们已经休息了,别打扰他们,让弟兄们在村子内外警戒。”
“是,寨主。”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李安与昆雄、飞羽便开始进行准备,这一次北上救援亲人危险重重,为此,他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横刀、匕首和硬弓都是新买的,箭矢每人都准备了一百支,干粮、马料和水也准备充足。
此次,李安已经下定决心,要尽最大的努力救回自己的亲人,当然,前提还是先要找到自己的亲人。
“无恙,此次北上危险重重,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可鲁莽行事。”荔非守瑜开口叮嘱。
“我会小心的,守瑜,继续帮我调查白狼村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我会的。”
李安黯然看着祖宅,心里百感交集,良久,大声道:“昆雄、飞羽,我们走。”
“寨主,寨主,弟兄们在村子里抓住一人。”
就在李安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张二牛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快点,带上来。”
很快,一名瑟瑟发抖的少郎被带了过来。
“大兄,是赵二狗。”
“赵二狗。”李安大为吃惊,赵二狗居然还活着,那他一定知道村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二狗,快告诉我,村子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只有你一人。”
李安上前一步,急切的问道。
“李大郎。”赵二狗愣了一下,随即抽泣了起来,哭的极为伤心。
哭你妹啊!见赵二狗大哭,李安心头大急,恨不得揍他一顿。
“不许哭,快告诉我,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李安抓住赵二狗的衣领,厉声吼道。
“呜呜……大郎兄,官兵冲进村子,见人就杀,见人就杀,呜呜……”
李安与荔非守瑜对视一眼,皆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昆雄和飞羽更是一脸茫然,他们不明白,大唐的官兵,怎么会屠戮白狼村的百姓。
“官兵怎么会屠戮百姓,赵二狗,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说清楚。”李安心头憋了一团怒火。
“大郎兄,我亲眼看见一大群官兵冲进村子,我阿耶前去迎接,被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将军给砍了脑袋,然后,这些官兵四处杀人,真是见人就杀啊!,呜呜……”
“那你为何还活着?”
“阿娘让我藏在地窖里,从外面把口堵上了,我一直躲在里面,肚子饿得厉害才出来。”
从赵二狗萎靡的眼神,便可以看出,他的确是在地窖里呆了很长的时间,他并没有撒谎。
此刻,李安的心情可谓糟糕到了极点,心头仅存的希望之火,变得越来越暗淡,绝望的念头在心里蔓延。
“蕃军,那蕃军呢?”
“蕃军?什么蕃军?”
“赵二狗,你躲在地窖里,听到了什么?是否听到外面有厮杀声。”
赵二狗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良久,点头道:“厮杀声,的确有厮杀声,除了惨叫声就是厮杀声,还有阿娘临死前,哭嚎着让我千万不要出去的声音。”
荔非守瑜与李安闻言,顿时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幕幕凄惨的场景,他们几乎可以推演出白狼村发生的灾祸。
一伙官兵冲入白狼村,村正赵永昌前去迎接,村民也丝毫没有戒心,然而,官兵突然大开杀戒,让白狼村的村民措手不及,横尸一地,而后,蕃军突然杀至,将官兵击败,并掠走白狼村所有的财物。
但这个推演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这些官兵为何要杀戮白狼村的百姓,他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还有,蕃军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另外,村民和官兵的尸首为何不见踪影,是何人为他们收尸的。
这些疑问困扰着众人,让众人想不通其中的关节。
“领头的官兵,是不是有两名将领?”荔非守瑜突然开口。
“没错,是两名,一个刀疤脸,另一个也很魁梧,他们真是太狠了,杀了全村的人……”
荔非守瑜与张二牛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了这伙官兵的身份,而李安则松开赵二狗,无力的瘫坐在地面上。
他心头原本还充满希望,但此刻却完全是绝望,一大群训练有素的官兵冲入村子,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展开屠戮,自己的亲人能有多大的概率躲过这一劫,显然,希望是极为渺茫的。
“嫩芽儿,大兄没能好好保护你,大兄没用。”
此刻,李安想到祖宅大门外的一滩血迹,头脑中不停的闪现出一幅凄惨的画面。
嫩芽儿站在大门外,翘首等待自己归来,不料官兵突然冲过来,手起刀落将其斩杀,而嫩芽儿在倒下的一瞬间,还在眺望自己归来的方向,每想一次,李安的心就剧烈的刺痛一次,直到痛的麻木,痛的失去知觉。
“无恙,你一定要坚强,事情一定还有转机。”
李安嘴角一抹惨笑:“我现在只想知道,是何人闯进村子杀人,我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杀了这群狗娘养的。”
绝望和恨意已经吞噬了李安的理智,让李安的心头除了报仇,什么都不剩下了。
荔非守瑜与张二牛对视一眼,皆没有开口,虽然他们已经知道这伙官兵的身份,但他们不敢告诉李安,毕竟,对方来头很大,若是李安前去寻仇,很有可能会身首异处,而李安此刻的状态,只要得知仇人是谁,一定会前去报仇。
李安缓了片刻,从怀中摸出一挺金子,塞到赵二狗的手中,轻声道:“赵承业,白狼村已经不能呆了,你立即前往蓟城,投奔你大兄吧!快走。”
“大郎兄……”
“走吧!墨迹什么。”
“谢大郎兄。”
赵二狗此刻是真的感激,他收起金子,迈步缓缓离开,走了几步便回头看一眼,时而看向李安,时而看向白狼村的废墟。
看着形单影只,走路不太利索的赵二狗,李安心头闪过一丝淡淡的悔意,赵二狗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当初自己下手真的有些太重了。
“大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脸上有刀疤的将领,应该不难查,一定要查出这群畜生,我要亲自审问他们,问问他们杀害白狼村的百姓是何道理。”
荔非守瑜与张二牛对视一眼,心头皆是微微一惊,他们知道,事情瞒不了多久,以李安的手段,几日内就可以查出孙孝哲。
而张二牛对安禄山害死李武等三百将士一直耿耿于怀,也早就想要报仇雪恨了,为此,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全力以赴帮助李安。
随后,李飞羽前往平卢军大营方向调查情况,李安则与李昆雄返回祖宅,制作短矛,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投掷兵器,是李安三人经常练习的,此次仇人势力似乎很大,他们不敢大意,自然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在制作短矛之际,李安在脑中不断的推演,提出各种各样的假设,以理顺白狼村遭遇灾难的来龙去脉。
但不论李安如何推演,如何假设,总有很多地方想不通,理不顺,他想不通白狼村的朴实百姓们,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为何会遭到灭顶之灾。
“寨主,属下觉得李安很快就会查出孙孝哲,总是瞒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尽力帮助他。”
张二牛对李安非常担心,害怕李安以卵击石,白白丢掉性命。
荔非守瑜点了点头,轻声道:“二牛,你放心,李安是我好友,他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我荔非守瑜绝不会袖手旁观。”
作为李安的好友,荔非守瑜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况且,他也很想知道,官兵为何会屠戮白狼村的百姓,他们这么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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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恙,一路小心。”
“我会小心的。”
李安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出发。”
一行十四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几十里外的平卢军大营行去,荔非守瑜早就将滑雪的技巧教给了众属下,李安三人更是滑雪高手,他们以滑雪板为交通工具,既节约体力,也节省时间,可以更快抵达平卢军大营。
不过道路崎岖,月光也不是太明亮,待李安一行人抵达平卢军大营以西三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了。
“大兄,前方就是平卢军大营。”
李飞羽白天的时候,早就将平卢军大营周围的情况探查清楚了。
李安抬头看去,远处平卢军大营的火把亮光清晰可见,平卢军大营就在眼前了,这让他突然想起了父亲李武,李武在平卢军大营待了十余年,若不是北伐失踪,如今应该就在大营内。
张二牛曾是平卢军士兵,在平卢军大营待了三年,对眼前的大营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大兄,前面好像有人,足有几十人。”
隔的太远,李安看不清这伙人是谁,但他看得出,这伙人正在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走来,而且,也没有点火把。
“二牛,让弟兄们都躲起来。”
张二牛伸手一挥,十名属下立即躲进路旁的树林中。
李安与昆雄、飞羽也退到几棵大树的背后,并严密监视这伙人,在李安看来,这伙人在大半夜的时候出来,而且还没有点火把,一定有问题,此处距离平卢军大营如此之近,这伙人肯定与平卢军有某种关联。
一步、两步、十步、百步,随着距离的拉近,李安等人看的很清楚了,这伙人足有五十以上,前方二十余人身穿白衣,好像被捆绑着,后方则是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由一名将领统领。
在三十步外,这伙人停了下来,后方的精锐士兵立即上前,并让前方的二十余人跪成一排。
这幅场景,李安最熟悉不过了,这二十余人是要被处死了。
‘二十余人,为何这么巧。’李安的心头突然猛的一怔。
这二十余人,极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而他们即将被处死也很好理解,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毕竟,只要这些人死了,白狼村发生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二牛,让弟兄们做好准备,这二十余人,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李安压低声音,下达命令。
“可他们有近三十人,人数是我们的两倍,装备也极为精良,应该是安禄山的私兵。”
“安禄山的私兵?”
“安禄山养了一支极为精锐的私兵,战斗力极强,只怕我们未必打得过。”
张二牛对安禄山私兵的战斗力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这支人数不多的兵马,战斗力极为强悍。
李安嘴角淡然一笑,压低声音道:“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虚实,但他们却不知我们的虚实,所以,完全不必担心,待会儿我与昆雄、飞羽冲上前去,二牛,你带着弟兄们在周围壮大声势,以弓箭袭击他们。”
“这能行吗?是不是太冒险了。”
张二牛不太愿意,临行前,他已经答应荔非守瑜,一定不能让李安冒险,但此刻,李安所说的计划,分明就有很大的冒险性。
“二牛,相信我。”
张二牛一咬牙,点了点头。
呼啸的寒风和士兵铠甲的摩擦声,彻底掩盖了李安与张二牛的对话,让这些刽子手们毫无防备之心。
领头的将领是一个年轻的少郎,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他注视着眼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即将被砍下的不是人头,而是柴火。
“将军,全都准备好了。”
“嗯,动手吧!”
将领淡定的点了点头,显得毫不在意。
也许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跪成一排的二十余人,有了挣扎的动作,但这显然是徒劳。
“咔嚓,咔嚓……”
一柄柄大刀猛然落下,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准备行动。”
李安当机立断,带着昆雄和飞羽冲了过去,张二牛与麾下的十名弟兄也弯弓搭箭,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呼呼呼……”
李安与昆雄、飞羽同时掷出手中的短矛,射向三名手举大刀的士兵。
“嗖嗖嗖……”
张二牛与十名属下,也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就在这一瞬间,三名士兵被短矛贯穿身躯,倒飞了出去,五名士兵被箭矢射中,倒地挣扎。
李安等人岂会给敌人喘息的机会,第一轮攻击刚过,第二轮短矛和箭矢再次射出,并造成了同等的伤亡。
一瞬间的工夫,麾下精锐士兵就伤亡了半数,年轻将领心头大惊,他搞不清暗处究竟埋伏了多少敌人,心头浮现出惧意。
但他的任务必须完成,否则,回去之后不好交代。
“稳住,都给我稳住。”年轻将领大声吼道。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私兵,在慌乱了一阵之后,立即就恢复了秩序,并压低身躯,躲避前方射来的短矛和箭矢。
“将军,这伙人来者不善,快撤吧!”
一名士兵挡在年轻将领的身旁,神情显得极为紧张。
“不行,我们的任务还未完成,这些人必须全部杀掉,一个也不能留,否则,回去之后,本将如何向父亲交代。”
这名将领便是安禄山的二子安庆绪,他弓马娴熟,箭术高超,但性格比较冷酷,不太喜欢说话,此次奉安禄山之命,执行灭口任务,不料却遭遇袭击,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安庆绪迅速抽出一支利箭,瞄准了几名还未被灭口的士兵。
“嗖”的一箭射出,正中其中一人,紧接着又射中一人。
见幸存的三名白衣人,被安庆绪射死了两名,李安心头大急,立即对着安庆绪射出一支短矛。
“去死吧!混蛋。”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
“将军,小心。”
一名士兵见状,立即用身体挡住刺来的短矛。
“呃……”
短矛刺透这名士兵的身躯,巨大的力量迫使其倒退了几步,并撞在安庆绪的身上。
刺透士兵身躯的短矛,顺势刺入安庆绪的小腹,让安庆绪腹部一阵疼痛,手中的箭矢控制不住,胡乱的射了出去。
看着刺入小腹半寸的矛尖,安庆绪的脸颊浮现出巨大的怒意,他抬头瞪向正在杀来的李安三人,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将军受伤了,快,保护将军撤离。”
两名士兵架起安庆宗,转身逃走,八名士兵手持横刀,准备挡住李安三人。
李安做了十余年的武痴,练了一身的好本领,岂会在意眼前的八名士兵,在他眼中,收拾这些小兵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昆雄,飞羽,一个不留。”
李安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横刀,杀向八名士兵,昆雄和飞羽同样抽出横刀,并保护李安的侧翼。
八名士兵人多势众,起初还存有一丝侥幸之心,但一经交手才发现,他们那点本事在李安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几个回合下来,八名士兵便被李安三人当场斩杀。
张二牛与麾下的十名弟兄冲上来,将受伤倒地的十余名士兵全部斩杀,并抓住了幸存的一名白衣人。
不过,此时安庆绪在两名士兵的保护下,已经跑出了百余步,不远处就是平卢军大营,李安不敢造次,下令放弃追击。
“大兄,就剩一个活口。”
李昆雄将这名幸存的白衣人拽了过来,并拔出其口中的白布。
“多谢各位壮士救命之恩。”
白衣人扑通跪地,一脸感激。
“你是何人,杀你的人又是何人?”
李安面无表情,语气极为冷酷。
“小人赵四,是平卢军伍长,刚才那些人都是都督府的私兵,领头的将领是都督次子安庆绪。”
‘安庆绪,居然是安庆绪,安禄山的次子?’
李安原以为年轻的将领,只是平卢军的一名普通将领,没想到竟然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安庆绪,早知是安庆绪,李安冒险也要追上去,将其斩杀。
“安庆绪,这一次便宜你了。”
“那他们为何要杀你?你犯了什么错?”
李安盯着赵四的眼睛,语气依旧冰冷。
“小人不知。”
“不知?”
“小人真的不知。”
见赵四眼神闪烁,李安与张二牛对视一眼,明白赵四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平卢军两千精锐北伐,却只有二十余人返回大营,赵四,你就是其中之一吧!”
赵四闻言,心头大惊,浑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李安嘴角一抹冷笑,抬眼看向远处:“说吧!白狼村是怎么回事?”
“白狼村,什么白狼村?”
赵四额头冒出了冷汗。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帮你说,你们一行近百人进入白狼村,杀了全村的百姓,而后遭遇蕃军,折损大半,只逃回二十余人,我说的没错吧!”
李安语气冰冷,目光充满杀意。
“你,你,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这么多?”
大冷天,赵四的额头却冒出了冷汗,他感觉自己刚刚逃出阎王殿,但小鬼已经追了上来。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头浮现出对死亡的恐惧,尽管屠戮百姓的时候,他表现的极为疯狂,但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内心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赵四,我们只想知道真相,你若不说,哼,我想查出你的父母妻子,应该不难吧!”
张二牛的语气全是威胁。
“不,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都冲我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为了不连累自己的亲人,赵四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他们一行两千精锐,奉命偷袭怒皆部一个分支,但主将轻敌,导致大军惨败,而后,他们近百残兵败将逃入白狼村附近。
孙孝哲和田乾真两名将领,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败,决定屠戮白狼村的百姓,砍下百余颗人头,以充作自己杀敌的功劳。
不料蕃军突然杀至,让他们的计划全面泡汤,并再次折损了几十人,仅剩二十余人狼狈逃回平卢军大营。
至于他们究竟杀了多少百姓,有多少幸存者,蕃军占领白狼村之后,又做了什么事情,他的确不太清楚。
返回大营之后,他们二十余人,除了孙孝哲和田乾真被请到都督府,剩下的都被囚禁在几间营房内,直到被押出大营,准备处死。
“孙孝哲,田乾真,这两个畜生!”
李安愤恨的攥紧了拳头。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大肆屠戮手无寸铁的百姓,连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种人可谓与畜生无异。
昆雄、飞羽与张二牛等人,也都义愤填膺。
“大兄,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好,立即返回白狼村。”
“大兄,那这个人?”
“杀了吧!他若活着,必连累家人。”
“是,大兄。”
李昆雄应了一声,一刀将赵四斩杀。
待李安一行十四人穿好滑雪板时,远处出现了大量的火把,不用说,一定是安庆绪调来的平卢军。
李安嘴角一抹冷笑,带着众人迅速离开。
安庆绪腹部的伤口并不深,他逃回平卢军大营后,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便忍着疼痛亲自率领三百骑兵冲出大营。
“将军,他们逃走了。”
安庆绪看着满地的尸首,冷声道:“整理尸体,看少了谁。”
“是,将军。”
片刻之后,地面上的所有尸体都被集中在一起,十人一排,排列了整整五排。
“将军,一个不少,都在这里。”
看着二十三具白衣尸体和二十七具私兵尸体,安庆绪微微松了口气,虽然他遭遇了意外,但安禄山交代的灭口任务却也算是完成了,二十三名平卢军全部死了。
“仔细核对身份,而后就地掩埋。”
安庆绪语气冰冷,调转马头奔回平卢军大营。
柳城县,都督府内。
安禄山看完平卢军大营方向送来的汇报,脸色有些不悦,并随手扔在了地面上。
“都督,何事让您这么不高兴。”
一名身材略显肥胖的中年少妇,正给安禄山按摩腿部。
这名少妇已经年近四旬,但颇有一些姿色,尤其是那一双让人酥麻的勾魂眼,最为迷人。
“哼,二郎这庶子,居然让毛贼给伤了,真是丢脸。”
“都督,二郎弓马娴熟,怎么能被毛贼伤了呢?这毛贼本事倒是不小。”
安禄山大怒,呵斥道:“都是你那不争气的儿子,若不是他做的好事,二郎怎么会受伤。”
“都督恕罪,都督恕罪。”
中年少妇连忙跪地求饶。
她便是孙孝哲的亲生母亲邹氏,安禄山将偷袭怒皆部的任务交给孙孝哲,便是听了邹氏的枕边风,给孙孝哲立功的机会,从而便于提拔。
但安禄山只看到,孙孝哲做事干练,心狠手辣,却忽略了他从未有过作战经验的事实,北伐的惨败,安禄山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而对于孙孝哲屠戮白狼村的百姓,则是在严庄步步逼问,很难自圆其说的情况下,才不得不如实交代的,安禄山对此事倒是颇为赞赏,若不是蕃军突然杀至,孙孝哲的‘战果’就可以上报朝廷了。
“好了,起来吧!地上凉。”
安禄山最爱微胖的少妇,怎能忍心处置邹氏。
“谢都督。”
邹氏缓缓起身,继续为安禄山揉腿,并时不时的抛媚眼,勾人魂魄的眸子中似乎写着‘你快上我,你快上我啊!
安禄山心旌摇曳,伸手揽住邹氏的胖腰,调笑道:“若不是为了你,本都督早将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切碎了喂狗。”
“都督……”
祖宅前院内,昆雄、飞羽正在制作短矛,李安与荔非守瑜,张二牛则心事重重的倚在柱子上。
嫩芽儿被蕃军掠走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立即前往北方,寻找亲人的消息,还是留下来为全村的百姓报仇。
前往北方寻找亲人的消息,很有可能会一无所获,甚至,会得到亲人已经被杀的噩耗,而留下来为全村的百姓报仇,则可能会错过寻找亲人的最佳良机。
李安必须要做出选择,而这种选择却让他万分痛苦,万分纠结。
“无恙,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荔非守瑜侧首看向李安。
“先宰了孙孝哲和田乾真这两个畜生,然后,再想以后的事情?”
就在这一刻,李安已经下定了决心,毁家之恨,屠戮村民之仇,他的心中还是放不下,不宰了孙孝哲和田乾真,他这口气很难咽得下。
“大郎,你说的对,就应该杀了他们,另外,连安禄山一起宰了,安禄山才是你最该杀的人。”
张二牛突然情绪激动的攥紧了拳头。
李安侧首看向张二牛,心头一阵诧异,张二牛为何总习惯称呼自己为大郎,还有,安禄山为何是自己最该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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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与张二牛相处,仅有短短的一日时间,但却强烈的感受到张二牛对自己的格外关心,这种亲情般的关心,让李安觉得,他们好似认识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
颜真卿曾告诉李安,说他长得很像张二牛的大兄,但即便如此,张二牛也没有必须这么关心自己吧!毕竟,自己只是长得像而已。
“二牛,为何你说安禄山,才是我最该杀的人?”
张二牛情绪依旧激动,张口道:“大郎,你父亲的失踪,就是安禄山害的,他最该死。”
“什么,安禄山害了我父亲?”
李安心头大惊,眉头深深的蹙起,他知道安禄山不是什么好鸟,但却从未将自己父亲的失踪与安禄山联系在一起。
张二牛一五一十的,将安禄山如何暗害李武等三百将士的事情,告诉了李安,并表示自己从未放下对安禄山的仇恨。
至此,李安才算明白,自己父亲的失踪,居然是安禄山害的,心头不禁对安禄山充满恨意。
“无恙,安禄山是营州都督,手握数万大军,想杀他,只怕比登天还难,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荔非守瑜猜测李安会报父仇,连忙开口告诫。
李安轻轻点了点头,经过最初的狂躁和绝望,他现在已经冷静了很多,况且,父亲的失踪都已经一年多了,他早已适应,这与白狼村覆灭对他的打击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知道安禄山的地位很高,想要杀掉安禄山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愿意冒险一试,不仅为了个人的私仇,更为了大唐江山,安禄山一死,也许可以避免十余年后的一场浩劫。
“守瑜,我不会鲁莽行事,但父仇不能不报,飞羽,下午去一趟柳城县,侦查都督府的情况。”
“是,大兄。”
看着身旁的张二牛,李安突然明白颜真卿的一片苦心,说自己长得像张二牛的大兄,根本就是胡扯。
而张二牛见到自己表现激动,是因为自己长得像父亲李武,张二牛跟随李武三年,见了李武的儿子,自然难以控制情绪了。
而颜真卿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害怕说出真相,导致自己找安禄山报仇。
“颜叔父,你真是一片苦心呢?但我李安又岂是无能之辈,你也太小看我了。”
“哼,安禄山,看你还能活多久。”
李安抬头看向天空,内心全是自信和狂傲。
“二牛,你带十名兄弟配合飞羽,最好能混入都督府,以便查看都督府内的情况。”
“是,寨主。”
夜幕时分,柳城县都督府内,一片灯火通明。
仆人和婢女都在忙碌着,私兵也在府内来回的巡逻。
突然,几道黑影越过都督府的围墙,闪入了都督府内。
“什么人,有刺客。”
一名护卫头领大喝一声,顺势拔出来腰间的横刀。
“抓刺客,抓刺客。”
顿时,附近的几十名护卫闻风而至。
几道黑影见对方发现了自己,立即翻墙逃遁,撤离了都督府。
都督府外,李飞羽与张二牛隐藏在一处民房的房顶,几道黑影进入和离开都督府,都发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但这几道黑影并不是张二牛麾下的兄弟,至于是什么人,他们也感到很好奇。
“二牛,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但刚进入都督府就被发现了,看来,都督府的防卫极为森严,我们想要偷偷混入,根本是不可能的。”
李飞羽蹙起了眉头,他在周围观察了很久,发现都督府的防卫,比他想象的要森严很多,到处都是卫兵,想要混入是非常不容易的。
张二牛叹了口气:“那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夜禁了,明日一早才能回去,二牛,你在这里继续监视都督府,我去追黑衣人,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飞羽,一定要小心。”
张二牛叮嘱了一声,而李飞羽已经奔出了很远。
柳城县算不上一座大城,但夜禁制度还是正常执行的,此时,城门和坊门都已经关闭,大街和坊内都有武侯来回巡逻,但这些对李飞羽来说,完全是形同虚设,以他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被武侯抓住。
都督府内,安禄山躺在小妾段氏的大腿上,正享受着,却突然听到抓刺客的大喊声,不由得吃了一惊,好好的兴致被完全破坏了。
“来人,来人。”
安禄山猛然坐了起来。
一名护卫头领推门进入,颔首道“都督有何吩咐?”
“外面是怎么回事,刺客抓住了吗?”
“回都督,护卫发现几道黑影进入府内,但已经逃走了。”
“知道了,下去吧!”
“回来,让严先生过来一趟。”
“都督,刺客都跑了,这么晚了,让严庄过来干嘛……”
小妾段氏温声软语,抱住了安禄山肥胖的肚子。
安禄山正心烦,拨开段氏的酥软手臂,冷声道:“本都督还有事,你先睡吧!”说完站起身来,离开了段式的房内。
“都督,都督……”
都督府正堂外,严庄火急火燎的奔了过来,大冷的天,他正与房内的俊俏婢女暖被窝,不料安禄山突然召见,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是安禄山的核心幕僚,是安禄山最为倚重的谋士,他日后的前途都押在安禄山的身上了,为此,只要安禄山召见,他就一定会尽快赶到,而且,安禄山大半夜突然召见,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都督。”
严庄习惯性的行礼。
“先生来啦!快坐下说话。”
严庄轻轻坐下,疑惑的问道:“都督这么晚让属下过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安禄山抿了抿嘴“就在刚才,有一伙黑衣人闯入了府内,一定是来刺杀本都督的。”
“那刺客抓住了没有?”
严庄心头也是微微一惊。
“没有,刺客刚被发现就逃了。”
“那都督连夜召见属下,就是为了此事?”
安禄山摸了摸肚子,点头道:“本都督觉得,此事很重要,你想想,先是大郎在街道上被人打成重伤,昨夜,二郎也被毛贼所伤,如今,刺客又闯入府内,想要行刺本都督,这三件事情,若是联系起来?”
“都督怀疑,这三件事情是同一伙人干的。”
严庄瞳孔猛然变大。
“阿浩与大郎武功高强,二郎更是弓马娴熟,一般人岂能伤的了他们,都督府戒备森然,也非一般人所能闯入。”
“如此看来,是有人要针对都督,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哼,本都督戎马一生,杀人无数,仇家遍地都是,是谁都有可能,但这些人必须除掉,否则,本都督连个安稳觉都睡不踏实。”
严庄眼珠一转,拱手道:“都督的意思,属下明白,那属下就为都督献上上中下三计。”
安禄山摸着肚皮,不耐烦道:“不用上中下三计,直接说上计就是了。”
严庄狡黠一笑,起身上前几步,在安禄山的耳边附耳低言几句。
“好,妙计,如此,必可将这伙贼人一网打尽。”
安禄山闻言大喜,摸着肚皮,兴奋的在正堂之中跳起了胡旋舞,严庄自然也跟着一起乐呵。
清晨,报晓的钟声刚刚响起,柳城县的城门便缓缓打开了。
安禄山在百余精锐私兵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奔向城外,谋士严庄和义子安忠六紧紧跟随。
李飞羽与张二牛对视一眼,带着弟兄们分批出城。
与此同时,另一伙人,也分批出城。
“飞羽,你们终于回来了,说说吧!情况如何?”
李安放下手中正在制作的短矛,关心的问道。
“大兄,都督府防备极为森严,我们无法混入,不过,这一趟柳城之行,我们也没有白去,而且,收获很大。”
“收获很大?”
“大兄,我们在都督府周围侦查,发现有一伙黑衣人闯入都督府,被护卫发现后逃了出来,我跟踪他们,查出他们足有三十余人,而且,看上去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李安心头微微一惊,轻声道:“这些黑衣人想干什么,是要刺杀安禄山吗?”
“大兄,这是极有可能的,若真是这样,我们就有了帮手了。”李飞羽显得有些激动:“对了,早上出城的时候,我们发现安禄山带领百余精兵离开了柳城县,据说是要在白狼山狩猎三日。”
“什么,在白狼山狩猎三日。”
荔非守瑜与李安皆感到大为惊诧。
“哼,此贼合死。”
李安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柱子上。
在他看来,都督府防备极为森严,若是安禄山一直龟缩在都督府内,他还真的不太好下手,但此刻,安禄山却突然要前往白狼山狩猎三日,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此时不杀安禄山,更待何时。
“不对,不对,情况好像不太对。”
李安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蹙成了疙瘩。
“无恙,你担心这是安禄山设下的圈套?”
荔非守瑜也想到了这一点,侧首与李安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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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刚激动了一瞬间,就发现了问题的破绽,安禄山的都督府刚被黑衣人闯入,这时候,安禄山应该深居简出,加强戒备才是,怎么会突然前往白狼山狩猎三日呢?况且,天气这么冷,他哪儿来这么大的兴致。
所谓的‘狩猎三日’极有可能就是安禄山设下的圈套,是为了将想要杀他的人一网打尽。
“安禄山这个老狐狸,一肚子的坏水,他不好好呆在都督府,跑来白狼山打猎,一定是个圈套,我们必须万分小心,千万不能中了他的计。”
李安报仇心切,但此刻头脑却是清醒的,他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更不会贸然前去送死。
“无恙说的是,我们必须仔细侦查,看看安禄山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二牛,你带十余名弟兄前去侦查。”
“是,寨主。”
张二牛领命,带领十余名弟兄快步离去。
“无恙,白狼村可能不太安全,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李安轻轻摇头道:“不必了,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如今的白狼村已经是一片废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对于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白狼村,李安还是充满了感情,居住在这片废墟里,他时不时的可以回想起以前的快乐时光,回想起嫩芽儿、狗子、小葵,浓浓的亲情,能够让他的心头充满温馨的感觉。
另外,白狼村的位置非常好,他距离柳城县几十里,不远也不近,南面便是广袤的白狼山,想要撤离,可以迅速撤往山中,荔非守瑜与麾下的弟兄,大部分都在这里,若是换一个地方,还真的没有太合适的落脚之地。
荔非守瑜觉得李安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白狼村东南二十里,在一片平缓的开阔地,六顶帐篷呈梅花状分布,其中,正中间的帐篷明显高大许多,周围的帐篷要小一些。
在正中的帐篷内,严庄与安忠六分列两旁,中间一名肥胖的将领正紧张的用手指敲击着身前的几案。
几名士兵端着正冒热气的饭菜进入大帐,并轻轻放在了几案上。
“都督,饭菜来了。”
严庄习惯性的行礼。
“严先生,方圆百步之内又没有外人,您就别叫都督了,太折煞末将了。”肥胖将领连忙拱手还礼。
这名身材肥胖的将领,并非安禄山本人,而是其麾下骁将何思德,但其长相和身材与安禄山颇为相似,穿上安禄山的官服,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何将军,你现在穿上都督的官服,代表的就是都督,从现在开始,你就当自己是营州都督,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多想了。”
严庄以命令的口气告诫何思德。
为了帮助安禄山解决心腹之患,严庄此次不惜以身犯险,但安禄山是营州都督,为了防止意外,严庄让长相与安禄山相近的何思德假扮安禄山,并与自己一起充当诱饵。
而此刻,安禄山正老老实实的呆在都督府内,被数百精锐私兵严密的保卫。
何思德有些怏怏不乐,他拿起筷子,随即又轻轻的放下。
“严先生,此次我等前来诱敌,可做好了万全准备?还有,敌军有多少人马?”
严庄鄙视的瞟了何思德一眼,颔首道:“都督不必担心,属下早已算定,对方兵马不会超过一百,另外,今日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好,有先生在这里,我心里踏实多了。”
何思德再次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了饭菜。
凌晨时分,张二牛与麾下的十几名弟兄,陆续返回白狼村。
“二牛,情况如何?”
荔非守瑜走向张二牛,李安与昆雄、飞羽也跟了过来。
“寨主,安禄山一行人就在东南二十里外,扎了六顶帐篷,有五十余士兵守卫在帐篷周围,另外五十余人,分布在三里之内。”
李安眉头微蹙:“周围十里之内,是否都探查了。”
“都探查过了,弟兄们腿都跑断了,在帐篷方圆十五里之内,根本没有平卢军的任何兵马。”
“只有百余护卫,安禄山胆子够肥的,他这是活腻歪了?”
李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无恙,安禄山的营帐周围,只有五十护卫,若是我们集中全部人马突袭,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将安禄山斩杀。”
李安自然很想杀掉安禄山,既报了父仇,也可以避免日后的浩劫,但安禄山如此大意,却让他心里有些不安,他总感觉,事实可能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安禄山突然跑出城打猎,绝对是阴谋。
“大兄,安禄山狩猎三日,明日傍晚可能就要返回柳城县了,今夜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大兄,二牛他们都探查过了,周围并无大批平卢军兵马,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安沉思片刻,看向荔非守瑜:“我觉得还是谨慎一点为好,今夜,我与昆雄、飞羽带领一半人马前去刺杀安禄山,守瑜,你带领剩下的一半兄弟在后方接应,如此,一旦我们遭遇危险,你们也好解救。”
“好,二牛,你今夜带领二十名弟兄,一切听从无恙吩咐。”
“是,寨主。”
夜间要展开刺杀安禄山的行动,此刻,荔非守瑜麾下的弟兄,除了少数放哨的,剩下的都在休息,尤其是张二牛等人,都累了一天一夜了,更是倒头就睡。
李安没有困意,他与昆雄、飞羽正在制作短矛,这一次行动极为重要,他要准备足够多的短矛,以在突袭一开始,就给敌人以重创。
正午之后,李安歇息了几个时辰,直到傍晚才起身。
众人饱餐之后,天便黑了,李安与昆雄、飞羽,带领张二牛等二十余人,滑雪向东南二十里疾奔而去,荔非守瑜带领剩下的二十余人,与李安一行人保持二里的距离,以便随时增援。
白狼村东南二十里,六顶帐篷内灯火通明,何思德在帐内紧张的踱着步子,身旁的严庄和安忠六同样一脸紧张。
按照严庄的算计,今夜子时过后,贼人必定会突袭大帐,以斩杀‘安禄山’,而他们的援兵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不过,万一严庄算计失误,或者援兵未能及时抵达,他们就危险了。
何思德始终不太相信严庄,毕竟,严庄也只是一个肉体凡胎之人,他并非神仙,如何能算准贼人偷袭的时间,万一贼人提前行动,整个计划就会完全失败。
当然,不论何思德如何怀疑,严庄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他阅人无数,对人性掌握的很是透彻,他相信贼人一定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除非贼人是毫无脑子的白痴,而若真是白痴,他又何惧之有。
“都督,贼人很快就会发起突袭,一定要让将士们稳住,我军两路援兵,不久就会先后抵达,将所有贼人一网打尽。”
严庄看向何思德,轻声叮嘱道。
何思德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此刻,他除了相信严庄,已经别无选择。
“嗖嗖嗖……”
何思德刚刚点头,帐篷外就传来了弓弩射击的声音。
“都督,有贼人偷袭。”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奔入大帐。
“都督,让将士们一定稳住,援兵随后就到。”
严庄再次提醒,此刻,他内心除了紧张还有些兴奋,他的算定战已经成功了一半,贼人果然在他预想的时间反动了突袭。
何思德此刻,不禁对严庄颇为佩服,顿了顿,奔出帐外,大吼道:“将士们,稳住,斩杀一名贼人,本都督赏赐黄金十铤。”
帐篷周围的五十余名私兵,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虽然在遭到突袭后,损失了不少,但很快就稳住了阵脚,并以盾牌阵围住大帐。
何思德躲在盾牌的后面,命令麾下士兵放箭还击。
正在进攻的人马,是一伙黑衣人,人数足有六十,而且,个个身手不凡,这些黑衣人与李飞羽在柳城县遇到的,是同一伙人,当时,李飞羽以为他们只有三十人,其实,他们在城外还隐藏了三十名同伙。
“郡主,是安禄山。”
一名黑衣女子闻言,抬眼看向正在指挥作战的何思德,眼神中全是杀气。
“所有人全力进攻,斩杀安禄山。”
黑衣女子下令后,六十名黑衣人全力向何思德杀去,那股势不可挡的气势,让何思德感到心惊肉跳,这些人都是死士,只有死士才有这种可怕的气势。
“稳住,将士们,一定要稳住。”
何思德大急,并左顾右盼,希望援军尽快抵达。
此刻,分布在周围三里的五十名士兵,在听到动静后,已经增援了过来,而两路援兵,还没有出现。
六十名黑衣人,很快就冲到了大帐外,并与何思德麾下的精锐私兵,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黑衣人全是死士,打起仗来悍不畏死,但安禄山调教的私兵也不是泛泛之辈,双方展开了极为激烈的厮杀,黑衣人占据了优势,形势对何思德非常不利。
“塔塔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大地震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