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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神话世界txt下载

    金台府东去五十里,有山名虞山。

    远远看去,纤丽奇峭,石骨嶙峋,晴雪洗后,若螺髻斜插,明媚可爱。

    正值仲春,冰皮始解,晚梅未谢,浮香氤氲。

    猿啼,鹤唳,蝉鸣,鹿呦,熏熏然若画。

    每到这季节,就有三五成群的士子书生,携美姬醇酒,集于山中,吟诗作对,放浪形骸,好不快活。

    有一天,暮晚,夕阳照山,晚烟袅袅。

    士子张某游玩尚未尽兴,举杯向同伴们提议,“诸位,我们何不到山下陈兄家暂住一晚,明日继续游玩?”

    “山下陈家啊,”

    士子王某接了一句,道,“王兄,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三个月前,陈岩已经卧病不起,时常胡言乱语,神志不清,状若疯魔。”

    “陈家散尽家财,到处请名医诊断,也无济于事。”

    “现如今,家中仆役皆去,只剩下一个侍女和他相依为命。”

    “生不如死,已是废人。”

    “还有这样的事儿?”

    张某闻言大惊,杯中酒都洒在地上,讶然道,“记得去年我游山之后,还得陈兄招待,他本人真的是文思敏捷,聪慧天成,平生少见。还以为他以后在科场肯定春风得意,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事。”

    “哼,”

    崔生长眉细目,嘴唇很薄,显得刻薄寡恩,冷笑道,“陈岩年少气盛,恃才傲物,只以为他自己秉承圣贤之道,喜欢训斥旁人,言辞不留情。听说他这次是堵在神庙祭祀之时,故意堵在神庙前,痛斥神婆,要出风头。”

    “没想到,报应不爽。回家之后,却一病不起,每日疯疯癫癫,如同傻子。”

    “我看啊,陈岩就是咎由自取,自取祸端。”

    “神庙,神婆,”

    张生眼皮子跳了跳,面色阴晴不定,好一会才道,“陈岩胆子不小啊。”

    大燕王朝,皇帝册封百神,许之享受香火,令其坐镇三十六州,有天子耳目,监察天下官吏的权力。

    举头三尺有神明,就是最鲜明的写照,神灵无所不在,力量深扎。

    这样的局面,纵然是当朝的清流文官都无可奈何,最多是抨击几句。

    一个小小的童生还敢呵斥,说什么要持圣贤之道,重祭祀,灭邪神,岂不是自找罪受?

    “子不语,怪力乱神。”

    王某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那早就是老黄历了,陈岩是太过固执。”

    “不是固执,是愚蠢,”

    崔生心胸狭窄,和陈岩起过龌龊,深嫉其文采,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道,“识时务为俊杰,不敬鬼神,下场就是这样。”

    “不多说了,咱们喝酒。”

    张生明智地结束这个话题,重新斟上酒。

    他只是和陈岩有一面之缘,根本谈不上亲厚,对于陈岩现在的遭遇,恐怕还是暗喜多一点。

    要知道,陈岩可是轻松地过了县试和府试,以他的才学,考上一个秀才是十拿八稳,说不定还可以成为廪生,入官学。

    这样轻轻松松没了一个竞争对手,算是好事啊。

    陈家大院,出门就看看到虞山。

    院子里,竹树蒙翳,景物阴森,横藤杂草,绿苔幽石,隐隐之间,有一种衰落和萧索。

    正堂中,木榻上,一个少年昏迷不醒,夕光自小窗而入,照出他眉间的黑意,已是伤神入骨,药石不可救。

    “哎,”

    林郎中看了看,摇头叹息道,“只能看天意了。”

    “林伯,”

    阿英听到这句话,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呜咽道,“公子不可能这么命薄的。”

    “丫头啊,”

    林郎中看了眼身前弱不胜衣的少女,劝道,“你得看开点,不要累垮了身子,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已经问心无愧了。”

    “谢谢林伯,”

    阿英一边帮忙提药箱,一边道,“以前老爷和老夫人待我亲厚,有再造之恩,我做的再多,也是应该的。”

    “你啊你,就是倔。”

    林伯背着手,往外走,道,“只希望吉人天相了。”

    “林伯,我送你。”

    阿英小碎步跟上,到了这个时候,她早拿不出诊金,林伯能够上门,可是大德。

    两人出去后,不知何时,木榻上少年眉间的黑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郁郁青意,丝丝缕缕流转,转瞬而逝。

    “唔?”

    陈岩第一次睁开眼,眸光明亮,没有了以往的固执,只有从容坚定,道,“没想到我会在这样的时候苏醒上一世的记忆。”

    “这一世,”

    陈岩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若有所思。

    有深山小庙,穷书生邂逅善解人意的女鬼,红袖添香,其乐融融。

    有荒郊野外,少年郎初见狐女,两情相悦,海誓山盟,永不分离。

    有大泽江湖,有缘人或能遇仙,进入龙宫,水底一日,世上百年。

    有郡县城府,孝子夜入城隍庙,据理力争,替父申冤,感动天地。

    总之,这个世界上,神灵显化,狐鬼出没,读书人上人,王朝大一统。

    “真的像聊斋啊。”

    陈岩从木榻上坐起来,看着窗外,霜风西来,梅影横瘦,竹阴展新,清辉落下,远远看去,或大或小,影子斑驳,疏疏如残雪。

    上一世,他生在末法时代,纵然天资惊人,也只是勉强修炼到阴神境界,还没等凝练道基,就在劫难下化为灰灰。

    现在这一世,却是道法显圣,完全不同。

    正在这个时候,出去送林郎中的阿英正好回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木榻上的陈岩,她先是不敢置信似地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没有看错,喜极而泣道,“公子,你醒了?”

    “是啊,好一场大梦。”

    陈岩笑了笑,神情温和,轻声道,“只是这段时间来,可是苦了你了。”

    “阿英不苦。”

    少女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扑往下落,心中却只有喜悦,道,“只要少爷健健康康的,阿英受再多的苦也没什么。”

    “嗯。”

    陈岩不喜欢多说,但都记在心里。

    “少爷,我就说老爷和老夫人积善行德,你不会是没福之人。”

    “这会大难之后,肯定一飞冲天,将来考进士,中状元,光耀门楣。”

    “到时候,天子还会御口金言封神,让老爷和老夫人享受香火。”

    阿英真的很高兴,走来走去,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直到发现陈岩眉宇间的疲态,才停下来,道,“少爷刚醒来,肯定很累,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熬粥喝。”

    说完,阿英蹦蹦跳跳出去,哼着小曲,像一只欢快的云雀。

    半夜。

    山高月小,斐绿叠丹,落花满径,松影参差。

    陈岩躺在榻上,东首而寝,侧身而卧,如龙之蟠,如犬之曲,一手曲肱枕头,一手直摩腹脐,一只脚伸,一只脚缩。

    未睡心,先睡目,致虚极,守静笃,神气自然归根,呼吸自然含育,不调息而息自调,不伏气而气自伏。

    不多时,陈岩就觉得额头凸起,状若金刚珠空悬,又似天庭在上,晶莹剔透,闪烁着莫名的光华。

    身为曾经差点凝聚道基的人物,陈岩对上一世修炼的六甲上元功驾轻就熟,气动而神住,调和阴阳,固本培元。

    很快,四个时辰过去。

    陈岩睁开眼,从榻上起身,推开窗,就见大日出山,紫气东来,金芒游走,重重叠叠的山峰上氤氲金色,赤光摇晃,霞气冲霄。

    陈岩抬起头,眸子放光,仿佛要将这紫气摄入眼中,吞吐精华,调和神魂。

    好一会,陈岩才停下来,神采奕奕。

    不得不讲,六甲上元功不愧是在末法时代都能让他入道的引导之术,只是一个夜晚,就让陈岩体内的力量大为恢复,整个人上上下下活泼泼的,非常轻松。

    道经上有云:生者神之本,形者神之具。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毙。

    由于过去神婆作法,导致陈岩恶鬼压身,噩梦不断,使得心神大伤,进而影响到身体,才会有三个月卧病不起,奄奄一息。

    现在陈岩重生,首要的就是养生固神。

    “唔,”

    陈岩一边拿捏架子,活动气血,一边念头转动,心中想,“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尝试进行感应,正式踏入修道之路。”

    陈岩这么有信心,不光是他拥有前世经验,驾轻就熟,还有就是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这具肉身根骨上佳,资质不俗。

    修道有三关:感应、养气、周天。

    感应者,神驻丹田,引动元精,炼精化气,真气自生。

    看似简简单单,可是入门极难,资质,悟性,机缘,缺一不可。

    没有上佳的根骨资质,悟性和机缘只是空中楼阁。

    正在这个时候,阿英推门进来,她扎着朝天髻,穿粗布青衣,提着一大袋子面,小脸红扑扑的。

    “啊,”

    看到陈岩在院中,阿英先是一惊,连忙放下大袋子,走上来,道,“少爷,你病刚好,怎么不多在榻上躺一会?”

    “在榻上躺了三个月,可是躺够了,早上起来得活动活动。”

    陈岩应了一句,目光随即投在大袋子上,沉吟少许,道,“阿英,在我生病的日子里,你就是在家磨面后,再拎着这么一大袋子面粉,步行去二十里外的集市贩卖?”

    “嘻嘻,”

    阿英并不在意,吐了吐小香舌,笑道,“我可是力气很大的。”

    “以后不要去了,”

    陈岩摆摆手,心中只能叹息。

    一个十四还未完全张开的小丫头,每天磨面,赶集,还得四处找大夫,就是好不容易在家,也得日夜照顾生病的自己。

    整整三个月,心神交瘁,把这小丫头都瘦的皮包骨头,只剩下大大的眼睛了。

    父母早去,家中只剩下他们两人相依为命,自然不能再让她受苦。

    “可是,”

    阿英当然能够听出陈岩话语中的关怀,可是还是有点不情愿。

    陈岩三个月卧病不起,为了给他请大夫看病,原本家底殷实的陈家几乎把家财散尽。

    还有原本家中的仆役,看陈家不行,树倒猕猴散,各找出路,临走之前,还顺走了不少东西。要不是有阿英拦着,还有周围的邻居出面,让这些下人不敢做的太过分,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现在的陈家大院,别看地方不小,但真的是家徒四壁,瓮中的粮食,要是不出门,坐吃山空,恐怕撑不了半个月。

    “没有什么可是,”

    陈岩深吸一口气,用斩钉截铁地语气道,“我手中还有一个玉扳指,可以拿去当铺换银子,当出来的钱足够我们用半年。”

    “不行啊,少爷,”

    阿英一听,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摆手,道,“那可是陈家祖传的扳指,当年老爷亲手交给你的,要传给后代,怎么可以当了换钱?”

    “阿英,”

    陈岩神情严肃,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我们陈家是诗书传家,什么时候要凭一个扳指了?再说了,让你去当,又不是直接卖掉,很快我们就会赎回来。”

    顿了顿,陈岩继续说道,“还有,我身子骨刚好,不能天天喝粥啊。把玉扳指当了,换回银子,得多买点肉和蔬菜。还有几个月,我还要参加院试,饮食得跟上。”

    “少爷你过了院试就是秀才了,”

    阿英终于被说服,点点头,道,“还是少爷你身体最重要,等你中了秀才,咱们就赎回来。”

    “就是这个道理。”

    陈岩把玉扳指从怀里取出来,递给阿英,道,“我们先吃早饭,吃完饭,你再去。”

    “好。”

    阿英小心翼翼地拿过玉扳指,贴身藏好,拍了拍小手,一阵风般跑开,道,“少爷稍等,我马上去做饭。”

    “唔,”

    趁着阿英准备早饭的功夫,陈岩踱步来到室中。

    一抬头,就发现正中央悬有一副长画,上有千里马,黑质白章,栩栩如生,只是尾处为香炷所烧,破坏了意境。

    或许也正是因为此瑕疵,才没人那些离开的下人带走。

    “咦,”

    突然之间,陈岩停住步子,仰着头,仔细上下打量此画轴,刚才他好像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马嘶?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又一声马嘶传出,若有若无,若不是陈岩六感敏锐,恐怕还真不会注意。

    “有趣,”

    陈岩笑了笑,抬手摘下画轴,摩挲着画轴上微微凸起的马头,喃喃道,“有趣,真是有趣,难道我家中还有一个马妖不成?”

    作为曾经差一步凝聚道基的境界,还经历过转世重生的陈岩来讲,对于一个不成气候的马妖,他没有理由像普通人那样害怕。

    现在他考虑的是,这个马妖还是太弱,该如何让成长起来,能够做自己的帮手。

    “看来得想一想办法了。”

    陈岩卷起天马图,有了算计。

    春寒料峭。

    皓白挂枝,晚梅未尽谢。

    冷光临于石阶上,斑驳影摇曳。

    陈岩头戴书生巾,身披青衣,坐在小窗边,光华垂下,映照出晶莹如玉的额头。

    额生玉光,正是《六甲上元功》修炼到一定境界,元阳蠢蠢欲动的征兆。

    很显然,有上乘的引导术,再加上不间断的肉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将原本因为神婆施法亏损的身体恢复,而且更上一层楼。

    “只是差一个契机了。”

    陈岩想了想,长身而起,铺开大纸,开始挥毫泼墨。

    仔细看去,陈岩的脚步进退之间,如鲲鹏出水,宛若天成。

    身子则如韵律般摆动,似风吹荷叶,似月照青藤,似涧出冷水,似花开石下,举手投足,天人交感。

    正是太阴化生,六甲真形

    日积月累下,可以练体,易筋,锻骨,凝髓,固精,师法自然。

    只听细润的笔尖不停地跳动,发出沙沙的声音,霜石,白沙,紫水,苔痕,跃然纸上,勾勒之间,妙趣横生。

    这一刻,陈岩只觉得自己进入一种莫可名状的境界,静身安神,宝气养精,似想非想,似念非念,心在体内,魂上九天。

    似有似无,陈岩感应到,自己丹田内一个神秘的窍**正在徐徐打开,状若莲花,上圆下尖,不可思议的生机在其中酝酿和沸腾。

    一个时辰后,山水画成形,山高月小,玉岫开华,藤结如帷,人来当花。

    真的是,离奇超脱,苍劲中紫媚跃出,有一股子嶙峋之气,绿意直入眉宇。

    “一山一水谓之道也。”

    陈岩盯着山书画,面上露出笑意,自案上取来小印,往上一盖。

    咔嚓,

    印底在下,淡黄凝彩,极为古雅。

    哗啦啦,

    小印一落,宣纸无风自动,隐有清音,墨香袅袅。

    “就在这个时候。”

    陈岩福至心灵,五体朝天,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若有想,若无想,若有存,若非存,想而无想,无想而想;存而非存,非存而存。浑浑默默,杳杳冥冥,然后心与息同步,心息相依。

    恍恍惚惚,空空灵灵。

    陈岩只是谨守心神处最后一丝清明,如同化为婴儿重回母胎当中,整个人混混沌沌,懵懵懂懂,不存不想,物我一如,圣凡同泯。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意与神合,一呼一吸,安神凝气,心斋死寂。

    心不念,则神自然归,然后下探到丹窍,引动元精。

    轰隆隆,

    不知何时,陈岩蓦然睁开眼,眸子深深,腹部有暖气而生,继而丹田火炽,活泼泼,生机盎然,然后有真气生出,平平和和,缠缠绵绵。

    真气自丹田到经脉,滋养血肉,覆盖筋骨,发出金玉般的清音。

    “这就是入道啊。”

    陈岩赞叹一声,推开窗,看着眼前的松柏雪竹,还有百里外的青山,,只觉得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鲜明色彩在跳动,生机郁郁。

    无他,就是真实。

    不再懵懵懂懂,不会彷徨无助,开门见山,诸法本相。

    想到这,陈岩从容作歌道,“捉得元阳固命关,开门见山即自然,有人问我修行法,求真不在天外天。”

    恢复上一世的记忆不到一个月,陈岩终于借难得的悟道境界,成功晋升感应境界,炼精化气,真气如龙。

    “真气,”

    陈岩心中一动,感应到体内细若游丝般的真气,暗自高兴,有了真气,自己就可以施展简单的法咒了。

    “天马图,”

    陈岩三两步来到案边,展开画轴,黑质白章的千里马跃然纸上,骏马嘶鸣的声音仿佛越发的清晰。

    “就是你了。”

    陈岩心中有了打算,在院中布置了一个简单的法台,绘上先天八卦,地火风水,阴阳轮转。

    “去,”

    妥当之后,陈岩手一挥,将天马图掷到法台之上。

    “咄,”

    陈岩往左一步,如踩七星,手结宝印,口中念念有词,道,“玄元水精,生光八明,身神众列,并来见形,彻视万里,中达九灵。”

    步法,手印,咒语,三一而成法。

    嗡,

    下一刻,天马图发出一声无音的颤动,晕开层层的涟漪。

    “咄,”

    陈岩不去管,依然是踏步,结印,吐咒,绕着法台而行,上下左右,踩七星,合八卦,成九宫。

    嗡嗡,

    法台上的天马图动作更大,骏马嘶鸣的声音如同响在耳边。

    “太上养魂,炼气化形。”

    陈岩神情平和,三元归一,引动冥冥之中的力量,降临法台,融入到天马图中。

    “呼,”

    足足半个时辰,陈岩才停下来,头顶上热气直冒,好似烟霞氤氲。

    要是在以前的境界,这样的养魂咒,陈岩可以说是言出法随,念头到处,自然成咒,引动冥冥之中的力量。

    但是现在只是感应境界,陈岩却只能借助法台,还得咒语、手印、步法三合一体才可以勉强施展,而且耗时之大,是原来无法想象的。

    “能成功就好。”

    陈岩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投在法台上。

    哗啦啦,

    十个呼吸后,法台中央的天马图无风自动,它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宛若实质的漩涡,星星点点的光华在里面沉浮,好似要组成南斗星图。

    南斗主生,太阴化生。

    “嘶嘶,”

    星图一成,欢快的骏马嘶鸣声响起,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足足九声之后,只见光华升腾,一匹骏马踏着明光自画轴中跃出。

    黑质白章,只是尾部发焦。

    “嘶嘶,”

    骏马出来之后,就凑到陈岩跟前,硕大的马头在脚边蹭来蹭去,看上去很亲热。

    “不错,不错,”

    陈岩摩挲着马鬃,手感很好,和正常的马匹没有什么两样。

    “看来这画轴还不简单啊,”

    陈岩取下画轴,点点头,能够孕养出这样的天马,此物非同一般。

    要知道,普通的马妖出现后,都是阴气森森的,没有半点的温度,而现在的天马则是完全不同,宛若真正的千里马。

    能够弥补这样的差距,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养魂咒,而是手中的画轴。

    “好像是祖上传下来的。”

    陈岩眯着眼睛,念头转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可不像是普通的土财主啊。

    不提这来历神秘的天马图,只说是原来的陈岩能够受了神婆妖法勾魂后,还硬生生扛了近三个月,就是很不可思议。

    这样的局面,不是一个天生的就能解释的,肯定离不开后天的调养。

    “可惜以前只知道读书,心无他用。”

    陈岩来回踱着步子,只是记忆中的父母双亲去的很早,而自己以前又只懂得读书、练字、作画,实在是想不起太多的线索。

    “以后再说吧。”

    陈岩收好天马图,看了看天色,讶然道,“这个时候了,阿英怎么还没回来?”

    半个月后,赵家庄。

    前池浸绿,松柏森郁,紫水横斜,鸟去花香。

    赵老虎却无心观赏美景,在院中来回走动,暴跳如雷。

    其他人都低着头,不敢多说。

    “陈岩,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赵老虎咬牙切齿,心中的恨意几乎是五湖四海都洗不尽。

    要知道,上一次他气势汹汹带人杀往陈家大院,结果天马横空出世,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狼狈逃窜。

    这样一来,不仅他自己被天马踢伤,导致卧榻半个月,疼的死去活来,而且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成了笑话一样。

    向来骄横的赵老虎,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

    “见鬼喽,见鬼喽。”

    赵三宝依然疯疯癫癫,拍着手,嘿嘿傻笑。

    “见你个鬼,”

    赵老虎正在气头上,一看这个傻儿子,简直火里浇油,跳起来就是一巴掌,骂道,“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老爷,”

    花娘是赵老虎最宠爱的小妾,声音柔柔地,大着胆子劝道,“老爷别气坏了身子,咱们坐下来,慢慢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

    赵老虎目中冒火,非常烦躁,大声道,“连铁柱都被那该死的恶马踢伤到现在还下不了床,我去哪里找人对付他?”

    花娘美目一转,很有自信地道,“老爷,奴家却知道有个人,肯定能够对付的了陈岩。”

    赵老虎一听,猛地转过身来,着急追问,道,“是谁?”

    “是铜陵山那位。”

    花娘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

    “是神婆啊。”

    赵老虎反应过来,面色阴晴不定,对方可不是个简单人物,要想让她出手,恐怕自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好一会,赵老虎神情转厉,有了决断,声音好似从冰窟中捞出来的一样,道,“大仇不可不报,花娘你准备好祭xzmao站推荐,更需要各位书友支持。

    铜陵山。

    崖谷幽深,势峻险恶。

    多生诡石怪木,杂花毛竹,森森然有一种嶙峋之意。

    每到夜深人静,林寒涧肃,常有野猿长啸,凄厉哀怨,远远传出,回音不绝。

    “真是吓人,”

    饶是赵老虎心黑胆大,走在这山中小道,看着斑驳的影子,都觉得瘆的慌。

    “老爷慢点走。”

    花娘更是花容失色,这大白天的,怎么山里也这么阴森?

    “嗨幺,”

    “嗨幺,”

    “嗨幺,”

    后面是六个精壮汉子,打着号子,抬着沉甸甸的箱子。

    又走了半个时辰,众人来到山顶。

    抬眼看去,只见神庙幽幽,不见底色,只有门前一株老桑树,合抱不交,亭亭华盖,风一吹,哗啦啦作响。

    想到神庙的种种可怕,赵老虎不敢多看,领着众人拜倒在门前,恭恭敬敬地道,“小人赵老虎,无故受人欺压,还请婆婆主持公道。”

    说完,他冲着身后的花娘打了个眼色。

    花娘心领神会,袅袅上前,打开三个大箱子。

    哗啦,

    箱子大开,里面赫然是六畜、金银、老山参。

    “陈岩,你不得好死。”

    赵老虎低下头,心疼地要死。

    为了对付陈岩,他可是拿出了将近一半的积蓄,特别是最后的老山参,好似个大娃娃,是真正的好药,关键时候能够续命之物,可遇不可求。

    “唔,不错。”

    仿佛嗅到了老山参的药香,神庙的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太婆,满头银发,双手却如同二八少女,白白嫩嫩。

    这个老太婆穿着一身红,系着绿丝带,拄着双蛇缠拐杖,两团黑气盘旋,发出嘶嘶的声音,如同活物一般。

    “赵老虎,”

    老太婆正是神婆,她收起贡礼后,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开口道,“你说吧,什么事儿?”

    “婆婆,是这样的。”

    花娘口舌伶俐,接过话头,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什么,陈岩?”

    听到这个名字,神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如同夜枭一样,阴森难听,老脸上的褶子不停地抖动,开口道,“他还活着不成?”

    “春风得意啊,”

    花娘念头一转,蓦然想起前几个月发生的一件事儿,连声添油加醋,道,“现在的陈岩真的是春风得意,看看书,逗逗侍女,呼朋唤友,吟诗作对,不知道活的多么快活。”

    “好,好,很好。”

    神婆目中光芒幽幽,怒极而笑,道,“真想不到,陈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能活这么久。”

    顿了顿,神婆长袖一挥,手中双蛇盘绕的拐杖在地下一顿,发出一声杀伐之音,道,“你们下山等消息吧,三天之后,陈岩必死无疑。”

    “谢婆婆。”

    赵老虎等人大喜,行了个大礼,才转身离去。

    “陈岩,”

    神婆目送众人离开,轰隆一声,关上殿门,目中幽绿般的光芒跳动,冷声道,“敢得罪本婆婆,定让你生不如死。”

    哗啦啦,

    下一刻,只见神婆顶门之上,阴风四起,一道肉眼难见的黑光徐徐升起,倏尔轻轻一折,好似一个人影,往山下疾行而去。

    夜到中天。

    轻烟缭青,纤云弄白。

    风吹灯花动,月移暗香来。

    陈岩坐在榻上,他的身前,十个半尺高的大娃娃或坐或立,或哭或叫,咿咿呀呀的声音,连绵不绝。

    “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岩抓起一个,捏了捏胖娃娃肉嘟嘟的小手和小腿,这个小东西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似在不断地打量。

    “咦,好像又虚幻了点。”

    陈岩拎在手中,依然是轻若无物,但他敏锐地发现,比起昨日,这个胖娃娃的形体在遗失精气。

    有意思的是,他刚抓到胖娃娃的时候,这小东西胆小的很,稍微一碰,就缩成皮球状,还会嘤嘤地哭。到了现在,随着其精气地流失,小东西反而胆子大了起来,或者说灵性下降,变得萌呆,反应迟钝。

    “真是古怪,”

    陈岩皱着眉头,看不出胖娃娃们的来历。

    他纵然上一世是阴神修为,但到底生在末法时代,那个时候,科技蓬勃发展,很多天材地宝已经灭绝,在见识上,有很大的缺失。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门一下子打开,一阵阴风吹来,把案上的莲花灯吹灭。

    “嗯?”

    陈岩并不慌张,借着自小窗中照进来的光华,向门口看去。

    哗啦啦,

    先是阴风如泣,窗棂豁然而响,紧接着霍霍的靴子声音,由远而近。

    下一刻,

    一大鬼鞠躬塞入,突立榻前,殆与梁齐。

    仔细看去,此鬼面似老瓜皮色,目光睒闪,绕室四顾,张巨口如盆,齿疏疏长三寸许,舌动喉鸣,呵喇之声,响连四壁。

    “好一个鬼。”

    陈岩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胖娃娃,似笑非笑,道,“大是够大,不知道有何手段,可能吃人否?”

    “桀桀,”

    此鬼大叫,如泣如诉,难听到极点,看到陈岩并没有被吓晕,它往前一跳,身子倏尔缩小,却依然有丈许高,猛地压了下来。

    “嗯?”

    陈岩念头一动,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根本无法动弹。

    “桀桀,”

    此鬼声音越来越阴森,压在陈岩的身上,重若磐石,推之不到。

    鬼一压身,陈岩心里清明,但想抬手,好似手背绑住一样,抬不起手,想抬脚,脚却没有半点力气,也抬不起来。

    “桀桀,”

    鬼叫继续,不知何时,陈岩看到一张张狰狞的鬼脸,凑到自己的跟前,或是怨恨,或是咒骂,或是嫉妒,或是绝望,猩红色的蛇信子扭动,晃来晃去。

    这样的感觉,真实到极点。

    “是老妖婆的**之术,”

    陈岩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怒火,双目发红。

    在记忆当中,他几个月前,在呵斥了老妖婆后,这个可恨的家伙就是用这样的**之术,让自己受到了惊吓,从此伤了神,卧病不起,家财散尽。

    这一次,老妖婆故技重施,依然是**之术,夜游入梦,要将陈岩彻底击垮。

    “老妖婆,”

    可是她想不到,这一次面对的却是已经觉醒前世记忆的陈岩。

    第一更,新书期没有二话,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打赏,我们虽然离第一有点远,但总会赶上的!!!

    室中。

    拉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斑驳的花纹交织,如同半睁半闭的眸子,阴森森吓人。

    不知何时,陈岩已经躺在榻上,眉心间隐有黑气升腾,毒蛇一般,发出嘶嘶的声音。

    巨物压身,重若磨盘,手足皆无法动弹,只看着眼前各种的鬼脸变幻,恐惧、邪恶、歹毒、嗜杀,等等等等,各种负面情绪不断冲击。

    这就是**之术的可怕,一旦作用,就会伤人魂魄,从此噩梦缠身。

    陈岩知道自己中了**之术,要是普通人,即使知道,也没有办法,可是他却已经修炼出真气,通达经脉丹田,血气阳刚。

    这种血气阳刚,对鬼神有一种先天的震慑力。

    趁着这个机会,陈岩一字一顿,吐出《六甲上元功》中记载的六甲福禄护身宝灯咒,道,“六甲护身,福佑我形,诸邪避散,鬼贼催精,敢有犯我,天地灭形。急急如律令。”

    哗啦啦,

    咒语一落,丹田火炽,原本平平和和的真气仿佛被点燃了一样,一股灼热之气顺着经脉到达四肢百骸,滋养血肉。

    哗啦啦,

    血肉和筋骨受到真气一激,星星之火,化为燎原之势,向上冲起。

    哗啦啦,

    如果有开天眼的就能看到,这一刻,陈岩血气上冲到眉心,荧荧然化为一盏福禄宝灯,灯盏泛着光华,下面是噼里啪啦的灯花跳动。

    哗啦啦,

    宝灯轻轻一摇,火光落下,罩住一团黑烟,猛烈地燃烧起来。

    “啊,”

    黑烟中传出一声惨叫,随即化为老妖婆的样子,大红衣裳,腰系绿带,她恶狠狠地看了陈岩一眼,然后裹起阴风而走。

    “嘿,”

    老妖婆一走,**之术失效,陈岩睁开眼,自榻上坐起。

    “这个老妖婆。”

    陈岩脸色不好看,心中咒骂。

    别看他刚才运用六甲福禄护身宝灯咒打跑了老妖婆,还让对方的神魂受了不轻的伤,但他自己也不好受。

    要知道,他毕竟境界不足,还没到周天境界,运咒之时,只能强行刺激体内真气,让它引导体内的血气,猛然爆发出来。

    这样的爆发,不可避免得让自己的精气受损,恐怕得调理一阵子才能恢复。

    “咿呀,”

    “咿呀,”

    “咿呀呀,”

    正在此时,陈岩突然听到奶声奶气的咿呀呀的声音,目光一动,就发现原本十个肉嘟嘟的胖娃娃小身子开始变得虚幻,好似透明一般。

    “这是,”

    陈岩动了动身子,凑到身边,要看个清楚。

    下一刻,

    十个胖娃娃同时叫了一声,如同抽去了所有的精气,小身子彻底变为透明,然后化为星星点点的绿光生出,向地下扎去。

    “嗯?”

    陈岩福至心灵之下,大手一伸,抓向绿光。

    哗啦啦,

    绿光一碰就化,化为一股蕴含草木香气的气流,沿着掌心,进了经脉,滋养血肉。

    “这是?”

    陈岩惊讶地发现,自己刚才运用六甲福禄护身宝灯咒亏损的气血一下子被补充回来,而且还更上一层楼。

    “这到底是什么?”

    陈岩感应着体内旺盛的气血,要是自己刚才有这样的气血之力,恐怕那个老妖婆的阴魂连接近自己都困难。

    要知道,在修士没有修炼到法身之前,气血阳刚之力对神魂有很强的克制之力,它们就像滚滚的火焰,灼热的气息,非常可怕。

    “这样补充精气,闻所未闻。”

    陈岩坐不住了,从榻上下来,披衣出门,他要去找到更多的胖娃娃。

    月夜。

    白露横江,霜气漫天。

    虞山脚下,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道人。

    这个道人看上去三十上下,身披玄黑法衣,眉须皆绿,身后背着半人高的黄皮葫芦,氤氲烟霞,发出叮叮当当的水声。

    “真是倒霉,没想到遇见了景天行这个疯子。”

    道人一边走,心中一边咒骂,暗自道,“要不是我精通木遁之术,恐怕得让他斩于飞剑之下。”

    “咿呀,”

    “咿呀呀,”

    “咯咯,”

    道人突然停住身子,耳朵动了动,他隐约听到,风中传来咿咿呀呀的叫声。

    “这是,”

    道人双目一凝,一圈又一圈的光晕自眼眶中生出,好似荡开的涟漪,向四面八方涌去,映照周围。

    借助道术,道人就看到,十个肉嘟嘟的胖娃娃,排成排,头上都戴着柳枝编的花环,摇摇摆摆,口中发出欢快的曲子。

    清清亮亮的月光照在胖乎乎的小身子上,半尺不到的小东西简直是粉雕玉琢,可爱到极点。

    “这是,”

    道人抽了抽鼻子,嗅到其中淡淡的香气,先是一愣,随即面上露出狂喜,喃喃道,“难道本真人的运气这么好?真的能够碰到这千年难得一遇的机缘不成?”

    “给我过来。”

    道人念头转动,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扬手打出一道绿云,往下一落,化为细细的长绳,将十个胖娃娃困起,像一串蚂蚱似的,拉到身边。

    “不错,”

    道人抓住一个胖娃娃,看着小东西吓得蜷缩成团的样子,嘿嘿一笑,用力一捏,庞大的力量挤压。

    哗啦,

    可怜的胖娃娃瞬间就被捏爆,化为清气。

    可是只是不到半个呼吸,只见绿光一闪,幽幽香气中,胖娃娃再次出现。

    “好,真是太好了。”

    到了这一刻,道人哈哈大笑,兴奋难耐,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真的是药气外泄,灵机交合,才成如此。”

    “杀不死,除不尽,只是等其药气消散,自然消失。”

    “没想到我木道人会有这样的机缘,合该我要成就元神,得道成真。”

    “搜天索地,天目**。”

    稍一犹豫,木道人拔下道髻上的木簪子,用力一划,沾着自己的精血,以胖娃娃的灵机为引,当空勾勒符箓,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哗啦,

    符箓一成,无火自燃,隐隐之间可以看到,一枚纯青的眸子自虚空中浮现,上观九天,下看幽冥。

    “青木瞳,”

    木道人的额头上同时浮现出纯青的竖瞳,和虚空中的眸子对应,一道道的玄文在其中流转,汇聚成信息,搜索四面八方。

    “找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以木道人的阴神之力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有了结果。

    “哈哈,”

    木道人大笑,用手一指,祭出背后的葫芦,平地起云,踩在上面,倏尔消失不见。

    新书期间,每天两更,偶尔一更,时间定在夜里零点和中午十二点。

    正是春日。£∝頂點小說,

    数株垂柳,绿影依依,黄鹂绕舌,沼池生碧。

    依稀天光一色,明光入水,金辉泛波。

    陈岩坐在园中,扶着眉心,若有所思。

    他的身前,有老松一株,盘荫半亩,枝叶下垂如盖,密不透风。

    再仔细看,枝干之上,垂下二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鸟笼,红若丹霞,小巧精致,只是里面装的不是鸟,而是肉嘟嘟的胖娃娃。

    “咿呀,”

    “咿呀呀,”

    二十几个大胖娃娃在鸟笼中或是坐着发呆,或是爬来爬去,或是自己打滚,咿咿呀呀的清音,非常清脆。

    “唔,”

    陈岩抬起头,看着鸟笼中有的已经小身子开始变得虚幻的胖娃娃,心神一动。

    不多时,

    胖娃娃变得透明,如同那天晚上一般,化为一点绿光,往地下扎。

    “来。”

    陈岩起步如飞,大手张开,有一种莫名的引力,绿光入体,化为最精纯的精气,滋养血肉和骨骼。

    “呼,”

    好一会,陈岩才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光泽如玉,流光氤氲,如烟霞在聚。

    “真是好东西。”

    陈岩感应着自己体内熏熏然萌动的真气,只是这一瞬,又有了进步。

    “可惜啊,”

    陈岩看着树上挂着的鸟笼,已经不到二十个,忍不住叹息道,“要是能够再抓到一百个,真不知道能够把自己的精气滋养到何种的程度。”

    当日在神婆阴魂来袭后,陈岩碰巧下发现这群胖娃娃所化绿光的力量,就马上出门,四下寻找,甚至还让阿英出高价求购。

    只是结果并不乐观,不知为何,自那天之后,原本经常出现的胖娃娃们,就开始变得零零散散,又过了几天,甚至踪迹不见。

    到最后,陈岩费尽心思,也只收集到一百个。

    当然,尽管数量不多,但只要全部吸收之后,也足以让他养气大成,积蓄足够后,开始准备周天吐纳。

    周天吐纳之后,打通天地之桥,体内的真气可以周天运转,甚至开始进入五脏六腑,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蜕变。

    这一关通过,就会奠定无上道基,接下来,就可以由气化神,进入到神秘不可测的神魂领域,开发出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好一场机缘。”

    陈岩静心凝神,气随心转,通达经脉,滋养血肉和四肢百骸。

    十天后。

    陈岩终于将所有胖娃娃们蕴含的精气吸纳,通过六甲上元功,化为真气,充塞丹田和经脉。

    养气境界圆满,易经锻骨,气息旺盛,身轻如燕,敏捷胜猿。

    “嘿,”

    陈岩只觉得自己体内有一种膨胀感,就好似人吃多了,撑得慌。

    “真气满溢,水到渠成,正是进行突破的好时候。”

    陈岩感应到真气中的灼热,丝丝缕缕的烟霞上升,隐约有一种甜香。

    “六甲真神,福德护身,天地同力。”

    陈岩口诵咒语,丹田火炽,真气轰隆一声,发出一阵挤压的力量,往上冲去。

    轰隆,

    真气沸腾,如滔滔江河,又若昭昭日月,引动四面八方的力量。

    不多时,

    就见前面出现一座宏伟的天门,上到九天,下临幽冥,门户半掩,一面是金玉华章,光明万丈,一面是腐朽枯败,幽幽深深。

    门户之上,一明一暗,一阴一阳,隐成斑驳的铜锁,镇在之前,封住后面的空间。

    这就是天地之桥,肉身的枷锁。

    “六甲天丁,紫气东来,给我开。”

    陈岩目光霍霍,按照六甲上元功上的记载,运转真气,结为一枚种子,似圆非圆,似扁非扁,紫气缠绕,六甲护佑。

    轰隆隆,

    真气种子狠狠地印在门户上,三千毫光迸发,白气向上升腾,化为一幅飞仙图,众多真人头戴法冠,身披仙衣,或是垂钓金鳌,或是松下看鹤,或是下棋吟唱,或是静坐参玄,千姿百态,仙气横生。

    轰隆隆,

    下一刻,门户倒塌,铜锁落地,天地之桥贯通。

    嗡嗡嗡,

    这一刹那,真气自发运转一个周天,隐隐之间,和外面的天地元气共振,发出悦耳的清音。

    “先天吐纳,藏元入微。”

    听到这天音奏响,陈岩反而面色严肃,他极力压制住体内真气的异动,开始潜入五脏六腑,驱杂气,灭阴贼,活气血。

    紧锁玄关,精气不漏。

    足足有半刻钟,天音逐渐由大变小,到最后,终于消失。

    “成了。”

    陈岩深吸一口气,真气开始自发以周天运转,出丹田,过经脉,洗窍**,五脏雷鸣,隐约可以听到,呵、呼、呬、嘘、嘻、吹六种妙音。

    周天吐纳,打通天地之桥,气血入脑,为以后的冲关打基础。

    陈岩修炼的《六甲上元功》堪称是阴神之下的无上玄功之一,平平和和,浩浩荡荡,真气满而自缢,水到渠成,打通天地之桥。

    整个过程水到渠成,波澜不惊,显示出上乘玄功的玄妙之处。

    实际上,周天吐纳,就应该是这样不动声色间脱胎换骨。

    至于那种提心吊胆,甚至多次运力,将真气化为刀剑,一遍又一遍地轰击天地之桥者,是不得真传,或者所学不精所致。

    千难万难,不停地运用真气进行冲击,即使是侥幸成功,也会给体内的经脉窍**等等留下暗伤,到最后,还得自食其果。

    “周天吐纳,”

    压下诸般的心思,陈岩稳稳当当地把真气引人五脏六腑,一吸一吐之间,排出浊气,壮大气血。

    在尚未服气之时,要摄取精气,主要就是五脏六腑,强大的五脏六腑,可以让肉身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气血如炽,大若日月。

    只有气血足够强大,才可以逆而向上,开辟识海,凝聚神魂,精气化神。

    要知道,人的识海平时可是紧紧闭塞,不见天光,没有赫赫如大日般的气血,根本打不开。

    毕竟,这一关不同于天地之桥,它在人的头颅之上,稍一不慎,损了神魂,就是再惨不过的下场。

    “周天已成,真气循环。”

    陈岩想了想,站起身来,大袖一挥,目中寒芒跳动,喃喃道,“这个时候,该去找老妖婆报仇了。”

    老妖婆连续作法暗算他两次,这样的大仇,不能不报。

    后面追的紧啊,不能放松,继续求支持。

    山中。∈↗頂點小說,

    青竹雨收,白光凉影。

    日光一照,澄翠深蓝之间,花叶涂金,山峰染色,烟霞低垂。

    陈岩头戴书生巾,一身青衣,大袖飘飘,行走在山道上。

    “咄,”

    陈岩体内真气流转,健步如飞,身轻似燕,气息悠长。

    “这次定让老妖婆你好看。”

    陈岩对这一行,很有信心。

    一是,他已过了入道三关,真气入五脏六腑,气息绵绵悠长,步罡踏斗,肉身强大;二是,上次老妖婆作法不成,伤了神魂,到现在肯定还没有恢复。三是,身为曾经的阴神境界,差一点凝聚道基之人,他对神魂斗法很熟悉。

    这样一看,胜算很大。

    不多时,陈岩已经看到神庙在望,幽幽深深的气息在上空沉淀,有一种森森然的阴冷。

    “哼,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陈岩看了看天上的大日,冷笑一声,慢腾腾接近。

    哗啦,

    只是还没等陈岩走到离神庙十丈之内,突然之间,一株老桑树挡在他的身前,合抱不交,亭亭伞盖,粗大的枝叶垂下,哗啦啦作响。好似吹响曲子。

    “嗯?”

    陈岩目光一动,往左一步,避开大树。

    哗啦,

    可是下一刻,老桑树如影随形,依然挡在他的身前,而且严严实实的。

    “嘿,”

    陈岩发现,不论是他向左还是向右,这老桑树都是跟得很紧,挡住他的去路,让他无法再前进一步。

    “找死,”

    陈岩冷哼一声,竖掌如刀,真气密布掌缘,狠狠地劈在老桑树上。

    嗡嗡嗡,

    手掌和桑树碰撞,竟然发出一声声的金铁之鸣,好似刀剑撞击一般,震动耳膜。

    “嘿,”

    陈岩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整个手掌被震得发麻,道,“好一株老桑树,几乎不逊色于金石之躯。”

    又试了几种办法,可是陈岩发现,这株老桑树移动速度快,躯干坚硬似铁,能挡抗打,自己纵然有悠长的气息,也拿它没有办法。

    “好一株树妖,”

    陈岩恨得牙都痒痒,自己气势汹汹来找老妖婆算账,没想到人还没见到,就让这样一个老桑树挡在外面,无法前进一步。

    “来日方长。”

    陈岩到底是个人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郁闷,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旧仇未去,又添新恨,这件事肯定没完!

    神庙中。

    案上放置三足铜鼎,烧着上好的檀香,袅袅烟气自镂空花纹的鼎盖中升起,如烟似霞,沁人心腑。

    “咳咳,”

    神婆拄着双蛇拐杖,不停地咳嗽,她的脸色苍白,目光黯淡无神。

    “呼,”

    颤巍巍地服下一枚丹药,神婆脸上多了一丝红润。

    哗啦啦,

    一阵阴风凭空而起,沙沙的枝叶抖动的声音随之而来。

    “陈岩走了?”

    神婆看了眼地上的树影,沉声问道。

    “当然,”

    老桑树的声音显得异常苍老,道,“我虽然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但挡住一个区区少年,还是能手到擒来。”

    顿了顿,老桑树继续道,“倒是你,要抓紧恢复,要不然的话,真耽误了那一位的事儿,他可是要比陈岩可怕百倍千倍。”

    “我知道,”

    神婆慢吞吞地回到木榻上坐下,焦躁地道,“可是我神魂受伤不轻,稍一动弹,就如同针扎一般,恐怕得两三个月都不能恢复。这样的情况下,如何替大人做事?”

    “我不管,反正到时候交不了差,你自己负责。”

    老桑树回了一句,然后悄然没了声息。

    “陈岩,都怨这个该死的小子。”

    神婆摩挲着双蛇拐杖,森森的眸子中满是怨毒之色。

    半日后,陈家大院。

    净几暖炉,素瓷清茶,素手纤纤,香气拍人。

    陈岩坐在树下,喝了一杯阿英亲手递过来的茶水,温温的热气在丹田氤氲,齿间留香,勉强忘掉铜陵山上神庙前发生的不快。

    “是一个老树妖,”

    陈岩皱了皱眉头,还是觉得棘手,这样的树妖,身躯近乎金铁,以他现在的力量,恐怕威胁不到。

    “要是能有一件法器就好了。”

    陈岩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念头转动,突然有了想法,暗自道,“或许该进金台府一趟,这个世界妖鬼横行,未必没有法器出售。”

    以他现在的境界修为,要在短时间内提升几乎不可能,要增强战斗力的话,法器是首选。

    “阿英,”

    又喝了一杯热茶,陈岩放下茶盏,开口道,“上一次我教你的五禽戏,你练得如何了?”

    “啊,五禽戏啊,”

    阿英答应一声,来到院子中央,道,“我打一套,少爷你看看。”

    哗啦,

    阿英拉了个架势,稳稳当当,八面来风。

    哗啦啦,

    阿英屈膝抬腿,一板一眼,打起拳来。

    摇头摆尾是虎戏,雄浑沉稳是熊戏,姿态舒展是鹿戏,敏捷好动是猿戏,轻盈自在是鹤戏,五种动物,神态各异。

    在五戏变化之中,舒展筋骨,活动四肢,搬运气血,固本培元。

    一趟五禽戏打完,阿英并腿而立,额头鬓角都有一层细密的香汗。

    “很不错。”

    陈岩点点头,心中高兴。

    五禽戏看似简单,但很多人再是修炼,却只是形似,而无法做到身似,真正体会到熊的沉稳,鹿的安详,猿的敏捷,鹤的轻灵,虎的威猛,形似而神不似,就会让这套功夫的效果大打折扣。

    阿英虽然学拳日短,但已经做到形神兼备,一举一动,纯乎天然,进展之快,出乎意料。

    这样下去,或许用不了多久,阿英就可以易筋换骨。

    “真是有意思。”

    陈岩想到阿英磨面之时有鬼神护佑,现在学起五禽戏又是这样举重若轻,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笑容,喃喃道,“和我关系最深的三人,故去的父母,相依为命的阿英,都不是简单人物啊。”

    “少爷,我打的怎么样?”

    阿英眨着眼睛,小脸上满是希冀。

    “打的很好。”

    陈岩当然不会吝啬自己的表扬,拍手道,“阿英,你这样练下去,很快就能脱胎换骨。”

    “嘻嘻,”

    阿英闻言笑出声来,眼睛眯成月牙状。

    “这样也好,”

    陈岩站起身来,道,“以你现在的拳法,足以对付两三个人,再加上天马保护,我很放心。接下来,你就待在家中看家,我得去府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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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頂點小說,

    丹霞云举,长虹经天。

    柳绿鸟声细,花香风气暖。

    陈岩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阿英牵着天马,送到门外,开口道,“少爷,此地离金台府几百里,你还不如骑焦尾马去,可以早去早回。”

    “不用了,”

    陈岩头戴书生巾,身穿青衣,背着书箧,里面放着笔墨纸砚,标准地读书人打扮,摆摆手道,“我多则七八日,少则两三日就能回来。没有事,你不要出门。”

    “好的,”

    阿英不再多说,只是道,“那少爷你路上小心。”

    “好,我走了。”

    陈岩大袖一甩,转过身,真气运到足底涌泉**,轻轻一提,如春燕凫水,杳然而走。

    “走。”

    出了陈家大院,陈岩一声清啸,也不走大路,而是沿着曲行崎岖的小道,在山林丘陵之间,健步如飞。

    “真是痛快。”

    陈岩在山中纵声长啸,和猿啼鹤唳唱和,自周天吐纳之后,真气入五脏六腑,气息悠长深远,这一发力,快逾奔马。

    “哈哈,”

    行到尽处,陈岩提身而起,抓住山崖间的老藤,手臂用力,高高荡起,在落下的刹那,又手疾地抓住另一根垂下的老藤,像个敏捷地猿猴似的,高来高去。

    不得不讲,自从过了入道三关,真气周天循环,遍布经脉**窍,细密如网,令肉身脱胎换骨,轻似春燕,敏若白猿,气息悠长,如丝如缕。

    特别是在山中小道,怪石嶙峋,陡崖幽深,老藤攀岩,溪水筛金,要是换个普通人,别说是赶路,基本就是寸步难行。

    高的山,陡的峰,深的谷,绿的叶,紫的藤,红的花,黑的土,青的石,陈岩一边赶路,一边观山看水,还可以体悟自己体内的真气变化,一心三用,很是自在。

    直到晚霞铺天,倦鸟归林,夕阳余晖洒在群峰之间,稀稀疏疏如碎金的时候,陈岩才停下赶路,准备休息。

    “咦,有座庙。”

    陈岩目光一动,正好看到山腰上有一座神庙,举步笑道,“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正好借此休息。”

    神庙不大,还很破旧。

    苔藓湿重,蓬蒿满地,斑驳出或大或小的晕光影子,偶尔还有几声蛙鸣。

    就连庙中的神像,都因为常年没有香火,上面的镀金脱落,露出里面的硬木,没有半点的神圣气息。

    “这是什么神灵?”

    陈岩来到神像前,仔细打量,只见这尊神像脚踏火蛇,四臂伸开,或拿如意,或持莲花,或握镰刀,或举宝钟,威武霸道,张扬肆意。

    知道这个世界上神灵众多,陈岩看了看认不出来,也没有多想,到外面寻来干柴,用火石点燃。

    篝火燃烧,噼里啪啦的火光驱走山中的寒气,令人精神一振。

    “唔,”

    陈岩坐在庙门口,拢着篝火,往外看。

    只见群峰叠嶂,如削如攒,半空中余晖尽去,仅剩光明一线,映照峰顶,白云朵朵,弥漫成色。

    近处却是翠岩环壁,石笋森森,泉水自上留下,水声潺潺。

    “真是好景。”

    陈岩突然兴趣大发,稳了稳心神,取出笔墨纸砚,直接在神案上挥毫作画。

    深斜,卷折,飘举。

    很快,宣纸之上,出现谬枝、挺干、屈节、皴皮,纽裂多端,分敷万状,又有耸凌云翳日,崖岸丰隆,虬枝老松,欣欣中自有一种郁郁的生机。

    有松,然后石出,寥寥几笔,点缀其间,嶙峋之气,含而不发。

    松石凝翠,白云深处有人家。

    只是这个人家,不是普通的人家,而是神人,婀娜多姿,翩然若仙。

    整一幅画,烟林清旷,山坚松茂,特别是在白云下的山岭,琵琶遮面,韵味十足。

    出尘而又入世,朦胧而又清晰,这就像是世界的本质,在重重叠叠的烟云之中,偶尔露出一角,就让人如此着迷。

    良久,陈岩掷笔于案上,仔细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画卷,粼粼然烟光晕开,一圈又一圈道,笑道,“此山此景,此情此画,直抒胸臆啊。”

    想了想,陈岩没有题字写诗,而是直接拿过小印。

    哗啦啦,

    宝印一落,画卷上的诸多光怪陆离仿佛瞬间定格,缥缈的神人居于山林之中,看日出,观日落,讲述一个又一个的神话故事。

    哗啦啦,

    陈岩没有看到,在这幅画成形的刹那,丝丝缕缕的青气自画中的山水上升起,然后悄然无息地涌入到神龛中的神像中。

    这一刻,蒙尘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神像眼中,有一点金芒跳动。

    “这算是我的一个巅峰了。”

    陈岩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把宣纸收起,小心收好,这样的山水画,以后用处不小。

    “下雨了。”

    陈岩收好山水画,伸了个懒腰,却发现,不知何时,山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风一吹,有一股凉意。

    “唧唧,”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小狐狸从雨中跑出来,到了庙门前,发出唧唧的叫声。

    “好个小狐狸,”

    陈岩目光一动,这只小狐狸通体雪白,胜雪赛霜,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竟然给人一种灵黠的感觉。

    “唧唧,”

    好像没想到会碰到人,小狐狸扒在门槛上,歪着小脑袋,想离开,又不愿意出去淋雨。

    “咦,这个小狐狸,”

    陈岩目光一瞥,却看到小狐狸的脚下有梅花瓣似的血迹,道,“这是受伤了?”

    “过来吧。”

    陈岩手臂一伸,抓住小狐狸的脖子,把小东西拎到身前。

    “唧唧,”

    小狐狸吓了一跳,前爪乱晃,着急地大叫。

    “小东西,”

    陈岩拍了它一下,不让小狐狸乱动,然后自身上取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粉轻轻地倒在小狐狸受伤的后肢上。

    药粉效果不弱,敷上之后,马上止血,看样子,明天就会结疤。

    “唧唧,”

    这个时候,小狐狸也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没有恶意,不再挣扎,软绵绵地叫了声。

    “怎么受的伤?”

    陈岩抚摸着小狐狸柔软的毛发,这样灵动的小狐狸可很少见,简直聪明地要成精了。

    下一刻,

    一声尖锐的猿啼远远传来,连外面的雨帘子都被无形的声波冲开。

    小狐狸先是一愣,随即惊叫一声,大眼睛中满是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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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猿啼由远而近,凄厉哀转,越拔越高,到最后,群谷回应,有声裂金石之势。頂點小說,

    哗啦,

    下一刻,珠帘般的雨幕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撕开,金灿灿的光华耀眼,往下一落,化为一只大猿。

    这只大猿高有八尺,垂臂过膝,身上赤金猴毛炸起,目光阴鸷。

    “好一个大猿,”

    陈岩神情凝重,只看对方的威势,就知道绝不普通,书中记载山中大猿能够生撕虎豹,看来此言非虚。

    “呜,”

    大猿看到陈岩和小狐狸,嚎叫一声,顿时有一种大风起兮,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还有一股浓浓的腥气。

    这一下子,气势冲天,好似眼前的不是大猿,而是出海蛟龙。

    “来者不善,”

    陈岩来不及多想,先下手为强,一纵而起,滑步丈许,冲到跟前。

    “呔!”

    陈岩沉肩坠肘,扭腰拉弓,右臂甩出,如同钢鞭,抽出一阵音爆。这是他过了入道三关之后,脱胎换骨,才能打出这样的招式。

    “呜,”

    面对这能够击毙虎狼的一个手鞭,大猿却是出乎人意料的灵活,它滴溜溜一转,似左还右,垂面到地,躲过漫天的鞭影,然后一个垫步,身子拔高,力从肩肘传到指尖。

    哗啦,

    猿臂凭空伸长了半尺,只是一闪,就居高临下,打到陈岩的后脑勺。

    “好快。”

    陈岩已经过了入道三关,体内真气运转生生不息,对气劲最是敏感,大猿一动,他就感应到脑后恶风不善。

    “咄,”

    陈岩吐气开声,捏拳成印,后发先至。

    “呜,”

    大猿更是天生神异,两条猿臂抡开,如同两条钢鞭,无影无形,来去不定,或长或短,防不胜防。

    “不好,”

    只是不到三十个呼吸,陈岩就冒了冷汗。

    “太难缠。”

    这只大猿不光是天生神力,来去如风,而且好像还精通武道,拳法出众,杀伐凌厉,要不是陈岩过了入道三关,能够步罡踏斗,身法玄妙,恐怕早就被一拳爆头。

    就是这样,陈岩觉得自己恐怕也抵挡不了太久,这只大猿实在是太过残暴,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正在危急关头,只听一声娇叱,道,“大胆妖猴,胆敢伤人!”

    话音一落,

    一道翩然红云身若飞鹤,居高临下,纤纤玉手中三尺青锋吞吐,晃动之间,寒星乍开,数以千百,细细密密,如霜似雪。

    “呜,”

    大猿感应到身后剑光逼人,反应很快,脚掌一扒,步若量尺,一跃三丈,脱出剑光笼罩。

    “好一个麒麟步,”

    少女落地,红衣翩翩,一声清啸,袖中青锋不再遮掩,倏尔展开,映照晴雪,森森然的杀机如龙蛇起舞,哗啦啦的剑声大作。

    “呜,”

    面对漫天的剑芒,向来桀骜不驯的大猿哀嚎一声,仿佛刚才的退步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双目充血。

    “呜,”

    大猿再叫,脊椎如大龙升腾,由下向上,猛地发力,一招铁牛犁地,迎着漫天的剑光,冲到红衣女子面前,蒲扇大小的手掌伸开,五指如钩,径直抓向对方的头皮。

    大猿手掌筋骨如金铁,锋锐惊人,不逊色于利剑宝刃,要是击中,就是山中的老虎都得头颅上出现五个血洞。

    “哼,”

    来的少女别看年纪不大,但已经身经百战,非常老练,她不慌不忙,剑光一引,细细密密的金芒跳动,交织在一起,看上去,如轻纱,似金霞,然后披在身上,连连绵绵,风雨不透。

    正是如封似闭,剑芒织衣。

    “呜,”

    大猿识得厉害,五指硬生生收回,攥在空处,发出闷雷般的声音。

    “杀,”

    红衣少女细眉一挑,得势不让人,剑光拨动,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只是眨眼之间,就有数十剑刺出,真正的疾风骤雨,奔雷闪电。

    快,很快,快到不可思议。

    这样的剑法,真的是追魂夺魄,无常索命。

    纵然大猿也是天生灵物,但在纵横连绵的剑光之中,却是只能勉强抵挡,整个人如同坠入蛛网中的飞蛾,越是挣扎,越是无力。

    场中的变化,简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从陈岩命悬一线,到红衣少女拔剑出手,再到现在剑光如网,大猿落入下风,整个过程还不到五个呼吸。

    “呼,”

    陈岩这个时候才吐出一口浊气,压下翻腾的气血。

    “好快的剑,”

    陈岩眯着眼,仔细观看场中的局面。

    来的红衣少女运剑如风,纵横来去,手中的长剑更是少见的锋锐,能够切金断玉,纵然大猿身躯坚硬似铁,也不敢直接硬抗这把杀人之剑。

    一寸长一寸强,红衣少女借助长剑之利,将大猿逼在圈外,稳居上风。

    “呜,”

    大猿越打越憋屈,发出一声撕裂心肺的哀嚎,身子暴涨到丈五高下,金灿灿的猴毛如针般竖起,好似巨灵神再世,威猛到极点。

    “呜,”

    大猿双目充血,连声哀嚎,每一拳打出,都有如同擂鼓般的爆音响起,一股浓重到极点的血腥气弥漫,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样的力量,这样的拳法,要是刚才面对陈岩使出,恐怕陈岩只要落荒而逃一条路。

    “武道之威,恐怖如斯。”

    陈岩心中震撼,不能自已。

    说起来,陈岩的身体不算弱,入道三关过后,轻若春燕,敏捷似猿,但他搬运气血,五脏吐纳,紧锁****,只是为了精气化神,走上修道之路。

    肉身的变化,是固本培元,积蓄精气的附带作用,平时根本不关心琢磨。

    可是,武者不同。

    武者是专注于肉身之能,练皮练膜练筋练骨吐纳换血,层次显明,步骤不乱。

    打个比方,陈岩修炼的六甲上元功,可以练体,易筋,锻骨,凝髓,固精,腾神,固然效果很多,但贪多不烂,任何一个效果都达不到极致。而武者则是要先练皮肉,则会专心于此,直到把皮膜练得如同牛皮般坚固,到了无可再练之时,才会考虑下个阶段,易经锻骨。

    这样踏踏实实,步步推进,将皮膜、筋骨、五脏六腑、等等等等,都修炼到极致,可想而知,能够把肉身的力量推到何种的地步。

    除此之外,武者还会真正搏杀,在不断地战斗之中,磨砺自己的意志,熟悉自己的身体。

    只有这样,武者才能够举手抬足之间有恐怖的力量,能够和大猿这样的天生灵物相斗,而占据上风。

    “武道意志,”

    陈岩神情变幻,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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