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烟霞满崖,浮光跃彩,璀璨夺目。
姬如意纵身而下,衣袂如绿云,手中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刃映照着霞光,如同披上了一层焰火流彩。
哗啦啦,
光华自上而下,从烟霞中斩出,五彩迷离之间,杀机内敛,引而不发。
远远看去,就好像是飞天仙子轻飘飘入凡尘。
玉音仙姿,不沾烟火,美如雕塑。
不愧是让白夜都头疼无比的人物,一出手,就是借助天时地利,将烟霞的折射光彩运用地出神入化。
整个动作,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哼,”
陈岩冷哼一声,他正借助所向睥睨的局面,来帮助自己的念头凝聚无敌的力量,眼见有人插手,马上分出一道剑光迎了上去,用不容置疑的声音道,“既然你多管闲事,就算你一个吧。”
轰隆隆,
两种力量在半空中碰撞,就好像盛开了火树银花,焕彩流转。
“杀,”
陈岩气势正盛,无敌的意念在升腾,他一拨无形剑,倏尔一抖,分化成五道剑光,斩了过去。
五道剑光,对上五人。
或是夭矫如龙,锋锐不可匹敌。
或是细缠如丝,缠缠绵绵难以摆脱。
或是刚阳激烈,光华滚滚毫光刺眼。
或是阴柔毒辣,悄然无息杀招后来。
或是变幻无形,时左时右时前时后。
面对五人,陈岩念头中的紫气氤氲,心神沉浸到一种难言的境界之中,手中的剑法再上一层楼,锋利,诡变,狠辣,快捷,霸道。
“啊,”
姬如意发出一声惊叫,她刚才还是气势汹汹的,可是才两三个照面就让来去纵横的剑光杀得步步后退,还差点挨了一剑。
“怎么这么凶猛?”
姬如意第一次有了后悔之情,自己不应该下来救白夜那个混蛋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姬如意要跳脚,其他四个人也都跳脚了。
怎么加了一个人,他们面对的压力更大了,难道这个姬如意不是帮手,反而是祸害不成?
“杀,杀,杀,杀,杀,”
陈岩已经逐渐养出一股无敌的意志,气势更盛,状态更好,手中的无形剑上下翻飞,细细密密的剑芒迸发,半亩之内,寒意冷光肆虐。
哗啦啦,
剑光如网,条条缕缕地垂下,上下左右,无处不在。
“这是?”
“那个好像是天凰教真传弟子黄如珽啊,”
“他身边的是琳琅仙阁的蔡嘉。”
“还有白夜。”
“还有萧七郎。”
“小妖女姬如意。”
这样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进入仙府的不少修士,等他们看清楚局面,特别是认出前面五个如丧家之犬的人的身份,无不瞠目结舌,久久无语。
这五个人可都是大宗的真传弟子,在年轻一辈赫赫有名,算是进入仙府的修士中的顶尖存在,这样的反差,让人很受不了。
不由得,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后面剑光裹身的人影,能够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太猛了。
陈岩感应着周围人目光中的羡慕和敬畏,念头中的紫气越来越盛,几乎要化为实质,这样的纵横开阖,所向无敌,真的可以让人念头通达。
“哈哈,”
陈岩纵声长啸,剑光弥漫,声音远远传出,道,“今日就是我无极星宫瑶光殿扬名之时。”
哗啦啦,
陈岩手中的无形剑剑芒如雨,硬生生压制住五人,一战成名,就是如此。
“啊,”
还是白夜最倒霉,他向来是攻强守弱,手中的防御法宝被剑光磨灭灵机后,更是左右支拙,一个不小心,被剑芒碰上,差点废了右臂。
“化血遁,”
到了这个时候,白夜只有逃命的想法了,他咬了咬牙,不惜消耗自身的精血,整个人化为一道血线,几个起落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个白夜,”
姬如意吃了一惊,她可是知道,白夜这样消耗精血,起码得一年的恢复期,真真是下了血本了。
“我也得走。”
姬如意见到越来越密的剑光,跺了跺脚,自袖中取出一张三尺长的素白符箓,轻轻一抖,无风自燃。
哗啦啦,
符箓中生出一股力量,裹住姬如意的娇躯,她的身影从清晰到模糊,最后消失在原地,只有声音传来,有一种痛彻心扉,道,“心疼啊。”
“这是金丹三重修士炼制的符箓,”
萧七郎看到这一幕,暗自咂舌,姬如意这个丫头真是下了血本了。
“我们也得走啊。”
走了两人后,陈岩的剑光集中在剩下的三人身上,真的是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让他们心惊胆战。
“走,”
三人也只能下决心,或是以精血祭祀,或是使用珍贵的符箓,即使是遁了出去,不是受伤不轻,就是心疼地要命。
这样的结果,也就是比丧命稍好一点。
哗啦啦,
陈岩见到五人遁走,伸手一招,漫天的剑光倏尔落下,束成一线,化为无形剑,悬在卤门上,铮然耳鸣。
“哼,”
陈岩目光电转,巡视左右,凡是周围接触到他目光的修士,马上就把头低下,不敢与之对视。
不得不讲,以一己之力将五大真传弟子打的狼狈逃窜的陈岩,现在在仙府之中,真的有一种无敌的霸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无形的力量,让众人敬畏不已。
“登临绝巅的无敌,”
陈岩收起无形剑,仔细咀嚼,大有收获。
“嗯?”
陈岩突然感应到一阵虚弱,原来是长时间动用神魂之力,加上离开肉身太久的缘故了。
“走,”
陈岩再看了一眼,发现众人都是战战兢兢,没人敢直视自己,笑了笑,架起遁光,冲天而起。
“呼,”
“这个杀神终于走了。”
“太可怕了。”
过了好大一会,等人们注意到陈岩已经消失不见,原本如同冰封一样的气氛开始解冻,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相互交流刚才的感受。
霸道,强横,不可思议,睥睨无敌。
众人真的是大开眼界,同时也将无极星宫瑶光殿记在心里,等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打探一下,这个纵横无敌的大人物名字名谁,到底是何等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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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螺亭。
立于白岩之上,霜花满地,明暗弄影。
有一株虬松横阴而生,树冠郁郁,大有半亩,青光绿意映入地上,簇簇生新。
陈岩坐在亭前,识海之中,阴神脚踏黑水,缠绕剑光,一手宝镜,一手灵珠,真形图悬于身后,清音不绝。
“天高地厚,万物化生。”
陈岩口吐真言,身上的精气升腾,上冲化为烟霞,原本虚弱的阴神一口吞下,绽放出无量的毫光。
“呼,”
好一会,陈岩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炯炯有神。
“嗯,”
陈岩看到识海之中,阴神重新化为念头,足有一百零八颗,上面氤氲紫气,有一种扑面而来的霸道无敌。
这就是他以一柄无形剑将五名大宗的真传弟子撵得如丧家之犬,而周围之人又敬又畏又害怕噤若寒蝉,从而念头通达,养出气势。
这样的气势,无法增加纸面的力量,但可以让念头生出玄妙的变化,很多时候,有不可思议的作用。
“这就是积累沉淀啊。”
陈岩将种种感悟压到心底,目光一转,看到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
今天自己可以大发神威,杀得纵横来去,无人能挡,不光是脱胎换骨后的无形剑锋锐惊人,还是因为有玉扳指最大程度上减少了自己的肉身羁绊。
有玉扳指携带肉身在身边,就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肉身会遭人暗算或者出什么意外,就是阴神出窍太久有了不适,也能马上就遁回肉身,进行滋养。
可以说,玉扳指解决了自己作为神魂修士的最大后顾之忧。
“陈家,”
陈岩摩挲着玉扳指上的花纹,想到自己零零星星从陆青青那里听到的消息,眸子深深,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该去走一趟了。
“嗯?”
正在这个时候,陈岩心中一动,蓦地感应到气机的变化,抬起头。
只见仙府中翠峰丹云,光焰映空,红光荧荧,千百升腾。
重重叠叠的光华照下来,氤氲出一种赤红之色,如同抹上了一层胭脂,又好像少女喝醉了的酡红。
美丽,温馨,欣欣可人。
“这是有人在祭炼仙府的中枢禁制,”
陈岩不喜反惊,来不及多想,阴神再次遁出,身子一纵,到了半空中,冲一个方向飞驰电掣而去。
“就在这里。”
陈岩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
“不算晚。”
陈岩展目看去,就见眼前是一个又一个的浮空悬岩,状若莲花,晶莹剔透,大有半亩,小若丈许,莹莹亮的宝光自上面垂下,如同璎珞,严严实实。
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悬岩上都有各自不同的东西,或明或暗,或大或小,或多或少,但都是五色交辉,一看就大是不凡。
“给我收。”
陈岩大喝一声,一剑斩出,将悬岩上的护光破去,然后祭出玉扳指,阴神中的力量全部打入其中,开始大肆吸纳。
轰隆隆,
阴神中的力量越来越大,玉扳指中发出的吞噬之力就越来越强,到最后就如同一个无底洞一样。
元君神殿。
正中央位置上,层层叠叠的神光照下,如莲花下垂,连络成帏,结成曲柄宝盖,瑞气升腾,气象万千。
宝盖之下,是一尊女神之相,看不清面容,一身玄色法衣,一手持宝镜,一手握莲花宝旗,有一种难言的威势。
一个少女坐在龟背上,纤腰细身,容颜秀丽,她手中同样握着一个铜镜,上有九道玄文,演化出九光。
哗啦啦,
铜镜亮起,上面的九光升腾,下一刻,居然和女神之相手中的宝镜应和,发出一声天音。
轰隆隆,
女神之相的面容仿佛清晰了三分,她手中的宝镜镜面之上,显现出万千的篆文,复杂晦涩,就是金丹修士看到,也得头疼不已。
“啊,”
龟背上的少女惊叫一声,万千的篆文从镜面上生出,沿着她的纤纤玉手,向她的胳膊上涌去,源源不断。
“九光太妙,西华洞阴,道气凝寂,湛体无为。”
少女蹙着眉头,诵读出自己得到的《琼华宝曜七晨**经》,刹那之间,万千的篆文好似找到了源头一样,顺着她的手臂,继续向上,一直涌到眉心,化为一个古朴的镜子,太虚九光,琼华七晨。
“中枢在这。”
少女忍着疼痛,口中诵读经文,她足下的神龟也是四肢伸开,龟背上的三宫五意升腾,仿佛给她披了一件仙衣。
“炼化,”
少女眉心放出毫光,上面的古镜虚影从模糊到清晰,龙凤呈祥的篆纹托起九道神光,冲霄升起。
“快一点。”
随着对仙府中枢的炼化,少女对仙府的掌握越来越多,同时她也发现其他人正在不停地取走仙府中的各种宝贝。
“再快一点。”
这就是等于进了自己家的强盗啊,看着一件件的宝贝减少,少女俏脸都急红了。
“快,快,快,”
少女用手按着跳动的眉心,镜光所照之处,洞府中原本死寂的禁制开始恢复,力量升腾,将周围的修士直接送出洞府。
“啊,这个家伙,”
少女镜光再转,正好看到一个人影,身子隐在重重叠叠的黑水中,他手指上放射出一种清光,正在大肆吐纳悬石上的宝物。
“啊,贪得无厌,”
等少女看到对方收纳的东西后,咬牙切齿,就是这个家伙不光是引动了洗剑阁积蓄不知岁月的剑光精华,还要将自己洞府中的天材地宝拿走。
“啊,啊,啊,”
少女看着玉台上的天材地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恨不得亲自动手,可是她正是祭炼中枢的要紧处,没法分身,只能调动周围的禁制法阵,生出一股股的力量,要将这个可恨的家伙推出去。
“快,快,快,”
陈岩也是在争风夺秒,他能够感应到洞府对自己的排斥之力,抓紧一切时间吐纳。
轰隆隆,
不多时,陈岩还是抵抗不了仙府的力量,一下子被送了出去,隐隐约约之间,他还听到一个清清脆脆的女声,声音中满是怨念道,“我可是记住你了呢。”
仙岩山,东南隅。
崖吐金碧,瑶光凝青。
松下鹤声唳,花间远泉来。
三五只白鸟栖在枝头上,鸣声高低,互相唱和。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天穹上的灵机如同垂幔般散开,一道幽光从上而下,倏尔一变,化为一个少年,目光深深。
哗啦啦,
垂幔由明转淡,只是几个呼吸间,就消失不见。
依然是天青水绿,云水相接,刚才的异象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唔,”
陈岩看了看周围,嘀咕一声,道,“不知道哪个好运的家伙,居然得到了元君仙府的传承,洪福齐天啊。”
“会不会是?”
陈岩蓦地想到自己被仙府的排斥力量推出之前,听到的清脆女音,金母元君的传承,应该还会选一个女仙吧?
“算了,”
陈岩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不管怎么讲,他都是在元君仙府中得到了很多的好处,可以说是一次难得的蜕变,这次仙岩山之行,真的是不虚了啊。
“先看一看我到手的圣天玄将。”
陈岩将念头探入到玉扳指中,看着里面的金人,想了想,开始进行祭炼。
只是陈岩没有注意到,在他打开玉扳指后,里面的血珠上细细密密的篆文一闪而逝,又归于平静。
“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岩心头忽有一种心悸浮现,好像是被人盯上了一般,他猛地转过身,遁出阴神,用玉扳指收好肉身。
轰隆隆,
下一刻,
一道浓的化不开的血光自虚空中撞出,向下一垂,延绵成河,上下纵横百里,哗哗哗的水响之声四方回应。
哗啦啦,
两个人影出现在血河之上,一男一女,都是相貌出众,标准的俊男美女。
“咦,”
陈岩抬头看清楚两人的容貌,就是一惊,这两人可不就是当日在鬼蜮中遇到的修罗族之人啊。
看到这两个家伙,陈岩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玉扳指里的血珠,还有以前血珠的异变,两人能够找到自己,肯定和血珠有关。
“这时候来了。”
陈岩深吸一口气,背后的无形剑悄然无息地浮出,剑身上霜白花纹交织,杀机内敛。
“就是这个气息,”
甄郡主头梳飞仙髻,一身鲜血嫣红的长裙,下面流苏摆开,晕光生霞,映照地她愈发肌肤如玉,声音里有一种慵懒,道,“想不到只是一个阴神,上一次居然能从我手中逃出。”
“哼,”
元公子上下打量陈岩,目中满是仇恨,咬牙道,“小子,这次看你往哪里逃?待你落到我手中,定然让你求死不得,求活不能。”
“哈哈,你就是元公子吧?”
陈岩上一次在鬼蜮听到过杜昭的话,知道来人的身份,他目光掠过艳丽绝伦的甄郡主,果断嘲笑道,“上次就见你被杜昭大人打得狼狈如狗一样,借着女人之力才堪堪保住性命。啧啧,一个小白脸子,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他是真的很狡猾,一句话中,不光是激怒元公子,还故意表现出和杜昭关系好,不遗余力地给杜昭拉仇恨,树仇家,唯恐两人会把杜昭忘掉啊。
“你,还有那个杜昭,我让你们不得好死。”
元公子作为修罗族中有望晋升大修罗之位的少年英才,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他气的双目冒火,额头青筋蹦起多高。
“嘻嘻,”
甄郡主的笑声依然是风情入骨,她粉面桃腮,琼鼻小口,标准的古典大家闺秀的容貌,可是配上一身血红的纱裙,清纯中有一种邪意,令人印象深刻。
这个女子依然是捻着半截生满细花的嫩枝,笑着道,“我可是不喜欢养小白脸哦。”
“给我死,”
元公子听到这话,自然是又气又怒,他没法冲甄郡主发火,怒吼一声,抽出魔刃,一道乌光劈下,似缓实疾,鬼哭狼嚎。
哗啦啦,
魔刃破空,呜呜的鬼叫声传到耳中,让人头皮发麻。
“来得好,”
陈岩早有决断,神意一引,背后的无形剑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霜白的剑气倏尔展开,不可阻挡的冷意弥漫,锋芒不可匹敌。
快,快到不可思议。
锋锐,斩开一切的阻挠。
陈岩自两人出现后,一直是装作弱弱的样子,可是这一剑斩出,却如同九天雷霆降世,威势惊人。
这就是示人以弱,然后出奇制胜,打个措手不及。
轰隆,
剑光斩下,威势无双。
“不好,”
元公子骇然变色,他真真没有想到,原本的小白兔突然变成了一头恶龙,根本躲闪不及。
“杀,”
剑光自下而上,横有三丈,破开元公子身上的血光,直接将之斩成两半。
“咦,”
陈岩召回无形剑,面上露出少许的疑惑,刚才斩上对方的身体之时,好像有点不同寻常的变化啊。
哗啦啦,
一段晦涩艰难的咒语声中,斗大的篆文浮空,八角垂芒,绽放光明,继而往下一落,和血气一缠,元公子的身影从虚无到清晰,重新出现。
“好险。”
元公子面色苍白,眉宇间依然有一抹残留的惊惧,要不是自己站在血河上,能够施展秘术涅槃,这一剑是真的能要自己命。
即使是这样,也一剑斩去自己大部分元气,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几乎是无法恢复了。
“哦,”
陈岩曲剑在手,霜白剑身映照出他目光中的冷意,道,“算你运气好。”
“倒是小看你了哦。”
甄郡主的玉音依然**动人,但见识到这湮灭生机的一剑,这个修罗族中的大人物俏脸上已经敛去笑意,变得冷冰冰的,道,“我们差点被你骗过了两次。”
“哈哈,”
陈岩一剑在手,纵声长啸,声若金石,一字一顿地道,“不光是骗你们,还要杀你们啊。”
“看剑。”
即使是面对这个甄郡主,陈岩也没有半点的惧意,手中的无形剑一抖,千百的剑光冲天而起,或横或竖,或正或斜,或划出半月,或裂如骄阳,百剑百样,各不相同。
剑光森森然向上,杀机弥漫虚空,甚至凝聚出晶莹的霜花,漫天碰撞,叮当作响。
中夜。
群山多生松柏,上而翠绿,中围白云若柳絮,平白氤氲。
天光一照,上青下霜,焕彩生姿,美轮美奂。
倏尔一声清亮的剑鸣响起,随即云气迸坼裂开,若山崩一样,千百的剑光自下面冲霄而起,霜白的光华铺天盖地。
剑光森然,碰撞之间,各发玄音。
初始之时,若孩童呢喃,微不可闻,须臾之后,像兵士奔赴战场,慷慨激昂,再往后,如喧啾百鸟,纷纷扰扰。
到了最后,诸般声音却陡然束成一缕,倏尔拔高,余音袅袅,似在天外若浮云柳絮,却又如钟磬在耳边玉音,一音十八转,越转越是难寻。
“不错,”
甄郡主拈花站在血河上,纤足踏水,她刚开始听到剑鸣变幻,还很有兴趣点评道,“高低相应,上下相合,没想到还有乐曲天赋啊。”
“嗯?”
可是到了剑鸣变化,甄郡主就蹙起好看的眉头,手中的嫩枝摆动,可是等到剑音十八转,如上天上琼楼玉宇之时,她俏脸已经一片凝寒,道,“好一个剑术。”
哗啦啦,
元公子刚刚借血河精气重凝身躯,可是剑音入耳,如同罡雷,他大叫一声,身子下沉到血河中,不再露头。
“耻辱,耻辱啊。”
元公子咬着牙,声音恨恨,他以前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介阴神逼得藏身血河不敢露头。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元公子藏在血河中发狠,杀意沸腾。
“咄,”
甄郡主面对漫天的剑光,娇躯一拔,自卤门中冲出一道黑炎神光,轻轻一抖,化为缤纷霜花,叮当作响。
“帝女扶辇,”
甄郡主口中发出吟唱,漫天的霜花一震,凝成一个女子之相,冕冠垂帘,端坐宝辇,亘古古老的气息弥漫。
“起,”
陈岩心念一动,自背后腾起光晕,重重叠叠的神光里,显出九个斗大的篆文,绽放无量光华,他一字一顿地道,“九宫缚仙,缚。”
真言一落,立生变化。
细密如篱笆上细叶般的篆文凭空出现,轻轻一卷,化为圆环,套在了甄郡主曼妙的身子上。
“杀,”
陈岩目光一凝,千百剑光合成一道,当空斩下。
“咦,”
甄郡主感应到身子圆环中明灭不定的篆文上传来的禁锢和束缚之力,细眉挑了挑,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不光是剑法精妙,道术也很不一般啊。”
“咄,”
不过在场的甄郡主到底是法身境界修士的化身,见此局面,惊而不乱,身子一摇,如同蛇蜕皮一样,脱身而去。
卡擦,
圆环一下子扣拢,只是里面的并不是甄郡主,而是一件绕衣彩带。
“好一个借衣换形,”
陈岩明白,这已经是神通的层次,用手一指,光晕在背后徐徐转动,九个大字绽放无量的毫光。
困、缚、拿、束、定、镇、凝、平、离,九个篆文,各生玄妙,八角垂芒,叮当作响。
哗啦啦,
甄郡主刚出现,一下子九个圆圈从上套了下来,大小相同,玄妙不一样。
“没玩没了了!”
甄郡主娇叱一声,法力运转,天上的帝女虚影往下一落,和她合在一起,一股撼动四方的伟力降临。
“不落一羽,力不加身。”
甄郡主脚踏血水,容颜肃穆,真的如同帝女一样,荣耀华贵,言出法随。
哗啦啦,
九个光圈上的篆文连续明灭了上千次,噗嗤一声,化为青烟,消失不见。
“到了法身境界,”
陈岩眯着眼睛,感应着自己的道术九宫缚仙圈被破去的刹那的力量,那是真正的法力,勾动规则,实在是高出真气一个层次。
“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招。”
身为法身级别的大修罗,甄郡主上来就被人猛攻,这下子也动了真火,美眸一动,纤纤玉手以极快的速度结印,吐字清晰,道,“天血神雷。”
轰隆隆,
话音一落,雷霆炸响,虚空之中,浮现出一圈又一圈宛若实质的血光,一种香气熏熏的味道弥漫。
轰隆隆,
雷声一响,天地之威,直入灵台。
这才是真正的雷法,引动天地罡气,拥有不可思议的杀伤力。
“起,”
即使是陈岩,面对这样的天雷都不敢硬接,连忙祭出无量星劫宝灵珠,璀璨的星光升起,星辰在里面沉浮,演化出诸天星图。
哗啦啦,
星图展开,一个又一个的大星生长,成熟,爆炸,湮灭,从而生出一种又一种的星劫,从远古到无量,无穷无尽。
轰隆隆,
星辰破灭,蕴含大的劫难,天雷坠入其中,都无法改变。
“这样的法宝,”
甄郡主衣袂飘飘,眸光变了变,凝声道,“你是无极星宫瑶光殿主西华夫人的什么人?”
“哈哈,郡主真是好眼力。”
陈岩身姿如松,天门上宝珠滴溜溜转动,洒下一片片的星光,声音传出道,“以后你若有机会,可以去问一问我们殿主大人了。”
“哼,”
甄郡主看了一眼宝珠,不屑地道,“要是西华夫人亲自御使无量星劫宝灵珠,我或许还忌惮一二,但在你一个毛头小子手中,不过是小儿舞大锤而已,只会伤着自己。”
“哈哈,”
陈岩并不在意,大笑道,“要是你的真身到来,还能这么胡吹大气,一个化身罢了,有多少能耐?”
“放肆,”
甄郡主见到一个阴神都敢这么大刺刺地跟自己说话,细眉挑起,杏眼圆睁,玉手一挥,食指和中指掐了个古怪的法诀。
哗啦啦,
法诀一起,原本天血神雷炸开的血光之上,再次有雷霆生出,哗啦啦连绵,竟然化为方圆半亩大小的雷网,当头罩下。
哗啦啦,
这一下子变化,真的是迅雷不及掩耳,还没等陈岩激发无量星劫宝灵珠的力量,已经是雷网罩身。
要不是灵珠中的星劫之力弥漫,抵挡了一下雷霆中的力量,这下子就得让陈岩吃大亏。
“神通,”
陈岩目光沉沉,比起道术来,已经触摸到规则之力的神通真是打破常规,防不胜防。
夜里。
纤月腾玉,冷光垂照。
影接峦岫间,四顾天水一色。
甄郡主婷婷而立,殷红如血的长裙裹身,下摆的流苏氤氲清清亮亮的光晕,风一吹,摇曳生姿。
“咄。”
甄郡主口吐真言,纤纤玉手轻摆,如挥琵琶琴弦,每一次波动,都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落下。
哗啦啦,
雷网收缩,仔细看去,纵横之间,是万千的细密如蚂蚁般的血篆咬合而成,宛若活物,森森然欲噬人。
越收越紧,血篆流转,已经开始吞噬力量。
“果然不凡,”
陈岩一下子中了招,他原本以为凭自己的无形剑之锋锐,斩杀对方不在话下,可是真正交手,才明白对方的难缠。
“阴神不错,正好可以用来补充我的这具化身的力量。”
甄郡主一击得手,笑靥如花,声音又娇又媚,出手却是狠辣,在她的引导下,血篆膨胀,吞噬之力大增。
“想得容易。”
陈岩大喝一声,阴神之下的幽幽黑水上升,倏尔化为大鲲之身,承载陆地,遨游四海。
轰隆隆,
大鲲一出,力量澎湃,拍打在雷网上,一下子湮灭了不少的血篆。
“这是什么道术?”
甄郡主看着出现的庞然大物,一种撑天覆海的意念沸腾,自己的神通都有束缚不住的压力。
“这样的话,”
甄郡主想到对方手中的圣父之血还有无量星劫宝灵珠,神情变幻了数次后,有了决断。
“天厄阳九,地亏百六。”
甄郡主发出一声吟唱,卤门大开,法力源源不断地涌出,打入雷网中,衍生变化,一字一顿地道,“天厄地亏,罪恶之蝶。”
哗啦啦,
咒语一下,原本的血篆化为血茧,然后迅速膨胀,到最后一个个地裂开,从里面飞出万千的蝴蝶,通体幽深,须翅栩然。
哗啦啦,
万千的血蝶连须钩足,自上面垂下来,形似双翼展开,又如两个大字罪恶。
“嗯?”
血蝶一出,即使是化神大鲲的陈岩都感应到一股天厄地亏的煞气,疯狂地抽取自己的神魂之力。
“这个甄郡主真难缠。”
陈岩想到自己当初面对西华夫人化身的局面,自己现在的九天普化真形图暂时没法动用,这是陷入困境了啊。
“呼,”
施展完这一神通的甄郡主俏脸雪白,如玉的肌肤上却浮现出金钱大小的血斑,一个又一个,从上到下,触目惊心。
“罪恶之蝶,天厄地亏,”
甄郡主蜷缩着身子,平复自身的法力波动,放下心来,道,“这下子算是解决了。”
她的这一神通威能强大,向来无往不利,但甄郡主从来都是不轻易动用。
原因很简单,施法之后,甄郡主几乎就会将体内的法力抽空,一时半刻,别说是和人斗法,就是行动都很困难。
这一段虚弱期,要是碰到意外,就危险了。
“替我护法。”
甄郡主这次动用此神通,当然也有依仗,她发出一道清音,沟通沉在血河中的元公子。
“好。”
元公子探出身来,手持魔刃,站在甄郡主跟前,目光投在下面,道,“我知道。”
“这下子看你怎么生不如死,”
元公子咬着牙,他可是知道甄郡主这一手神通的力量,罪恶之蝶不光是能够吞噬力量,甚至还吞噬人的思想记忆,其中的痛苦,比传说中的炼狱还要厉害,难以想象。
“真是太好了。”
元公子挥舞着手中的魔刃,幸灾乐祸地笑。
“玄和太真,飞灵八度。”
陈岩化身大鲲,幽幽深深的黑水弥漫,可是周围的血蝶非常之诡异,好似能够穿透任何的防御,直接吞噬。
“不行,”
陈岩换了三种法门,发现自己最多只能延迟血蝶的动作,要突围而出却是千难万难。
“看来需要釜底抽薪了。”
陈岩目光一动,有了主意,神念沟通玉扳指。
轰隆隆,
下一刻,
重重叠叠的神光升腾,托出一具金人,满月面,目如电,朱衣黄裳,额头生有竖瞳,脚踏玄蛇,睥睨无敌,正是圣天玄将。
哗啦,
圣天玄将身子一纵,快如疾风闪电,一下子就来到血河上空,大喝一声,一拳击出。
哗啦啦,
没有任何的花招,就是最为纯粹的力量,撼动虚空。
咔嚓,咔嚓,咔嚓,
元公子根本来不及反应,硬接了一招,身上的护体宝光变成了蛛网模样,裂纹从头到脚,看上去很是狼狈。
“这是什么东西?”
元公子大骇,也就是他的修罗之体要比寻常人强大的多,要是换成别人,这一下子就被砸死了。
“乾天五元,斗杀神拳。”
圣天玄将身子一拔,高有两丈,全身腾起金金灿灿的光华,如同从传说中走出的神灵,再次击出一拳。
轰隆,
一拳打出,气机崩塌。
半空之中,凝成一个古怪的卦象,乾天斗杀,无往不利。
“噗通,”
这下子元公子真的抵挡不住,身子被打飞不说,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杀,”
圣天玄将如影随形,脚下生风,到了元公子身边,曲腿如弓弦,猛地弹出,自上而下,抡圆暴抽。
“啊,”
元公子惨叫一声,直接被打爆,精血乱飞。
“这是什么傀儡?”
甄郡主见到这一幕,俏脸失色,她神念强大,能够感应到来者身上冰冷冷的坚硬,这不是肉身,而是真正的傀儡。
这样强大的傀儡,力量重如山岳,速度快如疾风,几乎不逊于王朝中的武圣了,真真是很少见到。
圣天玄将打爆元公子后,并不停留,身形一转,体内的九窍同时喷吐出纯青的火焰,整个人如同化为一个大的火炉,炙热阳刚。
“开元上平,天焰焚身。”
圣天玄将大喝一声,双臂一晃,地动山摇,整个人如同大山般靠了过去,肘立如大枪,火焰翻腾。
“啊,”
甄郡主正处于施法后的虚弱期,纵然是境界高妙,也挡不住这霸道的一靠,铁肘正好撞在她的锁骨上。
“喝,”
圣天玄将得势不饶人,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感情,一击得手后,双臂如蛇,缠绕上被打的俏脸扭曲的甄郡主的身子,从后背到前面,结结实实。
“心有金铁意,身似不老松。”
圣天玄将口中发出吟唱,吐字如玉。
身若虬松,根生于石隙之中,枝叶伸展,垂荫如盖,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与此同时,身上的光华由赤金转为铁青,郁郁生光,从后面缠到前边,将甄郡主困得结结实实。
甄郡主被勒得紧紧的,不肯坐以待毙。
“啊,”
她尖叫一声,身上殷红的长裙敛起,细腻如玉的肌肤上浮现出交织的花纹,倏尔一变,化为碗口大小的血花。
仔细看去,每一朵血花都生有八瓣,花蕊之中,气机缠绕,凝出一个扭曲的面容,邪恶到极点。
人面一出,说不出的邪气弥漫,虚空之中,下起血雨。
“生来不易死亦难,人性本恶罪孽花。”
甄郡主身子扭动,如远古时代祭祀似的翩然起舞,血花中的人面桀桀怪笑,吐出邪恶罪气,缠绕如丝。
人性本恶,罪孽压于心底。
可是只要一个不小心,罪孽就会生根发芽,开出邪恶之花,引人堕落。
防不胜防,难以抵挡。
哗啦啦,
邪恶罪气化为实质,若有生命般扭动,隐隐之间,有恶魔的大笑声传来。
“圣天神焰,净化邪恶,生生不息,我自纵横。”
面对甄郡主的神通,圣天玄将依然是面如铁石,没有半点的表情,眼见邪恶之气化为的细丝缠了上来,他眉心的竖瞳划然睁开,猛烈的火焰喷出。
火焰燃烧,色如纯白,蕴含焚天灭地的霸道。
圣天之道,在于高高在上,在于纯如玄一。
哗啦啦,
火焰自竖瞳中喷出,源源不断,生生不息,自上而下,垂到脚面,好似给两人披了一件素白如银的焰衣,细丝还没等发挥作用,就被火焰焚烧殆尽。
“啊,”
甄郡主口中发出一声哀嚎,她外面的肌肤上,原本光洁如藕瓜,可是现在却有焰火和血花碰撞,玉、血、素,三色交映,有一种难言的凄美。
“啊,”
甄郡主咬着牙,到了法身境界,可以神魂直接干涉物质,已经不惧别人的贴身摔打,可是眼前的傀儡身如坚石,力大无穷,饶是她心机百变,神通无量,被束缚住后,也挣脱不开。
“早知道我不该施展神通罪恶之蝶了。”
甄郡主感应到身后传来的力量,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种后悔之情,要不是在虚弱期,她怎么会被一具傀儡弄得这么狼狈?
退一万步说,即使是打不过,也可以从容而退,哪里像现在这样,被人搂得紧紧的,想跑都跑不了。
哗啦啦,
这个时候,陈岩趁着甄郡主无法分神的机会,化身大鲲,蓦然膨胀,只是一撞,庞大的身影就冲出罪恶之蝶的困境。
“吞,吞,吞,”
陈岩还不肯罢休,大鲲张口一吸,将残留的罪恶之蝶全部吞了进去,半点不剩。
“桀桀桀”
罪恶之蝶不愧是甄郡主的杀手锏之一,原本破裂的毒蝶在遇到神魂之力后,竟然再次破茧重生,千翅扇动,发出各种魔音。
“哼,”
没了人指挥,陈岩才不惧,他念头一转,先是幽幽深深的水光生出,包裹住乱飞的毒蝶,然后丝丝缕缕的星光自上面垂下,演化出星辰陨落的灾难场景,星劫无量。
下是太冥幽水,上生无量星劫,两种力量封锁,碰撞,罪恶之蝶可是抵挡不住,统统被碾压。
不多时,蝶形消失,只剩下似幻似真的黑气,好似人脸,蕴含罪恶。
“这是罪恶啊,”
陈岩念头往里一探,感悟其中的玄妙。
正如天有阴阳,地有冷暖,人也会有善恶。
只有能够真正洞彻自己念头中的罪恶,才可以抑恶扬善。
当然,洞彻之后,还有种种玄妙,以后再说。
“果然了得。”
陈岩感悟罪恶之气,将之凝成一本经书,形似蚕蛹生蝶,封面上是扭曲的文字,像是镰刀,又如鬼面,大小不同,邪气横生。
“收获不小。”
陈岩收拢念头,重新化出阴神之相,头戴银冠,身披星袍,脚踏黑水,来到了圣天玄将和甄郡主跟前。
“小家伙,你最好就此收手。”
甄郡主仰起俏脸,尖尖的下巴上弧线圆润,有一种冷傲,纵然狼狈不堪,她的声音依然是风情入骨,道,“不然的话,你就是逃到九幽地府,本郡主也能要了你的命!”
“甄郡主,”
陈岩负着手,不屑一笑,道,“你还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不成?放虎归山留后患,等你以后再来寻仇?”
甄郡主身子被后面的圣天玄将折成一个古怪的姿势,四肢摇摆,连续挣扎,却是无用功,她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只能口头威胁,恨恨地道,“你不要以为有无极星宫庇护就可以肆无忌惮。”
“哈哈,”
陈岩大笑,不在意地道,“有本事你就打上我们无极星宫,本少爷在瑶光殿里等着你。”
“好,”
甄郡主抬起头,美眸中满是仇恨愤怒之火,她死死盯着陈岩,声音从牙缝中咬出来,一字一顿地道,“无极星宫,瑶光殿,我记住你了!”
“那你不要忘了。”
陈岩先是一笑,随即收敛笑容,对着圣天玄将道,“动手吧,送甄郡主上路。”
“杀,”
圣天玄将早就积蓄力量,听到吩咐之后,手臂化为龙蛇,合击绞杀。
轰隆,
只听一声大响,处于虚弱期的甄郡主再也抵挡不住这排山倒海般的巨力,大叫一声,身子崩裂,化为一团血光。
“吞,吞,吞。”
圣天玄将自身前裂开一个大洞,幽幽深深,恐怖的吸力发出,将甄郡主所留的精血尽数吞入里面,与此同时,体内的各种法阵开始运转,进行分解,最后消化。
“大获全胜,”
陈岩看了一眼,把手一招,将浮在半空中的一个血月状环佩收了起来,神念往里一探,发现是甄郡主的影子生灭连绵,知道这是对方的储物法器。
“不是像西华夫人那样以宝物凝练的化身,”
陈岩又将被圣天玄将打爆的元公子身上的战利品取了过来,笑了笑,道,“不过这一身精气就是很好的宝贝啊,足以让我的圣天玄将活动一段时间了。”
山中。
雪崖映水,焕彩凝霞。
烟云揽翠之间,鹤唳自林间传来,山谷回应。
陈岩盘膝坐在一溶洞里,身前有晶莹水池,形似满月,底深盈丈,水色澄莹,有纯绿之光自水底升腾,垂若玉树。
哗啦啦,
玉树枝叶摇摆,绿光满室,一种说不出的清凉之意弥漫,让人耳目一清。
“仙岩山果然不凡,”
陈岩看着栩栩如生的玉树绿光,笑道,“一个不起眼的洞穴中,还有这样的灵池,真是了不得。”
稳了稳心神,陈岩将目光投向垂手不动的圣天玄将身上。
只见这具无上傀儡面容铁石,没有半点表情,脚踏玄蛇,原本赤金般的身体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篆,形似蚕虫,来回蠕动。
圣天玄将一动不动,身上光华明灭不定,每一次生灭,都有一部分的血篆消失,他的气息又深沉一分。
很显然,圣天玄将正在吞吐吞噬的甄郡主化身的精气,用来滋养体内的法阵。
“唔,”
陈岩点点头,幸亏甄郡主和元公子两人到来之时,自己正好完成对这一具无上傀儡的祭炼,不然的话,没有圣天玄将帮忙,即使能够脱身,也没有这么辉煌的战果。
“圣天玄将,”
陈岩看着溶洞中垂下的玉石,目光转动。
圣天玄将虽然看上去和武道之人的战斗方式大同小异,但实际上根本不一样。
武道之人凝练自己的拳意精神后,就是开发体内的穴窍,激发无上潜力,混元体内的小世界,以后举手投足之间,伟力加身。
而圣天玄将没有智慧,身体也没有人身那么玄妙,自然不会什么凝聚拳意,它只是通过各种不同的法阵来淬炼自己的身体,追求最大的力量,最强悍的防御,还有最快的速度。
圣天玄将的潜力比不上武道圣者,但它依然有自己的优势,毕竟它的身体乃是真正的天材地宝锻造而成,还经过元君仙府天工阁的修士在上面镌刻了不知道多少大阵,每时每刻都在淬炼。
圣天玄将要提升战斗力,主要从三个方面下手;寻找天材地宝,继续修补金身;继续在其身上镌刻玄妙法阵;供给足够的精气,能让其体内法阵运转,进行自我淬炼。
“金母元君真是好大的气魄。”
陈岩上下打量着圣天玄将,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具傀儡是用一种珍贵的天外陨铁为根基打造,天然可以吞吐灵机,金母元君花费大精力,目的是想给它塑造经脉,开通穴窍,以后有机会真正化人。
要是真的成功,就是真正的夺天地之造化,一出世就是不逊于武道圣者的存在,以后还有冲击更高境界的潜力。
可惜的是,肯定出了变故,金母元君消失不见,这个计划也耽搁下来。
“这样也不错。”
陈岩收回目光,圣天玄将没有智慧,只有战斗的本能,等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强悍绝伦的打手,以后在世俗中行走,就不必要担心肉身了。
毕竟在大燕王朝行事,场合之上,他肯定不能阴神出窍显于外,有圣天玄将在身边充当护卫,可以万无一失。
“看一下战利品。”
陈岩屈指一弹,血月环佩出现在手心,神魂运起力量,往里一冲,裹住甄郡主留在里面的烙印,狠狠击打。
咔嚓,咔嚓,咔嚓,
甄郡主的影子容颜纤美,身姿如柳,只是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呆滞的印象,眼见有攻击,她口中发出吟唱,罪孽之花盛开。
哗啦啦,
一时之间,虚空成为花海,香气浮动。
罪恶就好像是罂粟,艳丽而又致命,让人经不住誘惑去品尝,但一旦开启,就是永无宁日的沉沦,无法摆脱。
“连你的化身都不行,何况是一个分身?”
陈岩大笑一声,念头倏尔一转,将自己参悟的罪恶本源展现出来,人性本恶,幽幽深深,不见其底。
哗啦啦,
幽光化为经书,上面是扭曲的罪恶之文字,甄郡主的影子发出一声惊叫,随即被收入其中。
咔嚓,
经书合拢,异象散去。
“真是痛快,”
陈岩心情高兴,要不是自己领悟罪恶之意,完全用蛮力破解的话,说不定会损坏这环佩,毕竟它是甄郡主这个法身境界的大修罗祭炼之物啊。
“不错,”
陈岩打开环佩后,神念往里一扫,发现里面的空间不少,堆积有各种的材料,丹药,法器,还有少量的经书。
“修罗一族的经书,”
陈岩用手一招,取出来翻看,上面记载的不少法门都需要修罗一族才能修炼,不过倒是可以悟出一点道理。
“嗯?”
突然之间,陈岩目光一动,盯在角落里的一本经书上,封面上扭曲的人面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哈,”
陈岩上下打量,神情古怪,有点疑惑,又有点恍然大悟,道,“甄郡主,你还真是好手段,要不是我的神魂别有玄妙,恐怕还发现不了你。”
“还在装模作样,”
陈岩目光一凝,神念化生,玄冥真水一卷,就将经书裹在里面,难以想象的寒气爆发,冰冻万物。
“无极星宫的小子,”
经书上血光一闪,显出甄郡主的样子,长裙曳地,俏脸雪白,娇躯黯淡,她咬着牙道,“你真是有一个狗鼻子。”
“还想瞒天过海。”
陈岩冷了声,玄冥真水幻化出大手,捏住摇摇欲坠的甄郡主,举在半空中,居高临下道,“差点让你逃脱。”
“我发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甄郡主美眸中仇恨的火焰几乎要点燃空间,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聒噪。”
陈岩运转玄功,玄冥大手攥住甄郡主,一下子将她留下的这缕残魂捏爆。
轰隆隆,
一股无形的力量自指尖溢出,投入到经书上,封面上的人面依然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没有变化。
“法身境界的修士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陈岩摇摇头,就连自己亲眼看到圣天玄将击杀了甄郡主的化身,都没有注意到她施展的偷天换日手段。
“咦,这本经书,”
陈岩突然心神一动,目光中露出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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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书浮在眼前。
非金非玉非铁非铜,非绢非帛非皮非竹。
幽幽深深的光华氤氲,扭曲的人面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宛若活物,有一种天地罪恶的深沉。
陈岩上下打量了一会,把手一招,太冥玄天宝典落下,吐出一道光华,包裹住经书。
轰隆隆,
太冥玄天宝典将其吞噬,然后轻轻一晃,沉寂了下去。
“唔,”
陈岩手握宝典,他还是第一次感应到宝典中的灵性,喃喃道,“甄郡主借此匿形的经书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让宝典生出吞噬的念头?”
“是其经书本身的材质,还是里面记载的惊天动地的玄妙?”
“真真是有意思。”
陈岩摸不清头绪,索性不去想,他先将太冥玄天宝典收了起来,然后散开念头,查看血月环佩空间中的其他战利品。
“好多的丹药,”
陈岩大笑,像甄郡主这种级别的大修罗所收藏的丹药都不是凡品,而且种类繁多,有补血的,有养气的,有炼神的,等等等等。
这样的丹药,不管是自己服用,还是拿出去进行交易或者笼络人心,都是非常之好。
人无横财不富,打劫了甄郡主,一下子富得流油了。
“咦,”
陈岩目光一动,正好看到在材料之中,有一个形似砚台的墨石,中凹四平,里面有满满的黑水,深有半尺,满而不溢,平平静静,不起波澜。
“这是?”
陈岩压制住心中的喜悦,屈指一弹。
哗啦啦,
下一刻,
自中空墨石的黑水中浮出一抹银白,形似小鱼,随水而动,须臾之后,腾跃渐大,化为青意,腾空而起,惊雷有声。
不多时,青光满空,烟霞阵阵,咫尺不可辨。
“果然是水墨青光,”
陈岩喜笑颜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正是他修炼万化真水所需的最主要的天材地宝。
“甄郡主还是送宝玉女,”
陈岩笑了一声,将水墨青光摆好,其他的天材地宝环佩中也不缺,都是品质上乘之选。
“咄,”
陈岩运转玄功,天门上神光落下,可是直接修炼万化真水。
哗啦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一声清音传来,陈岩的背后显出一道水光,其色混洞,不见其底,上面是细细密密的篆文,讲述万化之意,混元归一。
“万化真水,”
陈岩用手一指,放出存在自己玉扳指中的嗜血宝珠,万化真水落下,精光夺目,冷意沁人。
“咄,”
陈岩掐了个法诀,万化真水里一层外一层地将血珠包裹,洗涤里面的其他气息或者烙印。
“大有收获啊。”
陈岩赞叹一声,神念退出了血月环佩,手中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
“只要这次能够躲过无极星宫瑶光殿主一劫,”
陈岩想着自己在元君仙府和击杀甄郡主化身中的所得,这都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积累,几乎可以比拟一个不小的修真世家的收藏,只要自己能够消化,肯定可以一飞冲天。
“鲤鱼跃龙门的关头,”
陈岩笑了笑,将目光投在自己手中的珠子上,真气往里一送。
哗啦啦,
少顷后,珠子上升起清光,倏尔场景一变。
就见杨柳依依,堤岸松风,一个少女翩然而立,自然蛾眉,容颜憔悴,手中挥着小鞭子,正在牧羊。
少女走来走去,蛾脸不舒,巾袖无光,无精打采。
“咦,你是什么人?”
陈岩看着眼前的牧羊少女,很是纳闷。
“这位公子,”
牧羊少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敛裙行礼,脆声道,“小女卢心悦,见过公子。”
“卢姑娘,”
陈岩剑眉轩起,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位公子,”
卢心悦声音很轻很柔,开口道,“在下是天池龙君小女,出外游玩之时,不幸被甄郡主这个修罗一族的魔头抓到,真身被镇压在渊底,日夜用魔火灼烧,现在公子见到的只是一缕分魂。”
“这样啊,”
陈岩眸子深深,看不出心里的打算,顺口道,“甄郡主确实很可恶,很霸道啊。”
“这位公子,”
卢心悦上前一步,深深地施了一礼,哀声道,“甄郡主凶狠霸道,修为通天,小女子不奢望公子能够直接出手相救,只是希望公子看在小女子日夜受苦的份上,将宝珠带带给我的父亲天池龙君。”
“天池汪洋,”
陈岩不置可否,只是道,“天池于兹,相远不知其几多也?长天茫茫,在下难以到达。再说,天池龙君乃是一湖之主,威势无双,很难拜见啊。”
“公子,”
卢心悦垂泪连连,声音凄切,道,“天池之阴,有通天之木,垂荫十里。公子到了树下,高举宝珠,然后叩树,长短各有三发,当有应者。因而随之,可见龙君。”
“公子,”
卢心悦如同梨花带雨,美丽中有娇柔,道,“只要公子能够送信到天池,小女子父女两人必有厚报。”
“这样啊,”
陈岩考虑了下,没有回答,神念一转,却出了珠子的空间。
“嗯?”
卢心悦没想到对方会转身就走,看到陈岩没了踪影,她气得跺了跺脚,手中的鞭子一甩,发出一声脆响。
“这次甄郡主那个小娘皮没来,很有可能这神金囚神珠落在了这个少年人手中。”
卢心悦来回走动,看着身边的矫顾怒步的羊群,心中道,“这样的话,对我来讲算是一个好消息。”
“且等我脱困而出。”
卢心悦冷笑了几声,背后隐有龙形,上负青天。
“呼,”
陈岩神念退出珠子,长出一口气,目中有异彩,喃喃道,“没想到这珠子里还别有乾坤,竟然困了一个龙女的分魂。”
“不过,”
陈岩摩挲着珠子上的花纹,沉默少许,看着树老生烟,青霭垂天,云水之间,有一种琉璃玉色的光晕,道,“不能轻信,谁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龙女?”
“还有她口中的天池龙君我有所耳闻,听说寿命悠久,神通无量,这样的人物喜怒无常,还是少招惹的好。不然的话,不仅没有机缘,还会有大祸降临。”
地宫中。
绿云上阶,丹虹绕梁。
击钟、弹琴、吹箫,声声清冷,叮当作响。
最中央的宝座下,有石中空,上有九窍,形似九龙,汩汩的血水自龙口吐出,化水成池,缭缭景明,粼光映照之间,有翠峰山影,有瑶草玲花,有仙禽走兽,尽在其中。
“嗯?”
宝座上的甄郡主睁开眼,身上华美的裙裾落下,她银牙紧咬,眉宇间满是杀机,恨声道,“好一个无极星宫的小贼,本郡主跟你势不两立!”
“气死我了。”
甄郡主一发怒,座下的九龙吐珠的格局立生变化,池中的景象顿时一变,火山喷发,煞机大盛,金火升腾,焚天裂地。
“咄,”
甄郡主勉强压下怒气,手中掐了个古怪的法印,力量贯通虚空,沟通冥冥之中的意志,她要借着圣父之血,再次进行锁定。
好一会,甄郡主散去力量,俏脸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响,声音冷得好像从九幽中刮出来的风一样,道,“没了感应?怎么会没了感应?该死,该死,该死!”
轰隆隆,
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彻底爆发,整个地宫中都升起殷红如血的焰火,扭曲的面孔在火焰中燃烧,痛苦哀嚎。
轰隆隆,
如同末日天灾一样,众生沉沦,不得解脱。
“嘻嘻,”
就在甄郡主暴怒,众人惊惧之时,一道玉音自地下传出,娇娇柔柔,道,“好大的火啊,准备要把地宫拆了嘛?”
“你这个小贱人,”
甄郡主美眸中爆发出神光,洞彻地宫下的无尽地煞之气,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龙影在其中游走,眉宇凝煞,道,“要不是本郡主要镇压你这条孽龙,何必要化身前往?”
“嘻嘻,”
声音继续传来,字字清脆,有一种香气浮动,道,“将责任都推到小女子身上了,看来这次甄郡主真的损失不小啊。”
“是不是被人灭了化身?哎呀呀,在你这个境界,凝聚化身可是真不容易呢。”
“对了,我可记得,你的那颗神金囚神珠一直是化身携带哦,是不是也落到旁人手中了呀。”
“你找死。”
甄郡主目中冒火,取下宝座上的符牌,用力一摇,地火雷煞爆发,冲地宫下的龙影砸了过去。
轰隆隆,
地火雷煞,至阴至毒,而又暴戾激烈,打在身上,可谓是天下一等一的酷刑。即使是以地下的那位蛟龙之身,都是抵挡不住,血肉乱飞。
“咯咯,”
笑声继续,有一点虚弱,讥讽的味道更浓,道,“自己化身被灭的仇都报不了,就会在这里折磨我出气,真是枉被称为修炼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哼,”
甄郡主再次摇动符牌,地下有百丈铁链伸出,细密的篆文咬合而成,穿过龙身肋骨,硬生生地把它往下拖,一直看不到踪影。
“无极星宫,瑶光殿,还有那个杜昭,”
甄郡主想了想,吩咐下人道,“来人,给我摆驾修罗祖殿,本郡主要拜见父王。”
仙岩山,溶洞中。
玉石自穹顶垂下,圆长各异,或大或小,色皆莹白,纹如雕刻。
天光一照,晶莹剔透,如置身于冰壶世界,琼花霜白,不可思议。
圣天玄将稳稳当当地坐在洞口,身上的血篆已经消失了大半,它面容如铁,没有任何的表情,真真是最合适的守门神。
“呼,”
陈岩坐在灵池前,天门之上,显出一片清光,一百零八个念头在里面沉浮,不断地进行组合排列,演化道术。
或是化身大鲲,出于幽水之中,承载万物,力量贯通天地。
或是成为星辰,悬在亘古时空,生灭连绵,见证沧桑古老。
或是人性本恶,寄存在人心里,等待时机,勾人堕落邪恶。
或是端坐莲台,生生不息不绝,传道授业,金母元君之能。
种种道术如走马楼台般浮现,念头上不时有光色声音传出,五彩流转,见之不俗。
哗啦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夭矫如龙的霜白剑气腾空,轻轻一斩,诸般景象消散,天罡地煞的念头重新聚拢成陈岩的阴神。
仔细看去,陈岩头戴星冠,身披太冥玄天法衣,腰束霜白蕊带,脚下是青云履,重重叠叠的幽水托着身子,身后无形剑气无声自鸣。
“太冥之道,混元合一,容纳百川。”
陈岩发出一声长吟,眉宇放光,映照山洞。
这一番他重新梳理道术,揣摩经文,将自己自修道来参悟的各种意念进行融合,有一种圆润润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表明念头已经开始走向圆满,要是合适的话,完全可以着手灵物炼化,寄托心神,正式进入神意化玄的第一个阶段道基。
到了道基,就是真正的万象归一,为以后的法身境界,意志干涉物质作准备。
“起,”
陈岩把手一招,掌心升腾起焰火,火焰分为三色,分别是琉璃净火,不知名黑炎,还有赤色丹火。
青,黑,赤,三色流转,凝成一块,有一种难言的玄妙生出。
这样的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三种灵火,”
陈岩目光闪动,以此为灵物寄托心神,肯定可以令根基稳固,不过人心总是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当然,说贪心不足也不妥当,修真之人,通常是尽可能地做到完美,因为道基一成,就再难以重来,就是有了残缺,都无法弥补。
三种灵火确实是非常少见,但要是能够融合更多的灵火,一旦晋升法身境界,甚至可以借此凝练出自己的化身,那就是强横至极的战力。
“还是再等一等,”
陈岩压下心中的躁动,虽然他现在要面对西华夫人这样的金丹修士,还有她背后的无极星宫,但道基境界,实际上对自身实力的提升一般。
这是个打基础的阶段,只有到了法身境界,才是真正的质变,成为真正的大人物。
“乡试应该要出结果了。”
陈岩看了看天色,笑道,“该离开仙岩山,回转府城。这一去,不知道又是有多少事情发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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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树阴云影,绿云荫盖。
天光自阁楼的透明玻璃中照下,束成细线,琉璃晶彩,稀稀疏疏,交织成花纹。
十皇子头戴银冠,身披锦衣,上绣麒麟,下有彩云,他看着远处的山和水,水和云,静静不动。
两名龙首人身的侍卫立在身后,目光森然,似松实紧,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先天武者,又有全套甲胄在身,可以从容击杀不轨之徒。
少顷,只听楼梯口处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俄而一个羽扇纶巾的中年人出现,面色温润,举止从容,非常有评书小说中的军事风采。
“郑先生来了啊。”
十皇子转过身来,他五官硬朗,目光沉沉,说话缓慢,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
“殿下,”
郑先生来到跟前,行了一礼,然后到,“贡院方面已经有消息传出来了。”
“哦,”
十皇子剑眉一轩,面露笑容,道,“云州的这一届乡试可是英才辈出啊,不少读书的真种子。”
“是啊,”
郑先生答了一句,随后道,“崔学政提到过的陈岩得到一众副主考官的力挺。”
“陈岩,”
十皇子笑了笑,道,“不愧是崔学政看中的弟子,果然了得,不过这次主考官可是方士庶,点不点解元,还是要看他啊。”
“方大学士啊,他可是和崔学政一派不对付。”
郑先生摇着扇子,道,“我们的方大学士虽然在士林中风评很好,但能卡一下对手的得意门生,想必是下的了手的。”
“那郑先生的意见是怎么样?”
十皇子负着手,来回踱步,眉宇间紫气氤氲,道,“这个陈岩值不值得我们下重手拉拢?无极星宫的西华夫人可是恨他入骨啊。”
“要是陈岩能中解元,肯定是要拉拢。”
郑先生侃侃而谈,有一种谋士不出山中指点天下的气度,道,“依在下看,即使陈岩不中解元,殿下也该全力收到门下。”
“哦,这是为何?”
十皇子大袖一展,在石凳上坐下,抬手拿起小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据我打探,陈岩是真正的诗画双绝,还写得一手好字,年轻一辈,无人能及。”
郑先生说完这句,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三位王爷最近在朝野经营势力是不错,可是能不能上位,最终还得陛下决断啊。”
“父皇,”
十皇子愣了愣,随即目光变得深邃无比,好一会才道,“郑先生说得有道理,作为孝子,我们三兄弟也有义务让父皇过得开心。”
“就是这个道理。”
郑先生收起鹅毛扇,笑道,“这样的话,还没人能挑殿下的理儿,父慈子孝是人伦大礼,就是圣人都无法反驳。”
十皇子是个很果断的人,有了决断,马上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保下陈岩。”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无极星宫的一殿之主确实厉害,但她对大燕王朝的局势反而影响很小,甚至还比不上一个陈岩。
这样的局面下,其中的取舍当然是简单了。
贡院里。
曲水流觞,浮光晕彩。
方士庶一身青衣,头上不带冠,用木簪子别起,他坐在亭中,目光看向远处。
只见涧水自上落下,圆光如轮,初白,染红,转赤,五色流转。
水气氤氲,蒸霞吐云。
“真是,”
方士庶收回目光,身前的玉案上摆放着三份考卷,都是文理精粹,乃是这一届乡试的佼佼者。
“陈岩,”
方士庶拿起中间的一卷,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诵读,微言大义,朗朗上口,就是上面飒飒舒爽的笔迹印象也令人印象深刻。
“真是不好办。”
方士庶皱着眉头,难以决断。
不远处,崔学政一边喝着上好的茶水,一边翻阅着考卷,神态悠闲,非常从容。
“唔,”
看完案上的最后一卷,崔学政揉了揉发胀的眉眼,目光一转,就看到一直端坐不动的方士庶,心里冷笑不止。
这个自己的晚辈真不愧是让京城不少人物都称赞的人物,面厚心黑,很有城府,不过这一次要看他怎么办。
“崔兄,”
一个副主考官走了过来,笑道,“得提前祝贺下崔兄了,门下能够出这么优秀的弟子。”
“呵呵,”
崔学政听得高兴,但还得谦虚一二,道,“这次乡试的考生水平都很高啊,陈岩要想拿下解元,也不容易。”
“这一届考生的水平确实不低。”
这位副主考官先是赞同了一句,然后肃容道,“不过本官认为,陈岩的水平还是高出其他人一线的。要是主考官大人有别的选择,本官一定会据理力争。”
崔学政笑了笑,抿了口茶水,没有说话。
他知道眼前的这位性子坚韧,古板,爱才,当日见到陈岩的考卷后,连读三遍,大呼痛快,少有地失态。
从那之后,这位副主考官就大声疾呼,要将陈岩点为解元。
“有他冲锋在前是再好不过。”
崔学政念头转动,自己要避嫌,很多时候不能据理力争,而这位可是毫无顾忌,在士林中又素有清誉,他要是不依不饶,肯定会让方士庶很头疼。
府城外,星宫中。
西华夫人端坐在云床上,天门上腾起一片银白的星辉,七颗大星在其中运转,拖曳尾芒,来回变幻。
“呼,”
西华夫人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城池,目光森然。
当日由于丢失了无量星劫宝灵珠,她气急之下,在城中大闹,甚至不惜和兰陵郡王大打出手,还引动了金台府一系的神灵的不满,联手将她驱逐出城。
要不是无极星宫后来表示了最大程度的支持,恐怕她就得被赶出大燕王朝的势力范围。
“陈岩,”
西华夫人面无表情,她虽然不知道无量星劫宝灵珠到底落在了谁的手中,但她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紧抓陈岩,从他身上查找线索。
毕竟,自己的化身是在寻找陈岩的过程中陨落的,再想到自己的儿子丧命的经过,那个陈岩脱不了干系。
“马上就要放榜了。”
西华夫人居高临下,穹顶上的大周天万星宝镜映照出府城来来往往的各种通道的人群,恨声道,“你走的容易,我看你如何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