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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这里的人都逃荒去了吗?”

    静静听完袁晔的报告,萧凤略显伤感。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鲁迅文中的那个吃人的世界,也是如此真实的彰显在众人眼前,让人倍感唏嘘。

    旁边之人亦是沉默下来,他们也从袁晔口中听到了那些描述,也明白如果自己无法把握住未来的命运,只怕有一天也会走上相同的命运。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我们之前定的计划就要变一下了。”微微一叹,赵志目中不免闪过几分懊恼。

    依照之前的计划,他们一开始是准备按照邯处置邯郸城一样处置这里的,但是此地的农民大多已经逃亡,留下来的只是一片荒芜的农田。

    这种环境哪里还有什么打土豪、分田地的可能?

    萧凤颌首回道:“没错!确实要变。”

    双眉紧锁直愣愣看着湛蓝如海般广阔的天空,她似乎想要看到那些逃难的灾民是否逃出了死神的魔爪,但是这一望无边的浩渺苍穹,却并无任何回应。

    为了生存,久居此地的农民抛弃了一切,最终朝着未知的方向奔去。

    而他们在舍弃了故乡之后,又能否在这旷野之上,寻到一个能够让麾下众人安居乐业的地方呢?

    这个问题,萧凤目前还并未找到答案。

    “若是这样。那为了避开敌人的追击,便于我们抵御,我建议放弃隆平,直接进入临城。”立于身侧,宇文威看着萧凤那略显萧瑟的身形,便张口劝道。

    双眉稍稍舒缓,萧凤回道:“临城?”

    “没错。正是临城。”宇文威朗声回道:“据我所知,临城素有七山两水一分田的称号,最适合我等在这里建立根据地。即使有敌人攻来,我等也可以仗着地形优势和对方周旋,而不是一如之前陷入死地之中。”

    赵志亦是附和起来:“没错。我们参谋部商量了,也决定选择临城。因为此城水源丰富,应该还有一些残存的人存在。若是到了临城,应该能够得到足够的人力去开拓粮田。”

    若是这里的农田都被抛荒,那他们便只有自己亲自下场,调集民力以及物力,去兴修农田以及水利设施,进而恢复农业生产。

    “若是如你所说,那边选择临城吧。”萧凤仔细斟酌了一下,也下达了命令。

    得到指令之后,已然休息完毕之后的赤凤军再次出发,又是踏上前往临城的道路。

    茫茫荒原、斜阳横照,洒在赤凤军士兵那尚且稚嫩的脸蛋之上,也让他们感觉有点茫然,却是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里,但是他们知道,只需要按照自己主公的命令,便能够走出这片困境来。

    …………

    真定府、隆兴寺。

    行于其中,速浑察手握书信,神色凝重、眉间紧蹙,想是正在思索什么事情来。

    而在他身外之处,一位僧人正双手合十、紧闭双目,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紧张又或者是天气炎热,他的额头之上正有豆大汗水留下,汗水浸入眼球之中,让他倍感难受,眼睛也一眨一眨的,好让自己稍微恢复一下神志,然而即使是到了这种程度,他却也不敢稍稍抬起手拭去脸上汗水,唯恐惊怒眼前的将军。

    自清晨时候,速浑察便来到这隆兴寺,让他们交出寺中存储的粮食。

    这僧人虽是据理力争,无奈速浑察决心已定,根本没有转圜余地,若非突然有飞信来报,只怕他早被速浑察砍了脑袋,又岂会他站在这里碍人眼睛。

    烈阳渐升,让这庭院越发灼热起来,也让那满堂花朵失去了一些水分,略显萎靡。

    只是在僧人的眼中,眼前这位将军却始终未曾动弹,便是额头也没有半点汗水,要知道他身上可是穿着重大数十斤的铠甲,铠甲的厚实以及保温,足以让任何铠甲在这炎炎夏日之下变成烤炉。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僧人暗暗想着,便听见自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哐当”一声便有一匹战马撞开院门,闯入寺院之中。

    战马直接朝着两人奔来,眼看上面的骑士就要控制不住,撞在两人身上。孰料在这一刻,那速浑察似有所察觉,双目微微一侧落在战马之上,无形之力迸射而出,立时便让这匹战马整个顿住,仿佛眼前便是万丈深渊。

    战马上面的骑士这才缓过神,只见速浑察在这,便立刻弃马下来,俯身拜倒:“启禀将军,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不日便可出发。”

    “我明白了!”

    速浑察这才将手上的书信放下来,抬起头:“既然准备好,那边出征吧。毕竟这中原尚且不稳,若是让那赤妖继续在这里恣意横行,只怕我们也无法彻底掌握中原之地。”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阵呼啸之声。

    定眼望去,正是一匹枣红战马,其身后正有数位马奴跟着,拼了命的好像要将战马拉住。

    然而他们只是刚刚触碰到缰绳之后,便被那战马一扭头给甩开了,紧接着更是四蹄如风,风驰电掣一般,刹那间便来到速浑察身侧,双目之内神采飞扬,望着速浑察。

    速浑察这才笑了起来,伸手摸着这匹战马,满是宠溺的说:“宝贝,你终于也忍不住,想要策马奔腾了?”随后便要跨上战马,从这里离开。

    眼看着正主要离开,那僧人也终于忍不住,谄媚问道:“将军,不知您可否宽限几日?让我们缓口气在给你送上?没办法,咱们寺庙之内就这么一点。其余的实在是没有了。”

    速浑察轻哼一声,透着不耐烦,侧目看着那高僧便有些恼怒了:“宽限多长?一天还是一个月,亦或者是一年?”

    “若是一年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僧人哈着腰,让人不禁响起了那木舂,总是习惯性的鞠躬以及点头。

    速浑察却是不悦,嗤笑道:“三天时间。三天之内,给我将粮食准备齐全,知道了吗?”言罢,已然翻身跃到战马之上,只是一个呼啸,便从这隆兴寺离开,只留下僧人那越发难堪的脸色,还有他哆哆嗦嗦的身躯,立在原地不住的呢喃着。

    “三天?三天时间?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

    距离离开唐山已有半日,待到中午时分,赤凤军已然来到临城之前。

    这临城历史悠久,于上古时代,便已然成型。

    于西周时候,西周时属邢国。春秋时,县境为晋地,筑有临邑城。《左传·哀公四年》中“赵稷奔临”即此,即《赵州志》所谓“春秋晋临邑”。而自汉至唐初,今临城县为房子县属地,至唐天宝元年(公元742年),始于此改置临城县,据《元和郡县志》记载:”以县西南十里,有临城因改名焉“,《读史方舆纪要》也记载:”县有古临城,即春秋时晋之临邑,唐因以县名。”

    因为连绵战祸,此地人烟稀少,所以赤凤军一到来,便将临城给占据了。

    城中百姓也没多少,只有不到一万人,甚至还比不上赤凤军,很明显这里并不是什么好的地方。

    而在后方,那忽必烈正率领着麾下军队直扑而来,算算时日估计也正是明日了。而赤凤军自邯郸撤离之后,连夜奔袭数日有余,早已经疲惫不堪,实在是难以继续行动,很显然一场大战即将开启,而且地点就可能是在这临城一带。

    待到稳定之后,萧凤立时便召集全军人马,开始召开会议,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每隔三至五天便开一次会议,这也是赤凤军的特色了。

    待到众人聚起,萧凤入座时候,那石珪却是猛地窜出,朗声喝道:“主公。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主公解答。”

    “何事?”瞧着此人,萧凤不免皱眉,心中虽是嗔怒却是不露神色。

    另一边,成风立时嗔怒起来,正要张口解释起来,孰料却被旁边的宇文威拉住,摇摇头示意其闭嘴,只是在旁边静静看着此人的说话。

    那石珪略显得意,便抬起声音说道:“俺们兄弟自从跟随主公之后,所图谋的不过就是一个前程。孰料进入这中原之后,主公不仅没带我们攻城略地,反倒是次次避战,请问主公您这是什么意思?觉得俺们都是累赘,不能战胜蒙军吗?别忘了潞州时候,那些蒙军被咱们打的嗷嗷叫的样子。”

    他这一说,立刻便让有些军官纷纷叫嚷起来,话语之中皆是不满。

    另一边,张彻却是冷哼一声,暗道:“这厮也忒是嚣张了,难道他不知道赤凤军如今状况吗?居然还在这里煽风点火。”至于他身侧军官,却是沉默不语,只是冷冷看着对面的军官,面目之中透着几分抵触。

    一边持续着嚷嚷着,一边只是冷冷的看着,两边军官皆是泾渭分明,显得古怪至极。

    萧凤见到这一幕,心中不免透着懊恼。

    她为赤凤军首领,自然知晓眼前一幕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跟随石珪一起起哄的乃是潞州之后的降军,至于张彻身边的乃是赤凤军原本的主力,两者之前还是相互敌对状况,如今时候能够融洽的混在一起,那才是奇怪了。

    “唉。看来这就是短时间扩充军队的毛病了。”

    心中叹息一声,萧凤正欲开口解释,孰料旁边的宇文威却冷着脸,斥责道。

    “闭嘴!”

    这一声闭嘴,立时便让石珪身子一颤,他身边军官亦是寒蝉若禁,不由得缩了缩脑袋。这一刻,他们感觉自己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潞州时候,被赤凤军如同割韭菜一样,一排排倒下去的场景。

    石珪有些困惑,又想张开口反驳,岂料那宇文威早已经清楚此人下一句是什么,又是呵斥道:“主公所为,自有用意。何时轮到你们插嘴了?尔等听令便是,何须问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你这厮给我滚出去,受三十鞭刑再说!”

    话音落定,他身边曾生早已经出马,一伸手便似擒小鸡一样,将石珪拿住然后带出大营。

    营外惨嚎之声透过帷幕,纳入帐营之内,顿时让所有人全都沉默不语,以免自己也和石珪一样,平白无辜受了这酷刑。

    宇文威这才朗声说道:“主公今日让你们聚集起来,是商讨如何应对蒙古大军,而不是听你们抱怨的。记住了,若非主公护佑我等,列座的各位早就和唐山那堆枯骨做伴了,又哪里有机会立在此地,商讨事情?”

    这一番话,立时便让那些正在吵嚷的军官羞愧难挡,再也没有任何迟疑。

    等到众人终于恢复宁静之后,萧凤这才说道:“关于此城的情况,想必你们也明白。居民不足千户,城中多是老弱病残,更兼城池矮小、守备不全,若要依靠此城抵御那即将到来的蒙古大军,只怕是不可能了。依照尔等的看法,我等应该如何是好?”目光自众人脸上逡巡,似要找出一人来问道。

    那成风立时便道:“依我看,我等不如避入山中,借着山中地形和对方周旋!毕竟军中士兵多为山民,素来熟悉山地作战,昔日那完颜陈和尚便是因此而败。”

    “我赞同。而且蒙古大军皆是骑兵,素来擅长大范围迂回作战。我之前见过此地地形,这里虽然都是山脉和平原的交接处,但是却和太原并不相同。太原左右两侧乃是山脉,难以逾越,只有中间一条道可供进出。但是这临城却是背靠太行,南北东方皆是开阔地带,没有可供把守的关卡。若是在这临城和对方交战,只怕根本无法抵御对方进攻。”另一边,张彻亦是朗声回道。

    历经数次战斗,他不仅仅熟悉赤凤军军中作战特点,也了解蒙古的战争手段,所以等到萧凤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就很快的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马云冬亦是附议起来:“没错。我军虽是历经数次战争,俘获马匹足有三万有余。但是军中士兵训练不足,实在并非对方对手。若是贸然在这平原地带和对方交战,只怕我军损失惨重。”

    他自投军以来,便一直训练骑兵。

    无奈这骑兵要求甚严,若要训练出一个合格的骑兵,足足需要三至五年,而且这样也只能说是骑术不错,若要如同蒙古那样,在行进当中射击,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所谓马背上的民族,可不是名不虚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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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朗气清。

    率领大军踏入临城,忽必烈不免皱眉,只因为眼前城池之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烟。

    “那些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嗔怒之下,忽必烈不免感觉愤怒。

    似这般被玩弄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子。

    杨惟中凝望远处山川,说道:“依我看,他们只怕藏到了这山川之中!”

    “山中?那群家伙倒是会躲避,居然藏到那里去了!”忽必烈双眉倒竖,却是透着恼恨:“先生。你应当知晓,自大名府出发之后,我军粮草所带的并不多,路途又是没有补给。如今这般折腾,只怕军中粮草最多支撑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若是不撤退,则军中定然会因为无粮而生乱。届时,只怕便是对方反扑时候。”

    杨惟中朗声笑道:“无妨。我军粮食不多,那对方就有很多粮食吗?你既然知晓这沿路农庄皆以抛弃,自然应该知晓对方直到现在,也没有粮食了。所以我等只需要按兵不动,则对方自然会露出马脚来。”

    “希望如先生所言。”忽必烈叹声气,却道:“但对方若是执意逃走,我们又该如何?”

    杨惟中继续说道:“这个我早有预料。那赤贼既入临城,则其转移方向有三。一者越过十万大山,进入平定州;二者北上如高邑,自沃州而走;三者南下走内丘。第一个路途遥远,其中皆是山路,难以补充粮食,以对方所携粮草断难支撑。二者所过之地,皆是农庄之地,乃是上佳之选,但有速浑察驻守真定府,届时只需让他驻守高邑,自然能够切断对方前进路线。而我们只需要把守内丘、唐山,便可以切断对方第三条路线。如此一来,对方便成为了瓮中之鳖,到时候无论她上天入地,都断然没有逃走的可能。”

    “此计甚好。”忽必烈立时大喜,立时便召集军中之人,准备分封命令。

    待到众人齐聚之后,他望见众人便不免皱眉眉梢,问道:“李信何在?”

    军中之人忽必烈莫不是铭记于心,知一看便知晓究竟有谁没来。

    这一问,底下立时便有一人站出来,正是昔日曾经率领八千兵马和赤凤军交战的古与。

    他一脸懊恼,张口回道:“那人之前正在自家帐营之内,说是身体不适、不便前来。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将其叫来?”

    忽必烈不禁露出几分厌恶:“不用了。既然此人就连我的命令也敢无视,那便削去他千户之职贬为百户,以儆效尤。”话音铿锵,自是不许有人存有半分抵抗的心思,旋即神色一凛却是喝道:“还有。你给我记住了,这一次务必要确保内丘安然无恙,不得再有昔日蜗皇宫那般事情出现。知道了吗?否则的话,我要你提头是问。”

    “属下自然明白!”

    被这一喝,耶律古与身躯一颤,立时俯首回道,回转身时候心中已然有了打算,准备将那李信斥责一顿。

    提及蜗皇宫一事,杨惟中立时露出可惜来,自旁边劝道:“殿下。说起那蜗皇宫,也该是我的疏忽。若非我以为那赤妖会被那蜗皇宫所困,否则如何会招致今日祸端?至于那李信。殿下莫要忘了,当初若非此人冲出阵来,击退赤凤军。否则我是断然无法将那姚枢救出。你可莫要因小失大,反而寒冷将士的心。”

    忽必烈微微颌首:“我自然知晓!”

    “殿下既然说了,在下也就不多言,至于之后的事情,以殿下智慧应当知晓如何去做。”杨惟中继续说道。

    “这是当然。以剿灭赤凤军为名,行扩张实力为主,如此一来方能够扩展自己的根基,进而问鼎天可汗的宝座。先生所言,在下不曾忘却。只是先生,为何还不让我出手?以你我的实力,将那赤妖歼灭并非难事,为何还要我继续坐以待毙?”忽必烈说及后面,却是有些困惑。

    在出发之前,杨惟中曾经吩咐过,让他始终维持人阶的实力,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暴露其地仙的实力。

    如此做法,自然让忽必烈感觉极其疑惑。

    杨惟中缓声说道:“殿下之敌并非妖女,实乃当今可汗。那可汗与你有杀父之仇,岂会将天可汗之位传授于你?而且更有阔端助阵。此人实力非凡,早入地仙多年,亦是多年征战,在军中颇有威名,更是当今可汗之子,亦为可汗逝世之后天可汗之位最佳继承者。以你的实力、地位以及势力,能和此人争锋吗?”

    被这一说,忽必烈立时哑然,摇摇头说:“不能!”

    他虽是自有聪颖,更有杨惟中、姚枢两人辅助,但因为不曾掌管军事,向来只是治理麾下百姓,故此在军中名声不显,除却了眼前这些人之外,便没有别的人了。

    若要以这般实力企图对抗皇子阔端,那就当真是痴人说梦。

    杨惟中劝道:“既然如此,那皇子便更要韬光养晦了,以免被当今可汗盯住。不然的话,以当今可汗之手段,只怕你便会有生命威胁。莫要忘了你大哥蒙哥。他便是因为展现出一身天赋,结果被送入西征部队之中,至今尚且不知生死。”

    “我明白了。”宛然一叹,忽必烈只好作罢。

    至于那耶律古与,自回到帐营之中后,想到那李信今日未曾前来,让自己被主公谩骂,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撞入其军帐之内。

    只是一掀帷帐,他便嗅到一股大麻的味道,定眼望着那脸色红润的李信,又想起之前曾经见到的那个脸色苍白之人,就起了疑惑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了?怎么这里味道这么大?”

    “没什么。只是一些祛除疲劳的香薰罢了。”将袖中藏着的大麻取出,李信递出来,脸上也是堆满笑容:“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一点。”

    耶律古与晃了晃脑袋,回绝道:“不用了,谢谢。”出于本能,他觉得这香薰或许存在问题,所以也没敢要。

    “你不要就可惜了。要知道,这可是好东西啊。”李信晃着脑袋,满是可惜的将大麻重新塞入袖中,宛如将其当作了珍宝一样。

    “算了。反正我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事。”耶律古与虽是感觉李信神情有些古怪,但是也没有多想,便道:“你给我去通知所有的士兵,告诉他们今天下午吃过饭后立刻出发,目标内丘。”

    李信立时颌首回道:“我明白了!”随后便退下去,开始着手安排事情。

    如此这般,整个围剿形式便已经成型。

    其中速浑察自北方压迫而来,而他们则是以临城为中心,分别在内丘、唐山、隆平、柏乡四城设下驻军,每一个城池都有两千兵马,合计八千人马确保整个防线万物一失,而内丘的把守将领正是耶律古与和李信。

    至于忽必烈则是亲自率领剩余的两万两千千大军驻守临城,进而对赤凤军形成莫大压力,确保对方不得不依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围剿之势已成定局,只需要全员出动,那对方便会以雷霆之威,彻底歼灭赤凤军。

    当然,如此行动也需要速浑察的配合,而速浑察所在的真定府距离临城只得一百五十余里,以蒙古骑兵的速度,只需两日便可抵达。

    这段日子以来,忽必烈也持续派出麾下骑兵进入山中,试图找出赤凤军所在,无奈这临城之中地形太过复杂,始终无法找出赤凤军所在,只好等到速浑察率军前来,届时集合两军力量,定然能够彻底歼灭赤凤军。

    两日一过,得到了传令兵的消息之后,忽必烈立时率领麾下部众前往高邑,准备迎接速浑察。

    速浑察面对忽必烈,也不敢懈怠,立时便领着大军,直接前往约定的地点。

    待到看到那熟悉的满是络腮胡子的脸孔,忽必烈满是高兴的说道:“好兄弟,你可让为兄等急了。”说罢,已然迈开步伐,便将速浑察抱在怀中,显得极为亲切。

    速浑察亦是哈哈大笑:“得到兄弟的请求,我又岂敢懈怠。这不,现在就将麾下全部兵马带过来了。一共三万人,定然能够将那赤凤军彻底击败。”指了指身后大军,更是气势十足。

    “那是自然!”

    忽必烈连连颌首,两人对视之中,轰然间爆发出笑声来。

    等到停歇之后,忽必烈神色忽然黯然,却道:“虽是如此,但是那赤凤军素来狡猾,若要铲除此人,只怕还需要费点心思。届时只怕只怕还要麻烦你了。”

    “无妨!”速浑察朗声回道:“那妖女叛上作乱,杀我族民。我早已经气愤不已,若非有大汗指示,不得擅离职守,早就挥师南下剿灭这个妖女。只可恨那史天泽无能、张柔无德、李元复无行,竟然让这妖女逃了出去,甚至进入这里祸害我族民。依我看,那两人难辞其咎,唯有以死谢罪。而这些汉民?”说到此时,他却是凝眉扫过旁边的杨惟中,嗤笑道:“他们素来奸猾,你可莫要和这些汉人混在一起,要不然那天就会和那两人一样,被他们给卖了。”

    话语之中皆是不屑,很明显速浑察对汉人的感官向来不好,否则也不会当着杨惟中的面,还说这种明显是透着歧视的话。

    杨惟中不免皱眉,反驳道:“将军,此言不妥。那史天泽、张柔两人自筚路蓝缕时候,便承蒙圣恩投入麾下,在剿灭金朝时候可谓是付出大功。若无他们襄助,只怕我等现在还无法在这中原之上立足。阁下以奸邪称呼,莫不是太过了?”

    “什么太过了?”

    速浑察双眉一凝,已然透着敌意:“他们既然知晓那赤凤军危害甚重,却让那妖女逃了出来。我便是指摘一下这两人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依我看,这群汉人就合该处死,也免得占据草原,让我等无法在这里纵横驰骋。”

    “你!你这厮心里面难道就没有一点百姓了吗?”杨惟中不免嗔怒,反驳道。

    谁知晓速浑察混不在意,继续说道:“你是说那些汉人啊。”目光透着耻笑,又道:“这天下是咱们兄弟们打下来的,这天下当然得给咱们兄弟享用,啥时候轮到这群贱民了?他们只需要将粮食、财物叫出来便可以了,别的可就不能妄想。不然的话就莫要怪罪我的枪不锋利了。”

    被这一说,杨惟中险些喘不过气来,正要继续争辩时候,却被忽必烈给阻止了。

    他对着速浑察劝道:“我知道你向来瞧不起汉人。但是你可别忘了,若要维持军队,这汉人所种植的粮食、生产的布匹、铁器之类的东西可是必需品。若是没有汉人,你看这些东西都从何而来的?所以以后你回去的时候多收敛一些,莫要在做那些事情了。”

    被这一训,速浑察这才恢复下来,回道:“我自然知晓。”

    “那便好!”忽必烈回道,旋即想起自己之前所吩咐的事情,就问道:“对了。当初时候我要你带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兄长所言,小弟岂敢不停。那九斿白纛在下已经带来了。”

    速浑察朗声回道,嘴角之处更是带着一缕自信,当然也有些不以为意:“只不过那女子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让兄长你要我将这东西带来?”顿了顿,他想着手中九斿白纛的厉害之处,便道:“要知道这九斿白纛乃是我爷爷所传,其中所蕴含的能力超乎想像,能够锁定对方位置,令其无法逃脱。那妖女能够被这物所困,倒也算是她的福分了。”

    “若是这样那边好了。只需你助我铲除赤妖,那我定然会助你向天可汗请求,让他允你继承王爵只为,并且彻底掌握这九斿白纛!届时你成就地仙一流,定然能够在诸部之中扬名立万,重振往日木华黎纵横天下的英姿。”忽必烈双目一闪,透着几分兴奋。

    自张柔、史天泽两人败退之后,他便知晓赤凤军的能力,地仙修为不用说了,光是那个玄阳至心珠的存在,也没有瞒过他的探察,其目的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战胜赤凤军。

    正是因此,忽必烈方才力邀速浑察,其目的正是为了那九斿白纛。

    这九斿白纛拥有锁定目标的异能,凡是被其锁定了,便无法逃出其攻击,只能束手待毙,乃是昔年木华黎去世时候,以一身玄通灌入随身携带的白纛之内,方才形成的。

    速浑察亦是笑容灿烂:“放心吧,我定然助你擒下赤妖,彻底剿灭赤贼。”

    “没错。这一次定要让那赤妖知晓我黄金部落的厉害。”忽必烈亦是狂声笑道,透着对赤贼的愤怒。

    位于两人身后,三万大军听到两人之话,亦是朗声喝道:“生擒赤妖,彻底覆灭赤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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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说一遍!”

    满怀惊诧,忽必烈一脸震惊盯着李信。

    忍不住心头怒火,他自身侧取过马鞭,兜头就是朝着李信打来。李信也不敢躲避,只能强撑着挨了几下鞭子,鞭子甚是厉害,直接就将衣衫给撕开,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来。

    忍着痛,李信一边呻吟着,一边回道:“内丘。就在昨夜时分,内丘被赤凤军攻下来。守将耶律古与已然身亡,只有我一人从赤凤军团团围困之中闯出来。”

    “赤凤军?昨日时候我尚且见到他们正在临城附近游荡,为何不过是一昼夜的功夫,就跑到你那内丘之处了呢?”忽必烈却是不信,继续逼问,盯着李信此人已然透着怀疑:“莫非你这厮没有出力,方才让那赤凤军夺了内丘了吗?”

    以临城为中心,内丘、唐山、隆平、柏乡四城乃是其包围圈设置地点,所起到的作用是为了能够稍微抵御赤凤军,进而给临城主力争取有利时间,进而将赤凤军给彻底歼灭。

    孰料此刻内丘却已然失陷,这一来那他辛苦设置的防线,岂不是彻底崩溃了吗?

    “禀告殿下。”

    李信解释起来:“当时候正值深夜。我因为尿急,故此起身出去上厕所。孰料在这时,忽有一人闯入军营之中。此人实力极强,只一下就直接将包括耶律古与诸人尽数杀死,更有一阵诡异音律传来,让全军战士皆是昏昏沉沉,没有任何抵抗便被拿下了。幸亏我尚在营外,夺了一匹战马逃了出去,否则的话只怕便见不到陛下了。”

    杨惟中双眉拧紧,显然对这突发事件感觉困惑:“应该是萧月、萧星两人出手。这两人曾经和姚枢对上一面,只差一步便可成就地仙之境。以她们两人实力,解决内丘之人轻而易举。”

    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确定下行动方案,并且快速进行,看来那赤凤军也算是人才济济了。

    另一边,那速浑察亦是诧异,张口问道:“若是这样,那我岂不是空来一场?”

    “差不多吧。依照现在的情况,只怕那赤凤军已然朝着南方转移,冲破了我等的包围圈了。历经数次战争,对方俘虏的战马也有四五万,其移动速度并不比我们差。若是对方深夜便离开此地,那现在只怕已经抵达任县了。”杨惟中满是愁容,显然对自己辛苦谋划却功亏一篑而感到懊恼。

    自以为势在必得,孰料却一拳打空,这般感觉当真难受。

    忽必烈亦是懊恼至极:“若是这样,那这次只怕便只能作罢了。”一转身便跨上战马之上,对着速浑察回道:“若是这样,那就只有我亲自带队继续追赶赤贼了。这一次他们能逃出包围圈,下一次可就未必了。”

    “若是这样,那我应当如何行动?”速浑察立时问道:“是跟你们一起行动吗?亦或者是继续驻守这里?”

    “你?你若是不嫌麻烦,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忽必烈随口应道,却见那杨惟中摇着头,否决道:“不可。依我的看法,将军你无需跟随我等,完全可以自己行动!”

    速浑察略显诧异:“为何?”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军队多了,他们自然可以有更多的可能战胜赤凤军,为何杨惟中却持否定意见?

    “原因很简单。因为人一多的话,那行军速度便会减慢。若是这样,我等便难以追上赤凤军。无法追上赤凤军,又谈何剿灭赤凤军呢?”杨惟中缓缓解释道:“正是因此,所以我觉得将军大开自领军队,自宁晋入南宫,然后由洛水直接截住对方前进方向。如此一来,定然能够争取到足够时间,让我们两军将对方彻底困住。令其再也无法逃脱!”

    速浑察估摸了一下时间,张口问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只怕需要一旬时间方可。在这十日之内,你们能够将那赤凤军逼入合击地点吗?”

    “这是自然!”“忽必烈朗声回道:“十日之后,我定然会让那厮知晓我们的厉害。”言罢,已然挥动手中马鞭,驱策身下战马朝着远方掠去。

    那赤凤军是昨夜时分行动的,而此刻正是中午时候,等到动员全军出动时候,只怕也已经是傍晚时候了。

    而在这古代时候,士兵因为缺乏胡萝卜素,所以大多数都是夜盲症患者,夜间根本难以行动。萧凤因为是医生,所以一早就让军中士兵大量使用蔬菜瓜果,并不惧怕夜行、夜战,正是因此所以才能在一昼夜之中转移,进而攻占内丘。

    所以蒙古大军最快也只能是明天早晨出发,足足落后一整天时间,如此距离足以一个城市的存亡。

    忽必烈一想到赤凤军在他治下可能做的事情,便感觉心惊胆战的,唯恐落后了一个脚步,以至于白白牺牲自己的子民。

    …………

    鸡泽县,毛官营村。

    默默望着远处村庄,萧凤叹了声气:“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看来还要和他们打个招呼啊。”毕竟军中粮草所剩不多,若是不再补充的话,那只怕会陷入危险之中。

    她可不愿意自家军队因为饥饿,而变成那白骨路上面的那群食人魔。

    而在身侧,王践行却是露出几分迟疑,说道:“主公。按照我的意见,我们现在只怕不宜进入其中!”偶然间翻转眼球,偷偷撇着萧凤神色,他却是有些忐忑不安。

    “为何?”萧凤奇道。

    硬着头皮,王践行无奈说道:“因为他们村的村长毛安死了。村中的村民怀疑是您干的。”

    “哦?”“噗哧”一声,萧凤却是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依据?”

    “因为那毛安死于火器当中,所以那些人怀疑是我们存心强夺村中粮食,所以就对我们存在敌意。”王践行解释起来。

    萧凤了然:“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进入其中,将我们的来意解释清楚。要知道,我们可是打算在这里开辟根据地的,若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而坏了名声,那可就补好了。”旋即她便踢了一下白麟,载着自己朝着村中走去。

    等到白麟站定之后,村中的村民皆是见到萧凤到此。

    他们的神色略显惊讶,也带着一些恐惧,当然更是畏惧其身上那一股磅礴的力量,所以每一个人皆是紧闭嘴巴,不敢有任何言语。

    “列位!”

    萧凤扫过周围众人,朗声说道:“我已经知晓你们村村长之死。对于他的死我很遗憾、也很愧疚,毕竟他是在和我见面之后,并且死在了火器之下的。论理来说,想必我赤凤军之人嫌疑最大。正是因此,我向列位保证,无论他是谁杀的,赤凤军都追查到底,为大家主持一个公道。无论杀他的是鞑子,还是我赤凤军之人,都会逮出来绳之于法。”

    慷锵有力的声音,立时便让所有人都满怀诧异看着萧凤。

    若是别的军队,来到这里之后,依仗武力强抢粮食不过寻常,掠过女子也是寻常,至于杀人的什么的,也是司空见惯。

    如今时候,眼前这女子却说什么要主持公道,如此态度当真让人感觉稀奇,以为其中有诈。

    只是可一不可二,第一次或许作假,那第二次就未必如此了,难道此女当真打算为和赤凤军并无关系的村长支持公道?

    想着这一点,毛大叔便走出来,虽是双腿瑟瑟发抖,但他却强撑着身躯看向萧凤,问道:“若凶手当真是你的人呢?”

    “当然会将其揪出来,绳之以法。那人违背三大纪律,自有取死之道。若是让这等人在我军中厮混,那还如何彰显我军乃是仁义之师?”萧凤紧蹙双眉,姣好面容更显几分神圣之色,立时便让众人皆是信服。

    若是一人有这操守也就罢了,但若是能够约束其部众,也遵守这纪律,那就当真是不可思议。

    听到萧凤说了这话,毛官营村众人便已然信了大部分,他们已经遭遇了太多苦楚,所以一旦遇到真正对他们好的,虽不敢说是推心置腹,但是一个信任却已然种下。

    待到众人退下之后,萧凤这才松了一口气,见到王践行依旧立于身侧,便问道:“这些日子,你在这里的工作做的如何?”

    “禀告主公。此地还残存的农户太少,我们还无法完全恢复当地的农村生产。”摇着头,王践行露出几分懊恼。

    萧凤讶然:“农户太少?这是什么原因?”此地自战国之时,就已然有人在这耕种,更兼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一直都是产粮大户,其中生活的百姓少说也有数万余人,然而这里却毫无一人?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们全被水傀阴罗煞给绑走了!”王践行长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安静之后,方才吐出真言。

    萧凤不禁皱眉,又是问道:“水傀阴罗煞?是上次的水匪吗?”

    “没错。正是这人。我们怀疑毛官营村村长毛安,也是被这人所害。其目的便是在于撩拨其村民和我等之间的矛盾,进而起到挑拨离间的可能性。”王践行朗声回道。

    “哦?敢在狮子头上动土,看来那厮也是一个胆大的主儿。”萧凤嘴角不禁挑起一抹微笑来:“那你们确定对方的位置了吗?”

    王践行立刻便露出几分羞赧:“对方藏身在大陆泽之中。那大陆泽方圆百里,里面皆是沼泽和密林,若要寻到对方老巢所在之地,只怕很难!”

    “无妨!既然知晓此人,那我们只需要设下陷阱,将对方诱出来便可以了。”

    萧凤笑容更甚,又是说道:“而且你不觉得那水傀阴罗煞能够在这里盘踞多年,其营地之内就没有一些积累吗?只需要将那些积累取出来,届时不仅仅能够解决我们粮草的问题,而且也可以一扫这个祸害,让周围的百姓皆是知晓我赤凤军的威名。届时他们若是愿意加入我们,那此地的根据地可成矣。”

    王践行听了这话,立时恍然大悟:“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准备。”言罢,已然退下去,准备开始琢磨着用什么手段,将那水傀阴罗煞亦或者是他的部下给诱出来。

    那阴罗煞能够在此地盘踞至今,要么是拥有什么玄妙奇术,要么是拥有什么神兵利器,若要将此人引出来、亦或者寻找出其隐匿之地,那可并非易事啊!

    王践行接受了这个任务,自然知晓其中难处,眼下时刻也只能够四处搜索查看,看看能否找出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或许,我应该去找一下毛仁峰,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在这时,他甚至想到了那位曾经帮助过自己的那位青年。

    …………

    大陆泽上,一叶扁舟惊起波澜。

    仔细看着眼前之景,毛仁峰双眉紧皱,凝目掠过旁边茂密丛林,口中念叨:“先前我曾经见到有人闯入这里,为何现在却未曾见到?”

    自其祖父逝去之后,他便开始注意村中动静。

    毕竟能够在村中不动神色杀了祖父,那行凶者定然是熟悉之人,所以毛仁峰便暗中潜伏起来,想要找出那人。正如他所料的,果不其然在深夜时候便有一黑衣人进入村中意图掘出祖父已然葬下的尸身,愤怒之下毛仁峰自然挺身而出,虽是阻止了那人动作,但也因为势单力薄被那黑衣人逃走。

    毛仁峰自然一路追去,直到进入大陆泽,甚至是深入到这里也未放弃。

    只是他刚刚来到此地,却不见了对方身影,这一点倒是有些怪异。

    小舟越发深入沼泽深处,毛仁峰不禁皱眉:“怎么起雾了?”只见眼前水汽越发浓郁,甚至沾湿了衣襟以及袖子,便是天空中那一轮正当中央的太阳,也被这越发浓郁的浓雾遮住阳光,让人看不清楚远处的动向。

    忽闻一阵迷香入鼻,毛仁峰立时惊住,低喝一声:“糟糕,是瘴气!”正欲运起玄功抵御,他却陡然觉得真元一滞,竟然感觉身躯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依着这般模样,很明显是中毒了。

    毛仁峰正欲盘腿运功抵御瘴气,却忽闻一阵呼啸之声,睁眼一看便见数根藤条宛如毒蛇一般,直窜而来。

    藤条只是植物,断然无法如鞭子一般四处挥动,很明显这藤条乃是受到人控制的。

    “是水傀阴罗煞!”

    “铿锵”一声长剑入手,毛仁峰如何不知目前自己处境,立时挥剑劈向那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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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官营村,初阳时分。

    此刻阳光初升,正是一日劳作时候,村中的村民也开始忙碌起来。

    王践行踏入其中,想要自这村中探知是否有那水傀阴罗煞的痕迹,却见那暂摄毛官营村村长一职的毛大叔脚步匆忙、眉宇困锁,似是被无形之事所困扰。

    王践行立时上前,问道:“请问村长,请问您究竟有什么事情,这么惊慌?”

    “你是赤凤军的人?”毛大叔双目湛然,连忙拉住王践行的双手,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毛仁峰?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王践行心中咯噔一下,立时问道;“毛仁峰?他怎么了?”

    “唉。你是不知道。在你们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又有贼进入咱们毛官营村之中,企图将咱们村的祖宗坟给扒了。那小子嗔怒之下,直接追在贼后面,一路上也不知道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毛大叔连连摇头,继续说道:“这不,他他一整天都没回来了。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要知道他可是二弟唯一的独苗,若是他也死了,那二弟可就彻底绝种了。”眼泪婆娑,显然是对那失踪未归的毛仁峰心存思念。

    “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一起找!”王践行应声回道,旋即便让身后跟随自己的一干人马纷纷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出毛仁峰的踪迹。

    于是,包括王践行几人还有毛官营村的众人,全都开始搜索毛仁峰的踪迹。

    四下搜索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终于在大陆泽附近传来讯息,一行人立时赶到,就见在岸边正趴着一人。此人衣衫破烂,置身于混水之中,丝丝血渍自其身体逸散而来,让整个场景触目惊心。

    毛大叔一见这场景,整个人立刻便慌了起来,赶紧朝着那人走去,翻开身躯一见自己熟悉的相貌,立刻嚎啕起来:“三娃子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你死了,让我怎么和你死去的二叔交待啊。”

    “怎么死了?难道他也糟了毒手?”王践行立感惊讶,旋即走上前去想要查看一下毛仁峰的伤势。

    只是将手摁在毛仁峰胸口之处时候,他却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波动,这股心脏跳跃的声音相当微弱,但是却也没有瞒过王践行明锐的触感。

    他一抬头,对着毛大叔喝道:“他还没死。他还有救!”

    “还有救?可是他……”毛大叔一脸困惑,抬起头看着王践行。

    王践行颌首回道:“没错。虽然身躯受损眼中,但是心脏还在跳动着,若是有我主公出手,他定然能够安然无恙。”

    以毛仁峰的伤势来说,相较于寻常人来说的确是等同于重伤,处于这种状态那就等于死亡了。但是若有萧凤再次,那这样的上伤势可断然无法取走性命。

    清净琉璃焰的神威,可不是虚传的。

    一行人立刻帮忙,将毛仁峰的身躯抬起头,送到了萧凤身前。

    萧凤听罢王践行的诉说,也应允下来,运起清净琉璃焰将毛仁峰裹入其中之后,就让其身体所收到的那些伤势纷纷复原,便是呼吸也变得流畅许多,只需要是稍微休息一下,便能够活动自如。

    时间流逝,转眼间已是星辰列空。

    这时,毛仁峰口中呻吟一声,这才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他这一动作,也立时便让旁边照料许久的王践行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脸雀跃的看着自己。

    见到这位好友苏醒,王践行忍不住心头欢喜,立刻便问道:“你怎么回事,为何会躺在岸边?究竟是谁打伤你的?”一番连问,立刻便让毛仁峰不禁咳嗽起来,也让王践行知晓自己太过焦躁,便按捺心思,嘱咐道;“你刚刚从昏迷中苏醒,体力尚且不支。若是感到累了,那边明日再谈。”

    “不了。还是现在就说吧。不然的话,只怕就迟了。”毛仁峰长吸一口气,方才按耐住心头触痛。

    他双目茫然,似是陷入之前场景,回道:“你可知晓我在那大陆泽之中见到了什么?”

    “水傀阴罗煞?”王践行问道。

    毛仁峰也是武学奇才,一身武艺亦是非凡,在整个毛官营村之内也是顶尖一流,在这里能够打伤他的,也就只有水傀阴罗煞了。

    长吁一口气,毛仁峰缓缓说道:“没错。”说完之后,却是露出几分苦楚,因为在昏迷之前,他还隐隐约约见到一个熟悉身影,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伤势太重,终究还是没能看清楚对方相貌来。

    乍闻这个消息,王践行倒吸一口气:“你确定?”

    “千真万确!若非我拼死反抗,只怕我还未必能够逃出生天。”微微颌首,毛仁峰目中透着几分害怕。

    当时若非他急中生智,及时跳入湖中藏在湖底,只怕根本逃不过那人搜索,更勿论能够活下来了。便是如此,在耗尽一身体力之后,他也终于体力不止倒在岸边。幸亏有王践行等人相助,只怕他这一次便是在劫难逃了。

    王践行心中亦是愕然,仔细想着:“若是蒙古之人,那这一次恐怕就糟糕了。”

    不敢懈怠,他立刻便寻到萧凤,将此事告知萧凤。萧凤了解之后,立刻便让萧月、萧星两人出阵,以她们两人的实力足以应对寻常之人,便是有地仙出阵,也足以保全性命屋宇。

    得到萧月、萧星助阵,王践行立刻便开始搜罗小舟,并且征召士兵,准备潜入大陆泽之中,将那水傀阴罗煞给找出来。

    阳光已晴,小雨初歇。

    此刻已是清明时节,故此天气总是有些阴沉沉的,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而在这连绵大雨之中,也并非行军的良好时机,更非战斗的绝佳时刻,因为在大雨之中,弓弦会被浸湿而变得无力,刀剑会因为视线被迷糊,而无法看清楚目标所在。所以无论是赤凤军还是蒙古大军,俱是停止行军,而是在军营之内整训士兵,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但在大陆泽边上,二十来条条小舟却是横列水面之上,静等着出发。

    大抵是因为雨势连绵吧,这水泽已然上涨许多,将一些沿岸农田都给淹没,眼前也是一片汪洋,宛如置身于大海之中。

    仔细查看了一下身上携带之物,王践行最后看了一下眼前众人,说道:“各位。关于这一次的任务,你们都知晓。那水傀阴罗煞实力非凡,不仅仅能够操纵控制植物攻击,也可以凭空制造毒雾,让人没有招架之力。所以我将这一次的行动分为两组,一组为侦察组、负责侦查对方位置所在,其负责人便是我、严卫以及毛仁峰。第二组则是援军,以主公所派来的两位主事为主,目的在于歼灭对方。这一点,你们知道了吗?”

    “我等知晓!”

    众人齐声喝道。

    王践行这才稍稍安心,又见身侧立着的两位俏丽女子,身形三尺之内,并无丝毫雨水侵入,尽显一身超绝功力。

    他心中赞叹之下,也连忙欠身感谢道:“这一次,还是有劳两位主事了。毕竟接下来对付那水傀,只怕还要仰仗两位出力。”

    “无妨!这一次来,师尊和我们说了,全部计划以你为主,我们两个只是协助,其目的不过是歼灭那盘踞在此地的水傀罢了,王教士无需挂碍。”萧月轻轻颌首,应声回道。

    “能得两位帮助,实乃我毕生荣幸。”

    王践行深吸一口气,又是扫过众人一眼,沉声喝道:“出发!”

    这一声令下,二十多条白线立刻冲去,依着毛仁峰所指示的方向,朝着大陆泽深处奔去。

    船队越来越深,而天空随着雨势强大也越来越暗,几乎置身于黑暗之中,可谓是双手不见五指。面对这般状况,王践行不禁皱眉,透出几分懊恼之色来。

    若是这般状况,莫说是找出水傀阴罗煞藏身地点,便是能否重新回归岸边,也是值得忧虑的事情。

    见此情况,萧月便侧目看向萧星,萧星立时点头,回道:“姐姐,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旋即取出身后木琴,双手开始拨弄琴弦,琴声立刻透过狂风浪潮纳入众人耳边,鼓荡着每一个人的心肺。

    这一下,立刻便让众人感觉眼前一亮,百丈之内犹如白昼,再也无法遮住实现。

    以琴声为别人加持诸般异能,从身躯愈合能力的增进,再到速度、力量加持,甚至包括幽暗视物、驱逐邪术、固心定本乃至于诸般祸心之法,这便是萧星九韶炫音的妙处,如今用来自然是让众人得此庇佑,不再惧怕那狂风暴雨。

    得此加持之后,毛仁峰虽感稀奇,但也知晓自己任务,便领着众人朝着大陆泽深处行去。

    也不知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越是深入大陆泽深处,四周围的藤蔓便越来越多,而那些插入水中的大树也越来越多,一个个枝杈和藤蔓彼此交错连接,都快形成一座座小小的岛屿,以至于将整个水面都切割开来,只能沿着那狭窄的水道继续前进。

    直到行到一处小岛旁边,毛仁峰才回道:“之前我遇袭的地方就在这里!”

    王践行仔细一看,便觉奇怪,问道:“你确定就是这里?”并非他怀疑,实在是因为眼前的小岛太过荒凉,上面孤零零的什么植被都没有,也没有可供藏身的山洞之类的玩意,就那么耸立在大陆泽之中。

    “我确定,就是这里。因为这里还有我留下来的剑痕。”毛仁峰指了指旁边一颗巨树,坚定的点了点头。

    众人望去,便见那巨树之上,正留有数道剑痕,剑痕深入纹理之内,透着几分刚劲之气。

    王践行眉头紧皱,苦苦思索起来,既然此地留有剑痕,那对方定然藏身此地,但是那能够藏身的小岛却毫无“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到那座小岛上去看看。或许他们在那小岛之上留有什么隐秘的机关也说不定。”

    一行人纷纷将船靠在小岛之上,开始踏足眼前的这个小岛。

    大概是久受水体侵蚀,这小岛周围已然被潮水冲出一个个沙滩,而岸边也是耸立着一块块巨大的礁石,因为长年累月的侵蚀,它们已然被冲出一个个嶙峋洞穴,被那狂风一吹,更是荡起一阵阵呜咽之声,似是鬼哭狼嚎,让人胆战心惊。

    王践行四下望了一下,只见这小岛之上并无丝毫人烟,便嘱咐道:“我们分散开来,查看一下这上面有没有什么洞穴。”

    一行人各自散开,开始沿着这小岛搜索。小岛并不大,方圆也就三十来丈,也就和足球场一般大小,所以很快的便被众人从头到尾彻查了一番。

    等到搜索结束,王践行询问诸人,却只得到众人摇头,这样反而让他更是困惑。

    萧月看着奇怪,便问道:“有什么发现?”

    “没有!在这小岛之上,我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就连可能遗留下来的人物粪便,还有一些篝火之类的痕迹都没有。在这小岛之上,应该没有人生存才对。”朗声回道,王践行感觉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只需要依着毛仁峰之前的走向,便可以找到水傀阴罗煞的藏身地点,未料到今日来到这里,却依旧是毫无发现。

    萧月指了指远处那些树林,问道:“会不会藏在那些树上面?”

    “不可能!”摇摇头,王践行否认道:“我看过那些树了。那些树基本上都是柳树。柳树无法长高,其树干也极为纤细,是断然无法承受住木屋的。而在这种狂风暴雨的情况下,靠着木屋是断然无法支撑起来的。那些人不可能居住在柳树上面。”

    “若是这样,那那些人躲在这里?亦或者他们并不在这里?”萧月不免皱眉,眉间透着一股懊恼之色。

    若是他们辛苦一番却无法找到那水傀阴罗煞,那这番行动很显然就会失败。

    而若要再组织一次探察,那更是不可能的。

    因为赤凤军还置身于危险之中,忽必烈还正率领着其麾下士兵朝着这边追来,依照时日算起来,只怕明日时候便要和蒙古大军展开决战。

    届时战争一旦开启,萧月、萧星定然会因为战事频繁而无法脱身,就连士兵也很难抽调出来,那个时候若要再搜查这里的话,是决计不可能的。

    面对这般状况,萧月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就在这时,萧星却是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将指指了指脚下小岛,说道:“或许,他们藏在这下面?”

    “岛中。这可能吗?”萧月心其困惑。

    萧星微微颌首,笑道:“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每当潮水拍击河岸的时候,我便听到这岛中有回音产生,所以我觉得这个小岛可能是空心的。他们或许是通过某个藏在水下的通道,进出这个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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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于小岛之下?看来那厮倒也有些本事!”

    萧月神色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王践行立刻恍然,旋即下令:“立刻派遣所有人下水,搜查岸边。若是那厮藏在山腹之中,那附近定然会有入口处。”

    “若是这样的话,那便合理了。”

    毛仁峰亦是恍然大悟:“那厮之所以能够在这大陆泽盘踞良久,便是因为藏身于这小岛腹中。若是有人前来围剿,他只需要藏在这岛腹之中,那边没有人可以发现。便是发现,也是难以攻破。故此才让此人盘桓至此。但是若要攻下此处,仅凭我等可能吗?”

    王践行胸有成竹,自信回道:“当然可以。这天下还没有我们赤凤军无法攻破的防御。”言罢之后,他立刻吩咐道:“所有人将武器准备好,如果找到入口,立刻随我一并攻入其中,彻底剿灭那厮。”

    “不必了!”

    却在这时,萧月却是嘴角含笑、双目如星,玉净面庞透着几分灼热:“既然那厮藏在这小岛之内,那们他们定然会再洞口之处设下埋伏,我等若是以此洞口闯入其中,那定然会遭到敌人攻击。如此让士兵受到损伤,那便不美了。”

    王践行有些诧异,问道:“那我等又该如何?”

    “很简单。只需要将这山岩给击穿便可以了!”

    笑容更甚,萧月却是朗声说道:“尔等且退到十丈之外,以免被波及了。而现在,就看我如何将这藏匿起来的老鼠,给轰出来!”话甫落,已然将体内剑心摧至极限,娇躯之上陡升冲天剑气,剑气直冲云霄,便是那正撒落而下的漫天暴雨,也为之一凝皆被这剑气冲毁,乌云也为之散开,洒下一片灼灼阳光。

    剑华越来越盛,几乎已然凝聚成型。

    手握这长达数十丈之长的断霄圣剑,萧月尽提一身真元,已然将这断霄圣剑凝练如一,汇成一柄只得寸许来长的小剑,口中轻诧一声:“断霄圣剑——一剑裂山河!”,旋即便将这小剑朝着小岛猛地一击。

    “轰!”

    但闻轰然之声不绝入耳,众人齐齐感觉脚下猛地一晃,几乎站也站不稳。

    而这小岛,却似遭受磅礴之力袭击,宛如地震一般,尘土飞扬已然遮掩住整个天空那个,而整个小岛亦是如同那蛋糕一样,在这锐利圣剑的兵锋之下,被切出一道道足以容纳人进出的洞口,而从洞口之中一阵阵惊慌之声全数冒出,很明显藏在这山腹之中的水匪也被这几乎等同于灭世一般的场景给吓住了。

    王践行心头一喜,立刻便身先士卒一步跨入洞口之内,喝道:“诸位,随我一起冲去其中,彻底剿灭盘踞这里的水匪!”

    紧随其后,包括严卫、毛仁峰等人,也纷纷跟上冲入那山洞之中,一时间枪声响起,立时便让躲在这山洞之内的水匪连连哀嚎,更显混乱。

    “好个妖女。我未曾打扰你赤凤军,你为何来此挑衅?”

    却在这时,万千潮水纷纷上涌,汇成一个足有十来丈高的浪头,而从山洞之中冲出一个身影,傲立于浪头之上,恶狠狠的看着萧月。

    只见他双手一挥,万道潮水纷纷朝着小岛涌来,似乎要将所有人全都淹没。

    萧月冷笑一声:“如同尔等水匪,戕害百姓、余毒生灵,自当人人得而诛之。”目光逼视,剑气更是强盛,顿时逼得那无边浪潮纷纷倒退,护住身后众人,旋即更是说道:“你若识相束手就擒,我尚可饶你一命,若是不愿,那就死!”

    话甫落,萧月周身顿时为清白剑气裹住,剑光一纵已然冲霄而上,一挥手百丈剑气立刻横扫而去。

    被这一扫,水傀阴罗煞顿感身躯如遭兵锋,寒意侵入骨髓,也不敢抵御连忙将身一转,却是纳入潮水之中,转眼间已然消失无踪,口中兀自不肯罢休,张口便骂。

    “好个妖女,你当我不敢杀你?待我将你擒下,非得将你做成那千人骑、万人跨的贱婢。”

    “哼!就凭你这四处逃窜的本事,也有此能力?今日之时,这里就将是你的坟墓。”

    萧月也是不肯罢休,拖曳锐利长剑,已然身化锐光尾随而上,神念锁定之下,透过重重水层已然锁定那水傀身形所在之地,便是一剑挥去。

    这一剑气势磅礴,立刻便将整个湖面整个切开,便是那布满淤泥的湖底,也被整齐划一的切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消失了?”

    略显诧异,萧月细细锁定周围湖面。

    却在这时,自其身后却有无数水珠汇聚,待到水珠汇聚成型,却是化作一道无形水网,几有十丈之宽,四面八方将萧月上下左右前后全数锁定,旋即便朝着萧月整个罩来。

    “刷刷刷!”数剑,整个水网立刻崩碎,却让萧月从这水网之中逃出。

    然而刚一逃出,于大陆泽湖面之中,数百道水箭凌空射出,虽是夏天时刻,这水箭却在空中时候便凝结起来,变成一柄柄锐利冰箭,皆是朝着萧月射来。

    这冰箭锐利非凡,不比那神臂弩弩箭差,寻常武者是断然无法承受的。

    萧月目光一凛,素手一挥,万千剑气劈面冲出,已然将那漫天冰箭尽数击碎,口中轻斥一声:“哪里逃!”旋即纵身飞跃,想要将那水傀阴罗煞抓住,无奈被这冰箭一阻,她却是再也无法锁定那厮的位置,只能让这家伙潜入这貌似无边无尽的大陆泽之内。

    她的圣剑锐利无匹,绝非凡物所能抵御,若是被伤到之后,不敢说是危及性命,但行动能力丢失两三成却是肯定的。

    然而在这漫天大湖之内,萧月若是无法锁定目标,那她的断霄圣剑便难以斩杀此人,再强的招数终究还是只有命中敌人,才能算是杀招。

    而若是让这水傀就此逃了,那他只怕日后便会报复赤凤军,为除后患萧月决意继续追。

    真元难以蓄持,萧月虽借惊人实力实现短暂留空的可能,但是毕竟长不能久,身形一晃已然朝着水中跌落下来。

    似是察觉到萧月动静,整个潮水立起莫名变化,一道漩涡已然冲天而起,转眼间便化作一条水龙张牙舞爪朝着萧月咬来。被这水龙一冲,萧月虽是仗着断霄圣剑锐利无匹,将其整个击碎,无奈真元尽数纳入断霄圣剑之内,难以控制掉落方向,“砰”的一声便被整个压入湖水之内。

    “嗯?”

    神念所到,萧月立刻感应到周遭森冷杀意,再度催动体内剑心,剑气自体内冲出,立刻便将周围三丈之内的湖水尽数迫开,露出一个空荡荡的圆形区域来。

    随后,断霄圣剑再度斩出,立刻便让那漫天潮水“砰”的一声,自上而下化作两半。

    在这断霄圣剑的神锋之下,便是流水也被整个斩断。

    未曾料到此节,那藏在湖水之中的水傀阴罗煞发出一声惊呼,旋即便压住声音,只是潮水之中,终究还是多了一点血腥之气来。

    嗅到一道腥甜血腥之气,萧月立时仗剑直刺,就要将那水傀阴罗煞击杀。然而那厮终究反应迅速,早就身形藏入潮水之中,迅速遁逃。

    “啧!这厮倒是贯会逃跑。”

    张口骂道,萧月纵身跃到旁边一颗柳树之上,眺望着四周,然而一想之前遭遇,就不免感觉嗔怒。

    若是在陆地之上,她早就将那厮给杀了,无奈在这大陆泽之中,更兼周围暴雨连绵,实在是太干扰视线,令她总是无法锁定对方身形所在位置,无法给与致命一击。

    正要追上去时候,却见远处萧星飘然而来,也是一样落在树冠之上。

    她见到萧月正欲冲去,立刻纵身前来一把拉住萧月,将其阻住旋即劝道:“姐姐,莫要冲动,不然的话会中对方奸计的。而且我们置身于这大陆泽之中,更兼下着暴雨,更是要小心谨慎。否则等你真元耗尽,岂不是就要变成待宰的猪羊,任由对方摆布了吗?”

    “我知晓。只是那厮贯会藏匿,我实在难以确定对方位置。”萧月恨恨回道,眉宇间透着恼怒。

    一想到那厮逃走可能造成的祸患,她便感觉心急,故此想要尽快解决此人,只是此人太过奸猾,直到现在都未曾暴露自己的身形,始终躲在湖水之中,窥伺两人。

    萧星宛然一笑,回道:“若是确定对方位置,我有方法。”手一招,周边柳条纷纷纳入手中,却是变成一只柳琴。

    柳琴旋即被她丢入水中,纵使被浪潮连连拍打,却依旧纹丝未动,很明显是被加持了玄通之力。如此这般,不一会儿整个大陆泽周围,便被萧星丢入数十个柳琴,星罗密布在这小岛附近,确保没有一处遗漏。随后,这柳琴便开始震动,一道道无形声波顺着潮水,朝着四周围荡去,直到扫到什么坚固的物体之后,方才会停滞然后被其余木琴所探知。

    “这是做什么?”萧月略显诧异,问道。

    萧星回道:“回声定位。根据姐姐所说,那蝙蝠便是用这种方式确定位置的。所以我便想出此招,进而搜索到对方位置。”此刻,她已经紧闭双目,全力以赴感应那木琴传来的信息,进而搜索到对方的位置。

    大约等了有数分钟之后,萧星忽的睁开眼睛,喝道:“找到了!”

    莫运玄功,只见远处数个木琴一阵嗡鸣,凭空中汇聚无边水珠,彼此勾连起来一道道水丝,水丝互相交错起来,却是硬生生化作一道以水线形成的罗网。

    罗网越来越小,最终只有丈许大小,却是将一人生生困住,并且将其从湖中生生拔出,终于展露在众人的眼中。

    “那便是水傀阴罗煞?”

    定神一看,萧月只感厌恶。

    只因为眼前之人身形甚是矮小,身上仅穿一见犊鼻裤,脸上阴森森的望着布满阴郁之色,两只绿油油的眼睛透着几分贪婪好色,头顶之上也只有稀疏头发,完全便和那水鬼一般。

    “你们两个贱婢,莫非以为这般手段,便能够挡住我吗?”这厮甫一现身,立时便催动手中一对分水乌梭,这一对分水乌梭之上陡然绽放无边光辉,却是将周遭潮水尽数吸摄而来,纳入那罗网之中。

    潮水越来越多,很快的便将整个罗网充满,然后让整个屏障越来越大,甚至渐渐的又崩溃之虞。

    这一刻,他却是想要汇聚无边水汽,将这屏障生生撑爆。

    被这一冲,萧星嘴角立刻沁血,这番隔空控制着罗网,令其不至于崩溃,实在是颇耗心力。眼看着那罗网渐渐有崩溃之虞,萧凤嗔怒一声:“哼!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话甫落,身形已然化作剑芒,便要阻止水傀阴罗煞。

    “哈哈。你以为就凭你,能够阻挡我吗?”水傀阴罗煞冷冷一笑,猛地一催手中乌梭,漫天罗网顿时崩裂,无数潮水纷纷冲出,旋即就欲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无奈正当身形前冲时候,他却感觉身体一滞,低头一看那无边水丝却是纷纷缠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而在远处,萧月已然纵身赶到,只见底下水傀阴罗煞那惊愕面庞,信手一挥断霄圣剑直冲而来,就将此人罩入其中。水傀阴罗煞却不甘心就此俯首,连忙将手中分水乌梭催动起来,漫天水汽凝结成盾,想要将这断霄圣剑挡住。

    无奈断霄圣剑实在太过锋锐,“砰”的一声便已然冲破盾牌,直直打在水傀阴罗煞胸前,令其口吐鲜血连连倒退,眼中满是愕然,更是透着困惑:“为何要杀我!”

    他未曾得罪赤凤军,也未曾襄助蒙古大军,如今赤凤军一来便将目标直指自己,这般祸事更让他困惑不解。

    直到现在水傀阴罗煞依旧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进而招致如今灾祸。

    萧月却未就此罢休,纵身上前猛地一挥:“纵兵劫掠,屠戮百姓。如此行径,岂有活命之理?”圣剑落下,立时便让此人枭首,只留下一具残破尸体,随着潮水一摇一晃,此人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而这大陆泽也终于从此人阴影之下逃出来,重获新生。

    不远处,萧星已然运起轻功来到此地。

    她扫过那具尸体,不免透着几分无奈:“非是你无罪,实在是为了我赤凤军大计,唯有请你败亡罢了。”

    天空中,乌云开始散去,几许阳光落下,却是照在她们两人身上。

    圣洁如仙、皎洁如月,当真是翩翩仙子、浊世佳人,更是让人生出几分神圣之感,几乎以为乃是救世圣人。

    战事已了,天空中阴沉许久的乌云也渐渐散去。

    王践行远远望着这两位女子,心中惊诧不已,也不禁感叹在这貌似瘦弱的身躯之下,竟然藏着这般足以撼动天地的强大力量。而亲自教导出这两位巾帼英雄的那位主公,更是让人嗔目结舌,明白过来一个人若是坚定信念,究竟会爆发出怎样的足以扭转天命的可怕力量。

    “两位主事!”

    收敛呼吸,王践行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朝着远处两人遥遥一拜:“岛中水匪已经被彻底剿灭,就等着两位主事确认这次的战利品。”只是脑中却是怅然若失,因为他知晓自己这一生,永远都无法达到这般境界。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这厮究竟搜罗了多少民脂民膏!”萧月嘴角微翘,透着轻蔑扫过远处漂浮的尸体,萧星亦是轻叹:“浮沉若梦、繁花易冷。纵使枭雄一世,终究不过一捧黄土。你便是能够纵横世间,又能享受多少呢?”

    两人身形微动,身似柳絮,自树冠之上飘然而下,足尖只在湖面踩了几下,便来到小岛之上。

    待到两人落定,便见眼前小岛之上,已然有上百人被捆绑起来,旁边则是手持铳枪的赤凤军士兵。

    这些水匪武器多数只是冷兵器,更兼没有纪律和组织性,所以在被赤凤军一轮打击,尤其是见到自家首领都被诛杀,就纷纷失去了抵抗心思,被抓起来全都囚禁在这里。

    “所有人都在这里?”萧月不禁皱眉,透着几分厌恶。

    眼前这些人莫不是**上身、凶神恶煞,虽是因为被抓住而忐忑不安,但是那一对滴溜溜转的眼睛却甚是猥琐,让人看着就想要挖出来。

    王践行微微颌首,回道:“没错。所有人一个都没逃走,全都在这里。”

    “那便好。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让人知晓这里被我们所占据,届时只怕便会有麻烦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隐秘行事。”萧月微微颌首,撇过远处那些水匪,轻哼一声:“至于这些水匪?将他们全部关押起来,正好作为开垦土地的民夫。”

    “在下明白。”王践行应声回道,旋即又说:“还有。之前我率队剿灭水匪的时候,听他们曾经说道此地有藏宝库!”

    “藏宝库?”萧月略显诧异,掠过远处水匪,问道:“找到了吗?”

    “属下已经找到。只是为了避免那藏宝库被人抢掠,所以只是派遣士兵把守,不许别人进入。若是两位主事愿意,可否随我进去一观:”王践行正了正心思,重新恢复沉稳,躬身应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带我们进去看看吧。我倒要看看那个所谓的藏宝库,究竟藏着什么东西来。”萧月颌首回道,旋即便跟在王践行沿着之前打出的裂痕钻入小岛之中,进入了这个许久不曾重见天日的洞穴之中。

    洞穴之中甚是阴暗,更有一股潮湿之气,让人感觉湿漉漉的,挺不舒服的,就连空气也甚是浑浊。

    若非有新鲜空气自裂痕冲入其中,只怕是刚刚钻入这里面,这透着腐朽的气息,也足以让人彻底晕倒过去。点燃一把火把,王践行照耀着眼前的道路,开始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岩石,朝着深处走去。

    只见这小岛之内布满无数洞穴,一个个彼此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偌大的迷宫,足以容纳上千余人在其中生活。偶然有呼啸之声惊起,宛如鬼哭神嚎一般,让人心惊胆颤,却是狂风灌入洞穴、鼓荡所成。而在脚下,却是流水潺潺,显然乃是多年流水侵蚀而成,也便于取水。

    若是能够破开岩层开凿烟囱,便是在这里面灶火做饭也是有可能的。

    沿着这个迷宫行走,几人很快的便来到了一处洞穴之中。

    然而萧月一踏入这洞穴之中,便不免惊诧起来:“那厮果然罪孽滔天,竟然搜罗了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只因为在这稍显狭窄,仅有寻常客厅大小的洞穴之中,遍地都是金银财宝。

    在火炬的照耀下,这个洞穴之中堆放着的金锭、银锭以及各类银币、金币皆是释放出璀璨光辉,除此之外还有包括耳坠、手镯、项链、吊坠之类的首饰也一并收罗其中,甚至就连玛瑙、翡翠、玉石之类的珠饰也颇为繁多,让人不得不感叹,这里究竟是从何处得来如此庞大的礼物呢?

    “这些东西,只怕除却了那官府存储之外,大部分都是附近居民的。”萧星轻轻一叹,却是透着哀伤。

    在她目光之中,那些耳坠、手镯、项链之上尚且带着黑色污渍,甚至还有一粒粒金牙也被收罗在这里,很明显这些珍宝的得来经历了一番斗争,否则不可能留下这些污渍的。

    再结合之前他们所看到的森森白骨,更是可以看出来其中一大部分的财宝,全都是从这些死去的尸首之上得来的。

    或者是,那些人或许便是因为水傀的存在,才导致自己死在路上。

    萧月想着曾经见过的白骨谷之中的凄惨场景,不免感觉到几分哀伤,立时对着王践行喝道:“将所有金银财宝尽数收罗,然后用小船送到军中。记住了,任何人不得沾手,否则斩!”

    如此庞大的财宝,他们赤凤军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所以便打算将这些财宝全都转移,充为军用。

    毕竟来日方长,待到日后遇到什么危机的话,这些黄金、白银定然会派上用场。

    王践行立刻应声回道:“在下明白。为了确保这批财宝安全,在下会亲自将它们送回军中的。”眉宇间透着严肃,随后他又是迟疑了片刻,说道:“禀告两位主事,除了这些金银财宝之外,在下还另有发现。”

    “什么发现?”萧月饶有兴致的看着王践行。

    王践行立时回道:“那一处也是我偶然发现的,所以还请两位跟我一起前往。”三人继续朝着深处走去,待到走到一处之后,陡见视野变得开阔,旋即就见眼前满是堆积的粟米以及小麦,满满的甚至将整个山洞全都堆满,部分甚至掉落水中,被那湍急水流带走。

    这些粮食虽是被水浸泡,发出一股霉味,但是依旧让三人惊讶无比。

    若论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

    那莫过于粮食了!

    这水傀阴罗煞在这聚敛如此之多的粮食,只怕所谋不小。

    萧月立时欢喜,脸上带着笑容:“若得到这么多的粮食,那我军便不愁没有补给了。”

    “正是如此。此地饱受旱灾折磨,其上农民早已经抛荒弃土逃难去了,短时间我们根本无法恢复农业生产。若是得到这些粮食,咱们便可以以这批粮食为根本,吸收附近残存的农夫,组织他们在这里垦殖土地,建立根据地。其中生产的粮食也完全可以屯于此地,以便日后行动。”

    萧星亦是赞道,看着王践行越发欣赏,旋即便道:“王会长。你能为赤凤军建立如此功绩,主公定会不吝奖赏。说罢,只需要是我职责范围内的,我定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那多谢主公恩典。只是在下心中尚有一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王践行立时大喜,旋即却有露出几分为难之色,透着几分迟疑。

    毕竟他所言之事,只怕会触怒萧凤,甚至可能会让整个赤凤军也产生分裂的可能。

    萧星感觉困惑,便问:“既是想法,你尽可以说。主公心思豁达,纵然拒绝也不会怪罪于你。”

    “既然如此,那我便说了。”王践行深吸一口气,缓声诉说:“如今我赤凤军情形两位主事应当知晓。虽是数次击退敌人进攻,无奈蒙古势大,完全无法抵御。若是赤凤军有个万一,只怕咱们便有可能全军覆没!所以我想是不是应该留下一部分人……”

    顿了顿,他却是透着几分谨慎掠过萧月、萧星脸庞,唯恐这话会让这两人厌恶。

    果不其然,萧月脸色顿时差了许多,语带威胁:“你是想留在这里?”

    “姐姐。你莫要生气,且听他继续诉说。”萧星在旁劝道,亦是以目示意,让王践行继续诉说心头理念。

    王践行深吸一口气,又道:“我的意思是,将部分难以转移的伤员安排在这里,然后召集此地的农夫,伪装成百姓在这附近建立农庄。当然,名义上是村庄,但是实际上行的却是军屯之事!这样的话,我等便可借此机会潜入扎入蒙古腹心之地,只待有朝一日再回来的时候,便可以里应外合,一起击溃蒙古大军。”

    这番话语,却是他之前在听闻萧凤诉说根据地时候便产生的想法,如今时候见到这湖心岛之后,心中想法便越来越盛,直到现在方才开始成型。

    “你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萧星仔细思索,旋即问道:“但是你要知晓,这其中光是隐瞒自己的身份便极为困难。更何况蒙汉有别,若是遭受蒙人欺压,你又该如何?”

    “这点无须担心。”

    王践行开始解释起来:“历经数十载战乱,这中原早已经满目疮痍。若是那蒙古想要长据此地,那便只有休养生息,如此一来方能培植民力,让自己能够统治整个中原。而蒙古之人粗鄙不堪,无法治理地方,定然要依赖当地族民。如此一来,我便可以借此机会,在他们治下安排奸细。届时培植力量、传递信息,更可以让我赤凤军继续扩大。”

    “此计虽好。但是若是被那蒙古之人发现又该如何?你也知晓,那蒙古大军势力庞大,并非一般人所能抵御。”萧星又道。

    王践行又是满怀自信的笑道:“那又如何?你也知晓,蒙古人数不超百万,其中可战之兵不足十万。我只需将此地农夫组织起来,每一位皆是配备简陋铳枪。他们若是赶来,我便会组织民兵抵御。若是十个百个或许不行,但若是成千上万,那就足以抵御蒙古大军侵扰。若是数量超过十万,届时颠覆整个中原,也不过是反掌之间。”

    若非有火铳现世,他这个想法或许不行,但是如今火铳既已出现,那便足以颠覆一切。

    训练一位能够达到真元境的武者,非是拥有千亩良田之家,便无法支撑,而且还需要持续二三十年的投入,即使如此也不过是十之一二罢了,余下的莫不是庸庸碌碌,实在是无法成功。

    然而训练一位能够使用铳枪的士兵,却只需要十来斤钢铁、外加一些硫磺、木炭以及硝石,再加上一两个月的训练便可。

    一方充其量只有近千位,但是一方却超过十万余众,甚至可能会达到上百万余民,这一点足以彻底颠覆这个世界原本的格局。

    当注意到火器被萧凤创造并且运用在战场之上后,王践行便注意到了这一点的变化,所以他打算留在这里赌,赌那些鞑子究竟能不能压制整个中原。

    萧星斟酌了一下,感觉自己几乎已经被眼前这人给说服了,于是她定了定心思,回道:“你这个想法虽是不错。但是却也存在诸多问题,比如说到时候各处农庄统合问题,还有各部隶属问题以及最重要的思想问题。毕竟人心难测,若是有人投靠蒙古,那到时候我等又该如何处理?”

    “这倒也是!”

    王践行仔细一想,也察觉到自己思索的缺陷。

    他光是注意到火枪诞生对武者的威胁,却未想到因此而带来的另一方面的变化,若是有人无法抵御蒙古人分化、瓦解,那他们又该如何?

    更为重要的是,如何统合整个中原百姓也是一个难点。

    他们毕竟还是要潜藏在暗处,所以注定无法如同官府一样直接派遣官吏,这样的话就需要换一种方式。

    若是类似于道教、佛教那样以宗教为纽带、以寺庙为核心的扩大影响的话,更容易被蒙古所针对,进而重演昔日全真教一途的覆辙。

    正是这一点,让王践行感觉有些头疼,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这一次缴获颇丰,三人也不敢多做停留,以免横生枝节,所以很快的便调集兵力将这里的粮食搬走了五分之三,至于那些财宝却只拿了三分之一,万两黄金以及三万两白银作为军中备用,剩余的全都留在此地,作为开拓根据地的启动资金。

    待到所有事情全部完毕之后,那蒙古大军也已然追来,就等着和赤凤军决一死战。

    舟楫忙碌,士兵们正将自大陆泽湖心岛上发现的粮食以及各类财宝搬入军营。

    这些事情自有专门之人处置,所以王践行也就稍微有了一点空暇时间,正在湖边散步时候,他却注意到毛仁锋却神色怅惘,怔怔望着湖面。

    “怎么了?”王践行走上前,问道:“从小岛上回来之后,我就看你沉闷不堪,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毛仁锋双目茫然,自嘲道:“没什么。只是我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请告诉我!”王践行蹙眉问道。

    相较于之前那朝气蓬勃的少年,此刻的毛仁锋就和那迷路的旅人一样,透着一股茫然。

    嘴唇紧抿,毛仁锋先是低头望着地上,随后似是下定决心,蓦地抬头看着王践行,说:“你知道我爷爷是谁杀死的吗?就在之前攻打水匪,我发现了真凶!”

    “真凶?”王践行正欲庆祝,却发现眼前挚友那近乎痛楚的神色,便不免感到悲哀:“难道说……”

    “没错。正是我三叔!是他杀死了爷爷!”毛仁锋无力垂下,不禁握紧了双拳,牙齿也不自主的咬紧双唇,甚至咬出了血痕来。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他要当村长,并且投靠蒙古,所以就和水傀阴罗刹勾结在一起,策划了这一切。其目的,正是要协助蒙古,彻底歼灭你们赤凤军。”

    “原来是这样?”

    王践行听罢之后,这才感觉背心一阵发冷。

    先以杀死老村长为由撩拨赤凤军和毛管营村的关系,并且让那毛三叔顺利掌握毛管营村,然后由水傀牵制赤凤军,进而让蒙古大军赶来,进而将整个赤凤军一举歼灭。

    若是这两人计划成功的话,那他们赤凤军纵使不会覆灭,也会被整个重创。

    天见可怜,幸亏赤凤军军纪了得,这才没有惊扰到村民,从一开始便避开了整个阴谋。

    “那你三叔呢?”沉默良久,王践行终究忍不住疑问问道。

    这人对他们赤凤军抱怀敌意,可不能轻易放过。

    毛仁锋立时愣住,旋即回道:“他死了!被掉落的石头给砸死了。”

    “原来是这样?”王践行愣了一愣,旋即叹了声气,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吧!”

    “我明白!”

    毛仁锋脸色黯然,怔怔望着那辽阔水面,波光粼粼的浪潮拍打着河岸,荡起阵阵浪花,更不知吞了多少故事。

    那人既然死了,曾经的事情也就这样随风去吧。

    “唉,希望你尽快走出来,别被这阴影给困住了。”

    轻叹一声气,王践行深深的看了毛仁锋一眼,便自行离去。

    此刻的毛仁锋需要的是一个人静一静,只有等想通之后,才能够走出困境。

    约莫走了一顿饭的时间,王践行忽的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就打听了萧凤目前所在的位置,想要知晓自己的这位主公是否愿意帮助自己。

    大抵是为了舒缓心情,此刻萧凤在处理完军中之事之后,便来到了大陆泽边上,脸颊被那轻许的微风抚动,总算是稍微感觉到一丝安宁。

    “主公!”来到此地,王践行不免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想法是否可靠,而且还是在如今赤凤军最为脆弱的时候选择离开,不得不说这在别人看来,几乎就是等同于背叛行径,所以他方才会有这般迟疑,生怕被拒绝。

    萧凤似是早有察觉,早已经转过身来,脸庞甚是温和:“你所想的萧月、萧星早已经告知我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尽情的畅所欲言。”

    王践行这才放松下来,“那边好。”深吸一口气随后便侃侃而谈:“既然主公已经知晓我的想法,那不知道主公是否愿意支持?毕竟若要在这里驻扎下来,少说也得数百人马,否则是断然无法将此地全数控制住的。”

    “当然可以。”轻轻颌首,萧凤回道:“你也知晓。经过一番战斗之后,我军中有部分士兵身体出现状况,他们只怕是无法继续参加战斗。所以你若是想要足够的兵力,大可将这些士兵留下。他们虽是无法继续战斗,但是历经数次和蒙古的战争,其经验相当丰富。若是配合火铳以及此地地形,那便足以自保无虞。”

    王践行心头一喜,旋即拜服:“那在下多谢主公!”

    “先别急着说谢。”萧凤摇摇头,忽的问道:“你且跟我说说,关于那些农庄,你打算如何控制?”

    “控制?”王践行顿时一愣,旋即透着几分懊恼之色:“这也是属下所困惑的。毕竟人心思变,我就怕会有部分农庄不受控制,以至于导致之后的事情。”正是这一点,让他始终没有把握,在这个处于蒙古腹心之地的地方建立根据地。

    萧凤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你可以考虑中华教。”

    “中华教?”王践行神色一愕,旋即恍然大悟:“你是要我传教?”

    “没错。正是传教。”萧凤颌首回道:“你在这里,完全可以将中华教的教义传播出去。凡是想要得到庇护的,就必须要加入中华教,否则的话便会被排斥在外。当然,那些新近加入的教士你也需要严守把关,除了有相应的教士作为举荐人外,还需要经过三到五年的审查。如此一来,便足以确保不被外人侵入。”

    王践行恍然大悟,却旋即透着几分困惑:“若是这样,那会不会太慢了?”

    “驱逐蒙古,复兴华夏,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并非一年两年就能够成功的。当然,为了帮助你做事,我会安排马云冬以及杨辉帮你。马云冬熟知蒙古内部情况,而杨辉向来性格谨慎,到时候你们三人一起努力,应该能够在这里站住脚步。”萧凤又是说道。

    王践行立时一喜,要知道那王动曾为蒙古降军,和蒙古打交道可以说是经验丰富,而杨辉亦是曾经深入敌营,将敌人情报传递出来,也算是有勇有谋,若得他们两人帮忙,则建立根据地的事情便会更为顺畅。

    虽是如此,他却有些困惑:“但若是那些农庄想要叛逃呢?”

    “很简单。你只需要规定,只有身为中华教教士,才能够执掌农庄。当然,为了避免这些执掌农庄的独大,那就必须确保每一个农庄的庄主都要有五至七人,并且在进行决策的时候需要得到全员表决以及来自你们三人的批准。如此一来,那便可以确保多数农庄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萧凤斟酌片刻,虽是感觉有些不妥,但是她只好继续说道:“关于如何那些掌管农庄的人,你也需要时常以学习教义为名召回。若有背叛嫌疑,就地处置。这一点,你在这里拥有足够的权利。而且我也不会干涉!”

    说实在的,如此权力已然等同于裂土封疆,然而若要让王践行他们能够顺利扩张,那就必须给与足够的权利,如此一来才能够展现出主观能动性,进而给与蒙古莫大的打击。

    在这非常时候,也只有行非常之事了!

    听完这些事情之后,王践行只觉得心潮澎湃,几有登高疾呼的冲动,立时拜服在地:“在下定然不负主公所望,在这里开拓一片疆土。”言罢之后,他便转身想要开始自己的行动,却在这时萧凤忽的出声:“你且停下,我有一物要送给你。”

    莫运内劲,萧凤却自体内逼出一道黑白交错的光粒、浑如太极阴阳一般,然后说道:“此乃昔日战国时代纵横家所留玄种。当日我击败孔元措,炼化衍圣公圣力之后,这东西便沉入我体内。这东西于我无用,今日便赐予你。借着这玄种,你若是努力修行,日后应当也有成就地仙时候。”

    王践行更觉愕然,满是惊诧:“这东西,莫非当真要给我?”

    昔日时候,他见到萧月、萧星逞威击败水傀阴罗煞时候,曾经一度感觉绝望,以为自己是决计不可能达到她们这般程度,孰料转眼间却听闻主公说自己还有机会,如此情形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自然!”萧凤微微颌首:“我一向赏罚分明。你既然助我剿灭那水傀,获得足够的粮食,那便将此物曾与你又何妨?”话甫落,只将素手一动,这玄种立时脱手整个纳入王践行身躯之内。

    黑白劲气交错、阴阳变化浮现,立刻便让王践行如坠丹炉,感觉身躯犹如被烈焰焚烧一般,旋即更似置身于寒冬炼狱之中,幸亏旁边有萧凤以清净琉璃焰护持,否则他断然是承受不了这庞大的力量的。

    待到结束之后,王践行身形甫一落地,立时感觉身躯轻盈无比,宛如灵雀一般,仿佛有翱翔天际的感觉。

    这一下,便让他突破人阶,就此纳入真元境,这玄种果真有其奇妙之处。

    “去吧。”指了指远处汪洋,萧凤诉道:“你的才智应当不仅仅限于赤凤军之内,唯有走向更为广阔的世界,才能够开拓出自己的人生。记住了,莫忘初心!”

    “主攻在上,臣万死不辞!”

    紧握双手,王践行只感一身澎湃之力,旋即单膝跪地。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之前一直以为萧凤不过是实力强盛,故此能够有今日成就,然而看今天表现,那豁达胸襟当真是非凡人所能企及,也许正是这般坦荡方才令其麾下聚集如此之多的英豪吧。

    他站直身体,昂首阔步朝着远处走去,而那远处便是他的归宿。

    萧凤待到王践行离开之后,方才长叹一口气,又是侧目望着北方,说道:“接下来便是你忽必烈了。身为曾经历史上一统中国的元朝缔造者,你会给我什么样的表现,这一点可真的是让人期待啊。”话甫落,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存在。

    …………

    马蹄阵阵,扬起万千尘土,自远方踏着雷声而来,须臾间整个毛官营村已然被蒙古大军重重包围。

    见到这番场景,毛大叔虽感不妙,但是身为一族族长,他却也只有硬着头皮强撑着走出去,低声问道:“列位将士,不知今日再来,究竟有何要事?”

    自军中立时便有一骑冲出,手持长枪径直对准毛大叔,低声喝道:“你知道那赤贼究竟藏在哪里吗?”

    毛大叔被这长枪一指,双足战战兢兢,颤着声音回道:“禀告将军。小、小的实在不知!”

    “不知?你若不知,那今日便死在这里。”那骑兵冷哼一声,就作势举起长枪要落下来。

    被这一吓,毛大叔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双股战战更有浑浊液体流下,当真是臭不能闻。

    自其后,毛仁锋跨步上前,却将那长枪挡在身前,低声回道:“各位军爷!我叔叔昨夜受了风寒不禁吓,若有什么可以问我!”

    “你?”

    微微侧目,忽必烈上下看了毛仁锋,不禁赞道:“你这厮倒是个汉子。当然,你若是说不出什么来,那就莫要怪我无情!”

    “小的明白!”

    头颅深深低下,毛仁锋虽是屈服,但也透着几分不卑不亢:“昨夜时分,那赤贼驻扎在距离我们村中七里之外的平乡。如果你们想要知道他们的去向,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平乡?”

    不远处,忽必烈忽的发声,念叨了两句。

    杨惟中却忽的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在下不才,也曾修行过一段时间。所以便曾经前往那赤贼所在位置,好确保他们不会威胁到我们村。”毛仁锋缓缓诉说起来。

    杨惟中稍有迟疑:“原来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你且在前方带路!”

    忽必烈一扬手中马鞭指向远方,一对狼目透着审视,从头到尾扫过毛仁峰的身躯,如斯气势压迫的毛仁锋几乎有呼吸凝滞的感觉。

    毛仁锋连连呼吸几下方才撑住身体,回道:“启禀殿下,在下这就开始。”随后便走在队列之前,领着身后一干人马朝着远方赤凤军转移方向走去。

    七里之地,以蒙古日行百里的速度,也就是半刻钟的时间。

    而在毛仁峰的带领下,蒙古大军很快的便来到了平乡,不需派人去看,忽必烈只是一扫就看到这里还留着用来烧锅造饭用的锅灶,里面当作燃料的木柴还没有烧干净,旁边更有方便用的茅坑。

    凡是一个军营该有的东西,这里全都有!

    只是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撤走了?”

    忽必烈却感到一股被戏耍的耻辱,立刻便骂将起来:“这群赤贼,实力不知道如何,不过这鼻子,倒是挺灵敏的。我们才刚刚来到这里,他们就溜了!”

    杨惟中纵身落下,将那锅灶掀开,摸了一下尚有余温的木炭,说道:“大概在一个三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在这里。”

    “三个时辰?那对方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忽必烈又问。

    杨惟中回道:“昨夜尚且是下雨时分,地面十分泥泞。对方若是撤军,定然会留下痕迹。我等只需要沿着脚印追踪,应该能够找到对方。”

    “那就如此!”忽必烈立时回道,又对着身后之人喝道:“所有人立刻行动,不得有误!”马鞭连连鞭打着胯下之马,立刻便令其四蹄飞窜,朝着远处敢去。

    这赤凤军所行事情危害甚大,他身为蒙古皇子,自然有义务铲除祸根。

    杨惟中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其余士兵一起跟着,以防止掉队,至于那曾经带着他们前来此地的毛仁峰却被丢在这里,不予理会。

    他们已经来到平乡,也已经确定赤凤军所在位置,自然不需要向导了。

    等到全军离去之后,在这平乡之内也就只有毛仁峰一人罢了。而在这时,自暗处却是钻出一人,正是王践行。

    他对着毛仁峰恭敬一拜,说道:“多谢仁兄襄助。只需要他们沿着此路,朝着巨鹿奔去,那就中了我们的计了。就算他们反应过来,届时我们也早就度过大陆泽,进军宁晋了!”

    要知道赤凤军早在蒙军之内安插有奸细,所以一早就知晓蒙古大军的到来,便早一步做好准备,抵达大陆泽边缘。

    一方面,令麾下部众沿着大陆泽沿岸朝着巨鹿前进,沿途上一路制造撤退的痕迹,另一方面则是以湖中水匪遗留的舟楫将士兵运过大陆泽,两相结合之下,不仅仅制造出了撤军巨鹿的假象,也将所有的士兵尽数转移,确保了全军安全。

    此刻赤凤军根基不足,实在不宜进行激烈的战争!

    “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只是你为何却留在这里,未曾和他们一去追去?”毛仁峰双目一亮,却是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王践行会因此随着大军离开,未料到竟然会留在这里?

    王践行微微一笑,旋即回道:“我留在这里自有缘由。而且在以后,只怕少不得要和你一起合作!”递出双手,自然透着真诚。毛仁峰迟疑片刻,也一般伸出手握住,紧紧地攥住。

    这一刻,两人心中皆是知晓,从今以后只怕就是生死与共了。

    …………

    行了约莫有半天时间,忽必烈眉间愁容越来越浓,直到抵达巨鹿之后,却见这小城之中毫无踪迹。

    他不免狂怒起来:“赤贼人呢?为何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他们?”自月前领军出征以来,忽必烈就未曾见过有这般狡猾的人。

    这赤贼和那金军不一样,和南朝军队也不一样,就似那泥鳅一样滑不溜湫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其自掌缝中溜掉,根本就抓握不住,如此情形自然令其震怒不已。

    “禀告主公,或许我们被骗了!”杨惟中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张口喝道。

    忽必烈侧目看过来,大有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便会斥责的样子:“被骗了?你且说道说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杨惟中自战马之上跃下来,指着眼前的地面,缓声说道:“你且看这路上马蹄印。从平乡开始,这马蹄印就一直在减少,直到到巨鹿时候,马蹄印几乎全无。很明显,他们的人数在逐渐减少。如此情形,很明显我们所在追踪的乃是诱兵,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引诱到这里,实现其瞒天过海的伎俩。”

    “这脚印果然是在逐渐减少?”忽必烈愕然看着地上脚印,这才恍然大悟。

    相较于之前他们在平乡之处所见的脚印,这一路上脚印消失了很多,而他们所在的位置,脚印还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只可惜之前他求胜心切,未曾仔细查看地上遗留的痕迹,这才被赤凤军给带入沟里面去了。

    蓦地抬头,忽必烈四下望了一下,眼中满是焦急:“既然如此,那他们在哪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就在这沼泽之中。”脸色忽的暗淡下来,杨惟中指了指身侧的大陆泽。

    因为先前连续数日的大雨,此刻这大陆泽水位足足上升了半米有余,寻常人若是潜入其中,稍不注意就会被淹死。而在湖面之上,也早有上百艘小舟划过湖面朝着远处奔去,上面人影憧憧,似乎是在对着他们嘲笑。

    “可恶!可恶!可恶!”

    连续三声,忽必烈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一样高声喝道:“这妖女竟然敢如此诳我。待我日后擒住那妖孽,定要将她五马分尸、悬尸示众!”

    只可惜声音虽是嘹亮,却始终无法盖住滔滔浪水,只能直愣愣的看着那湖面之上的小船安然飘过。

    忽必烈虽是性情暴躁,毕竟还是久战老将,自然知晓在没有舟楫的情况下,贸然凫水追上,不过是取死之道。

    水中比不陆地,行动起来实在困难,更兼脚下并无着力点,手上也难以施展,若是被赤凤军围住,然后凭着火铳一阵射击,非得死伤枕籍不可。

    如今时候他纵使有逆天之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赤凤军安然离去,然而自己无能为力。

    杨惟中在一边劝道:“这一次虽是被对方逃了。但是我等还有下一次,下一次定然能够彻底歼灭赤凤军。只是主公,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胸膛渐渐平缓下来,忽必烈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问道:“速浑察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根据来信,他已经抵达洛水。就等着和我们南北夹击赤凤军。”杨惟中回道。

    然而现在,赤凤军早已经度湖而去,他们所谓的前后夹击计划,可以说彻底失败了。

    忽必烈自然知晓这一点,不免扯动嘴角,说道:“撤退吧。让他沿着原本路线北上,继续追击赤凤军。而我们先撤军回到道武镇,并且派遣士兵沿着大陆泽一路搜查,确保对方并未回来。如此一来,便可以将对方堵在北方,令其无法南下和南宋汇合。届时我等只需要书信一封,便可以让大汗号令这中原诸雄,一举歼灭赤凤军。”

    “我等知晓!”

    杨惟中朗声回道,便退下去开始着手这项事情。

    那赤凤军并非寻常贼寇,不仅仅军械强横、全数装备有包括铳枪、虎蹲炮以及克虏炮等从大到小各式火器,而且士兵纪律严整、技艺纯熟,更兼其统领亦是狡猾如狐,若要歼灭这等贼寇,定然要耗费一番功夫。

    只是不知,这许久未曾安定的中原,究竟会被赤凤军给搅成什么样子。

    …………

    “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运过来了吗?”

    待到最后一批士兵上岸,萧凤这才舒缓愁容。

    赵志立时回道:“禀告主公,所有人全都齐整,请指示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这一次计划他始终忐忑不安,唯恐一个不小心,就露出了马脚,让别人窥探出来。幸亏有参谋部众人统合筹谋,这才安全的从蒙古眼下逃出来,并且顺利抵达大陆泽北岸之地。

    “所有人都安然无事那就好了。”

    深吸一口气,萧凤望着眼前这群尚且稚嫩的士兵,眼中也透着几分骄傲和宠溺来:“就在之前,那始终追着我们不放的蒙古大军已经被我们摆脱了。他们就算是想要追上来,至少也要花费两天时间。毕竟我们只有先活下来,才能奢谈驱逐鞑靼,并且最终实现光复中华的伟大梦想。各位,你们有没有忘了我们赤凤军的口号是什么?”

    “净火焚世,驱逐鞑靼!”

    三军将士齐声喝道,立刻便让萧凤露出欣慰的神色。

    她继续说道:“没错。净火焚世,驱逐鞑靼!后一个目标暂时无法实现,但是前一个目标还是有实现的可能的。各位,你们有没有忘记,在以前究竟是谁在欺压你们,并且让你们不得不匍匐在泥土中,挣扎着求生存?又是那些人仗着自己的实力,将你们的东西予取予夺,肆无忌惮的拿走你们的一切,甚至就连你的妻子还有孩子也被拉走,以至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

    “是贪官污吏还有那些土豪劣绅!”

    “没错。就是他们。若非那群罔顾公利,只求一私之力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的压迫,如何会让整个世界动荡,以至于我等中华民族竟然被自塞外苦寒之地的蛮夷之徒所占据?而现在,他们还端坐在朝堂之中觥筹交错,还在庭院之内闲暇玩耍,随意的将我们的妻女当作商品一样,只是为了片刻的欢愉。至于我们这些最底层的农民,他们何时在乎过?告诉我,对于这些人我们应该如何?”

    乍闻这番话语,所有人立刻爆发出惊人的怒喝。

    “杀了他们!”

    “必须处死!”

    “挂在墙头上!”

    声嘶力竭一般,就连双目也是赤红了许多。

    这些人被萧凤这番话彻底勾出内心深处最惨烈的痛楚,所以在面对那些剥削压制自己的混蛋,他们是没有丝毫的仁慈,只想要在这一刻,让那群混蛋下地狱,再也无法祸害别人。

    “没错。对于这群人,我们必须明正典刑。依据我们的法律和法规,审判他们、裁决他们,让他们明白,在这天上,还有一个名为天理的存在。让他们知晓,我们赤凤军的可怕!”神色严肃,萧凤亦是庄重喝道:“这一次我们要转守为攻,让这群混蛋明白过来,我等也不是吃软饭的。这一次的目标,就是宁晋!”

    话甫落,所有人立刻上马,马蹄滚滚浩浩荡荡,宛如潮水一般朝着宁晋冲去。

    …………

    哈剌和林,神圣庄严的万安宫之中。

    高踞王座的窝阔台怒容极盛,宛如狮子一样对着殿下跪坐的史天泽、张柔两人喝道:“你二人跟随我朝也有十余载,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怎么就被一介小小的女子就给击败了呢?”

    “还请陛下恕臣无能,未曾为陛下分忧解难。”张柔、史天泽两人嗫嚅一阵,终究还是按耐住心头万绪,坦然回道。

    无论那场战斗究竟发生了多少的差池,在他们的指挥下整个围剿彻底失败,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他们两个自然没有推诿的可能。

    “很好。”窝阔台冷笑连连:“我本以为以你们两人的实力,完全可以解决赤贼。你们两个倒好,不仅仅被别人杀了李元复。甚至就连自己都给弄得虚弱下来。这算什么事啊。”猛地一拍龙椅,又道:“既然如此,那从今以后削去你们两人军制,夺去勋爵。尔等可服?”

    本以为有史天泽、张柔在,那赤凤军定然是唾手可得。

    谁料那赤凤军居然如此坚韧,不仅仅挫败了围剿,苟延残喘下来,甚至还转移阵地直接跑到河北西路之中继续逞威去了。眼看着自己大好江山竟然出现崩局,窝阔台如何能够罢休,立刻便将张柔和史天泽叫上店来,准备训斥。

    张柔、史天泽两人浑身一颤,旋即拜倒,回道:“小臣不敢讳言!”

    “那就好。料想你们两人也不敢有所不满。”窝阔台冷哼一声,犹自带着不屑。

    却在这时,自殿外走入一人。

    那人已进入大殿,立刻便“噗通”一声跪下来,脸上早已经是鼻涕眼泪全都混在一起,哭诉道:“大汗!还请大汗下令,保住我等基业啊,大汗!”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将你丢出去。”窝阔台不免感觉恶心,喝令身边侍卫走出,就要将此人拿出去。

    被这一喝,这人方才冷静下来,哽咽着说道:“启禀大汗。那赤贼自进入河北西路之后,虽有速浑察、忽必烈两人统兵围剿。无奈其首领萧凤太过狡猾,竟然巧设骗局,让速浑察、忽必烈中计,进而突破防御。日前宁晋、平棘、沃州已被赤贼攻破。按照日程,只怕两日之后,那赤贼便会兵临真定府。然而真定府之内兵力空虚,只怕这真定府届时无法防备赤凤军袭击。在下恳请大汗出兵,否则这中原就不再被我们所掌控了。”

    乍闻这个消息,窝阔台整个惊住,蓦地站了起来喝道:“你说什么?”

    被这一吓,堂下之人好似被吓破了胆子,整个人无比失神愣在远处,竟是一言不发。 23US.COM更新最快

    “启禀陛下!”自窝阔台身侧,那总是随侍左右的蒙哥却缓步走出,朗声说道:“是关于赤贼的事情。根据他的报告,那赤贼目前已经兵进真定府。而按照现在状况,只怕真定府已经落入对方手中了。”

    听到这事,窝阔台扫过史天泽、张柔两人,更显怒容:“看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自他登基以来,先是覆灭金朝,后是派遣拔都西征覆灭欧洲等国,如今时候更是准备南下征服宋朝,孰料就在其志高意满以为能够彻底征服天下时候,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个赤凤军。

    这赤凤军不仅仅搅得中原是一团糟,就连整个蒙古乃至于远至欧亚大陆另一端的远征军,也被波及到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莫不是他眼前的史天泽、张柔两人所造成的。

    可以说若非这两人在征服金朝时候立功甚多,其势力在整个中原一代也是盘根错节、关系甚是深厚,只怕窝阔台现在就有可能将史天泽、张柔两人处死。

    “臣!无话可说。”

    被这一说,史天泽、张柔两人具是面色羞赧,不由得低下头不敢辩驳,以免的再次触怒眼前的这位整个世界权势最盛的可汗。

    而立于两侧的文臣武将,亦是对着他们两人指指点点,隐隐中透着几分鄙夷,就连话语之中也带着嘲笑,仿佛实在嘲笑着这两位,竟然就连一介女子都比不上。

    窝阔台却更是生气,蓦地自王座之上站起来,甚是烦躁的走来走去,望见这两人更是恼恨,便伸出手指对准两人,连连骂将起来:“你们两个当然无话可说。以九万兵力攻击一万兵力,结果却是一败涂地,这就是你们两人给我的答案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拿掉你们的脑袋?”

    “没错。就这两个汉人,早就该处死了。还留着干什么?”

    “纵然立下再大功劳又如何?还不是汉人一个?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

    “当初假惺惺阻止咱们屠城劫掠。说实在是,还不就是为了自己着想?”

    “还说什么为天地公理?笑话,那可是咱们攻下的,怎么就不能掠夺了?”

    “私筑庄园,自训士兵。若是再不处置,只怕这两人也会变成赤贼。”

    “……”

    便是旁边朝臣也是纷纷窃窃私语,话语之中更是透着歹毒,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遮掩,就是这么不断的侮辱着昔日曾经的同僚,只因为此时此刻,这两人早已经彻底失势,就算是今日侥幸保存自己的脑袋,只怕日后也再也无法恢复从前的辉煌了。

    被这一说,史天泽、张柔两人无话可说,皆是俯下脑袋:“臣等甘愿受罚!”

    如今时候,他们两人因为未曾剿灭赤凤军,可谓是立下滔天罪行,可以说唯有以死谢罪了。

    “好!好!好!你们两人既然甘愿就死,那我现在就满足你们。来人……”

    三声大喝,窝阔台立刻高声喝道,旋即就要下达命令。

    “可汗!”

    似有惋惜撇过远处垂下头的两人,蒙哥却是挺身而出,正好挡在两人之前。

    他看着身后跪坐在地的两位老人,不免感觉心中悲怜,便说道:“依小臣以为。两位老臣虽是有罪,但他们昔日也曾在我蒙古麾下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可以说,我蒙古能有今日,实乃这两人之功。若是将他们两人处死,只怕会让整个中原难以自保。”

    窝阔台虽感诧异,不过见到劝谏之人乃是蒙哥,便不免迟疑了片刻,若是他人倒也罢了,眼前这位毕竟曾经是拖雷之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汗位之人。

    其余诸人眼见有人插足,不免诧异起来,也是连连劝道,什么秉公处置,什么战败之罪,什么丧地之辱全都道出,只是为了置张柔、史天泽两人死地。

    窝阔台虽是不解,却也不是那等会被人摆布的愚蠢之人,立时挥挥手让众位大臣闭嘴,按耐住心头怒火,问道:“哦?那你说说究竟是什么原因?”

    “可汗。你可知晓那赤贼所打旗号是什么?”

    蒙哥斜眼扫过旁边的列位文武百官,借着方才缓缓诉道:“‘净火焚世、驱逐鞑靼;还我河山、复兴华夏。’,可以说其目的便是为了打倒我们,进而彻底统治整个中原。殿下,你若是执意要将两位老将军处死,只怕便会让整个汉人彻底失望,以为要对他们下手。届时再被那妖孽蛊惑,只怕他们便会倒戈相向,反而成为那赤贼助力。到时候我等别说剿灭那赤贼了,便是我们是否还能够统治中原,也还是一个问题。”

    “哼!那些华夏之人向来愚蠢,如何能够和我长生天麾下的战士对阵?”

    另一边,却有一人略有挑衅的扫过蒙哥,言辞中颇为放肆。

    他叫做孛儿只斤贵由,乃是窝阔台之子,因为常常见到蒙哥跟随在窝阔台身边,所以心中便对蒙古充满嫉妒,每一次都要跟蒙哥作对。

    蒙哥凝目一看,立刻便解释道:“贵由。你可知晓那汉家之地不比我等所在的西北苦寒之地,其地肥沃无比,三到五亩之地便可满足一家五口生存。正是因此,所以在中原之处,汉民人口繁多,纵使经历数次战乱,依旧有上千万于众。而我朝人口不过数十万,便是控弦之士也只得十万人众。若是当真和汉人对阵,这点兵力当真不多。”

    “呵呵。若是这样,那你且说说你口中所谓的汉人,究竟是如何将大好河山先是送给了金朝,现在又被我们所统治?”贵由再次说道,目中透着鄙夷。

    蒙哥一皱眉,又是喝道:“但是若非史天泽、张柔两人,我等如何能够占领这中原之地?若是因此而怪罪他人,只怕那些汉人便有可能认为我等意图心存诡计,为求保命之下,定然会背弃我等,投入他人麾下。到时候中原不再我等手中,又该如何?”

    目光灼灼看着对方,蒙哥神情一片肃然。

    被这一说,窝阔台也有了一些想法,虽是有那贵由劝阻,他却也没有怎么搭理,便问:“那你觉得如何?”

    “依我看。不如将功抵罪,夺取他们两人军职、功勋,令他们两人执掌地方政事,安抚汉地百姓。一来能够彰显陛下仁慈,二来也可以借此稳定民心,以防再次出现赤贼这般状况。”自口中缓缓诉说自己的想法,蒙哥脸色始终平静如一。

    窝阔台不禁皱眉扫过史天泽、张柔,昔日的两人是如何的潇洒,然而今天他们却极其狼狈,宛如丧家之犬一样。

    窝阔台微微叹息,脑中这两人忠心耿耿、为国效命的场景历历在目,心中顿生无边懊恼,旋即回道:“那好。那我便按着你的想法,放他们两人一条生路。你们两位各自退下,记住务必给我确保治下安宁,不得在发生赤贼之事。否则,我定然会取下你们两人头颅。”随后,他撇过还跪在殿上的两人,不免嗔怒起来:“你们两人还不快滚?还留在这里,是嫌丢人现脸吗?”

    直到这一刻,史天泽、张柔方才敢缓缓立起身子,苍老面庞之上透着几分感恩,低头回道:“多谢可汗宽宏大量,饶过我们一命。皇子之恩,等同再造,我等必然铭记于心。”语毕之后,他们两人方才转身离开此地,徒留一个孤零零的背影,被满朝文武看在眼中。

    “虽是如此。但是那赤贼终究还是大祸。”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窝阔台这才平息胸中怒焰,又重新坐会座椅之上,双眉紧皱透着懊恼:“列位。有谁能够助我铲除此女?”目光之下,落在殿中一人身上,便道:“巩彦晖,你乃中原出生,对中原之事素来熟悉,更兼勇武非凡。既然如此,那你可愿往?”

    巩彦晖身躯一抖,立刻便后退一步,低声回道:“这!小臣实力微弱、资历短浅,实在无法担当此任。”

    他是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自然明白以自己的能力,决计无法剿灭就连张柔、史天泽两人都未曾剿灭的赤凤军,所以一见窝阔台谈及此事,便想要退后一步,以免招惹上身。

    乍闻这说辞,窝阔台顿时一愣,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巩彦晖虽是勇武,但是其实力、资质以及战绩,和史天泽、张柔两人实在是相差甚远,根本就不是一个路数。

    “唉!”想及此处,窝阔台不禁懊恼起来,“若非我蒙古主力在拔都的带领下正在西征,短时间内难以回援。而我子阔端也正在和南宋纠缠,无法回援。否则如何能够让这小贼这般猖狂?只可恨拔都不再此处,否则那赤妖如何能够嚣张至今?”

    说道西征,那却是他五年之前所下的决策,其名为长子西征。

    以成吉思汗之孙拔都任统帅,诸王子贵由、蒙哥等从征,因为各支宗室均以长子统率军队,万户以下各级那颜也派长子率军从征,所以被称为“长子西征”或“诸子西征”,而这次西征的主要目标则是钦察和斡罗思等地,待到日后甚至远及欧罗巴诸国,并且抵达埃及之地,可谓是横扫欧亚大陆。

    而在这次西征之中,可谓是汇聚蒙古全军精锐。

    不仅仅包括拔都、速不台、郭侃、绰儿马罕等等地仙人物,其中也集结了蒙古绝大多数精英分子,便是正在大殿之内的贵由、蒙哥两人,也曾经在这次西征之中历练过。

    只可惜西征军队太过深入,已然抵达欧洲区域,若要召回的话,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而现在距离西征军队回归尚有半年时间,根本就没有足够时间回来,进而解决赤凤军。面对这般状况,窝阔台虽是有心灭贼,无奈手上大半力量全在外面,根本就没有可用之兵来抵抗赤凤军。

    面对这般状况,朝中之人也纷纷噤声,不敢发言以免成为矛头所指的对象。

    却在这时,堂下仲威却盯着众人诧异目光,自朝臣当中站出来,朗声说道:“启禀可汗。在下以为,有一人可堪重任!”

    “谁?”

    虎目凝视,窝阔台威势立生,大有若是不合心意,便会斥责之色。

    仲威虽觉身躯压力甚大,却依旧挺直腰杆,回道:“再在下眼中,昔日托雷之子蒙哥,可堪重任。”

    “他?”窝阔台顿感诧异,却是转过头望向蒙哥,似乎带着困惑:“他行吗?”

    “据臣所知,自西征归来之后,蒙哥已然勾连长生天,修成玄通之术。以他现在实力,足以和赤妖对抗。”仲威缓缓诉道,话音一转却是透着几分懊恼,又道:“而且可汗,那赤妖曾经是暗害托雷之人,昔日便是此女暗中潜入军帐之内,以毒药毒死托雷。这件事情,萨迦寺萨迦班智达也曾知晓。既然知晓那杀父仇人便在眼前,想必蒙哥定然是心存恨意,直欲杀之而后快!既然如此,那不如让蒙哥率兵前往,一抗赤贼?”

    “原来如此。原来那杀我弟弟的妖女还没死,她竟然还活着?既然如此,那更留不得这厮了。”

    窝阔台似是想起了昔日托雷音容,脸上顿时现出几分苦楚,便是目中也不由得落下几滴泪来,待到拭去之后他立时提振精神,期望眼神望向蒙哥,说道:“既然如此,那剿灭赤凤军的事情便交由你。”

    蒙哥立时单膝跪下,应声回道:“属下定然不负可汗期望,必将彻底剿灭赤凤军。”

    “你有着心思就好。但是正所谓将无兵不行。你虽是久经考验,已成地仙之躯,但是手下却并无分毫兵马。”

    窝阔台这才松了一口气,满是期颐看着蒙哥,旋即下达命令:“既然如此,那我便将仲威麾下兵马,还有包括张柔、史天泽麾下剩余兵马也一并交由与你,再加上巩彦晖、术虎乃、刘中以及应州郭胜、钧州孛术鲁九住、邓州赵祥,还有钦察部叛部俘虏也一并交由与你,合计兵力三万,务必确保将那赤凤军给我灭掉。”

    且闻可汗之话,自朝堂之内,一应将官纷纷年走出,皆是拜倒在地:“臣等必然不负可汗期望,剿灭赤凤军!”

    声音隆隆,震得整个宫殿都簌簌发抖,似是为眼前这一幕也感觉震惊。

    日上三竿、朝事已毕。 23US.COM更新最快

    自殿上走下之后,蒙哥带着身后之人来到了军营之中,而这军营之内所有的士兵皆以准备完毕,就等着一声令下便可以出发。孰料在这个时候,蒙哥脸上顿时露出愁容,脚步也不觉停在远处,对着天空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悠长无比,直入云霄。

    而整个军营之中,也被这声长叹所覆盖,人人皆是感觉心中莫名一恸,不知因何原因,眼中已然泛泪。

    紧随其后,巩彦晖顿觉愕然,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位新上司怎么了,便张口问道:“殿下为何长叹?”

    “我所叹的乃是这天下。本以为荡平诛邪之后,便能够海晏河清。孰料今日却有出现了一个赤贼?你说这黎民百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蒙哥满面愁容,似是在为这个天下而悲叹。

    巩彦晖立刻便道:“殿下仁德,我等自是佩服。只是殿下,我等什么时候出征?毕竟可汗已经下令,让我等立刻出发,好尽快剿灭赤贼。还天下一个太平。”

    “虽是如此。但是那黎民百姓素来愚昧,只怕他们未必能够接受。毕竟那赤贼之所以能够如此猖狂,便是因为之前他们误以为我等乃是蛮夷之徒,只会烧杀劫掠,否则如何会聚众造反酿成今日局面?”蒙哥却是摇摇头,脚步也不觉定住,目光怔怔扫过眼前诸人,话语之中若隐若现,目光之中亦是透着责备。

    很明显,蒙哥在责备眼前的这群将领。

    语及至此,其余人如何不知蒙哥心思?

    他们立时屈身拜倒:“我等定然紧随殿下之后,彻底剿灭赤贼!”

    “虽是如此,但若是那赤贼剿之不灭又该如何?”神情蓦地变得严肃起来,蒙哥却是厉声喝道:“今日事昨日种。若非当初尔等肆无忌惮,屡屡兴兵作乱,如何能够让这中原大地处处皆敌,莫不将我等视为仇寇?这一点尔等可曾明白?”

    被这斥责,包括巩彦晖、巩彦晖、木虎乃、刘中、郭胜、孛术鲁九住、赵祥等人皆是感觉身躯蓦地一沉,旋即便不由得跪倒在地,然后回道:“我等明白!”偷着抬眼看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蒙古皇子,他们这才发觉眼前之人实力竟是超乎想象,完全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压服。

    “既然明白。那若要我率领,那么尔等便需要和我约法三章!第一:不得烧杀劫掠,第二:不得擅启兵械,第三:不得骚扰居民。这三件,尔等是否能够办到?”蒙哥这才收起威压,朗声回道:“若是能够办到这三件,我便能够带领列位剿灭那赤贼,然而诸位也需要听我号令,否则到时候就莫要怪我无情!”

    被这一吓,众人立时感觉心头一震,旋即回道:“属下定然遵守章法,绝不违抗殿下命令。”

    “这样便好。”蒙哥微微一笑,旋即就跃上战马,正欲率军离开。

    “敢问殿下可否耽搁一段时间,我等有要事相告。”

    却在这时,迎面却见史天泽、张柔两人快步走来,他们脸上犹自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

    毕竟这朝堂之上,若非是蒙哥那挺身支持的举动,只怕他们现在早已经被窝阔台以兵败为由,直接就枭首示众了。

    正是因此,等到朝堂结束之后,这两人立刻便来到此地,想要向蒙哥道谢。

    蒙哥心中一想便知晓两人事情,不由得停下脚步,对着两人拱手一辑,便道:“劳烦两位国公在此久候,只是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刚才朝堂之上,多谢殿下出言方才保全性命。在下无以为报,只能略备一些薄礼,还请殿下笑纳。”张柔脸上带着谄媚,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他的两位儿子张弘范、张宏圣便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件东西。

    蒙哥不禁皱眉,却是稍稍退后一步,问道:“我只是作我该为之事,别无他想。至于尔等礼物,还请收回吧。只是两位日后治理地方时候,尚需精忠报国。如此方不负我保你们二人的苦心。”言罢之后,便连连摆手,想要推辞。

    “殿下仁德,乃天下之福。”

    史天泽神色恭敬,立时鞠躬赞道:“但是殿下若是想要剿灭赤凤军,只怕并非易事。毕竟那赤凤军骁勇善战,其首领九天玄女更是好谋善断、奸猾无比,绝非寻常敌人。殿下若要成功,若无此物只怕不行!”似是为了强调他的话音,居于其后的张弘范立刻走出,将那东西递了上来。

    此物正方在一见镀金托盘之上,上面放着一块镂金雕龙方巾,将里面的东西遮掩的严严实实的。

    “哦?”窝阔台立刻称奇,仔细看了一下这东西,便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居然有你所说的那般妙用?”

    张柔低声说道:“敢问殿下,严实、严武叔可知道?”

    “知道!”蒙哥回道:“据闻此人于前年时候,被那九天玄女麾下弟子玉面修罗一剑枭首,以至于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说罢之后,他似有疑惑又看了一眼那方巾,低声问道:“莫非此物和严实也有关系?”

    “正是如此。”张柔答道:“殿下。那严实虽是实力不济,但好歹也是堂堂一位地仙,岂会轻易间被那玉面修罗所杀?他之所以会被那玉面修罗偷袭,全是因为当时候他正处于重伤状态,故此难以防备。”

    “这事我也听说了。据闻乃是因为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擅自接触传国玉玺,方才招致这般祸患。只是后来听说那传国玉玺是假的,所以才没有招惹出多大的争议。”蒙哥立时大悟,旋即问道:“莫非此物便和严实之死有关?”

    张柔微微颌首,神色已然是肃然无比,低声回道:“正是如此!”

    “诸位再次等候。”蒙哥了然,旋即冲着众人一摆手,便让所有人在原地等候,随后他便对着张柔、史天泽说道:“此处不便说话,我等换了一处再说。”旋即便带着两人来到自己的帐营之中,并且屏退身边之人,确认周围没有人窃听之后,方才面带警惕看着眼前的托盘。

    “究竟是什么秘密?”

    “是关于传国玉玺的事情!”

    听闻此话,蒙哥顿时愣住,旋即问道:“传国玉玺?”侧目望了一眼那被红绸盖住的物事,低声问道:“莫非此物便是传国玉玺?”饶是以他素来沉稳的性情,今日时候亦是带着几分欣喜若狂。

    这可是传国玉玺啊。

    凡是熟读历史之人,皆是知晓这传国玉玺究竟是什么东西。

    若他能够掌控此物,如何还会惧怕窝阔台,以至于现在还需要听这位杀父仇人的话?

    沉寂许久的心思,蒙哥这一刻也被这传国玉玺给掀起来了阵阵波澜。

    当日严实一时不慎触碰到了传国玉玺,虽是假的但是也被其中力量给完全重伤,如今以他才刚刚修至地仙的实力,只怕根本就无法承受这传国玉玺反噬之力。

    深吸一口气,张柔回道:“也不全对。因为这东西,乃是传国玉玺的复制品!”

    “复制品?”蒙哥有些疑惑。

    若是复制品的话,那这传国玉玺的力量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张柔这才解释起来:“这件东西也是说来话长。当初时候我跟随大汗攻破汴京时候,曾经抄掠其典藏府库,这才从中发现昔日所存的一件地图。而这地图乃是昔年宋徽宗所制的艮丘之图,后经我仔细研究,方才发现这其中秘密。”说道这里,他不禁顿了一顿,有些害怕的扫过周围,唯恐被什么人所看到。

    “那这么说来,这里面只是传国玉玺的复制品吗?”按耐住心思,蒙哥这才恢复安静。

    张柔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个东西只是宋徽宗所仿造的复制品罢了。但是其中所蕴含的传国玉玺的力量却是货真价实。而真正的传国玉玺则是被封印于艮丘之中。若要将其开启,则需要十枚仿制品,方才将其开启,寻到藏在其中的传国玉玺!不过就算是假的传国玉玺,其中所蕴含的力量也足以让寻常人受用无穷。”

    “十枚?那你找到了几枚?”

    蒙哥皱眉,抬起头掠过张柔脸庞,眼中透着几分疑惑。

    张柔回道:“在下自得到地图之后,便派遣麾下搜罗,目前也只寻到两枚罢了。”

    另一边,史天泽亦是回道:“我久经战火,也曾于偶然之间得到了一枚。当初也正是拜那传国玉玺所赐,方才成就地仙一流。”

    “这样的话,那边有三枚了。另外七枚又在哪里?”蒙哥再次说道。

    “据我所知。那李手中尚有一枚。正是当初令严忠济重创的。”张柔摇摇头,透着一丝遗憾:“至于剩下的六枚,据我所知应该有部分被那宋朝夺取。毕竟当初攻破金朝时候,便是我等和宋军联手方才成功。而其中秘密,应当只有当初的统帅孟珙知晓。”

    “孟珙?若是在他手中的话,那只怕就麻烦了!”蒙哥不禁皱眉,却是透着几分懊恼。

    这孟珙可谓是宋朝自岳飞之后,声名最盛的将领,一身武艺超乎想象,不仅仅昔日领军攻灭金朝,甚至在现在还屡次兴兵重创蒙军,便是那赫赫有名的窝阔台之子阔端,亦是数次被其挫败,不得不退避三舍。

    史天泽朗声说道:“我若所料没错。此人手中应当也有传国玉玺,否则其实力断然不会增进到如今地步。”

    “那当日严实又是怎么回事?”蒙哥又问。

    张柔接口说道:“正所谓虚不受补、充盈则缺。当日严实骤然受到冲击,短时间内难以压制,故此才有杀身之祸。但是殿下若是小心翼翼,以自身力量慢慢引导,自然能够汲取其中力量增进己身。当初我等受到那妖女重创时候,便是借助此物方才恢复伤势。虽是如此,但那传国玉玺和其庞大,以我等力量实在是难以将其炼化,故此便将此物送与殿下,期望殿下能够掌握此物,彻底剿灭那赤贼。”

    叹声气,他却不免透着几分落魄,感叹时代轮换,自己竟有被淘汰的感觉。

    蒙哥皱眉,却是为两人所思所想感觉忽的问道:“那那妖女是否也有这传国玉玺?”

    “应当没有。”

    仔细想着当日对决场景,史天泽更觉曾经和自己对决的萧凤的可怕,他的话尚且带着几分惧意:“这也正是那妖女可怕之处。能以双十年华,进抵地仙一流。此女天赋可见一斑。而且那女子更曾经诛灭孔元措、炼化衍圣公之力,后来也曾在蜗皇宫之处强破摩崖刻经得到蜗皇传承,其实力比之当初,应当更进一步。以目前殿下实力,只怕并非他的对手。”

    “所以你便将此物献给我?好助我增进实力?”

    蒙哥听罢之后,虽觉有些不悦,但是瞧着史天泽、张柔两人,却是透着几分赞许。

    他虽是听闻过这赤凤军厉害,却未料到在史天泽、张柔两人眼中,这妖女的实力竟然是如此强横,甚至将其当作了足以颠覆一切的敌人。

    一想到之后自己可能和这般敌人对阵,蒙哥也不禁感觉忐忑,生怕步张柔、史天泽两人后尘。

    “正是如此。”

    史天泽微微颌首算是承认,旋即便道:“但是殿下您也无须担心。只需殿下您将这三枚传国玉玺炼化,自然能够和那妖女抵抗。”

    蒙哥仔细考虑了一下,旋即便将那绸布掀开,露出其中藏着的东西,旋即将手放在这玉玺之上。

    果不其然,他立时便感觉自这玉玺之中有一股沛然巨力朝着自己涌来,其力量之强丝毫不逊色于一位地仙全力一击,便是以他的实力,也顿时生出身形被控、难以自持的幻象,几欲差点儿就控制不住体内力量,进入暴走状态。

    难怪当初那严实身躯僵硬,以至于被萧月偷袭了。

    蒙哥见到自己如今也是陷入这般状况,不禁哂笑起来,一挥手将三件玉玺收了,对着史天泽、张柔两人长辑一下,便道:“即使如此,那我便收了此物。而且日后若有什么所需,只怕还需要叨扰两位了。”

    史天泽、张柔两人忙不迭拜服下来:“臣等不敢。只是殿下日后若是功成,可莫要忘了我们啊。”

    今日时候,他们两人之所以前来此处,并且将传国玉玺的秘密双手奉上,便是为了能够让自己重新起来,好振兴家族。

    毕竟他们两人已然被那窝阔台所唾弃,若是想要东山再起,那就只有重新找一个新的靠山了。

    而眼前的蒙哥,自然是最佳人选。

    “这是自然!”蒙哥亦是明了其中关卡,旋即朗声回道。

    三人相视之中,具是透着说不清楚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