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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划院对甲子矿的煤炭所需很急,除了高炉需要稳定的焦炭供应之外,工业体系对炼焦过程中产生的各种化工副产品亦有很大的需求。仅仅是为了获得焦油也要扩大焦煤的供应。

    汤梦龙牢sāo满腹他早就不想待在那个简直就是与世隔绝的甲子煤矿了,但是他谋求外调的企图都遭到了失败,除了蒋文丽生孩子前后他算是回了临高几个月之外,一直都待在矿上。

    “…···老子在甲子煤矿简直快成了煤矸石了······”他抱怨着,“儿子长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

    看情况汤梦龙似乎是要在这里等临高的回电,刘翔只好陪着他东拉西扯又聊了好一会。

    “首长!请签收!”进来打扰的机要科的人。

    刘翔打开盖着火漆的牛皮纸口袋最新的“两刊一报”:《启明星》、《每周动态》和《临高时报内部版》。

    汤梦龙已经好久没看到两刊一报了——自从南渡江上的航运停止之后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喉舌”了。

    刘翔便把内部88S汇编的《每周动态》拿了出来,把其他的递给了汤梦龙。

    “喝!小刘,看完了回头找作者才知道,这篇是你写的啊!”汤梦龙敲着头版头条,惊讶的说到:“这篇火力够猛啊!”

    “献丑献丑1火力不怎么样啊,你看这篇,《文澜河可以改名叫斑斓河了》,那几位搞环保的写的。还有这个,题目就不说了杜女王写的。这才叫战斗力啊!”刘翔也拍着自己手上的几个版面的标题说道。

    “不一样,不一样汤梦龙心里很清楚,那几个人,包括杜女王写的,虽然火力够猛,但那是论坛上的月经项目,隔几个月就来一次。面前这个小刘同志写的这篇,别看他只是在分析星型物流拓扑结构和环形物流拓扑结构的优劣好像只是在做理论分析一样,但实际上却是直指要害,典型的“取瑟而歌”。

    “小刘啊,你这边是想要怎么个布局法呢?”汤梦龙问道。

    “我发这个的时候同时还给企划院发了申请,想让椰子油和木器产业转移一部分过来,毕竟这些都是本地产的原料,与其运原材料去临高加工,我觉得不如就在琼山加工了运产品过去还可以带动和加强两地的经济联系。”

    汤梦龙沉吟了一会“本地产的原料”和“经济联系”两个词对刘翔问道:“我说,小刘,咱们矿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跟琼山加强一下联系的产业呢?”

    “怎么?黄票不够用?”刘翔故意

    “哪能!”

    “呵呵呵呵,玩笑玩笑。”

    “说真的,生产任务不少,工人们干淋也卖力。但是煤运不出去,只好堆着。尤其是近几个月,工人们的士气都不高啊。”

    汤梦龙倒是想给工人们弄些福利,但“无功不受禄”,严格的薪酬制度使得汤梦龙束手无策。虽说脚下都是黑sè的黄金可除了临高的工业巨兽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买家需要这样大的产能。

    “办法嘛,我这里倒是有。但问题是,有些东西要上面定才行。”刘翔稍微想了下,对汤梦龙说:“你看,不管上面批不批我的申请这边总是要搞救灾的。救灾,要复建受损房屋,要修整被破坏的土地和灌溉设施,要抢收抢种。你那边的长昌煤有二样是出了名的,一是煤矸石多,二是腐殖质高。要是政策允许你们完全可以自己生产空心砖水泥生产泥炭肥嘛。这都是县里抗灾自救必须的。就算这bō行情过去了,以后的各种建设,还少得了要砖要给肥料吗?”

    “嗯,你的思路tǐng宽广嘛!”汤梦龙连连点头,“这套路子的确能解决大问题!光煤矸石就解决大问题了。”

    甲子煤矿的洗煤厂产出的塥矸石已经在当地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公害,大量的煤矸石堆积在南渡江畔,不但污染水源,堆积如山的煤矸石还占用了大量的地皮,而这次台风带来的暴雨又使得江边的煤矸石山塌方到江中。

    “但是这事仅仅我争取是不够的……甲子煤矿毕竟是中央直属企业嘛……”刘翔说道。

    汤梦隆嘿嘿一笑:“行了,我明白了,这事我会出面去申请的。扶持地方经济应该是企划院考虑的重点吧?”

    琼山方面的积极活动取得了一定的回应。特别是莫笑安和吴旷明,对在琼山开辟新得工业企都有浓厚的兴趣,特别是林业部门,在临高获取原料愈来愈吃力,到了琼山,就可以依靠南渡江这一天然水系从上游的定安等地山区漂流木材到下游就近使用,而且琼山的海口港目前利用率不高,可以作为木材的进口港。

    至于莫笑安,在琼山设置轻工业加工企业亦由优势。琼山和其东面的文昌是海南的传统农业大县。有大面积的平原,而且水系较为发达,发展农业有很大的优势。莫笑安系统下的轻工业,以农副产品加工为最大头,当然是越靠近产地越方便。特别是文昌还是海南岛地区主要椰子产区,琼山又是海南岛椰子干出口的集散地,在这里设置椰干加工企业能够垄断全岛的椰干流通贸易。

    至于农委会,吴南海早就对琼山的土地垂涎三尺了--南渡江两岸的大片冲击平原简直就是天然的大农场。不管是种植水稻还是推广甘蔗种植都大有可为。特别是在甘蔗种植上,吴南海有很大的期望。作为重要的经济作物,甘蔗的收益现在是穿越集团最主要的财源。

    但是,吴南海对琼山的土地状况很不放心:以他的经验,这样的好地多半已经被开发了,不管上面的所有人是大户还是自耕农,对热衷于规模农业的现代农学家们来说都是一种障碍。吴南海以前一直鼓吹富农经济。尽管他在临高经营示范农庄之后对集约式国有农场也有了浓厚的兴趣当然,吴南海心中也知道这是有难度的,国有农场依赖于元老的直接指导和管理,而且在运作中必然会机构膨胀,占用过多的行政人员。

    吴南海心目中最理想的农业模式还是旧时空欧洲式的:以家庭为基本单位,雇用不超过十名工人的中小型的集约化农场。

    正当各方面在紧锣密鼓的sī下游说活动的时候,琼山的状况已经发生了悄然的变化。在杨云等人的操办之下,琼山受灾难民开始大规模的外流招供,一周之后,在琼山接受招募准备离开当地的难民将近四千人。大批难民外流在一开始并未引起本地缙绅大户们的恐慌,因为他们以为澳洲人搞得无非是以工代赈。除了一部分难民有债务,田主们唯恐外流之后债务流失之外,多数大户对灾民的外流甚至还有如释重负之感这不但免除了他们的赈济义务,还使得大户们最为害怕的“闹嚣”减少到最低程度。

    然而随着难民务工的真相开始流lù出来:佃户长工们是去给澳洲人做“职工”去了。这可让大户们恐慌起来,澳洲人给予手下的优厚待遇和“惯于míhuò人心”的名声也传到了琼山,显然,这些泥tuǐ子一旦吃上了澳洲人的饭,不大可能再回来当佃户和长工了。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地谁来种?不管有多的财力,占有多少土地,没有人就不可能从土地上得到任何收获。

    过去大户们并不太担心这样的事情,尽管海南岛的人口稀少,劳动力长期不足。但是琼山作为首县,有首府效应,海口港又是海南岛出入的门户,农业条件也最好,渡海而来的外来人口大多居留在本地,从福建来得贫民源源不断的流入本地,有效的补充了当地的农业人口。

    现在,从大陆输入的外来人口已经完全绝迹了澳洲人对移民有着极大的胃口,不但自己大量的组织转运大陆移民,当他们控制了琼州海峡和港口之后,凡是在本地登岸的福建广东移民,登陆伊始就被澳洲人强制xìng的扣留转运到临高去了。现在再采取如此釜底抽薪式的手段,显然用不了多久就没有足够的人来种地了。

    这一打击对大户们来说鞲直是致命的。一时间人声汤汤。大户们都如丧考妣一般的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亦有人去找海述祖,要他出面去求情,要求澳洲人立刻停止招工,并且尽快遣返一部分人回来。

    海述祖原本对此并不是很在意海家原本土地就不多,而且自从加入了天地会之后,已经不再招募佃户,全用长工,而长工又是由天地会负责招募管理的。他既不负责招募,也不负责监工,连给工钱多少也一概不知。天地会和海家的协议是全包式的,等于天地会就是海家的大佃户。只要年底按比例给海家一定的分成就好了。!。

    承海家还和澳洲人合资开发甲子煤矿自从澳洲人占领琼,他又实际投资参与了南渡江上货运和海口港的货运生意。财源滚滚而来。在这种情况下,澳洲人招工也好,不招工也好,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是自从澳洲人到了琼山,因为他和澳洲人有旧,加上民政人民委员会又一直有拉拢他作为和缙绅大户们之间桥梁的意图,海述祖渐渐得成了琼山缙绅大户们的领袖人物,很多交涉的事情都是他出面去和刘翔谈。

    大户缙绅们既然奉他为主心骨,他也不便推辞,便请众人到家中议事。

    “粮由租出,人都跑光了,这夏秋两赋还怎么缴啊。”众人纷纷哭诉,“遭了灾又没人种地,拿什么缴粮····`·”

    “听说澳洲人还要该税赋体制,要大户们多出粮,这澳洲人还要不要我们这些朝廷的根基了?莫非他们是要和泥tuǐ子共天下?业主是天下的根基,搞垮了我们,谁给他们缴粮你老可得和他们好好说说啊。”

    海述祖家不大的花厅里挤满了琼山县的大户缙绅们,还有一些是本地的秀才之类的读书人,虽然家里没几亩地,却和大户们颇有些同声共气听说澳洲人在临高已经废除了秀才免缴的二石粮,这不仅是经济问题,对秀才们来说更是面子问题。尽管消息还没有坐实,琼山县的秀才还是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海老爷,您可不能由着澳洲首长们乱搞啊,我们都是本分的人家,朝廷一贯优待业主和读书人,别说本朝,就是前元和前宋都是这样的,他们不是自称是大宋苗裔,大宋什么时候闹出这一出了。”

    海述祖很有涵养的听完了一干人的吵吵,实话说他对这套言论没什么感触既然和自己的利益无关,自然也就没什么切身之感。

    但是既然要“造福乡里”,海述祖当然也不便一味推辞。他知道刘翔眼下最关心的是其实是粮食问题,只要能解决粮食问题“刘主任”就会好说话的多。

    海家的存粮不多天地会承包他的土地,照合约规定交给他的地租是用粮食流通券结算的。用这种流通券他可以在琼山本地的“万有”商号和合作社商号里买到各种澳洲货,然后再贩卖出去,获得更多的利润,所以他对收购余粮这件事并不抵触。

    待到大家的发言告一段落,他这才说道:“诸位,首长们的想法学生也难猜,不过以学生的浅见,澳洲人的第一要务就是粮食……”

    这下大家的脸sè又难看起来。

    粮食当然有。中国的传统农业地主都把囤积粮食作为保存财富的手段之一--这一方面是因为粮食变现在商品经济不发达的时代并不容易,另一方面粮食其实也是乡村的主要“硬通货”。尤其是在海南岛这样的商品经济不发达,流通规模很小的地区,粮食不仅用来充当给长工的工资,在农村高利贷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sè。在灾荒年月,粮食又成为巧取豪夺土地和奴仆的重要的工具。

    要大户们拿出粮食来等于就是剜他们的心头肉。而且清丈田亩之后,大户缙绅们靠着特权和**带来的种种豁免已经被一笔勾销,原本很低的负担在夏秋两赋中势必要大大增加许多人原本就对此不满,现在听说又要粮食,愈发觉得难以接受起来众人便支支吾吾起来,有人又开始哭穷,说募集救灾粮的时候他们已经勉为其难的拿出了许多粮食,现在家里人都只能喝稀粥了云云。

    一时间花厅里吵吵嚷嚷的,几乎没法说话了。

    海述祖摆着双手苦笑道:“诸位老爷,这些话你们去向首长们说去,与学生说了又有何用?学生又不要你们一颗粮食······”

    花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了,海家当然好说话但是澳洲人就很不好说话了。而他们当初在琼山剿匪清乡的手段他们也是见识过得,无孔不入又杀伐果断,该杀人的时候绝不宽恕,但是也不滥杀。

    再想到十多天前清理佃户们的债务的时候的场面,许多人不由得又缩了下脖子,原本群情汹汹众人顿时气焰消退了不少多数人还是识时务的:就眼下的状况起码在十年之内,看不出大明有重回琼州府的迹象,澳洲人就是这海南岛的上的“皇帝”。

    半个月前让众人的嫡子去临高“参观学习”后,从他们口中又了解了更多澳洲人的真实力量,对大户缙绅们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镇静”作用。

    海述祖见一干人不再言语了,这才把刘翔和他的谈话时候要他传达的意思向大户们做了传达。几天前,刘翔曾经单独约见过他,就土地和粮食问题和他深谈了几个小时,海述祖完全领会了首长的意图。

    刘翔制定的政策相对要温和。他自知自己如果一味的抵制执委会的政策很难有好下场。毕竟“大义”和“国策”是极大的两顶帽子,扣下来他绝对吃不消。

    好在马国务卿的主要目的就是二个:粮食和土地集约。

    只要在一定程度上达到这一目的,自己就有充分的转圜余地——毕竟马千瞩和叶雨茗的jī进农村政策也有很多人反对的。

    他思索多日之后拿出新得办法。当然,这要看本地的大户们是否“识相”。刘翔觉得经过前阶段的治安战和清丈田亩工作,他们应该知道世界已经不同了。

    “人,首长们已经运到临高去了,要他们回来绝对没可能。再说了,佃户又不是你们家的奴才,许招佃也就许退佃,就算是大明的朝廷也是这个理不是?”海述祖先用一番话断了大家的念想。

    人群中发出一阵遗憾的叹息声。话说得一点没错。这件事上,澳洲人谈不上不占理尽管清理债务的时候有点强项令的意思,但是大伙心知肚明,澳洲人办这事没什么不公平的地方。

    有个老头子惶恐的插话道:“那,那这地怎么办······家里可抛荒了一大半地了!”

    一时间许多人又纷纷叫嚷起来。海述祖不慌不忙的摆了摆手道:“地,既然大伙缺人种,可以包给天地会去种嘛······”

    这话,犹如一块冰投入了热油锅,开始是片刻的沉默,接着是许多人争先恐后的说话:有质疑的,有询问的,也有惶惶然不可终日,干脆天啊地啊的叫唤,说不出个所以然。

    天地会在琼山的活动已经开展了一阶段了,除了直接承包土地之外,天地会还在农村扶植中小地主和富农中农,用“澳洲农法”指导种地的种种作为的确引起了大户缙绅们的兴趣特别是眼前的海述祖,就是把土地全部包给了“天地会”去种,尽管还没有收获,但是庄稼的长势的确比一般的田地要强得多,若不是遇到了台风,肯定能有极好的收成。

    但是把田地彻底的包给澳洲人去种这件事实在是太大胆了,他们不比那些中小地主和自耕农,手中不过百十亩土地海家其实也就够小地主的水平聚集在这里的多数大户拥有的土地都在五百亩以上,有十来户多达几千亩。很多人都担心,真把地包给了天地会,万给天地会黑了怎么办?要知道天地会可不是任人欺压的佃户,乃是货真价实的“澳洲官府”。

    海述祖待这番乱劲过去了一阵,这才说道:“学生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至于澳洲人的信用:他们迄今为止,说什么是什么,从无失信之事。做事光明磊落,以学生的浅见,绝不会干出昧人田地的事情。”说着他又看了大家一眼,有几个缙绅的脸sè顿时难看起来ˉ利用“投效”不讲信用黑了小地主、自耕农土地的事情,他们不是没干“再说了,包给天地会又不是卖地,你愿意包一年就是一年,三年五年,乃至十年八年亦可。”海述祖说着笑了笑,“以学生的见识,自从清丈田亩之后,澳洲人又要推行新税赋,倒不如干脆包给了天地会来得省心。”

    这番话威逼利yòu,颇打动了一干人的心,便有几个人询问天地会承包土地的具体做法和双方分成的规定。

    天地会的土地服务分为两块,一块是类似万家兄弟在临高那样的,以提供良种和技术服务为主的,并不直接参与地主的生产经营活动;收成则全归土地所有者,只是要向天地会支付技术服务费和物料费。田赋也由土地所有者自行缴纳。

    第二种就是承包制,一般是针对有较大面积的成片土地,如各县的学田和海述祖这样对亲身经营土地不感兴趣的地主。在分成上又有所不同,叶雨茗对这样的土地根据田地的肥瘠状况、水利设施和附带的佃户长工数量划分出不同的分成标准。从天地会收费最低的五五分成到最高的七三分成不等!。

    在分成承包制下,土地上的附属劳动力数量也是重要的参考渫ˉ件,特别是佃户的数量。一般说随土地转包的佃户越多,分成条件就愈好。本质上亦是变相的夺取佃户的手段。

    听完了海述祖的介绍,不少人依然是犹豫不决。他们早就习惯了盘剥佃户,主客五五分成是起码的,一般是主六客四分成,还许多是铁板租也就是所谓的定额租,尽管租额少一些,但是言明不论丰灾,都要按一定数量交租。本时空的农业不发达,几乎每年都会或多或少的遭遇到各种灾害,三年中有一年是丰年就算不错了,所谓不论丰灾其实对佃户并无好处。到交租的时候,照例还有许多的花样来欺骗佃户。

    当然,佃户也不全然是弱势群体,若是主家不是当地有势力的大户,只是一般的城乡中小地主,收租也就会变得很难,没人愿意随意交出自己的劳动果实,以种种名义少缴拖延是最轻得,有的佃户家中丁壮多拒不交租甚至直接打跑收租人,多年不交租少交租“俨然己业”的情况也是常常有。所以天地会的“全包”方案一出现,无权无势的中小地主踊跃请天地会“全包”,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在内。

    缙绅大户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而听说总包之后分成是五五或者倒六四乃至七三,心中已经大不乐意,何况天地会等于是澳洲的官府,对付佃户的种种巧取豪夺的手段根本用不上,也不敢用。

    花厅里的气氛变得犹疑起来。海述祖也不勉强,毕竟他不是替天地会拉客户来得,刘主任的态度很明确:我大宋元老院要“变千百年未变之法”,但是任何时候都会给大家一条出路,至于大家是不是愿意走,就看个人的选择了这话说得很严肃,当时就让海述祖背上直冒凉气。

    海家的花厅聚会散了之后·他立刻提轿去拜访刘翔,向他报告这次会议的整个过程。刘翔听得很仔细,不仅听过程,而且琼山县的每一户缙绅大户他都点到了名·要海述祖报告他们在征粮和天地会承包上得具体态度。边听他不断的在一个黑乎乎的方盒子上按来按去。

    送走了海述祖,刘翔仔细的分析了缙绅大户们的具体态度,发现倾向于将土地交给天地会承包的大约有六成,还有四成则缺少兴趣。

    至于粮食,没有一户表示“乐输”的。刘翔皱眉,暗自嘀咕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不采用点手段他们是不肯老老实实的交出粮食来了。

    刘翔原本打算从琼山的地主手中至少弄到二万石粮食来琼山的秋赋额度是一万八千石。除了江南和某些特殊的重赋地区之外,明代征收的官定田赋实际上占总产量的比例是相当低的·一般都在亩产量的%以下。按照这一推论和实地调查,刘翔知道琼山县的粮食正常年份的年产量在25万石到30万石之间。

    这部分粮食中的相当部分是沉淀在缙绅大户们的手中了。刘翔估计,整个琼山的存粮至少有8万到0万石。

    要缙绅们拿出2~3万石出来是绰绰有余的刘翔思来想去,没什么锦囊妙-计。缙绅们个个都是老油条,任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是以哭穷相对,一个个满面红光还说得自己吃糠咽菜。简直都是表演系毕业的。难得有几个明事理家里又不是大粮户。看来最有效的办法最后还是只能采取行政手段这个他原本最不想用的武器。

    想剿这里,他不由得泄气的坐回了椅子上。盘算了半晌·方才对恭候在一旁的郭灵儿吩咐道:“发电,致民政人民委员会副人民委员刘牧州,密级:秘密……”

    百仞新城的元老公寓区夜幕降临了·公寓区里却灯火寂寥。没有多少公寓的窗户lù出灯光来许多元老因为嫌往返麻烦,除了假日很少回到公寓来居住,最近发动机行动的开展又使得工作更加繁忙,许多元老干脆连生活秘书都带到办公室和车间去了。每天还回公寓区的,只有那些在总部工作的元老们。

    在这一片寂寥中,某一套公寓里lù出的明亮灯光和隐隐约约的说笑声就很引人注目。这套公寓正是常师德的。

    常师德家因为人口众多,所以在分配公寓的时候申请了大套型。自从他从雷州返回临高之后,这套公寓里每天都很热闹。

    吃完晚饭之后的女仆们正聚集在客厅里说笑,有人在念书写字,学着打算盘·有人在做针线……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这里面阿秀、阿紫、阿碧是他当初一口气买来得五个女人中的,阿朱给了文同,还有个小女孩阿萝实在有点小,还没发身。看样貌还有潜力可挖。常师德决定先养着,再慢慢调教。就把阿萝送回临高进芳草地去读书了--阿萝由他个人支付费用,而且常师德支付了双倍的伙食费·还和办公厅打了招呼,把自己应得那份牛奶配给给了阿萝。如此的不惜工本当然是为了保证阿萝能够得到充足的蛋白质和脂肪的供应。只要能保证营养,17世纪的女孩子也出落得符合21世纪的审美观。

    常师德的女人们白天都有工作,男xìng元老们不养全职小老婆,除了充当秘书、会计、之类的行政工作就是在内务上帮着做饭,管理仓库之类的事情。白天为元老的事业服务,晚上为元老的生活服务。元老们对女人的态度就是这么现实。

    阿秀被安排到了国民学校幼儿园当保育员,阿紫在轻工业部的一个仓库当库管,阿碧年轻又拿下了乙种文凭,就充当全职秘书专门随身进出。整个家安排的井井有条。

    常师德有点遗憾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女人在他的攻伐之下怀上孩子。因为已经有好些个女元老和生活秘书怀孕了,常师德然也有点着急。看现在的模样有生之年征服世界大约是看不到了,但是征服东亚应该是没有问题。挣下的偌大家业没有人继承怎么行!

    常师德自从回到临高之后,一直在农委会混事他现在算是个半个甘蔗权威了,不过吴南海并不打算在临高种甘蔗,所以的他的全部精力都花在天地会的工作上了。天地会正在临高的自耕农和小地主中推广农合组织,这是常师德在雷州已经做过的事情,因而叶雨茗对他的经验非常的重视。俨然成了天地会的一员大将。

    组织农合是件复杂的事情,农民是非常多疑的,要说服他们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保证是根本办不到的。虽说常师德有组织蔗农的经验,但是要开展工作还是相当的费力,花了很大的力气,刚刚打开了一个小局面。他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继续乘热打铁,回到了家门口,打开了大门。

    屋子里的女仆呼啦一下全部站了起来,齐声道:“首长好!”声势惊人。

    “嗯,稍息!”常师德恶趣味的挥了下手,为了体现女仆管理军事化的思路,他在内宅采取值星女仆制度,三人轮流负责家政事务,做到长效有序的管理。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女仆们立刻分散开各司其责的忙活起来:一杯子凉热正好的茶、一块热毛巾送到他手边,他的专用浴室里响起了放水的声音,他的鞋带也被解开有人给他拿来了拖鞋,正为他脱鞋。

    常师德换过鞋子,喝了几口茶,一步三摇的进入专用浴室去洗澡了,阿紫擦背,阿碧擦肥皂按摩,他一动不动的躺在柏木凳子上享受。

    全套享受结束,换上干净的衣服回到书房里坐在沙发上,端着新沏的茶喝了一口,担任今天值星女仆的阿秀把一本本子递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今天的家中事务大事纪。”

    师德接过来翻看了下家中事务大事记是他定下的制度,值星女仆要按日填写每天的家务活动内容和各项开销。同时还要对女仆的外出和客人的拜访进行详细记录,办公厅的通知、元老打来的电话都要有书面记录。发给他的文件、电报、信件和报刊杂志也必须有登记。

    他翻看着,一直到最后的电话记录最近他一直在农村活动,小灵通手机接不通。所以对电话和通知特别留心。

    “哦?办公厅组织处给我打过电话?”他忽然说了一句。办公厅组织处是管理元老的职务任免和调动的。没事是绝不会给他打电话按照组织处的一般流程,在正式下达某个调职和任命前都要找人谈话,打电话给他显然是约他面谈。

    难道要调动他了?常师德一阵兴奋又一阵的担心。兴奋的当然是能够干一番大事业,担心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要是给一脚踹到台湾或者济州岛这样的荒蛮之地去搞开发岂不是悲惨至极?!。

    第一百八十四节天地会出动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怀着兴奋的劲头又往下看,给他打来电话的还有吴南海――这不足为奇,多半是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下一个就比较特殊了,是刘牧州。

    刘牧州他是打过交道的,由于雷州站已经渐渐的“临高化”,民政人民委员会的手也伸了进来,特别是在他负责的雷州糖业组合上,刘牧州帮了他不少忙。但是自从他调回临高之后双方的交集就少了许多,他忽然给自己打电话,常师德意识到新任命很有可能和民政系统有关。

    “tnnd,老子要去当地方大员了。”常师德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待在临高固然能够享受现代生活条件,到底没有外派来得气派,到处呼风唤雨,光住房条件就差得太多了:刚住进公寓的时候他很不习惯――这套公寓的全部面积还没有他在雷州住的三间正房大。

    最后一个电话是叶雨茗打来的,他就不放在心上了――找他肯定是谈农合上的工作,既然每天都能看到,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谈,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常师德考虑了下要不要给组织处去个电话,最终决定不打,对方肯定还会来找他的,自己主动去电显得有点猴急了――当大干部一个“稳”字也很要紧。

    第二天,明朗果然找他谈话了。常师德被任命为琼山县办副主任,全面抓当地的天地会工作,推广土地集约化。

    常师德对这任命颇为满意:到琼山县当农业副县长比在临高当一个职权不分明的天地会巡视员强太多――何况天地会的性质,怎么看也只能算是个全额拨款参公编制的事业单位罢了。哪里有这堂堂正正的琼山县办副主任来得威风有权。

    在谈话之后公示的一周里,常师德很忙碌。一方面他和吴南海、叶雨茗等人就如何在琼山开展天地会工作进行讨论,一方面,他还频繁的和企划院和政务院进行接触。刘牧州向他大概介绍了目前琼山的土地和农业状况,特别是谈到了刘翔目前的窘境。

    “这是他送来得琼山县的土地所有权状态图。你先看看。事情不是很好办。”刘牧州拉开地图帘子,露出了最新绘制的琼山县土地所有权示意图。

    面对着那千疮百孔的示意图,常师德倒吸一口凉气。

    琼山县因为农业比临高发达,所以土地破碎的情况也比临高厉害多了。而且它和他曾经战斗过的雷州又不同,雷州主要是靠农技推广来提高产量,对土地集约化经营并未涉足太多,他虽然搞了一些农委会直辖的较为大型的甘蔗种植园,主要手段还是靠购买、没收贷款抵押品等经济手段。没有面对过如此复杂的局面。

    “这是他对灾后土地流转的预测图。”刘牧州说着又拉开了第二幅地图。

    他解说着上面复杂的图案、标记和字母数字组成的编号的含义。常师德摇了摇手:“哎,别说了,我的脑子已经乱了,再加这一堆就更乱了。”

    刘牧州苦笑道:“这是为了让你了解琼山县的土地情况有多复杂。”他说着拿起一支雪茄,“政务院对这事催得又紧,看样子是希望要在秋收过后――最迟在明年春播前在琼山集约30以上的土地。”

    “这不大可能吧……”常师德说道,临高的土地集约化率是最高的,通过直接没收、购买、天地会承包和推行“农合”等手段,农委会掌握了“旧田”的40――所谓旧田就是不包含d日之后元老院开垦土地的旧有田地――完全是新区的琼山县要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完成三分之一有点急进了。

    “是否可能我们不讨论,反正政务院也没有下达明确的指示,尽力而为吧。”刘牧州说道。

    “嗯,嗯,”常师德仔细的研究者这二幅地图,这担子还真不轻。他盘算来盘算去,问道:“有没有元老干部和我一起干?万家兄弟能调一个跟我去不?还有归化民干部也得有几个。”

    “具体的人事安排我也不知道。万里辉是农技部的头头,肯定走不开。万里煌大概可以。本来农委会就要派人去琼山知道灾后抢种补种工作。至于其他人,你另外开个名单先上报。你要归化民干部也行,一并开进来就是。”

    “多少得给我几个人,不然光归化民干部搞不定。”常师德漫不经心的点着头,继续研究着地图,“不过,小刘同志还有些东西没明说啊。”他忽然说,“图上圈出来的是可能出售的土地,还有一些标记归属为0的那些地块,那是什么?”

    “这叫“国有农地”。这是治安战和丈田运动里面收缴的土地。这个村子因为‘通匪’已经被强制集村并屯了,全村的土地目前都是抛荒状态。”刘牧州解释道,“关于这些土地的归属,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说法。”

    “还真不少。”常师德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未被加网格的,标记为0归属单位的土地地块上,稍微一数,发现数量不少。这些田是由官田、学田、无契登记的土地和没收的土地组成。虽然也很分散,但还是可以满足部分集约化种植的需要的。常师德用铅笔在透明纸上描绘了几个地块,这些都是可以直接开农场的。

    接着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南渡江畔――这里是琼山田地最为密集的区域,但是两岸依然有大量的未开发荒地的标记――特别是往南渡江中上游而去。可开发的荒地面积十分惊人,远远超过了已开发农田。

    “政务院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夺取旧田?”常师德觉得奇怪,旧田固然有熟地的好处,用不着很大的投入,但是要花费的行政成本却并不小,开发荒地对单打独斗的农民来说是极其费工费力,甚至是千难万阻,但是对掌握机械化农业生产方式的天地会却不是什么难事。

    刘牧州说:“还不是为了劳动力和农村社会改造?”他说着咳嗽了一声,“你知道的,督公对农村问题一贯很重视……”

    常师德大大咧咧的一挥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元老院的新农村,这个是政权建设的基调嘛。”他用铅笔又在地图上的透明纸上涂抹了一番,“这些国有农地我要开发,现在归谁管?企划院?”

    “对,企划院。所有的‘国有农地’都归企划院。”刘牧州说:“具体实施经营,在临高县是由农委会代管。在外县由谁具体负责经营还没有明确的说法。”

    “说到底,元老院对土地性质到现在还是暧昧一片嘛,到底承认土地私有还是干脆土地国有再卖70年的?”

    “这是大政,又是月经话题。”刘牧州笑道,“何况内部分歧也太大。土地问题可是元老院的g点,一按肯定让全体元老**。容易伤身体。督公和阿德说了:这次先不谈所有权的问题。先用企划院的名义下一个通令,由农委会全面代管国有农地,不管临高还是外县。天地会向这些土地外派农业工人,先把恢复性生产开展起来。所有权问题,慢慢开会研究吧。”

    常师德从刘牧州那里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到了农委会属下的一个农庄。它就设在博铺附近,面积本身不大,但是有一处港口。而且非常与众不同的是,农庄里有一个铁工厂,烟囱里时时刻刻都冒着黑烟。它甚至还有一条专用的铁轨。院子里不时的发出巨大的轰鸣和吼叫,难得还会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因而土著们对这个地方都是退避三舍。

    农庄的门口,挂着两块显赫又堂皇的牌子:“农垦第一海上机动联队”、“临高县农机总站”。

    这里就是担负着全临高农业机械化重担的县农机总站。除了农委会的直属农场要使用之外,这里还为参加天地会的农户提供农机服务。不过里面一台旧时空的拖拉机也没有――从旧时空带来的农机属于农委会直属农机站――这里的农机全是是由制造总监部机械总厂制造的以目前的工业水平,自然全部都是傻大黑粗型的。

    这里的拖拉机去大多是蒸汽履带式的,尺寸庞大的锅驼机能够提供的动力从15马力到50马力不等,因而设备都显得非常的笨重,以至于陆路机动只能在短途进行――澄迈战前使用过的蒸汽拖拉机就表现出了从陆地机动的困难性:速度慢,故障多。因而在运输上采用尽量使用船只运输的方针。

    少数轻型的农机,比如抽水机之类的采用的本地制造的单缸柴油机,配套煤气发生炉。尺寸也相当的惊人,再加上配套的各种尺寸庞大的联合农具,整齐的停在车库里,看上去威风凛凛又面目狰狞。在大红色的安全生产标语的衬托下显得很有后现代的感觉。

    ……

    第一百八十四节天地会出动

    第一百八十四节天地会出动,到网址

    农机站的大门口,正站在一条肤sè黝黑的壮汉,头戴藤编安全帽,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穿着洗得发白油脂麻花的工作服,腰里束着军用腰带,除了手枪之外,还许多七零八落的许多工具。

    此人正是“装甲兵总监”白羽,白总监这个头衔可不是自封的,而是总参内的正式职务。但是他自D日之后还没干过什么和装甲兵有关的事情,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为农委会和建筑总公司服务,专门培养拖拉机手和执行工程机械的任务。因而同时他还是“农垦第一海上机动联队”联队长、“临高县农机总站”站长和“农委会直辖农机总队”总队长。

    “老常,我等你多时了。”白羽对常师德很热情他觉得老常属于“真xìng情”的汉子,尽管双方没有什么利益交集,还是在年会上一见常师德和他寒暄几句,又聊了若干女人的话题,接着便扯到了这次去琼山的任务。

    根据命令,海上机动联队将调往琼山,配合琼山的农业恢复xìng生产,再对计划中的集约式农庄进行开发。

    农垦第一海上机动联队尽管名称是如此的堂皇,其本质就是在旧时空的中原大地上常见的在夏收时候腰里插把镰刀,扒火车睡田头替人收麦的“麦客”或者按照标准化的语言来说就是“季节xìng农业流动短工”。

    “你手里的大家伙不少啊。”常师德虽然在天地会的时候已经看惯了农机站的各种大型农机,但是眼看着这么多的大家伙群聚一堂,还是感到颇为震撼。

    “上周刚报废了一台,大修三台,中修和日常保养十二台。”白羽对自己的家底如数家珍—-不仅是这里,包括全部使用旧时空设备的农委会的直辖总队的设备状况他也十分清楚。

    “又报废了一台,锅炉爆炸?”常师德是亲眼看到过一台蒸汽拖拉机锅炉爆炸的,当场就把驾驶员炸飞到几十米之外。

    白羽点点头:“二台锅炉爆炸。一台坏得太厉害,只好报废了。还有一台机械总厂的人来看过了·说换个锅炉还能修。”

    常师德说:“听着就吓死人啊。你这里简直是玩命啊。”

    “怎么不是?锅炉不过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周比利的手艺越来越强,他的徒子徒孙也练出来了。”白羽说道,“不过蒸汽拖拉机本身安全xìng就不高。”

    “运到琼山去有问题吗?”

    “没问题,用船运很安全·就是装卸费事不过这种蒸汽机动力的玩意,就没有用起来方便的。”白羽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蒸汽机动力的“慢”,机械手要在出发前几小时就开始升火,这样才能准时把设备发动起来。

    能运这样的重型设备的船只很少,而联队的运用还需要大量的零件、动力煤炭和配套设备锅炉需要的是专用水,所以还得运去专门的锅炉水处理设备。所以整个联队要分几bō运送。

    农机站里,穿着陆军制服·但是臂章佩戴的是“农业”徽章的农委会工人们正在忙碌着,有得在拆卸零部件,有得在包装捆绑易损部件,有的在放空锅炉里的水,清理炉膛内的灰烬。还有得正在运送工人们的行李陆军制式背包和军毯。

    第一海上机动联队装备精良,除了专业设备,还有军队才装备的移动式野战炊事车和水净化设备工人们不但动作娴熟,而且显得训练有素·整个场面忙而不乱,很有军人的气概。

    “你这不是什么农机站,根本就是装甲师嘛。”常师德恭维道。

    白羽当之无愧的笑了笑:“等我们出坦克的那天·他们就是装甲师的种子。”

    尽管坦克、装甲车的制造根本就没有列入在企划院的计划表里,但是白羽依然努力的培养着“装甲兵的种子”。不仅对农机手进行相应的训练,不时的还和步兵搞搞步坦协同。东门吹雨和吴南海也颇为支持:在他们的设想农垦本来就是一支武装农民的队伍,将来进行进行武装殖民的先锋队。多增加一些军事化sè彩对战斗力养成有一定的作用。

    “我和联勤总部已经谈过船运计划了,”白羽把他让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日子也安排好了。先遣分队后天一早就出发。怎么样,你随船走还是和大队人马一起走?”白羽问道。

    “我当然是和大队人马一起走。”常师德摇了摇扇子,“我还得等农技上的元老到时候一起走就是了。”

    农委会一番议论下来,最后就由万里辉带着一个“灾后抢收抢种工作组”和常师德一起往琼山去万里辉的任务是帮助当地农民抢收抢种恢复xìng生产。

    万里辉站在码头上监视着农委会的“救灾物资”装船,所谓救灾物资不是粮食也不是衣服或者毛毯、帐篷,而是粮种、专用肥料和农药。带去的粮种,主要是速生高产的红薯苗,还有不少玉米、荞麦和豆科种子,利用退水之后的空隙迅速补种。不管土地和农业政策到底存在多少分歧实实在在的粮食才是最要紧的东西。

    万里煌站在他身边,注意着正在装船的各种农资。这次,原本叶雨茗是想派他去得毕竟万里辉的职务更离不开人。但是最后万里辉觉得兄弟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在临高也没做过多少外派工作。贸然到新区去恐怕不安全,便提出自己出马。

    “我走了之后,养殖场和试验田你要多留心。一切都要交给你了,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来。”万里辉语重心长的关照他。实话说,他对兄弟单独掌管这一切同样很不放心。蚯蚓和蝇蛆是目前农委会饲料厂里蛋白质饲料的主要来源,而且养殖场还提供了大量的熟肥,万一阄出什么篓子来就是重大责任事故。

    “放心吧,大哥。这点事情我能搞定。”万里煌不满的说道,“再说手下的一批归化民也干得很好……”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日本打靶······”

    这个问题万里辉很不愿意回答,因为看起来在日本随便打靶的可能xìng愈来愈小了。特别是最近元老院组织了一个赴日本的商团,居然选了个自称“平家”出身的元老当头头。当然了,万里辉除了sī下抱怨抱怨也没什么好说了第一他不懂日语,第二他对日本社会经济历史所知甚少,第三,他的在日本打靶的“宏图伟业”显然不会得到元老院的支持。

    “你问这么多干吗,反正以后总会去得,先干好眼前的工作再说!”万里辉原本心里就不痛快,加上最近的一些事情让他情绪不怎么高,这会直截了当的把弟弟的话给拦了回去。

    “说说,都去见识了些什么?”

    这句话不断地在琼山县的各个大户缙绅家里出现。

    各家缙绅大户们的嫡子好不容易写完了心得体会回到家已经是他们回到琼山之后二三天的事情,各家多少有点明白刘主任的意思了,接下来就变得“开通”多了。除了少不得还要找海述祖诉苦哭穷之外,不再急着自己跳出来反对什么了。不管他们是否打算和澳洲人进行“深度合作”,都急于从孩子们的口中知道更多澳洲人的底细。

    “回父亲,孩儿已经打探过了,澳宋官家不科举。要想做官,得学他们的新话,写俗字,会算学,拿到那个什么甲乙丙种文凭,然后再去搞什么培训,最后才能入官。无论何人,都要从小吏做起,行的是官吏一体之制······只是,澳洲的官家似乎对我大······额,对大明的书生有偏见,除了一个最早从龙的张兴教,就没见过有其他的书生能入官挂职的。”

    “如此说来,还真要把你小弟小妹都送去读澳洲人的学问了?”这是不甘寂寞型家庭的对白,“我看你三娘的孩子也大了,留在家里也是白吃饭,干脆送去念书,也花了几个钱。”

    “爹,那可真真是太厉害了!我到那个什么刘有仁家去看时,那边正在开荒,只见一架吞煤冒火的大铁牛鸣地一叫,几千斤的大铁犁就把地给抓开了,土疙瘩往上一翻,就碎开归了垄,比咱们那人拉牛拽的老犁好用百倍!”

    “有没有打听,租用这大铁牛要多少银子?”这是专心农事型家庭的对白。

    “那边的婊子们真真守规矩,一个个挂着牌在路边凉棚里排着队……听说有个紫明楼是最高级的行院,就是没安排参观。要说最妖艳的,倒是那澳洲丫鬟,一个个水灵灵白nènnèn的,穿的衣服还把大tuǐlù一截!”

    “你个不肖子!就知道这些声sè犬马的事情!算了,用不着谢罪了,快给为父说说,澳洲人是如何的荒yín无耻的?可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这是茶几碗柜型家庭的对白。!。

    第一百八十六节雷州经验

    五百名澄迈战役中的俘虏劳工,在临时征发的民夫的配合下,在海口港的甲子煤矿专用码头上紧急修筑了供重型设备卸载用得栈桥。TXT电子书下载**第一海上机动联队的先遣营的携带的后勤装备和维护装备从船上被卸了下来。

    第一机动联队的驻地设在琼山县城外,由于设备众多,还需要大量的煤炭,整个联队的营地采用野战筑营的方式,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船上卸下来,连设备使用的煤炭都是专mén从临高运来的优质鸿基动力煤。

    天地会培训出来的第一批农技员们,杠着标示地块的木桩和绳子,在洪水退去的土地上根据测量员的口令标记着地块,划出第一块农委会的直辖农庄。

    除了直辖的农场,类似的工作还在天地会承包的农田里进行的。在测量标示好地块之后,农业机械就正式进场开始清理田地,搞农田基本建设。洪水退去的土地上留下了一层河沙和杂物,光清理田地就huā了大量的时间和劳动力。第一机动联队的拖拉机冒着黑烟,喷着白气,浑身发出金属撞击的铿锵声,在cháo湿的田地里缓缓的移动着,每到这个时候,田埂边就会聚集了大量目瞪口呆的土著百姓:从穿绫罗的大户到衣不蔽体的灾民。

    常师德在琼山县城里圈占了原来琼州军器局的一部分房屋。在衙mén口挂上了天地会琼山分舵的牌匾――当然这里还是不公开的琼山县农业局的所在地。

    随后在他的直接指挥下,天地会开始在琼山发动全面的宣传攻势。

    与上一次的招工攻势不同,这次的攻势的主要目的是yòuhuò本地的百姓,不管是农民还是地主,来参加天地会的“农合”系统。

    农合系统并非旧时空在五十年代搞得合作社――常师德认为就目前的农业水准来说,采用高层次的互助合作有相当的难度,农民的松散xìng对于缺少约束力的合作制也不是不合时宜的。因而他在雷州搞得农合就是是类似日本式的农合:农民自愿参加,参加的农民必须接受农合的技术指导,由农合统一提供种子、复合féi和病虫害防治,必要的时候,农合还会提供农业机械服务:包括机械化收割、chōu水灌溉和农地排水。4∴⑧0㈥5农产品由农合组织统一销售。

    所有的这些服务和提供的农资都是要收费的,但是可以延迟到农产品收获之后再行结算――当然要计算一定的利息。农合同时还通过德隆提供小额的信贷,农户可以使用土地或者未来的收成作为抵押物。

    由于农民手中几乎没有现金,所以他们在生产中不可避免的要求助于各种小额的信贷,这也是过去农村高利贷一直非常兴旺的因素。现在这一信贷改成了农合来提供,利用信贷来控制剥削农民这是第一个目的,第二个目的是打击农村高利贷,肃清农村经济环境,为德隆大规模进入农村做好准备。

    天地会的农合是不吸收无地农民的――纯佃户或者雇农不在农合吸收的范围之内,农合吸收的对象是自耕农和中小地主。

    除此之外,农地所有人自己经营土地,农合并不chā手――只是给予“指导”和“协助”,常师德认为在现阶段以这样的方式对待小自耕农最为理想。

    在这一体制下,尽管农民得到了很大的好处,但是农民的抗灾能力并未得到质的改变。他们依然是地位非常脆弱的。表面看起来,他们摆脱了贪得无厌,巧取豪夺的的农村高利贷的困扰,但是实际上陷入了更为复杂而且无孔不入的农合的贷款网络。稍有经营不善的状况就会陷入信贷无法偿还的困境。按照常师德在雷州的经验,在这一体系下,自耕农将更快的出现两极分化的状态:一部分头脑灵活,农业水平高,土地较多又善于经营的人会利用天地会提供的种种支持在农业生产中脱颖而出,渐渐的上升,另一部分人则会在层出不穷的“信贷”中逐步陷入困境,最后失去土地――当然,一旦他们不得不将土地抵偿给天地会,天地会会很仁慈的安排农户全家到直营农场充当农业工人或者产业工人。

    尽管斯巴达克团在自己的社刊《赤旗》上专mén就所谓的“雷州经验”和“农合体系”进行过系列批判《四评雷州经验》中明确的阐述过,所谓“雷州经验”就是扶植新地主,搞“新富农主义”的大毒草,但是这一经验完全符合元老院的农业政策,因而受到了执委会的大力鼓励,成为一种重要推广模式。

    在常师德的安排下,宣传部mén在琼山县的三座城mén外都竖起了大型看板,图文并茂的向琼山县的百姓们宣传“农合就是好”。

    因为农民们普遍不认字,所以看板上大部分是绘画、图表和打印出来的照片,看板前还有大型的展示台,展示台上安放着沙盘、各种新农具、féi料样本、种子和作物标本。

    纪登高带着舞狮队和锣鼓队,每隔一小时就敲锣打鼓表演一番,吸引观众。在看板旁,还现场做着一大盘一大盘的乒乓球一般大的紫苏包裹的菜饭团,凡是来听宣传的,每人都发给一个菜饭团,靠这个手段展示台吸引了大批的四乡百姓。许多人家一早就把孩子给赶了出来:“快去县城mén口领饭团子去!”

    饭团的yòuhuò使得看板前每天都聚集了大量的观众,一边吃饭团一边看西洋景。纪登高对这样的场面早就有了经验,每个想拿饭团的人在开始听宣传前都要领一根竹签,听完之后把竹签jiāo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给一个饭团就在此人的胳膊上用蓝墨水盖个章。这种靛蓝做得墨水可以在人的皮ròu上保持好几天――这样便有效的避免了某人三个城mén轮流转轮流拿饭团的弊端了。

    为了确保没有其他弊端,在外围另外有步兵第一营的士兵负责警戒,维持治安,缉拿有无组织人批量骗领饭团或者用暴力抢劫饭团的。

    常师德知道,来看看板的人几乎全是冲着饭团来得,但是他对此并不在意。这几个饭团huā不了多少米,他只是要造这个声势,把天地会搞农合的消息尽快传播到四乡去――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没什么比口耳香相传更快的传播手段了。更何况他对文宣部掌握的宣传手段还是有点信心的。

    看板上,是推行了农合之后展现出来的“新面貌”的大幅宣传画和照片。宣传画自然不必说,绘制得堪称是桃源仙境。行话说“全是效果图”。另外就是大量的照片――全部选用的是几个直辖公社的“新农村样板”的照片,整齐的房屋,笔直的道路,成群的猪羊和“幸福生活场景”:少不得有新型炉灶、煤气灯和农民们的伙食。

    除了宣传“加入天地会,开始新生活”的图片,还有许多是农业科技的图标,比如稻田养鱼养鸭、稻桑hún作农法、沼气池、稻田稀植……看台上还陈列着元老们中间的模型高手jīng心制作的模型沙盘:即有全景式的“新农村”,又有“庭院经济立体模型展示”,还有“澳洲式综合农庄结构图”和“农具农机使用模型”……

    参观者从来没有见过如此bī真的图片,更不用说这般jīng致细致的模型了,一个个都看得入mí,等到看到陈列的新式的农具和农作物的时候,许多人流lù出了浓厚的兴趣。那些粗大的yù米bāng、壮硕的水稻穗、饱满的谷物……

    除了那些早就对“澳洲农法”有所知的人之外,还有不少人最初只是为了拿个饭团而来,到了看板被“洗礼”之后,不由得也动了心,纷纷得向工作人员打听起来具体的天地会的做法来了。工作人员们一个个有问必答,问一答十,个个都拿出传销的劲头来鼓吹加入天地会的种种好处:

    “田地被淹了,没了收成没法jiāo税怎么办?没关系天地会有贷款,可以帮你先jiāo税,等到下一年收了再还,利息好说――一年一分,比你在村里借便宜多了。

    “粮食绝收了,我们天地会提供补种服务,凡是加入天地会的,我们都有种苗提供?什么,你没钱,没事,先欠着,等收了再还!

    “田被水冲了,没事!我们有大铁牛,先帮你整地。价钱好说,先欠着好好了。”

    “最近七天是我们天地会的优惠周服务,凡是本周就签约的,我们在服务费上一律打九五折,还有一次免费翻地服务!”

    “价钱贵?不贵的!要不这样,您老再介绍几户来参加我们天地会,签约一个我给你减免百分之五的服务费,上不封顶,你能拉几个来我就给您减多少,您拉二十个来您就全年免费!”

    在工作人员巧舌如簧之下,不少灾后陷入困境的自耕农和中小地主都动了心。宣传活动的第三天开始,签约率就开始上升了

    ……

    常师德每天都关注着签约率。尽管从各处传来的进度非常不错,但是常师德并没有被“大好形势”冲昏头脑。实际上,他给天地会在琼山第一期的目标定得并不高:不过是拿下琼山县“旧地”的%~踹。先通过掌握这些土地来展开一个示范xìng作用。

    他不指望能够很快的聚拢起琼山的大量“旧地”,琼山的农民和雷州的甘蔗农不同,后者是市场经济下的农民,对市场敏感,而且在运作中需要大量的流动xìng贷款来支持农业生产,对金融的依赖xìng大得多。糖业组合通过小额低息贷款就能很容易的吸引住他们的加入。但是琼山的农民,尽管对贷款也有一定的依赖,但是依赖xìng远不如雷州的甘蔗农。

    要让他们产生对市场的依赖xìng,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农民改种经济作物,经济作物还有个最大的好处是对农业技术要求高,收益又好,对希望能够快速见到利益的农民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常师德准备在天地会的签约农民中推广甘蔗种植。

    “现在的形势很不错嘛。”刘翔对天地会这次运动很有兴趣,觉得农委会这次在具体操作上比指示要和缓不少,没搞成规模的运动式“集体化”,还是来个润物细无声式的。

    很对他的胃口,“我看你的目标可以提升,加把劲上涨到%。”刘翔在天地会的办公室的进度表的时候说。

    “就算全琼山的农民都肯签约,我还不想接受呢。”常师德看着进度表,“大跃进是要犯错误的。”

    刘翔笑道:“有什么错误?我们又不是搞强行一大二公式的集体化……”

    常师德摇头:“不能许不能兑现的诺言,这是搞行政工作的基本原则。你不反对这话吧?”

    刘翔点头:“就算要食言也得有过得去的理由。”

    常师德嘿嘿笑了笑:“咱们不谈特殊的情况。就我们的自己的定义,天地会是受农委会指导监督的经营xìng的合作组织,它不是官僚机构,而类似于商业xìng组织。但是对农民来说,天地会就是官方组织就实际来说,他们想得也没错。”

    他接着说道:“我们现在为了拉他们入会既然不用行政手段就要用经济手段,等于是在开支票当然不能开空头的支票。”

    天地会或者天地会的真身农委会到底有多少实力,常师德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在临高的天地会系统已经运作的比较成熟了,在物质和人员上依然是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下特别是农资和农技人员上的缺口很现在农委会面对的不是一个临高,而是整个海南岛,其中最具农业开发潜力的琼北各县和三亚大区都是农委会开发扶持的重点,乱开支票的最终结果就是无法保证兑现诺言,最终造成失信。

    为此,天地会除了在临高之外,大规模开展活动的仅限琼山和文昌两个主要农业县。叶雨茗原本期望在1631年度至少“农合”20%的有地户但是在吴南海等人的坚决反对之下被缩减到%以下。

    吴南海和常师德的反对理由很充分:没有人,也没有足够的种子、农药和肥料。

    为了充分利用有限的人力物力,组建第一机动联队进行流动化的机械化耕作就是农委会的一个重要措施:以少量的人力和机械就能完成十倍乃至二十倍以上纯人力才能完成的工作,最大限度的节约会员农户人力。否则的话,仅最低限度农田基本水利建设就足以耗干客户农户的全部体力。

    只有把会员农户的人力节约出来,才能使得他们有兴趣或者不如说有能力参加天地会组织的各种活动,比如农业技术培训仅仅依靠临高的农技员蜻蜓点水一样的服务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在本地也建设起队伍来。

    常师德说道:“我们要在城里搞个农业学校你这个县办主任可要大力支持……”

    刘翔心中一喜,执委会总算肯松这个口了,他刚到琼山的时候就申请在琼山办学但是被无情的打了回票:“目前办学时机暂不成熟”。当初接到回复的时候他还骂了一阵官僚主义的娘。

    “别说农业学校,就是开个大学我也愿意倾家dàng产的支持···…”刘翔口不择言的拍xiōng脯。

    “嘿嘿,有你这话就好。”常师德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雪茄来,“来一支?真正的李荃限定版,我直接从老吴办公室搞来得咖啡馆卖得那些天●道是谁卷得……”

    “最多就是他农场里的农fù卷得嘛,你还真信是在大tuǐ上卷得?要这样我还没兴趣抽了。说起来,南海这么搞是不是有违专卖法啊?我记得烟草、食盐和酒可都是专卖局的管辖范围。”

    “专卖局现在就是块牌子。再说了,老吴要卖烟酒搞个许可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为元老服务嘛。”常师德不以为意,帮刘翔点上了,“办学的事情你也得争取一下才行。执委会现在是不会反对了芳草地农技速成班刚毕业四个班,抽调二三十个人来没问题的。至于元老教师也是现成的万里辉,他反正要在这里搞补种,白天干活夜里开个夜校就是了。还有就是阿紫,我看她数学有点问题,语文还不错……”

    刘翔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土著的基础水平差很需要先来个扫盲教育。不然听课都听不懂。”说着哈哈一笑,吐出一口烟圈来。

    常师德点点头:“受过教育的人力太少了,我们要尽量为元老院,为执委会考虑,节约一切人力物力才行。”

    接着常师德又谈起了农委会的另外几个设想。首先是搞典范:“开辟一个,扶持若干”的示范农场。具体来说是在“国有农地”上开辟一个农委会示范农庄,专门搞综合农业示范,同时,扶持若干农户,类似当初在临高扶持符不二家那样,搞几个模范出来。同样,还要搞一个农合的示范村。

    这是政策上的,在物质上,农委会经过和企划院的磋商其实就是讨价还价之后达成了协议。以第一海上机动联队的一部分人员和设备为骨干在琼山设立一个小型的农机站,为琼山的农业服务;其次是在县里搞一个肥料农药厂。

    目前天地会在实践中广泛使用的农药大多数是土农药,土农药一般都是现场配制现场使用,基本上没有保存xìng。所以完全不可能在临高配制好之后再运往琼山。要使用就必须在当地设厂,事先搜集好一定数量的原料,随时配制使用。

    “…···至于肥料,光靠我们那点合成氨工业,能有多少氮肥供给各县?自己用还不够。”常师德说道。

    “要在这里上合成氨工厂?”刘翔jī动起来。

    “哪里,就是直接加工甲子煤矿的煤。”常师德说,甲子煤矿的煤腐殖质含量很高,稍微加工一下就能成为很好的肥料。至于磷肥,企划院已经做好了计划安排,每个月从东沙和三亚运来的磷矿石中拨给琼山一部分,直接在琼山卸船之后加工。

    刘翔想这倒是好事,汤梦龙原本就想给自己的煤多找些出路,如果在本地设立肥料厂,就省却了许多的运输环节上的消耗。

    大量的甲子煤矿的煤,也包括以后在定安开采的长坡煤,都能够顺着南渡江运到琼山来加工成上好的肥料。

    有了这些小工业,当然也就会有配套——小型的机械修配厂肯定要有,要在旧时空,80年代以前很多县城里的机械工业就是县农机厂。说不定还会搞个炼焦厂炼焦生产煤气,这样煤气灯也能推广起来了……

    想到琼山的工业就此起步,刘翔热血沸腾,不由得站起身子在办公室里走了几步。

    他的脑海中盘旋着许多计划:修筑县内的公路网、水利建设、办学,还有就是搞起更多的小工业来,琼山一定会在他的手中变成一个按照本时空标准发达的县城!

    “太好了!”他狠狠的抽了一口雪茄,差点没吸进肺去,“执委会真是高瞻远瞩……”

    这话说得虽然肉麻,倒是他的真实想法。他忽然问道:“我申请在琼山搞个食品厂和椰子加工厂,你说执委会能批准么?”

    常师德说:“批准的可能xìng很大,要知道农产品一般没法远途运送加工——在我们这个时空就更加如此了。”

    刘翔连连点头:这么简单的事实自己应该早就想到!元老院既然占领了琼山,总不见得让琼山生产的稻谷和红薯运到临高去舂米做淀粉!在本地设立粮食加工和食品企业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在本地建个海产品加工厂。

    常师德这时候说:“还有件事,执委会的粮食问题······”

    刘翔一怔,顿时呆住了。!。

    他执委会的布置的若四个任务里,招募劳动力算是勉强应付了尽管给他打了折扣;土地集约化,靠着农委会和天地会也算是有了一份还算过得去的答卷;救灾补种,这个是穿越政权的强项,又有专人负责,不至于搞不定。

    但是最要紧的粮食问题,到现在还是没一点眉目。

    救灾粮和种子粮的缺口在企划院的批复下算是暂时从企划院的琼山粮库里得到了补充,但是这笔粮食账,邬德迟早是和他算得。如果自己不在粮食问题上给出让政务院和企划院满意的答案,自己这大半年来在琼山的成绩单可就不大妙-了。

    地方官员真不好干啊。刘翔由衷的发出了感叹过去他只觉得地方官简直就是土皇帝,真正的“百里侯”,但是这良好的感觉现在已经破灭了。

    “我也为这事想办法。”刘翔含糊的应付着,“搞不到粮食啊,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常师德含蓄的笑了笑:“难怪杜雯说你自从到了琼山就开始有小资产阶级的温情脉脉调子了。粮食当然是有得,就看你的手段了嘛。”

    刘翔知道《赤旗》上最近经常拿他当靶子狂轰。虽然看得人不多,但是也给他增加了些小烦恼。

    “你也这么想?我是担心我们初定琼山,人心不稳,不宜搞得太jī烈……”刘翔一直以为常师德是个“温和派”,没想到他有时候态度也很jī进。他点点头说道:“我再想想!”

    刘翔回到县办,这事他没什么人能商量,常师德已经摆明了态度——但是他毕竟不是本地干部,缺少直接的利害关系,至于万里辉、杨云等一干来救灾的元老,更是不相干的人了。他觉得自己很孤独,在重大决策上简直找不到一个人来商量。

    要用强制手段,当然很方便。甚至都用不着政治保卫总局和县办搞得各种黑材料只要把大户们中平日里不怎么听招呼的拘几个到县里,第二天再开个会摊派,各家就得乖乖的把粮食都缴全了。

    但是他心眼里不怎么想用这种强制手段,他总觉得这显得他没有“本事”刘翔最近一直在纠结此事。

    “老子怎么没有穿越小说里主人公灵机一动的本事呢?”他在办公桌后面嘀咕着随手翻开了桌面上新送来得财政总监部的文件。

    随便翻看了几页之后,他看到了一份关于征收夏税的文件.正经的大事情。他赶紧仔细的看了起来。

    文件很长,事无巨细全都一一写明。因为独立的税务部门刚刚组建起来,税务制度还不完善,人手也不够。暂时无法组建垂直领导的各地方税务分局。因而各县征收税赋目前是由税务总局制定具体的政策、税率,由各县办事处自行组织征粮局征收。征粮局的专业人员,由财政总监部派遣若干人员以短期出差的方式来指导主持工作。

    根据这份财政总监部的通知:今年除临高开始试行新税务体制之外的各县夏秋两赋继续按照明政府按亩征收的制度进行;在完成清丈田亩的地区要严格按照新得土地登记册的田亩数字征收;未完成清丈田亩的地区,继续按各县所存鱼鳞册征收;在粮赋上加派的辽饷停止征收;各种杂税由各县根据本地状况自行决定征废。

    各县的征收粮赋数字,最大不超过旧征收额度的180%最低不少于KC%,但是文件里明确规定,要确保过去的“浮收”、“加派”状况不再出现,确保征收的每一颗粮食,每一文钱都清清楚楚,有账可查。绝对杜绝打着征收皇粮国税的名义却肥了一大批经办人的事情。

    至于缴税赋的方式,除临高之外,各县试行流通券、粮食并举制银两和铜钱不再作为征收对象。必须按照粮食价格兑换成粮食流通券才能交税。

    刘翔看得很是仔细或许可以在夏税上打打主意?他忽然来了精神:摊派固然很不好听,征税可就是合理合法的事情了。

    当然,这税不能征让平民百姓掏,而是要从大户头上出。

    “哼,看你们还能滑到哪里去!”刘翔想到这伙缙绅大户,嘴角顿时lù出了笑容,“这可是朱八八定下的制度…···”

    他继续翻看着文件,文件的最后,是厚厚的一本《琼州府各县旧有税赋明细账.琼山县分册》,上面还盖着红sè的“机密”戳子。这是财政总监部根据历史典籍、县架档房和户房书办的口供编辑而成的参考资料专门发给各县县办使用的。

    刘翔对税务制度一窍不通,当然也不准备代庖,但是他对能收多少税赋上来有着浓厚的兴趣,当下打开翻看起来。初一看很失望,因为琼山县的夏税只有区区八石六斗。连秋赋的零头都没有。

    再往下翻看,看到“商税”、“渔课”、“杂sè”、“土贡”、“杂需”、“徭役”等种种名sè·不由得满目放光搞钱的大门道在这里!

    别看每个名sè金额不大,但是种类繁多,从鱼胶、翎毛、药材、丝和棉、麂皮到衙门办公用得的纸张笔墨,官员俸禄、吏员的工食,最后到社稷、孔庙的祭祀几乎乎每一样都要向民间征收:有的是银钱,有的是粮食,有的是各种杂货,还有的是力役。这些征收来得财富除了一部分要上缴国库之外,多数是留在地方上运用的。如果说粮赋是国税的话,那么这些杂税大多是地方税了。大明的州县基本上就是靠这些收入在运转。

    对刘翔来说最大的收益是在徭役上。整个琼州府有官定的徭役负担共计7役,在万历采取一条鞭法之后,这些徭役基本上已经采用了纳银代役的模式,琼州府仅仅徭役银的正额就有1两当然,按照本时空的一贯做法,文件上指出,这笔徭役银的实际征收额度大概在~两之间。

    琼山县作为全府的首县,府县两级占有差不多600役,也就是说,即使没有浮收,刘翔至少也能得到两银子。加上其他杂税杂派,琼山县在夏税上完成两是不成问题的。

    自然,刘翔是绝对不会满足于仅仅只有五千两的,他当即关照把县衙里的留用人员,马本元找来了。

    马本元原来是苟家在琼山的“关系”,苟家覆灭之后被林佰光用黑材料胁迫收编,成了琼山情报网的一员,春季觉醒战役之后,他又成了政治保卫总局琼山侦查网控制的“隐干”人员。表面上还是琼州府衙门的留用人员。

    马本元聪明精干,而且是个极识时务的人。如果说过去为林佰光服务是迫不得已,澄迈战役之后,大明的旗帜一落下,他就毫无心理障碍的为“髡贼”效命了。

    他是琼州府的老土地,对本地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现在尽管没有正式的任命,实际上是琼山县办的秘密顾问。

    听完了刘翔的想法,他思索片刻,这才瞪着贼亮的小眼睛问道:“首长,您要从大户缙绅们头上弄这笔钱,可曾问过执委会是什么态度?此事没有极大的决心是办不成的。”

    马本元对“首长们”的政治体制很留心。

    “没有问题。”刘翔点点头。

    “此事不难,只是太扫缙绅们的颜面。还请首长留意。”

    刘翔不解:“扫什么颜面?”

    “首长您这是要搞官绅一体纳粮当差……”马本元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压低的嗓音,仿佛是说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话刘翔从小说里看到过,但是不怎么明白。马本元见首长一副懵懂,赶紧解释道按照本朝的制度,有功名的人是照例可以按照等级免若干丁的徭役,这和考上秀才就能免二石粮是一个意思,都含有优待士子和缙绅的意思在内。

    按照刘翔的算盘,现在这600丁的徭役银是准备全部摊派到本县的缙绅大户头上风灾之后再要老百姓缴徭役银也不大现实。

    “银子还是小事,您老这一宣布要缙绅们缴徭役银,他们还不如丧考妣?”马本元继续小声说道,“闹腾起来恐怕也不符合上面的‘稳定局面,的大政吧?”

    刘翔恍然大悟:怪不得马本元说话这么神秘。原来是个G点。按了之后琼山县的士子肯定会**。他想起自己看过得小说和影视剧里的官绅一体纳粮里的种种情节,点了点头。

    本质上他对这些人的态度并不感兴趣,在元老院的统治下是没有缙绅和士子的地位的,真要闹腾起来,就干脆利落的收拾他们好了。

    他对马本元不是特别的信任,并不表lù自己的真实态度,只是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接着他又加了一句,“我和你的谈话要注意保密。”

    “是,小的······我知道。”马本元看了看刘翔,yù言又止,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琼山县征粮局设在县城内的琼州府衙门的西北隅。此地原本就是琼州税课司。尽管程栋没有能力给每个县都组建一个完善的税务局班子,但是税务局的架构。制度和规章他是早就制定好了的。琼山县无非也是照此办理就是。

    原来的衙门正堂被改建为征缴大厅——新做得木制的柜台已经安装完毕,屋顶上的瓦面被掀开了一部分,安装了天窗,墙壁上也开了长窗,以便能够得到足够的光线。这样一方面是为了有充分的照明,节约蜡烛灯油,另外,根据心理学医生江秋堰的高论,光明能够增强人的羞耻心yīn暗的环境更容易使人心安理得的干坏事。

    靠墙的安装了许多文件柜和抽屉,几名办事员正在黏贴纸条。征税是根据行政区划“都”为基本单位的,计划未来采用以镇为单位。

    刘翔在税务局里走了走,看了看正往大门前挂上去的一对大灯笼——原是衙门里的旧物,现在洗刷干净了重新糊上了纸:一个是琼山县征粮局,另一个则是硕大无比的一个“税”字,很有威压的感觉。

    从临高印刷厂运来的大量空白税务凭证、账册和公文纸被一箱箱的堆放在上了锁的花厅里。从临高派来的税务特派员元老陈策正在为一群新招募来得本地税吏们讲课。这位陈元老到琼山的第一目的是建立德隆琼山分行,第二就是协助建立琼山税务局同时主持本次夏税征收工作。

    陈笨下课回到办公室,刘翔将自己从大户手里征收徭役银的想法和他谈了谈。

    “这笔丁银很可观,过去很多缙绅大户都是不交或者少缴的。遭了风灾再叫老百姓负担绝没有这个道理。所以这次我打算把这笔丁银子全部摊派到他们头上。”

    陈策点点头:“这个我也赞同,不过以什么名义呢?”

    刘翔不解:“要什么名义?我们是政府,政府收税还要什么名义?”

    “涨电费水费还知道打个环保的旗帜,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从老百姓手里捞钱连个名义都不要了………”陈策笑道,“名义还是要的。不然人家问你,凭什么原本是大家缴得现在只有大户要缴?这不是欺负人吗?”

    刘翔说:“可是过去缙绅大户们缴得很少或者干脆不缴的,这又是凭什么?难道他们不是欺负人吗?”

    “这不一样,”陈策摇摇头,“你的依法办事依法治国的理念还不强……”他解释道,过去虽然缙绅大户们虽然不缴和少缴,但是都是有一定的依据的,比如有功名的,照例可以免若干徭役,有的大户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土地多人丁少,按照明代的制度负担的徭役自然就少了。当然,在实际执行的时候,还有许多其他的花样。

    “你现在要吃大户,豁免穷人,也得拿出一个新的规章来,这样才能让人觉得是有法可依,而不是你随口一说就是法律了。”

    “这么复杂?”刘翔想这家伙不会是法学俱乐部的吧?满口依法治国什么的。

    陈策笑了笑开始抛出他的累进制征税办法。

    累进制对元老们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几乎大多数元老都缴过所得税,所得税就是累进制的大体思路是收入越多缴得越多。

    “运用累进制的阶梯税率,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负担压到大户和缙绅们的头上去了如果说过去这里的优待士绅是大明的制度,那么累进制就是我元老院的制度,这个理他们不会不懂得。”

    按照陈策的思路:目前各县征收丁银的账目实际上是一笔糊涂账,完全查不到依据。而各县的土地状况在经过清丈田亩之后已经相当的清楚,所以丁银和杂税均可以按照土地数量来进行核算。

    “现在我们掌握的最清楚的地方数据,其实就是各县的田亩数字和户籍,按这个来收夏税是最稳妥的,没人好多说什么。其次,因为明年的新税制准备了平滑过度。”陈策说道“大家都没话可说毕竟我们是照顾到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老百姓不是傻子,知道谁对他好。”

    “有理有理。”刘翔连连点头,“可是土地的肥瘦不一,地多的不见得收入就多……”

    “土地肥瘠在登记册上不都有具体的登记么?”陈策xiōng有成竹,“如果要简化一点可以按照作为的年实际产量来算。”

    最后,按照陈策的设计,琼山县的夏税就按田亩数量进行征收首先是根据新得田亩登记册,计算出琼山县的平均亩产量′是亩产量在这一平均产量上下10%的田地,一律算作“标准亩”,收税中的田地数量就是按照“标准亩”来计算,其他超过的和不足的,按一定的公式核算成标准亩。

    “我们这是不是就是摊丁入亩?”刘翔看到他的具体方案之后忽然问道。

    “说对了,我们搞得就是摊丁入亩。当然做法和旧时空的不大一样。”陈策笑了起来,“你看,今天我们做得一切,以后就能加入到中学历史课本里去了。这荣誉不用给四爷了。”

    具体的征收单位是以“户”为计算标准。凡是无地户或者户均占有土地不超过20标准亩的,一律免征丁银,超过20标准亩的,再分为13个档次,占有标准亩愈多,缴纳的比例愈高。

    陈策还制定了一系列的优免政策。凡是服兵役、担任公职人员的、因公伤残死亡的照例都有征收优免。另外加入天地会服务的、送子女到临高念书的这些也有一定的优免。

    “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给大明的缙绅和士子也来一点减免,“当年四爷都不干的事情,我们就更不会干了。”刘翔连连摇头,“本来就是要从他们头上搞银子,再减免了还有什么好玩得。”

    “你,马上去计算下,按照这个税率表,各户平均负担是多少。总征收额度又是多少。”陈策关照手下带来的一个办事员,“告诉他们,不用很细,先把大概的数字拿出来。”

    办事员立刻去了。几分钟之后,二堂里的算盘就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密集的如同下雨一般。二堂里聚集了十几个珠算好手是陈策从临高带来的财政总监部计算处的珠算队人员,全是府县二级里户房书办和小吏。这些人尽管个个一肚子坏水,歪门邪道的本事很多,打算盘的本事却是很了得。

    程栋便把这批人全部集中在搞了一个珠算队,专门负责在财政总监部里按照下发的课题打算盘。一开始他们还有些不老实,有人暗中出卖数据的,有人在外面狐假虎威的,最后在绞死了一个,发配南宝、三亚的矿山无限制劳改若干个之后,珠算队不但业务具体,政治上也变得“可靠”起来。

    至于其他的杂税,陈策认为可以缓一缓。渔业税现在每天都在征收,县里不宜再重复征收,食盐已经属于专卖了,没必要再在消费环节再征收一次;倒是商业税有一定的潜力。

    “…………我们目前的目标是刺jī工商业发展,商业税这块可以适当减免,”刘翔说,“原本工商税收就很少,干脆不征就是了。”

    “既然不多,还是继续征比较好。”陈策说道,“不要让工商户觉得不交税是理所当然的,这样以后再征税就会有很大的反弹了。”

    “好吧。好在工商户负担也不大。”

    “岂止是负担不大,那点税率简直是没有负担。”陈策说道,“工商户我看差不多就是免税……大明的税务机关堪称一个茶几压榨效率在全球文明国家里范围堪称落后。”

    同时期的日本,石高可达万石,大明在号称“最贪财”的皇帝万历的亲自主持下,才弄出了每年2000万两白银的收入,即使以当时的米价来说,这点收入不过5000万石。就这样已经怨声载道,饿殍遍地了。可见其行政机构的执行能力之差了。

    刘翔摇头:“你这看法绝对了,工商户对明政府的正规负担不大,但是实际负担并不小:一会要为官府买办,一会要应付摊派。只不过这些钱财大多数都落入官儿个人的腰包了。”

    “现在大明的官儿不是敲诈不到他们了嘛?”陈策说道,“所以我们更该完善起来,只要总得负担减少了,税缴得明明白白的,工商户还是欢迎的。”

    陈策知道,工商税税种多,而且很多是间接流转税,征收起来压力比较小,是增加税收的主要税源。最近五道口的财金小会议上就这个问题谈过很多次,包括契税、屠宰税、营业税都在准备征收范围之“这个以后再谈。”刘翔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我要先培植琼山的工商业,琼山可不比临高那么商业繁荣。先养鱼才行。”!。

    上陈策想琼山的工商业在本时空的海南是最发达的,而且完全是自然发展起来的,和临高这样靠着澳洲人的扶植才发展起来的商业根本不是一码事。

    “才干了几天的县长,地方主义的尾巴就lù了出来。”陈策暗暗说道。看来这税务问题以后还有得饥荒好打了。目前临高还没有具体的分税制,收上来得税怎么分配看来又是件麻烦事。

    陈策虽然身在德隆银行总行,每天忙于谋划各地建立支行,建立初级税务机构,但是财政系统上的矛盾随着春季觉醒和治安战的结束渐渐浮上水面。

    各地县级政权相继建立起来,地方财政和税收就成了一个绕不开的话题了。

    临高县尽管有熊卜佑这个资格最老的县办主任,但是临高县并没有单独成立什么行政机构,一切的建设和投入都是执委会直接投入的,和地方财政税收没什么关系。

    至于三亚大区也算不上一个地方政权,它只算是一个派出机构因为当地原本即没有人口也没有工商业或者农业,三亚是完全由元老院搞起来来的一块殖民地。

    它的绝大多数产出:矿物、农林产品、渔业产品也全部运到临高,而当地所需要的物资,从衣服、粮食、工具乃至用得燃料都是从临高运去的。投资全部来自临高的拨款,运转也依赖临高拨来的物资和现金。三亚大区完全依附于临高的母体,经济上就是一个彻底的附庸。

    但是现在他们控制的各个州县,尽管每个县的经济状态不一,但是每个县都是一个独立的经济体。有一座城池,若干村落,多少不等的人口。有田地,还有一点规模不等的工商业。过去临高即元老院的模式已经没法继续下去了,每个县都有了元老当县长,搞了一套行政班子。

    有了行政班子·就牵扯到地方财政问题。大明在朱八八时代的财政政策基本上是中央拿走一切,地方几乎留不下什么。从集权的角度来说的确是卓有成效,但是对地方行政就是灾难了。县里因为没有足够的财源,县令几乎什么都干不了。甚至维持基本的行政都难以为继·自然不动一点歪脑筋,搞些体制外流动资金就没法把官当下去了。

    这个体制的弊端元老们都看得明白。但是该如何改进牵扯到的就是一篇大文章,不仅牵扯到税制、财政制度还涉及到中央和地方的权利分配这一重要课题。执委会最近一直就这个问题开扩大会议,经常讨论到半夜才散会。

    在没有制定出确切的方案来之前,暂时使用的是行政经费全额拨付的方式。每个县办主任上任之时,由财政总监部一次xìng发给一笔流通券。目前的流通券还是以粮食作为准备金。根据拨款的数字,由企划院拨给等量的粮食作为准备金。当然粮食本身并不需要远途运送·治安战结束之后,企划院在每个县都掌握了相当数额的粮食,主要是原先各县的官仓粮食和在治安战和清丈田亩中没收、缴获的粮食。这些粮食除一部分运往临高之外,余下的依然存储在各县的粮仓中,只要在账目上过一下就好。

    发给各县的资金并不直接到县办主任的手里,而是存入当地德隆支行的财政专户,由县办主任具体支用。因为地方行政开支是千头万绪的,所以财政总监部专门开列了一个经常xìng项目开支列表。这样大概可以知道每个月需要拨款的数字·这笔开销属于专款专用,县办主任不能以其他名义支用。这样就不会出现领导一时没谱把钱花过了头,到月底没法发工资的窘态了。

    编制经常xìng开支表并不容易·谁也不知道一个17世纪的县每个月需要多少行政开支。而临高的财政开支又不具备任何的参考价值ˉ一直是在打统账的。特别是在财政供养人员的开销上,各县的机构怎么安排,设置多少人员,人员的级别和工资是什么样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决定下来。所以管理也只能相对粗略。程栋要求暂时编制的额度宜紧不宜松,以免口子大了将来难收。

    经常xìng开支之外的其他开支暂时就由县办主任在月度总额内自行开销,只能节余不能超支。

    至于各县的收入:包括税收、罚没、缴获等等,全部上缴企划院和财政总监部。

    这种统收统支的财政政策当然是很不妥当的,特别是完全抹杀了各县的财政自主权,就本质上说和大明的地方财政制■没多少区别甚至管得更死,但是目前来说也只能如此了。委会对地方政权的要求是“稳”·在维持好地方治安的同时,将各地的资源先征收上来供应元老院的运转。至于搞经济建设并不是县办主任的首要工作。

    这套制度从去年年底开始正式执行,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海南岛上的每个县大致都按照该制度建立了财政体系。运转的还算正常。

    但是对陈策来说,他在环绕海南岛的财政公务旅行中,已经感受到了一些反弹各个县的县办主任们·尤其是过去农业水平比较高,经济条件相对好的各个县:琼山、澄迈、文昌、定安这些县份的县办主任,对统收统支的财政制度颇为不满,强烈的希望进行改革。

    陈策多少明白他们的心思。做了县办主任就是百里侯。大多数人都是有一定的事业心的,即使统治的是个贫穷的小县城,只有几万人口,也想做出点名堂来。经营模拟类游戏永远红火正说明了大多数人的心态。更何况海南岛的各个县都是富有资源的,可以开发建设的项目是在太多了。陈策去过昌化堡这个只有十几个人驻守的小小堡垒,尽管周围是贫瘠的海滩沙地,没什么谈得上的资源,但是在春季觉醒战役前仅仅在海滩沙地饲养山羊就获得了很大的成功1630的秋天昌化堡就向临高提供了三百只羊。

    要投资要建设,仅仅靠企划院的直接投资是不行的企划院要投资的项目太多了,以临高政权有限的人力物力来说光搞“中央企业”就顾不过来,更不用说来搞地方工业了。而且过于紧张的人力缺口也使得企划院对地方工业不怎么感兴趣。

    陈策知道,上个月执委会利用风灾在琼山拉走大批劳动力就引起了刘翔的不满在海南岛上,不管干什么都得有人才行。尽管最后他还算是努力的完成任务,但是中央和地方的矛盾已经lù出了端倪。

    希望山东的人口到了之后,矛盾会缓和下来。陈策想,只要有了人口,以元老们的本事,各显神通的发展点地方工业应该还是不难的当然,财政制度也得改革一下。

    陈策含笑道:“等山东的难民来了,你要养鱼就容易了当初临高不也是从广东大量的弄了人口进来才繁荣起来的?”

    “要等山东的难民,起码也得到年底吧?”刘翔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兴致勃勃的说道,“我现在就有些想法,用不了多少投资,有人干活就成。”说着他把自己和汤梦龙设想的利用甲子煤矿的煤搞些小工业的事情和他说了。

    陈策打着哈哈,并不直接答话。又把话题转回到夏税征收上去了。

    琼山县征收夏税的布告一贴出就引起了轩然**ō。因为今年是澳洲人主事之后第一年征收税赋,所以不管是穷人还是大户,白丁还是士子,个个都对此非常的关注。

    就琼山的各处茶馆、树下的野谈的议论,大多数人认为澳洲人十有**还是会“率由旧章”,继续按着大明的法子征税赋,几百年来皇粮国税就是这么征得。再者澳洲人去年在临高征收粮赋也还是按照过去大明的体制征收,无非就是改进了征收的办法,清丈了田亩,比过去征收公平多了。大家觉得既然在琼山也清丈了田亩,自然也是按照临高的法子办。对于无权无势的平头小民来说,能够照章纳税,不会莫名其妙的多出负担来就是上上大吉的好事了。

    然而征收夏税的布告一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光一个摊丁入亩就够惊世骇俗了,至于那奇怪的累进制更是引起了轩然**ō。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房前屋后,厅堂宅院里,到处是窃窃sī语的议论。一般的百姓,尽管多数人不认字,求着人念了布告,又听了宣传队的人现场解释,一个个脸上都lù出了笑容,也有人满面不相信的神情。

    “这么一来,我们不就不用交税了吗?”几个农民mō样的人聚拢在布告前议论着,“我家只有六亩地,不管是不是那什么‘标准,,怎么算也是第一级的。”

    “这么说我也算不上。”

    “这下可以歇口气了,原本遭了风灾,刚忙活着补种番薯,再要交税手头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