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下一次休息时，我们之中还会有人缺席。”欧内斯的话很坚决，带着不可否定性般，克里斯托弗当即闭上了嘴巴。既然想说的话已经传达到了，最后看队伍其他人的意见就行了。
欧内斯接上自己的话：“要清楚一件事，到现在为止虽然拿到了三个通讯器，但其中一个是卡西亚给的，我们实际上只猎杀了两头凶猛生物，而且还是其中实力较弱的那几头。现在留下的目标不多了，即使过半，可他们身后跟着的队伍更加多，想要找到落单的凶猛生物，除了那些短时间内大家都不想去狩猎的强大存在外，我想就只剩下那头龙类了。”
“今后的狩猎计划会更加危险，有伊和普利斯拉在暗处守着，无论如何我都放心不下。造成的影响你们已经看到了，代价是我们再度失去两个队友。”
大家都没有回话，欧内斯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从背包里拿出燃料，一点点扳开往火堆里扔，直到火焰窜起来一米多高，通红的火焰照在脸上感觉到热度才结束。
“那些手里有信号发生器的人怎么样？”格拉斯顿看向欧内斯，“比起凶猛生物，我们几人的经验和手段更加适合用来对付这些人吧。风险会更加小，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时间，以及对信息的收集了。”
没有等到欧内斯说话，诺维雅首先摇了摇头：“没有更多的精力了，人数限制让我们对信息情报的收集非常不友好。若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只会拖慢脚步。和欧内斯说的一样，接下来我们的目标不会再像前两头凶猛生物那般好对付。它自身是问题，其身后跟着的队伍也是问题。”
话题好像进行不下去了，六人都明白现在的处境，那是实力并未形成压制性时，面对数量的无力感。不会很快得出答案，欧内斯也不再说话，他也需要好好考虑两种选择里哪一种才会是最优解才行。
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沉默不语的扎卡德开口：“仔细想了想，比起凶猛生物，果然还是考核者带来的危险更加巨大。或许可以一面收集接下来凶猛生物的具体信息，一面制定对付伊和普利斯拉的计划。就是说，重点核心放在两人身上，但狩猎同时进行，只不过不再显得激进而已，稍微放缓一点速度。当然，能把他们两人拖进来最好。”
“大概没有可能，伊和普利斯拉的目标是我们手上的信号发生器，从上一次过后，他们就显得、、、”
六人散开的感知同时发现了什么，盘坐的身体在一瞬间全部站起来。仅仅半个呼吸，原地只剩下那一堆火焰。几人分部在此冰窟的角落，戒备着周围早就探查出来的薄弱面。
很明显的脚步声传出来，踩在冰块上的“哒哒”声，可以从中清楚的知道来者没有丝毫隐藏自己的意味。映射火光的冰块上很快出现一个带着面罩的人。那人四下看了几眼，没有感到丝毫疑惑。正准备取下面罩的时候，六人几乎同时动起来，下一刻就来到那人身旁，用各类武器将之要害全部锁定住。
或许来者身上没有丝毫敌意，也或者是他们感觉到了其他东西，那是潜在的危险，都未真正动手。
“诺维雅小姐，欧内斯先生。”卡西亚揭开面罩，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般，全是轻松之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卡西亚、、、”欧内斯首先开口，话里带着莫名意味。
火堆边围坐的人多了一个，氛围好歹松缓了很多。似乎是卡西亚自身带着的使人安心的奇异气息，诺维雅等人紧绷的身体这时得到些许解放。
“帮你带回去东西吗？”听完卡西亚的话，格莱斯顿开口，眯着眼睛。
“对，算是我的一个请求，因为一些事情，暂时没有那些时间去做。”说着，卡西亚摸出口袋中的三根固态红水银，“你们手上大概也有这些东西吧，凶猛生物体内的。”
感觉到六道目光汇聚过来，卡西亚将之放在冰层上：“考虑了很多方面，最后想到你们。”
“这些东西我们确实有，一头凶猛生物体内固定两根，阿瓦隆机构对狩猎成功的人的礼物。”格莱斯顿将最后半句话故意加重，提示着某些东西。他同时拿出属于自己的那根固态红水银，晃了晃。
没有等到卡西亚回答，诺维雅插话：“韦伯利家族的那名女子吗？”飞空艇上，当天她和欧内斯就在食堂里，那里发生的事他们都看见了。见到卡西亚带着疑惑看过来，诺维雅点点头：“我与你在同一艘飞空艇上，正好那天也在食堂里。”
卡西亚一脸知道了的表情：“送到她手里就行了。叶捷琳??韦伯利，她的名字，至于酬金，我想你们向她要，但凡她也不会拒绝。至少固态红水银的价值大家都清楚，所以找到你们也有实力上的原因，且也是、、、嗯、、、算是一种短暂时间里建立起来的信任吧。你们若是答应的话，至少不会让人去思考你们会违反约定的选项来。”
“那要谢谢卡西亚你对我们的信任了。”欧内斯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笑意，“我们不会拒绝，这在考核后只是午后散步般的简单事情。”
“那我也替叶捷琳感谢你们。”卡西亚话说的很慢，他在思考着什么，“虽然叶捷琳现在还没有与你们对等的实力，但自身势力上，应该不会落下你们太多，相同这个词语我想可以用来形容、、、”
“你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诺维雅露出只有卡西亚不明白的神情，其他五人同时点头，表示赞同这句话，“隐晦的夸奖，我们知道了。”
卡西亚一时间没有回话，他的思绪被诺维雅打断了。
“总之，你和她是在一起的，是吧？”诺维雅问。
“可以这么解释，行动上，计划上，很多我都会参与进去做些可以做的事。”卡西亚想了想，单纯回答，“总结来说，”他拿出其中一个信号发生器，“考核规则中好像并没有限制拿到信号发生器后，只能用它来将自己的身份编号传输进飞空艇里。所以，不知道在考核结束后，当大家都获得了骑士侍从的名额，你们是否还有保持现在这种联盟关系的想法和计划。”
“组成一个联盟，相互间的帮助肯定会带来更多的好处和利益。若是有，那么是否介意其中多加入两个人的数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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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几人都是大家族势力出生，并且是相近几期人员中的顶尖一批成员。个人面对势力或是联盟的制约性，六人心里非常清楚，且明白不同个体之间互补的重要性。
或许六人对叶捷琳那一方并没有很大兴趣，唯一让他们觉得可以接受的便是韦伯利家族在武器上带来的便利性。但这些在卡西亚会加盟进来的前提下，都不会成为问题。现在最为看重的也是卡西亚自身的实力，在考核中，现今除了实验体零号外，其他成员似乎都不能对之造成生命上的威胁。
且还有隐藏的一点，六人也考虑在内了。那便是卡西亚身后所属的势力与家族，当然在不知道实际情况的前提下，诺维雅等人都自然认为卡西亚也是四方势力中某一方的成员。作为必然会得到一个名额的人，考核结束后，家族倾注下来的资源绝对不会少。
“当然，我们绝对不会拒绝，若是有可能，现在就加入联盟中来，我想不止是我，其他人也是非常乐意见到的结果。”欧内斯从短暂的思考中醒来回答，火光照亮的脸上带着欣喜。卡西亚说的也正是他接下来想要实行的计划，或许其他五人心中也有此想法。
每个人所在的家族不同，以后很有可能站在对立面。但利益与好处从来都不会被这些因素干扰，那是不分立场和时间场地的东西，只有是否去争取，是否去接受的简单区别。
“那不仅是我，也是替叶捷琳表示感谢。”卡西亚心里的担心落下一半，剩下的一半，则需要在考核结束后靠着叶捷琳自己去争取了。不认为叶捷琳会失败，因为即便那时自己已经不会再回去马诺马，但同样是骑士侍从的叶捷琳，欧内斯等人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很多事情六人都不清楚，卡西亚对之也持有抱歉的心情。
“大概不会顺利，以后的时间里。”似乎预料到了会发生的一些情况，看着面前都带着些许笑意的六人，卡西亚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了。”那张不用特意控制便带着诚恳的脸面，很多时候都能让人放松警惕。
“那、期待考核后的再度见面。”卡西亚这时才发觉自己很有说谎的天赋，根本用不着去编造什么，每一句话都像是既定存在的事实般。
将固态红水银交给了欧内斯，见他们的神情，卡西亚才想站起来的身体最终还是坐在了原地。六人都将这些动作捕捉到眼里，欧内斯收好固态红水银，带着隐约的叹息声，将现在的情况告诉给了卡西亚。
“不是没有酬劳的帮助，卡西亚你应该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办，所以这些时间、、、、”
“不知道是否可以用钱来解决？”格莱斯顿打断欧内斯的话，问道，“情况卡西亚你也清楚了，我自己认为现在有两种、、、嗯、、、可以说成途径吧。一是躲在暗处的伊和普利斯拉，正面作战上我们倒不会处在劣势，但当我们进入到狩猎凶猛生物的流程中时，关键时刻的干扰不仅仅会打破所有计划，也会引发很多未知的危险。毕竟是凶猛生物，在棘手的攻击方式下，失去生命会是瞬间决定的事。其二便是帮助狩猎凶猛生物，有卡西亚你的加入，我想计划会变得简单和直接很多。”
“而报酬，无论是伊与普利斯拉，还是凶猛生物，这里将单位定位一头或一人，我们六人每人支付两亿圣币的金额。时间与方式，考核后全部由你决定。”
“当然，我想我们六人中大概不会有缺钱的人在吧。再加一些未尝不可，若是卡西亚你缺少的并不是这些东西，将之以其他事物，例如我们每个人所属家族专精擅长的地方，在这些方面给你提供便利性，也完全可以。就如同韦伯利军火公司可以从内部提供质量与价格都叫人满意的武器一样。”圣皇厅圣堂任职的格莱斯顿很会处理这些事情，加之他自身也在做神父的工作，偶尔在圣堂中开导前来的圣徒们所积累的经验，类似的谈判对他并不是难事。
卡西亚没有立刻回答，这是打破他计划的选项。但伊和普利斯拉两人或许让他有些兴趣，距离用信号发生器让叶捷琳取得骑士侍从的名额还有两天时间，期间，他原本的打算也是想在与欧内斯等人碰面后收集一些强大考核者的信息，加以利用完成自己的死亡计划来。
并且报酬也很让卡西亚心动，不是叶捷琳那般出生韦伯利家族，对于金钱的感官，很多时候卡西亚还停留在小城时的样子。另外一点，这或许可以加固未成形的联盟的关系，至少是让考核后，叶捷琳与这些人间的结盟更加具有把握。卡西亚想，考核之后，马诺马中算是让他一直想着的，也就只有叶捷琳和阿托环他们了。或许莎可能算上，但在骇的保护下，卡西亚对之并不担心。即使两者间的身份暴露出去，因为自己的关系，骇也大凡不会对莎可做出什么事情。
性格上的隐性扭曲是一方面，骇比利更加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和理智。
“可以，但只有两天时间。”最后，卡西亚点点头，同时开始考虑如何在相遇伊和普利斯拉后，以自然的方式将欧内斯他们排除在外。
仅仅两个小时后，在欧内斯等人的商议下，一份新的计划在火光中确定完毕。感觉到放松之时，诺维雅站起来走向冰窟之外，顺带叫了卡西亚一声。
黑暗中，卡西亚只能凭借声音描绘看清楚诺维雅的脸。
“有很多问题，我们两人之间，你说对吧，卡西亚。”诺维雅开口，卡西亚“嗯”了声，等着后话。
“从梅瑞迪斯这个姓氏，你应该知道了其中的大半缘由了。”诺维雅很感叹，时隔两年，再谈论起这些事，让她心里升起别样的滋味。那是对家族内部规则，以及对出生就决定了的一些东西的思考。
“关于卡拉，我想你那里应该不会有很多消息。”
“最后一次见面还是第一次外出任务结束后，我按照学校规定乘坐列车返回马诺马时的那个车站。”卡西亚回答，“后面在马诺马里发生了很多事、、、”
“家族的清理队伍，我调查了一些时间。报告以卡拉的死亡作为最后的结果，被存储进了家族的超级分析机里。”
“这样啊。”带着笑意的感叹，“其他信息我不知道，唯一能告诉你的，便是卡拉没有死去这件事。现在嘛，她肯定会在帝国某个地域活得很好很好，这点，我想我还是可以确定的。”
诺维雅笑出来，想到了什么般：“确实。”赞同的话，“但或许也在策划什么，卡拉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但也不会是一个安分的人，一定会找尽办法向梅瑞迪斯还回去。她从来不亏欠家族什么来。”
“对了，以后若是机会再见到她，记得替我向她问好。”诺维雅这时转身走向冰窟中。
“诺维雅小姐，”卡西亚这时喊出来，“若是两年前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卡拉依旧还是梅瑞迪斯家族中的一员，你认为现在会是什么结果？”
停在原地的诺维雅转过身，遵循声音源头看过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有些东西从出生就决定好了，不仅仅是梅瑞迪斯，四方势力中的其他家族也是一样。很多时候，很多人都是机械式的为了固定的规则与流程服务，支撑起一个巨大体系运转的也正是这些固定的东西。与其说是很难改变，倒不如说成是几乎不可能改变。因为谁也不知道当其中一道环节出现问题后，会不会造成其他变化来。稳定在绝大部分时期里可以压倒一切东西，记住这句话就行了。”
“再则，卡拉即使在日后会被提升身份，但家族超级分析机里，她的资料也不会有重写的机会，除非在某些方面，比如力量、或是权势，她能站在两者中的某一个顶峰时，才会有这样的选项出现。”
看着诺维雅进到冰窟里，卡西亚转过身望着身前一尘不变的黑色，思考着什么，最后长长叹息一声。
、、、、、、
积雪上的痕迹在身前分开，两条痕迹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安德鲁站在分歧点上，陷入思考中。几个队长同样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痕迹前小心辨识着两者的区别，想从中看出是否有什么不同之处。结果无异于失望，如是说这是用来迷惑后来者的手段，那么未免也过于真实了些。以他们的经验，也未能从中看出什么来。像是一直走在自己队伍前方的两人因为未知原因，在这里断然分开各自前行了般，至少这两条毫无遮掩的痕迹是这般告诉他们的。
都在等着安德鲁的决定，岔口前的考虑显得很重要。安德鲁在原地走了几步，最终指向其中一条痕迹的方向，队伍得以在其后继续前行。
天色也是在这时开始变暗，安德鲁看了看时间，下午三时半。因为前两天温度又下降了十来度左右，冻原的夜晚也提前了接近一个小时。
“天黑前得找到一处较为合适的休息位置才行。”顺着痕迹大概前行了有一个小时，四下一片昏暗。思考中的安德鲁被前方返回的探查队伍拉回眼前。听完基本情况的报告，安德鲁与几个队长靠着更快的速度从前行队伍中脱离出来。
接近两千米的距离，安德鲁与几名队长来到探查队伍身边，看向身前。
是一片爬满白霜的战斗痕迹，接近百具数量的尸体在只不到半径两三百米的圆形区域中胡乱躺着。
“不到三个小时，从伤口和尸体冻结程度来看。”一名队长在前方转了一圈返回时说，“是特廉伽慕斯家族的人，大致能判断出应该是那人从极远的地方就发现了他们，随即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一击杀死了他们的队长。”说着指向众人一旁，那里的痕迹像是船支在水面上拖行出来的白色三角尾巴。
安德鲁点了点头，招呼了一下周围的人，一同走向前。没有想过处理尸体，也没有想过处理痕迹。上面还留有很多信息，安德鲁的神情在观察中逐渐凝重。脚步最终停留在几处被踩碎的冰层边，那是快速移动身体时巨大力量造成的痕迹。只要有意向，安德鲁身边一众队长也能造成如此效果来。
只是碎裂的冰块下，还留下的锋利抓痕让安德鲁眯起了眼睛。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安德鲁抬头看向痕迹延伸过去的方向，十来秒钟才收回目光。
“回去，这不是我们的目标。”安德鲁转身说，没有给一众队长们解释什么。
好像也不需要解释，里面大半作为被金钱雇佣而来的人来说，简单听从命令是他们最喜欢的事。并且还有一点，经历上一次的事情后，冰层上的锋利抓痕隐隐使得他们联想到了什么来。
、、、、、、
可以知道如此宽阔的山洞的位置，若不是运气在帮助，便只能说考核开始前，家族的探查起到了巨大作用。
两个大铁皮箱子摆放在山洞一角，被数堆火焰的光芒交错拉出重叠状的阴影。不到六七十人各自围坐火堆边，正在借由火焰的温度享受这严寒天气下难得的温热食物。一些人则在火光下检查着自己的武器，新的补给能让他们对其后行动的准备更加充分。
伊和普利斯拉，以及三个队伍的队长在一起，但之间并未有过多的话语，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队伍中这会儿有人走过来，留下数瓶分明的药剂后默默离开。普利斯塔偏过头看了看，拿起来后将之一一分给对应的人。
“谢谢。”伊直接将药剂从颈部注入进去，随手将空的注射器扔进火堆里，发出“啪”的爆鸣声，“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成员在，否则短时间里，我也没有好办法来解除安娜贝尔的生物毒剂对身体的破坏。”
“是从火焰联盟那里学习来的。怎么说呢，帝国的发展最为均衡，也就造成蒸汽机械上差了远海共同国一截，生物与自然上落下火焰联盟来。但这对三相连接网公司来说，都不是问题。以信息换取信息，其他两个巨型国家的势力都非常喜欢。”
普利斯拉将药剂注射进去后说，像是自我夸赞。伊笑笑，正想接上话，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当即偏过头看向山洞出口那里，普利斯拉跟着伊的动作一起望过去。
那里被暗淡的火光笼罩住，有一道接近山岩自身颜色的人影随着火光的摇曳而晃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名外来者找到这里，此刻正站在出口处搜索着自己的目标。
他本人也接近阴影一般，除了伊、普利斯拉和三个队长看过去外，其余的队员都并未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进入到了他们休息中的山洞里。直到感觉伊这边的不对劲后，六七十人才陆陆续续转过头望过去。
一时间全部站了起来，纷纷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在几堆火焰边迅速组成了简易队形。看过去才从那人身上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使得六七十人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单独一人，而是一支实力水平远远超过自己的队伍。
来人很快搜索到目标，离开出口位置，走进更加明亮的火焰里。穿着防寒衣物，但在来人身上更像是为了不让身体裸露，而随便找了一件合身的套上一样。接近成年人偏向壮硕一点的身材，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皮肤在火光下显得红润，只是实质颜色为长时间缺乏阳光照射的白，且带着一种尸体被防腐液常年浸泡的不舒适感。
面容会是很多女孩喜欢的那一类，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加具有光彩了，至少伊是这样认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伊与普利斯拉等人这时也离开火堆，在两者相距不过四五十米的位置停下，并对来者做出不要再前进的示意动作。这个距离能让他们取得一些反应和缓冲的时间。
不可不畏精神与肉体都高度紧绷，伊和普利斯拉在先前都遭受过那群实验体带来的巨大麻烦。零号作为他们的队长，那天的短时间的战斗里，两人都有分出一部分精力关注过，深刻知道个体实力上，自己和面前的人存在差距。
想要取胜，不制定详细且精密的计划，是不可能找到机会的。
“零。”零号停下，按照贵族间的标准礼仪弯腰，像是其后就将进行一场富有趣味的舞会来般，“你们可以这么称呼我。”
伊和普利斯拉回礼：“不知道零先生找到我们有什么事情？我们之间大概没有可以商量的东西吧？”
零号很自然的点点头，赞同伊的话：“事实是这样，但书上说‘当有利益存在时，没有话语的两人之间也能从白天谈到深夜，并成为最为要好的朋友’。大概知道你们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能给你们提供帮助，同样的，你们也可以给我提供帮助。”
两人没有立即回答，眼神不时在零号身上与他身后不远处的山洞出口交替着。
“不用担心，这一次只有我一个人行动，剩下人都没有跟着我。”零号注意到这点后立即回答。
“那，不知道零先生你说的利益是指什么？”
“对你们来说是那些凶猛生物体内的东西，你们称呼它为信号发生器。你们可以放心，那东西不是我的必需品，我自身也对他没有一点兴趣。并且就获得途径来说，其一是狩猎凶猛生物，其二则是从其他人手里抢夺。无论哪点，我都能给你们提供便捷性。”
“是这样没错，但利益肯定是相互的，我们这边确实是信号发生器，那零先生你那边呢？”普利斯拉开口询问。
“我这边倒是很简单，是跟着你们的痕迹找过来的。因为最近几乎没有风，即使你们特意处理过了自己的痕迹，但对我来说，只是多花点时间去搜寻罢了。”零号想要尽可能将每一件事情都说清楚，书上有谈判的相关资料，上面即说了要将一些东西讲解明白，也说了一些东西要尽可能模糊不清。根据自己的判断，零号认为说明清楚会好些。
“我想你们大概在追击一队人。我察觉到了他们的气味和痕迹，加之那些人以前就是我们追寻了很久的猎物，所以非常熟悉。至少现在就目标上来说，我们两者间是一致的。但这一次，我是追寻另外一个人的脚步而来，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那一人？”
“暂且不知道姓名，大概的样貌倒是有印象。”
“那就好，总结来说，我此次的目标就是他。但根据痕迹来看，他很有可能与我以前的目标在一起了，所以、、、”
“欧内斯他们吗？”有队长喃喃说了一句。
“欧内斯吗？”零号复述一遍，“也就是说，我不想狩猎目标的时候被欧内斯他们的队伍打扰到，正好你们是以欧内斯等人为目标，所以想在合作的基础上，由你们来帮我阻击欧内斯等人，而我专心对付剩下的那人。看样子，大概你们并不知道欧内斯与那个男子汇合一起了吧？”
伊和普利斯拉思考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他们确实不知道具体情况。若真的如此、、、两人心里警觉之下带着一阵不自主的恐惧。那天的战斗两人都看在眼里，如果被那人伏击，换一种说法，可以看做是被眼前的零号伏击的话，等待着自己的结果恐怕就只有死亡了。
两人的点头让零号的话继续下去：“欧内斯等人手上大概就有信号发生器吧，只要成功，就都会是你们的。我只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就行了，不知道两位怎么想。还有很多时间，在天亮之前，能给我答复都是可以的。另外就之前发生的事，我这里向你们致歉。”
伊和普利斯拉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出了对方的心动。但并没有立即答应，小心谨慎下，他们觉得还是需要花费点时间来好好梳理零号的话。
、、、、、、
安德鲁最后并没有跟着另外一条痕迹前行。
返回到分歧点后，他在那里停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他才让队伍原路撤回了十来千米，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场所开始休息。
这会儿和着几个队长坐在火堆边，安德鲁用剑在冰层上画出地图，一直和几个队长分析猜测着什么。他基本上确定了走在队伍前的两人的身份来，每个都是安德鲁不想碰到的人，但前提是在两人处于单独出行动的时候。
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着两人似乎会在不久后相遇。肯定不会坐到一起笑着说话，安德鲁心里说，他认为这极好的机会，且在他隐隐的预感下，以及情报上的收集里，两者间的相遇会再度将其他队伍牵扯进来。
于是安德鲁耐下性子，选择等待，选择在边上隐藏，等着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临。
抹去冰层上的痕迹，安德鲁看着面前的火焰，在脑袋中计算着接下来的事情与步骤。首要一点便是隐藏好自己，在他看来，两者都是嗅觉极其敏锐的家伙，不容许有一点点失误。自己被发现后的第一件事，很有可能便是承受两头凶狼的攻击。
绝对顶不住的，安德鲁不自主笑笑，让火堆边不说话的他显得有些诡异起来。但只要狼还是动物，没有进化成人类，就永远也脱离不了缓慢被驯化或是猎杀的命运。这是安德鲁最喜欢的书上的一句话，他认为自己和书的作者很像，至少是在想法上。
不久后，他离开火堆，命令队长从百多人中选出了三十几个综合实力最为强劲的一批成员组成另外一支队伍。这是需要跟在他身后的人，作为抓住机会的保证。剩下的，则是作为后续火力支援，或者用来拖延时间的阻碍。
几乎是连夜将计划制定完毕，安德鲁在天亮前先让那七十多人离开了休息场所，分散开来收集就近地域的情报，自己则与主要部队等待着消息。距离大概会是最好的隐蔽方法，安德鲁深信这句话，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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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冰雪世界里，一共十人正在零落着积雪团的山脊上徒步前行。装着足够物资的大背包挂在背上，身上统一罩着能自动拟态的长风衣，但在腰部被仅仅勒在了身上，加上内层的轻质金属拉链，似乎可以将大部分寒冷杜绝在外。
偶尔传出来踩滑松散山岩的声音，除此之外，十人身边就只剩下衣服间的细微摩擦，以及没有掩饰与压制的呼吸声了。
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才翻过这片漫展开的宽阔山脊地域，走在队伍前列的一人好像是知道身后的人或许累了，他这时四下看了看，带着队伍来到一片有滚落巨石的低洼地带，选择了一处较为隐蔽的位置，下令开始休息。
“诺诺斯卡！”有人喊道，从队伍中走了出来，递过去食物，和着诺诺斯卡一起看天空上的黑云，“温度在前天时间减低了很多，我想大概与无尽海那里有关，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要做的事情。”
“大概不会，只是去看看一处不起眼的古遗址罢了，将那里东西拓印下就算完成了任务。比起另外一件现在都没有头绪的事，这算是非常非常轻松了。”诺诺斯卡带着感叹，“希拉瑞莉，不知不觉我们从威尼特斯号远洋巨舰去到远海共同国，然后再经过两三个星期来到圣多拉格帝国内已经有数个月时间了吧。”
似乎是被诺诺斯卡的感叹所感染了，希拉瑞莉露出一样的表情：“在家里休假时接到通知时，我就知道这不会是一件好事情。”
“目标可就和我们在相同的地域内。”似乎是开玩笑的话，诺诺斯卡自己先笑起来，“但还是毫无办法，边上的保护人员就足够我们去折腾了，想要潜入进去更加不可能。好在奇力士家族找到了目标，等到这次考核结束，就能开始行动。”
“这就要看奇尔曼的工作了，情报信息处理上是他在负责，希望这次回去后，我们的探查结果加上他那里的成果，能好歹让教国那边的人闭上嘴巴才好。追得太紧、也催得太急，非但不能提供一点帮助，反倒会让一些人因为时间问题出现错误。不在教国内了，在这里出错，引来的可是这个帝国力量的猎杀。”
“这样拖着其实也挺好，上一次远航累积下来的疲倦还未完全消失，我不时还会在休息时隐隐约约听见海浪拍打船身的撞击声。”诺诺斯卡收回目光，看着希拉瑞莉，话题也跟着改变了，“奇力士家族长时间在帝国环境的浸染下，已经有小半变质。我在担心他们彻底退出教国的控制前，是否可以撑到我们的任务完成。老实说，奇尔曼我也很担心。乘坐威尼特斯号抵达远海共同国的一共数十万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提前过来、作为战争前期探查准备的人员，和我们有着相同任务的不到数千人。和已经在帝国中生存并扎下根茎的奇力士家族比起来，根本不值得夸赞。”
“所以我一直都说这不是好差事，看起来任务非常明确——将目标的尸体完整的带回去，除了大脑可以适当破坏外。在教国内部，这当然非常简单，但这里是圣多拉格帝国，仅是确定目标的大致信息和位置就已经足够困难了。现在还不清楚目标的实力和危险程度，但由当代教皇亲自下达命令，也不难看出任务本身的难度。”
“这会儿看上去无外乎是一件条件较为苛刻的猎杀行动，但当真正面对时，指不定会变成与军队在比拼火力。”诺诺斯卡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带着莫名笑意。像是回味，但又像是害怕一样。
“就如同几十年前我们踏上远航船队出发一样。”希拉瑞莉接连叹息了几声，声音在这时变了，是学着船队起航时，一个未上船的指挥官的尖锐声音，“这是为教国，乃至是为了人类的探索。我们将见识到各种新事物，只要将之记录下来就行了、、、、”
学了几句发现再也不想说了，希拉瑞莉最后为之画上句号：“幸而这名指挥官在我们三十几年的航程期间死在了教国内，否则我想活着的人里面，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想要杀了他。”
临近晚上，十个人的小队伍再度在前行中路过了几座山峰。晚上很不安全，诺诺斯卡选择让队伍在山洞中休息。
火堆边，他拿出地图对照队伍现在的位置：“还有大半天的路途就结束了。”指了指地图上被圈起来的位置，那是一座巨大山峰。地图上显示它是大多数山峰的好几倍大小，这样的山峰在这一张地图上总共有十几座，而其他比起来较小的山峰却有数百之多。
另外一张像是蒸汽机械结构图样的图纸上，显示这座山峰的顶尖有着一块半圆形空缺，那里用闪烁的十字星代表着半圆形空缺里有着剧烈强光在一直闪烁。还有带状的射线来表示有强光从十字星中发出，勘破厚实的云层，消失于岛屿群落便的大海里。
两张不同的图纸共同表明着这座山峰不仅仅是岛屿群落未被冰封时的标志之一，同时也是就近海域指明方向的超巨型灯塔。
两张图都是复印版，上面的文字既不是帝国文字，也不是教国文字，更像是为了不让这些解释资料遗漏出去的特别密码语。踏上威尼特斯号时，这几份图纸便随着船上的珍贵货物一同去到了远海共同国内部了。取走他们的应该是奇力士家族派过去的人，诺诺斯卡将地图收起来想到。作为航行时不多的几个主事人，他也对此没有一点消息。
但这些并不重要，那次远航让他改变了很多，有些东西还是永远都不要知道为好，毕竟现在消除记忆的手术和方法都会对本人照成极为巨大的伤害，且几乎是不可逆转的。
“伽罗多港口的灯塔。”希拉瑞莉见诺诺斯卡收起了东西，这时叹息一声，“在奇异文字中，又被成为‘指引之眼’，这种规格的灯塔确实有着与名称对应的作用。但有另外的古遗址说他们那个时代里，真正的‘指引之眼’早就消亡掉了，遍布各大重要海岸线或是港口的不过是一座座复刻版本。”
“不重要，我们的目的仅是过去拓印东西，将原版复制，然后传回教国内部。”诺诺斯卡说，“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好奇心给自己惹上更多的不必要麻烦了，这东西就和金钱一样，在一定程度内是没有止境的。”
希拉瑞莉轻轻笑出来：“我的看法是，我们已经与教皇惹上关系了，并且就我们当初在威尼特斯号上讨论的那些结论来看，此任务很有可能还与极海漩涡有着紧密联系。想要脱身早就来不及了，所以麻烦再多点也没有所谓。好像列车的轨迹，已经定下，若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偏离出去，就只有脱轨的下场。”
“就不知道我们第一次与目标见面会是什么情况了。”
“肯定不会好，你总不会认为一群不相识的人让他交出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条件他会笑着点头，然后随便答应下来吧。”希拉瑞莉变着声调说，“你自己去找另外一具身体吧，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并且还能给你各种帮助等等。绝对不会是好情况，现在只希望不要是个棘手的人物，否则不仅会很麻烦，我们的结果也会因之变得很不好。”
谈话伴随着夜晚继续延续了下去。两人都是精神旺盛的人，休息对他们来说，在平常时间已经不再必要。
第二天有些微光亮出现时，十人再度从休息场所出发。到达地图上的红圈是在下午三时左右，十人来到一座巨大的山峰脚下，山体在近前成了一堵没有边界和尽头的高墙，向上也连通着头顶上的黑云。几人只将山脚的一部分看清楚，山腰往上，全部都隐藏在了云气中。
没有休息，顺着山脚走了一截，诺诺斯卡选择了一条较为合适的路线开始往山峰之上爬去。那一块古遗址时期用来存放强烈光源的半圆形缺口早已经消失，但存在于山体内部的运作支持机构上面，还有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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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和诺维雅他们一起行动，一晚上约定好了隐秘的记号与密码语后，是欧内斯他们先于一步出发，前去寻找就近的凶猛生物痕迹。而卡西亚则在其后从冰窟中出来，遵循着痕迹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即使遇到伊和普利斯拉他们，我们六人的实力也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为了不让他们察觉，以便永远将这份危险杜绝在外，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伊作为希尔家族的人，感官要比其他人敏锐很多，所以我们想也只有距离感才能将之欺骗。”将计划定下来后，欧内斯这样解释。队伍中的克里斯托弗和伊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老朋友了，很了解伊的性格与行动模式。唯一需要注意只有普利斯拉。
因为来自于三相连接网公司，借由公司性质带来的便利性，几人大致能想到他身上存在的一些特殊之处。如同重要的手术上，肯定会在单独器官上经过远海共同国那边技术的加强。其他方面是否也带有另外两个国家优秀之处的特点，却一直处在商议中。
三相连接网平常时期很少会在帝国中露面，以至于知名度远远比不上韦伯利军火与金色银行这样的巨头公司。熟识它的人大都汇集在沿海地带与边疆位置，作为运输方面的顶级公司，帝国内除了帝国议会外，它是唯一一个可以制造远洋巨舰船队全套设备设施的势力。
从中便可看出三相连接网公司的实力，但侧面来说，只要是作为四方势力中的一员，千年积累下，其中每一个都不会差上多少，除了现在的奇拉安第家族外，都尚处在微妙的平衡状态。
赶路不再着急，卡西亚计算好了自己的速度，并根据欧内斯他们留下记号中的信息随时调整，一直将两者间的距离保持在相对稳定的数值里。
直到中午也未出现异常情况，卡西亚按照计划将距离放大了一些。下午三时左右，留下的记号中，欧内斯说他们发现了一头受伤的凶猛生物，准备将之作为接下来的目标，并让卡西亚选择合适的时间适当缩短两者间的距离。一旦进入到狩猎的流程后不久，伊与普利斯拉从边上窜出来都是可能的。
其实晚上卡西亚提出过一个对两者来说都相对安全且简单的方法。核心是他自己的血液，只实验过两头凶猛生物，但都有强烈的效果。只是最后碍于没有有效的存储方式而被迫放弃了。
欧内斯他们中只有安娜贝尔带着乘装药剂的瓶子，但这里不是军部学校，也不像那群老教授们般早有准备。安娜贝尔的药剂瓶子在支撑了不到数十秒钟后，便以彻底融穿宣告着这个方案没有执行的基础条件。
另外一边，零号穿上了伊和普利斯拉队员们的衣服，混进了百多人当中。很懂得如何消除自己的气息与味道，零号在很多时候，都是一头看准了目标，准备随时扑击过去的猛兽。
队伍分散成三支，相隔几十米远错开着位置前行。很松散的队形，这样有助于即使受到隐藏的攻击，在第一时间内也不会遭受到严重的损失。
不久后队伍停下来，跟踪痕迹的数人散开到周围，每一人顺着不同的痕迹走过去。
“不知道欧内斯是否已经猜到我们可以一直找到他们的原因了。”伊走向普利斯拉时担心的问道。
“我想不会，这是火焰联盟那边的技术，我想起它时还是不久前。欧内斯他们队伍中同样有药剂专家，并且深得其他人的信任。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想到那些浓缩药剂的极微弱泄漏也能被我们想到办法捕捉到。”很自信的话，普利斯拉对自己公司成员的能力非常肯定，同时也是对火焰联盟那边发展越发极致的药剂学的夸赞。
“希望如此。”再度交谈时，队伍已经在追击的路途上。保持着匀速，按照不久前的习惯，当听到、或是在路途中看到明显的战斗痕迹后，伊与普利斯拉才会让队伍将速度提升上去。
零号独自在队伍中观察着那些痕迹和周围环境，他有另外一种追踪敌人的方式。目前还没发现有价值的痕迹，唯有直觉告诉他目标就在自己前方的巨大范围内。这就足够了，内心有声音告诉他。
卡西亚将留下的记号抹去，看了周身三十多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一眼，加快了速度。这是跟在那头巨熊类凶猛生物后的其中一支队伍，记号中说才远远看到，欧内斯他们就遭遇到了攻击。于是只能停下来，花了一点时间解决这些阻碍。
也从他们口中问出了些东西，巨熊似乎是在与那头龙类的战斗中受了伤，并不是考核者所致。除了龙类会主动攻击其他生物外，剩下的生物间好像都被植入了不准伤害同类的命令？卡西亚将这点纳入考虑范围内，最后只得出这大概是连同阿瓦隆机构也不能解决的属于龙类的身体本能问题。
半个小时后，卡西亚隐隐捕捉到前方传来的声音波动。在原地停下脚步，将伪装的痕迹做好，就着尸体上的钢壳炸弹，卡西亚做下几处可以提醒自己的陷阱后钻进积雪中，朝着另一个方向潜伏了过去，等待着伊和普利斯拉跟随着雪面上的痕迹追上来。
守护和等待好像是同样漫长的东西，生物时间告诉卡西亚这会儿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左右。积雪跟随着光线逐渐变成了黑色，也是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惊醒了处在半睡眠状态中的卡西亚。
很整齐的声音，但可以清晰看到细微处的卡西亚很快就得出了他们的大致人数。声波探查下，乘着夜色悄悄摸向前方的是一支三十来人的队伍，在黑暗中沉默不语。他们没有察觉到就躺在几百米外积雪中的卡西亚，漠然笔直离开。
在这支队伍快要离开探查范围极限时，卡西亚从积雪中坐起来，随即跟在他们身后。成了黑夜中潜行的幽灵，卡西亚将鞋子挂在腰间，踏着前方一队人的痕迹前行，一直不曾发出一点声音。
计算脚步数下，这支队伍前进了大约四千米才停下，然后鱼贯进一个天然冰窟中，开始休息。卡西亚也就近躺在积雪中。
第二天天色才有放亮的趋势，这支队伍就离开了冰窟，准备出发。
“先探查那些痕迹，让队伍朝着侧旁再度移动几千米距离。时间差不多了，我想今天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相遇的时候。”浑厚的声音下达了指令，伴随着应答声，混乱的脚步声在其后迅速整齐划一。但在几秒钟后，是这支队伍离开不到数百米时，失去了气势的软绵绵声响就从他们斜后方传来。
有人触发了卡西亚在那些尸体边布置的陷阱，加强型钢壳炸弹的杀伤力在宽阔空间里甚至与火炮齐平，连续的爆炸声音也和卡西亚预想的一样，成了这片没有风气的世界里的明显信号。
经过数千米的衰减，爆炸声如同即将死去的蜜蜂在努力飞动般，随时会掉落在地面上。离开的三十几人也察觉到了远处的爆炸，这时以更快的速度按着痕迹返回，全部钻进冰窟中躲藏起来。
或许是因为匆忙的关系，三十几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现一双雕像样的眼睛嵌在了积雪里，里面没有神采，瞳孔也处在半放大半收缩的状态。没有明确目标，使得视线不会聚焦在任何一个人上，于是也就无从说起会有人察觉到隔着一层薄薄的积雪下，有人将他们以照片的形式完全存进了脑袋中。
“第三方的队伍？”卡西亚分析刚才看见的一切，并将这些人的脸面一一与记忆中的相貌对照，但并未发现伊和普利斯拉的影子。只是另外一人这时进入到了他的视线里。
“安德鲁。”当脑袋中想起这个名字时，一些关于他的资料迅速涌现出来。卡西亚还记得在几天前的混战里，他是一名有着类似全覆盖骨骼能力的手术者。但那晚欧内斯等人谈起过他，他们明确说过安德鲁的全覆盖骨骼手术能力只是表象，其真实的手术开发直到现在，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
只是想了一下，卡西亚便将重心放在了突然出现的想法上：“安德鲁或许可以帮助我将计划走到最后一步、、、、”
一个小时后，卡西亚早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等到他重新钻出积雪，穿上鞋子走在一百多人踏出来的痕迹上时，时间也再度过去了半小时。看向被积雪颜色渐渐同化的痕迹尽头，卡西亚吐出一口气。
七八具新增的尸体已爬上白霜，昨天冻僵的尸体在爆炸下成了带着红色的碎冰块，散落一地。卡西亚望了望安德鲁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等到新的尸体成为僵硬冰块，卡西亚也彻底融进了白色的环境中。
临近中午，相同的地方迎来不同的客人。安德鲁看着周围的一切，不久后将相同的情景重演，也被前方的积雪包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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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亚在雪面上踏出的三条痕迹中不断穿行。沿途留下的记号中，欧内斯说明着他们在晚上也会选择一段时间来赶路，并会在沿途留下一些陷阱，且会提前选好地形，做足对付伊和普利斯拉的准备。已经预感他们会在这段时间行动，六人决定选择在下午时间对那头凶猛生物进行最后的狩猎，一次引出真正的猎物。
痕迹不再遵循欧内斯他们的足迹，而是选择从侧旁几百米处前行是当伊和普利斯拉他们再度于赶路中留下六具尸体后决定的。从那时开始全力追赶两者间的距离，不时出现的战斗痕迹，以及那些巨大的熊类脚印使得他们知道欧内斯等人也开始了新一步的狩猎计划。
没有陷阱的阻碍，让他们在三个小时后便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微弱枪声。队伍无声，于此刻骤然完全分散开，伊和普利斯拉则汇合一起，只简单望了望周围的地形，便选择了合适的路线向着枪声位置靠近。九十几个白色人影如同才爬上了一张巨大的蛛网，现在正循着网网子的纹路向着中心悄悄推进，害怕惊醒感官异常敏锐的蜘蛛般。
才走了一百多米远，伊和普利斯拉一起回头，看向被队伍留在原地的零号。
“零先生？”伊询问道。
零号看过去，才从思考中被惊醒的神色。他点了点头，身体行动起来，跟上了前方已经走出数百米的一名队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零号才察觉到一种与直觉相互冲突的不舒适感。说不上是何种感受，只知道让人很不舒服。以他野兽样的嗅觉，他知道这不会是好事情的前兆。
“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自言自语一句，零号轻松追上那名队员，速度也登时降了下来。
当明显能将枪声与野兽的怒吼声音捕捉到时，队伍行进的前方出现一片波浪般的高坡，几乎将声音源头与伊他们完全分隔在了两边。
“就在前面，有熟悉的味道在其中。”零号这时说，普利斯拉立即让队伍汇合后分成三队，第一、二支队伍绕行向到高坡左右两边。等到伊确定周围并无陷阱的信号传来，剩下的第三支队伍才和另外两支同步，小心向着面前三四十米高的缓坡前进。
都弓着身子，普利斯拉知道这里会成为一个可以提供足够火力的制高点，早已下令第三支队伍除非接受到信号，否则不能擅自从这里移开。
在快要到达高坡顶峰之时，第三小队的成员打开了背包。里面并不是单兵作战武器，都是一块块可以自由拆卸组合的零部件。几个呼吸间，两挺机炮被组合完成，长达一米半左右的枪管被埋进雪中，由两人拖行着机体缓慢向着高坡顶点移动过去。此外，还有四具火炮发射器也暴露在空气中，队伍中的狙击手也大半集中在第三小队中。
虽然根据声音判断，前方战斗的区域距离这道高坡至少有五六百米的位置，但直到现在，三支队伍的所有成员都很好的将自己隐藏在积雪下，没有让自身的任何一角露在前方视角可以察觉到的区域内。
伊和普利斯拉同时拔出战术刀，从积雪下探出刀身。刀身印照过来的细小画面里，一头五六米高的巨熊正在做最后的挣扎，白色的毛发上大半是血液冻结的血块。几人个正在周围配合着进攻，以躲避着巨熊最后做出的危险反扑。
当这景象传进两人眼中的瞬间，不对劲的感觉让他们警惕。少了一个人，是诺维雅。虽然作为极其优秀的狙击手，和敌人保持安全距离是常识性问题。可伊和普利斯拉接触过诺维雅，她的实力不仅仅是靠着狙击枪。
两人立即正视刀身上画面带来的危险感觉，身体在瞬间就往后拉了一点。并无任何异常发生，普利斯拉和伊对望一眼，没有说话。伊这时指了指机械手表，摇摇头，距离攻击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左右，他在告诉普利斯拉做好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尽早找出诺维雅的位置。前几次的行动里，队伍人员的伤亡大都来自那把可以将多数充当掩体的冰块打碎的狙击枪。
一分钟时间在两人的感官里并不漫长。即将到达约定时间的前几秒中，机炮的枪口首先凸出积雪，火炮发射筒这时也调整好了角度，无论是火铳的枪口，还是那些狙击手，都处在露出脑袋就能找到目标并将之瞄准的状态。
随着机炮粗大的枪管前端喷出火焰，十几厘米长的子弹激射出去，弹头前形成了扭曲的透明锥面，眨眼间就在欧内斯等人近旁突然炸开。数个方向的子弹在其后跟上，落雨般汇聚在了一片地域中。
但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普通考核者，作为除开零号所在的队伍的几个强大团体之一，第一颗子弹落地之时，欧内斯等人就已经察觉出来，身体也在极短时间里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巨熊被欧内斯等人引到自己身前，这时反倒成了几人最好的掩护。一面躲避着巨熊的攻击，几人像是撤退般往后移动。下一刻突然凭空消失了般，五人几乎同时失去了身影。短暂的疑惑后，狙击手才在狙击镜里看见巨熊正想要冲过去的位置处，好像有因为视角问题而不能轻易察觉到的坑洞存在。
“坑洞里！火炮立即调整角度，直接灌进去！”
而就是此刻，高坡尽头处，震动带起一片雪雾腾起，连续五颗特殊狙击子弹形成一道与高坡刚好平行的斜面，刹那间就将高坡平缓的一面直接从头推至尾部，随后彻底消失在寒冷的空气里，只留下一片相互融合的空气通道，以及高坡上第三小队绝大部分人的碎裂尸体。
嵌进冰层中的钢壳炸弹同时炸响，干燥的积雪当即被掀起膨胀开来，将高坡上的视线遮挡住。伊和普利斯拉以极快的速度赶到狙击子弹射击出的源头，一脚将留在那里的未燃完引信的钢壳炸弹踢飞。但原地只有一道离开的痕迹留下，诺维雅已经跑进雪雾里，不见了踪影。
“这次并不是对凶猛生物的狩猎计划，而是专为对付我们而来的。”伊滑到高坡中间位置，对普利斯拉说。这时，两人想起似的看向一旁，零号已经不在原处。
“嗤嗤”此时，不明意味的信号弹从雪雾中升到半空，染红了一片地方。
雪雾中同时发生剧烈爆炸，膨胀的火球发出白光，登时冲开弥漫的雪雾，随即又刹那间回缩。等到伊和普利斯拉从紧急回避中抬头，冲击掀起的热风正在高坡顶峰处吹起一道白色瀑布般的屏障。等到风气消失，两人只看见身前一团巨大的蒸汽团混杂着积雪滚向半空，夹杂的黑色硝烟很快让之变成灰色，蔓延开笼罩住更大的范围。
两人当即叫回第一小队，赶去高坡左边。才冒出头，却见一头满身是伤的巨熊亮起鲜红色十字瞳，坐在冰层上喘着粗气。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不知道是否出现了意外变故，几十人的视线中，巨熊张大了嘴巴，任凭鲜血流出，夹杂欧内斯等人攻击破坏掉的体内脏器碎片。
大篷热气从血液上升起来，在冰层上浮起薄薄一层。鲜红的血液并未凝结起来，此刻成了粘稠的液体，铺展开在冰层上很大一片。内脏碎片在这层血液上跳动，似乎是从水里才打捞起来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那是什么东西”，之前即将愈合的伤口处，明显有肌肉样的物体从其体内挤压出来，将愈合的伤口撑开。
“增殖组织！”普利斯拉话语里满是惊讶。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无论是巨熊身上的剑痕，还是子弹照成的血洞，当即就被增殖龙类组织堵满。但还是不够，巨熊明显快要死去，它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压制体内想要冲破出来的东西。这种本应该出现在手术者身上的症状好像被完美的转接到了巨熊身上，并且靠着其体内的两根固态红水银，程度非常剧烈。
增值组织开始一点点顺着巨熊的躯体侵蚀，满身针状毛发成了养料，在增殖组织下被腐蚀出灰烟，继而皮肤也被腐蚀，直达被保护的血肉。巨熊发出痛苦的吼声，不到数秒钟，其躯体便有小半被包裹起来。
也是此刻，那双被金色瞳仁框住的十字瞳也开始扩张，血丝从瞳孔里蔓延出来，很快将双眼全部染成了暗红色。吼声在期间逐渐变小，在经历了几个呼吸间的短暂寂静后，也是增殖组织遍布巨熊大半身体之时，可能是最后的挣扎，它挥动爪子抓向自身。但时机已晚，有增殖组织先一步爬上脖颈，刺穿了他的耳朵。
普利斯拉终于察觉到了危险，这和他在公司内部查阅过的资料非常相似。一种情况是精神上的强烈求生欲望会刺激这种变化生成，另外一种便是遭受到第二类生物的再度感染，也会催化体内的组织发生增殖异变。
“咚！”枪声在队伍身后炸响，巨熊身上的增殖组织当即炸开凹坑，但下一刻又被填满。
“开火！防御撤离！”普利斯拉吼出来，抬起单发式火铳连续点射巨熊的脑袋，打出大片露出来的雪白头骨。六十几人这时一同射击，五六百米的距离空间里，拉出一道硝烟组成的通道，轰击而去。巨熊身体表面好像雨天下的湖面，溅起一团团血肉水花。
增殖组织的坚韧程度让巨熊毫不在意，或许是脑袋里还存在控制权的争斗，巨熊站起来得很慢，而那些增殖组织上，一层白色物质也开始浮现。
子弹打在上面变得乏力，不知道多久开始，当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出现，越来越多的子弹便只能在巨熊体表溅起火花。十几个加强型钢壳炸弹这时同时飞上天空，在巨熊周围炸开。伊和普利斯拉当即下令队伍以最快速度撤离这片区域。
尚且不清楚为巨熊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但他们可不会忘记这里除了自己外，还有欧内斯等人在场。既然这次是针对他们的狩猎计划，两人很自然便想到了安娜贝尔。作为一名药剂专家，配比出来一种可以刺激这种变化生成概率的药剂是完全可能的。
身后响起巨熊的怒吼，当队伍撤出接近千米远，巨熊冲开雪雾，越过高坡追了上来。那层白色物质彻底凝结在了巨熊身上，最终变成灰色的角质体。整颗脑袋在盔甲样的角质下像是失去了骑士控制的疯狂猛兽。
“零在哪里！”伊从奔行到侧翼的普利斯拉身边问，他围着队伍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零号的影子。
直接以摇头回答，普利斯拉没有说话，一面阻击身后巨熊的速度，一面观察着四周：“我现在更加担心欧内斯等人的位置，他们一定、、、”话语被地面的震动打断，巨熊身后，冰层在爆炸之下被带出无数冰块。持续的爆炸连成线条状，扭曲着从高坡处弯向一旁，足有千米的长度。
“地道！”伊眯着眼睛说出一句。面前的现象让他瞬间明白了欧内斯等人为了他们两个做了不少准备，至少高坡那边的区域里，借由冰层的坚固，六人花了时间在下方挖掘除了一条用于撤离的隐秘通道出来。
“簌簌”破空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时，数枚子弹已经从队伍中横穿过去，带走十来人的生命。此刻，火铳点射的声音才从一旁传来，两人看过去当即发现了积雪中冒出的微弱火光。撤离开的欧内斯等人就在近旁伏击着他们。
队伍的方向立刻改变，但不敢笔直前进，剩下的人都本能选择绕过弧度冲向那里。中途有人往前行路径扔过去炸弹，掀起雪雾起到一定的掩护作用。
两者相隔只不到两千米，一路上不时会留下尸体，蛇形前进路线很好的将欧内斯等人的射击规避，但诺维雅的狙击到现在为止，好像都是在训练场上射击固定靶子般精准。
没人敢停下脚步做火力压制，让队友们更加安全的冲向敌人。巨熊奔跑的动静离得他们越来越近，此刻相隔不足三百米，追上来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
冲过千米距离，队伍礼不算准确的火力终于起到一些作用，至少让欧内斯等人的攻击频率不再频繁。只是未到欧内斯等人位置处，前方就已经发生剧烈爆炸，雪雾升起如一堵白墙，让普利斯拉当即咬紧了牙齿。
“咚！”巨熊这时终于跃起，让身体如同炮弹般从百米外几步冲了过来。队形立即散开成半圆，将之包裹中间，那身角质层上下一刻就流窜起大篷火花，近距离射击下将之打出一块块浅坑出来。
知道已经甩不掉这头巨熊了，普利斯拉拔出腰间火隧枪样子的短式手枪，装填好一颗全身通红的子弹，对着疯狂的巨熊一枪射击过去。
子弹撞到巨熊脖颈处当即碎裂，抛洒出一片灰白粉末，下一刻点点火星现出。白光之下，炽白色的火焰笼罩住了巨熊的整颗脑袋。
是另外一种特殊子弹，灰白粉末燃烧后产生的极高温度引发了小范围的空气膨胀爆炸，离得地面还有一米多高，积雪也在热辐射下迅速融化出一块凹坑，蒸汽升腾，被热浪冲开，这才露出巨熊已经变得焦黑的脑袋。
角质体本身是一种生物组织，冒起的烟雾里带着焦糊味。此刻上面带着大片深深烧灼进去的密集小坑洞，一些地方甚至可以看见下方加速增殖生长的新鲜龙类组织。其他人的攻击这时及时赶到，对着变得焦黑的角质体射击。
普利斯拉看过关于这种角质体的资料，知道它们的特性。比起全覆盖骨骼差了很多柔韧性，比起龙类自身上的黑色角质欠缺坚固的硬度，高温可以让之出现片刻脆化。巨熊移动也躲不开密集的射击，脑袋连着粗壮脖子一片的部位很快被剖离掉角质层，包裹住的龙类组织上立即嵌满子弹，被打成碎块后，逐渐开始露出巨熊本身的白骨。
没有明显的自主意识，失去巨熊自身的控制后，这些做最后垂死挣扎的龙类增殖组织，都只能发挥出控制住的生物的原始本能。
伊这时说了什么，等到不远处的普利斯拉点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队伍中间。普利斯拉再度给那把隧发式手枪装填子弹，但巨熊已经从原地扑向半圆队形的人群中。力量再度被增殖龙类组织加强的巨熊站起来直接对着身前的冰层一掌拍下。“轰”的声音里，半径十米范围内的冰层崩裂翘起，让抽身后移的数人身形顿了顿。
巨熊也只需要这么一瞬间，巨大的体型让他前肢的攻击范围更加广阔，熊掌上的尖爪也覆盖上角质层，虽无寒光绽放出来，但挥击出去一掌就直接将身前的人切成了数断。
另外一颗子弹这时也撞击到巨熊身体正中间，火光还未完全散去，就被周围其他成员的射击撕成碎片。怒吼声好像并不是感觉到疼痛，被龙类组织取得了控制权后，这些感觉都已经消失。
巨熊偏过脑袋，那里重新覆盖的增殖组织上又一次浮现白色角质。眼睛死死盯着移动中的普利斯拉，可危险判断上，好像是周围这些不到两米高的几十人更加具有威胁。此刻它扭转身体，速度在四肢爆炸般的力量下一时间远超过周围大多数人。
“咚”两颗火炮锁定巨熊，在它再度冲进人群的瞬间爆炸开。但爆炸只将巨熊推开不到一两米远，产生的破坏不过是让那层角质出现一片拉痕，而溅射的弹片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一时间好像没有较好的办法来应对面前的情况，机炮在刚才被诺维雅的狙击毁坏，火铳的威力不足以在短时间内照成足够伤害。气动武器是最好的方式，但普利斯拉看着巨熊此刻的状态，立即将想法打消。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欧内斯他们那般的经验与实力，这时用气动武器进行围攻，伤亡只会在瞬间变得巨大。这些人里，可以靠着气动武器挡下巨熊一掌拍击的人除了几个队长外，剩下的只会被其力量直接拍断身体。普利斯拉清楚这点，开始有序指挥队伍分开，以小组形式在周围游走进行一些部位的集中攻击。
躯干部位的角质很快就被剔除大半，巨熊扭动身体也不能规避完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冲击在这时也变得越发无效，攻击模式被剩下的人摸清后，躲避也变得简单起来。但依旧不能减少伤亡的发生，不畏惧子弹的角质让巨熊可以毫不在意的顶着成束的子弹冲进密集的队伍里。
与此同时，伊离开队伍后从一旁以迂回路线绕向欧内斯等人所在的区域。一层细密的淡灰色鳞片在途中包裹住了他的脑袋，颜色在其后也迅速适应周围的环境，甚至连同反光也被那些鳞片模拟了出来。
身体在前冲中好像入水一样冲进厚实的积雪里，伊根据着自己极好的记忆力与方向感小心前进。欧内斯等人可不会就此离开，巨熊已经濒临死亡，自己和普利斯拉两人都还活着。什么都没有达成的情况下，他们在中途停止攻击只是在等着巨熊消耗自己这边的整体力量。
感觉到距离已经足够，伊放慢了速度，改变方向。再度前进了几十米远，心里无由来升起警觉，刚想停下来，却是身体本能向着前方移开一段距离。
但身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一条他穿梭而过的通道罢了。
“自己被锁定了。”伊没有判断的依据，但作为常年从事暗杀任务的他对靠近自己的危险异常敏感。作为希尔家族中的人，他们日常最多的训练就是各种伪装，无论是外表，还是精神上。靠近猎物取得信任，取得情报，或是猎杀，并不留下任何痕迹，无声无息，不被其他人发觉，都需要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完美隐藏起来，完完全全变成与原来自己无关的人才行。而准确把握自己是否被猎物识破，发现自身的真实身份，避免任务失败而死亡，或是反过来被猎物利用，也是对应起来的重要能力。
到现在为止，伊虽然所有任务并不是都顺利完成，可每一次从任务中顺利脱身不仅仅是他更高级拟态能力的帮助，这份来自于从环境，以及自身上细微变化的洞察力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他非常相信身体没有经过大脑自主控制而发生的改变。趋利避害，这种任何生物的本能很多时候都比人类自身的思考要显得精细。
跟从身体的意志，伊开始无规律地在积雪中穿行，速度也不再去加以限制和控制，行动开始趋于简单化，但也是最有效的做法。
“零的目标吗？”伊这时考虑到，零号的消失他一直记着。那是远比凶猛生物还要危险的东西，他的目标理应与之对等。
伊在就近区域移动了足足一分钟，身后普利斯拉等人与巨熊交战的声音也越来越远。“计划失败，普利斯拉未能将巨熊逐渐引向这边来吗？”伊脑袋里的思考渐渐多了起来。现在潜伏到欧内斯等人身边已经失去了意义，没有普利斯拉等人的配合，他一人最多也只能用自己的性命和欧内斯等人中的某一人相互交换而已。
这种生意伊是绝对不会赞成的，他的心里也有这种声音在提醒着他。但为什么藏起来的人不主动攻击我，而是选择潜伏的方式？思考开始朝着多方面发散，伊察觉到了自己精神上已有压力汇聚起来。但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便怎么也不能从脑袋中祛除。
“是因为他同时察觉到了零在一旁潜伏着，就等着他暴露位置吗？”伊找到了方向，思绪同时顺着往下走，好像是触及到了目前情况的真正原因一样。
还是说，零和他都不知道各自的位置，只是察觉到了对方就在附近。零之所以会消失不见，就是为了等着自己的猎物提前暴露出来。也或者，是零的感知更加敏锐，先一步发现自己猎物的到来，前不久失去踪影是为了不被发现，以便给与猎物致命攻击。
那我需要做什么？伊的思考最后回归自身，他很确定自己被锁定了，即使没有丝毫依据。但这时他不可能去相信其他东西，唯有自身，以及身上的武器而已。
思考间，伊开始有意无意向着普利斯拉等人的方向撤离回去。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去面对这样的敌人，知道就在附近，可温度感知也好，敏锐的感知网也罢，通通都告知他周围是非常安全的。绝对不会正常，伊收回本能行动的身体的控制权，但只是一部分。
作出还是在不断无规律移动的假象，伊一点点拉近与普利斯拉等人的距离。那里同样不会安全，但至少有自己可以反应的空间与时间。
立即调整移动的距离和位置，过程缓慢，就和他自身的伪装一样，形如偏心圆，将自身逐渐拉至普利斯拉那一边。周围不是会出现不久前穿行的通道，大概已经缓慢移动了几十米的距离，被锁定的感觉还未消失。而眼前，一条明显有别于自己体型的通道出现在伊的眼睛里。
是敌人留下的，伊没有停下身体。敌人也在不断移动，寻找着自己的具体位置？伊的脑袋里，想法一时间起了冲突。他一直认为敌人知道自己具体在哪里，没有立即进攻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把握一击杀掉自己，以免随后照成的波动暴露位置。而自己在期间不间断无规律移动也是因为被敌人锁定，为了避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方向穿梭过来的子弹将自己的身体贯穿。
没有去开发全覆盖骨骼这类的手术，伊躲避攻击全部依靠比女性还要柔韧的身体和极好的灵活。但也有常年从事的任务类型照成他必须开发可以帮助自己更多的项目。这身蜥蜴样的细密鳞片在一定时间段内甚至可以模拟人类的皮肤，加上自己对脸部肌肉和部分骨骼的操纵能力，只需要简单的装束，伊就可以将自己的脸面变成另外一个人来。随后加之对目标日常生活的熟悉，替代目标本身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是他完成任务和委托的惯用手段。
所以暗处激射过来的子弹对他自身的情况非常不利。能知道敌人的位置还好，通过动态视力捕捉枪口与弹道线，伊在小范围火力网络中可以不受到任何伤害。但现在周围只有白色的积雪，他根本无从知晓敌人在哪里。
思绪飞快运转，伊没有立即做出判断，他继续朝着普利斯拉那边以缓慢的速度靠拢。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穿梭照成的通道接连出现，开始影响他的判断。
若敌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而只是大致判断出我所在的位置，那么这种被一直锁定的感觉又是因为什么？伊很想直接从积雪中跳出来，但他知道那时不仅仅会面对敌人不知道哪里激射而来的子弹，肯定也会成为另外一边潜伏起来的诺维雅的靶子。
“难道这只是敌人给我造成的假象？这只是为了让我不断移动，造成极细微摩擦声音，而给他将我时刻捕捉到的痕迹，并且借此掩埋他在积雪中穿行时发出的声音？”
“如果真是这样，敌人非但没有离自己越来越远，反倒在自己规避的时候，离得自己越来越近了、、、”不知道哪一种判断才是正确的，伊这时发现自己不能立即做出最为合理的判断。但身体还是没有动作，除了速度越发放慢，以降低穿行时的声音。同时，先前他穿行而过的所有路线图也完全浮现在脑袋中。
“就近一条通道离得自己有五米远。”伊计算完距离后，立即调转方向，让自己爬向走过的通道。身体在五米的极短距离里，没有丝毫声音发出，就见防寒衣物蠕动数下，他的身体就硬生生缩小一圈，代价便是身高同时增长了一节。
用手脚撑起身体，如同一只真正的蜥蜴在岩壁上无声爬行。伊控制着身体不摩擦原来穿行通道的内壁，极细微的声音在这时当即消失。伊放开感知，微弱的沙沙声音似有似无，从近旁传来时，他的速度也跟着骤减。下一刻，声音就从他的耳朵边消失，同一时间，身上一直被锁定的感觉变得微弱起来。伊继续顺着通道移动，速度更加缓慢。只顺着通道前进不到数米远，那种感觉开始断断续续地从身体上剖离。
“看来判断正确。”轻轻将嘴巴析开一条缝隙，伊缓缓出了一口气，身体也在这时彻底静止下来，“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确定敌人的位置，并将之告诉给附近潜伏起来的零了。”伊想，那种细微的沙沙声音再度似有似无的出现，他继续顺着通道前进，朝向自己来时的方向一点点移动，并不时将耳朵贴近积雪，捕捉那些仿佛透露出疑惑的沙沙声，以便尽快将敌人的位置锁定。
声音在这时变成了两个，“为了不让自己被发现的伪装吗？”伊想，“身份要开始转换了。”他继续遵照着路线图移动。刚才无规律行动造就的迷宫般的线路有着唯一一个出口，便是他从普利斯拉那里离开，来到这里的迂回线路。
不时就能捕捉到摩擦的细微声音，伊似乎可以感觉到其中带着的疑惑。那声音这时已经分为三个，都是断断续续，且离得自己越来越远。而感知捕捉到的锁定感觉也在这时成为扫视一样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停留。
伊的身体这时扭过一个锐角，似乎根本不存在骨骼，如同软体生物在靠着四肢爬行。眼前两条通道形成刀尖般的角度，只要绕这里，便是那条来时的迂回线路。伊心里没有升起任何兴奋，控制情绪是希尔家族中的必修课程。隐藏与伪装非常需要这种能力来保护自己不暴露自身。
速度还是非常缓慢，伊的身体一点点移动，形如吃光了这片枝丫上树叶的毛虫，正在掉头转向另外一片。很快上半身已经扭动过来，伊不急不缓，身体渐渐绕过那个弯。而就是此刻，他耳朵正对着的人积雪突兀挤开一点，一截剑身从那里出现，速度极快。伊的感知似乎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效果，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剑身就直接刺穿他的脑袋，从另外一只耳朵处露出沾着点点血液的剑尖。
剑身旋转着收回去，只带过一点点摩擦的丝丝声。下一刻，这里就陷入安静中，只留下一具睁大眼睛的尸体躺在厚实的积雪下，逐渐爬满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