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正离得这里远去，另外一半的普利斯拉到现在也未想清楚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巨熊的体能消耗。即使是凶猛生物，身体中的能量也会有大致的限度，他原来的计划是靠着队伍间的灵活配合，以及自己身上带着的特殊弹药来消耗。
但时间过去这么久，原本以为巨响的状态会很快从巅峰时期落下，最后不用自己出手，就能看着被增殖龙类组织包裹的巨熊自然消亡。但上去之后就再也落不下来，那层角质体的再生速度也有些异常，造成的伤害确实存在，可队伍的弹药数量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火铳的射速，即使点射也能在半分钟内打完一个弹夹的子弹。负重肯定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几倍，但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并且即便将巨熊解决掉，一旁没有了踪影的欧内斯等人还需要很多弹药来对付。普利斯拉再度将巨熊的身躯炸成焦黑，角质层剥落后，下方鲜红的增殖组织好也已适应，比先前坚韧了很多。子弹打在上面的效果被削减，这些比之钢铁还要难以对付的组织让周围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很好的办法。
怒吼的巨熊不计体能消耗的向着队伍飞扑，每一掌落地都能将冰层完全拍碎。躲避已经变得熟练，但巨熊的攻击也在这时改变。那些翘起的冰层成为了它的抛掷物，熊掌的力量将之拍碎后可以让细小冰块形如普通子弹般打出去。
当伤害累积到一定程度，身体的凝泄就意味着很大可能的死亡。普利斯拉看向伊离开的方向，当即以密码语吼出一声。随后他拔出气动剑，拨动了开光。
三名队长见此立即从巨熊身边撤离，同时拿出自己的气动武器，他们的手臂与双腿上，防寒衣物也在下一刻被一层昆虫硬壳般的物质覆盖。其他队员在其后有序撤开，不到几个呼吸，枪声消失，一片暗红色的光芒在巨熊周围亮起。
普利斯拉冲在最前面，三名队长跟在身后。在考核开始前似乎就进行过专项训练，四人的配合很快就在巨熊身体上拉出数道黑色焦痕。那些角质层对于气动剑的高温确实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一剑下去没有丝毫阻碍感，如同切割普通钢铁般流利。
这时不忘记指挥周围的人，但专心对付一直处在暴怒状态的巨熊，普利斯拉的话也不过是提醒和指引大致的方向而已。
突然间转换过来的攻击让巨熊非常不适应，它对着普利斯拉拍去，利爪只将一道残影切开，流影样的红芒就从那些尖爪上扫略过去。随即那流影在普利斯拉机器般精密的控制下，直接顺着未消失的残影拉回，一剑在巨熊前肢上挑出一条豁口。
另一掌带着空气的呼声紧接横拍而来，三名队长在最为恰当的时候挡在那里。“嗤嗤”声中，根本不用队长们用力，气动武器借着反作用力便轻易切开巨熊的手臂，直达骨头。
周围十几人趁此机会齐齐扑过去，巨熊在这时立即收手，下一刻前肢高举，身体在直立后的瞬间弯下，靠着全身的力量，两个巨大的熊掌狠狠拍在地面上。咚的响声像是剧烈的爆炸，产生的风气如海浪般将积雪推开，裂开和翘起的冰层让扑来的人身影不稳。下一刻就靠着自身灵活适应过来，短暂的停顿后，这些人再度冲向巨熊。
没有趁此攻击，巨熊取得不到一两秒的缓冲时间后，直接张开了嘴巴，大量增殖组织在其喉咙处汇聚，角质层也被撑开了密密麻麻的裂纹。随即那里开始以极高的频率震动起来，一道道透明波纹以巨熊喉咙处为源头，向着各个方向发散开。
扬起的雪雾被在这些波纹中跳动，似乎只有少数人可以听见波动本身的尖锐声响，而剩下的大多数人，只能捕捉到波动下雪雾剧烈运动摩擦造成的沙沙声响。
冲过去的人开始陆续失去平衡，在冰层上歪倒。明明没有任何声音进入到耳朵里，但他们却感觉金属相互摩擦的尖利钻进了脑袋。眩晕感很快占据他们的大脑，一些人捂住耳朵，并主动切断听觉与大脑的联系。只是时间有些晚了，当视线也在波纹中扭曲起来，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这无声的怒吼中开始一层层崩塌。
巨熊什么时候停下了怒吼，永远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高频律动下，巨熊喉咙处的组织几乎完全成为粉末，但这并不妨碍它其他部位的使用。十来米的距离，它不过移动一两步就能到达。体重加上下砸的力量，轻易就让冰层上多出一片血花。一掌拍出，数人和冰块一起被掀飞出几十米远。
一人在半空中挣扎，吐出的鲜血全部粘结在了下巴处。落进积雪中时，他滚了几圈才停下，刚想爬起来，一只手就从身后的积雪里探出来，捏碎了他的脖子。随即没人去在意的细微沙沙声音中，其他几人以同样的方式永远被积雪掩埋。随后一个脸面和胸前都沾染着鲜血的人从积雪里爬起来，脚步不稳，拿着气动剑，再度和剩下的人一同汇聚于巨熊边上。
另一边，些许弥漫的雪雾里，巨熊几掌就能带走数人的生命。普利斯拉这时和几个队长冲了过去。普利斯拉的手里已经没有了气动剑，但手掌与手臂上似乎多了无形的东西，真实存在，但又不易被捕捉的纤细物。
普利斯拉展开双臂，在距离巨熊不到几米的位置处猛然笔直的合拢双手，手掌在胸前击打出“啪”的清脆声响。三名队长下一刻一起举起红热状态消散的武器，从普利斯拉合拢的双手前同时上挑。
“嗤啦嗤啦”的声响下，队长们的武器凭空升起星星点点的火花。普利斯拉这时也站稳身体，与队长们一起朝着一个方向用力扭转腰身。双手上的衣服顷刻间就被割裂来，露出的皮肤成了劣质的皮革样式，上面有数十个凸起的圆锥体，如同细线穿在上面，另外一端正有巨大的力量在将这些皮革拉扯起来般。
随着普利斯拉四人的扭转，空气中发出了复数的颤音，仿佛绷紧的琴弦被铁器拨动。巨熊不可抑制的被无形东西拖动，在冰层上滑行，绕着普利斯拉旋转了大半周，才被甩出去十来米远。
普利斯拉在此刻也立即后撤开，并同时从腰间拿出了什么东西握在手心：“避开！”大吼声中，他握紧拳头拉向自己，那层皮革样的皮肤也侵蚀至他的脸部。
“咔”的声音下，什么东西在闭上眼睛的普利斯拉的拳头中碎裂开了。
拳头处下一刻绽放出璀璨的蓝白光芒，噼噼啪啪的声响将普利斯拉围绕。也是同一时间，大团扭曲树根样的电弧从他的拳头出连接冰层，直接将之扫荡出一条条冒出白烟的沟壑，而更多的电弧却具有明显的方向，它们顺着普利斯拉与巨熊间无形的连接窜动过去，一路上无数针线般的细密纹路爬满了两者周围的整片空间，并深深扎入进去。
十几道粗大的闪亮电弧瞬间击中巨熊，凭空炸响惊雷般的震动。那层灰白角质体在电弧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焦黑色，其上裂纹爬满它的全身，铁水般的鲜亮颜色。
持续的时间不到一两秒钟，闪亮的电弧就全部消失。普利斯拉与巨熊四下再无积雪，裸露的冰层上都是被电弧扫略侵蚀的扭曲沟壑痕迹。升腾的热气成为白霜大片大片落下，巨熊挣扎的身体这时终于支撑不住，无力倒下。
焦黑的角质层咔咔脱落掉，大篷热气从已经坏死的增殖组织上热腾腾冒出来。空气中混入焦糊和说不清楚的食物的香味，其后在电弧下坏死的增殖组织也带着热气一块块落下，很多地方裸露出巨熊本身的雪白骨头。
三名撤开的队长这时首先冲了上去，一同砍下了巨熊的整个脑袋。随后剩下的人才跟上脚步，一两个呼吸间便将巨熊完全肢解开。没有一点鲜血流出来，角质层下，除了骨骼和脏器，便全部是被积满了整具身体的龙类增殖组织。
普利斯拉此刻睁开眼睛，身体同时往前移开数米远。衣物当即碎开成为散落的粉末，露出一层紧贴着的衣服。像是用细线人工编制而成，材质带有合金的色泽。一直被防寒衣物盖住的腰间，可以看见两把样子几乎一样的隧发式手枪，以及左右各两排颜色不一的特殊弹药，被相同材质的套子包裹。两个被捏成一团的东西从他的手里落在冰层上，不像是子弹，而是其左腰边少了两颗的特殊弹药。没有子弹的形状，反倒更像是放大版的胶囊，生病时医院里非常常见的那一种。这些胶囊还剩下四颗，圆柱形体的中间标记着三道淡绿色的环形图案。像是用来储存电力的装置，刚才闪耀的电弧似乎就是经由它们释放出来的。
那皮革般的皮肤有着极强的绝缘性，可以保护普利斯拉不受到释放出来的极强电力的伤害。但颜色还是全部变成了棕褐色，连同眉毛和头发也在刚才散发出的密集电弧中全部消失了。
普利斯拉一时间变得非常疲倦，抵御那些电弧的伤害好像并不简单，即使有对应的手术开发项目辅助。他张开嘴巴，吐出体内集聚的黑烟，一步一步走向巨熊那里的期间，摸出了药剂给自己注射了进去。三名队长这时迎面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提供着保护般。
“马上让伊回来。”声音显得低沉，没有力量，普利斯拉说，身上的褐色皮肤快速褪去颜色，逐渐成为崭新的皮革样子，最后恢复成正常的皮肤色彩，“注意周围，欧内斯他还在一边，警戒，你们知道，我需要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来消除刚才的影响。”
说完，剩下人这时也很快围成一个大圆环，有人在观察着周围，也有人就着巨熊拍击出来的凹坑，就地建起临时的防御阵地。三名队长里，其中一人用密码语对着周围喊起来，只是一时间没有任何回应。
巨熊躯体边，一名队长用武器划开坏死的增殖组织，像是技艺精湛的厨师，又或是顶级的外科医生，以极快的速度将之完全解剖完毕。在其胃袋边发现了信号发生器，即使承受过强烈的电流，也完好无损的样子。
将信号发生器收起来，普利斯拉看了周围一眼，除了他们，不再有任何动静。喊出的密码语也未被伊听到一样，至此，也未见到他的影子。
“离开这里！”视线不再局限于欧内斯等人消失的区域，普利斯拉深深看过周围一眼说到。总觉得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是哪里，这种安静让他感到不安。
“那伊先生那边？”一名队长迟疑了下，问道。
“若不是被什么拖住不能回应，那么就是无声无息死掉了。”普利斯拉冷漠回答，选择了一个方向，一面走一面下达撤退的命令。脚步很快，虽然身体还未恢复完全，但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欧内斯等人有些反常，没有任何动作让他觉得下一步袭来的肯定将是凶猛无比的攻击。既然想不明白他们做法的原因，那么远离，拉开距离总会起到提供反应与应对时间的作用。
且零号的消失也一直困惑着普利斯拉。难道前去阻击另外一人了？他想。身后，其他队员在灵活的收集死去成员身上的武器弹药，准备离开时，有人疑惑的喊了出来。
“普利斯拉大人！”身体当即顿了下，三名队长已经做出警戒的姿势，待到普利斯拉看过去，却是解剖完的巨熊躯体边，三个正整理着收集而来的弹药的成员站在那里，指着一个布满坑坑洼洼痕迹的圆柱体，看着这边。那时从巨熊解剖出来的脏器里发现的，大概寒冷冻裂了那些脆弱的组织。
“红、、、固态、、、红水银！”普利斯拉见过它，这时立即转身，和三名队长快步垮了过去。一名队长拔出战术刀蹲下，重新剖开那颗巨大的心脏，另外一根固态红水银也露出形体。
普利斯拉接过固态红水银看了看，想清楚了巨熊之所以可以保持巅峰状态不落下的缘由：“原来是这、、、”
几个动作的短短时间里，周围数人的注意力都被固态红水银吸引过去。发现固态红水银三人中的一人，这时很自然的移动几步，像是给队长们让开位置的动作，也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注意，更谈不上去怀疑什么了。
话音尚且处在连贯中，在普利斯拉喃喃自语的声音里，一把剑突兀从他身后刺击过来。感觉到危险，身体以本能来趋势移动也未躲开，只是避开了心脏的位置，让之从胸膛正中间旋转着穿透过去。
未说完的话被喉咙处涌出来的鲜血堵住，在那么一瞬间，也只有普利斯拉及时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合掌将剑尖狠狠压住，不让之继续移动，身体同步往前猛然窜过去，想将剑身从自己的身体中抽离出去。而同时，他全身的皮肤正快速向着皮革样子转变。
“蹦蹦蹦、、、”紧接着六声枪响在他耳边炸开，随即，澄澈的子弹穿梭声音在周围响了起来。睁大的眼角处，六道微光在积雪上亮了起来。
“欧内斯！”普利斯拉咬紧牙齿，两名队长和另外两个成员的尸体这时硬躺躺地倒在他身边，“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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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向前窜开的同时，普利斯拉松开剑身，随后再度踏出几步远，拉开短暂的距离。吐出鲜血转身看向面，剩下的一名队长已经被满脸鲜血的男子抓住脖颈，脑袋没有力量的倒在肩膀上。
那名队长的尸体被狠狠扔了过来，在半空中时，尸体上出现一片弹孔，带着热气的子弹刹那间便来到普利斯拉身前。看不见枪口，根据弹道来躲避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普利斯拉紧急避开，但还是有大部分子弹打在那层手工编织感的衣服上。
胸口一片瞬间凹陷下去，普利斯拉在十几颗子弹的力量下滑行一两米远才稳住身体。带着些许硝烟的子弹落在冰层上，它们最终并未突破那层衣服的防御。此刻，普利斯拉胸前的衣服似乎是在瞬间变得更加致密，有被某种纤细物质加强过。
嘴巴鼻子都在冒出鲜血，普利斯拉绷紧肌肉止住胸口被剑贯穿伤口的血，并向着远离队伍的反向逃窜开。一两个呼吸的时间里，周围还剩下的人就不到二十来个。另外一旁有诺维雅这个致命狙击手在，丝毫不用去节约的普通狙击子弹几乎每一发都能带走一人的生命。没有人有精力过来帮助自己，普利斯拉清楚这点。
零已经死了？普利斯拉看清楚了刚才捅了自己一剑的人并不是伊，即使能变换样貌，改变自身的气息，但他的感觉中，伊和这名男子之间的差距并不是靠着伪装就能弥补过来的。伊绝对已经死了，普利斯拉吐出一口热气，那身紧贴的衣服在此刻全部变得致密，透露出一种皮质战斗服般的紧凑感来。
皮革样的皮肤正在将颜色逐渐深化，普利斯拉一直让双手自然垂下，未有拔枪的想法。隧发式手枪的威力全部在那些特殊子弹上，它们的射速连同普通子弹都比不上，想要在这种环境下击中敌人，普利斯拉都未曾抱有此想法。
“我们之间或许可以做一项交易。”普利斯拉一手握住气动剑，保持着两者间不可能拉开的距离说，“信号发射器和两根固态红水银我都可以给你。”说着不带一点留恋，普利斯拉直接将它们全部仍在了两者中间，“你应该不是欧内斯那边的盟友，若是靠着利益来连接，我愿意给你四倍的筹码来作为交换。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卡西亚回答，“只是暂时放在你那里而已。”一样的动作，卡西亚扔掉火铳，摸出裤口袋里装着的两个信号发射器，晃了晃，“我不缺这些东西。”
“这么说，我们之间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普利斯拉盯着那两个信号发生器，裂开嘴巴笑起来说，牙齿带着鲜血，升腾热气，一度遮盖住他的脸，“我是三相连接网公司出生，比起欧内斯他们，我可以给出的利益绝对要比他他们丰厚。”
“这一次放过你，以后若是有机会，你一定会抓住。并且我承认，他们现在给出的利益或许比不上你，但以后却说不准。死人是没有价值的，这应该是帝国内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东西。”卡西亚拨动气动剑开光，普利斯拉依旧带着微笑，“准备好了吗，你的潜在价值或许是最高的。”
卡西亚下一刻就来到普利斯拉身边，一剑刺了过去，但保留了小半力量，速度也根据其受伤程度有所放缓。他能感觉到除了欧内斯他们，周围还有另外的人隔着很远距离观察着这里。
大概是安德鲁，卡西亚拉回被普利斯拉挡住的气动剑，再度进攻。根据剑身上传来的反震力，卡西亚一直细微调整着自己的攻击，不至于让普利斯拉没有反击的余地。若是有直接杀死普利斯拉的想法，刚才观察红水银时的距离，卡西亚不认为他会有机会逃走。并且力量上，普利斯拉也没有可能可以抓住剑身不让之移动。但伊已经死去，剩下的普利斯拉必须帮助自己做完最后一点工作才行。
计划之外的所用事情都已经完成，按照现在考核者猎杀凶猛生物的速度，考核或许会在一个月后彻底结束。时间上，正好可以与卡西黑那边约定的时间恰当衔接上。思考中，普利斯拉连续挥动气动剑攻击过来，他脸上的笑容一直不减，如同陷入最后的疯狂阶段。
两者间绽开大篷火花，红热剑身的温度可以用脸面感觉到。只是卡西亚并未从这些攻击中感觉到压迫力，比起在军部学校接受孛锒教练的训练时，无论是剑术，还是力量与速度，两者间的差距都不是仅靠着时间就能逐渐追上的。
一剑逼开普利斯拉，卡西亚移到普利斯拉侧旁，斜上一剑拉出去的同时，用脚横扫普利斯拉的身体。在预料之中跳起来避开，卡西亚看准他气动剑下一次的攻击轨迹，直接将之撞开。
努力在空中调整着角度和姿势，可刚才累积的伤势好像再度被引发，普利斯拉在半空中连续喷出几口鲜血，胸口处的剑伤也再度撕裂，染红衣服。
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体，普利斯拉背对着卡西亚半跪在积雪中时已经丢掉气动剑。此刻，他猛吸一口气的同时双臂陡然展开，随后以极快的速度，熊抱一样在自己胸前合拢。复数的琴弦般的微颤声音同时爆发，齐齐向着他靠拢过来。
卡西亚身体瞬间绷紧，突兀产生的声音让他在自身周围捕捕捉到隐隐的危险。声音波纹这时如同凭空发出，即使听觉已经捕捉到，但以前一直可以将周围地形与物体以另一种方式再现的画面上还是没有任何东西显现出来。
只能看见声音波纹的源头像是无数正在窜动的线状物，若不是运动的速度极快以至于不能捕捉，那么就是它们过于纤细，超过了卡西亚现阶段可以将之在脑袋里“画”出来的感知范围。
身体刹那间向着普利斯拉猛然窜过去，卡西亚反握气动剑，将之挡在背后。气动剑上传来被某种东西压紧的感觉时，“嗤嗤”声下，手臂处的衣服瞬间被割开，皮肤直接出现数十道血肉翻卷的伤口来。淡绿色鲜血从伤口渗出，白烟下，却是琴弦断裂的声音接连从卡西亚手臂上响起来。
脸上的笑容消失，普利斯拉转过头看向就站在自己身后的卡西亚，眼睛瞟过手臂上被纤细物割开的伤口，以及那些淡绿色的血珠，冷哼了一声。
“看来运气一直没有站在、、、”普利斯拉的话显得有气无力，说话间，他以极快的速度垂下一只手去拿腰间的特殊弹药，同时用力收拢另外一支手臂，被拉扯至绷紧状态的皮肤可以看出，这些几乎不能被视线捕捉到的坚韧细线就是从皮革样式的皮肤上散发出来的。但动作全部被卡西亚捕捉到，中途那只手就被卡西亚紧紧钳住，根本没有任何能拿出特殊弹药的可能。
话音未落，数颗狙击子弹几乎连成一条直线，从两者正前方凭空出现。等到发现子弹穿梭形成的弹道线时，第一颗子弹已经打在普利斯拉心脏处，将那层致密的衣物撕开一个小缺口。第二颗子弹接着来到，将缺口扩大，第三颗子弹来临，贯穿衣物，将他左胸一片血肉炸成碎末，并在后背那层衣服上留下缺口。第四与第五颗子弹顺利穿透那层致密衣服，带着旋转的风气，击中有一点反应时间来躲避的卡西亚的左肩。
“咚”前方五六百米处的积雪这时轰然炸开，一条雪线骤然出现，迅速连接向两者。
“零！”普利斯拉看着自己左胸的巨大空腔，咬着牙齿细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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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绷肌肉已经失去作用，普利斯拉左胸处只剩下一排白色肋骨，鲜血正在喷涌。但好在冻原的环境足够寒冷，升腾着四散的热气消散开，他的左胸空腔很快结满白霜，将几处主要血管冻结住。
身体中还留存有微弱的生命力，就站在其身后的卡西亚明显看到普利斯拉的右胸正在有序的跳动着——真正的心脏还在延续普利斯拉最后一点活下去的时间。可只是延续罢了，下一刻普利斯拉便倒在前方的积雪中，深深陷了进去。
卡西亚当即感觉到气动剑和周围不能捕捉到的锐利锋芒一下子消失，不再停留，扔掉气动剑的同时，卡西亚从原地跃到半空，跳开几米远。虽然紧急蹲下了身体，不至于让自己的情况和普利斯拉一样，但两个颗接续而来的狙击子弹还是打在了左肩上。那时即使鳞化也赶不上子弹的速度，左肩此刻也只剩下一片裸露的骨头，血肉全部在子弹的力量与带着的锋利风气下成为不会冻结的雾气，染红一片积雪。
用手捂住左肩，卡西亚已经止住血。直到这时，一层细密的黑鳞才从皮肤下显现出来，左肩的半圆形缺口那里，不到几秒钟，一层褐色薄膜初步成型，将骨肉和伤口全部包裹起来，逐渐加厚有成为一层保护角质的趋势。
速度一下子被提升到极致，巨鲸的方法已经将痛觉屏蔽掉，卡西亚在行动上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左手想要短时间内使用却不怎么可能。体内三根固态红水银散发出的热度在一时间变强，左肩处的寒冷感很快消失不见，卡西亚展开感知，奔跑中的身体有意识向着左边偏倒，做出伤势影响严重的样子。
普利斯拉那一句“零”让他想到了什么，身后，一名全身覆盖上没有丝毫缝隙鳞片的人正在朝着这里追上来。只是奔跑到普利斯拉身边时停下了。听不清楚两者在交谈着什么，卡西亚只顾着离开这里。以现在的状态，遇到零号确实不能占到一点优势。他知道奇拉安第家族前任族长托维勒斯特的完美实验体，那具身体中有着哪些特质，到现在，卡西亚都未探查明白。
只能期待欧内斯那边可以帮助自己拖延一些时间了，卡西亚这时对着半空发射了信号弹，默默说了一句“再见”。
另外一边，零号扔掉重型狙击枪后直接从藏起来的积雪中飞奔出去。几步跨过普利斯拉身边时，尖锐的摩擦声音让他停下。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那一层坚硬的鳞片上也出现一片密集的白痕。
偏过头看向身后，倒下的普利斯拉已被拖行了十几米远。这时挣扎着翻过身，普利斯拉那张不知道是失血还是寒冷引起的雪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没有了神采，此刻是否还能将看见的景物传进大脑里也犹未可知。
“伊是、、、你杀的吧？零、、、先生、、、”普利斯拉以断断续续的话询问到，呼吸顷刻间便陷入极度的微弱中。身体上，那层致密衣服也被他自身产生出来的纤细线条切开了口子，露出被拉扯起来的紧绷褐色皮肤。
“这并不重要。”零一面说，一面舞动着尾巴。空气中发出尖锐的颤音，普利斯拉的身体跟着声音跳动起来。但那些几乎捕捉不到的细线的坚韧超过了零号的判断，那条尾巴随后变成剑形，一片红芒也爬上那里的鳞片。
“这、、很重要！”仿佛是靠着最后的力量挣扎着喊出来，普利斯拉睁大了眼睛，一片断弦的清脆颤音响起之时，他的右手狠狠握起拳头，将剩下的数枚带着绿环的特殊弹药全部捏碎。
电光的速度比零号舞动尾巴的速度快上太多，大团蓝色光芒带着炽白的火焰在普利斯拉身上炸起，电弧飞散。几条粗壮的电弧扎入两者间的空间里，沿路所有积雪顷刻间变成蒸汽，随即再度被加热，成为膨胀的高温气流冲向四周。而那些电弧也在瞬间击中零号。
蓝白色光芒将两者周围全部笼罩，空气被高温气流引爆，大片蒸汽以两者为中心朝着周围一层层卷开。耀眼的光芒很快消失不见，等到蒸汽冻成霜粉落下时，已经是半分钟后的事。
普利斯拉在电流下成为了一具蜷缩起来的焦黑尸体，冒出的烟雾还未消散，样貌也不能再被分辨。透过左胸口，那层绝缘皮肤不再有任何作用。零号弯曲的身体静止在原地，黑鳞上留有电弧扭曲扫掠过的融化痕迹，等到这具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时，伴随着“咔咔”的脆响，几道裂纹爬上他的躯体，裂缝下，是一片正在蠕动的肌肉，黑鳞上的裂缝这时也开始愈合，如同他身边跟随着无形的技艺极好的工匠，将之全部焊接上了。
零号张开嘴巴吐出一口热气，他直立起身体，骨头噼噼啪啪作响。手凭空在周身绕了一圈，随即零号用力一扯，透过那些细线将普利斯拉的尸体拉到自己身前。眯着眼睛看了看那张辨识不清的脸，一脚踏下的时候，数根直径超过一米的空气通道连成一块将零号封锁起来的多边形，来到他的侧身。
成为残影的零号只移动了不到一步的距离，便再度被迫凝实。他的双手这时挡在脑袋前，一颗十几厘米长的漆黑狙击子弹已经已经穿透一只手掌，巨大的动量同时带着零号朝向一旁飞出去。
“簌！”在刹那间，零号翻转手掌，改变了狙击子弹的弹道，让之射向半空。同时他一两个翻滚卸掉力量，一身鳞片在期间也全部带上红芒，空气短瞬便被加热。
“轰轰！”白光下，炽白火柱沿途引起一串蒸汽爆炸，以极快的速度横扫诺维雅等人所在的区域。数秒钟后，零号喘过一口气看着眼前蒸汽弥漫的安静区域，走上前一脚踩碎普利斯拉的脑袋，转身跟着卡西亚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
两三个小时后，布满流水般冻结痕迹的冰层上，猛烈的敲击使得半透明的冰层变得一片花白。一块两三米长的冰块带着碎花飞起来落在一旁，欧内斯和诺维雅等人从凿开的洞口中钻出，来到普利斯拉身边。
“诺维雅，你的。”欧内斯捡起信号发生器，扔给诺维雅，“没有时间休整了，我们必须跟上去，以卡西亚目前的状态，被那头狼王追上会非常危险。”
“没有其他意见吧？”见无人说话，欧内斯等人从就近的尸体上捡起剩下的弹药，顺着雪面上的痕迹很快消失在这片区域里。
爆炸声从身后传来，如同只剩下最后一点力量的海浪，来到卡西亚这里时，彻底扑到在了沙滩上。
“大概有八九千米的距离。速度不是很快，正在逐渐拉开。”卡西亚在奔跑中看了一眼身后，自言自语。天色开始放暗时，卡西亚拿出信号发生器，例行公事般将身份代号说出来，待到上面亮起指示灯，这才放进裤口袋中，“还有不到一天时间，完全足够了。”
丝毫不因为伤势和身后追击着的人而感觉到什么，现在令卡西亚苦恼的只是到达藏下铁箱子的位置时，如何令这些人信服自己已经完全死亡。刺穿心脏并不足以骗过所有人，虽然除了那些老教授们，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自己进行了心脏移位手术。但作为可以参加进骑士侍从考核的人，大概所有人判断一个人真正死去的依据都是看着那颗脑袋炸开。或者一具尸体摆在他们面前，也能起到相同的效果，可那时没有人能保证他们查看尸体时，不会在转身的时候顺手给尸体的脑袋也补上一颗子弹。
子弹不是值钱的东西，没有人会吝啬，并且还是一颗的数量。卡西亚自己的想法姑且都是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他们肯定会将这条默认的规则坚决执行到完美的地步。
左肩那里，血肉在卡西亚有意识的控制下，自愈速度放得很缓慢。自愈机制好像也发生了改变，卡西亚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伤势的不同来决定的，但包裹着伤口的薄膜确实逐渐变成了一层角质，质地很柔软，有一种强韧感在其中。
似乎会自动麻痹周围的神经，途中卡西亚有试着解除巨鲸的方法，疼痛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强烈。或许是这具身体上的伤势累积得有些过多的缘故，卡西亚想，新血肉生长产生了酥麻的感觉，等到黑夜完全降临下来，伤口明显要比白天时小了一点。
脚步一直没有停下，声音中，白天和黑夜对卡西亚没有任何区别。拉开的距离正好能让卡西亚有更多的缓冲时间做好接下来的准备。
半夜十一时左右，卡西亚就地坐在雪地中休息。身上的食物在白天就全部吃完了，胃袋的饥饿感让卡西亚认为自己有必要找到一点东西填饱肚子。四下一片黑色，卡西亚这时躺下，叹息了一声。
心中无由来的难受感觉，本来以为理应会感觉到轻松，但在冻原空寂的环境中，平静下来后只觉得欠缺了什么东西来，像是面对未知的慌张，这种感觉他在离开小城，踏上重列时就经历过一次。其后进入到军部学校，这种感觉在第一次外出任务后才得以消失。
卡西亚能听到自己缓慢的心跳和轻微的呼吸，左臂的酥麻感此刻尤为强烈，目前还不能动作，已经被卡西亚用布条绑在了胸前吊着。稀释剂样，酥麻感好歹冲淡了难受的感觉。
身后很久都没有动静传来，和追击者间的距离也达到了卡西亚理想的状态。
“下一次再回到帝国，应该就是直接去往次边疆地域的路途中。希米亚教练那边已经将所有的程序走完，自己只需要过去任职就行了。”卡西亚睁大眼睛，努力看着天空上的黑云，似乎想从中找出哪怕一点散发光亮的东西出来，但最后毫无结果。双眼此刻被黑色蒙蔽了，“莫利莫亚，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也不知道黛尔亚准备得如何，她会带着愿意过去的人提前到达那里，调查清楚具体情况，以便自己去任职后能更加顺利。工厂上的事，现在或许已经开始着手办理了。只是想要尽快恢复原来的生产线会有很大难度，并且后续如何将货物挤进周围的黑暗世界商人中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处理。还有那里被留下来的连接周边一众小国家的铁路线，作为帝国矿源公司与三原色集团的产物，不知道是否还会与这两个巨头公司存在联系。仔细想想，即使现在早已不在再关心，被当地、或是周边城市的贵族们控制在手里也是预料之中。最好其中还有帝国管理结构的份额，这种情况，自己好像才有足够的理由、、、”
需要处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少，休息变成了清理堆积事项的时间。
半个小时候，卡西亚从积雪中坐起来，用手拍了拍干粉样的雪，开始赶路。这一次路线不再是笔直向着铁箱子的位置，而是从休息的地方扭曲，变成了数个不同大小半圆环连接起来的样子。为了迷惑身后的人，让之认为自己的状态并未得到有效好转，卡西亚同时做了很多迷惑用的痕迹出来。当然，总会在上面留下一些细微的破绽供那些人尽快发现，不至于在寻找自己真实的路线上花去太多时间。
此外，卡西亚也在考虑如何应对身后的零号。它会挤进计划中是意外，卡西亚向欧内斯等人寻求帮助时并未将零号纳入进来。有他在，计划性的死亡有很大可能会不受自己控制，将一场演出变成现实。
“得合理利用他的实力后，不让之破坏计划。”卡西亚一面在广阔的冻原上引来第二天清晨微弱的光线，一面思考着，“不知道巨鲸的冻气能力是否可以帮助自己。”
那是比龙类的吐息还不确定的东西，卡西亚到现在还不能控制身体不借助龙类血液进入到鳞化状态，其他事项更加不会进入到他目前的思考范围里。但随着时间，应用确实变得越来越熟练，这算是唯一的安慰。
光线将周围照亮时，卡西亚也未想到一个较好的方案。唯一得出来的结论，便是在零号赶到之前让计划完成最为安全。
看着前方山峰的虚影，卡西亚将这些思考暂时放在一边。绕过前方山峰后再一段距离，便是放置铁箱子的位置了。
傍晚，根据周围山峰位置的引导，卡西亚终于来到积雪埋藏起来的冰窟附近。
钻进积雪，卡西亚进入到冰窟里。什么都没有改变，和他前几天离开时一模一样，除了空气变得更加寒冷了点。行李装着的武器弹药全部都在，本来以为不会有用到这些东西的机会了，但好像做的准备都在特定的时间起到了作用。
钢壳炸弹和弹药几乎没有动过，还留有几卷细合金线，卡西亚很快将剩下的东西清点完毕。本想借助铁箱子里的浓缩龙类血液恢复左肩上的伤势，后来想了想，卡西亚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追求真实，现在算是最后一步了，卡西亚有一种急切想要“死去”的迫切感。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不希望在期间出现任何意外和错误，好让一切顺利进行下去，帮助自己解决掉目前的大部分麻烦。卡西亚想，且接下来的工作靠着右手，完全足有使用。
多余的子弹全部被卡西亚单手拆解掉，取出了里面的白金火药。得到了不错的份量后，卡西亚用高频率声音将冰窟的构造完全探测清楚，稍微计算了一下手中白金火药和钢壳炸弹爆炸的威力后，选取了几个薄弱点，用战术刀小心翼翼地开凿出埋纳这些东西的深洞。
钢壳爆炸的威力足以引燃白金火药，而这些千年冻结不曾改变过的冰层也拥有足够的坚硬程度，充当自然的弹壳会很适合。花了几个小时来做这些准备，待到这些工作完成，时间临近中午。
充当机械引信的合金细线在这时也被卡西亚一点点埋进冰层中，他烧了一些水，将这些细合金线全部“埋”在冰层里，浅浅一层，不会影响细合金线的强韧度。若不靠得很近，也没有发现这些头发丝般的东西的可能。
将另外一头汇成一束后，卡西亚站在冰窟中间，闭上眼睛，开始试着模拟可能会在其中发生的各种可能，以此对照在准备上，是否还存在不足，且同时构想一些可能出现的麻烦情况下，自己应该如何去应对。
站在原地不动，这项工作花了卡西亚接近一个半小时才结束。呼出一口气，卡西亚重新摸出战术刀，走进冰窟的冰壁上继续开凿起来，这一次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就完成了。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卡西亚叹息一声，这才重新搬出嵌在冰层里的铁箱子，打开查看。
见到液态金属般的血液时，卡西亚似乎第一次闻到了属于它的独特香味。不知是否为饥饿的胃袋与伤势的原因，见这么长时间过去，混合了多种药剂的血液并无异样，他才重新盖上了盖子。
随后挤出一滴血滴在盖子一角，“嗤嗤”的声响当即生成，在一道笔直飘上来的白烟过后，血液已经将盖子腐蚀出手指大小的坑洞，透过那里可见下面平静的液面。
“没有问题了。”自言自语的时候，卡西亚拨开气动剑的开关，在仔细思考后选定的位置处进行挖掘工作。这是为了防止零号而做出的最保险的准备，卡西亚并不清楚巨鲸的冻气是否每一次都能被迫激发出来。也因为到了自己会进入铁箱子中时，肯定会是意料之中的重伤情况，那会儿是否有力量与精力去应对零号的吐息，现在他自己也说上绝对的结果。
只能做好发生意外的准备，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
卡西亚这时突然开始思考，自己面前是否还存在着一直没有发现的路可以供自己选择。其实现在做的完全可以放弃不做，另外更好的方法正在等着自己，暗示一样的话在心里响起。但未起到任何作用，极速运转的思维并不是跟不上思考，只是到目前为止，相比较下，卡西亚认为在暗处肯定是最好的情况。
麻烦找上来往往都是它知道你在哪里，正在做着什么，下一步又会如何。仿佛有思维的人类，麻烦甚至有时候还会根据情况的不同提前做好准备。当觉得终于结束的时候，它总会从一旁优雅的走到你身边，然后开口说，先生，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有着“注定的命运”这类东西存在。你看，我们又见面了。
与之对应，避免它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它永远找不到自己，这样也就无所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了。
卡西亚这样考虑，关掉气动剑，等待一片片霜粉落下时，挖出的坑洞已经有了十来米的深度。小心将铁箱子放在其中，随后卡西亚切下一层冰，盖在深坑上方，用水将之冻结住。随即细心处理了表面，在周围巡视几圈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卡西亚清除掉准备工作的痕迹，只留下自己在这里躲藏的假象。
爬出冰窟，来到一两千米外，已经快接近下午三时。抵消安德鲁夜晚不会赶路的时间后，卡西亚估计再有两个小时左右，也便是傍晚时间，安德鲁便会带着队伍来到周围地域开始搜查。至于零号，卡西亚不确定。但当初离开时，身后闪耀起来的白光让他确定普利斯拉在死去的前夕，肯定做出了什么。
加上欧内斯等人，可以尽可能拖延他的脚步就好了。卡西亚这样期望着，虽然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但要求非常苛刻。中间的一点失误都会造成计划的延迟，且需要再从头开始准备。那时，卡西亚认为自己最大的希望就在那头龙类身上了。
顺着来到这里的痕迹前行，卡西亚检查了故意留下的细微痕迹，确保安德鲁等人能找到自己后，才安静地回到冰窟里。
自身的平静让卡西亚觉得有些不适应，可总算来到这里，其他一切似乎都显得不怎么重要了。傍晚，卡西亚在昏暗中拿出信号发生器，最后一次将叶捷琳的代号说出。指示灯连续闪烁了十来秒后，其温度开始升高，随即像是联系彻底断开，声音探测下，里面的组件全部在自毁功能下失去了效果。
昏暗里，卡西亚扬起头，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对这两年的总结般，也是为关于军部学校的一切自我画上了句号。
“结束了。”他说，自己也不清楚其中带着的复杂心情。
夜晚彻底降临下来，散开的感知和声音探测下，周围还是没有任何人存在。
“看来是准备明天清晨过来了，或者长时间的赶路下，他们也需要时间休息，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卡西亚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随后又闭上眼睛，昏暗中，他摸出转轮手枪，装好子弹放在一边，最后则抓住气动剑，紧紧握着。斜靠在了冰壁上，通过冰层对声音的传输，可以明显将声音感知的范围扩大。细微脚步声经也能被卡西亚的听觉捕捉到，以便随时可以做出应对。
时间就这样开始在黑夜中流淌过去，卡西亚陷入半睡眠状态里，但思绪好像陷入梦境般飞速的运转着。
想了很多东西，算是给自己列下考核结束后需要去处理的事项清单，卡西亚将很多事情的疑点一一放在记忆的深处，重要的也好，不重要但怀念的也罢，这会儿像是一场对自身的清查和检修一样，都被仔仔细细的过滤了一遍。毕竟不久后就将成为另外一个人了，以全新的没有破绽的身份进入帝国中，卡西亚希望自己不会因为一些疏忽破坏这难得的机会。
与此同时，黑夜将冰窟外所有的事物都遮挡住，没有光线让视觉在此刻成了累赘。一处临时挖出来的冰洞中，安德鲁和三十几人静静坐在火堆边，借着火光默默检查整理着自己的装备。很快，一些人垂下脑地休息，一些人静静注视着红光。
不久前，安德鲁和几名队长已经对照过地图，只要再走过一座山峰，就有他们一个埋藏补给的位置。虽然已经取走了大半物资，但相对人数的减少，也足够使用。所以很早就下达了不用节约的命令。队伍中大多数人都是经过选拔与正规训练后的雇佣军，安德鲁清楚他们的性格和习惯，命令看似有些多余，只是想到敌人身上隐藏的危险，他还是选择提醒。
将手里的食物吃完，安德鲁将身旁几个背包拖到近前，一一拉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其中一个背包里是一套看似非常普通的作战服，军队中精英成员出任务时常常使用的那种。区别在于材质和结构上，增强了防弹性能，同时也去除了外面多余的口袋和挂饰物。
另外三个背包里面，火光下可看见加了用于缓冲的柔软衬垫，衬垫间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特质钢壳炸弹。体积都较小，大约是普通型钢壳炸弹的一半左右。它们的威力却处在普通型和加强型之间，削减的是作为主要杀伤手段的弹片数量。
强大的只是里面白金火药爆炸瞬间产生的冲击力量，且因为用了另外一种材料，弹片体积也会更加大一点，弹片数量只有不到普通数量的一半左右。似乎是专为便于携带更多数量而这般制作的，安德里将衣服展开，可以看见衣服里面有着繁多的挂口，大小和间距正好与背包中的钢壳炸弹相互适应。
取出两颗轻轻敲了敲，安德里在清脆的碰撞声音里满意的点了点头，安静的将之一颗颗挂在衣服里面。每一颗都不忘检查一下引信，自己定制的产品，他清楚危险性。引爆时间非常短，全都只有一秒钟的时间。虽因改良后稳定性极大的提升，如此密集的挂在一件衣服里，即使其中一颗不甚爆炸也没有引爆其他的可能来。但平时状态下的身体，安德鲁也没有自信硬抗下其中哪怕一颗的威力。
手术加强的是各项基础能力和身体的素质强度，可只要在没有一些特定领域手术开发的情况下，这具身体面对枪械和炸弹，结果和大多数普通人类一样。只是白金子弹打在普通人类上或许会直接炸出一个大洞，让身体断开也说不一定。而在手术者身上，大洞变成两三个成人手掌大小。但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不接受治疗，没有极强的自愈能力，都会走向死亡。
看着面前挂满钢壳炸弹的衣服，安德鲁嘴角拉起笑意。将之放在一边，他接着取出身上的手枪和气动剑，一一检查起来。
来到深夜，几处火堆都渐渐失去势头，只留下微弱的火苗保持着。除了两个本家族的队长外，其他人都已经休息过去。
听见一名队长这时靠近过来的动静，安德鲁看过去：“明天一定要小心，你可以将敌人看做一头因受伤而疯狂的凶猛生物，以这种心态就会很好。”
“我在担心另外的追击者。”
“那一个人吗？”安德鲁给手枪上膛，接着拿起气动剑，在火光下仔细查看。一旁的队长点点头，这时往火堆中丢了一点燃料，火焰很快窜动起来。
“只要我们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就无所谓接下来的事。那人的确很危险，普利斯拉死前的攻击都未将之杀死，只是造成伤势罢了。但也好，这对我有利。我现在也没有想到除了硬抗外，还有什么方法能规避极高电流照成的伤害。”安德鲁笑笑，“也不要忘了，我们追上来这么久，你可有在身后看到那人的身影来？”
“欧内斯等人可不会轻易让他追上来，没有了那支全是疯狼组成的队伍，我们碰到狼王，并且还是一头明显没有多少经验的狼王，也有不小的脱身机会。有这份思考精力，最好留在明天清晨。”
许久后，三十来人几乎同时醒来。火焰顷刻间窜起，冰冻中的温度似乎也有了一点回升。安德鲁睁开眼睛，待到精神完全清醒，他看了看机械手表，开始与其他人校对时间。
清晨的昏暗光线里，一行人从冰洞中钻出，轻缓来到面前明显痕迹的尽头位置。安德鲁指了指身前，队伍中当即窜出数人来，用火铳当做铁铲，刨开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一条被雪覆盖住的压实痕迹暴露在了越发明亮的光线里。
还带着明显的隧道样子，爬行过的痕迹弯弯曲曲指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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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都在手势和无声中下达，一名体型较小的队员这时站出来，将背包和武器交给近旁的人后，俯身顺着压实痕迹钻进了积雪中。顺着痕迹前行的过程中，这名男子会在一个较为均匀的距离间立起身体，以指示队伍实时的前进方向。
不慌不慢的速度，其中间碰到过几次痕迹偏差，随后另外几人也钻进积雪中，用来迷惑的痕迹顿时失去了作用。
卡西亚故意设下的痕迹只有不到几处，且距离也不到三千米长。但等到安德鲁确定卡西亚藏起来的冰窟，已经是两三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没有选择贸然靠近，确定具体位置后，安德鲁让队伍后侧了几百米远，几个队长这时拿上晚上就准备好的炸弹，悄悄朝着那里靠近。
追踪痕迹的途中，安德鲁就让队伍所有成员脱掉了鞋子，光着脚行走让声音几乎没有。队长们将钢壳炸弹围着冰窟周围安置了一圈，并全部用合金线设置了机械式的启动开关。等到这些完毕，三十几人这时才分散开，其中几名狙击手在远处较高的地势上，剩下的人则相隔一定间距，以扇形队形将被积雪掩埋的冰窟入口包围住。
冰窟算不上大，但也有不小的面积。安德鲁估计大概相当于一个直径百多米的圆形范围，其空腔位置到冰层表面也有数米的深度，常年的冰冻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被枪械破坏击穿。队伍中有人携带着火炮，可安德鲁不认为几发的数量就能炸穿如此厚度的冰层。
一名队长这时打来手势，询问是否需要带人突袭进去。安德鲁没有立即回答，静静看着前方。冰层成了两者间天然的屏障，若是跟在后面的剩下的一百多人这时能赶到，倒不用去考虑破坏冰层需要的损耗。只是现在，为了赶路，也是考虑到敌人的性质，没有弹药来满足饱和的火力压制，安德鲁心里一直都是不愿意让这些人和敌人近身作战。
“左肩伤势的影响有多大，现在还不确定。敌人进入鳞化状态后，能稍微有抵抗能力的除了我，就是剩下几个队长。就算配备蓝银子弹，但没有重武器来让火力变得强大，单靠火铳，始终差了一些。”思考片刻后，安德鲁还是认为需要先清楚敌人现在的情况。
对着其中一个队长摆摆手，安德鲁让之带着五人开始清理埋藏冰窟入口的积雪，其他人则在一旁警戒。
动作显得轻缓，几人清理积雪的速度非常快，没有普通人类体力的上限，几分钟时间里，一块缓坡样的凹坑出现在众人身前。而冰窟入口也露出一条细微的缝隙。透过他能看见冰窟中只有昏暗，以及枯寂干燥的空气。
很安静，甚至连空气都未在里面流动。数道温度感知和刚开始一样，没有捕捉到任何东西，仔细聆听下也未有任何声音。安德鲁这时拉紧内层挂满特质钢壳炸弹的衣服，几道无声的命令下，两名队长各自带着三人来到入口两面，通过那道缝隙超朝里面接连打进去数颗信号弹。
白光照亮冰窟，十来米秒的明亮光线里，十几人的目光从各个位置朝着其中扫视。没有任何收获，只是一些有人来过这里的痕迹，以冰窟尽头一角的黑色箱子最明显，里面还放着两把没有被拿走的火铳。
一下子成了耐心间的比拼，安德鲁并没有贸然行动，几名队长这时扫开一片积雪，贴着冰层去捕捉声音，想要确定敌人是否在冰窟里移动。见没有结果，安德鲁让两名队长和其他几名成员从别处开凿了数块冰块，将入口处的积雪压实，露出更大的观察空间。
一样观察不到任何东西，安德鲁这时才让两名队长带着数人一前一后小心前往冰窟内查看。其他人紧紧跟在后面，队形散开，这样可以保证在紧急时刻能提供更大范围和更强的火力援助。
“一有情况立刻撤离出来。”下达命令前，安德鲁用手势说，“冰窟中肯定有敌人设下的陷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安德鲁已经可以捕捉到队伍中一些人升高的心跳声。这是非常正常的情况，因为连同他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一名队长带着三名成员没入到冰窟内部，刚才的信号弹残骸落在冰层上，还在冒出一点残存的烟雾。四道视线瞬间将冰窟内部扫视了一遍，一人刚打出没有发现敌人，有待观察的手势，一把战术刀便已经狠狠插在他的脖子上，直接贯穿。
鲜血喷溅出来时，枪声带着轰隆的回响荡起。只有那名队长及时抽身出来，另外两人的身体和脑地全部炸开，重重倒在入口处。
几颗信号弹这时跟进，灌入冰窟里，有射击角度的几名队员已经开始对着敌人藏起来的大概区域进行点射。队形这时飞快朝着那几人合拢，交叉射击下冰块飞溅。三四个呼吸后，数十枚读秒后的钢壳炸弹好像棋子般准确滚落在冰窟凹凸不平的内壁边，轰然炸开。
也是此刻，接近一半的人在几名队长与安德鲁的带领下，一面对着爆炸区域无差别扫射，一面几步冲进冰窟内部。
剧烈流动的空气已带着硝烟味道，安德鲁眯着眼睛，指挥队伍散开的同时，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完全被一层粗糙的白色物质覆盖。看上去像是外骨骼，却没有骨骼应有的坚硬。巴白色物质呈现厚实的薄膜状，带着一些皱褶，贴在身体上。
在他踏出几步的时间里，那层薄膜物质内被某种东西填充，可见的皱褶瞬间消失，但仍旧显得粗糙。体型也在薄膜物质的填充间胀大了一圈，衣物裂开几道口子，挂满的特质钢壳炸弹也凸显出来，如同肿瘤般长满在他的躯体上。
散开队员们的枪口一时间全部商量好似的，弹道线以可见的状态调转，此刻全部集中在了安德鲁身上。
“咚咚咚！”一簇簇子弹打在安德鲁身上，发出了石块砸进深水潭般的空洞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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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弹点大都集中在腰部和腿上，那层骨骼般的白色薄膜物质在子弹下只出现大片密集的凹陷。此刻薄膜物质展现了极好的柔韧性，在密集弹头下不见破损，有得只是单纯撞击出来的一个个白点。防御能力似乎并不逊色鳞化状态下的黑鳞，但其中肯定存在着其他某种特性。
声音在其后由“咚咚”声迅速变成坚硬物相互敲击的响动，粗糙薄膜上的凹坑开始骤减，与此同时，似乎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在声音改变的时候，散开队员们的枪口也一起调转。扫射安德鲁的子弹变成交互的点射，他们一面移动，一面朝着还在胡乱弥漫的爆炸烟雾进攻。
被外骨骼般的物质覆盖住的安德鲁不再具有表情，只有那双十字瞳代表着此刻他兴奋的心情。那些来自队员们的攻击似乎让他的身体再度膨胀了一圈大小，他每一步都带着不小的前冲力量，以至于接近那些烟雾的时候，为了减缓速度还得靠着让双脚稍微陷进冰层中才行。
鼻子里全是硝烟的味道，安德鲁临近烟雾后骤然停下，随即抬起右手，可见手腕处的骨骼样薄膜还带着层层皱褶，像是特意留下的，在视觉上有一种可以随时来回伸缩弹簧般的感觉。
手指合拢成掌，安德鲁一掌扇动过去，其体内在这时似乎也喷涌出了一些高速流动的气体，和着手掌带动起一道有力的风气，直接让身前那漫开的烟雾剧烈流动，眨眼间大部分就被带到一边。
视线才变得模糊，一道人影选择此刻的时机从烟雾中轻缓靠近。在安德鲁收手的瞬间，烟雾若实体般被突兀分开，切口都带着锋利的味道。
“嘭！”安德鲁后移半米远，脚下冰层刹那间布满细密的花白裂缝。他的脚步才沾着地面，和手腕处有着相同褶皱结构的脚腕在此刻突然被拉长了一节，极为迅速地触及地面，让之在后撤的瞬间后就已经前冲向了面前那道人影。
“骨骼增长手术开发？”几种不同物体发出的声音让卡西亚注意到了这点，冰层碎裂的声音下，他还捕捉到了骨骼摩擦的尖锐声。那层外骨骼样的薄膜在刚才就展现了别样的防御能力，高频声音的穿透力让卡西亚看的见在安德鲁身上一共有着两层包裹着体内脏器的致密物质。
表面粗糙的薄膜是一层，而在其之下，还有一层由全覆盖骨骼手术开发组成的防御。两者间靠着网状的支撑结构连接在一起，并且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相隔间距足有五六厘米的两层物质间还存在了众多的半封闭式空腔结构，就像是一块块嵌进安德鲁身体里的小袋囊，可以用来储存某些东西。
这些袋囊中并不是单纯的压缩空气。卡西亚通过声音能判断出那是一种液体，是安德鲁自身在瞬间产生的高粘稠度液体，充满了夹层间的所有袋囊空腔。这种状态不是一种手术开发就能完成的，而是经过前期精密的调查和实验，才能让几种手术开发相互配合起来得到的结果。
身体后撤的时候，卡西亚的思绪判断出这些。和安德鲁之间只有一两米的距离，卡西亚收回气动剑，此刻他并不想将过多的精力花在安德鲁身上，其他成员的数量必须进一步削减，才能达到保证计划安全进行的效果。
早在钢壳炸弹扔进来时，卡西亚就进入到鳞化状态。他一剑划开烟雾，砍向安德鲁的脖颈，声音中，高粘稠物质以极快的速度从其他袋囊空腔朝着脖颈处汇集，将坚韧的薄膜撑起。膨胀的薄膜形如合金，气动剑砍在上面只发出“铛”的颤音。随即那里却又快速凹陷，此处袋囊里的液体将剑身上的力量大部分吸收掉，转而被其他袋囊空腔存储起来。
安德鲁抓住机会一步踏出，一拳挥击而来，还未触碰到卡西亚，手腕处的皱褶便已经展开，拳头和脚腕一样伸长一节，撞到卡西亚身上。
数道巨大的抨击声音接连响起，安德鲁的拳头像是被精密控制住的震动锤，短瞬间来回击中卡西亚数次，将他弹开几米远。继续追击上去的同时，安德鲁左手摸到腰间，隔着衣服拔下四颗特质钢壳炸弹的引信。
连续的爆炸声中，卡西亚贴着地面从烟雾里飞出来。其他队员的射击立即追上，对着左肩的缺口处猛烈进攻。
“液压？或是吸收冲击力加以存储？还是两者都有？”滑行停下的卡西亚立即侧身保护伤口，他拨开气动剑开关，用尾巴缠住后拔出转轮手枪，用不着瞄准，便带走四人的性命。另一边，安德鲁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全身都在冒着还未散去的硝烟。他已经习惯这种状态，这些钢壳炸弹正是为他提供巨大力量的主要来源。
拍了拍手掌，安德鲁再度拉开四枚钢壳炸弹的引信：“能如此快发现这些手术开发项目的构造与原理，我是没有想到的。并且左肩的伤势对你的影响会这么大，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你好像并不是一名真正具有鳞化手术开发的手术者吧？”
一脚踢过去一块东西，那是已经空了的注射器，上面还带着可以抵抗低温的固定带子。安德鲁故意看了看卡西亚已经渗血的左肩位置：“你这么厉害的药剂专家，除了家族里的那些教授和研究者们，我确实想不出还要谁能达到你这般的技术了。”
“那么，不久前这些药剂带给你的副作用已经消失了吗？还是说，你这种状态可以靠着药剂持续多长时间？”
拖长的话音里，其他成员的枪口立即调转向冲过去的安德鲁。拖出残影的身体每一步都将冰层踩踏得凹陷，靠着身后这些子弹的动量，安德鲁此刻便拥有几乎无尽的力量去肆意使用。他唯一需要小心的，只有那把会划开粗糙薄膜的气动剑而已。
但并不担心，因为他觉得在被砍中前，自己的拳头无论如何都能打在敌人身上。鳞化的特性他很清楚，坚硬使得它们吸收冲击的效果很差，大部分力量都能透过那层黑鳞传导进体内，震动脏器。而自己的拳头，正好可以集合很多子弹和爆炸的威力，然后将之一同送给敌人。
速度也在袋囊空腔存储的力量下增长几层，安德鲁每一步都能到达拼劲全力猛冲的状态。几十米的距离在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他身后，躲开气动剑的劈砍，安德鲁直接斜靠用肩头撞击，双脚也在身体接触到卡西亚的时候来回伸缩，将刚才爆炸和子弹的力量分作几份，于极短的时间里全部传导给了敌人。
撞飞敌人时安德鲁不忘尝试去抓住那条尾巴，想要将气动剑破坏掉。在他看来，只要消除唯一具有威胁的东西，接来下的战斗就会显得非常轻松。
只是撞击的效果并未达到他的预期，卡西亚飞出去撞到冰壁上，现在不具备疼痛感的他根本对之没有任何感觉，他直接绕开安德鲁，冲向散开的人群。除了几个队长能在短时间内摆脱卡西亚的灵活和速度外，其他人在红热状态气动剑面前只能靠着火铳枪身来延缓被切断身体的时间。
转轮手枪的炸裂声与安德鲁脚掌轰击地面的声响一同在冰窟中回荡。卡西亚穿梭在其他成员中间，带走几人的性命后，安德鲁再度拉下引信的钢壳炸弹爆炸，形如巨锤撞击地面的双脚让他整个身体都微微脱离地面，倏然间落在卡西亚身后，巨大的拳头下一刻就接近卡西亚后背的脊柱。
身体扭曲向一边，那条尾巴同时带着气动剑插进冰层，卡西亚单脚着地，一脚提起回身勾住安德鲁的脖颈，将之重重甩在了就近的冰层上。尾巴跟随着身体动作抽出，带着气动剑劈了过去。
这样的攻击好像对安德鲁起不到丝毫作用，砸在地面上除了巨大的声响外，反倒让他感觉舒服。体内的全覆盖骨骼本就可以吸收很大部分的冲击力量，更不用说经过袋囊空腔内液体相互转移所吸收掉的冲击，实际上安德鲁此刻感觉到的不过是稍微震动了一下。就像在城市里驾驶礼车，以缓慢的速度通过了几道减速带般的感觉。
手掌伸长插进冰层，靠着收回的力量，安德鲁就让自己在冰层上滑行出十来米远。笔直地从地面上站起时，一簇簇子弹准确找到他，极快的为他补充力量。
卡西亚这时冲过去，尾巴缠住他的脚再度把安德鲁抡起甩动着砸在地面上。随即卡西亚跳起来，单脚加上自己的体重，踩向安德鲁的胸口。
安德鲁双手交叉挡在身前：“你以为这种攻击会对我、、、”
话没有说完，安德鲁周身的冰层一块块翘起，他随即下陷了接近半米的深度。交叉的双手已经抵在胸口前，将那里压得微微下陷。咬着牙齿，安德鲁努力抑制住喉咙处就要喷溅出来的东西，双手这时向上猛推，却不想被卡西亚借到力量，身体跃到半空，旋转几周躲开大半激射向左肩缺口的子弹，重新落向其他人中间。
尾巴在半空中就舞动横扫起来，气动剑直接拉出巨大的圆弧，切开两人的脑袋。落地后的卡西亚从尾巴那里接过气动剑，全力追击剩下的人。失去安德鲁的限制，这些人对他来说毫无威胁，甚至很多时候都算不上用来练习的靶子。
有人当即拔出气动武器，但在卡西亚的力量下，一剑的力量就能将他们的武器震动得握不住，紧接着的攻击即使不用刻意去瞄准身体各处要害，也能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失去所有活动能力。
安德鲁从深坑中弹起来，深呼一口平缓胸口处的震荡，袋囊空腔的液体对吸收冲击明显有着一个限度，超过界限后，不及时将多余的力量引导出去，最终只会伤及自身。
看向另外一边时，进来冰窟中的人只剩下个位数。不是靠着那几个队长在支撑，安德鲁不会怀疑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敌人会将这些人全部清除掉。
切入到卡西亚和几名队长中间，安德鲁一爪抓向卡西亚左肩的缺口。那里的角质膜已经被子弹刮蹭过，破碎露出下方鲜红的血肉。卡西亚弓着身体短距离移动躲开，同时尾巴控制着气动剑投掷出去扎进一名队长的腹部。正想将目标移到下一名队长，安德鲁身上的钢壳炸弹爆炸的碎片溅射过来，随即带着风气的一拳擦过了卡西亚的脸。
拳头这时展开成爪，安德鲁抓住卡西亚的脖子，另外一拳抵在他的后背心处，“咚咚”几声巨响，胸口前的衣服也被穿透过去的力量震荡得鼓胀起来。卡西亚这时也趁着体内鼓动的感觉，好不容易咳出一口血，顺势喷到旁边一名正在移动的敌人身上。
剩下几人连忙抓住机会射击，卡西亚咬住牙齿，像是忍受喉咙处不舒服的感觉般，他单手扣住安德鲁抓在脖颈处的那只手，将之甩到身前当做盾牌。但攻击反倒更加猛烈，安德鲁同时连续拉下几颗钢壳炸弹的引信。
卡西亚在爆炸中也不放开安德鲁的手，脚连续踢中他的身体，但感觉每一脚都像是踢在软绵绵的东西上。只能一脚踢飞安德鲁，拉开距离时卡西亚不忘用尾巴扫过他的腰间，将那里的枪械武器全部打落在地面上。
安德鲁在半空扭转身体，再度拉下数颗钢壳炸弹的引信，接触冰层后一声爆响，他便再度飞身来到卡西亚近前。一个呼吸间两者连续进攻十几次，最后还是安德鲁来回震动的拳头将卡西亚打飞，撞到冰壁上。
还想再度追击，但安德鲁见卡西亚从冰层中拔出身体后用手接住了咳出的数口淡绿色鲜血，顿时扭转到一旁，抱起一块块翘起来的冰块狠狠砸了过去。
全部被尾巴抽成了碎块，卡西亚捡起几块碎冰粘上自己的血打向另外几名成员。在半空中就被精准的射击打碎，而发现一名成员尸体已经开始全身腐蚀的安德鲁此刻下达了拉开距离的命令。
他这时继续抱起冰块，想扔过去时，在手上就被冲过来的卡西亚一拳打碎。安德鲁立即往后移开数米，只是那道突然冲过来的影子实在是太快，他身体前的粗糙薄膜才完全鼓胀起来时，卡西亚已经借由刚才那一脚得到的数据计算好了力度，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让之凹陷了几厘米。
安德鲁倒飞出去，各关节处极速喷溅出大片血雾，像是蒸汽管路日常的泄压操作。而那些袋囊空腔中用来吸收冲击的液体就是他经过身体处理后的血液。
卡西亚追上还未落地的安德鲁，抓住了他的脚，顺势将他甩向剩下几人身边。
“撤离出去！”安德里咬着牙齿吼出来，几名队长立即朝着出口那里奔跑。卡西亚的速度更快，追上去一尾巴直接拦腰打断一人的身体。还想再做追击，见安德鲁在冰层上滚动，卡西亚转身一脚踢中他的脑袋。
“铛”的一声，安德里不受控制地在冰层上旋转着滑开，紧接着卡西亚一脚将之踏停在冰层上，俯身计算好力度，连续轰击数拳。周围冰层如花瓣般翘起，安德鲁的关节处和嘴巴里也短瞬间喷出数道鲜血，凝结成冰粘结在那层粗糙薄膜上。
这时卡西亚摸了一把左肩裂开的伤口，正想将血液直接涂抹到安德鲁身上，却是从后背来的一脚将他踢开。安德鲁从冰层中扯出自己的身体，再度咳出大口鲜血后，他张开嘴巴，一道高压气流带着血液刺向卡西亚的眼睛。
很自然的偏过脑袋，等到卡西亚装作后撤想要捕捉安德鲁此刻的位置时，安德鲁忍着身体内的震荡，来到他身边一脚扫过去，将他踢开撞到十几米外的冰壁上。
“轰！”卡西亚单手挡下安德鲁随后追上来的一拳，如同工程机械上安置的冲击锤般，他身后的冰壁咔咔裂开。卡西亚用头撞过去，尾巴这时缠绕住安德鲁的脚。安德鲁当即弓下身体，正想抓住那条尾巴，不让自己被甩出去，却眼见着它极速回缩，像是漫长时间里的退化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上演。还未反应过来，卡西亚一膝盖就顶住他的下巴。
身体当即顿了顿，安德鲁这时感觉到了一种不自然的反差。原本以为以敌人的力量，这一膝盖绝对会将自己顶得飞出去，但现在，安德鲁真真实实地确定自己还在原地。眼睛看向身前，安德鲁正好看见敌人双脚上的鳞片正在缓慢褪去，露出充血状的皮肤。
声音已经告诉卡西亚外面的人这时已经集合完毕，正想再度冲进冰窟中。他们很明白，如果不帮助安德鲁杀死自己，他们也没有逃走的可能。黑鳞褪去只是卡西亚强制关闭排斥反应的结果，以前没有试验过，作为昨晚临时想到的一点，虽然不能让自己不借助龙类血液进入鳞化状态，但让自己退出这种状态，却有很大的作用。
从一旁绕开安德鲁，卡西亚跑向放着武器的箱子。安德鲁这时已经转身追上，一拳给过来。周围一切都在声音探测下没有任何死角，卡西亚提前连续让排斥反应开启与关闭，让褪去的黑鳞保持在一个相对静止的状态。他这时扭动身体，往前奋力跳起，努力想要躲开这一拳。但还是让之擦到腰下，巨大的力量仅是擦到，那里的裤子就完全撕裂，还带着一些未褪去完黑鳞的皮肤立刻粉碎开。裤口袋中的信号发生器被这一拳擦到，斜下飞出，嵌在几米外的冰层上。
卡西亚落地后立即在伤口处捏了一把，反手往身后一扫，飞散的血液逼开近身的安德鲁，他顺势再度冲向箱子那里。直接飞扑过去，卡西亚一把扯动那里的合金细线簇，让安置好的钢壳炸弹开始读秒，随后他抓起早就放在那里的注射器，右手抬起时微微颤抖，极力将注射器插向自己的脖颈，想要将里面鲜红色的液体注射到自己体内。
安德鲁见此猛踏地面，冲击过去想要阻止，他看见了敌人那张鳞片褪去脸上的笑容。在注射器刺进脖颈皮肤，那里的已经开始再度长出鳞片的时候，嘴角笑意被拉起如同圆弧，满是嘲笑。
“嗤！”却是一道破空声先于安德鲁一步追上卡西亚，一道浑圆的空气通道擦过安德鲁的身体，将卡西亚的左胸口完全炸开，露出雪白的一排肋骨。紧接着，几道点射追上来，在注射器中鲜红物质有一半被注射进去的时候，将之撕成粉碎。
可黑鳞还是在卡西亚开启排斥反应后迅速爬满他的全身，挡住了后续激射而来的子弹。身体扭曲挣扎着，卡西亚艰难在冰层上爬行，但不知应该爬向哪里，拖出了一路淡绿色的血液痕迹，冰层在腐蚀下冒出青绿色的烟雾来。同时他有意识调整身体位置，避免左胸的缺口对准冰窟入口。
几秒钟后，卡西亚不再动作，开始不自主涣散的意识让他努力催动着巨鲸的方法，希望可以引导冻气，让这场表演更加逼真。
似乎起到了效果，冲进来的其他人连续对着他射击，但黑鳞保护了那具正在爬上白霜的身体。几颗狙击子弹炸开他脑袋上的体刺，却未能击穿下面雪白的头骨。
安德鲁看见那些腐蚀出来的青绿色烟雾，内心想要过去查看，但看到那具连同骨头都被腐蚀出坑洞的尸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行动。
“轰轰轰！”这时，那些卡西亚设置好的钢壳炸弹接续被引爆，冰窟穹顶上出现几道巨大的裂缝，安德里见此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转身一把凿开冰层，取出信号发生器，冲向出口处。安德鲁在出口位置回头看了看那具爬上白霜不再动作的身体，其他人很自然的读懂这个动作的意思，扔过去几颗钢壳炸弹。
冰窟在十几声爆炸中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最后终于不能再做支撑，轰然倒塌下去。
一分多钟后，冰窟倒塌扬起的雪雾已经散开大半。一旁，安德鲁体表那层粗糙薄膜已经褪去，露出下方被卡西亚攻击造成的布满巨大红斑的皮肤。正在用手揉碎粘结在下巴处的血液，安德鲁胸口有着剧烈的起伏，几声咳嗽里，他吐出数口鲜血，才感觉好受一点。
冰窟的塌陷让身前形成一块直径一百多米的深坑，里面全是带着棱角的巨大冰块，将刚才所有的战斗痕迹都掩埋掉了。安德鲁这时长舒一口气，看了看身旁剩下的人，暗自摇头叹息一声。
“先离开这里，休息过后与身后的队伍汇合，就前去边缘位置。”安德鲁说，队伍立即前行。但才走过不到几百米，队伍就被前方一道激射而来的雪线挡住。溅起的积雪落下时，一名有着白皙皮肤的男子已经站在队伍前，视线直接无视安德鲁，好像穿透了般，看向几百米外明显的凹陷深坑。
“人呢？”零号问，几步走到安德鲁身前，盯着他。
周围几人瞬间做出戒备动作，安德鲁紧绷着身体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抬起的枪。即使没有受伤，安德里也相信遇到身前这人，自己有的只是一些能脱身逃走的机会罢了。
“死了。”安德鲁淡漠回答，他摸出信号发生器，扔该了零号，“这就是他身上东西，尸体就在那深坑下埋着。”
放在鼻子边嗅了嗅，零号随手扔给安德鲁：“你们可以走了。”说着，走向深坑的途中，一片片黑鳞将他覆盖。
安德鲁带着剩下的人再度跑出数百米远，炽白的光芒从身后照射过来，随即空气爆炸的声音带着热浪打在他们身上。偏过脑袋时，他们只看见一团巨大的蒸汽爆云缓缓升起，直达半空中翻涌的黑云，如同凝结的实物，久久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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