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台上亮起了一片红灯，整个控制室也是这种淡淡的颜色。十来个人围在了一起，见到珊尔娜走进来，立马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突然间就这样了。”见没人说话，百贝拉只能在一侧细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珊尔娜盯着控制台数秒钟，压力和蒸汽熔炉的功率表也正在缓慢下降。她原来以为只是重列的刹车系统单独出现了问题，从而引起了整辆重列功能系统的紊乱，但现在看来，情况要比她初步判断地麻烦很多。做为动力核心的蒸汽熔炉也停止了工作，温度和压力都在经由各个管道流失
“做好警戒准备。”珊尔娜这样提醒了一句，来到了车头。边长的悬挂过道被重列撞碎的雪块填满了，过去花了一点时间。重列的速度也在这会儿下降了很多。
第一节牵引车头里面，情况大致与刚才相同。只是这里才是重列真正的控制中心，其他几节车头都只是起到辅助的效用。
过去按了按重新设置程式的按钮，控制台上面完全没有反应。珊尔娜暴力扳开了卡片槽的防护盖子，想要拔出密码卡片的时候，才发现它已经被锁死在了控制台里面。试着按照自己国家操控机器的手法去处理眼前的问题，但无论按下哪一个按钮，情况都得不到好转。蜂鸣器还在耳边响，珊尔娜拿起狙击枪，用枪托将他们全部敲碎，周围顿时安静了不少。
她转身看控制室里其他机器的情况，通讯机器上面正间歇性闪烁着绿灯。在珊尔娜吐出一口气的时候，心里已经大致想到发生什么事了。早有敌人会追击上来的准备，可是想到自己这边的有效战斗力，她浑身都带着不会轻动的意味。
“没有几个人可以活着回去了。”看着被车灯余光照得雪亮的车窗，珊尔娜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回到第三节牵引车头的时候，百贝拉他们还挤在一起，站在那里等着她回来。
“姐姐，怎么样了。”看到珊尔娜走了进来，百贝拉问道。
“敌人通过无线电设备接管了重列的控制权，让他停下来了而已。”珊尔娜不慌不慢地说着，“准备好战斗，我们现在还有很多时间。重列停下来，车顶上的风速也小了很多，我需要你们过去搬些器材下来，搭建一些东西。”
、、、、、、
“重列停下来了。”当钢轮在铁轨上摩擦出大篷火花的时候，少校那边立即传来了消息。
“目前确实是这样，火山基地那边的人已经追过来了，速度远比我们想象得快很多。”卡西亚回应，感到有些疑惑，他认为自己的计算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误差，“基地那边的速度是否快了点？”
“没有，这是很正常的速度了。”少校回应，“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正赶过来，等下详细解释。”
不久后，在快要消失的火花光芒里，卡西亚看见了少校。失去了一只手的影响确实如少校本人所说，并不怎么大。靠着仅剩下的右手，少校紧贴那些管道，顶着积雪块，借由车底下的管道和各类部件攀爬过来，速度依旧快捷无比。
“嘿，又见面了。”兴许是用敲击暗语传递信息太累了，少校出口的第一句话里带着说不尽的轻动和舒适感，“大致走向和我们想的差不多，并不用担心基地那边会提前这么早过来。”
摩擦的最后一点火花照亮了卡西亚脸上的疑惑，短短的时间里，重列的紧急刹车时间段已经过去。剩下的时间里，就只需要等着重列缓慢降下速度，直到最后停在积雪中间便可。
“不用怀疑你自己的计算，重列停下虽然是个意外，但和我们两个的猜想并不冲突。或者说，这是我们当时没有考虑进去的一个点。”少校喘了口气，两只腿撇在管道上，固定着他的身体，让他的右手空了出来，抓了一把雪塞进嘴巴里嚼了几下，吞下肚子。
“火山基地的人，现在应该到了雪峰那里了。”他说，“列车的控制系统你该知道，控制中心一般分为两个。一个在重列本身上，就是那几个牵引车头，还有一个便是总控制中心了。一般都集中在某个地点。火山基地里面就有，用来管理周边的铁路线系统。但这辆重列肯定不会计入火山基地来管理，它的总控制中心，应该是在雪峰基地废墟的某个位置。基地的人到了雪峰，第一件事情当然是通过无线电来控制重列停下。重列离他们越近越好，距离远了，什么事情都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要在一旁等着吗？”少校知道卡西亚不会就这么离开，现在也没有提就此跑回帝国的事情。有足够的时间准备，重列上的敌人也不会放任这段时间不做任何事情。
或许会出现转机也不一定。少校心里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本来以为都会死去，后来飞空艇废墟里的炮弹大爆炸，确实将事情的发展引导向了另外一条线上。虽然最后，活下来的人可能只有他一个。
“可以留下来看看。”卡西亚对少校道谢，“最后的决定还得看敌人那边。如果他们都选择放弃重列，徒步离开，我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火山基地那边必然是复数的人，我们两个想要全部对付，难度太大了。”
“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在一边捡漏子，相信每个人都喜欢干这样的事情。”少校笑嘻嘻地说。重列这会儿继续向前，速度的最后衰减阶段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满载货物的它，重量带来的巨大惯性是所有人都不能忽视的。想要它稳稳停下来，花费的时间非常长。
大概在十几分钟后，重列终于吐出最后一口炽热的蒸汽，各节点的阀门也全部打开，噗嗤噗嗤的泄压声音很干脆，传向了周围晦暗的景物里。
卡西亚和少校也在这时从车底翻出来，弓着身子淌进了积雪里面，朝着远处慢慢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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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铺着一层松散的泥土，一些还算平整的地方搭起了很多野营帐篷，四处用高能燃料升起了很多火堆，火焰往上窜动，没有风。橘黄色的火光下，周围可见大大小小的弹坑，脚下也能不时看到混在泥土里面的弹壳和弹片。
阿托环从火光外的黑暗里面走进火光笼罩着的地方，一脸温和，带着微微的笑意。每个火堆边上都坐着不少的人，大半是军部学校的学生，也有一些帝国军方的正规士兵。
他们看着这个浑身肥肉的胖子，即便他脸上带着一片温和，但想到他在真正战场上的那张沾着血的脸，想着那时他身上的气息，顿时觉得自己周围的火堆也不再散发出热量了。
阿托环走到边缘处的一个火堆旁，那里只呆着一个人，寒冷的天气下，也才穿着一件薄薄的衣服，露出肌肉鼓鼓的手臂，背影的高度好像是两个人的重合。
是塞尔默，他前面的火堆上面搭着水壶，烧着水。
察觉到阿托环过来了，塞尔默偏过身子来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枪械上。那是一把轻机枪，虽然型号被定位在轻型范围，但枪械本身的规格已经触及到了重型的底线上。并且在经过了人为的精确改装后，无论是在射速，还是在稳定性能上面，都得到了长足的提升。
塞尔默正在对其进行例行的维护和检查，以确保在战斗中不会出现致命性的故障。一旁还有数个半椭圆形的盘型弹夹，子弹也足足有一大袋子，火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刺眼光芒，足以验证他手中枪械真正开火时的巨大威力。塞尔默的体型刚好适应这种武器，持续射击带来的后座力对他的身体强度来说，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需要考虑的只有枪械本身的质量而已。至少在这把轻型机枪完全报废前，塞尔默的身体不会因为射击而出现不好的状况。
他本来是想直接扛着便携性好的重机枪去战斗的，但这个想法后来被叶捷琳和阿托环他们完全否定了。火力已经足够猛烈，后续的考虑就是机动性和战斗时的敏捷程度。
早已经习惯了性格石头一般的塞尔默，在话语渐渐脱离他的生活后，连同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以及眼睛中的神态，好像也在悄悄地离他而去。阿托环不知道这样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害。但对于他和叶捷琳，三者间的交流却并没有出现大问题。这种默契是多久形成的，阿托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时间节点。
或者说，是因为塞尔默本质上变得越来越简单了，和他交流之间，对于语言这种复杂的东西，已经到了用不上的地步了。
水壶里冒出大股大股的白色蒸汽，有轻微的气鸣声传出，已经烧开了好一会儿。
阿托环给塞尔默打过招呼后，从火堆边上捡起一个钢杯子。满身的肥肉和脂肪，并未对他弯腰的动作照成丝毫的影响。在塞尔默的眼睛里，阿托环腰部那一圈膨胀出来的脂肪在这时好像成了一种轻飘飘的东西，在阿托环弯腰的时候，具有生命般地朝着周围移动了过去，让他的动作几乎和正常人无异。
倒了大半杯白气升腾的水，阿托环拿着杯子走向这火堆不远处的一个大野营帐篷。上面的拉链并未闭合上，有洁白的光从中漏出来，在地面形成一道利剑般的白色影子。
里面有一张简易的折叠式小桌子，叶捷琳坐在一边，带着那一副或许只有形式作用的金丝眼镜，拿着一本书正看得出神。书很厚，硬壳包装，封面上写着《第二类生物（二）》。
直到阿托环整个巨大的身体将帐篷的出口全部遮完了，叶捷琳这才将书放下，取下了眼睛，看向阿托环那边。
“谢谢了。”叶捷琳呼出一口气，整个硬绷着的身子泄气般放松了下来。阿托环将杯子放下，桌面上还摆着一叠厚厚的加密文件。
叶捷琳拿过杯子，稍微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阿托环这时坐下。他身下的椅子立刻发出“吱嘎子嘎”不堪重负的呻吟。
“早告诉你应该减减体重了。再这样下去，等到手术阶段往后增长，还不知道你得重成什么样子。”叶捷琳说道，眼睛看向头顶上的灯一眼，而后看向阿托环的脸。
“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还不用担心。”阿托环笑笑，不在自己的体重上做过多的解释，叶捷琳也不在询问了。
“过去那边那么久了，怎么样？”
“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谈到正事，阿托环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敌人那边已经确定撤退了，军队那里赶过去的装甲部队全部扑空，紧急调派的飞空艇也没有赶上。他们本想要追击，但飞空艇的消耗过于巨大，距离已经超过了续航返回的距离。所以全部在途中撤离了回来，只能看着剩余的敌人全部离开。”
“敌人那边的飞空艇的续航是怎么解决的？战线跨度很大，现在这个时期，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我们两者间的航行距离应该差不了多少。”叶捷琳对此一直保持着疑惑，飞空艇巨大的吨位即给予了它超越常规的适应能力，可以在很多种恶劣的天气下航行，不出现任何意外。在帝国前期，只拥有螺旋桨飞机的那个时代，一切空中战力都是密切和天气挂钩的。虽然后来出现了铜管飞机，可以硬抗大多数不利气候了，但适用性依旧被后来的飞空艇逐渐代替。
飞空艇巨大的吨位，也就意味着常人不可想象的消耗。在后相大陆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也一直未曾找到能从根源上解决的有效办法。
“还不清楚，或许远海共同国那边已经在技术上重新获得了突破？它背后也有媲美阿瓦隆的科研机构，未尝没有这种可能。”阿托环猜测，“但我更愿意相信他们在战线的某个地点设立了临济补给站。那种靠着炮弹般投射的一次性补给设备，作为敌国的大学校，有国家势力在背后支持，想一想，这点消耗也不算什么花钱的手段。”
“或许、、、”叶捷琳模糊吐出这个词，“我们回去军部学校的时间是多久？”
“那边暂时没有说，他们有些担心这是敌人的阴谋，是假装撤离的假象。所以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才行。”阿托环想了想，这才回答道，“但是也刚好符合我们的情况。来到这里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在那边，我和家族里的人通过话了。他们说，我呆在这里的时间，最少也要满一个月。无论做什么，即便是每天做基地的维护，也得将时间凑满。态度很强硬，也没有说明理由，只是让我记着，并且去执行便可。”
叶捷琳这时点点头，她好像知道更多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要给我们升职。回去过后，按照在这里的表现，以及具体的战绩，我们的军衔阶位大概能从二级准尉上升到中尉。”
“我原本以为只是少尉。”阿托环有些惊喜，“听说帝国军方里面，中尉的待遇还不错。”
“那是对我们这类人而言，是有前提的。你自己手下也有数量很多的私人工厂和作坊，军部的那点补助完全比不上，想想就行了。”叶捷琳说，“而且其中还有我们自身家族的帮助，不然我们最多只能到少尉的级别。帝国军方在军衔方面的授予和管理，在某种程度上还算得很严肃。塞尔默那边可能就只能是少尉军衔了，但他本人可能也并不在乎这件事情。”
“那我们是否、、、、”
“行不通的事情，家族那边的眼睛里只有我们。在自己尚未成长起来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力量和权力去要求家族里的那些人为我们做额外的事情。一系列的资源发放和培养，就已经是我们现在可以拿到的全部了。虽然在军衔上的事对他们来讲，只是顺口提一下，需多花费不到几秒的时间，在名单上面再添加一个塞尔默?本多克的名字就行。但即便这样，他们也不会做。”叶捷琳对这套流程看得很透彻，“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以后总有机会。”
“卡西亚那边呢？有消息吗？”叶捷琳这时问道，“还在家里休假？”
“完全查不出一点消息，只知道没有在学校里。离开学校后，好像就完全从信息网络中消失了。”
“回去刚好可以给他展示一下我们在战线这里锻炼出的成果。”叶捷琳不在意，有些小得意。
“还有，另外一处战线上，依耶塔前天就乘坐运输用飞空艇返回马诺马了。”阿托环突然想到此事，提了出来。
“可能也是提前想到了敌人会撤退吧。”叶捷琳自己也摸不透依耶塔在完成第二次任务后，为什么变化会如此之大。学校的考试也是，这一次的战线招募也是。按照正常的走向，在应该集聚实力的时候，做事风格不应该那样张扬。对于他们的实际水准到底如何，现在这个阶段上，上面的人都很清楚。
“不用管那边，我们和她之间，是敌人，还是盟友，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是清清楚楚的事情。”
、、、、、、
“从来没有想过墓地会是这样一片充满生机的模样。大雪也未能断绝这些常青植物的生命，希尔家族好像对这里异常有心。”
马诺马的冬天从来没有温暖可言，周围都积满了白雪，唯有这片缓坡上的墓地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绿色。一块块墓碑上压着十来厘米厚的雪，好像是对长眠于此的人的遮掩。死去的人也会感到寒冷。
“以后见面就不能找一个好点的地方？墓地这里的氛围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才从战线那里回来，接到消息后，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这么匆忙的做法，好像并不怎么符合你的风格。以前都是会计算好的，特别是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面。”依耶塔看着面前几乎要和周围积雪融合成一体的男子，依旧是一身雪白的礼服，雪白的裤子，雪白的硬质皮鞋，以及那一张她怎么也欣赏不来的白色的脸。但不可否认，这种即便不上妆，也能有异样般白皙的皮肤，确实是很多女性都羡慕的东西。
是骇，作为神学院的学生，他对帝国军部那边的战线招募没有兴趣，而是在着手其他的事情。
没有立即回答依耶塔的话，骇拿着一束白色的花，走到自己弟弟利的墓碑前放下，用手扫掉了墓碑上积起的雪，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嵌在墓碑里的那张彩色照片上。没有笑脸的一张照片，面无表情的无所谓神色，只有眼神中锐利的光被相机很好的保存了下来。
“我也不想，周围事情的动态变化从来都不是围绕着我来转动的。虽然我也想他们都通通听任我的指令，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骇站直身子，转身看向依耶塔，露出微微的笑意，“马诺马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自己都不能解决的事情，我的作用不会大。”依耶塔没有正面回答，“现在我本身就存在巨大的麻烦，想要留出精力处理其他的事，你认为有这个可能？”
“不要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方面，我也是如此。”骇笑笑，“不妨先听听，作为交换，我也能给你提供帮助。特别是在这之后，说不定帮助力度还会很大。多一个盟友，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一定是件很好的事情。”
依耶塔站着不动，等着骇的后话。
“极限地域那边的人要回来了，你应该有这方面的消息。虽然只是第一批，等同于试探帝国反应的一群人。”
“知道，所以说我现在的情况才会更加不好。”依耶塔没有否定。
“不只是你，我想作为神学院，还有军部学院里面的学生，如同你我一样，可能情况都不怎么好。”骇叹息一声，不知为何，“成长在这个比较特殊的时期，以前既定的流程都不怎么有用了。现在，动用一些必要的手段来规避麻烦，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盯着依耶塔：“这批人的实力都不怎么强，手术阶段大致在第一阶段中后期，还并未到实力爆发性提升的时候。所以只要小心一点，提前收集到有用的信息，计划其中的细节，我们依旧有很大的机会。你知道，这群人里面也有继承者身份的人，作为家族培养的未来掌控者，我们需要竞争的可远远不止同龄人。比我们小的那些人，以及一些年岁大了我们很多的人，都是未来的阻力。”
“知道，所以你要对这群回来的人下手？”依耶塔问，“你自己的势力完全足够了，根本用不着我来帮你。”
“但是家族里禁止相互杀害，你是知道这条规则的。每个家族里都有的规矩，你们亚斯图斯家族也不例外。虽然说，只要手法干净，不被人察觉便可。但做了就是做了，这个事实只会沉在时间里，可并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终究会成为麻烦，而且往往会是自己意想不到的时刻。”
“并且我讨厌那些苍蝇在我耳边叫，很难对我照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我喜欢的是一个安静的环境。”骇说，话语里面不带一点感情，“回来的时间是在马诺马过完新年后，详细信息早已经收集完了，辅助人员那里，我也会通过一些手段暂时过渡给你。在极限地域那里窝着着很长时间，在没有军部学校禁止外出的命令下，马诺马那些高级酒馆会是他们常常去的地方。希望你那时可以在这些地方去一下，是最好下手的地方。性别上的优势，即使我可以通过化妆来改变样貌，但身体上那种女性特有的味道和气质，却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模仿出来的。也是手术者，他们的感知也不会差到不能察觉出这一点来。”
“我自己认为你的气质正好适合，也是我没有其他可以信得过的盟友的关系。”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变相夸奖我的意思吗？”依耶塔眯着眼睛，“场合不重要，我想听听天平另外一侧的东西。而且、、、”
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说起盟友，神学院的奥维利亚可能比我更加适合这个工作。你和她的关系好像也不错。”
骇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墓碑，视线又放向了远方。转回依耶塔脸上的时候，已经是十来秒过后的事情，脸上也只剩下严肃了。
“我多少明白你的处境，作为亚斯图斯家族里的人，奥维利亚会是你现今最大的阻碍。”骇的声音具备磁性，但却又有不会让人印象深刻的特质，“但目前，想要对付奥维利亚，我这边并无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自身这边，希尔家族这边，你们亚斯图斯家族那里也是。以后或许会有机会，可我并不能保证。我只能说我是一个很注重贵族礼节的人，在信誉上，请不用过多怀疑。”
“只要在恰当的时候，你不会反过去和她成为盟友就好。现在我也没有关于对付奥维利亚的打算。”依耶塔的话算是答应了骇的要求和条件，“回去后将详细资料给我就行了，我会去处理。当然还有资金上面，我自己这边也并不富裕。”
“那是当然。”骇绅士样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他抬起头，继续了刚才的话：“对你来说，或许还有一个好消息。虽然我不排除你已经知道了。”
“什么？”
“第二次任务中，和奥维利亚碰到一次的是叶捷琳，她的盟友塞尔默，也就是那个大个子，受了很重的伤。”
“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并不是我猜测的那样。你自己也说过，和叶捷琳处在对立面，更多的是因为你自身家族的关系。”骇说道，“这并不是什么计谋，还希望你心里清楚这一点。叶捷琳那边你可以多去了解和接触一下，他们那个团体里面的人都有很强的实力，特别是还有卡西亚先生在里面，在战力上绝对不逊色于奥维利亚。叶捷琳本人的性格也不会容忍这件事情多久。或许是有其他的考量，但就在对付奥维利亚上面，我想你们之间的关系会是一致的。”
“当然，那时我也会适时帮助你的。”骇眯起了眼睛，只在很长的睫毛下面，留下一条隐隐约约的缝隙。
“我会考虑。”依耶塔不做过多的回答，转身离开了墓地，“希望你那边动作快点，我会将你委托的事情处理好。”最后只留下这句话，飘荡在墓地上空。
而骇便一直注视着面前的墓碑，继而目光从自己左边一点一点向着右边移动着，好像要这片墓地的所有细致景物都刻印在脑袋里面一样。等到他抬起头看向依耶塔离开的那个方向时，已经不见那里有任何人的影子了。周围变得寂静无声，甚至听不到他自己的呼吸。
、、、、、、、、
天没有完全亮起来，一片灰蒙蒙的颜色。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拂雪面发出的摩擦，卡西亚和少校因为埋在积雪里面的寒冷，正在悄悄地抖动自己的身体，不让肌肉和关节处因此僵硬掉。
重列最后停在了一片树叶几近掉完的树林的前方，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列车长度隐逸在了树林里面，只能看见白雪中一片模糊的黑褐色来。树林旁边就是一座较为陡峭的山坡，重列接近三分之二的身体都停在了这山坡上的铁路线上。
不知道多久开始，大概是在天色就要逐渐亮起来的时候，风渐渐小了，却又下起了雪。从重列身后的天空晦暗处，这时也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声响。
那是暴躁起来的发动机，亦或是正在疯狂喷吐烟雾的蒸汽引擎。声音“嘟嘟嘟”地响起来，完全没有一点想要遮掩的余地。天际边上，一行接近二十几艘空艇已经编列好了队形，从那里以很快的速度向着重列这边飞过来。
艇身摇摇晃晃的样子，小风也能对这种飞空艇的简化飞行物造成很大影响。还没靠近，十几盏探照灯就齐刷刷打了过来，整齐且迅速地从重列末尾开始探查，然后一点不漏地延伸到了树林的前方。
照明弹也在其后发射在了半空中，着重照顾隐逸在树林中的那部分重列。天色在这时提前迎来了光明，积雪反射出惨白的光。卡西亚和少侠躲在积雪下面的身体在这时突然就不动了，他们屏住呼吸，等待着事态接下来的发展。
空艇过来前，有几个小时的空白时期。卡西亚和少校一直躲在这片山坡的顶峰边缘位置，可以在微光下，将敌人的举动大致看在眼里。在期间做了很多事情，敌人并不想轻易地放弃重列。利用这批货物，他们得到了十足的武装。
照明弹的光芒下只有一片积雪覆盖后的树林，空艇上有人拿着望远镜，正仔仔细细搜索着敌人的踪迹。数十发照明弹的光线相互交错，让那里完全没有任何死角可言。知道敌人肯定会躲在积雪下面，空艇上的人非常小心，轻重型机械早已经在两边架设好了，火炮这种大火力支援武器也处在随时可以发射的状态。
最后面的几艘空艇这时脱离队列，来到重列后半段上空，下落了一点高度，降下了绳索。穿着整齐作战服的士兵从绳索上滑下，落在重列车厢顶上。他们带着盾牌，立即在车顶上形成了一个防御圈。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树林里的积雪下面，几道橘黄色的火光亮起了。速度很快，观察员才看到那些火光的时候，这些火炮已经升起飞在了半空中，正以更加迅猛的速度朝着他们的空艇一个个撞击而来。
“小心，火、、、”
“轰、、、、”观察员尚未将所见到的景象准确传达出，空艇上架设的轻重型火力就已经发现了威胁。子弹带着明亮的弹道线，交织的火力网络将火炮提前拦截在了半空中。并且紧接着，枪口调转，以刚才火炮发射出来的那几个点为中心，半径四五十米以内的所有地域都成了扫射的目标。
积雪一片片绽开，坚韧的树干也在无数威力巨大的子弹下断裂粉碎，成了碎屑落在积雪上。空对地的优势在这一刻完美地体现了出来。火力打击根本没有明显死角，在不间断发射的照明弹下，任何轻重型枪械的有效射程范围里，都能在第一时间里对目标进行猛烈的打击。
但这次攻击好像铺了空，几片区域里并未见到敌人的影子。落在车厢顶部的人加快了向控制室进发的速度，而依旧留在半空中的飞空艇也在这时朝着两边展开更宽的距离，几首空艇已经快要触及一旁的山坡顶峰了。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巨响后，正在向着两边扩展的空艇队列中，一艘空艇的蒸汽引擎炸开，连同作为升力装置的巨大椭圆形球体氢气袋，也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洞穿出数个巨大的孔洞。
作为空艇升力的主要保证，那椭圆形的球体氢气袋在设计时就依循了蜂巢那般的样子。里面分割成了数量众多的小格子，以确保即便被击中，在累积伤害和破坏程度没有达到一个限度值的时候，都不会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发射点很快就被空艇上的人确定，在重列周围的中远位置上，靠着狙击枪械攻击。
十几枚火炮平铺般飞了过去，下一刻就炸开了圆鼓鼓的一团团火焰。轻重型枪械跟在后面，对着那里进行扫射。
但火炮炸开的火焰，这时明显被什么撕裂开了，顿时缺了一角。等到空艇上的人才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时，刚才那艘被洞穿出几个大洞的空艇瞬间被什么点燃。且燃烧的态势，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火焰蔓延的速度甚至比既定的时间还要快，顷刻间就在那片天空中渲染开了。
火焰的光芒将泛白的天空映射成了一片淡淡的红色。空艇成了一团巨大的膨胀火球，向着一旁的其他空艇撞了过去。队列才展开没有多久，相互之间的距离都不安全。操作人员手忙脚乱，立刻将蒸汽引擎全力运作，进行紧急规避。但身体的笨重，以及在转向和瞬间加速上面的巨大弱点，周围的几艘空艇并未拥有好运。
燃烧中的空艇朝着左下方掉落。半空中的那一个巨大椭圆形球体里全部是易燃气体，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一个大火球，继而露出了被烧得焦黑的钢铁骨架。一旁的空艇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被狠狠撞上，如同古老的传火仪式般，边上的空艇起了连锁反应，一艘接着一艘被点燃。
十来秒的时间，天空中已经多出了七八个巨大的火球。上面载着的士兵也全部死去了。大半的人从半空中怀着侥幸跳下，但无论是手术者，还是普通人，那种高度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活下的可能。很多人在半空中就被膨胀开的火焰追上，即使没有别瞬间的高温火焰杀死，他们落在地面上，身体依旧摔成了碎块，积雪被一块块染红。
排列好的空艇队列在这时被完全打乱。在损失了八艘空艇后，连锁反应终于被截断。空艇这时已经进入到了加速阶段，探照灯光亮的白色圆影在地面上飞快移动，扫视着狙击子弹发射过来的地域。同时，剩下的空艇里，有一半也调转了方向，后面的螺旋桨推力装置发出巨大的“嗡嗡”声，晃动着身子朝着敌人藏起来的地方飞了过去。
“不要胡乱开火，放亮眼睛，确定了目标后再压下扳机！”通过无线电，所有空艇里都响起了这句话。敌人的人数和有生力量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少很多，这本应该是一个好消息。但这会儿数量的稀少，让目标变得更小了。高耸的树木断了很多枝干，遮挡住了很多视线。特别是在细节处，可以简单地把一个人完美地遮掩住。
“不用心急，我们的任务只是保护重列顺利离开而已。是否杀死敌人，并不是我们首要的目标。”老管家在通讯机器里面说道，并让降落下地面的队伍加快了速度。
地面队伍分成了几个小队，一个以很快的速度赶到了牵引车头，里面并没有人。在得到老管家的许可后，他们重新启动了重列。但想要重列完全运行起来，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才行。蒸汽熔炉只有一点点余下的温度，它需要完成预热，才能提供足以让重列咆哮起来的动力。
其他几个小队则分区域，对重列的货箱和车底这些地方，进行仔细的排查。速度并不快，每一节车厢的检查都异常消耗人力，这个速度大概刚好能和重列的启动时间大致相称。
天色很快变亮了，不使用照明弹，也完全可以将眼下的景物看得清楚。还下着小雪，但风力很小，空艇一直悬停在那片区域的上空，监视周围整片地域。
最后一次攻击是天亮后不久。那时，留在重列上方的空艇，又分出几艘飞到了列车中远距离的边缘处，算是过去支援。好像是空艇的数量符合了敌人进攻的最低范围？在两支空艇队伍汇合后不久，它们下面原本一片寂静的树林里，几十枚火炮同时从积雪里飞了出来，形成了巨大的扇形，将接近数十艘空艇围在了中心，以极快的速度平推般飞了过去。
空艇上的轻重型枪械在这时充当了防空炮的作用，那些火炮在半空中纷纷爆炸开了，变成一团团烟雾和火球。最后只有数十枚火炮集中了空艇。但这一次空艇的队形已经散开了，传火仪式般的燃烧并未再度出现。
有三艘空艇在这次攻击中坠落了。但因为提前降下了绳索，坠毁的空艇上，一些士兵得以存活下来。而那些火炮发射出来的区域，毫无意外成了被迅速轰击的目标。打击和火力支援都非常快。但火炮发射后需要前期加速，才能让自身的速度提升到最大，这给了敌人反应的时间。只能用于战略上的轰击，主要杀伤力都靠着重机枪紧追其后的扫射了。直至那里的积雪被打散，下面的黑色泥土都被翻了出来，这才停止了攻击。明确击中的敌人只有四个，全部打成了碎片。
敌人在后面就完全消失了踪影，至始至终都不再有一点动作冒出来。
除了不久后，一名敌人被眼睛厉害的观察员发现了，在确定周围没有了其他敌人后，几艘空艇相互配合着果断开了火。敌人周围半径几十米的范围，全部成了攻击的目标。当硝烟和激起的雪雾消散后，那里也只剩下一片被烧得焦黑的土地，以及一片倒下的断裂树木。
“怎么样？”少校这时悄悄说话，声音在积雪里面传递着。
“敌人应该是真的离开了，刚才的那场攻击，留在那里的敌人，可能也是身体上出现了大问题，已经没有了离开的必要。你也知道，除了那个拿着改装狙击枪的狙击手，其他的人都吸入了毒性物质。没有治疗和药剂的情况下，想要短时间内靠着身体的免疫和治愈能力，也得花很多时间。加之天气寒冷，手术者不做好准备，时间长了，身体也会冻僵。”卡西亚说，“就像我们一样，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不抖动身体来产生必要的热量，也会熬不下去。”
“那敌人是放弃了重列？”少校问。
“应该不可能，重列行驶过的直线距离不长，一直都在山脉里绕圈。大概只是离开了这里，转而想要在其他地方再度爬上重列吧。那时留在列车上的火山基地的人相比较现在，要少了太多。他们的人数本来就少，现在，可能和我们之间也无多大差别了。”
“或许真是这样。”少校笑着，“那我们也要行动起来了，留在这里没有机会。而且火山基地那边，可能正考虑着相同的事情。相比较敌人的进攻，躲在铁路线边上等着重列过去，才是最为无奈的事情。基地的大致防御范围总有一个极限，而敌人却没有这个范围，只要他们还跑得动，哪里都有机会。”
“想到是一回事，但做出怎么样的措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卡西亚说，他好像可以深切地感受到火山基地那边的无奈，“他们只能在重列上做足准备。”
卡西亚和少校在其后从积雪中悄悄来到山坡的背面，绕了一些路，才重新回到铁路线的边上。因为厚厚积雪的缘故，想要认出铁路线并不容易，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头，然后在一旁跟着前进才行。否则很容易迷失铁路的具体位置，错失重列开过的机会。
体力正在异常消耗。大约在一个多小时后，卡西亚和少校身边只有一片堆满雪的枯树林，铁路就被埋在他们身前不远处。一阵声音开始在寂静的山脉里回荡，重列重新启动了。
“要来了。”卡西亚和少校对视一眼，同时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他们看见了一个可以轻易跳上重列的位置。
前面的地势开始隆起，形成了一片土包样的形状。在卡西亚他们顺着铁路线边缘小心前进的时候，周围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高耸的山脉正在迅速变矮，朝着平地和荒野转变。可能再有不久，这片山脉就将走到尽头。那时距离彻底离开这片连绵山脉，以及火山基地的巨大防御范围也就不远了。
两人这时很小心地绕开一段路，不让自己行走在积雪上的痕迹被发现。这里积雪的厚度变得薄了很多，大约降低了十几厘米。随着深入前进，一切环境因素对他们的影响也变得小起来。
躲在一块土包后面，卡西亚和少校一面喘气，一面露出点脑袋，看向身后枯树林外的地方。趴在积雪上面，传递在身上的震动大小告知了重列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认为上面会搭着多少人？”少校很快稳定了自己的呼吸。他把枪放在身前，单手开始检查和校准，“人数少，就速战速决。火山基地那边也不傻，留在上面的人肯定都是精英了，他们也怕货物在中途出现事故。特别是这段路程。只要进入到真正的帝国里，敢拦截重列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先看看，敌人那边还没有动静。他们剩下不到五六个人，不知道打算怎么做。这里的地势正好，过了这片范围，以重列的速度，平常状态的他们倒是可以爬上列车。但现在，不借由外力帮助，可能情况不会很好。”卡西亚偷偷望向自己的四周，他觉得敌人或许也躲在周围的某个地方。但绝对不会离得很近，那个狙击手可以探测到温度，半径范围应该在六百米左右。卡西亚不认为自己和少校进入到了这个范围后，那个狙击手还不开枪。
以两者的身份，只要有一点可能，那个狙击手也是不会浪费子弹的。
说话的时候，代表着重列的一条长长黑线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尽头。由小变大，粗狂简单的全貌很快展现在两人的眼睛里，四根蒸汽烟柱喷涌出来，拖在重列上空。探照灯关掉了，铁路线上的积雪被长而尖锐的车头撞成了碎片，飞洒在两边。
速度更快了，火山基地那边明显想要尽快通过这里，不给敌人准备的时间。很快就来到两人的眼前，地面抖动起来，重列呼啸过去，带起的雪雾刮过他们的头顶。
四节牵引车头的门已经被修理好了，经过了明显的加厚防护，上面可见狰狞的焊接痕迹。
货厢上多了一些鼓起的小包，也是临时加在上面的防御措施。是用厚钢板焊接起来的圆锥台体，上面开了四个口子，呈前后左右四个标准的方向，里面露出重机枪的枪口。每隔十来节车厢就有这样一个火力堡垒样的防御建筑，一直蔓延到重列末尾。
“好像不怎么好上去了。那些防御工事的观察死角有限，除非我们就躲在铁路线边上，否则我们现在这样跑出去，绝对会被发现。”少校分析到，他的肌肉从重列临近的时候，就开始抖动。现在，和卡西亚一样，他的身体也已经完成了预热，只要一发动，就能展现出属于现在的最好状态。
“确实是这样。”卡西亚观察到的结果和少校相同，“那些钢板子很厚，从火山基地追过来的人早有打算了，可能出发前就有如此保护重列航行的计划。我们手上武器的口径和威力好像还奈何不了那些板子，中间应该是有防弹夹层的。仅是钢板，距离靠近点，我们还是有机会。”
“但他们一直打算这样？护送重列到买家那里？”卡西亚有些疑惑，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可能，只是这段范围里面而已。”少校盯着前方，重列正一节一节在他们眼前消失，但还未到最后时刻，“火山基地的高层想要将这批货物运送到买家那里去，是肯定要借由帝国中的铁路线网络的。飞空艇发展了这么长时间了，但不得不承认，帝国运输和交通的核心所在，一直都是铁路系统。只要重列出了山脉的范围，进入到帝国境内后，列车本身就会被分散在帝国各个地域的分析机记录在内，作为行驶的有效信息，存储起来。那时，这辆重列就需要一个合理且正确的‘身份’了，为了不被帝国的监察机构发现。”
“火山基地高层和帝国铁路系统中的某些人员之间，应该早有协议。可能是通过加比诺中将作为接头人联系的。做这种事情，没有一系列背景关系和利益网络，好像也不是一个基地高层就能全部处理妥善的事情。”
卡西亚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重列出了这片山脉后，它的实际控制权力，以及安全保护，都在重列进入到铁路网络系统时，全部交给了帝国铁路那方了？火山基地那边，也就丧失了大半的控制权力？”
“也不能这么说，既然两者之间有交易，主要的控制权应该还在火山基地高层那边。只是、、、、”少校说到这里，话突然停了下来。他意识到了，卡西亚的问题核心并不在控制权上面。
在这里明显愣了一下，少校的思绪飞速运转起来。他在这时明白了卡西亚的想法，也知道了自己不知不觉间就进入到了自己的思考误区里面，不由得笑了起来。
“总之，重列驶出这片山脉后，就失去了几乎所有的选择权利了。铁路系统中的分析机会帮助它完成路线，行驶时间，具体应该在何时何地，停靠哪一个车站的所有安排。换一种说法，只要重列的驾驶人员不出错，无论是谁来控制重列，它都能在计算好的时间里，到达买家那里去。”
卡西亚这时呼出一口气，因为以前知识的欠缺，他对于帝国的铁路系统好像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听了少校的话，他大致了解到了整个铁路系统的具体事项。
“重列在这之后，大概就变成了一个确实存在的物体了。它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都是已经预定好，且计算好的事情。”卡西亚和少校对视一眼，少校只看见卡西亚眼睛里露出充满精神的目光，满是活力。
“我们下一步，只要知道重列提前安排出来的路线和时刻表，那么就重列这件事情上，我们就好像预知了它的未来，。”卡西亚继续自己的话，重列已经在他们身前驶过一半的长度，“过后重要的将不再是这列车了，而是驾驶他的人员。谁在重列上面呆着，才是火山基的高层们，过后看重的东西！”
“进入铁路系统后，他们改动线路的可能性近乎没有。”说话间，卡西亚看着少校，露出诚恳的笑容来，“很高兴重新认识你，少校。”
“卡西亚。”卡西亚说出自己的名字。
少校下意识间，已经知道了这是卡西亚最后的决定，并且在走出思考的误区后，他也和卡西亚想到了同一处。
“正如你所说，‘我们好像预知了它的未来’。或许，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利用这既定的未来！希望卡西亚先生你，有抓住这份未来的行动力！”少校一脸郑重，“科塔斯，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重回前方的时候，重列驶过了三分之二左右的长度。
“不能再等敌人那边了，若他们真的在，我们得给他们制造一个机会，或是发出信号。”卡西亚说。他收回转轮手枪，从腰间摸出两颗钢壳炸弹，准确估算出面前重列行驶过去的速度后，拉下了拉环。
少校在一旁单手持着火铳，拿得异常平稳，准备好随时给卡西亚提供火力上的支援。凭借精确打击，少校至少能牵制住他自身附近的那几个简易火力堡垒，不让它们喷吐出连续的火力。
“科斯塔少校，时间不多，目标是最后面的两个火力堡垒。”卡西亚说道，“还请你着重照顾一下前面的几个火力点。”
“当然！”
话音刚落下，卡西亚趴在雪地里的身体陡然从地面上弹射而起。他的手臂僵硬而机械般的连续挥动两次，两颗被精确读秒后的钢壳炸弹弹飞了出去，各自按照着一条弧线，缓慢抛落在半空中。最后好像是注定会相遇般的事物，两颗钢壳炸弹对着火力堡垒上的那几个开口，准确落了进去。
“嘭！”下一秒炸弹爆炸开，一阵烟雾从简易堡垒的几个口子里挤出，过后便完全没有了动静。
科塔斯少校也在这时站起来，以异常精准的枪法，压制着前面十来节货厢上的火力点。子弹打得很准，几乎全部都是从那些冒出重机枪枪管的孔洞里射击进去的。火山基地的人躲在简易堡垒里面完全不敢露出脑袋，趁着这个机会，卡西亚和少校从小土包上冲向重列，双双跳了上去。他们在上面骤然加速跑动了几步，这才让自己与重列之间达到了平衡点。重列上，那些简易堡垒是错落开的左右布局，他们一人一个，躲在了后面。
同一时刻，在重列的前方，也同时响起了金属炸开的嘶鸣声音。
“敌人果然也在这里，我们得小心一点。”卡西亚和少校从一个安全的角度看向重列前面，正好一篷金属摩擦特有的火花喷溅起来，足有一米的高度。一道带着烟雾的弹道线，也能在远距离下看的清清楚楚。
火力堡垒的钢板斜角弹开了一枚狙击枪子弹，但紧接着，一枚火炮从周围枯树林里面升了起来。距离重列不远，不到一两秒钟，就撞上了简易的火力堡垒。
焊接起来的锥形台体从中间被爆炸的威力掀开了，钢铁板子裂开成了碎片，里面躲起来人员也在瞬间死于爆照核心的冲击力和碎片伤害。
周围的其他火力点这时纷纷开火，枪口火焰借由消焰器被分向两边。火炮升起的那片地域立即遭到扫射，枯树沿路倒下一片。
“嘭！嘭！嘭！、、、”
但比这些火力点更加迅速，枯树林里，狙击枪子弹从各个方向朝着重列上的简易堡垒一枪枪穿击而来。只有小半子弹，因为角度问题被弹射开。那些中间拥有夹层的钢板也并不能挡住这些重型狙击枪的威力。
枪械全部都来自于重列上的货物，当初躲进货厢中的那些人并不是没有作用，至少他们只要哪些车厢里面有什么。珊尔娜退出一颗子弹壳时，心里这样想到。想要将长长的重列完全防御到，在她看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想不到敌人会确切使用哪种方法的时候，她的选择唯有如何增强自己的武器威力了。
现在来看，这是一个很正确的做法。火力堡垒一方面极大增强了防御，但另外一方面，也几乎限制住了里面人员的自由。全部成了移动的活体靶子。而在学校里面，他们练习得最多的东西，便是射击移动目标了。
重列前进的速度很均匀，这让珊尔娜的射击变得相对简单了很多。很快，在重型狙击枪的攻击下，重列前半截的这些钢铁堡垒一座一座宣告击破。里面的人全部被狙击子弹击穿复合钢铁板后的碎片击穿了身体。狭窄的空间让他们从里面逃出的时间周期变得非常长。
“从那些防御工事中出来，躲在后面还击！”通过无线电，货厢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全部上去，只有几个敌人，根本不能指望那些士兵什么来！”牵引车头里面，察觉到外面动静的老管家对着身边的人大吼，他脸有些红，因为情绪激动。那些狙击手太麻烦，仅仅是在背后放几次冷枪，骚扰还行。但敌人的狙击手明显不只是骚扰性质。从信号传过来，到他知道外面的情况，不到几秒。而就在着几秒时间里，那些设置在简易堡垒中的通讯点就接连消失了大片。可以将诺伦特尔整个队伍全部歼灭的敌人队伍，老管家确实不敢有所轻视。
但周围的人全部都站着不动，他们是重列上不多的手术者士兵。这些都是向火山基地中的一名上校“借”来的人，大半都是训练有素的普通士兵。可是并不是自己的培养出来的手下，他们之间只是简简单单的上下级关系。而且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之间，这种关系还并不一定成立。碰到这种危及生命的事，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保持着沉默，一副不曾听见的模样。
或者说，在他自己用掌握的情报，向火山基地那位上校“借”用这些人手的时候，上校就已经在那很短的时间里，给他们说过什么了。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威胁，也没有人想要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特别是，当这些秘密足以危机到自己性命的时候，就更加会采取额外的，或是极端的做法。自己的生命由别人掌控着，怎么看来，都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对方是一名上校，在今后的时间里，比起老管家他自己，还有很多的发展可言。
“因为长官那边的压力，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有太多的地方欠缺考虑了。”老管家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沉沉的雾气。手中的通讯机器冒出外面重机枪开火的杂音。他这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发现自己的鞋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滴满了鲜血。
这时他想要抬起头，却感觉脖子僵硬，后脑勺那里有什么东西抵着了，好像有一把利刃在他不注意的瞬间，插进了里面。身体全面失去了控制，他往一边倒下，有人在身后扶着了他。车厢内部的灯光晃着他的眼睛，几张脸最后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他感觉全身都传来疼痛，身体也被放空了，有东西在从他的体内流出去。应该是血，老管家想。这些人还看着他，嘴巴动着，说着话。
“带到车厢上去，上校说了，只要人死了就行，其他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去插手，他自己会处理。”
“还有，我们要暂且消失一段时间。上校说，暂时算给我们放一个小假期，可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不久后，等到基地里关于这件事情的动静平静了些后，上校会重新给我们制造合适的身份牌，再度把我们召集进他的队伍里。只是那时就不一定是在火山基地里了、、、”
“可以，也是好事、、、”
最后，老管家的眼睛里只看见这些。他的听觉不知多久，已经失去了效用。这些信息完全是从唇语中提取出来的。
“没有一个好人。”最后，他的心里冒出这样一句话，就彻底陷入了寂静里。
同时，重列的货箱上面，一些人正在从简易堡垒中爬出来。爬出来的速度很慢，重列上方有强风，列车晃动，一些人出来时还没有站稳脚，就摔下了重列。8)
大多数人还是成了活靶子，爬出来的速度成了他们最大的弱点。每一把狙击枪都射击得非常准确，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珊尔娜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改造作坊，以她对狙击枪枪械的熟悉程度，即使帝国在枪械的制造工艺和结构上与远海共同国有所差异，但都是隶属于枪械一类，在很多地方，两者都有着共同之处。
从重列上找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就着手用简单的工具对着些枪械进行了简易的改装和调整，提升在战斗时的稳定性和准确程度。全部挑选了重型狙击枪，在没有精密工具仪器的情况下，想要大幅度提升威力，并不容易。最为重要的是，重型枪械在现今的情况下，威力已经完全足够了，达到了饱和的状态。
光学瞄准镜下，看着敌人的脑袋在一颗颗子弹下炸开，尸体从重列上摔落下来，珊尔娜感觉这就是一场平常时间中的靶场练习。火山基地追来的人只考虑到了速度，到达雪峰的时候，他们为了追上重列，并未到雪峰内部的仓库里去查看具体的情况。对他们的有效信息未曾收集足够。否则在这时，重列上是否还会有这种简易堡垒般的建筑，也是他们过后应该考虑的事情。
几乎所有人都从那些火力堡垒中出来了。因为数量和运气，一些人得以从攻击中活下来。他们紧挨着这些堡垒冰冷的钢铁板，死死贴在上面，重列快速前行的强风甚至让他们不敢抬起自己的脑袋。身体上的温度也被风很快带走，衣服也阻挡不了寒风带来的侵蚀。他们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想要往牵引车头那里爬，但这时，即使想要通过天窗爬到货厢里面去，也成了不怎么可能的事情了。
随身携带的通讯从刚才开始也断掉了。被单方面关闭，现在，里面只有不间断的电子杂音传出。
“牵引车头里面的人，怎么还没有出来？”仅有的少数幸存者期待着有人可以改变这种现状，但望去远方冒出大股蒸汽柱子的车头，那里一眼就可以看到重列前方正在变矮的山脉。除此之外，什么人影也没有了。
“嘭！”当他们期待着的时候，一道重重的摔落声音逆风传进了他们的耳朵。有些失真的声音，但这不妨碍他们看过去的视线。
一道面积颇大的黑影突然跃起，带着可以用眼睛观察到的重量，落在了第一节车厢上。
那是从重列上拆下来的几块大钢板，上面还用坚韧的绳子绑着一个人。那人眼睛紧闭，脸色正在迅速变青，且是个死人了。从后脑勺那里插进去的一把崭新战术刀非常明显，下一刻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以至于大部分人，都未曾注意到其他事情。
在绑着钢板的人被扔上车厢顶部的下一刻，十几道黑影就从四节牵引车头里有序跳下了重列。这些人在一旁的积雪山滚动了数十圈，站起来时，身上的巨大惯性力量已经被卸完了。
看也没有看身后的重列一眼，他们迅速扫视过眼前的景物，在确定了自己的具体位置后，就成了雪兔般，身体起落间，几秒钟后就完全消失在了这片被雪覆盖的枯木林里了。
“是他们！”科塔斯少校很惊讶，话语里带着吃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有疑惑。
卡西亚看向少校时，他正在想着合适的词语。
“基地里面一个前途光明上校的手下。平常时间都几乎看不到他们，因为我在基地里呆着的时间有些久了，还有些印象。全是那个上校的直属部下，且每个人的军衔都不见得会比我低，实力自然就不用多说。作为那个上校禁军般的士兵，都在我之上。”少校回忆着那一瞬间看到的有些印象的脸说，“感觉这里面好像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那被丢在车厢上的那个人？”卡西亚这时眯着眼睛看向重列前面，空中飘飞的雪对视线有些影响。钢板上绑着的那人的脸已经很模糊了。
“算是所有事情的起源了。”少校笑着说，而后却长长的叹息，因为胸口处积郁着莫名的情绪，不能看见事态的全貌，让他觉得自己正在随着重列冲向一个未知的黑色深渊，“那就是火山基地最高长官的助手，应该可以这么说。”
直到现在，少校也不确定怎么给老管家的身份定位。
“我们之所以会执行这一次任务，就是因为他了。人手都是他从火山基地中选出来的，作为当初任务的总负责人，我们的安排，以及通讯方面的事情，都得经过他的手。”少校说，
“但他现在死了。”卡西亚和重列上的大多数人一样，都在这时仔仔细细观察着老管家，想要看清楚他身上的所有细节。目光也在模糊之间，注意到了老管家后脑勺的那把刀上，“是跳下重列的那群人干的，之间还有其他事情，但我想和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多大关系。该由火山基地长官和那个上校去考虑。”
“确实是这样。”少校收起笑容，“少了老管家那边，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我们和那几个躲起来的敌人了。”
重列还保持着既定的速度前进，车厢上寒风更加猛烈，那些躲在简易堡垒后面的士兵，在这很短的时间里，已经坚持不住。缩着身体也不能保持住体温。很快一些人便失去了行动能力，重列晃动一点，便有人脱离紧贴着的依附物，摔了下去。
现在想要爬向就近的天窗钻进货厢里面，也已经没有可能了。最后的几个士兵想要尝试，但身体才脱离那些简易堡垒的保护，紊乱激荡的寒风就彻底在他们身前展现出了属于它们的原始力量。双手抓不稳光滑处理过后的车顶，在上面翻滚了几圈后，最终全部滚下了重列。
“就只剩下我们了？”短短的时间，少校看着眼前那些无助的面孔，嘴里有说不出的味道。
“从仓库出来后，火山基地那边就失去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巨大优势了。”卡西亚这时说着，身体再度缩了缩，“敌人那边，规格和实力好像也并不会输下多少。只是我们不知道远海共同国那边的具体情况，对于敌人的身份地位，没有全面了解、、、、”
“叮、、、、”话没有说完，卡西亚躲起来的这个简易堡垒就从中间被子弹破开，几块碎片划破了他的衣服，身上的新鲜伤痕正被寒风撕扯出鲜血。
“没想到这么快，先到车厢侧面去！”少校借由车厢侧面焊接上的黑铁钢板的一些凹痕和凸角，一点点荡向两节车厢的连接处。8)
卡西亚立刻缩身下车顶，跟在少校后面。身体刚好紧贴在列车侧面的时候，另外几颗子弹也打在了他原来所在的位置，擦着车顶飞过他的头顶，那里的火力堡垒，这时也完全成了碎片，整个被掀了起来，落在了露出的铁轨上。
两人身体迅速向着前方荡过去了，卡西亚很快追上少校。少了一只手臂，做这种灵活的动作，少校那方面确实有些不怎么适应。
“回去还得找机械师做一只精密的钢铁手臂才行。”少校说，右手臂上的肌肉全部鼓了起来，皮肤紧绷着，如同干结却不会断裂的古老树皮。他抓过借力的那些地方，甚至可以隐约看见黑铁钢板上浅浅印上去的指纹来。一直以来，卡西亚对少校的实力也未曾有具体的参考标准。当初在那片茂密的树林里面，少校的实力好像也并没有完全发挥的场合。
但另外一方面，人数方面的优势，装备的好坏配比，以及各种战场上突发的意外情况等，这些因素的重要性，好像也并不比单人的实力因素差。仅是那名狙击手的一个可以大范围探测温度的能力，在前后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少校和诺轮特尔两个队伍的人，几乎所有人的死因，好像都与这个能力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军部学校是有意识地把他们培养成出入黑夜的独狼，但在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卡西亚越发觉得势力与盟友的可贵。目前为止，他也尚未有碰到过靠着单人实力，可以硬抗下一个全副武装队伍的情况。或许在布力诺那里，那头从化石中复活出来的龙类可以计入此范围。但他知道，那条水平线，距离他本人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就算提前进入到了从军部离开后的生活了。”少校有些自嘲，“好不容易存下的钱也得去掉大半，并且这样买来的东西，也只是最低级的货，以后想要进入极限地域里面，几乎是没有可能了。”
“小镜子？”两人这时到了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少校问卡西亚。
卡西亚从裤口袋里取出一块裂开的镜片，已经很小了。他荡到少校的前面，观察着列车另外一面的情况。面对那个狙击手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即使知道温度这个关键点，但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想要制造热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极限地域那里？”卡西亚看着另一侧，一片白茫茫，敌人肯定也就着环境伪装了。本想要用照片对照的方法来找出敌人的位置。但处在重列上，视线自己就在移动着，尝试了几次，脑袋里生成出来的也只是模糊的东西。敌人那边没有动静。卡西亚已经在心里确定自己以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当中间隔着较厚的东西，敌人的温度感应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以至于完全失去效果。
是否可以利用？考虑时，少校那边继续说着话，一点也不担心突然有子弹穿透车厢的样子。
“对啊，极限地域，手术者们聚集的地方，也是一些提前退下帝国各个机构后的手术者们，最容易赚到高额回报的地域。”少校回忆，并不忘询问卡西亚看到的情况，“权力和金钱，我想大部分人都是极其向往的，当然还有更加诱人的力量和延长的生命。这些都是和手术阶段紧密挂钩的东西。在自己没有某种东西的时候，或是换一种说法，当人们有能力去触碰更高层次东西的时候，那种想要获得与掌控的欲望，可是会成倍提升的。就像没有人会嫌自己的钱多，或者说是命长。”
少校喟叹道：“在那里，我也就是一个比较健壮的普通人而已。但那是以前了，现在手掉了一只，装了机械手臂后，在极限地域会过得更加艰难。因为是最低级的东西，里面有着大量的线路和电板，在排斥关于所有电器的极限地域，装着那种东西，等于带着几十斤重的无用负载。”
卡西亚依旧在镜子里面看着另一侧，重列的行驶速度很快，没有手术加强后的动态视力，他现在看到的就会是一片流动的调色板般的东西。听到少校的话后，他身体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排斥、、、电器？”他自言自语，复述道，生物电感应力场这个词，突然从记忆中的某个地方重跳了出来，他直觉般的认为这两者是有联系的。好像一提到马诺马中的那些豪华酒馆，就会想到那些漂亮的女郎一样。
“对啊，想在那里面生存很难，不能使用几乎所有的电器，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在帝国中生活久了，到那种地方去，会很明显的感觉到生活的退化。不仅仅是各种器具，连同自己本身，好像也跟着一起退步了。如同文明的断层一样，照明依靠煤气灯，升火得靠树木和一些高能燃料。辉管这些东西，没有提前保护就带过去，无异于在身上绑着可以将自己炸成碎末的炸弹。那里的生活更加接近原始，好像帝国前身的马诺王国那样。历史书上说，当时所有的蒸汽动力都得靠着煤来驱动。现在，这样的地方应该没有了吧。但极限地域里面，大多数小的聚集地，都靠那东西。”
当然还有。卡西亚想到自己住了几年的小城，那些一年到底都不怎么会断掉的纯黑色烟柱，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成了实体般存在的建筑物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完全了解，只能当做是一种没有解析完全的自然现象来看。‘可能在战争中会出现一些线索。那时，整张挡在我们眼前的布都会揭开。’这是当初我的老师，也就是我训练那时的教官说的话。当然他死了也有很多年了。经历过上次的战争，但并未在其中获得足够的战功，反倒身体在战争中彻底损害掉了。手术在第二阶段后期，本应强壮得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战争后却完全变成了普通人一样，身体内部的排斥反应得不到有效压制，反复治疗了多次，抑制管植入得越来越多。最终死亡的原因，还是因为自身器官受到抑制管的副作用，提前衰竭，老死了。”
“不知道我自己等不等得到战争来临的那一天。”最后不忘感叹，少校问卡西亚那边的情况。
摇摇头，敌人最开始可能躲在更前面的位置，以重列的长度，他们还有时间去等待。
“从车底爬到前面去？”卡西亚提议，“敌人肯定会在某个时间点行动，那会儿应该有我们的机会。我想到车头那里去，如果能释放管道内多余的蒸汽，对我们来说，就有了天然的屏障了。”
“可以。”少校考虑了一下，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两人都不敢到列车的对面去，想要获得接下来的主动，必须做点什么才行。一直挂在这里，除了等着准备完全的敌人，就没有任何可做的事情了。
卡西亚当下钻进车底，借由那些管道快速往前面爬。重列太长，车头也未能将铁轨上的积雪全部清除。卡西亚只能顶着巨大的阻力前进，感觉成了负重训练般，这种温度下，身体上很快就布满了汗水。
临近车头的时候，时间刚好过去了有两三分钟。卡西亚顶着积雪来到这里，脑袋顶着积雪，已经有些发麻。头顶上的皮肤也被积雪中锋利的冰碴划破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正常情况，伤口处很快就结出了一层血痂，和他身上那些被金属碎片划破的伤口一样，愈合的速度变得比以前快了很多。特别是腰部那里的伤，伤口处的那层不明物质组成的薄膜，在过后的一段时间里，也变得越发坚韧。并未向着卡西亚本身的皮肤转变，出了仓库后，卡西亚再度观察那里时，那层薄膜状的东西已经变成了黑灰色。
摸上去有软皮革的质感，卡西亚甚至还用战术刀的刀尖去戳了戳，远比他自己的皮肤坚韧了几十倍，刀尖并未轻易划破它，只是戳出了一个白点。刀尖陷进去都变得很困难，在那层薄膜状物质遇到了极大的阻碍。有液态金属的特性，卡西亚从战术刀上得到了这种感觉。但下面就是自己的脏器了，卡西亚也不敢对自己下重手。
那层薄膜状的物质也正在慢慢剥离开他的身体，正被下面渐渐生长起来的生皮肤顶掉。卡西亚收集了一点放在了裤口袋里，准备若是回去了军部学校，就拿给那些老教授们检查检查。
最后一段距离，卡西亚放慢了点速度，小心爬过最后一节车厢，从车底露出脑袋看向前面的四节牵引车头。
重列轰隆隆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鸣响，卡西亚翻身到第四节牵引车头边上的悬挂走廊上，回头就能看见依旧绑在钢板上的老管家。脸已经在寒风中变成了淡青色，带着一副自嘲的表情，成了固化后的模子一样。心脏那里还插着一把钢刀，从后心穿出来，露出一截雪亮的刀尖。鲜血全部冻结，和他的身体一样，粘结在了钢板上。
卡西亚转过脑袋，动作还是很小心。头顶很近的地方就能看见那根粗壮的蒸汽烟柱，周围的空气里还有蒸汽冷却下来冻成的霜粉。他走到第四节牵引车头的铁门边，发现重焊接上去的加厚铁门是紧紧关上的，前面三节车厢都是如此。当卡西亚将手放在简易把手上时，他脑袋里不禁回忆起不久前那群人离开这里时的记忆画面。
那群人离开的时候，有顺手带上门？从少校的话里，这些人应该都是职业军人出身，有这样的严谨习惯好像也是应该的事情。
卡西亚的手正在用力，想拉开门的时候，却感觉从第四节车头里面，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同样在拉扯着这扇门。手指立刻松开了，卡西亚巧妙抽出手，将战术刀拿在手上的时候，铁门刚好展开一条缝隙。有白色的烟雾从里面被列车周围的寒风扯出来。卡西亚闻到一丝，是烟的味道，带着点香味。从味道上，可以看出是比较昂贵的那一类烟。
门后面明显站着人，卡西亚的身体随着门一起移动，尽量让自己躲在死角处。
门只被拉开了巴掌宽，就停了下来。里面的人也小心，透过这道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狭小的视角根本不容许他看到多少东西。卡西亚预见了敌人可能会探出小镜子，他的手也在这时轻轻且隐秘地握在了门把手上。
果然，下一刻，一片些许闪亮的镜片出现在了卡西亚的眼里。这时，他的手臂也同时猛然用力，笨重的铁门在卡西亚的力量下变得有些轻飘飘了，瞬间就被完全拉开。
突然间打开的门让男子的手抖了一下，似乎是本能反应，他的身体弹起，下一刻跃在了车厢中的半空。头发已经触碰到了车厢顶部。男子以为可以远离那一道忽然出现在他身前的沉重黑色阴影。但变得沉重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眼睛看见的东西，连同他自己本身，也在这时猛然下沉。
在他弹起来的瞬间，面前那人的速度和反应能力比他更快。一只手凭空出现，抓住了他的脚踝，将他半空中的身体直直拉了下来。
“啊、、、”男子痛苦的用鼻息发出闷声，嘴里咬着的烟也掉了。
那只手掌上的力量非常大，他感觉脚踝那里立即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而后身体狠狠摔在车厢的地板上，骨头“噼啪”想了数十声。正当他想要呼喊的时候，另外一只手已经提前掐住了他的脖子，那里传来挤压力量，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的脖颈捏成碎片。有温热的东西从嘴巴里流出来，是血。身体也几乎散开，但他还是挣扎着抬起两只手，想要扳开脖子上卡着的那只要命的手。
“啪、、、”一声脆响，卡西亚一记手刀打在男子的后脖颈处，挣扎才随即停止下去。男子的身体瘫成了软泥，眼睛都还未合拢，露出一线眼白来。
可以确定是敌人中的一人。卡西亚心里已经自动将面前的男子，和当初才来火山基地时发现的那些烟头相互比对上了。
“敌人那边，已经上来了？”卡西亚整理思绪，暂且将男子放在一旁，随后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前面三节车头，都没有人。被他打昏过去的男子，好像也是才上来重列不久。
“到车头上来干什么的？”搜索前面三节车头的时候，卡西亚一直考虑着这个问题，“躲在这里面？好像并不怎么可能。”他自己就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到第一节车头的时候，卡西亚扫过控制台上一眼，这里没有其他人，他正想走，脚步却立在了原地不动，并带着他来到控制台前。
心里考量了一会儿，他并未按下蒸汽管道阀门闭合的开关，而是拉下了一半重列的总阀门，并借由控制台，让刹车系统也带上了一点。蒸汽熔炉的输出迅速降低，重列的速度在其后，迅速进入到了衰减阶段。不到十几秒钟，卡西亚就明显感觉到了迟钝感。
这时，他已经回到了第四节车头，正蹲在昏过去的敌人身前。他手里拿着一包散发出香味的烟，以及一块有着金黄色骷髅外壳的机械火机。都是从敌人身上找出来的。
“嗤、、、”卡西亚用手拨动火机，一道淡蓝色的火焰瞬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