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亚先生，没有想到你也喜欢这样的夜晚生活。”依耶塔笑着，擦了粉的脸庞上有微微的红晕，非常吸引人，但语气里面却透露着一股寒冷，和大厅里温热的空气格格不入，“我记得上一次见面，是在军部学校考核那会儿吧？”
依耶塔坐正自己的身体，身体上那可以融化人的暖和温度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大概刚看见自己就被认出来了，卡西亚想，否则刚才管理长问需要喝什么的时候，也不会直接看到最贵的点。脸上的那些装束只是改变了卡西亚大致的面貌，比较熟悉的人，还是可以一眼认出来。
卡西亚这时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和依耶塔之间也算有过任务中队友的关系，勉强算是熟人。接下来会好办很多，来到这样的酒馆里面，身边没有一个女孩陪着，会显得特别刺眼。
“大家都一样，我也没有想到依耶塔小姐你会有这样的、、、”卡西亚僵硬的身体缓下来，想了想，才说道，“、、、兴趣？”
心里有些摸不准，但卡西亚当然不会认为依耶塔真地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大概情况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也是因为某些事情，或说是特别的任务，才会跑到这家酒馆里面，并且还变成了一个带着猫耳装饰的女孩子来。
只是两人都不想说出自己来这里要做的事情罢了。
“对啊，兴趣！”依耶塔的话后音拖得很长，带着挑逗卡西亚的意味。
卡西亚不得不承认，就伪装这一层，此刻的依耶塔确实做得很好。如果他不认识依耶塔，在没有更多信息的情况下，真的会认为这个名叫“猫猫”的女孩子会是酒馆中的一员，并且还是很厉害的那一种。
“咚咚”的声音这时传过来，做得笔直的依耶塔此刻再度将身子靠近卡西亚来，原本收回的笑容从嘴角蔓延到了脸上。甚至是那一双纤细的手，这会儿也摸到了卡西亚的脸。
“哥哥，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白，而且比我们还要滑腻。”声音让卡西亚生出惊悚的感觉。从重列回来后，没有长时间接触阳光，卡西亚新生的皮肤便一直保持着令女性也羡慕的白皙和柔嫩。
依耶塔手指触碰脸部的感觉全部转化成了电信号，冲击着卡西亚的神经。背上的寒毛全部立了起来，才蒸发一点的汗水又开始从后脖颈和额头上冒出了。
管理长这时带着另外一个女孩，拖着一个放了两杯粉色酒的杯子走了过来。看见卡西亚僵硬的样子，管理长和另外一个女孩都忍住了自己笑容。放下那所谓“粉色交响”的酒后，两人也很快离开了。
“这些钱，开学后我会还给你的。”等到两人走开，依耶塔才和卡西亚拉开了点距离。她拿起散发香味的酒喝了一小口，“很不错的酒类，你可以试试。”
卡西亚拿起喝了一口，味道确实比他常常喝的果汁好多了。味觉同样敏锐，相比较普通人，他们能从这些酒里面体味到更多的东西。若是用手术者的身体来单纯享受，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各项感官和能力的提升，带来的感受也能在特意为之下，可以带来普通人想不到的冲击。
“是谁让你来的？”依耶塔突然问。
“我们各自想要做的事之间，应该不会有相互交汇的可能性吧。”卡西亚回答，“大家刚好都需要一个合适的掩护来完成这些事情。”
“现在是这样，但等会儿就不一定了。这里是马诺马的高级酒馆，你应该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坐着的人大半都是那些人。希望你那边的动作不要太大了，只要有一丝动静，凭这些人的嗅觉，绝对会引起一场大骚动。我不想这么几天做的准备都白费了。”依耶塔放下杯子，“你我都不是想要来这些地方的人。”
卡西亚回以谢谢理解的微笑。
一起坐着有两个小时，那个管理长过来一面给卡西亚道歉，一面拉走了依耶塔，换了另外一个女孩过来陪着卡西亚。
时间刚好，诺克斯一行人好像也玩够了，纷纷站起来，走向大厅尽头处的升降机那里，去往了这幢大楼的房间。卡西亚记下升降机上面停下的楼层数，也装作有些喝醉了的模样，表示现在想要休息一会儿。
管理长一脸喜色，还询问卡西亚要不要漂亮的女孩子陪着一起休息。
立刻摇了摇头，管理长嘴里嘟囔着不用害羞，但也只是让另外的女孩扶着卡西亚去了酒馆上的房间。
慢步走过宽敞的大厅时，卡西亚用余光扫视周围。依耶塔装扮成的女孩“猫猫”，这会儿已经坐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边。一样非常年轻，穿着更为正式，是素色的礼服，一顶颜色相互映衬的礼帽放在玻璃桌面上，这会儿正有服务生端过去粉色的酒，以及一看就不会便宜的点心。
依耶塔身旁的人有很浓重的贵族气息，那是从举止上看出来的温雅感。帝国里面，大概也只有从小就受到贵族中严格训练的人身上，才会给卡西亚这种感觉。
卡西亚一时间想到了利与骇，军部学校的一年生活里，他所遇见的人里面，也只有他们两个身上有着与此相同的感觉。
“这就是依耶塔的目标？”眼前的升降机防护门关闭，卡西亚被带到了酒馆上面的房间里。
进到房间里便躺在了床上，卡西亚让女孩帮自己拿来了一些温水后，就很“强硬”地把女孩赶了出去，当然也给了面额不少的小费。
“这就是年轻贵族们的生活？”他倒了温水喝，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排查了没有监听设备后，才拿出便携性通讯器，联络更早上来的另外两个队员。他现在处于酒馆的十四层，诺克斯一行人分布在十五和十六层。等到这里变得安静些了，他们还得上楼去，看有没有在这里清理诺克斯一行人的机会。
与另外两人联系后，卡西亚和大路上的塞尔默等人通话。
“卡西亚先生，怎么样了？”
“这里动手有很大的风险，一行二十多个人分在两层，但房间都上下紧挨在一起，同楼层也相连着。一旦有动静，一旁的人很容易察觉到。”卡西亚诉说着另外两个队员的观察结果，“酒馆里动手不安全。你现在就让大半的队员出发前往预定好的地点埋伏好，等着明天早晨我们赶过去。这里留下一小部分人以防意外就行了。凌晨左右，我会实时通知你们这里的情况。”
“收到。”
“还有关于明天一早的通讯，我预计那时说话会很不方便。我会用手指敲击通讯器，转换成密码语来联络，你们做好准备。”
、、、、、、
夜深，时间大概在凌晨一时半左右，卡西亚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休息，不知道何处传来的异动让他惊醒过来。如同老鼠夜晚出来寻觅食物的细碎声响。伸手拉开一角窗帘，外面路灯与装饰建筑的灯具的混合灯光漏进屋子，卡西亚看着面前已经安静下来的街道，闭上眼睛，细细听着刚才的响动。
确实是从楼上传来，他的房间与诺克斯一行人有些错开，声音非常细锐，不能很好地确定具体的位置。持续了两三秒钟，声音便突然中断。卡西亚放下窗帘，考虑了一下，便从椅子上站起，走向房门。
楼道永远都是冷清的光线，也和大多数酒店里一样，或者说差不多，地面铺着暖色的软地毯，墙壁上挂着各种风格的画作，走廊两边以均匀的距离摆放着冬季也不会枯萎和凋谢的花类植物。空气中的酒香早已消散，只剩下淡淡的花香味道。
卡西亚从升降机旁边的楼道上去十五层，检查完了身上的武器后，和十四层几乎一模一样的风景映入他的瞳孔里面。
灯光下，有人影扑向了他这边。56
裸露着上半身，皮肤有些白皙，走廊的灯光下泛起泡过水的尸体般的惨白色。一团团鼓起的肌肉扎结，呈现不正常的膨胀状态。青蓝色的血管全部凸了起来，肿胀如同外露的蒸汽铜管，围绕这人的全身。
卡西亚认得他，是不久前依耶塔陪着那个年轻男子。优雅的贵族气息不在了，一头整齐的金色头发也散乱开。他的嘴巴张得很大，不能呼吸般地大口喘着走廊中的空气，脚步很轻，踩在地面没有一点声音，软绵绵的地毯这时起了很大作用。
看见刚好出现在楼道中的卡西亚，这名男子如同面临巨大的危机。摇摇欲坠的身体也在此刻强撑起来的一样，突然跃在半空中，扑向卡西亚的同时，抽出了藏在裤边的短剑。
漆黑色的短剑根本没有反射多少光线，在较为昏暗的楼道里，很快就隐去了痕迹。
卡西亚在那名男子下意识扑来的时候，便已经拔出了自己的战术刀。但其后瞬间，他便将战术刀重新藏在了衣服下面。
男子扑来，卡西亚直接张开手臂将他的身体环抱住，不至于落在楼道间发出巨大的声音。刺向卡西亚脖颈的短剑也在最后失去了全部的力量，自然错开了卡西亚的身体，无力划过空气中的阴影。
在半空中的时候就死亡了，卡西亚感觉到男子身上的巨大生机转眼间便流逝完。接住这具尸体的时候，卡西亚不忘空出一只手抓住那把快要落下的短剑。
最后的攻击完全没有一点力量，只是死亡前的最后一次挣扎。卡西亚将这具迅速死亡的尸体放下，看见走廊中并没有其他人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男子身体。才发现一根钢针插在他的后脑处，全部没入进去，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露在外面。若不是有微弱的光线反射出来，在一头质量极好的金色头发里面，想要发现这根钢针确实不容易。
尸体上还有轻微的中毒迹象，卡西亚不清楚是什么种类的生物性药剂，将尸体拖到了楼道中的阴暗处后，只能拿出面巾擦了擦手做简单的处理。
重新走上十五层，细碎的动静已经完全消失。可以确定刚才的声响确实来自于楼道间的那具尸体。卡西亚在楼梯口前等了一会儿，走廊里面除了不时忽明忽暗的灯光，什么都没有变化。
他这才迈开脚步，装作去往自己房间的样子，踏进走廊里。分布两旁，属于诺克斯一行人的房间里面只有夜晚般的宁静。刚才的细小声音并没有惊动到他们。是个好消息。
而在不远处，有一扇们静静打开，同样透露出诡异的静默。卡西亚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这才驱动脚步过去。
房间大凡都是一个模样，酒馆的房间里确实装饰得非常漂亮。并且因为生意性质的关系，大都是以暖色调为主，看着便能在心里生出一种淡淡的温暖感觉。
走近后，卡西亚才从中听到明显的喘气声音。空气也在这时变了味道，卡西亚不自然想起了刚才男子身上那一根根鼓起的青蓝色血管，立刻屏住了呼吸。房间的灯开着，卡西亚拿出战术刀充当了镜子，看里面的情况。
依耶塔装扮的女孩“猫猫”正靠在床边上，有着温润红色的脸，现在一片天空薄云般的白色。额头上有很多汗水，呼吸远比刚才死去的那个男子还要剧烈。左肩那里正流着血，伤口没有要愈合的迹象，不像是刀伤，也不像是利器划开的伤口。很粗糙的一条纹路，是被爪子样的东西硬生生抓开的模样。
感觉到了外面有人，闭着眼睛的依耶塔这时睁开了眼睛，看向打开的房门，瞥见一抹金属亮色。
“卡、、、西亚、、、”力气只足够说这些话了，依耶塔现在甚至不想睁开自己的眼睛。
卡西亚走进房间，暖色的灯光下，这里确实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先离开、、这里、、、”依耶塔每说出一个字，都要带上剧烈的呼吸。她身上布料以外的地方，也渐渐有血管鼓胀起来。左肩伤口的流血速度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凝结，反倒有越来越快。以伤口为中心，一点点淡紫色的纹路开始浮现，向着依耶塔的整具身体蔓延开。
在原地愣了一下，卡西亚才走过去抱起了依耶塔柔软的身体，很重，卡西亚估摸着有四五百斤的重量，远不是手术一阶段应有的标准体重。
“包、、、”依耶塔好不容易吐出一口气，卡西亚可以感觉其中含有的温度，就如同依耶塔现在的体温般，炽热如同打开很久的灯具。额头的汗水被很快蒸发完了。
拿起床边有着小猫图案的手提包，卡西亚几步跨出房间，轻轻用脚勾上门，下了楼，将依耶塔放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后，又立刻出去了。
依耶塔感觉脑袋很胀痛，身体变得很软，如同书籍上说的生了一场大病般，虽然她自始至终都不曾体会过生病的感觉。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卡西亚抱着一具全身泛白的尸体走进屋子，随即将那具尸体扔进了房间一侧的卫生间里面。
此刻脱离十五层房间的空气，依耶塔的状态有一些恢复。
“谢谢了，帮了大忙，提前就在房间里放了溶于空气的制幻剂，以为不会有问题，但还是出现了意外。那人的手臂很不正常。”依耶塔说，话语里面听不出担心，她对卡西亚并没有什么防范，“但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这个东西？”卡西亚晃了晃手中装着淡绿色液体的袖珍注射器问道，“那男子身上只有这个，房间里面已经搜过了，痕迹我做了处理，消除了大部分。尸体还需要你自己处置，”
卡西亚走进床边，眼睛看过依耶塔的身体，目光稍微偏离一点，没有正视，暖色的房间里面，即便左肩那里有着伤口，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但躺在床上的依耶塔依旧很迷人。军部学校里有贵族礼仪的课程，这种做法会显得有礼貌很多：“要使用吗？”
依耶塔摇摇头：“不需要，以我对这男子的了解，他不是身上会带着解毒剂的人。有东西在我的小包里，希望你帮我拿出来。”
身体暂且还不能行动，依耶塔仅是蠕动喉咙也感觉到巨大的力量流失，脑袋的疼痛开始伴随着眩晕感，她闭上眼睛才好受一点。感叹着幸好有遇到认识的人，否则她也不知道事情应该如何处理。这是目标中的最后一个，骇派过来的人并没有跟着她，因为那些人身上属于希尔家族的那种独特感觉很强烈。即便目标没有见过骇手下的脸，但作为以刺客与特工出名的家族，自然有他们独特的辨识敌人和危险的方法。
手背上传来刺痛感，应急抗性药剂正在从头静脉输送到身体里。依耶塔将急促的呼吸渐变成长长的深呼吸，本想着等到身体恢复一些后，就立即离开这里。但对身体中毒的程度估算错误，也有对自己日渐强大的自愈和抵抗能力过于自信的缘故。深呼吸的途中，她便昏迷过去了。
卡西亚打完抗性药剂，正要询问依耶塔，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脸色依旧白得可怕，情况并没有立即得到好转。包里还有两只镇定剂，卡西亚也全部通过头静脉打进了依耶塔的身体里。推了推依耶塔，躺在床上好像有呼吸的尸体，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等待依耶塔醒来的时候，卡西亚才想起从浴室里拿来毛巾擦拭依耶塔左肩处不断流出的血。伤口的紫色纹路正在迅速蔓延，见到依耶塔仍没有动静，卡西亚叹了口气，才拿出战术刀，一点点剔除伤口外面已经微微腐蚀的血肉。21019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昏暗光线穿过窗帘间的缝隙漏进来一点，房间里面不是非常昏暗。
依耶塔感觉脑袋很疼，应该是昨晚喝了很多酒的缘故。加之身上中了毒，平常完全不用理会的东西也变得麻烦起来。身体有了些力量，还可以感觉到疲软，毒素在短时间里面并未能从身体里排除干净，还需要外部的药物辅助才行。
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一会儿，依耶塔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感觉自己有些幸运。
轻轻喊了一声，但房间里面没有回应，卡西亚很早前就离开了。
深呼吸几口气，依耶塔从床上起来，还是穿着那身粉色的衣服，头上的装饰也没有拿掉。摇了摇头，依耶塔坐到窗边，外面已经恢复了一点生气，是陆陆续续从酒馆中醒来，正乘坐礼车离开的客人们。
她的前方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只装着紫黑色物质的玻璃水杯。已经腐烂成了浓稠的液体，有不好的味道传出来。
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那里的皮肤有紧绷着的感觉。已经被包扎过了，看着一边缺了很大块的暖色床单，依耶塔有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但不得不承认，高级酒馆的东西大都是高档灰色，质感确实要比普通的纱布好很多，也透气。
拆开床单改成的纱布，可以看见一条弯曲的伤口。表面已经结痂，被毒素侵蚀的大部分血肉都被卡西亚用战术刀割掉了，残余的生物毒素还需要依耶塔自己再做后续处理。伤口周围还能看到微微的紫黑色纹路，只是没有昨晚那般严重。
而至于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昏睡过去的依耶塔肯定想不起来。
匆匆洗漱完毕，依耶塔至始至终都没去管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从手提包里拿出化妆品稍微弄了一下脸，依耶塔拿起卡西亚提前留在那里的礼服披在身上，遮住了左肩的伤口后，离开了这里。
乘坐电梯一直下到酒馆的第一层。大厅里面还有几个人在喝酒，看着帝国今天的报纸。谁都没有注意到依耶塔，这样的场景他们早就看得习惯了。这里的早晨就是各类人回去的时间。
走出酒馆，依耶塔漫步在街道上。没几步远，身后追来蒸汽礼车平滑的引擎声音，一个脑袋伸出来给她打招呼。
是骇的人，原本的计划流程是处理目标完后，会立刻给骇那边发过去通讯的。
“依耶塔小姐，骇先生很担心，让我们赶过来看看情况。”坐上车，副驾驶座上的人偏脑袋说到。
、、、、、、
处理完那一条伤口，花了卡西亚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随后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割了些床单作为纱布来用，卡西亚将伤口包扎好了，才到窗边休息。
依耶塔的情况好了一点，至少苍白的脸色也有恢复些色彩。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卡西亚坐在窗边看外面的夜色，一片象征着繁华的灯光交替闪烁着，成了天上布满阴云后的另外一处星空。
在窗边一面休息，卡西亚一面注意着楼上的动静。
比预计的要早一些，过清晨五时没有多久，上面便有了明显的走动声。卡西亚给塞尔默他们发出了消息，让他们做好准备，同时也联系了在酒馆中的其他两个成员。
具体过程也和卡西亚等人预想得差不多，几个伪装成司机的队长很有表演的天赋，也有诺克斯一行人才在酒馆里面发泄完的因素在，失去了大部分的警觉性。一切都按着预想的计划进行着。只是最后出了问题，同一时间还有其他几个人从酒馆出来，坐上了一辆卡西亚他们提前准备好的礼车。
落下诺克斯和另外两个人，直到其他几辆礼车已经开出去了有几分钟，这才有另外的礼车司机路过这里，载走了诺克斯他们。
“我们追上去，也提前计算到了会出现这种事情。”等到载着诺克斯的礼车驶出了这段道路尽头，卡西亚他们才驱车跟上。
“先安静跟在后面，等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提前解决诺克斯和另外两人。”卡西亚在后座位上检查武器，那是一把重型狙击枪，经过了韦伯利家族中的技师们重新设计改造，枪管更加长，口径也更加大。用大口径白金子弹，也能打出小一些口径的蓝银子弹的威力。
但等到卡西亚他们“慢悠悠”开出街道尽头的那个拐角，却看见已经走了有几分钟的那几个队长们，正停车等在那里。前面一行人并没有提前离开，他们正等着诺克斯和另外另个人同行。
“卡西亚先生？”车内的一个队员有些担心。
“小心跟在后面就可以了，计划还是不变，只是需要不能联系的我们之间，在到达指定的地点时，必须得有一个统一的信号才行。”卡西亚说，脑袋里面已经开始模拟着不久后会出现的场景。他联系了预定地点埋伏好的那一批人，告知他们目标大概会到达的时间，让他们做好准备。这一次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清晨的道路上车辆不多，速度可以一直保持着，很快，诺克斯一行人已经临近预定的地点。
“从这里加速上去。”看了一眼机械手表，卡西亚根据前面几辆礼车的大概速度计算着达到时的时间，这时给驾驶这辆的队员指着地图上的详细位置，“那时候找到诺克斯乘坐的礼车，和他平行并在一起就行。诺克斯在副驾驶座上，紧挨着礼车司机，开枪时需要注意一点，尽可能不要波及到普通人。后座上的另外两人，用这杆狙击枪就行了。直接从我们的礼车里对着他们打，子弹的威力穿透两层大众化礼车的车门，衰减的威力非常少，足以一瞬间将他们的身体打成两节。”
“在我开枪前一两秒钟，记得按下礼车的喇叭，我会给你信号。其他几个队长也知道诺克斯等人没有在我们伪装的礼车上面，他们会等我们的信号。并且到时候注意规避其他礼车的爆炸。”卡西亚一条一条讲，“全部是大当量的白金火药，这辆礼车也是临时买来的普通型号，抵抗爆炸威力的抗性肯定不够。那时注意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另外两个队员点头。
礼车继续在道路上疾驰过去，周围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其他车辆了。很安静，道路两旁全是落完叶子的树木，荒草腐烂在湿润的泥土上，只剩下一小撮坚韧的根部凸起。
不久后他们追上了诺克斯他们。几辆礼车排在道路一侧匀速行驶着，好像一个外出回家的车队。只是这一次去往的终点站是停尸房罢了。但几率不大，手术者的身体在爆炸的威力下，也剩不下多少可以找到的东西。
礼车发出沉闷的咆哮，车盘下大片的蒸汽被落在道路上，凝结成了一股长长的乳白色带子。寒冷的清晨，蒸汽沉在路面上很久也不会散开。
一个幅度巨大的弯道就在前方，一边是一个凸起的山包，一边是树木横生的荒地。卡西亚他们将蒸汽阀门开到最大，杂音混融的蒸汽引擎声音昭示着这辆礼车的速度已经被提升到了极致。但有三个手术者的重量压着，价钱便宜的礼车也不至于速度而产生轻飘飘的感觉。
诺克斯乘坐的礼车跟在车队的最后面。卡西亚他们在距离诺克里还有不到一两米的距离时，按响了礼车的喇叭。周围的寂静在一瞬间破碎，清晨安静祥和的空气也在短暂的时间里产生了巨大的躁动感。
喇叭响起后不到一秒钟时间，卡西亚的礼车与诺克斯他们并在了一起行驶。相互持平的刹那间，卡西亚压下狙击枪扳机，礼车内的空气被掀了起来。
诺克斯所在的礼车上，车后座的两人正紧紧靠着座位，眼睛闭着休息。子弹瞬间洞穿了两辆礼车的车门，从胸口的高度穿过两人的身体。弹头带着的巨大撕扯力量直接将他们胸膛处的所有血肉和脏器搅成了碎片，只剩下一片如同被打磨过的雪白骨头。
前面的礼车也在喇叭响起的瞬间，速度猛然增加，驾驶座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几个队长冲出礼车，在路面上翻滚了几圈，卸掉身上带着的力量后，全部飞扑到了大路一边的荒地里。
礼车里面的人这时都被惊醒，看见司机全部跳下车，他们也瞬间反应过来自身的危险。车门被推开，他们同样想要挣脱安全带子跳下去。可嵌入了钢缆绳子的安全带并不是他们短时间可以挣脱开的高强度柔韧物。安全带子的锁扣也早被改成了简单的机械死扣，合上后除非靠着暴力破坏，没有其他办法。
这时想起了用枪，但已经没有机会了。在几个队长飞扑到荒地里面的同时，早已经埋伏好的塞尔默他们同时启动了引爆装置。白金火药就被安放在座位里面。巨大的威力化为耀眼的火焰，瞬间将前面的几辆礼车全部包裹。车内的物质大都被瞬间融化成了黑色的粉质，变成黑色的浓烟随着火焰翻滚，升腾在了没有一点阳光的清晨黑暗里。
卡西亚所在的礼车即使已经向着一旁躲避了，爆炸瞬间的冲击力量还是震碎了所有的车窗玻璃。
诺克斯也不愧是这一行人的临时老大。所有人里面，或许只有他是一直睁开眼睛的。喇叭响起的时候，已经警觉的他直接挣脱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后从副驾驶座跳下了礼车。
狠狠撞在了卡西亚所在的礼车上，在地面上摩擦着翻滚了几圈，诺克斯才得以从地面上站起来。没有反抗的心思，诺克转身便朝着道路后面的黑暗以极致的速度冲击过去。火光在那里几乎消失，只要跑过去，就还有机会。
下一刻，他的耳边传来“簌簌”子弹穿击的声音，整个身体也在这时向着前方倒下。这一次滚动了数十圈才停下，湿润的道路上也脱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血迹。他想站起来，这时脚上传来的疼痛才提醒他已经不可能了。
视线所及之处，他自己的两只脚被火铳打断，正在远处安静躺着，拉出一道很长的阴影。心里的慌张和害怕让他全身都渗出汗水，身体有些僵硬化，不敢停留在原地一点时间。诺克斯绷紧双腿上的肌肉，止住了血。他连忙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接着朝着前方逃跑，速度还要更快一点。子弹紧接着跟上诺克斯的身体，将他的两只手也全部打断了。
其他队员这时已经全部从道路两边围了过去，诺克斯在道路中央痛苦挣扎着，鲜血很快流了一地。看见自身周围全副武装的百来人，其中一些人已经拉开了尸体袋子，朝着他走过来。诺克斯脸上露出绝望。
卡西亚下了礼车，拿出转轮手枪，走到诺克斯近旁。
“杀了我也没用，就凭你们这样的实力，你们迟早全部死在德尔琳他们手里！”近乎是吼出来的，这样可以减轻心里对死亡的天生恐惧。
“被称为实力的东西永远不止个体力量这个的部分。你自己明明还可以被这些小小的子弹打死，却还是跑了出来。”卡西亚拨开弹鼓，取出一颗黄铜色的全新子弹，拿在诺克斯眼前晃了晃。脸部背对着礼车上燃烧的火焰，全是一片模糊黑色的卡西亚的脸，也在诺克斯眼里成了死神般的东西，“或者说，你现在死在这里，也只是你自己的实力不够罢了？”卡西亚礼貌性地微笑一下。
“即使我承认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会是你的对手。但那都是你死后的事情了，如是真的有天堂存在，不久后你也会见到德尔琳他们的。虽然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卡西亚将子弹重新装进弹鼓里面，对着诺克斯开了枪。
几分钟后，停在道路前方的重卡赶过来，那里面带着很多灭火器，礼车的残骸现在还有火焰窜动。
清理和消除明显的痕迹花了大半个小时。所有残存的尸体都被装进了尸体袋中，不久后会被运送到贯穿马诺马的布鲁河边上，成为里面鱼类的食物。礼车残骸也会被运送到叶捷琳的工厂里，被拆分后重新熔炼成钢水，变成其他的钢铁产物。
“卡西亚先生，那个普通司机如何处理？”队伍离开这里时，有人问到。
“送到附近的公园里，然后给一笔可以买新礼车的钱就行了。”卡西亚想了想，回答说，“还有他身上的伤也做好简单的处理。中途就晕过去了，见到的东西几乎没有，并不用过多担心。”
这里处理完，卡西亚和塞尔默顺路回到了军部学校是在早晨七时。天空这时才出现一点白色，周围道路上成排的路灯还亮着，贡献着一方方孤零零的光，照亮一块小小的地方。
长长隧道里面只有两人的脚步声音，白色的光让周围的金属物件反射出惨白色。
塞尔默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卡西亚走向生物实验大楼那里。一群老教授们起得很早，看到卡西亚来了，脸上顿时冒出了红润的光，非常热情地把卡西亚推进了实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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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以前的做法，教授们给卡西亚戴上各种类的传感器，打开机器检测身体中各个组织的情况。这一次抽取的血液很多，拿来了十来根透明的玻璃管子，一面检查的时候，一面抽取血液。
“难得来一回，多抽点，作为备用也好。”老教授们说开学前他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不外乎检查检查设备的运行情况，打扫卫生，还有就是看从阿瓦隆那里传下来的各种科技的事实动态新闻。他们曾经都去过阿瓦隆的总部，算是在那里做过研究的学生。
“又是一年过去，那些新学生们的手术也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提供完整可行的方案，实际动手操作都是其他人的事情。”教授们看着玻璃管子里逐渐充盈起来的粘稠状血液，知道点什么的他们眼神很凝重，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再加了几根管子，说是发现了什么东西，需要更多的血液样本才行。卡西亚只能点头答应了，这点血液对他的身体负担完全没有什么影响，只要大吃几顿就能靠着强劲的补血能力补充回来。
检查的过程中，卡西亚和教授们谈了很多，大部分都是关于手术上的知识，以及对于手术深度开发相关的疑问。因为什么都不懂，身后没有大家族与势力做后盾，没有人提供给卡西亚相应的理论基础知识，他想从这些和蔼的老教授们出发。
考虑了一下，卡西亚以火山基地碰到的那一个狙击手为突破点，在去除了其他不好的事情后，和教授们聊了起来。
“可以感知温度吗？”正在抽血的老教授听了卡西亚的描述，问道。
“应该是这样，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可以明确的感觉对方好像可以将无形的温度当成实际的物体来看待。在任务中碰到的敌人，很难缠。正好在冬季，我们手术者的体温本来也会随着十字瞳孔的开启，而不可抑制的升高。”卡西亚心里有些欣喜，老教授的语气里面只是确定，并没有疑问在里面。
“确实有这样的人。”是另外一个正在记录数据的教授说，他放下记录本，走过来调整了一下卡西亚身上众多传感器的位置，并让卡西亚人为加快一下心跳速度，有数据需要检测，“和你想的一样，确实是手术开发的一种。开发后已经可以称为一项能力了，就好像天生有人心算能力非常强大，或者说视觉听觉异常灵敏一样。”
“那人确实算厉害，应该是个狙击手吧？”教授笑呵呵地说，卡西亚点头，“很好用的一种开发，但过程并不好受，会在开发过程中失明一段时间。处理不好，永久失明也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那种感觉很可怕，但收获令人羡慕。其他国家的手术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清楚。卡西亚你也了解，帝国、远海共同国和火焰联盟三者之间，在手术上的路子都是不一样的。可能会有相通的地方，最后到达的终点也是一样的，但途中的路线却有很大的差别。与其他两个国家比起来，或许我们的手术技术还要低一个层次。”
“至少在我们的了解里，帝国千年时间，有资格加冕‘骑士王’的人只出现了三个。但在其他国家里面，这里的国家当然是指左相和右相大陆上的那两个巨无霸国家了。那两个国家里面，和我们帝国‘骑士王’比肩的手术者，是不间断连续下去的。就是所谓中间没有空档期，随时随地都有至少一个‘骑士王’这般的人活着，并可以随时出动。”教授给开西亚讲故事一般。
“令人羡慕的技术。姑且把这种延续的原因归结到手术的技术上吧。”教授笑着说，“但代价肯定非常大，这是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的直觉。我们也知道手术的本质，明白的来说，‘骑士王’这样的人物已经完成了自身的全部进化，从人类变成了另外一类生物。不是龙类，也不是人类，一种更加强大的生物种类。虽说手术突破第五阶段后，也算是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但身体里始终也留着一点和人类相同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帝国的手术技术并不怎么完善，所以关于手术开发这一块，我们会把控得更为严格一点。即使经过实践的积累，手术一些开发也能像机械零件那般，整理出了非常繁多的类似工艺流程文件的东西。各种钢铁产品的工艺你了解吧？”教授询问到。
“知道基础。”卡西亚回答。
“一些简单的手术开发就是那种玩意儿样的东西，在什么时间应该做什么，需要怎么去做，各个步骤的注意事项，以及达到要求后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全部都有。但依旧会失败，这和钢铁零件的优良率差不多，并且失败的几率远比制造那些零件大多了。后果很严重，如同想要一对可以看见温度的眼睛，做好永久失明的心里准备是每个人都要做的事情。但那种开发已经算是高难度了，简单的手术开发失败，最多是让你在病床上躺上几周罢了。可与之相应的，风险减少，也就意味着收获变少。手术从来不是一本万利的东西，很多时候都伴随着风险产生，如同我们身体中那些几乎快要融合成一体的抑制管一样。”
交谈的时候，十几根玻璃管子里装满了血液。
“血液变成这种形态应该没有问题吧？”血液很浓稠，卡西亚不确定这样是否正常。变成这样，也是最近的事。他还记得，从重列那里回来，血液和普通人并无多大区别，只是颜色深了一些，在视觉上有荧光的质感出现。
现在的血液像是被稀释过后的液态金属般，具有不俗的重量。从多尔医生那里回来后发生的事，这也是卡西亚会主动来到生物大楼的原因。
“目前来看，没有大问题。”教授收起那十几根玻璃罐子说，“还要等精密仪器分析出来的结果才行，其中一些成分需要超级分析机才有能力去辨识。结果出来了会告诉你的，不用担心。”
“从当前的结果来看，你的身体非常健康，就和每一个手术者一样，能危害到你们身体的东西，正伴随着你们的实力一点点减少。”教授笑。
等到身体上其他数据也采集完，卡西亚准备离开的时候，教授叫住了卡西亚。
“喂，卡西亚，以后可要常来啊。”还是那句熟悉的话，卡西亚点点头。
“还有关于手术开发的事情，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们，我们在上面还是有些研究，虽然比不上阿瓦隆那里，但教你基础的完全足够了。你已经有接触这些的实力，若是我们估计不错，你应该是过渡了手术第一阶段，到了第二阶段前期。”
“还有关于你说的可以感知到温度，甚至当成一种图像来看见的那个敌人，你可以去找找孛锒，他的眼睛应该也有相同的功能，或许更加强大也说不一定。”另外一个教授提醒，“实际关于手术开发的事情，作为总教练的他，肯定会更加清楚。”
走出生物大楼，天刚好放亮。卡西亚先回去了自己的宿舍，却发现蒙德已经等在那里，肿胀的脸恢复了原样。.
“卡西亚先生！”蒙德打招呼道，脸上带着光彩。
卡西亚点点头，打开了宿舍门，让蒙德进去说话。没有多余的闲聊，蒙德直接进入正题，他清晨就从学校医院里面出来了，收到了叶捷琳那边传来的通知，是第三批人员回归的消息。在两天过后，同样搭乘一趟高速列车过来，蒙德带过来了详细的资料，要交给卡西亚。
“大姐琳现在还是不能出来，只能等到学校开学后。”蒙德将印好的资料放在桌面上，“德尔琳他们三人也是一样。虽然他们的身份已经转接到了军部学校里面，但因为学校这边并没有强制性要求他们提前过来的命令，他们现在依旧待在家族驻地里，是想等着第三批人回来后再做具体打算。”
“第三批人员要少一点，若是去的人都没有伤亡，也只剩下不到十五个人了。实际人数肯定要少很多，但普通人员并不用在意。大姐琳那边担心是其中的赫斯列，按照得到的消息看，他的实力应该是大姐琳那一期人员中最强的，手术在第二阶段中期。”
“那她的意思，也是要在半路上动手？”卡西亚简单了翻了一下资料，记下了彩色照片上的那种带着笑容的脸。不是正式拍摄，更像是其他人在一旁偷偷照下来的，很匆忙，只是抓紧时间拍了那张脸而已。
身体很壮硕的一个人，大众化的身高，样貌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是一张偏向方形的脸面，挂着兴奋的笑容，手里握着一杆和他差不多高的长枪，材质很像钢铁。卡西亚觉得有些眼熟，但只有一张照片，没有实物，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熟悉感是什么，只是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相同的东西。
背景只有一片迷糊的白色，如果仔细看，模糊背景的实质是一场卡西亚没有见过的大暴雪。不能称之为雪花了，那些应该叫做雪片。每一片都有几个大拇指指甲盖大小，被光线穿透过的很纯净的白色。
赫斯列一边还有一盏半人高的灯具，给了卡西亚熟悉且温暖的感觉。那是很古老东西，在马诺马这样的地方，或许真的只有各大博物馆里面才会见到。
那是放大版的煤气灯，卡西亚清楚的记得其中一些关键部位的细节。和他在小城时用的那种几乎没有什么两样，直接放大加工而成。
通明的玻璃里面燃烧着一团发白的火焰，光线很强烈，但面对封锁了整片天空的巨大暴雪，这点光线也只能延伸出不到十来米的距离。照片上，卡西亚可以判断出是在白天拍摄，但离开煤气灯光线以外的地方，只剩下一片黑暗。
“这就是极限地域？”除了一片大雪，卡西亚并没能清楚极限地域的定义是什么。这些东西还不足以满足他的好奇心。
“大姐琳的意思并不明确。”蒙德等到卡西亚看完资料，有些迟疑地说，“消息传达过来并不完整，或者说大姐琳那边，现在也没有摸清楚赫斯列的具体态度。只是大姐琳让我告诉卡西亚先生你，在两年前的时候，她觉得赫斯列这个人还不错，和赫斯列之间，也没有明显的冲突。”
“‘追求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大姐琳是这样说的。”蒙德不带自己的感情，模仿着当时叶捷琳的语气，“没有下达任何具体的指令，只是说‘若是有机会在半路途中碰到，可以好好说说话。’然后通讯就挂断了。”
资料上有写着赫斯列一行人回来的具体时间，是在中午时分。地点还是相同的火车站。
“我会注意，两天后我通知你。”卡西亚点头，想了一下说，“还有关于诺克斯的事情，已经不用担心了。若是你与叶捷琳联系，可以这样告诉他。”
蒙德点点头：“那卡西亚先生，诺克斯他们是？”
“现在这个时间，大概在丢弃到布鲁河里的途中。”卡西亚笑，蒙德愣了一下，才想起今天自己很早就来到卡西亚这里，但房间里面却没有人的事情。他不久前还在想卡西亚这么早起来，会去干什么。但现在来推敲，事实应该是卡西亚整晚就没有在军部学校，他现在才从学校外面回来。
“那就好。”蒙德吐出一口气。
、、、、、、、
依耶塔回到秘密驻地，莱尔正端坐在椅子上。他一旁的桌面上放着一个黑皮公文包，以及一个银色的铁皮箱子。稍显白皙的手搭在银色箱子上，莱尔看见依耶塔回来，站起来弯腰问好。
“骇少爷让我代他表示歉意。”莱尔很诚恳，但脸上没有什么可见的表情。
“不用了，下一次让他自己来吧。”依耶塔脱下身上搭着的礼服，左肩处一到弯曲结痂的伤口露了出来，以及那一身同样没有时间来得及换下的粉红色女郎服装，也露在了屋子中的冷空气里。但莱尔只是看了那一道伤口一眼，目光便回到了依耶塔的脸上。
“第三批人员的事？”依耶塔坐到莱尔对面。骇的这个手下有点像冷冰冰的机器，见过几次面了，依耶塔也难得从他的身上感觉到情绪波动。
“对，第三批人员。骇少爷的意思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希望依耶塔小姐这边可以尽快动手。一个原因是时间上，骇少爷不希望拖得太长了。另外一个原因是，上面的一些人已经就回归人员大批意外死亡这件事表示不满。他们没有直接指向骇少爷的证据，但他们想要对付和针对骇少爷，也可以做到不露任何痕迹。包括我在内，骇少爷的一批手下都会在最近几天陆续离开马诺马，到其他的地域去歇息一段时间。依耶塔小姐你应该了解骇少爷所在的希尔家族，对于隐藏和刺杀探查这类事情，都是最为拿手的东西。我们没有身份上的保护，都算希尔家族中的人。自己杀死自己人，不能说是‘杀死’，他们称为‘惩罚’。”
“我们在马诺马停留的时间不长，骇少爷希望依耶塔小姐能在这段时间里，多利用我们还在的优势，去帮助清除第三批回来的人。”
依耶塔脸上露出笑意，大家族总是喜欢给自己做的事情找很多好听的借口。每个家族都如此，她所在的亚斯图斯家族也一样。从千年前帝国的王族沦为现在这种模样，也不是不无道理。依耶塔对自己家族的归宿感并不怎么强烈。
“这是解毒剂。和约定通讯的时间相差很久，骇少爷准备了这些，让我把东西交给你。”莱尔将银色箱子和黑皮公文包推了过去，“这种毒素在希尔家族中很常见，并不是混合配制出来的生物毒素。”
依耶塔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她打开公文包，开始看里面手指厚的一叠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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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锒早上到了军部学校，去办公室拿了资料，便持续开了接近一上午的会议。学校临近开学，今年又有一批新生要到达学校里面，繁琐的事情很快就堆积起来。并且帝国军部那边也越来越急，已经开始向军部学校这里要人了。
冗长的会议终于在一片安静中结束，孛锒每次都是最后一个人走。
还在整理会议中散乱的资料，希米亚便踩着“哒哒”的声音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你可真够悠闲。”孛锒看也没看，声线越发粗了，好像没有仔细揉搓的麻绳般。
“我已经等在外面快一个小时了。”希米亚笑着回答，“那群老教授让你开完会后过去他们那里。他们说又发现了新的东西。”
生物实验大楼里，孛锒和希米亚到的时候，一群老教授们还在摆弄一堆玻璃实验器具。
看见孛锒来了，老教授们让开一个位置，并在希米亚身上多看了几眼。
“若是关于卡西亚的事情，就不用担心她的身份了。”孛锒说，顺带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怎么了？”孛锒看着面前一堆装满试剂的玻璃管子，有血液的味道，各种药剂的气味混合其中，快要分辨不出来了，“卡西亚的血液？”
孛锒对于这群教授们抽卡西亚血的事情很熟悉，因为就他自己眼睛试验的维护问题，他和这群教授常常有往来，都是老朋友了。抽卡西亚血液的事，也有他的默许在里面。
“确实是他的。”一个教授回答，“情况有好有坏，一上午还不足以将所有数据都检测完毕。但根据目前的部分数据，已经看出大致的状况。”
“先说好消息吧，卡西亚的身体算很健康，不知道他手术的具体融合进化是怎么样的，细节方面我们这里完全没有任何资料，即便问他，可能也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教授整理着自己的话，“总之，就是说，卡西亚在这一年时间里面，他的手术同化融合绝对发生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在其他地方注射了我们不知道的激素药剂啊，还是得到过什么效果良好的特效锻炼，还是在其他医师手上接受了更为精密的改造手术，或者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等等，都有可能。”
“根据检测的数据，他现在已经是手术第二阶段初期，按照我们军部学校估计的进度，这本来就是不正常的。但不否定卡西亚会是一个天才，因为在超级分析机的历史记录案例里面，一年时间内突破手术第一阶段的学生不在少数，仔细想想，这也不算什么令人赞叹和惊奇的事情。毕竟手术从第一阶段过渡到第二阶段，中间也没有什么危险。身体基础素质达到了，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你们两位应该不反对我这种说吧？”老教授这时问道，孛锒和希米亚同时摇了摇头。
“事实确实如此。”孛锒回答道，也在考虑着什么，等着身旁老教授的后话。
“但你们也清楚，这种情况发生在那些身体里只有一两根抑制管的学生身上，或许才能说得过去。可卡西亚身体里有多少个抑制管，整整二十四根！以前我们一直在想，身体里有如此多的抑制管，他能不能正常发挥自己的实力都是问题。现在看来，我们和卡西亚之间，好像隔着太多的东西了。他不仅能正常发挥实力，并且还发挥得很好，这就是测试数据告诉我们的结果。不知道他是如何抵消，或者说抹消那些抑制管带来的影响的。”教授带着好奇。
其他几个教授这时递给孛锒和希米亚一份资料，上面便是汇总后的检查数据。标准数值都标在后面了，方便对照。重要的几项数据也被教授们用笔勾画出来，那几乎就能代表卡西亚现在的身体状态。
孛锒和希米亚也经常接触这些，对于各自管理的学生，他们会在学习期间密切关注这些数据的，所以还算了解。每一项数据都超过了正常标准，一些数据已经达到了倍数化，比如骨质的硬度，比如肌肉的拉伸强度，以及那堪称让人惊异的体重。其实仅仅靠着体重这一项，就能看出很多东西。
“所以我在想，卡西亚这一年时间里面经历的东西绝对不会正常。在其他医师那里接受了其他的手术，这是我们一群老头最赞成的结果。因为不能实际剖开卡西亚的身体去查看里面是否有留下手术后的痕迹，事实是否如此，我们不敢确定。但绝对不正常就行了。”一个老教授说话的同时，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走一支大试管，里面装着卡西亚的血液。不是抽出来时的粘稠状态，现在恢复到了常人血液的样子，有了液体的特质在其中。
“这就是他的血液，但不是原本的状态，经过了我们简单的处理。”教授看向孛锒，这时问道，“孛锒教练，我记得上学期我们就卡西亚的检查结果和你讨论过有关的问题吧。那时还是关于血液上的问题，当时检测结果是百分之十的红水银纯度，原本以为不会增长了。毕竟对大多数手术者而言，血液再度进化，变成类似高纯质燃料般的东西，也要等到手术第三阶段才会有兆头出现。”
“但对卡西亚不适用，检查结果和数据骗不了人。在手术上面，很多规则和经验上的东西好像都不怎么匹配卡西亚。现在他的血液纯度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三了，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教授摇摇试管，另外一个教授这时手持另外一支试管走来，将里面的试剂倒进去了一些。
所有人都在此刻提前眯缝了眼睛。试剂与试管内的血液混合，教授再度摇摇试管，大概一两秒后，血液好像在裂解般，鲜艳的红色迅速褪色，只剩下一片带着淡蓝色的液体。随即，有淡蓝色的光从试管中冲击出来，光线在两三秒后完全变成了白色，也在那时达到峰值。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渡上了白色。那短暂的时间里，可能除了孛锒可以看清楚周围的事物外，其他人的眼里大概只有一片闪耀过去的白光吧。
“其中有了不俗的能量，对现在的卡西亚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教授将试管放回去，里面装着的大半血液，现在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颜色没有变回去，成了淡淡蓝色的透明液体。
“以上都是好消息，下面就是坏消息了。这也是我们为什么确定卡西亚一年来，在手术的同化融合上绝对不正常的原因。不知道是从多久开始，记得上一次我们给他的身体做检查时，虽然有这种情况，但还不严重，因为每个人或多或少也有类似的问题。那时我们将问题归结到了二十四根抑制管上。”教授接着取下另外一只试管，里面依旧是血液，但看上去颜色要深很多，更加浓稠，没有了亮丽的鲜艳色彩，“这是我们从卡西亚血液里提取出来的东西。有单独的检查数据，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稀释过后的龙类血液。不知道是卡西亚从何种途径得来了原生龙类的血液，这个就是你们需要去调查的事情了。”
教授在这里顿了一下：“我们猜测是卡西亚在向体内注射这些东西，以达提升手术等级的目的。在医学上确实可行，以前就有类似这种试验的记录在，我们还专程去查询过，确实如此。并且结论和试验的主持者还是阿瓦隆那边。但这种方法并没有实行下来，原因你们清楚，龙类的生物等级比我们高，它的血液对我们的身体来说也算是异物。产生的强大排斥反应可以轻易超过抑制管的抑制效果，让手术者因为机体衰竭死亡。所以你们得找机会提醒一下卡西亚，在实力上心急我们理解，但这种做法很危险。”
其后还讨论了其他的数据，近乎是一场全面检查了，教授们无关巨细，都一一在数据上不正常的地方做了详细的解释。
接近两个小时，孛锒和希米亚才走出实验室。按照孛锒的意思，这些东西在他们出去生物实验大楼前，都会被销毁掉。
“我得回去家族一趟。”希米亚在楼梯口对孛锒说。
“正好，也可以帮我向麦格里问问好。在上一次战争中，我们有在战场上见过几次面，有一点印象。”孛锒回话，“还有帮我问一下他最近的打算。这个时间，我也要考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我自己感觉，军部学校也并不能起到以前的保护作用了。”
“因为那眼睛？”希米亚反问。
“对，和阿瓦隆接触后，麻烦的事情更多了。”孛锒笑，“明天还请早点过来工作，一大堆事情没有处理。”
希米亚无奈叹了口气，乘坐升降机离开了。
孛锒走到楼梯口的窗边，直到看到希米亚下了楼，出了军部学校，这才转身返回刚才的实验室里。
一群教授正在销毁那些资料和数据，可以彻底删除的全部删除掉，纸质档案还有实验过后的试剂，都用强酸融了，或者中和反应后变成了无用的液体，倾倒进了下水道中。
“还有什么事情？希米亚的身份并不用担心，你们和她打过交道，应该知道一些事。对我们无害，对卡西亚来说，她知道这些，会是一件好事。”孛锒走进实验室，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面前忙碌的教授们。这里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实验室，当然是在信息交互上面。为了防止任何资料泄露出去，在寒假期间，孛锒特意要了一笔资金来改建这里。
“知道，知道。”教授们处理完手上的东西，这时围了过来，笑着说，“但信息这种东西是很容易泄露出去的，多一个输出的接口，被外人知道的几率就会无限度增大。况且我们也说了那么多了，希米亚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剩下的我们几个之间讨论一下就好。”
孛锒点点头，静静等着教授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还是关于卡西亚的。刚才不是说了嘛，卡西亚好像正在通过向身体里注射龙类的血液来提升自己的实力。那些血液没有经过提纯，包含了很多未知的因子。稳定性绝对比不上镇定剂，我们担心会对他的身体照成不可逆转的影响。”教授复述不久前他们的观点，“其实这里我们说谎了。根据检查出来的结果，这些血液对卡西亚来说没有丝毫的负面作用，并且在一定意义上、、、、”
“就像养料一样。你可以把他理解成火焰的燃料，最后产生的只是一堆无用的废气。”另外一个教授搭话，一脸兴奋和好奇，“现在卡西亚的身体之所以会出现一点问题，只是因为他的身体还不能很快排出这些废气而已。这就如同一辆巨大功率的蒸汽引擎，却只搭配了一根很小的排气管道而已，多余与过剩的蒸汽不能及时释放，闷在里面久了，难免会有小毛病出现。”
“养料吗？”孛锒嘴里喃喃说道，“那具体结果呢？你们知道我在这方面并不在行，猜也猜不出。”
“具体结果我们也不知道，但至少可以肯定，卡西亚比起我们这些手术者。我们更加接近人类，但他却更加接近龙类。如果不是年龄关系，我们几个甚至都在猜测他是否也是奇拉安第家族里，那群疯子科学家们手下的另外一个失败试验体了。那群人的带头人可是从阿瓦隆机构跑出来的，有这样的成果，我们也并不感到奇怪。”教授们神情变得严肃了点，“帝国现在不是被他们的一个实验成果搅动得人人头疼吗？虽然卡西亚也是实验体的几率很小，但我们做科学研究的，有时候成功就只存在于那几乎等于没有的几率里面。”
“这样、、、”孛锒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对卡西亚有更多的了解。现在高层上流传开的消息里面，那疯女孩之所以会对卡西亚有这般感情，也是将之归结到了两者或许是同类身上了。但就不久前，奇拉安第家族的圆桌骑士还未死亡前，他们整个家族的态度并不支持这个说法成立。
奇拉安第家族最新的完整实验体大概还在培养罐子里面，这个结论是孛锒在接受眼睛试验手术时，从阿瓦隆机构那里的人的口中得来的。比起相信没有丝毫根据的传言，当然是做为帝国科技核心机构的阿瓦隆的话更加具有说服力。
但现在、、、、孛锒思绪有些混乱，阿瓦隆也会出错吗？他自己并不怎么相信。
“会不会是检查数据出错了？”孛锒确定般的问道。
“刚开始我们也以为是我们检查错了。但几次重复的检测和试验后，结果都是一样的。”教授语气带着确信，“但你也不用担心。卡西亚现在只是接近龙类，接近而已，也就是说他还是人。和那个女孩比起来，两者间依旧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单独和你说，只是我们想要提醒你，关于卡西亚的身份，还有根据最近几个月我们陆续检查出来的数据。要怎么去对待，还有怎么处理，每一步都要想清楚才好。我们是研究者，身上纠缠的不外乎就是做自己不想做的试验罢了，并且我们也喜欢，只要帝国还在，我们的生命也就受不到什么威胁。毕竟上面还有阿瓦隆一直照顾着我们这些研究者们。但孛锒，你不一样。”
孛锒沉默，他的处境确实如此。自从接受了阿瓦隆的手术试验后，就发生了变化。阿瓦隆在帝国中历来不表示自己的立场，他们的组成大多数都是各领域的顶级科学家们。千年时间里，包括现在的这一次，阿瓦隆站出来表示自己的立场，也就三次。每一次情况都一样，全部站在骑士王那边。
为什么这么推崇骑士王，很多人都不明白阿瓦隆这样做的理由。可能除了四方势力里的那些绝对掌权者，以及一些全身插管躺在培养罐子里地老怪物们，也没有人清楚其中的具体缘由了。
“还有就是手术开发，卡西亚的身体底子很好，并且手术也达到第二阶段了。按照道理，他已经可以提前毕业，但我们几个的意思，还是将这些东西藏着不说好一些。他需要时间来成长，我们想军部学校会是一个不错的环境。这里相关的手术开发案例很多，我们在一些改造和辅助手术上也能提供帮助。”教授们最后说道。
从实验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已经是下午三时左右。孛锒到了一杯酒喝，润了润嗓子，才开始从头整理一群老教授们的话，从中梳理出最有用的信息做为参考。
、、、、、、、
希米亚到达奇拉安第家族驻地是在两个小时后。途中就给副族长麦格里有联系，正在驻地里面等着。
“啊，希米亚小姐回来了。”长长的走廊里，左边的大个子说，一张老实人的脸，手里拿着一个几倍于普通体积的鱼罐头吃着。
“是啊，希米亚小姐又回来了。”右边的大个子接着说，一张憨厚的脸，手里同样一个巨大的鱼罐头吃着，是沿海那边的特产。麦格里带着蜘蛛骑士团才从那边回来不久，这两个老实憨厚的兄弟作为骑士团的主力成员之一，希米亚刚认识没有多久。
奇拉安第自从家族中那名圆桌骑士死了过后，改变了很多。反对的声音完全被压了下去，原来的家族族长也在他最大的依仗，也就是那名圆桌骑士死亡后，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眼里。但肯定没有死亡，希米亚心里明白。应该是躲到其他势力里面去了，作为一个家族族长，无论是可观的战斗力，还是绝好的领导能力，都是很多势力需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有大半不是仅靠着天分就能得到的，仅是那些管理和领导的经验，便是需要通过时间来累积才行。
给这两个老实憨厚的兄弟打过招呼，希米亚来到走廊的尽头，推门进去了。
不大的一个房间，麦格里也不是喜欢奢侈品的人，简单和朴实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东西。一张很大的桌子，以及两三个大书架。书架上面一半是麦格里喜欢的书籍，会不时拿出来反复阅读，一半是奇拉安第家族的详细资料。要代为管理奇拉安第家族，则必需先彻底了解这个家族才行。很苦很累的伙计，积累千年的二十三大公家族之一，短时间想要了解它的全部以及内核，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先从最近的事情着手，因为这个家族也正面临着隐性的危机。
“一回来就有好消息了？”麦格里抬起头，温润的声音，脸上带着笑容说，对希米亚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示意坐下说话，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远不止希米亚自己一个人带来的信息。
“一半好，一半坏。至于其中可以得到和看出什么，我也正在思考中。”希米亚回答，接下来近乎是复述的形式，将老教授们当时说的话，完完整整告诉给了麦格里。
房间陷入沉默里，有好一会儿。麦格里不时用手指敲敲桌子，他也在从这些话中提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或许我们这块圈子范围里流传出来的那些猜测，会是对的也不一定。”麦格里说，“当然我不是指卡西亚少爷也是奇拉安第家族的失败试验体，并且那个完整实验体也不会是他。这件事情我们可以确定，在实验中诞生出来的唯一完整试验体在上任族长托维勒斯特手里。现在应该也有一岁的年龄，当然了，这个年龄要按照龙类的年龄来计算。想想也是可怕的，过不了多久，那个实验体也会形成不错的战斗力了。”
“副族长你也赞同那种猜测？”希米亚疑惑，“如果卡西亚少爷也是实验体，那产出他的实验室会在哪里？除了我们家族内部，我想拥有这种生物技术的地方应该是不存在的。即使是阿瓦隆那里也卡在了技术难关上面。当然也不算是技术难关，只是他们更加具有人性罢了。”
“这种东西的诞生，其实与实验室的关系不怎么大。”麦格里缓和着语气说道，“我们现在不需要知道这个实验室在哪，至于它是否真实存在，对我们也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从军部学校那群教授的话里可以看出，卡西亚少爷和团长的成长路线并不一样。两者或许最后结果相同，但是两条并行的路。好像帝国和其他国家的手术般，就是这样的道理。短时间里，我们不用担心还有其他的实验体出现。只要知道这点，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其后的事情，我们是否还有机会去考虑，也尚且未知。”
话题就此隔断，麦格里说起了其他方面相关的情况。
“此次前去沿海一带，有不少的收获。”麦格里在希米亚来这里前，脑袋里已经理清了一条线。
“关于上任族长托维勒斯特？”希米亚早有准备，麦格里正在将她向着新的家族掌权者培养，或者是掌权者之一。原来奇拉安第家族的一群元老，小半跟着上任族长离开，小半直接放弃了权力，借着奇拉安第家族的壳子做养老准备。但与其说是这样，不如说他们现在保持了中立，正在观望帝国的风向。
剩下的人则留在了奇拉安第，听麦格里的命令。但作为一个“新生”的家族，他们手上的权力自然被削减了一层。本来临近战争前的时间，也是家族权力过渡和交接最为密集的时候。这群人也安然接受了。
“两方面。一方面是上任族长的去向，背后的势力也很明了，圣皇厅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他们的立场从来没有改变过，团长以前就是他们手上的利器，现在失去了这件东西，他们得不到，自然也不想这把利器的锋刃对着自己。圣皇厅里面的老家伙们更多，他们都非常爱惜自己的生命，一点威胁都会被他们放大成死亡似的东西。”
麦格里语气带着轻视，他原本就是圆桌骑士之一，对圣皇厅很了解。后来主动放弃圆桌骑士的身份，也有这份原因在其中。两者间的性格不合。
“上任族长托维勒斯特现在没有在帝国里面，去了一处极限地域中，并且还带着那个完整实验体一起。我想他们是要加快那个实验体的成长，极限地域的环境和各种因素，也有这样的作用。”
“重新制造坚固的依仗吗？毕竟没有了家族的背后支撑，他们在别的势力眼里，也会逐渐沦为有价值的工具罢了。”
“确实是这样，托维勒斯特作为一个还有些许时间可活的人，身份一下子降下来，难免会很不适应。坐到这个位置上了，要说他没有野心和与之匹配的实力，谁也不会相信。肯定想要再度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这也是每个人都确信的。”麦格里继续说，“所以很麻烦，进了极限地域，在那里面想要找到他们，花费的代价会很大，人手也会受到牵制，而我们现在正是需要可用人手的时候。于是放弃了，我们从那里撤回，只留下几个人守着，等待他们重回帝国。当然也有探查其他势力的意图，看看到底有哪些势力是站在上任族长身后的。”
“那边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希米亚松了一口气，家族现在面临的压力来自多方面。
“可以这么说，至少不用花更多的心思，但必需时刻堤防。因为追查他的途中，我们发现了一个更加有趣的消息，这也为我不久前的疑问提供了答案。”麦格里想到有趣却又无奈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时有时无。
希米亚等着下文。
“记得上一次家族晚会的事？”麦格里问，“不久前让帝国震荡，也让本来就空缺了五个的圆桌骑士位，一下子多出来一个。同一时间，圆桌骑士缺了一半的人选，可能也是帝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族长在晚会时追杀我们家族的圆桌骑士的事？”希米亚想不到其中的联系，要说有，也只能想到一点，族长需要铲除反对声音最大的一方，毕竟那一位圆桌骑士算是上任族长的一个巨大依仗。
“对。”麦格里点头，他看出了希米亚的想法，“大致上，我们在那件事上的看法是相同的。但有一点想不清楚，我已经很多次提醒过团长了，告诉她不要将圣剑本体就被她带在身边这件事暴露出去，因为在这上面，我们可以做太多的烟雾。但最后还是暴露了，并且很突然，从我提醒团长，到团长使用圣剑杀死家族中的圆桌骑士。这两件事情间的过渡不到两周。我很长时间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然后这一次追查上任族长托维勒斯特，我们发现他们身上有固态红水银的味道。”麦格里笑着说，“其实团长当初也并不是一定要杀死家族中的圆桌骑士，但一切发生的事，可以说都是托维勒斯特自己造成的。”
希米亚有些感叹，摇摇头：“上任族长会从卡西亚少爷那里抢去红水银，大概也是为了完整实验体的加速成长吧。这样一想，他从一开始，好像就没有屈于团长之下的意思。”
“是一个有足够野心的人，并且他的实力可以撑起他的野心，不可能会甘心。只是时间不对罢了，毕竟帝国千年，都是权力作为主导，力量排在后面。能用力量去撼动权力地位的时候不多，其他国家的干涉影响我们不谈论。这样的时间段，即使包括现在，在帝国中也仅出现过三次而已。”
卡西亚重新回到学校的训练生活里。到了马诺马，很多事情牵扯着，做一次正经完整的训练，还一次没有过。
在靶场，下午时间有很多人，好在军部学校足够大，不会显得拥挤，只是各种枪械的声音大了些，混在一起，想要分辨出自己射击时的声音也不容易。
一直训练到了五时左右，卡西亚从靶场离开，来到跟随山谷地形变化，而呈现弯曲毛虫状的军部学校末尾。学校一直都在扩建，按照卡西亚在资料上对军部学校的了解，其实学校每一年招收的人数都在缓慢增加。上层人数，也就是三星学院和二星学院的人数变化不怎么大，几年才会有一个较大的变化，一星学院一直都呈上升的趋势。学校的扩建也是为了适应这个数量的改变。但军部学校每一年的实际产生却没有什么波动，唯一变化的可能只是质量越来越高了。
末尾处就是一片建筑工地常有的形态，天幕上被提前盖上了防止寒流的高强度玻璃罩子，只留下很小的缺口，漏一点风来提供给那些常常过来搬运建筑材料的学生做锻炼用。
大部分都是钢铁材料，管道和其中驱动机构的齿轮很多，或者久是充当墙壁板材。不管卡西亚多久来，一旁每时每刻都摆放着很大一堆。他也算这样的熟人，帮着搬运东西也是锻炼身体耐力的好方法之一。
力量变大了很多，卡西亚在自己的工厂里面其实就有过大概的测量。此刻好像又增加了不少，已经勉强超过一个吨位，扛着一块很重的齿轮，卡西亚依旧能较为正常的行走。
在那里呆了有两个小时，去往食堂的途中，卡西亚估量自己想要不失去大部分的灵活性，身体的载荷极限大概在六七百公斤左右。几倍于常规士兵的标准配置，作长远距离的行动，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虽然这么几次的行动里面，带着全部装备行动的机会可能就只有火山基地那次。
在食堂碰到孛锒。卡西亚打完东西，找了一个稍微偏僻点的位置坐下，食物才吃下一口，孛锒就蹲着相同号码的盘子，以及两倍于他盘子中的食物坐到了对面。
礼貌性的问好，孛锒没有回应，只是闷声吃东西，卡西亚也只能一口一口消灭自己盘子中的食物。其后不久，孛锒才想起什么，喝了口温水，看向卡西亚。
“检查结果很好，你已经算是提前毕业了。”孛锒说，卡西亚也抬起了头，“但正式从军部学校出去还得两年后才行，现在有极限地域回来的那批人，正好可以配合你这样的学生做任务实训。”
卡西亚“嗯”的一声，暂且不知道孛锒具体想要说什么。
“军部学校可以在这两年时间里面给你提供可观的保护，你应该清楚是哪个方面的。并且资源也有很多。图书馆我想你应该常常去吧？”得到了卡西亚点头的承认后，孛锒严肃的表情变得温和了些，“那图书馆第二层以上你应该知道了，上面就有很多你想要的东西，从那些资料中，你可以对帝国，还有整个后相大陆的具体运作了解得更加深入些。当然，极限地域的资料也在里面，但现在还不会对你们开放。你若是想提前了解，可以给希米亚说，几乎任何要求，我想她那边都可以满足你。”
孛锒敲敲桌子，让卡西亚集中注意力：“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其中的意思吧？”
卡西亚抿着嘴巴点点头。
“那就好，你心里清楚就再好不过。不谈论那些道理，你应该知道想要打破帝国高层建立的那些壁垒，实力和机会都不可或缺。现在机会有了，很多人都在等，他们也等到了。而实力，其中很多人都不具备，当然也包括你。还得继续努力，军部学校可以帮助你这些，我这里也会有资源上的倾斜。不是我的人情，这是军部学校的规矩，以你现在的价值，无论这价值是如何来的，你都有接受这些资源的资格。”
“从教授那里听来的话，你在火山基地碰到了可以‘看见’温度的手术者。”孛锒用的肯定语气，卡西亚还是点了点头，“关于手术的开发，过后我会给你详细的资料。看你的样子，对手术的了解大概并不怎么完整。或者你有机会，可以问问叶捷琳，或者阿托环他们。你其他的朋友都可以，身后大凡有些背景势力的人，在这方面，他们都可以给你当老师。这些家族的教育都很严格，也很全面。”
“大致说一下，手术的开发可以理解成自然选择，也就是进化了。普通的环境下，这个过程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即便是短期的，也需要熬死几代才行。按照丛林法则，就是优胜劣汰。而你可以把我们自己理解成很难死亡的劣质品，可以靠着‘很难死亡’的特性，来代替那些熬死和被淘汰的几代。”
“手术的作用？”卡西亚明白了一点。
“对，但不是手术的作用，而是龙类的作用，或者说是第二类生物的作用。”孛锒回答，“手术可以极限加快这个进化的时间，并且也能将无定性的自然选择，改变成为定性的，也就是让这种选择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就好像可以‘看见’温度的眼睛般，需要一个影响你的环境，以及你自身强烈的意识，去驱动你的身体作出调整，作出改变。当时间够了，所有条件满足了，这种进化就会被保留下来，并且是近乎永久的保留下来。这个完整的过程，就是我们所说的‘手术开发’。”
“简单的例子，锻炼身体得到的肌肉强度和力量。但如果很长时间不使用，依旧有消失的可能。手术开发可以理解成这样，但本质上还是有区别，以后你会懂其中的差异。”孛锒思考了一下，“但手术开发不是比谁的熟练度，希望你清楚。并且就你现在的情况，我下午考虑了很久，有几点建议想要你听听。以一个单纯意义上的学校总教练的身份。”
卡西亚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听着面前脸色严肃的孛锒说话。
“手术开发的前提是要基础足够强，这个道理在任何领域都适用。因为很危险，‘很难死去’的特质并不代表着不能死亡，手术开发也常常伴随着危险。从自然里面的进化就能看出，往往最后成功的那一部分，都是物种里面最为少数的一块。手术开发的案例几乎不能复制，无论是军部学校，还是那些贵族和大势力里面，记录下来的成功案例只能作为一个重要参考。可以说或许很多人的手术开发结果相同，但路线上多少都有区别存在。”
孛锒这时喝了一口水，看着卡西亚的眼睛，里面一片黑。
“第一个建议，当你去查阅那些资料的时候，里面的东西不能原本照搬过来自己使用。取有用的东西即可，经常看书的你应该很熟悉这种做法。”
“第二个建议，你现在到了手术第二阶段初期，有接触手术开发的资格。并且，或许你已经在进行某些手术的开发了也说不一定。我要说的是，对待这种事情，尽可能不要急躁。一点一点来就行了。想要将一项开发完成，或者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实现的事，肯定具有一个周期。如同你接触过的那个敌人，感知温度的能力。以我自己的经验来估算，要在这么年轻就有这种可观且实用的手术开发结果，时间周期至少也得三年时间。且这段时间里面，培养她的人或势力，资源上肯定有倾斜。眼睛上的改造，部位手术的增强和补充，以及一个人为制造的，有足够影响因素在其中的环境。”孛锒说得很认真，“我的眼睛同样可以看见温度，也能通过视觉形成有别于现在的实物图案。”
“那你可知道这东西花了我多长的时间？”孛锒问卡西亚。
卡西亚思索了一下，不确定的回答：“大概也是三年时间？”
“当然不是，我用了接近六年。”孛锒一口否决，“我自己这一身实力都是在上一次战争中累积出来的。可以说从上一次战争到现在，几十年时间过去了，我除了手术阶段在稳步提升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当然也有利用时间来完成各种手术的深度开发，但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并不能对自身的实力起到加强和增幅作用。至于为什么，那就是我对你的第三个建议了，也是最重要的，关于各种因素的影响，特别是自然环境。因为生物的进化也是根据这个而来。”
“没有去极限地域前，关于手术开发，最好保持一颗平常心态就好。一些简单的当然可以，可以稍微提升自己实力和基础的同时，也能给以后积攒经验。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地去提升基础，力量、速度、反应能力、灵敏，或者是枪械的使用，以及很重要的冷兵器练习。气动武器你应该接触过了？”
卡西亚点点头：“气动武器确实需要使用者有很高的手术阶段基础，否则低端的气动武器，有时候甚至比不过一些高级合金制造出来的武器。使用起来会有很大的局限性。”
孛锒趁机吃了一口食物，说话好像很费力气，需要向胃袋里面补充点什么才行。
“的确，气动武器对很多手术者来说，在他们接触的蒸汽机械里面，几乎就是终点了。使用方法还是不外乎那些腐烂在心里的剑术或者枪术之类，但真正用起来，往往不是那么回事。不仅是军部，还有其他很多贵族和大势力，对气动武器的使用都有一个不同的定位标准。包括你不久后就会初步接触到的奇形怪状的蒸汽机械，还有战甲等等，都是如此。使用者达不到最低限度的要求，不说是浪费掉，损害自身也是经常发生的事。”
孛锒给卡西亚拓展另外一课：“驱动战甲和蒸汽机械都需要力量和巨大的精力，你们手术第一二阶段，根本不能满足要求。一两分钟，可能处在顶尖的一批学生能支撑，但帝国军部，以及那些贵族们，需要的往往都是质量和数量。数量在其中占的比例会高很多。”
孛锒的话停在这里，声音变了语调：“对于数量，我想你最近应该深有体会吧？”
卡西亚脸色不变，表示不知道孛锒教练这句话的隐藏含义。孛锒也不再将话题停留在上面：“除了蒸汽机械的操控和使用，如同战甲、红管飞机这类东西，他们的燃料也是问题。这里不说，图书馆都有资料，几个书架，讲不完的。你只要知道，这些东西用在战争时期里，除了它们存在的本身，其他东西都得从你们身上去索取，包括运行他们的能量物质。所以没有手术阶段的基础，这些东西放在你们面前，普通时期还能勉强使用。等到战争来临，就是你们眼睛里的一堆废铁。相同的，你们在它们眼里，也是没用的东西。”
“气动武器同样如此，普通人完全使用不了。低阶段的手术者，和你说的一样，使用的低端气动武器，比不过适用性更强的高阶合金冷兵器。而且帝国的现状，即使手术阶段达到了最低要求，想要将气动武器的威力发挥到百分之百，也是有先天条件的。这里就又得回归到手术开发上面了。有专为使用气动武器而准备的十几种手术开发应用。最为基础的，便是手术者自身的耐热能力。特别是两只手，握着气动武器的手需要的不仅是力量，随着气动武器的等级提高，随之带来的越来越高的温度，也是使用者必需注意的大问题。握把当然做过特殊化处理，但挨着红热状态的锋刃那么近，时时刻刻如同与一块通红的钢铁之间隔着仅仅几厘米的距离、、、”
“你进过锻造工厂里，那种感受，你肯定深有体会。”
孛锒接着吃东西，卡西亚这时也拿起了刀叉。
“而且气动武器的温度可远比那些通红的钢铁高很多。设计与使用之初，这种武器便是为了可以简单切开各类钢铁机器而准备的。也有很多的变种，无一例外，都有对应的手术开发项目。所以我才建议你现在不用急。想要学好每一种，都需要时间。我们手术者并不缺少这个时间，只是缺少相应的耐心，以及配套的资源罢了。”
孛锒几大口吃完餐盘里的食物，也将温水喝完了。
“什么都和手术多少有关系，而手术的开发，便是其中的关键。但目前帝国里面，只有少数的势力有能力制造出相应的环境，以此来培养自己的人。极少的一部分天才能有机会得到这种资源，剩下的绝大部分人，只能进极限地域里面了。这也是我建议你为什么不要急躁的主要原因。你现在的实力足以获得这种资源倾斜，但因为不可控制的因素，这种因素很多很多，你还接触不到这种资源。所以只能等待去极限地域了，需要耐心。你是军部学校的学生，小心一点，耐心一点，你等得到那个时候，并且时间绝对不会很长。那时才是你做这些事情的最佳时机。”
“至于现在，一心训练就好。还有就是学习，图书馆第二层以上的部分权限，我会在最近几天给你，很多知识，帝国千年的历史，二十三大公家族的演变也好，国王派系如何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有七大巨头公司，圣皇厅，甚至包括帝国军部，都是你需要深入了解的东西。会在几年后对你有很大的帮助。当然，整个后相大陆上的情况，其他两个巨型国家是怎么形成的等等，都包含其中。如果有兴趣，还可以多看些神学和史学的书籍，里面有趣的东西更多。”
“记住，要善用自己的资源。这方面，你可以向叶捷琳多学习。军部学校可是帝国最为出名与重要的学校之一，和神学院并列。可以进来这里面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不会是废物。当然了，相应的，每个人背后都不会是白纸一样简单。这些都是你可以去利用和探寻的信息。或许他们本人，现在没有多大的价值。但他们背后的那些，却具有你现在还企及不到的价值和实力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