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还有一个请求，若是你将这些翻译出来了，可以给我说说它们的意思吗？”卡西亚的声音恢复平常，“你也知道，对这些东西有兴趣的话，肯定会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强烈的好奇心。我也只记得这么多了，但家里还有一些这种文字符号，等到我回去后，那时在给你吧。在马诺马有临时的住所，如果因为工作能回去的话。”
“谢谢图索斯先生，我想这肯定会对我有所帮助。”莎可接过纸认真看了那几行文字后才回答道。
卡西亚摇摇头：“没有关系的事，况且这些东西留在我那里或许永远都体现不了他应有的价值来。但若不是遇见你，我还不知道原来帝国里面还有很多和我有一样兴趣爱好的人在。平时因为工作关系，接触的人里面基本上都不怎么在意这方面。说起来，那个雇佣你翻译的人，或许也是和我差不多的。应该有这样的可能，毕竟若是真的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我想也用不着找莎可你来帮助他翻译了。”
莎可脑袋稍微偏了偏，想了想，然后点头说：“好像和图索斯先生你说的一样，对方或许也是和你一样的人。”
“若是有可能，我也想和这些人做朋友来着，平常时间做一些、、、嗯，学术上的交流。大家都有相同的兴趣爱好，肯定会很快谈到一起。”
“或许、、、”莎可的话停顿了一下，“我应该可以帮上忙。那位先生是个非常和善的人，是一个很礼貌的贵族，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他。但可能并不容易，因为他在雇佣我的时候，让我不能把这些文字符号给别人看的。但我会想办法帮助你，图索斯先生。”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卡西亚摆摆手，“莎可，你有单独的联系方式吗，回去马诺马后，我可以立马把剩下的文字符号给你。或者那时直接到帝国历史学校找你就行了。”
“目前还没有。”莎可有些遗憾。
“那到时候去你的学校找你吧，正好可以参观参观帝国出名的学校是什么样子。以前的我对马诺马的学校是非常向往的。”
话音落下，扩音喇叭的声音在等候室里回荡起来。卡西亚和莎可一同看向了轮回滚动的时刻表与航线图。
“图索斯先生也是乘坐这艘飞空艇回马诺马吗？”莎可明显高兴了不少。
“会比你提前一两个站下去，工作原因，现在还不能直接回去马诺马。”卡西亚也笑起来，“应该可以过去了，帮你拿行李吧，我手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拿的东西。”
“谢谢。”莎可微微点点头，她身后那群学生这时也开始收拾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登上飞空艇，结束这段对他们来说只有劳累的外出考察学习了。
“可能有些重，带了很多书来着。”莎可有些抱歉的说。卡西亚提了提手上胀鼓鼓的大包，对莎可这样的女子来说，或许是重了点。
“没有关系，我平时有积极锻炼、、、”卡西亚还没将话说完，就感觉身后有几个人快步走向他。回过头时，才发现原来是莎可的同学，一阵高级香水的味道随着他们的靠近扑到了卡西亚的脸上。
“莎可，这么快就和这个男人说到一块了。”开口的是一名画着浓妆的女子，带着明显的嘲弄味道，香水味道最浓郁的也是这个人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卡西亚，尤其是那双涨起来的鞋子上，不久前因为过度使用，有了一些破损。卡西亚没有更换，这时擦干净了上面的血而已。
“依迪丝，不要这么说，明明是莎可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不用勉强和我们这样的人说话了。”没有什么力量的男声，卡西亚感觉应该是这个男子的身体不行，脸色有些偏白，从医院才出来的那种颜色。虽然体型是偏向健壮的微胖，但卡西亚并未从这具身体中看到它应该具有的力量。
“走了，有什么好说的，我想马上躺在床上休息。”另外的女子说话。
“好像也是这样，对吧，莎可。”依迪丝和那个男子笑起来。
脸色变得难看，上面原本有着的高兴顷刻间都不见了。莎可没有说话，只顾着低头往前走。卡西亚跟在后面，看了那行人一眼，这才细声说：“不用过分在意这些，帝国很大，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人。”
“谢谢。”莎可吐了一口气，变得很低沉，“平常我已经尽量避免和他们碰面了，但他们好像会故意过来找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原因，的确因为一些事，我和同学间缺少必要的交流。”
“依迪丝和罗尼尔好像都是大贵族，杜立森祖父也告诉过我要尽量少招惹这些人的，但、、、”
“肯定不是你的原因，是他们的。”卡西亚当即打断莎可的话，“别去在意这些了，上了飞空艇好好休息一下，不久后我们还能再聊聊的。”
将莎可送到飞空艇的房间后，卡西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又拿出那张纸看了看。
“格罗特和二代圣剑、、、”卡西亚一边喃喃说着，一面将纸撕成了碎片，“现在需要弄到一张详细的帝国地图才行，不知道飞空艇上的商店有没有。”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汽笛声音经过厚实的外壳与消音材料层的削弱，只有很小一点传进房间里。这艘飞空艇已经起航了。
“或许飞空艇的控制中心那里会有更加完整的帝国地图。”卡西亚想到，“只是要拿过来会麻烦一点。”
坐到桌边，卡西亚考虑另外一件事情，关于那些奇异的文字符号。
“另外一个很礼貌的贵族，会是谁？”
“莎可手上的那些是被特意拆散过后的，现在还不清楚是否和我的见到的是否一样。但可以接触到这些东西，身份地位一定不会很低，背景势力同样会非常大。四方势力中的某一个吗？但它们那样的势力，内部一定也会有相关的团体来翻译研究这些东西，也就用不着特意找到莎可了。”
“我是在布力诺那里记下这些东西的，当时还有骇和依耶塔，以及回去火焰联盟的琳娜。但他们的可能性太小。会不会和我的情况一样，是某个大势力中的人无意间见过这些东西，然后并不想交给家族内部消化，想掌握在自己手上？毕竟四方势力中和我一样的人几乎数不过来，每天都会发生无数的事，其他人知道这些文字符号也是完全可以想到的。”卡西亚猜测。
在房间里面思考了很久，等到卡西亚决定将这些事情暂时放下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高空无云，剩下一片深蓝色的帷幕，以及刺在上面的无数隐约星辰。
“先去吃东西吧。”他自己给自己提议到。
去到食堂的途中，路过了飞空艇供乘客使用的大厅，那里多了很多穿着船员服装的服务人员。
“有人花了钱包下了这块大厅，说是要在明晚举办庆祝晚会什么的，其他乘客们都可以过来参加。”卡西亚问完点了点头，拿着饭后买来的大瓶果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醒来时，阳光透过窗户落进来很大一圈。
去食堂时，大厅那里已经被装扮得差不多了，只要做最后的修正，便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晚会举办场地。看来是那群人昨晚加班工作的缘故。有一个乐队正在那里试着排练晚会的曲目，边上还有乘客一面驻足欣赏，一面询问这里是要干什么。
很遗憾，商店那里并没有帝国的详细地图贩卖，卡西亚手上的只是一度分辨度较为客观的缩略版本。想过潜入到飞空艇的控制室里去调用它们的航线图来用，但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一点可疑的事情都可能引起敌人的怀疑，而卡西亚需要的却是尽可能拖延敌人找到自己。
“图索斯先生，这么早。”莎可站在门口打招呼说，没有戴眼镜的她样子稍微改变了一点，可从门外看见屋里桌面上摆着的书籍。没有休息好，从卡西亚手里拿到连续的奇异文字后，莎可昨晚研究到了深夜。
“想过来问问你地名的事情。”卡西亚说着晃晃手上的地图，“还是没有找到，希望可以在上面帮我标记出一个大致的范围来。”
“可以，可以。”莎可连连点头，拿过地图，让卡西亚进到屋子里。
胀鼓鼓的大包就放在床边的椅子上，里面除了几件简单的衣服，剩下的全是厚薄不一的书了。卡西亚扫过那些书的名字一眼，莎可这时也戴好了眼睛，在桌面上推开一块，铺展开地图。
“就是这里了。”莎可指着地图说，用笔画了一个圈，“在帝国的南方一带，靠近那片巨大的森林。”
“南方森林那里？”卡西亚看过去。
“这张地图看上去很近，其实离得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南方森林是一片原始森林，早在马诺王国时期就被标记为很危险的区域，若是在里面，图索斯先生你就不能过去了。”
“好像也是这样。”卡西亚笑着回答一句，“对了，莎可，你平时也在看古代生物的书籍吗？刚才不小心看到了一眼，你的涉及面好像非常大。”
莎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包，想了想：“好像只要是与古代沾边的东西，我都能提起很浓厚的兴趣。”她走到大包边，拿出一本书页已经泛黄的厚实书籍出来。书面被腐蚀得看不大清楚具体的名称，频繁的翻阅让它看上去随时会支离破碎。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无论去哪里，我几乎都会带上。”莎可像小孩子般向着卡西亚炫耀着，“可能帝国也只有一本这样的书了，是杜立森祖父给我的。”
莎可随意翻到一个章节上，上面的油墨文字也褪成了灰色，标题名为——在冰原上的白色巨兽。
“说是古生物的介绍，但我和杜立森祖父都认为它是一个动物学家无聊时的奇妙幻想。上面有非常非常多的小故事，每一个都很吸引人。并且作者描写得极其逼真，让人感觉就跟真的一样。”莎可笑，“但肯定不会是真的，帝国各处都有大小不一的动物园，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和这本书上描写一样的动物来。”
“比如这个、、、、冰原上的白色巨兽。‘后相大陆北部，与无尽海接壤的克兰斯王国，元历1872年开始经由水路，从左相大陆神圣十罗国购入大量的工程机械与采矿巨型机械体，在国内那片无人生活的冻土上开采必要的陨铜矿石，收获巨大。两年后冬季的某日，大雪停下已三日，矿区地质工程师莱卡威和其助理米尔罗外出勘探其余矿脉，途中在冻土上第一次看到了新鲜的巨大脚印。他们上报管理层后，在第二日以团队形式再次前去探查，这一次跟随脚印前进了约有十公里路程、、、’。”
“、、、为了捕获这头奇异的巨大白色巨兽（最后被教授专家们鉴定为奇异冻原白熊，在动物科属上单独分类），克兰斯王国先后三次派遣了军队前往，运送的物资足以支撑起一场小型的战役、、、四次围捕行动均已失败告终，但也重创白色巨兽。五个月后，白色巨兽为报复，攻击了克兰斯王国在那里的矿场，毁坏一半以上的机器，军队损伤超过三分之一。消息后来因不知名原因流出，国内震动，当代国王被谴责，三个月后被新任国王接替。随后矿区的所有机器被搬走，那里列为无人禁区、、、”
“、、、、五年后，迫于国内陨铜资源紧张，冻土矿区重启。但重建工作不到两个月，白色巨兽再度袭来。这一次的白色巨兽体型再度增长约五分之一，在三天时间内便将矿区完全破坏。并且其后，一头白色巨兽变为两头（后认为另外一头是它的配偶），纷纷离开矿区，开始攻击克兰斯王国的就近城市。军队前往围杀，但并未阻挡巨兽的脚步。一星期后，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损失，克兰斯王国向同盟国马诺王国、、、啊，就是我们帝国了、、、求助。但没有得到马诺王国的回应、、、冻原周边城市不得已之下开始大撤离。三个月后，军队派出探查队伍，白色巨兽已经离开、、、”
“后来就是被破坏城市的重建了，以及克兰斯王国质问作为同盟的马诺王国为什么不帮助他们。”莎可看了卡西亚一眼，“其实我也很疑惑这里，作为同盟国，这样的灾害前理应要去帮助的。但随后不久，马诺王国就撕毁了同盟协议，掀起了扩张的战争了。克兰斯王国就是第一个被帝国侵吞掉的国家。”
说完叹了口气，莎可因为隐隐的激动而脸色发红。
“上面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小故事，渔民敬畏的水下深影、原野的红眼狼群、浮立于云层间的青铜岛、风中的奇异落叶声、、、、等等。总之上面都是些奇妙的幻想，但真的很好看，我对古生物的兴趣也是这么产生的。对了，这里还有那白色巨兽的画。这里，这里、、、”
卡西亚看着莎可指着的地方，是一张非常简单的简笔画，功底很好，不多的线条就勾勒出了白色巨兽的具体样貌。边上有一个成年人作为参照物，白色巨兽约有七米左右的高度，的确巨大。但最吸引卡西亚的还是简笔画上最为详细的一个部位，是那双眼睛，标准的十字星。
“类第二类生物吗。”卡西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我有时很希望书上所说的东西会出现，最初对古生物的兴趣也是源于此。睡觉前想想，就觉得，就觉得、、、嗯，让人睡不着来、、、、”莎可自我认可般的点点头，但又想到自己的话好像说错了，连忙补充，“其实是睡得着的。”
“这本书的作者也是我很佩服的人，明明是一个动物学家，却能有这样的想象力。啊，他好像也喜欢古时候的东西，还有其他的书，是关于古遗址研究的。说起来，我会喜欢历史、古文物与古生物，好像都是因为这个作者的书。”莎可小心将书翻到最后，虽然这不是原本，但在时间侵蚀下，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佩金兹•奇力士？”
“对，佩金兹•奇力士。”
“帝国还是马诺王国时期的人，‘一个极具头脑和胆识的动物学家’——书籍上是这么介绍他的。但也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可以让人去想象他是怎样一个人了。”莎可合上书，有些遗憾，“我想他肯定还有其他相同的作品，《奇异见闻》——这本书明显只是某个系列中的一本而已。祖父也在靠着自己的关系收集这些东西，但很多年了，依旧没有一点成效。”
“大概在一些贵族的收藏室里面，才会有系列中的其他书籍吧。”
“祖父当时是这样说的，现在想一想，结果也只有这个可能了。”莎可放回了书，“图索斯先生，还要感谢你，那些连续的奇异文字对我很有帮助，昨晚再度弄清楚了几个字符的用法和意义，我想等收到其他的资料，这种研究进度会更加快一点。”
“这倒是不用着急，虽然自己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研究，但会很花时间这个事实，我还是知道的。”卡西亚说，走到桌边将地图折好收了起来，“地名上的事谢谢了，下午有时间，我还会过来找你的。对了，莎可，我可以借本书吗？就是刚才那本，的确吸引人，想看看其他的故事来着。”
“当然可以。”莎可不知为何有些兴奋，脸上的笑容颇有一种成就感出现。
走到门口，卡西亚想起什么，回过头对莎可说：“晚上在十层公共大厅那里，好像有人举办了一个庆祝宴会，休息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但没有想到莎可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白了：“其实我知道、、、那是依迪丝和罗尼尔等人花钱举办的宴会，说是庆祝这些外出考察活动终于结束了。”
卡西亚一时间说不出话，过了数秒钟，才总算找到合适的话：“不去也行，晚上有时间，我可以过来找你谈谈，本来也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你一下。”
“谢谢图索斯先生。”
回到自己的房间，卡西亚展开地图详细计算一番，格罗特口中的位置离得南方森林的确十分遥远。
“过后必须找时间过去一趟才行。”卡西亚记下具体的位置后，还是按照习惯将他撕成了碎块。虽然还尚且不清楚二代圣剑的具体价值，但即使是圣剑本体的复刻版本，对实力带来的辅助增长，应该都会非常巨大。
打开那本书，卡西亚看着“佩金兹•奇力士”的名字，搜索着拥有“奇力士”，或是与之相近的姓氏的家族。没有收获，也没有一点印象。
无奈之下很温柔的打开书面，卡西亚从第一页开始认真读着里面的充满真实感的故事来。
四指厚的一本书，以卡西亚的速度，也看到下午才完全读完。
轻轻吐出一口气，卡西亚给自己灌了几口果汁，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活动自己长坐的身体。
“除了‘浮立于云层间的青铜岛’这样的故事外，其余的奇异动物都能看作是类第二类生物。”卡西亚自言自语，回忆着书上的内容，“里面甚至已经观测到了龙类——身负双翼的狰狞蜥蜴。学校里面也有这样的资料，但都过于偏向理论。和学校里介绍的几种类第二类生物相互对照，可以基本确定这本书上的东西都是真的。”
“那作者佩金兹•奇力士会是谁？”卡西亚喃喃说着，读完整本书的确让他收获了很多，但因为在军部学校早已知道龙类和类第二类生物的存在，内容对他照成的冲击和好奇感要比莎可低很多。书中的一些内容固然吸引着他，但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写下这些故事的作者佩金兹本人。
“可以看出来这只是一个故事集，有很多东西都是佩金兹收集而来加以整理的。但那些简笔画却错不了。整本书的简略配图都是同一种风格，若都是佩金兹画出来的，那么也就说明在写下这些故事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去一些地方亲眼见过那些类第二类生物，以及上面提及的龙类。”
“不可能是普通人类，会是其他国家或是大陆来的手术者吗？马诺王国改名圣多拉格帝国很多年后，才将第一代手术完善并加以在少数军官中普及。倘若佩金兹•奇力士是马诺王国的人，即便后代再怎么没落了，那个时期下，现在的四方势力也该有他的名字。”心中或许有了答案，卡西亚只能将佩金兹当做是其他大陆或国家提前派过来的探查者来对待。
左相与右相大陆上的超级势力很早就对后相大陆上的资源眼红了，远海共同国与火焰联盟也是因此才在后相大陆上建立起来。只是在他们相互碰撞摩擦的缝隙里面，谁也没有想到帝国会突然间崛起，彻底打破了他们的盘算罢了。
“左相与右相大陆的手术发展时间要比帝国早很多，那么看来，在帝国当初建立并扩张的时间里，它们是否有暗自派人参与进来，作为埋藏已久的暗线来处理。”卡西亚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但即便有这样的事情，现在也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并且他还有另外一个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便是这本书上所有小故事发生的时间段。刚开始没有过多去在意时间，卡西亚看了大半后，才恍然想起来这件事。
大都集中在元历1870年左右，九年后，便是马诺王国取得分析机核心与两头幼体龙类的时间。
起初以为这只是一种无意识巧合，卡西亚将原因归结于佩金兹那时才来到后相大陆这里，所有收集的故事也好，自己亲眼见到的也好，都会相对集中在一个时间段中。但反复想了想，卡西亚还是觉得其中是否错漏了某样东西。
“是收集。”找到不对劲的地方，卡西亚心里说到，“根据故事的叙事风格，还是可以分出来哪些是佩金兹自己写下的，哪些是听别人叙说，然后亲自去寻找对应的类第二类生物写下的。收集的故事的时间线明显要比佩金兹来到后相大陆早一点。但它们的时间也相对集中在元历1865年左右，从这本书上来看，并未有超过这个大概时间段太久的事。”
卡西亚看向被腐蚀的书页：“按照军部学校的记载，在那段时间里，并未有红星被观测到，算是和平时期，红星的影响可以排除掉。但以现在的信息推测，那会儿类第二类生物好像出现了一个爆发时期，平常都没有被观测到的记录，在那时一同出现了，很多类第二类物种一起出现了人类的眼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卡西亚坐回椅子上，拿起书随意翻看，“还需要这系列的其他书籍才行，凑齐后，或许就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并且听莎可说，佩金兹•奇力士还写过一些关于古遗址考察的书，若是有可能，也可以找出来看看，说不定两者间会有某种联系。而佩金兹来到后相大陆的目的，也更加明朗。”
“但古遗址会是什么？马诺王国以前历代国王的大墓，还是说，他们眼中的古遗址和我知道的并不一样，时间会向前延伸得更加久远一点？”卡西亚对这些的确一点都不知道，古遗址在他脑袋中的形象，就只有那些墓葬了。
但想到这里，卡西亚记起关于帝国中圣剑和圣枪本体的事情。那是从格罗特口中知道的信息，两者以前都放置在阿瓦隆中，一面享有最安全的保护，一面也供那些顶级的科研人员们研究所用。
都不是制造出来的，至少不是帝国，也不是当初的马诺王国。最开始是经由考古和探险团队找到了他们，作为当时王权的象征来使用。被定性为帝国的圣剑与圣枪，并且作为检验是否成为骑士王的标准，也是帝国建立、手术开始出现后的事情了。
“既然自己已经将佩金兹当成了其他大陆派过来的先遣人员，那么他探查的古代遗址会不会与这样的东西沾上关系？”卡西亚觉得在帝国层次上的这一块事情，无论自己怎么去猜想，都会在大致相同的地方停下来。终究一个国家的运行，以及金字塔顶尖人群的眼光和谋划，现在还不是他可以轻松接触的区域。
相关的信息太少，卡西亚再怎么想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转而考虑如何去收集佩金兹当时写下的其他书籍。
“可以找叶捷琳帮忙，除开莎可和他祖父的例子，这类书籍流落到普通人手里的可能性还是小了些。也不知道黑暗世界中会不会有所收获，那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并且一些古文物上的交易数额，有时候甚至还能超过弹药买卖。”
但遗憾的是现在还不能立刻联系黛尔亚去办这些事情。身处在飞空艇上，当然可以通讯。只是信号变得太容易被捕捉到了，担心他们的飞空艇上可能跟着敌人，卡西亚只能等到了目的地才行。
天色暗下来的时间只比冬季晚了一点。卡西亚提前去食堂吃过东西，买了两大瓶果汁在屋子里等着夜晚彻底降临。
“莎可，是我，图索斯，过来还书。”卡西亚站在门外轻轻敲门，想着这样打招呼是否自然。只是等了几秒钟并未有回应，卡西亚继续刚才的动作。
里面并没有人，卡西亚将耳朵贴在门上，并未听见里面有任何人在的声音来。
“宴会吗？”卡西亚站在升降机防护门前想，“按照莎可的性格，若是那几个人强行让她去，应该不会拒绝。即使拒绝了，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
升降机停下，防护门还未展开，卡西亚就听到了长长走廊尽头传来的喧闹声音。乐队可口的旋律也全部淹没在了里面。略带彩色的灯光已经让这场宴会变了味道，在卡西亚的眼里，这更像是一家连高档酒吧都比不上的场所。
人数比卡西亚想象得要多很多，整个大厅里坐满了人，足够宽敞的它也稍显拥挤起来。
空气里充斥着各种酒类的香味，只是混入了不同味道的香水，以及很多人身上散逸出来的味道，那种香味早就变了样子。但这群完全沉浸在氛围中的人是不可能感受到的。
大厅中间空出来一块台子，几个衣服布料较少的人正在那里跳着舞。卡西亚走进大厅，扫视了一圈，才找到已经紧紧闭着眼睛，趴在桌面上的莎可。
周围还有其他人，若是没有记错，都是她的同学，依迪丝和罗尼尔那群人也在里面。
“同学间的狂欢吗？”卡西亚想笑笑，但笑不出来。如果没有依迪丝和罗尼尔那群人，他觉得真是这样。但看看时间，这场变味宴会开始的时间并不长。其他同学里面，好像也没有莎可什么要好的朋友。倒是有几个站在最外面的人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只是或许迫于某些原因，只能选择保持这种中立的态度。
从大厅边上走过去，卡西亚的脚步迈得很大，很快便来到大厅中央边缘的位置上。
“莎可，再来一杯嘛，难得都这么高兴，不要让大家扫兴了。”
“这次杯子换小的了，一杯就行了。”
“莎可！莎可！”声音带着笑意，围着的人脸上全部露出红晕来，宴会开始没有多久，他们也都喝了不少的酒。
莎可当然听不到这些话，红色一直从脸上爬到了耳朵与脖颈上。对酒好像没有一点抵抗能力，眼睛也紧紧闭着，身体上虽然还有动作，但也是因为难受所致。
“罗尼尔，扶起来，把这杯酒灌完就不玩了。”依迪丝很开心的说话，旁边人看了一眼，还是选择闭上自己的嘴巴。
“可以，可以，难得高兴。”罗尼尔倒是不怕。
“喝酒适量就好了。”一堆人外面，一个看上去明显要比他们大上几岁的年轻男子这时走过来说，“行了，行了，不要再玩了。”
“最后一杯了，老师。”依迪丝在旁边说，“你就不要管了。”声调上下起伏，年轻男子看了依迪丝一眼，最后还是做出了让步。
“等一下你们记得将她扶到边上休息。”年轻男子说，发现自己站在那里不怎么合适，反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才转身，眼前的灯光就突然消失，他撞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体反弹，往后退了一两步，这才稳住。
“对不起，没有注意、、、”年轻男子道歉。
“你是他们的老师？”卡西亚摆摆手问。
“是他们的、、、”年轻男子的话说了一半改口，“只能算是代理老师，我在他们真正的老师手下做研究助理。”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出这些，年轻男子只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谎为好。
“请问你是、、、”年轻男子刚想询问，卡西亚已经挤进了人群里面，几步硬生生走到莎可身边，轻轻刨开了罗尼尔，将之挡到一边，顺道拿走了依迪丝手上的那杯酒。
“我来接莎可回去。”卡西亚没有管其他人的眼神，摇了摇莎可，但并无一点反应。于是只能将她扶起来，但姿势更像是卡西亚单方面提着莎可。作为女生，莎可的体重对卡西亚没有一点负担。
“你是、、、这不是莎可在等候室说话的那个人吗？”声调的起伏让卡西亚认为她的喉咙是否出了问题。但没有回答，卡西亚径直朝着大厅外面走，和这样的人交谈，一直都不怎么擅长。并且自己也不能为此做些什么来。
但衣服被拉住，是莎可口中的罗尼尔。
“有什么事吗？”卡西亚的眼神让罗尼尔身体抖了一下，酒精在这时适时发挥了作用，涨红的脸色张示着他体内的肾上腺素正在大量分泌着。
声音变得有些高，罗尼尔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吼了出来：“她是我同学，你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扶走她，谁知道你想干什么？”罗尼尔自己首先便想到了别处，以至于声音也变了样子。
但很有效果，周围的人全部看了过来，僵持不到十来秒钟，音乐也在这时停下，两人汇聚了所有人的目光。
罗尼尔感觉血液好像在燃烧着，脑袋并未被酒精当即侵蚀掉，反倒在这时变得更加清明了些。家族里面时常有比这规模更大的宴会，他丝毫不觉得不自在。卡西亚却感觉很不舒服，并不想不明所以便成为这些人的焦点，对自己没有好处。
但这在罗尼尔眼里成了害怕的表现，他继续自己的话：“身为霍尔家族中的人，也作为一个男爵，我心中的荣耀可不会让你这样一个陌生人将自己的同学带走、、、、”
经过加工的话好像起到了罗尼尔想要的效果，这一套在很多地方都很管用，特别是第一句话，让人知道自己的伯爵家族身份，一直都是他让别人低头的最好方法。
其他人开始跟着起哄，说的话与空气中充斥的味道完美契合了。略带彩色的光影下面，卡西亚第一次看见了更加丰富的脸面和表情，这些都与自己小城里那些很朴实的人的脸完全不一样，也与他在任务中碰到的那些人找不出一个共通点。
“好像多少有些明白叶捷琳、赫斯列他们为什么可以毫无压力的杀死与自己无关的普通人来了。”卡西亚有些感叹，没有理罗尼尔，扶着莎可继续离开大厅。
“喂，你站、、、”
“罗尼尔。”年轻男子在后面喊了一句，罗尼尔愣了一下，刚想回答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最好不要和我一下飞空艇，否则、、、哼哼、、、”
离开大厅只有不长的一段距离，各种话语都充斥在了卡西亚的耳朵里。除了让自己都惊异的叹息外，卡西亚没有回应一句。
回到莎可的房间，卡西亚只能用暴力点的方式让莎可吐出来，这样或许会更加好受一点。随即将莎可放在了床上，卡西亚小心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面算是照看着莎可醒过来，一面看着桌子上的其他书籍。
途中又吐了几次，莎可肚子里早已没有其他东西了，只有一点点泛黄的胃液吐出来，脸色也由红色稍微变得白了些。接近四个小时，莎可才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
“图索斯先生？”几分钟过后，莎可喝了点果汁填进肚子里，才想起不久前的事情。
“对不起，图索斯先生，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莎可靠着床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依迪丝一行人都是贵族，我怕事情会变得不好。罗尼尔还是霍尔家族当代族长的儿子。”
“霍尔家族？”卡西亚这才记起在宴会上，罗尼尔确实有说过这句话。但他想了想，并未在脑袋里搜索到关于霍尔家族的一点信息。
“是一个世袭的伯爵家族，听说在马诺马有很大的产业，手上也有不少的权力。”莎可脸色不好，因为自己而给别人带来麻烦，一直都是她极力避免发生的。
“世袭伯爵。”卡西亚复述，脸上露出醒悟般的神情。
“难怪自己在四方势力中的那些家族中没有找到‘霍尔’这个姓氏来。”
“我想他们也仅是闹闹罢了。”卡西亚很不在意的说，即使会有什么，但对现在的他来说，除了一些有历史和底蕴的侯爵家族外，其他爵位的家族的确不能照成什么威胁。帝国中的二十三大公家族在贵族层面上压制了太多的资源与权力，想要突破它们联手建立起来的千年壁障，从以前到现在，以至于以后，都不是这些伯爵或是侯爵们的任务。
“下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请拒绝就行了。他们不会因为你的接受而对你的看法有所改变，态度也包含在里面。”卡西亚起身，将手上的书放在桌面上，“你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类人，生硬融合进去只会对你照成不好的结果。接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吧，什么东西都吐出来了，我买了果汁和一些食物，简单吃一点会让肚子稍微舒服些。”
卡西亚将垃圾桶里的袋子扎好，提在手上走向门口：“对了，莎可，我明天中午就要下飞空艇了，这里提前给你说一声再见。但我想去帝国历史学校找你的时间不会远，那时会将剩下的资料给你的。”
莎可很遗憾：“谢谢图索斯先生了，期待下一次见面。”
“不用这么忧伤，也不用担心罗尼尔那里。”卡西亚看清了莎可的内心，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表现在了脸上，窥视莎可现在所想过于简单了。
将垃圾扔掉后，卡西亚乘坐升降机来到第十层，宴会刚结束不久，混杂的味道还在，一群飞空艇的后勤人员正在加紧打扫那里。
径直走向商店，卡西亚询问有没有旅行用的行李箱：“材质要好一点，还有就是空间足够大，可以装进很多东西的那种。”
“直接给你型号最大的就行了吧？”商店服务员倒是没有多想，走进一排排货架中，不一会儿便拉出了一个黑棕色的大行礼箱子来，“我也在用这种类型的箱子，质量还算好。三百圣币。”
“还有化妆品，我这个年龄女性用的那一种，能给我推荐一下吗？”卡西亚看了看箱子，接着说到。
给了钱，卡西亚带着东西回到自己的房间，本想整理什么，但现在才发觉自己也没有带任何东西上来。
“明天中午么？”卡西亚看了大箱子，好像在挣扎什么，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总之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帝国的贵族大概都不会缺少继承人吧。并且也只是玩玩罢了，和他们一样。”更像是自我安慰道的话。
第二天很早，天色才亮起来一点，卡西亚便睁开了眼睛。在屋子里画完装束，估摸着时间到了早上八时左右，他才提着箱子走进升降机，来到罗尼尔所在的楼层，假借飞空艇服务人员的身份敲响了门。
“什么事情，这么早，才早上八时过一点！”
“实在对不起，先生，因为有一项特殊服务为你提供。”
“特殊服务？”罗尼尔很疑惑，打开门时，还没有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脸面上便被狠狠打了一拳，后退几步没有站稳，摔在了地面上。
“你、、、”罗尼尔捂着脸，正想要喊出来，肚子上便被踢了一脚，再也说不出话来。
卡西亚很自然的关上门，看着不知道应该将手放在脸还是肚子上的罗尼尔，突然心里变得舒畅起来。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与任务中看见那些躺在地面上的敌人的感觉确实完全不一样。
没有浪费时间，卡西亚走过去踢晕了罗尼尔，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后，将他最大限度的揉成一团，塞进了行李箱中。
在浴室里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自己的脸面变得与罗尼尔有八九分相似，卡西亚在屋子学着罗尼尔的习惯走了几步，自言自语几句，这才出去。
“你要提前下飞空艇？”
“是这样的，家族那里临时有事情，我通知你一下。”卡西亚对着面前的代理老师说，没有等到回答，便已经转身来到依迪丝的房间前，告知了同样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依迪丝的回答倒是在卡西亚的预料之中。
中午，飞空艇降落时的震动传到卡西亚身上时，他已经拿着行李箱子走在了去往出口的通道里面。还是带着美瞳，卡西亚短时间内开启了十字瞳孔，感知提升了很多，周围的确还有两天前那种隐隐约约的气息存在。但更加模糊了，并且也不能分辨出源头。若是在隐藏上有专业化的训练和相应手术开发作为辅助，逃过自己的感知也在卡西亚的预料之中。
从机场那里出来，卡西亚已经将自己身体的所有活动压制到了普通人的状态。感受着中午没有什么温度的阳光，卡西亚叹了一口气，保留最基本警觉性的同时，走向了机场前的广场。
敌人注定扑了空，卡西亚很顺利的叫到了一辆礼车，来到这片地域的城市里。
“黛尔亚，我已经出来了，告诉我地点，我马上赶过去与你们汇合。”卡西亚联系上黛尔亚的时候，走到道路边小巷的垃圾回收处，将行李箱子扔了过去。
在一家中高级酒店里面，卡西亚见到了黛尔亚一行人。
“还算顺利，但我想也只限于我们了。”刚见面，黛尔亚便对卡西亚说，沃特斯和赫斯列正围着桌子谈论什么，“其他返回的成员多少有些被敌人追踪到，我们现在正在计算对应的损失。确定这些消息后，我也让其他小队再度转移了自己的位置，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急着赶回马诺马。”
“玫瑰与蔷薇骑士团的本部就在马诺马，现在这里是他们的主场，我们的确要好好躲起来才行。”卡西亚笑笑，“黛尔亚，还得请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可能会持续很久的，关于寻找和收集几本书。”
傍晚时间，卡西亚和赫斯列他们商量好了接下来的计划后，便提前单独出发，乘坐礼车赶向马诺马。关于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以及当前的事情，他还是得回去军部学校一趟才行。
花了整整一个晚上，卡西亚才来到马诺马的边缘位置。在一处车站搭乘去往中心的加长型礼车，便闭着眼睛休息起来。
来到中心地带已是中午时分，卡西亚在一家餐馆吃过午饭，便赶往军部学校。
还是利用原来的方法，他从一处无人的位置爬上布兰科山脉，走正在修建场地的那几个常年开放的通风通道。玫瑰与蔷薇骑士团和圣堂的人似乎并没有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赶回军部学校，或者说，在他们的考量里，卡西亚会返回军部学校已经是排在最后一个顺位的选项了。
“大概有人从这里进入军部学校的消息会很快传到敌人的耳朵里吧，其后要怎么离开这里，还要多想想才行了。”一面拍碎自己身上的薄冰层，卡西亚一面走向生物大楼那里。
孛锒教练和塞尔默他们那里都还不能贸然过去。自从去往梅赛利亚地域，通讯被切断后，他便知道了这次事件牵涉到了很多东西。都有对应的人员牵制着他们，想要碰面并不容易。
虽然孛锒教练说过军部学校对他来说是一个天然的保护场所，但卡西亚相信至少现在不是这样。
去到了生物大楼，军部学校里面，卡西亚认为现在可以帮助自己的，可能就只有那群平常时间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做的教授们了。两者间很熟悉，又有相关的协议在，这次让他们冒险帮忙，唯一会损失的可能就是要被抽掉很多新鲜血液而已。
一成不变的冷清感，白色灯光让卡西亚觉得自己的体温很快降下了几度。没有使用身份卡片，不能进入到最底层的实验室中，卡西亚只能按照记忆来到大楼上面的办公楼层，期望可以在那里碰到那群教授中的一个。
从来不是受运气眷顾的人，一直等到下午五时左右，卡西亚才见到一名教授拿着资料从升降机中走出来。
“卡西亚！”略带惊异的声音证实了卡西亚的想法，这些教授们果然知道一些事情。
“华兹沃斯教授。”卡西亚打过招呼。
四处看了看，发现楼层间并没有其他人后，华兹沃斯教授赶紧将卡西亚拉进了升降机中，直接下到了最底层的实验楼层。
“你怎么回来了？”带着不理解，华兹沃斯教授脸色不是很好，“你现在不应该回来这里，我想你心里肯定清楚。躲在外面是最好的，军部学校的人员结构你又不是不知道，无论是进来这里的学生也好，还是繁多的职员，里面有太多其他势力派进来的眼睛了。”
说话间，升降机停下，华兹沃斯教授拉着卡西亚直接走向通道边的一间实验室。
“布鲁斯，有人来了。”华兹沃斯对着屋子里的人喊道。布鲁斯教授算是他们间的主事者，军部学校关于手术上这一块，都是由他在明面上负责。
“孛锒吗？并不好半，即使我们帮你，你但凡也没有单独见到他的可能性。”布鲁斯教授听完卡西亚的话摇摇头说，“这几天就没有出过大楼那里，校长和一众管理层既是为了自己，也能算是为了孛锒，最近都做足了样子。想要将他叫出来，绝对是不能的。”
“帮你传递信息或许是可以的，和孛锒简单交流几句的机会应该能找到，但能说的并不多，你要想好让我们替你传达的事情。”布鲁斯教授放下手中的活儿说，“你的胆子也挺大的，居然会选择这个时期回来军部学校。从末尾正在建造处那里进来的吧？”
看见卡西亚点点头，布鲁斯才多少露出幸而如此的表情。两人谈话间，其他几位教授也在华兹沃斯的通知下赶了过来。没有过问多余的事情，一群教授们很早以前就淡出了这些纷争，他们感兴趣的唯有卡西亚身体的最新数据而已。
“还真是符合那群人的性格，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布鲁斯教授听完卡西亚想要传达给孛锒的话，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华兹沃斯，你和我现在立刻去拟定一份阿瓦隆那边传来的临时数据提取通知。”
“其他人留下来帮卡西亚做一个全身检查也好。”脸上还是露出久违的笑意来，卡西亚只能无奈点点头，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不能在这里呆很久，我想这会儿，你可能回到军部学校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有想过怎么从这里离开吗？学校末端正在建造的地方你就不要想了，现在肯定有人赶过去等着你了。”布鲁斯转过身问，“在外面呆一段时间，好好休息，或是锻炼，进行手术深度开发都行。这个时候更加需要自身的力量，赶紧提升自己或许是你能作出的最好的反抗方法。至于怎么离开，我和华兹沃斯会帮你想想。和他们留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生物大楼最底层只有少数几个房间没有被监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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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锒看着已经变成暗色的学校防护罩子，只觉得很沉闷。常年都有风吹着，但此刻并不能从中感觉到怡人的清爽感。
“才几天时间，就觉得自己完全和外界脱离开了。”站在大楼阳台上，闲暇时间来这里透气成了孛锒刚养成的习惯。整幢大楼，也只有这里能让孛锒稍微平静一点。
“还会持续很久，在联系没有切断前，副族长说了至少得几个月时间。”希米亚走了过来，加了一句，“这样也好，军部学校保持中立，我想其他势力也会保持中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无论是谁，我一直都认为这样的事情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发生。”
“大概是除了我们这里外，有一些关于卡西亚的数据泄露出去了。换做任何人，见到他的检查结果，我想都不会沉得住性子吧。毕竟一个怪物样的人就足以让整个帝国为之烦恼，以后还会变成两个，并且还是现在临近红星来临的时期。”
希米亚点头赞同，正想说什么，身后的脚步声让她闭上嘴巴。两人回过头，面色依旧的校长和布鲁斯教授一起走了过来。
“孛锒，阿瓦隆那边的事。”布鲁斯教授拍拍手上的文件，脸色无奈。
孛锒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心里却不自觉泛起愉悦感来。
“对毒性物质的抵抗性好像无意间增强了很多？”另外一边，教授们听了卡西亚的话，相视笑了起来，“卡西亚，只要知道在对付龙类上，除了未成年的幼体，帝国从来都是不使用生物毒剂的，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
;“当做是血液浓度上升后的附带效果吧，部分生物毒剂免疫，大部分生物毒剂的效果很大程度削减，这就是你现在的状态了。最近感觉身体上有什么异样的变化没有？若是有，倒是可以作为数据提供给我们。利用军部学校超级分析机中的数据库，说不定我们以后可以把你办更多的事情。”
“都希望看看你最后会成长为什么，你本身很吸引着我们，好像我们才接触到手术和龙类一样，未知和不确定总是可以让很多我们这样的人为之、、、兴奋吧。”教授们一面看着检测机器上的数据，一面和卡西亚说着，“就目前这些数据，你的身体状态没有什么问题。但详细的结果还要等一点时间才能出来，这段时间你可以问问我们其他事情。无论如何，你和我们之间可能要等上一段较长的时间才能再度见面了。”
这群年龄是卡西亚几倍的教授们，触觉都非常敏锐，一点点信息就能让他们猜测出来很多。几十根玻璃管已经放在屋子一角，有老教授在做抽血的准备。
“可能会马上离开这里，为了安全，这次不会抽你很多血的。”兴许是感觉到了卡西亚看过去的眼神，摆弄那些器具的老教授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对了，各位教授，其实我一直都想询问你们关于类第二类生物的事情。学校的资料有些过于理论化了，反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抽血的时候，卡西亚在大脑里搜索着一些可以说出来的事，但好像并不多。
“那种东西啊。”有教授感叹了一下，接着细细思索起来，在想着应该如何给卡西亚讲，“军部学校里面是没有具体划分的，在神学院，还有就是其他学校里面，都是专门为此划分了一个学科出来。但你知道，想要走到这一步，接触他们，自身肯定都是手术者，或是一些在研究上很有成就的人。”
“说到类第二类生物，肯定绕不过龙类。这个基础知识你知晓，但并不全面，因为二类生物不仅是指龙类，只是帝国这边涵盖的范围比较广而已。军部学校里，是将受到龙类‘污染’的其他生物统称为类第二类生物，一些特殊战场上面常见的血蝇，以及那里游走的狼群，或因为手术者的血液，或因为尸体，常年以这些东西为食物，加上他们的生殖时间很频繁，在后代中出现特异种的概率就会高一点。”
“可以理解为自然帮它们进行了一场手术改造吗？”
“你理解得很正确，一些类第二类生物就是这样形成的，通过进食手术者的尸体，然后通过它们惊人的生殖系统，一代一代进行自然选择的优化，达成近乎完美的手术效果。当然，这里面也有进食龙类尸体的例子，只是个例很少。从帝国建立，开始着重注意这方面，然后直到现在，记录下的类似情况也只有不多的十几例。”
“总的来说，类第二类生物非常多，你平常所见的这些动物都能在特别科属中找到他们对应的种类。但造就他们种类繁多的主要原因除了刚才所说的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因素，便是龙类主动去制造他们。”
“二类生物的生命等级高于我们，这你该知道吧？”
卡西亚点点头：“知道这个事实，但却没有很明显的感受。”
“以后就会有了，不仅仅是在适应自然环境上，连同、、嗯，精神层面，或许可以这么说吧，的确不是我们人类现在可以追赶上的程度。记住这个结论就行了，生命等级高的体现还在于它们可以轻易打破生物间的生殖隔离，与其他生物之间产下带着龙类特征的后代。而那些特征，便可以套用手术改造方面的解释了。”
“这是很大一块的研究，帝国正式重视这方面是在建立八九十年后了，相距现在有了九百多年的历史，但依旧未能研究透彻。就和关于龙类的生物研究一样，有太多的东西是我们目前不能解释的。你也知道，二类生物拥有比肩人类的智慧，他们同样会思考，同样有属于自己的另类国度。但他们的国度构成要相对于简单点，站在顶端的是龙类本身，而类第二类生物就是供他们趋势的国民。可以这么来说，几头龙类就能建立起一个它们的国度来。这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劣势。自然中，动物间的竞争可远比我们人类间残酷多了。”
“但这也仅是普遍的情况，有一些类第二类生物并不受龙类驱使。就如同手术者般，当进化达到一个限度后，它们已经具有了猎杀龙类的实力。只是这样的类第二类生物很稀少，毕竟手术者中，可以单独猎杀成年龙类的人也并不多，都是这个群体中站在顶尖位置上的一群人。”
“这样讲也只是个大概，等到你可以自由进出军部学校了，可以再来找我们。那时会给你详细的资料去学习。打破生殖隔离的能力注定了在这个问题上面，需要配合数量庞大的数据才能窥见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那在生殖隔离上，是否也包括了我们？”谈话间已经抽取了十几管血液出来，负责抽血的老教授让卡西亚先休息一下，并给他注射几管镇定剂进去。
“不包括，这在很早以前被四方势力中的几个家族证实过了。”老教授的表情变得有些暗淡来，“四方势力在那时都不相信对方得出的结论，每一个势力在实验失败后，最终也不肯收手。那段时间的确很疯狂，实验体不仅仅包括成年女性，连同男子，各种年龄阶段的人，都成了实验牺牲的对象、、、欲望这种东西，我想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掌控的。若不是阿瓦隆站出来制止这样的实验，还不知道多少人会在接下来的实验中成为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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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让孛锒单独跟着布鲁斯教授离开，校长和一众管理人员全部跟在了身后，一同来到了生物大楼里。
“需要剖开这里一圈，检查里面抑制管与你融合的情况。”布鲁斯教授指指自己的眼睛，一面走一面给孛锒说，“可能会以手术的形式割除多余生长出来的连接神经，做好准备。”
“布鲁斯教授，手术过程我们需要全程在一边看着，还请理解。”学校校长的话很和蔼。
“当然可以，校长大人，但需要隔着一面玻璃。检查和手术的过程你们可以看着，但还请不要透露任何东西，涉及到阿瓦隆的一项研究，校长大人你应该清楚其中代表的意义。”
“我们会遵守所有的规定。”
布鲁斯教授知道校长会做出这样的要求，准备好的实验室四面墙壁都是透明的厚实玻璃，正在进行的手术过程都能被清清楚楚的看见。
“躺好就行了。”布鲁斯和华兹沃斯换上手术服装，对孛锒说，“会给你注射一定份量的抑制剂，过程不会很好受，但我想你应该习惯了。”
调节气氛样的玩笑话，但孛锒并笑不出来。他盯着布鲁斯的眼睛，想要从中得到点什么。只是目光异常清澈，那里没有任何东西。
左眼那里传来痛楚，抑制剂的注入让孛锒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不到几秒钟时间，左眼的视觉便完全失去了，连同映入右眼的景象也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干扰，成了一片看不清实体的模糊景象。
干脆闭上眼睛，孛锒心里很失望，他原本以为教授们会给他带来什么消息。
布鲁斯教授在孛锒的眼睛那里划了一圈，紧绷的皮肤当即绽开，露出下面鲜红的血肉，以及嵌入在下面的十几根小型抑制管。
“融合程度超过预期了，准备好特制的手术刀，检查完后，我开始着手清理多余的神经束。”布鲁斯教授对华兹沃斯说时，同手轻轻撑开左眼紧闭的眼皮，抑制剂的刺激下，左眼已经完全变了样子。鲜红色的十字瞳孔正在不断膨胀收缩，周围金黄色的眼白上也爬满了裂纹般的血丝。它在眼眶里面蠕动着，布鲁斯教授相信这并不是孛锒的意志，这只经过阿瓦隆处理过后的龙类眼球，还具有着恐怖的生命力，短时间内并未被孛锒完全支配着。
“真是棘手的活儿啊。”布鲁斯心里感叹了一句，手上并未做停歇，开始用轻柔的物体轻轻拨开眼眶包裹着眼球的那层细腻肉质，检查它现在的生长情况。
“一切都完好，并无其他状况。”布鲁斯教授例行公事地说，华兹沃斯这时将特制的手术刀递给了他，“华兹沃斯，记得看好机器上面的数据。”意味深长的话，华兹沃斯轻轻点头。
成为手术者后，麻醉剂这类东西便永远地离开了他们。孛锒能异常清楚的感觉到手术刀划在自己眼睛周围的痛楚。
“不知道何时能结束。”他想，心里正考虑着现在如何能通过布鲁斯教授将一些信息传递出去。下一刻，这种想法便被传来的痛楚打断了。
平常时间也有进行这样的检查，但这次的疼痛度要更加强烈一些。接着，孛锒感觉布鲁斯教授使用手术刀的频率间好像存在着某种规律般。
“密码语！”两三次识别后，孛锒确定了这种频率不是巧合，而是布鲁斯教授想要传达给他的东西。
“卡西亚在我们那里，手术台上安装了震动感应器，将你想要传递的信息转化成震动信号，我们会收集分析。”
到了孛锒这样的手术阶段，驱使身体上的任意一处肌肉早就成了很平常的事情。他控制着背部的肌肉，将力度把握得恰到好处，轻轻以密码语的频率缓慢敲击着身下的手术台。
只是中途动作停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思考了很短的时间，孛锒最后还是没有犹豫，选择了对卡西亚来说最好的结果。
“好了，应该能平安度过一两个月时间。”大半个小时后，布鲁斯教授放下手术刀说，“抑制剂的作用消失还得等上两个多小时，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孛锒应声睁开了眼睛，他控制着脸部肌肉，那一圈伤口自动挤压在了一起，不到半分钟作用，便结上了一层很薄的红褐色血痂。等到他从手术台上起身站起来，血痂便已经自然脱落，那里连一道细微的伤口痕迹也未曾留下来。
“可以了，校长大人。”布鲁斯教授走出手术室，“不知道校长大人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我和华兹沃斯还得赶回去将数据统计好，发给阿瓦隆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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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高兴？”希米亚将倒满温水的杯子摆在孛锒身前，说了一句。
“有吗？”孛锒摸摸自己的脸，上面并没有一点笑容，还是平常那副表情。眼前的希米亚稍微具有了一点清晰感，但距离抑制剂的效果完全消失，还一个多小时。
“那么，布鲁斯教授他们、、、”
看见孛锒点头，希米亚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他怎么出去，我想这个消息应该传到那群人的耳朵里了吧？”过了有一会儿，希米亚再度询问到，“军部学校的出口不多，但那些人的数量却是足够的。卡西亚和那群教授之间的关系或许只有我们知道，但这个时候选择过来给你进行检查，即使有阿瓦隆的名义在上面顶着，但他们想要排查生物大楼那里，我想校长为了撇清关系，也不会阻止的。”
“再怎么担心也没办法，我们帮不了什么。”
“希望一切都顺利，那群老教授们还是靠得住的人。对了，你传递给卡西亚的消息是什么，从你的性格出发，我想并未告诉卡西亚实情吧。”希米亚很了解孛锒，她也不清楚这样是好是坏。
“没有，等到整件事情结束，我会亲自处理此事。但现在告诉他实情，也不能改变什么。派遣过去的人失去联系是在接走了他的家人之后。按照我当初制定的计划，他的母亲和妹妹现在应该没有问题，只是位置不能确定，但还在帝国中。”
“你是计划将她们送出帝国吧？”
孛锒点头，表情有些感概：“现在的帝国不怎么安稳。你的家人都在奇拉安第家族里，体会不到这种感受。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出生在四方势力里面。”
“你的家人呢，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早就埋到地下去了，但幸而大部分都是安安心心死去的。”孛锒想到了不好的回忆，摇摇头，“这样的做法，总有一天他们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一直认为，无论做什么事，还是得有一条基本的底线才好。”
“他们不久后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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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亚看完密码语翻译过来的信息，终于安心下来。虽然里面还有他没有想明白的地方，但母亲与妹妹现在至少是安全的事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久后就去接你们。”这是卡西亚的打算，只是尚未想好如何安置她们，并不想她们离得自己太过于遥远，但安全问题上不得不让他考虑非常多的方面。
“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了，圣堂的人来学校了。”一群老教授这时推开门，走进来说，“检查结果也出来了，血液浓度增长了不到百分之零点五，但依旧骇人。目前还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至少现在来看，对你是一种助力。可以更快的完成身体里那些龙类组织的融合，手术的深度开发上，你应该要高出标准时间线很多。”
“离开这里的方法你大概还没有想好吧？”布鲁斯教授问到。
“算是老方法了，我打算‘借用’那些维修保养学校防护玻璃罩子的小型飞空艇离开。”
“是个好想法，但圣堂的那些人应该也考虑到这些了。”布鲁斯摇摇头，“华兹沃斯，那一批要送走的东西应该还在装车，没有离开吧？”
华兹沃斯想了想：“应该还没有。但以那种方式离开这里，我想卡西亚就要遭受一点麻烦。”
“麻烦？”布鲁斯笑笑，“我想那会是很难忘记的体验才对。”
卡西亚从布鲁斯教授的笑容中感觉到了寒意，那种笑容他见过，以前抽血的时候，那张脸上就常常挂着那种笑容。
“大概是最稳妥的方法了。”布鲁斯对卡西亚说，好像是让他安心的骗诱的话，“我们要将你变成一具尸体，伪装成口粮送出军部学校，希望你做好准备。”说着搓了搓手，“准备好手术室，我们刚好可以趁机多了解了解你的内在结构变化得怎么样了。”
碰撞声音惊醒了卡西亚，睁开眼睛，里面一片模糊的色彩，使劲眨了眨，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肚子那里还传来疼痛感，躺着过了大半分钟，卡西亚才想起到底发生了事情来。呼吸不怎么通畅，灯具发出的白光提醒着卡西亚，他自己确实躺在一个类似于冷藏箱的物体中。
“我们会给你注射大分量的抑制剂，这会严重影响你的生命活动。加上我们的手术技术，可以让你在几个小时间呈现假死的状态。当然，这还不足以骗过圣堂那群人，我们会将你伪造成一具尸体，送到军部学校的储尸间。那里刚还有一批任务死去的学生需要送走，你混在里面，几乎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卡西亚回忆起在军部学校那些老教授告诉他的话：“会给你准备几支镇定剂的，等你从假死状态中醒过来，记得及时注射进去，可以帮你很快恢复一些体力。毕竟要剖开你的身体，处在冰冷环境中几个小时，假死状态后的你可不怎么受得了那种环境。”
忍着肚子那里传来的疼痛，卡西亚艰难撑起自己的身体，腹部果然被剖开了，可以看见被冻得有些发白的内脏保护组织物来。寒冷的感觉现在才随着疼痛感传来，卡西亚用手合上拿道长长的伤口，血肉再度粘结在一起的怪异感受让他一度躺下休息。
在自己的裤子里摸了摸，卡西亚找到那几只镇定剂，全部注射进去。接近冰点的僵硬身体开始解冻般，迅速恢复体温，只是力量的恢复好像要更加慢一点。
“老教授们可真敢做这样的事情。”卡西亚摸着肚子上划开的口子，那里的愈合速度受到自身状态的影响，要比平常时间慢上一点，但依旧是惊人的速度。几分钟后，分开的血肉已经粘结在了一起，伤口上出现一层凝固的血痂，再有不到几分钟，那里将只剩下一条条细细的新鲜血肉纹路，最后直至消失。
“出去后记得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假死状态不好受，不要给你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但对你来说，我们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多只是体力的消耗会大一点。”这是卡西亚最后听到的话了。
不时传来的碰撞声音让卡西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力量达到平时的七八层时，他扣亮裤口袋中的机械手表，上面显示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九时了，比老教授们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上一点。从放置尸体的架子上跳下来，卡西亚看着周围一具具皮肤变成青白色的尸体，喃喃喟叹了一句。
“这就是口粮吗？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有这样的一天。”
问过那些老教授们“口粮”的具体含义，他们回答得很轻松：“帝国养了那么多头龙类，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吧？否则帝国不断产出的镇定剂，还有手术需要的各类激素与相关组织从哪里来？你们这样的手术者的尸体，一具就可以让一头龙类维持基础生命活动大半年时间了，也算是稍微减少一点事物上的紧缺吧。但圈养龙类的食物的主要来源还是那些类第二类生物们，有专门去制造这些食物的机构。若是可以，不久后军部学校会对你们这一期的学生下达第一个联合任务，就是关于这些东西的。要小心才行，任务难度直接拔高了很多，最终结果不是你们成为食物，就是那些类第二类生物成为食物。根据我们多年的经验，其中的比例应该是你们会更加多一些。但不排除我们看错了，毕竟这种时期，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只是可惜自己应该不会参加这次任务了。”卡西亚看了一眼这些大都有破碎部位的尸体说，他活动着身体，走到了冷藏箱的门那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切都很顺利，现在还在运输的车上，假死后的自己的确骗过了圣堂那边的人。
“接下来就等着运输车辆到了飞空艇那里停下，集中这些尸体的时候悄悄离开了。”卡西亚就地坐下，等着时间到来。
三个小时后，卡西亚离开了位于布鲁河上的飞空艇港口，在中午时分，回到了秘密别墅基地那里。
来到地下冷藏库，靠着浓缩龙类血液，卡西亚将身体状态彻底恢复如常后，这才去到大厅，联系上黛尔亚他们。
“我这边已经结束了。”卡西亚松了一口气，但胸口上还是紧紧压着什么没有吐出来。
“团长，我们已经联系上索塔冈了，但并未带来好消息，根据他提供的信息，现在他也不能联系上任何人。并没有透露太多，他留下了联系方式让你尽快与他取得联系。”黛尔亚回答，“还有关于团长你说的那些书籍，运气不错，在黑暗世界里买到了一本，是古遗址研究那方面的。至于其他系列的书籍，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但大概不会很好收集，这本书花了接近五十万圣币才拿到手上，它们具有的价值好像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好像是有些时间的东西，可以看多文物来收藏了。”
“钱上面倒不用在意。”卡西亚笑笑，“有见过卖家吗？”
“是通过黑市中间商人买到的。”黛尔亚知道卡西亚在担心什么，“我们已经做了后续处理，书籍也完全检查过了，没有做下什么手脚来。卖家想要追踪我们，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处理得很好，其余书籍的收集也要多注意。这些东西或许会涉及到什么，还请小心一点。”
关掉通讯器，卡西亚从冷藏柜中拿出果汁和食物，填饱自己的肚子。
回到房间里，他才拿出回来这里时买下的帝国详细地图和一本厚实的地理信息图书来翻看。
花了不少时间，卡西亚才找到莎可所说的地名——贝佳斯地域的一处山脉附近。
“火山地带吗？”卡西亚对照着地图，因为具体位置早就随着时间消逝在了历史里面，第一代骑士王格罗特所说的详细地名不能再做考究。卡西亚根据当初格罗特告诉他的一些地理特征，最终确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随后便在在地理信息图书上找到了一些相关的简略信息。
母亲与妹妹有孛锒的人照看着，他打算等到整件事情落下帷幕后再去接她们。而目前等待的时间里，他打算先去试着寻找一下格罗特当初留给他的东西。
贝佳斯地域在南方森林边上，因为南方森林从很早以前就被帝国定义成了危险无人地域，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贝佳斯可以看做帝国的远疆了。
卡西亚找到的火山地带更加靠近帝国这边，根据地图上的介绍，以前那里还有不少人居住，城镇这些也坐落了很多。但好像在距今三百多年前，一直沉睡的火山变得活跃起来，终于在一次巨大的喷发下，让那片周围所有的居住者都撤离了。
“那么现在来说，那里也能算是一片无人区吗？”卡西亚合上书，看了一眼出版的日期——有几十年了，是最近才再版的书籍。
“看来还要通过其他手段收集一些信息才行，书籍上说火山大喷发后几十年，那里的火山岩上面已经长满了植物，成了一片新生的森林来着。过后也有不少人去往那里掏一些之前的矿物。”卡西亚继续查看地图，“但信息的断层时限有些久，还得去查查最新的信息才行。”
最后找到了火山地带周围几座城市的名字，卡西亚一一记下它们，这才休息。
第二天一早，卡西亚醒来后联系上了索塔冈。
“现在可以联系上你，可能是最好的消息了。才来到马诺马不久就出现这样的事，感觉不会是什么好兆头。”索塔冈那边非常感叹，“除了我自己刚组建的信息网络，叶捷琳和阿托环那边全部失去了联系。大家族的力量果然不能小看，至少在封锁个人的消息上面，我们还没有任何办法突破。”
“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从黛尔亚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基本情况，其他人现在都很安全，只是自由上受到了很大限制。应该是韦伯利家族的人做的，毕竟它们还不想把叶捷琳牵涉到这次事件里来。”卡西亚的话有些苦涩，“我算是安全，但不久后就会离开马诺马一段时间，还有一些要紧的事情要做。”
“联系上的隐秘让我并未被韦伯利的人发现，现在正在处理黑市上的生意问题，以及扩展新的中间商人网络，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找上我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通知我就行了。叶捷琳的那些手下们有大半左右被监控了起来，但剩下的小半依旧是一股可观的数量。”
“暂且不会与任何人发生冲突了。”
将通讯挂断，卡西亚下到大厅里，拿来纸和笔，一点一点将刻印在脑袋里的那些奇异文字符号全部写了下来。
直到下午才停下，放下笔时，卡西亚才感觉疲倦顷刻间便席卷了上来。目前为止，好像只要和这些东西沾上点关系，都会特别消耗精神。晃了晃脑袋，喝完一杯冰冻的果汁提提神后，他将桌面上几十张缀满密密麻麻文字符号的纸张逐一收起来。
“比我预计得要多很多。”卡西亚估摸着厚度，最后从里面拿出了三张放在一边，“先将这些给莎可就行了，还不清楚其中代表的具体含义，希望不会招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
“骇少爷，今晚去见了莎可小姐一次，听她说已经翻译出来几个文字符号了。以后的进度会更加快一点，只是想要完成那样巨大的解析量，估计还需要几年时间才行。”莱尔坐进礼车里面，便联系上了骇，“按照当时初步定下的计划，我再度给了她一些资料。”
“翻译出来了，那可真是惊喜。我原本以为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行。可以将莎可的身份等级调整一些，我们目前需要她脑袋里的知识。”
“我会尽快办理好的。她确实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原本只是想试一试，但却有了意料之外的结果。另外，骇少爷，我已经让人去调查她的背景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有结果。”
“并且，还有一件事情，骇少爷，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莱尔问到，“需要骇少爷你的许可才行。”
“直说就行，我记得关于莎可小姐的事情，好像所有处理权力都交给你了。”
“确实是这样。”莱尔启动礼车，看了一眼后镜里的帝国历史学校正门，“但涉及到的事可能会多起来。莎可所在的帝国历史学校里面，她的同学们对她好像并不怎么友好。最近因为一些事，她的一个同学离奇失踪，导致了那人的要好朋友都将矛头指向了她。都是伯爵子爵一类的贵族，只是莎可小姐是帝国中最为普通的人。进来几天收到了很多没有由来的恐吓，因为身份和背景势力下，莎可小姐目前还没有任何避免的办法。”
“按照你的考量，会威胁到莎可小姐的生命安全吗？或者说，会打扰到她手上正在进行的奇异符号的翻译进度？”
“目前只是照成了生活上的干扰，但我想在翻译进度上，肯定也会受到影响。关于生命危险，若是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我想莎可小姐的感受不会比死亡好上多少。”
“伯爵和子爵家族里的人吗、、、、”
“应该是较为重要人员的子女，否则也不会被送进帝国历史学校里面就读学习了。”莱尔当即回答。
“现在大家都缺少时间，你应该明白怎么去做了吧。但需要提前调查他们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关系网络，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去处理那些东西。对了，莱尔，卡西亚先生的行踪上，有最新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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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队长，西奥多队长。”丝提安拿着准备好的文件走进屋子里，向身前的两个男子问好。
两人均回以微笑，示意丝提安坐在一边：“这是亚斯图斯家族的阿德莱德先生，此次的合作盟友。”伊尔随后看向丝提安，对阿德莱德说道：“丝提安，此次追踪与信息情报上的总负责人。”
“你好，丝提安小姐。”阿德莱德点点头，便继续刚才和伊尔他们未完的话题。
“我想还必须得考虑他盟友那边的力量，有很多都尚未被调查清楚，但据我自己的情报，他和叶捷琳之间，各自的势力人员是分开的。也就是说，特罗诺和米尔顿在梅赛利亚遇到的那群人单纯只是卡西亚个人的手下。这一次他回来马诺马，与叶捷琳没有被监控起来的人员汇合，我想是可以确定的事。”
“并且还要抓住机会才好。军部学校的第一次联合任务，我想你们都知道了吧？届时韦伯利家族那边会不会撤销他们的监控，现在还没有明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