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提前，马诺马的冬季如同一块准时的钟表，用自然气候向着坐落在内它内部各处的势力提示着时间的流逝。布兰科山脉几乎只有夏季时分才有能看见山峰的机会，越过夏季，黑云便一直循环在了变薄与增厚中。
走出机场，卡西亚在附近给自己买了一件风衣穿上，才显得与周围融洽了很多。气氛的确和黛尔亚叙述的那般，干冷的空气多了沉重压抑。周围建筑也成了蒙上灰尘的器具，耀眼的不再是灯光，而是拉扯出来的一大片阴影。
在途中联系了叶捷琳，告知她自己已经回到了马诺马，会在军部学校呆上很长时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得到了“我马上赶过去的”答复。至韦伯利家族的会议后，叶捷琳一直都在家族中处理一些事情，同时借由阿托环那里收集来的信息，来观察家族的变化，以采取合适的行动来让自己不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还是熟悉的齿合状金属大门，卡西亚穿过长长的金属通道，先回到了自己几个月都未进去的宿舍。门上还留有未被清理干净的脚印，叶捷琳回到军部学校总会想着在这道门上留下些东西，来表明自己回来过。
一切都没有变，其实卡西亚对自己上一次离开军部学校时的印象也模糊了。墙壁上夹着很大一叠通知，没有喝完的凉水在几个月中变了味道，好在空气循环系统的运作没能让这些气味留在房间里。
进到浴室中，卡西亚按照记忆拆开淋浴的进水管道，拿出放在里面有一年多时间的光滑圆柱体，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微微放心。材质让它们不会沾染上锈迹，甚至连同自身温度也没有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里而改变。
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布力诺地域和一箱子固态红水银放在一起。从贝佳斯地域回来后，他曾认为这两根圆形柱体和格罗特留下的东西相同，会是某种能源物质。但接触自己的血液后没有相同的感觉出现，只是“单纯”的圆柱体，卡西亚想。
换了一身衣服，卡西亚坐在书桌前想了很久，才来到孛锒的办公室。
孛锒的面容与声音已经配对不上了，几个月未见面，让卡西亚生出一种阔别后再相遇的老朋友一样的感觉。苍老了很多，有每天刮胡子，脸却依旧显得不怎么干净，多种多样的神情同时充斥在一张脸上造成的。空气中充满了烟味，办公桌上的烟灰缸被埋在了烟头下面，大片烟灰落在周围。
头发白了一片，确切的说，是左眼一圈周围的头发和眉毛全部成了雪白色。皮肤也与周围不同，充满了可见的皱褶，不在具备孛锒其他位置应有的健康感。
见到卡西亚进来，注意到他的目光，孛锒示意先坐下。
“一项小实验中途的不适应症状，对身体倒没有什么坏处，几个月就会康复。”孛锒指了指左眼上雪白的一片头发简单解释说，“这不是重点，我说过等你回来后有事情告诉给你，但每想到会这么快。”
“几个月过的还好吧，很抱歉作为你们的主教练，却没能提供上什么帮助。”孛锒有些嘲弄的语气。生活与脚步在这段时间里被完全压缩在了办公楼中，感受或许就只有他与希米亚知道了。
喟叹一声，孛锒拉开抽屉，拿出烟来。在一半停下了，他放回火机与烟，偏过头在一旁堆起来的文件中翻了翻，丢给了卡西亚。上面标记的日期是一天前，打开来看，很厚的文件夹中只有五六页装订在一起的纸张。
一份调查与搜索报告，没有目标名称，很像是一份地域性的排查报告，卡西亚从上面看到了很多地名。
“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从一开始就骗了你。本想尽早告诉你的，只是后来一些事情让我的自由被限制住了，你应该能体会到。”这段时间都在想着要怎么将事实告诉卡西亚，等到真正见到时，孛锒却发现很难说出口。知道卡西亚或许猜到了，但说出来就意味着最后的幻想破灭。
“我很早就派了人员住在你母亲与妹妹边上，在不干扰她们生活的情况下保护着她们。是从火山基地开始的，借由联系知道了地址。军部学校这里，后勤部那里有我的人，你知道信件和联系在传到你们手上的时候，都会经过学校内部的检查。所以几个月前，比你早一两个小时知道了你妹妹的来信。接到消息后，我立即联系了你母亲与妹妹身边的人带着她们离开了梅赛利亚地域，当地防卫军和圣堂人员接到指示赶过去是扑了空，这我能确定。”
看着文件最后一页写下的搜索没有结果，卡西亚合上文件夹，看向孛锒。
“谢谢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并未做好足够的准备。”
孛锒没有说话，还是将烟拿了出来，递给了卡西亚一只，但被拒绝了。
“不抽烟不喝酒的。”卡西亚回答。孛锒点头表示理解。
一口吸完半只烟，孛锒脸色总算放松了点：“早有准备，不知道是多久开始的，或许是事发前不久。借由权力和人员调动，有人藏起了一批专业的通讯专家在学校里，特意为我准备的。是长时间的打算，但却立即取得了效果。通讯被截获了，找到行踪会很简单。派过去的人是死了无疑，永远失去了联系。大概是他接走你母亲与妹妹离开后几个小时的事。现在勉强可以算好消息，也能确定的是，根据计划，派过去的人员接走你的母亲与妹妹后，不会一起行动，所以她们应该是安全的。也提前准备了其他身份牌，只要不用心排查，便不会暴露。”
“但目前的情况很奇怪，两张身份牌并未被启用。”孛锒说，烟烧到过滤嘴，散发出焦糊味，“前两天我让人去搜查了计划中租下的房子，没有任何痕迹。她们没有去那里，大概是、、、流落在了帝国中。”
卡西亚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孛锒，眼睛里多了其他一些东西：“我想知道教练你派去人员的死亡地点。”
孛锒摇了摇头：“不用了，希米亚已经让人去确定过。参与追击的人员的嘴巴都被撬开了，当时他们杀死我派去的人时，只有他一人在临时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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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停止搜索的，这点我和希米亚都可以保证。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孛锒掐灭烟头，嘴里带着烟抽多后的苦味，“马诺马现在对你来说是安全的，虽然有些勉强，但请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也请你相信我们的能力，不会有问题的，至少在一些事情上。”
“谢谢教练了，不必自责，这件事本来就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安慰的话，卡西亚有些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宿舍。躺了很久，未曾休息下去。直到门被踢响，才拖着身体起来。
“怎么了？”被卡西亚的神情吓到，门前的叶捷琳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
“一些未处理完的事情。”卡西亚露出笑容来，但真实的表情是不是笑，只有叶捷琳清楚，“先休息一会儿。”说着没有关门，径直回去躺在了床上。
叶捷琳在门前看了好一会儿，本想进去，最后还是反身靠在了围栏上面，看着宿舍下方的学校，不知想着什么。持续了很久，等到卡西亚感觉不对劲看向门外，叶捷琳也一直呆在外面。深深叹了口气，孛锒教练说的话很正确，关于母亲与妹妹的事再怎么着急，都起不到一点帮助。即使现在出动蒸汽骑士团的所有人，让叶捷琳和阿托环他们帮忙。这份力量比起孛锒和希米亚那边，显得微不足道。
“控制自己情绪上还是弱了很多。叶捷琳同样有很大的压力，但在我面前好像就一直未曾表现出来过一点。”卡西亚从床上起来，将一叠通知取下放在了书桌上，又拿了小水壶走进浴室，倒完了水清洗一遍后，才来到叶捷琳身边。
“去食堂打水吗？”卡西亚问。
“我以为你会有其他的话告诉我。”立马从家族中赶过来的缘故，衣服还是平常穿的一套，头发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也不见长长了多少，过肩一点，叶捷琳并未用手术者的体质来刻意控制它们的生长。
转身打开门，拿上水壶，两人下宿舍向着食堂走去。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途中，卡西亚说，声音恢复了正常。
“塞尔默倒一直呆在学校帮助一年级的人训练。阿托环因为情报上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回军部学校的必要。接下来已经不会再有外出任务了，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末尾的综合成绩考核。但也不重要，没有了实质性的第三年学习时间，现在大家关心的是自己的爵位和军衔会不会在离开这里时再度得到一个提升。”
“我有给你说过这个事情吧。”叶捷琳看向卡西亚问，现在是晚饭过后的时间，学校内没有多少人游荡，大都在遍布的训练场中活动。和两人同届的学生，大部分都选择了回去自己的家族渡过这段对他们来说，速度最为缓慢的时间。
见到卡西亚点头，叶捷琳想了想才说到：“我和阿托环因为家族的帮忙，大概是上尉军衔了，想要到校级很难，至少短时间内不能。对于手术者，军部是将军衔的进阶途径和普通军人分开的。你应该是中尉了，塞尔默有一样的可能，但我更相信是少尉。这一年过后，我们还算是军部学校的学生，但对应的资源却不会再按时发放，都会用在下一级的学生身上。所以军衔在以后对我们很重要，若是想进入帝国、军部，或是其他部门与机构，都是筛选的对照之一。”
“当然，爵位和骑士资格也在其中。但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年过后，我们都将成为正式骑士。”叶捷琳补充，“毕竟参加骑士侍从考核的一个规定，就是参加人员必须具有骑士资格。”
和叶捷琳打完水回来一直聊到了深夜，各自才回去自己的宿舍。大半都离不开临近的骑士侍从考核，叶捷琳收集了很多资料，全部告诉给了卡西亚，这也是她这次回来目的之一。军部学校的三个名额其实已经定下来了，加上依耶塔，三人正好代表着军部学校这期学生中综合实力最优秀的几个。
第二天一早，卡西亚很早起来将一叠通知看完，里面没有重要的信息，唯一感兴趣的是上一次南方森林边缘地域任务的成绩。因为巨狼和幼龙，分数相差都不大。
“还不知道卡西黑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卡西亚想到那头让他不知道如何评价的幼龙，他心里只期望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卡西黑多少能在自然中找回属于龙类的原本样子。
没有立即去生物实验大楼。第二天孛锒教练又找过卡西亚，告诉他那群老教授很想念他，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有时间可以去那里看看，聊聊也好。
仔细考虑后，卡西亚认为再过几天去会比较好。想将手里的一些资料整理完，一同在检查身体时寻求那群老教授们的统一解答。
而叶捷琳在第二天下午匆匆离开了，知道这件事还是晚上塞尔默通知给卡西亚的。
“做好准备。”塞尔默用手语告诉卡西亚。
五天后，黛尔亚将沃特斯需要的第二批货物送上重列，带着人返回了马诺马，开始恢复停下的十来处工厂。两人在别墅基地碰面，卡西亚检查了冷藏库中的浓缩龙类血液存量，因为卡西黑一下消耗了不少，还剩下不到五分之三左右。而留在周边地域的六棱柱体和二代圣剑也让黛尔亚带了回来，统一放在了这里。
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中，卡西亚姑且这样认为着。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间，一星期后，卡西亚从训练中脱出身，画完装束后离开学校，带着新买来的高级通讯机器来到马诺马中心边缘位置的一处住所中，那里放在他让黛尔亚带回来的东西，奇力士家族给他的身份牌和几张卡片。
回来马诺马已经有两周时间了，以四方势力的情报获取能力，想要知道他踪迹的人大概都知道了。于是这个时间点，他提前准备了一点手术开发项目上的资料，想要借此查探清楚奇力士家族的真正身份。 2k阅读网
几分钟后，通讯器里传来声音，卡西亚拿起传声筒，看着身份牌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加入后以身份牌上的名字为代号是奇力士家族的规定。
是个声音略带沙哑的男性，不知道是不是一天之中接听的通讯过多的缘故。简单说明了自己想要用资料换取一些金钱的意图，男子立即答应了这项交易。随即问及现在所处的位置，卡西亚报以马诺马。明显停顿了有几秒钟，可能是接听员正在查询马诺马中的驻地。
“请在明天下午三时整到火车站边的商店等待，届时会有一辆黑色礼车于路边停留十几秒钟，将交易的资料扔进礼车里就行了。但审查需要一到三天，根据先生你提供的资料价值，我们会将相应的金钱数额直接转入到与身份牌对接的银行账户中。”熟练且利落的回答，沙哑的话反倒让卡西亚听得非常清楚。原本以为可以借此知道奇力士家族在马诺马中的驻点，但现在来看，绝对是自己将对方想象得太简单了。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对方说完后等待了一下问。
“我想询问关于肖像画任务的一些事。”
“、、、若是有相关信息，还请及时通知我们。”机械式的回答，明显可以从中听出，这个问题在短时间里已经被很多人问及过了。结果是依旧有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取得那份丰厚的奖励。
将礼车的辨识特征记在脑海里，卡西亚走出房间，转乘几趟礼车来到别墅基地。倒了果汁喝，同时思考着这个结果更加偏向于哪一方。
四方势力在军部学校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学校，任务依旧存在的理由或许是想遮掩什么。但卡西亚还是更加倾向于另外一个答案奇力士家族直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人给任务提供有效信息。作为一个圈子中的小小一员，或许知道卡西亚名字的人不在少数，但真正见过卡西亚的人却真的不多。任务中常常会对面貌进行伪装，且见过的人中，一些是已经死了。还有一些，因为利益和立场上根本没有冲突，也不会主动来找麻烦。
才接触奇力士家族时，卡西亚从头到尾想过了自己与他们间可能存在的联系。直到现在也没有收获，不清楚被当做任务目标的原因，无从着手，甚至找不到一点线索。但他清楚的知道伴随自身的危险无形中又增加了一层。被引爆只是时间问题，马诺马上空的阴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一点。
在别墅基地休息到第二天。早晨通过公用通讯设施联系了莎可，顺利交接完交易的资料后，卡西亚就着装束来到约定好的地点。
“图索斯先生？”莎可有些警惕的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男子问，身高正合适，但气质与相貌早已经脱离了她脑中的印象。卡西亚理解这样的反应。
“工作的关系。”以联系中约定的暗号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后，两人才缓步走向不远处。这里是帝国中心边缘处的小公园，下午时分有不少人来这里。脚步最后停在一家经营点心和果汁酒水的店铺前，外面桌子的遮阳伞全部被收起，两人找了一个靠边的桌子坐下，点了些东西。
“这段时间还好吧？”卡西亚一面谢过端来点心和果汁的服务生，一面问对面的莎可。还不是适应这个模样的卡西亚，样貌变化让莎可感觉是在和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说话。
“不用担心周围，大概没有别人。”卡西亚接着说，话里带着安慰的味道，莎可点点头，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说起来翻译上的事。
“得到了维特先生的帮助，他本身是一个收藏家，有很多历史与古遗址生物上的资料。”莎可说，脸上却没有相应的欣喜，满是被难题困住的神情，“几个月前有人进到学校拿走了我放在宿舍里的所有东西，那些资料和自己带着的书籍也在其中，最可惜的是祖父给我的书也丢了。学校说已经报给了马诺马的防卫军，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后续，我想是找不到了。翻译进度也是在那时受到了阻碍。好在维特先生后续又给我提供了一些资料，才得以继续下去。”
“被拿走了？”卡西亚想了想，“不会不是你那几个同学的、、、嗯、、恶作剧？”
莎可轻轻摇摇头，仔细看了看卡西亚的脸，似乎是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来，但结果肯定是失望的：“自从回来后不久，他们几个就商量好似的陆续退学，听说是专心经营家族生意去了。并且资料拿走的时候，就是图索斯先生你问及我地名的时间后不久，那时他们早就离开了学校，我想不会是他们。”
“退学了、、、”心里复述着这句话，卡西亚自己首先否认了这个说法，至少就飞空艇上的那个男生，已经没有退学这个可能了。自然想到莎可口中的“维特先生”，奇异文字的重要性他能体会到，知道这些东西，身份肯定不简单。以前就猜测过“维特”会是某个大家族中的人，这几个月对莎可的保护好像已经说明了这点。退学的几人大概就是维特以及其背后势力的动作。
那么拿走那些资料的会是谁？莎可但凡不会主动说出去，除此之外唯有我和维特两人。维特大概不会做出拿走那些资料的举动。卡西亚思考，不自觉再度复述了莎可的话，重点却因为某种直觉牵动，落在了中间部位。
“询问地名的时间后不久。”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卡西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从口袋中拿出当初默写出来的其他一部分奇异文字符号，交给了莎可。
“本来是想过来给你新的资料的，”卡西亚说，“遇到这样的事我很遗憾，请不要过多伤心。我自己工作的关系，认识了不少人。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佩金兹其他书籍的消息，不久后我会将那些书带给你的。你借给我的那本也有再版，但对你来说肯定失去了相应的价值，希望你会喜欢。或许从中你能得到一些帮助。”
“谢谢图索斯先生！”莎可脸上总算找回一点笑容，她吐出一口气，“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想自己这边应该也会有一些成果了。”看着面前的奇异文字符号，莎可的心情多少恢复一些。
等到天色暗下来，两人才结束“学术”上的交流。将莎可送上礼车，卡西亚也在不久后回到别墅基地。立即询问了阿托环关于收集不定向情报上的事。
“大范围收集，然后在根据目标自身属性来一点点删减无用的干扰信息，得到一个大致的范围后，就只能通过对目标的了解来进行猜测与排除了。当然了，其中肯定会有优先等级，逐一排查是很消耗时间的。”阿托环回答得很专业，“有什么事情吗，情报信息上我这里肯定能提供不小的帮助。”
“只是简单的了解。”卡西亚说，这才断开联系。
“很大概率是西奥多他们。知道我到了贝佳斯地域也是经由莎可和我之间的联系记录了。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看来那些书籍资料并未落在玫瑰与蔷薇骑士团手里，而是随着任务失败一起消失了。”心情没有因此得到轻松。莎可在几个月前也是受到波及牵扯进来的人，好在维特及其背后的势力不小，否则卡西亚完全想得出来莎可落在西奥多和伊尔手中的结果会如何。两人不会在乎性别，更不会在乎一个普通人。
坐在桌边看着窗户外的路灯，周围被夜色包裹，昏黄的光芒照亮一块地方，随时都会出现裂纹，进而支离破碎般。
“若是消失，这种情况是否会好一点。对自己，对叶捷琳他们，对莎可这种几乎无关的人，也是对母亲和妹妹、、、”卡西亚默然叹息着。 2k阅读网
休息了不到三四个小时，外面放出微弱的亮光，卡西亚就带着一小节切下的六棱柱体回到军部学校。昨晚上想了很多，一直都知道持续目前的状态只会让情况继续恶化，并不会因时间的缓冲而得到丝毫的好转。以前有为此努力过，但程度好像并不够，从现在看这一年多时间，卡西亚认为自己依旧欠缺了很多东西。出生上占了一部分原因，经历的一些事确实让他改变了很多，而本质上，却显得过于牢固了。
有初步的计划，卡西亚原本打算离开军部学校后直接去往军部，那里或许可以成为他自己的下一个长久落脚点。只是近段时间的情况改变了这个想法。
“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那样关系复杂的地方。”卡西亚在宿舍换完衣服，去往生物实验大楼的途中如此想到，“大概比较适合单独与隐秘性较强的活动，自己更加倾向是混进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一类别。”
老教授们见到卡西亚过来非常开心，谈话间已将卡西亚推进了实验室中，橡胶滚轮在地面“嗤嗤”的滚动声中，一套专为他准备的采集小车也被拉进了实验室。
“感觉你经历了很大的变化。”布鲁斯教授眼睛这时显得特别明亮，如同欣赏艺术品般看着卡西亚裸露的上半身，“但不用担心，我们这里一直为你敞开，终生提供免费的身体检查服务。我知道你对我们的技术和经验有信心，分析肯定会非常到位的。”脸神变得严肃了很多，但卡西亚从上面看出来的只有兴奋与碰见想要的猎物的满足感。军部学校的工作对这群退下来的老教授来说确实有些单调。
检测机器的各种传感器具一项接着一项贴在了卡西亚的身上，抽血也同时进行着。针筒相比较上一次大了很多。抽取过程并不顺利，老教授们还是没有预料到短时间里卡西亚自身的变化程度。依靠常人的抽血方式，液态金属般粘稠的血液不能被吸取出来。相应变得坚韧的血管也在扎完了几个针尖后，让老教授们放弃了当前抽血的想法。且针头上的轻微腐蚀现象也让他们开始准备更为高级的手套和器具。
“你要在这里呆上几个小时了，我已经通知后勤部去临时定做几个更高规格的针筒。现在先进行基础的检测吧。”布鲁斯说着用手术刀划开卡西亚的皮肤，一点血液珠子冒出时，伤口便已经在肌肉本能的压紧作用下紧密贴合，继而一线淡粉色的血痂开始成型。
“因为一些原因，自愈能力上得到很大的加强。”卡西亚解释道，“血液粘稠度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我想肯定有一个手术者适用的范围标准吧。为了让这些血液流动，心脏的负担增加了不少。”
“要等到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得出结论。你知道自身的体质和别的学生有差别，是有标准存在，但肯定不适合你。”布鲁斯教授记下伤口完全愈合的时间，这也是有效的数据之一。思考了一会儿，布鲁斯教授在脑海里回忆着，以前是否也有相同的情况出现。随着手术阶段提升，自愈能力也会相应变强。在他的记忆里，卡西亚目前的自愈效果不应如此强大，大致相当于四阶段的手术者了，并且还是特意强化过的能力才会有如此现象。自愈能力大都与身体的活性与血液中的能量物质有关。其中一边起着支持关系，另外一边则是大致表象的体现。
以前的研究中，布鲁斯记得还出现过其他情况。一种是经过了自愈上的手术项目开发，而另外一种，则是他尚且在阿瓦隆机构时遇见的。那是关于生物研究的另外一个研究方向了，几乎可以与龙类组织的研究分隔开来看待。直到他离开阿瓦隆机构时，也尚且处在试验阶段，并未实际运用。因为不可控性太大，手术者对自身的极强控制能力也起不到多少有效影响。
检测机器的观察在三个小时后结束，等待特制针筒过来的时间里，卡西亚找到机会和布鲁斯教授单独呆在试验室里。
“其他几人都不会将关于你的一切数据透露出去的，这方面还请放心。”看出了卡西亚的心思，布鲁斯笑着说，“当然，也存在另外一种情况。或许是一些事情牵扯过大，你害怕他们几个受到牵连？”
“或许有这个可能，一些事情想寻求你的解答。”卡西亚脸上露出笑意，“这几个月内有很多情况发生，身体上的变化也如此，或许都与一样东西脱不开关系。”
卡西亚摸出切开的六棱柱体碎块：“好像是一种能源物质，血液渐渐带有不小的腐蚀性也是在接触它之后才有的情况。手术阶段上，我自己能取确定达到了第二阶段中期，也和它有不小的关系。”
“能源物质？”布鲁斯带上手套，将六棱柱体拿在眼前看了看，随后打开了灯，仔细观察起来，“好像是使用过的，但利用率不是很高。”卡西亚知道布鲁斯教授看见了上面布满的细密凹坑。
随后惊容一闪而过，满脸的疑惑在布鲁斯记忆渐渐复苏的过程里变得凝重。关掉灯具，布鲁斯将六棱柱体握在手心，盯着卡西亚的眼睛。没有立即说话，布鲁斯是在思考里面存在的任何一种可能。卡西亚在一旁静静等待解答。
“我应该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但需要一些相应的实验去证实。但帝国中除了阿瓦隆机构，没有第二个机构拥有这种机器。至于暗地里，四方势力中是否会有防止的东西，我一直保留着自己的看法。”
“我希望这东西除了你我之外，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毕竟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招致而来的除了危险，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可能。你曾经手里有过固态红水银，在军部学校这样的防御环境下，依旧有人会硬闯进来。你亲身体会过，不难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吧。”
卡西亚也很正式的回答：“我知道，但我想，既然已经与这种东西有过接触了，清楚它的真实身份可能会更加安全一点，对我自己来说。”
“你的话的确不具备反驳点，并且即使我劝你将他扔了，你大概也不会依循我的话去做。”布鲁斯看得很透彻，卡西亚的身份他多少能从检查的数据和孛锒的态度上猜到一些，“我以前还在阿瓦隆机构时，确实有接触这种东西。但并不深入，只了解表层一点。有资格接触它的人，要么是具有相应的过人知识，要么是脑袋特别聪明。你要知道，阿瓦隆机构里的科学家们每一个都是天才，各个方面上来说。我在那些天才里面，只算得上很普通。”
“它确实是一种能源物质。在帝国中，就你知道的能源里，除了早就被淘汰的煤炭，其后就是利用率最为广泛的各型号的辉管。而‘红水银’这个学名你不会陌生，也是借由龙类生物学衍生出来的一个研究分支。能量更为庞大，更加重要的便是在一定条件下，红水银这种能源物质能被手术者自身主动吸收。这也是在当初三片大陆最顶级的研究机构一起研究出固态红水银后，却又默认将这份技术完全封存的原因。其他大陆的监管情况我不清楚，但帝国的阿瓦隆机构在上面一直保持着坚硬的态度。”
“其实在这里，不谈及普通人，即便是手术者的认知，在绝大多数人眼里，红水银的固态结构就是能源物质的顶峰。但就像差分机和分析机一样，常人一生都不可能接触到超级分析机。我们大多数人也接触不到这个东西。”布鲁斯摊开手心，“帝国当初能在后相大陆上顺利建立，是因为左相大陆与右相大陆上的两个巨型国家间的纷争，而后来能稳固成长，最大的原因还是在这东西身上。”
“而你身上这几个月的变化，我想大半原因也找到了。阿瓦隆机构中，也一直有这个分支的研究在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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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托起六棱柱体，神情变得有些复杂：“有使用过的痕迹，但你不必告诉我可以激发它的机器到底在不在你的手里。危险性很大，在阿瓦隆机构中，因为一些原因知道了不少有关帝国深处的事物，我本人是极力拒绝与这些东西沾上关系的。”
卡西亚理解布鲁斯教授的担心：“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但他毕竟与我的身体有关系，不得不知道一些详细的情况。”
“学名叫做‘铀金’，姑且称之为目前终极能源物质的结合体吧。”
“铀金？”卡西亚复述，“作为能源，在帝国中好像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会伴随着一些不好的现象吧？”想到那些激发出来的白光和急剧升高的温度，没有有效防护的手段，带来的只有灾难。
“当然，帝国之内，这种东西全部集中在阿瓦隆手里，如同固态红水银一般，四方势力的任何一方都不能拥有它，否则平衡会在一瞬间倾倒，且绝对不会有恢复的可能，情况只会越来越差。但最终目的也是为帝国服务的，若是发生危机情况，阿瓦隆的那群科学家们也不会放任这种东西尘封起来。好像每一年去维护它们有关机器的费用非常昂贵。”
“可以这么说吧，帝国中有铀金使用记录的只有阿瓦隆机构。建造了一座专属的能量转换装置，驱动着阿瓦隆机构的所有机器。只是作为能源物质来使用的情况不是很多，唯有阿瓦隆机构那里有一座转换机器而已。更多的时候，这种物质是作为帝国的守护者来行使着它终极能源称谓的。”
“我有说过帝国的稳固成长就是靠着它吧。确实如此，至少大半原因是因为发现了它。左相大陆与右相大陆上的巨型国家要早于帝国几百年建立，当初因为两头龙类与分析机核心被运往马诺马，帝国才得以在其后不久成立。早期时间，马诺王国因为捕获龙类造成接近三分之二的军队损失，实际上那时已经拖垮了马诺王国。帝国建立后，第一代圣皇和国王被迫发动战争来转移国家内部的矛盾。里面也有不甘心存在，毕竟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终于获得可以从此改变自身的东西。就这样因内耗而使得国家消亡，谁也不会愿意。”
“于是‘创世战争’开始了？”卡西亚想着自己学过的历史，“龙类与分析机也在那时渐渐起到了作用，并延续至今。”
“不完全是。早期的帝国完全是靠着分析机核心与其仿制品撑起来的。先是实现了大部分工业化，过后因为国土扩大，资源丰富，关于龙类的生物研究才取得突破性进展。最早期的手术者是在帝国建立很多年后才出现的。”
“要知道，马诺王国时代，后相大陆上的一大片国家都是烧煤的。铁路线的布置也是以各个国家的中心散射出去。工业城市，你将那时的国家核心朝这方向上想就行了。还存在纯粹骑士文化的时代，不要期望那时的工业与蒸汽动力技术有多么完善。弹药都还是普通的火药，火铳枪更加接近连发式长管火隧枪的水平。说装甲车，只是现在满街跑的礼车上焊满一层更厚的铁板罢了，并且动力低劣得可以。”
布鲁斯谈起这段历史很感叹，好像亲身体会过一般，充满了回忆的味道。在他看来，那个时代即使有了龙类与分析机核心，早期帝国的结果还是更加倾向于会走向完全的覆灭。
“飞机都还是简单的螺旋桨，云层都不大可能触及，可不要认为帝国从一开始就非常强势。毕竟历史教科书的编写本身就是帝国，总得做些删减与添加来给人们信心。但又有谁在乎这些历史呢？帝国的结构我想你非常清楚。”
“是一片国家中最早实现大范围工业化生产的，带动了蒸汽动力与机械器具上的技术提升，让早期帝国渐渐从内部衰亡下兴盛起来。其后不久，龙类生物研究才正式提上日程。随着手术的出现，‘创世战争’终于打响，帝国快速扩张，最终形成后相大陆目前这种局势，就是那个时期发生的。”
“于是‘铀金’在这个时间段出场了？”卡西亚说，他大致把握着布鲁斯教授说话的时间顺序。
“对，帝国在领土扩上张受阻于远海共同国与火焰联盟时，或者说，帝国的扩张已经不能被阻止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进入到左相与右相大陆巨型国家的眼里了。那时他们两者间的事好像也步入末尾，一面给附近的小国家输入技术，算是一种牵扯，一面也商量着具体的协议。帝国那段时间里，技术上出现了爆炸式发现，大概也有派特工潜入远海共同国与火焰联盟的原因存在。面对后相大陆上的两个大型国家便已经充满了困难，更不用说他们各自背后支持的巨型国家了。”
“但不论是故事，还是历史，仔细观察总会从中发现戏剧化的东西。”布鲁斯这时笑着说，看了看手中的六棱柱体，“从马诺王国延续下来的科研机构在帝国建立后也得到了扩张，并且在大量的金钱与物资输送下，好像终于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从分析机的仿制到后来的自我开发，龙类技术上同样如此。或许是帝国这么长时间来最大的危机吧，那个时代，很多人都认为战火将在不久后蔓延至整个后相大陆。但不知为何，充斥满火药味的空气在短短一年里，就完全消散开了。”
“而正是那时，帝国的科研机构宣布正式更名阿瓦隆，延续至今。其中发生了什么，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按照当时两方战场一位上将的话来说一颗散发白光的太阳在漆黑的雨夜升起，白色蒸汽笼罩了整片天空，有奇异的物体在白光中绽放开，宛若通向世界尽头处的巨大古树，其招展开的枝叶上的光辉只能让人敬畏。”
“那是、、、巨大的爆炸？”卡西亚觉得这种形象和固态红水银炸弹爆炸后的情景非常相似。
“对，那就是被称作‘铀金弹’的东西，也叫做‘大神宣言’，寓意为必中之枪，可以破坏任何事物。一颗就彻底结束了本该来临的巨大战争，让帝国一直成长到了今天。而其主要原料，就是这种东西。但具体原理，制造的工具工艺等等，帝国之中，早期还有圣皇厅与王系的人接手掌控。但几十年后的一件事改变了这个格局，它的掌控者彻底、也是成了唯一，只由阿瓦隆掌握着。”
布鲁斯看了看认真思考中的卡西亚，继续自己的话：“在很早以前，铀金弹也是被列为帝国神圣装具其一的。后面被剔除，也是同一件事情所为。正是帝国历史上的那次事件，不仅让原本尽心尽力为帝国服务的阿瓦隆成了目前这种状态，一些研发出来的新技术也从那时起，不再会任意流落到帝国中了。那时的科学家们聚在一起，制定了阿瓦隆自己的规则和标准，伴随着帝国到了现在。” 2k阅读网
“威力过于巨大，并且比起铀金弹的巨大破坏性，它造成的持续性危害才是让人更为头疼的问题。会让巨大范围内的东西沾染上致命物质，低阶段手术者也不能很好抵抗。死地，那就是被大神宣言笼罩范围地域的最终状态，除了靠着时间去缓慢侵蚀这种危害外，好像也没有有效的办法消除。”布鲁斯教授说，“当然，仅是个人的防护问题，阿瓦隆在之后已经研发出来了。但使用者依旧需一定的标准。”
“我想自己身体的变化就是爆照后的致命物质所造成的吧。”卡西亚知道致命物质就是“病菌”，确实可以沾染所有物质。小范围内消除可行，但涉及的范围过大，就只能将之列为死地和无人区了。
“应该是了，阿瓦隆有别于龙类生物研究的另外一个方向，就是基于这些致命物质来研究的。虽然带给我们的大多是死亡和其他危害，只是手术改变了这一种现象。更强的体质让马诺王国时期被认为是幻想的东西，正在阿瓦隆机构的研究中一步一步实现着。致命物质几乎拥有与手术等同的效果，可以激发人类的进化，也就是加快自然选择速度，并且还是针对个体来说，并不需要整个物种的数量来堆积。”
“但手术的稳定性和可控性没人怀疑，不仅仅让帝国最终选择了手术，其他两片大陆也因此作出了相同的选择。不稳定性最终淘汰了阿瓦隆对致命物质的研究。重新提上日程，还是百多年前的事。”
“随着帝国建立后的那件事，关于铀金的所有信息都在人为封锁下渐渐离开了人们的视线，加上这么漫长的时间，若不是阿瓦隆重启了研究，或许我也不会知道关于它的一些资料。”布鲁斯长长叹息一声，“现在说起来我心里也只有震撼。一个国家的结构根本不是单一一人就能支撑的，永远都是一个完整的机器，靠着诸多结构和零件来使之长期有效运转。我们就是其中可以替换的零件，一定程度上可分为无限性替换和有限性替换。”
“重要与不重要的区别。”卡西亚说，“而铀金弹和分析机、龙类手术是三个最为关键性的结构。”
“就是这样了。”布鲁斯笑着说，他拿来袋子将小块六棱柱体装起来，揉成了团，放进自己的口袋，“但也有错误。”
“错误？帝国还有其他核心部件存在？”
“应该是有的，不算现在，也不过出现了两次而已。只是结果大致相同，改变阿瓦隆的事就是它们了。作为一个庞大的机器，主操手总该有一两位吧。也是有限性可替换，并且即便不拥有，这具机器也能运转，可总会觉得差了点什么来。”
“历史上的两位骑士王吗？”卡西亚反应过来。
“对啊，改变了太多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改变了阿瓦隆机构，不知道算不算幸运。”布鲁斯教授露出思索的神色，“你借助自己的身份，大概知道关于帝国第一代和第二代骑士王的事情吧。”
见到卡西亚点头，布鲁斯继续说：“阿瓦隆一直将自己当做是骑士王的剑鞘，起着保护和支援的作用。从帝国初期就开始了，那是在实验和被实验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牢固关系。那时的情况和我们现在差不多，你大概不能理解科学家和研究者的心情，就像普通人不能与手术放在一起谈论般。”
“帝国中一直都说第一代骑士王格罗特是死在战争中，其实大致情况也是如此，但最后一枪却是帝国自己打出去的。子弹就是铀金弹了，目前为止，除了第二类生物能对骑士王造成威胁外，就只有铀金弹。所以才说戏剧化，作为骑士王的剑鞘、保护者，最终却因自己制造出来的武器杀死了要保护的人，那种心情肯定不会好受。几乎决裂，阿瓦隆在后来以各种手段回收了流落出去的铀金弹，并加上了密码限制。应该是升级之后的起爆装置，我说过，铀金只是一种原料而已，想要让其中巨大的能量释放出来，还需要很多步骤。”
“枪械顶针般的东西，密码限制就是安全栓了。”
“大概吧，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布鲁斯看了看时间说，“总之帝国成长到现在，其中发生了太多的事。但两代骑士王的死无论在何时，都是里面重要的转折点。不分普通人与手术者，人类之所以为人类，能将其他物种称之为动物，我想是与很多原因分不开的。帝国不是一个动物汇聚的群体，里面出现强大的个体对动物群体来说是幸运和值得高兴的，能提供很长一段时间的保护，并扩大群体。但在人类支撑下的帝国中，无从谈起幸运和高兴。毕竟我们的情感太丰富，大脑运转又快，于是想得就非常多了。只会看成危险与破坏平衡的事物。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威胁，都是不被允许的。”
“既然不能做出突破，继续前进，那就努力保持现状不被破坏，无论哪种方法。只要不是在自己手中毁掉的就行。至于突破成长，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但那时我都死了，也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卡西亚说，语气起起伏伏，让布鲁斯大笑起来。
“从其中一个角度看，很形象了。”布鲁斯回答，“但帝国可以走到现在，金字塔顶部的人也起到了很大作用，其中肯定有他们的功劳。从很早开始，对错就根本无从判断了。大家都围绕着这具机器，一些使之运转，一些负责维修保养、、、我想其中肯定会有最优解的。”
“但很多时候没有选择最优解。几百年后，第二代骑士王出现，失去了使用铀金弹权力的帝国，还是找到了另外一种方法消除了威胁。以协议和雇佣的形式与左相和右相大陆上的巨型国家取得联系。你大概了解过，那两个国家内，骑士王阶层的最高力量是一直连续的，没有间断过。第二代骑士王就是这样被联合杀死了，不能再说戏剧化的一幕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哪里的滋味不对罢了，想起来一直都是这样。也是从那时起，阿瓦隆机构搬出了帝国，去了一座可移动的岛上。”
卡西亚沉默，两代骑士王的结局让他想到了诺儿。战争来临前的某个时期，卡西亚似乎预见了相同的一幕还会再度上演。历史进程似乎不曾变化过，一直都是在钢轮般的光滑圆形上匀速奔跑着。他知道自己迫切需要一个更加安稳的环境来成长。布鲁斯这时叹了好几口气，才将心情缓和。
“现在谈论这些已失去意义。”眼神变得严肃和正式起来，布鲁斯看着卡西亚，“我不会相信你拥有将铀金变成铀金弹的技术，但四方势力有可能。你手上的数量有多少我不想知道，但请答应我的请求，这东西除了你之外，绝对不要交给其他人。帝国过于庞大，一旦从内部坍塌，没人能想象出那时的情景。你可以认为我的思想不对，但从不同的角度来看，你刚才的话是可以通用的，一部分上来说。”
拍拍自己的口袋，布鲁斯露出紧张。“不久后会还给你的。”他郑重地点点头。
“我会遵循你的请求的。”卡西亚承诺，转移了话题。“除了这件事和检查身体外，布鲁斯教授，我还有另外一个请求，需要你们保守秘密。”
投来疑惑的眼神，布鲁斯等着后话。
“我想进行心脏转移手术。”卡西亚说，指了指自己胸膛的右边，“相应的血管位置变更，也请一起进行了。”
“技术上，我们这群教授完全没有问题，准备好器具，以你自身的自愈能力，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完成，也不会被被人察觉到。”布鲁斯回答，“但我想，你现在面对的敌人可不会对一句尸体客气吧。并且，他们的心情该和我们一样，期待着在手术台上一点点解剖开你。”
过了一两秒钟，布鲁斯教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更正过来：“当然了，我们在对你进行心脏转移手术的时候，肯定不会对你做多余事情，这点还请放心。我还是有信誉保证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布鲁斯连续问到，“心脏与血管位置是经过时间验证的，更改后的短期时间中，必定会对身体照成影响。”
“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到牵连吧。想人为做出一个假象，并给一部分人制造一份不在场证明。剩下的，死后的我应该可以给予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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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仔细看着卡西亚的脸，是一张很认真的面孔。
“你的想打可能要被我浇灭了，这不是我打击你的干劲与热情。”布鲁斯教授提醒到，“大家族中的傻瓜有两种选择，一是被其他势力的人杀死，另外一种是为家族服务，无限制增加族人数量。人为制造的自然选择，能出来创造价值的人脑袋都好用。”
“我已百多岁，遇见过和你想法相同的人。都失败了，计划不缺少缜密和心思。可以换角度思考，若你确定一个人是否真的死亡，必须条件有哪些？”
“心脏被击穿？掉落悬崖、或是河流大海中，找不到尸体？还是身份牌失效，不再有启用记录，从此后信息全部消失？你有这样的决心，那些人同样有。但你需要为此付出巨大代价去执行你的计划，而他们，不过是一个命令，就能有无数的人为他们完成。还是说，我没有理解你做法的真正目的。”布鲁斯说出自己的看法，“想要让他们相信，除了你亲自站在他们面前，然后主动开枪打爆自己的脑袋外，我不认为他们会轻易收手。”
“另外，你必须考虑到，计划造成的结果会与你预计的相反。当你消失，你的朋友或许还会更加受到‘照顾’。我想那不是你期望的。”
卡西亚诚恳地点点头，将布鲁斯教授的话全部记下：“都考虑在内。最开始我们的想法相同，但当我将一些因素加入到计划中后，我发现轨迹改变了。布鲁斯教授，你知道我说的那些人是谁，所以更加想要制造的是不在场证明。就是撇清关系，给他们背后势力一个合理的理由，介入进来加强保护自己族人的理由。我已经死了，别的家族再想通过特殊手段逼问我的盟友，也就失去正当理由。肯定都知道这理由就和帝国法律一样，对他们没有束缚力。但没束缚力是一回事，撕破帷幕摆上明面又是另外一回事。危险虽还在，但范围已缩小在家族内。”
布鲁斯皱起眉头，将卡西亚的话重新整理，加以思考后，表情才得到缓和。
他叹息一声：“就和普通人犯罪一样，都知道凶手是他，碍于没有证据，也就不能做出什么。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或许还有其他选择。”
“短期时间就行，但它是必须的。”卡西亚想想说，“毕业之后，都需要时间来完成过渡。我不想因自己造成其他人的脚步受牵连，没有容我们犯错的机会了，布鲁斯教授，希望你理解。”
摇摇头，布鲁斯不赞同这种做法：“手术的事可以放心交给我们，还有其他要求也可一并提出。能完成的都会尽力完成。但多想想，你的终点现在尚未出现，不可能只有这一种选择。”
脚步声在不久后打断两人的谈话，各项检查在等待了一段时后开始有序进行。结果完全出来是在晚上九时过一点，期间卡西亚一直在想怎么补全计划的可行度。布鲁斯教授的话很正确，自己不可能骗过所有人。充其量争取时间，让自己完全且合理化的走进阴影中。
“但足够了。”卡西亚说，
布鲁斯教授这时带着一大叠数据表格推门进来，笑意充盈整张脸。
“怎么说呢。”布鲁斯坐在卡西亚对面，将数据丢给了卡西亚，“大概已经习惯这些数据带来的惊讶程度了，有这种奇怪的现象反倒让我们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卡西亚坐正身体，听着布鲁斯教授对这些数据的分析和说明。
“第一点，你的手术阶段已经顺利渡过中期，来到二阶段后期不久。没有明显感觉，我想原因大概是体质，以及致命物质带来的影响。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检查你血液中得出来的结论，也是第二点。”
“首先，腐蚀性确实存在，不是常见的酸性药剂，对钢铁合金的效果有，不明显，趋向生物溶解。作战标配的尸体溶解剂你该知道吧，看做那种微生物的加强版会很形象，并且还对活体有效。”布鲁斯教授动手将卡西亚面前的数据翻到下一页，“你要小心，目前对这种腐蚀性不完全了解，侵入活体后，是否会有扩散同化——也就是自我增殖的效果，所以尽量避免让无关的人接触你的血液。”
“另外是抗性，以同等级手术者的血液对照试验，要强大很多，特别是各种生物毒剂上。应该与你自身的遭遇有关，任务中接触过很多生物毒剂，配合体质，自己完成了一项手术开发项目。这是我们几个统一赞同的结果。而经过我们的讨论，如此粘稠的血液对你自身并无损害，血管柔韧度也一同稳步增加了。从心脏的检查数据看，负荷增加不过是你的心理作用，想法没及时跟上自身变化。”
“肌肉大半绞结化、传输神经更具灵敏、力量增加、骨骼硬度超过合金等等，你自己在战斗中应该有体会，都超过了标准线，在这里不做说明。最后是血液龙类化的浓度，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
“来到百分之八十五左右，惊人的数值。”布鲁斯说，“我们现在也看不懂这个数字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只能提醒你谨慎些，某些东西过渡提升并不一定是好事。阿瓦隆机构进行过血液龙类化浓度对手术者影响的实验。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恶劣症状，当手术阶段与浓度不对等，只会形成危害。”
卡西亚看完数据，标准数值就在一旁，这让他可以清楚目前身体的状态。很健康，卡西亚想，也有些并未被检测出来——那枚吞下的红色结晶体既是。当初有明显的感觉，但并未被体现在这份数据上。
后面还有一份详细的分析文件，布鲁斯教授让卡西亚带回去看。
“看完记得烧掉。”布鲁斯提醒，“我两天后会离开学校，去验证那块东西。结果在回来后告诉给你，请牢记我的请求。”
晚上十时，卡西亚将烧完灰烬冲进下水道，看书到凌晨，这才躺下休息。
、、、、、、
马诺马边缘一处聚集区，住在这里的人早已陷入沉睡，除了路灯，再也没有其他光亮了。
安静的宽阔道路很湿润，路面野草没有适应突来的寒冷，叶子衰败收拢一团。两盏车灯在路尽头亮起，蒸汽引擎荡漾的声响中，一道宽大的车辆影子笔直洞穿一方方路灯的光芒，停在了聚集区前方。四个看上去干练的人走下来。
“是这里了。”一名女性成员对照手里的文件说。
其他成员没有说话，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并顺带查看了随身携带的武器，便在女子的带领下走向聚集区的一幢大楼。安全管路员也在房间暖气的侵蚀下进入熟睡，脚步声于此刻同时消失，几人翻过护栏，一男子这时走上前，从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一张看上去还崭新的密码卡片，插进了居住大楼门边的卡槽。
没有语言上的交流，除了女子脸上可看见一点表情外，其余三名男子都是某种既定物质的翻模。身高体型趋近一致，穿着一致，都没有表情，也可以说脸也大致相似。眼神一直在前方和女子身上巡视游走，行动如同被数道繁琐的程式控制中，深入他们体内他们体内，将每一个动作都做了规范。
悄声上楼，四人很好的融入在了楼道间漆黑的空气中。目标是在十四楼，直到目的地，各楼道的声控感应灯也未曾察觉到。兴许只是时间过长老化，也有元件感应范围过小的缘故。
没有多余的动作，女子走进面前的房间，等到四人都进来关上门，才在“啪”的一声中打开灯具。都不同程度的收缩了瞳孔大小，等到短暂的眩光消失后，空气循环系统自动启动了，开始更换房间中沉闷已久的空气。
眼睛巡视了面前的住客厅一圈，女子确定自己到达了此次过来的目标地点。桌面和简单的器具上都落了一层灰，毫无生活的痕迹，弥漫的类似木质的味道说明了这点。
不像是居住地，也不像是未启动的秘密藏身处所。是一个用来存放资料的房间，女子注意到了被加固和做了密封处理的窗户，木质味道大概是每隔一段时间就通过空气循环系统自动喷出的杀虫剂残留。简单在几个卧室中查看一番，女子回到大厅，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三名男子下达命令。
“将车辆的扩展模块打开，资料全部搬走，最后打扫痕迹。”
三名男子点点头，这时已经带上白布手套。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袋子，三人动作轻缓地将一叠叠用档案袋装订好的资料搬走。
资料很多，来回了四趟才处理完。女子在第一次下楼后就坐在了车辆上，安静的夜色中，礼车的隔音处理没有让一点声音跑出去。
“行动顺利进行中，这是最后一个地点，明天早上可以顺利返回私人基地中开始整理分析。
“着重注意他们两个遗留的财产，都是大家族出身，骑士团中的身份也不低，肯定为自己准备了很多好东西没用。还有一些新奇的事物，不是刻板的人，想来有不少值得留心的收藏品。”另外一边是男声，混杂着轻缓的音乐传来，“至于剩下的未被清理完的手下，就麻烦你代为解决了。算是一项交易，总得体现公平。我不想拖欠别人，即便对方已经死去好几个月了。”
“知道了，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
一个小时左右，三名男子带着最后的资料坐进车辆中，轻微的引擎声响下，车辆影子渐渐在一方方灯光中撕碎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马诺马中心的一条繁华街道，这里聚集了马诺马大半有名的酒馆，耀眼的各色灯光使得这里几乎没有黑夜的概念。此刻正是这里最为热闹的时候，宽阔的道路上早已停满各种礼车，或普通或豪华。
某高楼的一处房间里，温和灯光笼罩的房间中响起轻扣机械手表的声音。淡淡的荧光色与灯具的光芒毫不冲突，上面的指针分别落在两时半的位置。
“休息时间结束。”第一个音节到最后一个音节的时间里，玩味的声音变得具有理性和思考。一名男子拿起床边柜子上的酒喝完，这才毫无留恋地起身，穿好衣服，走进浴室中，一分半后出来，打开门出了房间。至始至终都未看向床上躺着的充满诱惑力的肉体一眼，即便那具身体已渐渐失去了应有的温度。
“少爷。”道路边，男子坐上等待已久的礼车，副驾驶上的助手模样男性向他问好。
“记得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男子说，助手习以为常的点点头。
“几个小时前听说有新的工厂被划到我的名下？”男子看了旁边的酒馆一眼，才示意司机开车离开这里。
“一共三处，一处枪械生产线，可生产较稳定的白金子弹和制式标准的火铳，及等级的其他武器。两处礼车零部件制造，能转换成精密件加工工厂，使之用于战车和装甲车的几处核心位置。”助手回答的很流利，想必提前做了准备与研究。
“多久能给我带来实质性收益？”
“人员交接上需要大半个月时间，加上后期原料上的投入，三个月后，收入支出上就能持平，第四个月便能看见实质利益。”
助手说完，见男子在思考中，乖巧闭上自己的嘴巴。等到他神色恢复正常，助手才接着询问到：“先回住所那里吗？痕迹已经完全收拾干净。”
“不用了，还不是好时间，想来还留有血液的味道。先去这几处工厂看看。”男子回答，问起其他事情，“对了，我让你注意的事情有新动静没有。有一些人已提前离开马诺马，他们持续跟进就行。但要着重关注这段时间内，这些人之间的联系，有相互间转移物资的可能。尚且没有离开的，无特殊理由外，都要好好观察。他们手上应该还握有大量可见的资源，想要在这里稳固自己的脚步，肯定会自觉吐出来一些，我不想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应该得到的不能少，不能得到的，尽量争取。让我满意了，你们都有丰厚的奖励。”
“明白，我会在一个星期内递交分析总结报告。”
“很好，辛苦你了。”男子将坐正的身体靠近柔软的椅子里，带着笑意看着马诺马此刻的夜景感叹，“真是让人着迷的景色、、、”
在返航的飞空艇上就听说马诺马变了一个样，依耶塔乘坐礼车进入马诺马的范围内时，才对之有一个实际感受。冻原上的行程完满结束，在机场与骇分开，依耶塔一面想着期间的改变与收获，制定下一阶段的练习，一面径直赶向自己的一处秘密住所。
处在马诺马边缘内的位置，和远方被隐隐灯光笼罩起来的中心地带想必，差距不可不畏远。还有较长一段距离就下了礼车，依耶塔在路边烧完莱尔近来收集到的资料，拖着不大的行李箱子缓慢在道路边缘走着。
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在这里散步来着，化过装束的依耶塔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大半个小时后，一片范围中等的建筑集群出现，大半是十来层的楼房，其边上，则是一圈拥有小花园与围栏的闲适住地。
廉价的别墅，可以这么称呼，依耶塔想。
就这样穿行建筑里，依耶塔在里面转了几圈，最后走进了一座商店云集的大楼，来到较高层的楼梯过道。她例行公事的打开行李箱，拿开衣物，露出一把改装过的火铳和短剑。拆下火铳上的光学瞄准镜，依耶塔看向自己的秘密住所，这里一代正好可以看见房子的大半样貌。
“现在，是否会有人和我做着一样的事情呢？”视线缓慢在房间上移动着，走之前留在那里的安全装置都没有被触发。最后看向房间前小小的花园，已经长满没精神的杂草，很长时间未经过整理。依耶塔在里面寻找某样东西，那是几朵黄花，只比野草稍稍矮一点，险些就要看不到了。
“比预计的要茂盛太多，埋下去的营养袋触发了。他们就没有考虑过会留下痕迹和气息来吗？”收起瞄准镜，依耶塔叹息一声，这里也被发现了。离开的几个月时间，奥维利亚和阿德莱德并没有闲下来，正在各处收集她的踪迹。
拉上行礼箱的金属链，依耶塔转身走向升降机，顺便将手里捏成碎片的信号发生器扔进通道两旁室内植物的花盆中。半分多钟后下了楼，她拿出口袋中的另外一张身份牌，走进一旁的酒店。
“单人房间，一周入住时间。”依耶塔对柜台前的女子说。一道隐隐约约的震动这时传过来，面前的服务生好像没有察觉到，依耶塔也就未露出准备好的表情。拿着房门密码卡片进了升降机里。随后不久，才有一道不明显的爆炸声音传来。
房间里，依耶塔放下行李箱，拉开窗帘。刚才她所观察的位置升起浓烟，爆炸精准破坏了那里的建筑，小花园中的野草和若隐若现的黄花正在熊熊燃烧。眼睛映射被玻璃窗折射后的微弱火焰光线，几辆满身红色的消防车急匆匆赶过去了。转过身，依耶塔打开通讯器，等待着另外一边应答。
“从机场分开才不到几个小时吧，依耶塔小姐。”骇的话听不出什么感情，蒸汽引擎的响声表明他还在礼车上。
“事情的发展可不在乎这几个小时有多长。”依耶塔回答，她放下长发，走到室内的小冷藏箱边，挑着酒店为顾客准备的数十种果汁与酒，“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也被发现了，以前那些联系地点全部作废，联系上也使用这个频率。找到新的秘密住所后，我会通知给你的。”
“还有返航中讨论的那些事，希望能尽快帮我处理完。距离骑士侍从考核还有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不想在其他方面上出现时间浪费。”
“依耶塔小姐，你完全可以放心，莱尔的能力我还是很信任的。”等到对面挂断，骇才收起通讯器。
“最近着重注意奥维利亚和阿德莱德那边。我离开的几个月内发生的有趣事情，你应该都有记录吧，卡西亚先生和叶捷琳那边有新动向吗？”
莱尔点点头：“按照时间顺序记录下了与我们相关的事，回到家族后就能查看。卡西亚先生这几个月内的行踪非常隐秘，很多时候都没有他的消息，离开马诺马去了其他地方。我留在马诺马，派其他人没有保证，所以未及时跟进，信息上会有欠缺。现在卡西亚先生已经回到军部学校，且有一段时间了。关于叶捷琳，或者说值得重点关注的是韦伯利家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新老族长的交替和准备阶段的内部清理。”
“这样、、、”骇沉思片刻，“希尔家族内部呢，我想大凡不会平静。”
“和骇少爷你说的一样，每时每刻都处在躁动中。”
“那就好，平静下来反倒会让我失去兴趣。”骇回答，转移了话题，“莎可那里你处理得很好，今后可以适当提供更多帮助。另外一人的身份，现在有头绪吗？不用一直将之当做敌人看待，就莎可而言，我们之间有相同的利益，一些小事情上能看出他也在帮助莎可。因我们未知的原因影响，力度不怎么大而已。最好可以成为朋友，对他手里的那份资料有很大兴趣。”
“目前还没有。”莱尔回答，礼车在马诺马中心转了一圈才驶向希尔家族方向，“和莎可的接触远比我们少，并且每次都非常小心。他知道几个月前的事，无论是在联系，还是碰面上，都小心翼翼，让我们抓不到痕迹。前不久有派人跟踪，都被打晕扔到了小巷子里。没有下重手，我想理由和骇少爷说的一样，他知道我们在背后帮助莎可，没有将我们当做敌人。”
“但也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同一个卖家的不同顾客，还保有相当的警惕。莎可身上，继续做你该做的事就行了。再多加上一条，尽量不要让她再接触我们这样的人。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化，就这样简简单单既是最好的状态。”
“若是主动找上她的人、、、”
“那几个贵族学生现在该完全变成树木的养料了吧。”骇回答，“有不能决定的事情及时通知我，我会根据情况变更对你的安排。”
返回家族中时间来到晚上八时左右，天色完全暗下来了。骇看了一些莱尔收集的资料，将他离开时间内的事情一一记在脑袋中。看到三分之一左右停下，喝了一杯酒后，配合着其他整理的信息，骇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这是很多年来的做法，不知道是否对其他人适用。希尔家族本身以特工和刺客出名，族人的血液中多少带有类似成分，后来的成长环境也影响巨大。在表演和各类伪装上都异常出色，一些时候为了隐藏自己，转变自己的身份气息对他们来说是成长中需不断练习的一项能力。
所以很会换位思考，也就是将自己的精神感情，透过有限的信息资料尽可能多的带入到目标人物身上，以此模拟目标人物，获得较为合理的推断与分析，掌握现阶段目标人物更加准确的信息，一定程度上也能预测到接下来可能的几种行动方向。剩下的，便是靠着人为因素影响——可看做催眠上的精神暗示——进而让猎物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前进。
骇非常擅长这样做，也喜欢这样做。说成他日常的一项重要活动也是可行的。他想要摸清楚自己关注人物现在的大致状态，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准备。
再度睁开眼睛已过两三个小时，骇走到窗户边上站定，十来分钟后才坐回椅子上，继续他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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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学院这片区域相对来说变得冷清，大半学生选择回去各自的家族势力内。卡西亚一面借助军部学校的图书馆学习更多的知识，一面抽出时间和塞尔默一同锻炼自己的各项基础能力。
见已经过去一周时间，卡西亚选择一个下午动身离开学校，在马诺马租下的屋子里将佩金兹的几本书和其他一些东西包好，来到帝国历史学校边。
巡视了几圈，还是有人隐隐藏在一旁的感觉。不一定是用来监视莎可的人，卡西亚想，历史学校肯定比不上军部学校与神学院，毕竟性质完全不同。但里面依旧有一些值得关注的人。
就在周围借用通讯机器联系上莎可，卡西亚花钱让一个陌生人将书籍交给莎可后，才返回别墅基地，与黛尔亚碰面。最近已经想好了完善计划的几项准备，马诺马这里的工厂就是其一。用固态红水银换来的产业，很多人都知道它与自己挂钩。
黛尔亚带来了几个消息，都与沃特斯那边有关。
“借助质量和低廉的价格，交易在奇尔王国那里很快扩大。趁此机会，沃特斯也开始向着更高阶层的势力接触。想要获得更多可靠订单，并以此吸引奇尔王国本地势力的投资来加速那里工厂的建造。代价是以后会优先给投资者们提供商品，价格上还能再低一些。现在马诺马处的工厂恢复，除开帝国内部的几个老客户，供应量上很快就能持平了。”
“另外，奇尔王国内外都时刻发生着大大小小的争斗，和帝国相比较，安全上要差了很多。我们的进入抢了很多人的生意，临时基地被一些小作坊主联合袭击了几次，带去的人死了三个。沃特斯只能花钱请了很多雇佣军来帮忙，勉强得到缓解。但从联系时的话音来看，那边的压力很大。可能那些雇佣军中就有不少打着自己主意的人。”
说到这里，黛尔亚停下来看看卡西亚：“我的想法，一是增派人手过去，信任度上不用担心。二是让骑士长赫斯列先生前去帮忙，那里的环境我想他会很喜欢。只要撑过一段时间，在与奇尔王国本地大势力接触后，靠着它们的背景力量，会变得安全很多。内外部的混乱让那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少失去工作的人。劳动力上倒是不用担心了，工钱成本对得上我们廉价出售的商品。”
“我会联系赫斯列的，但不要有过大的期望，最近他那里也有要紧事。”卡西亚回答，“工厂和生意上的事情你们做决定就行，只是提醒一点，我们的力量和他们比起来，并不强，甚至可以说弱小，虽然那只是一个内外战争都连绵不断的小国家。但不要妄想靠着我们的进入就能改变那里的局势，一旦将自己代入进去过了界限，很难保证全身而退。”
“沃特斯和我以前都是常年混迹在黑暗世界和灰色地域中的人，这点请团长放心，我们明确的知道自己只是在那里落脚的一名商人罢了。赚足了金钱利益后，就会选择合适的时机退出来。肯定站不稳脚，不是被奇尔王国内的实力合并撕裂，就是被庇护我们的势力吞下，这个结果我们很早就猜到了。”
“那就行。”卡西亚舒缓一口气，“这次让你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黛尔亚静静听着，离开布力诺区域，这样带着命令语气的话还是她第一次从卡西亚那里感受到。
“马诺马这里的工厂会被我舍弃，留下的时间只有几个月。期间，一面生产研发的时候，还请一面有序以替换、或是转移的方式将重要机器悄悄运走。只要你们小心隐藏着，在马诺马周边地域发展也行。当然，你选择变卖他们我也没有意见。不久后我会给你一个具体时间，只要在那之前让别人知道这些工厂已经与我们没有关系，完完全全换了老板就算完成。”
“应该清楚我想表达的意思吧？”卡西亚问。
“完全转入暗处？”黛尔亚试着询问。
“有这方面的想法，但结果要比它更加干净才行。彻底与马诺马的几处工厂划清界限，就连那些老客户们我想在最后也得被迫舍弃。我和你们之间，你们和工厂之间，要人为制造出断层。形如壁虎，危险时刻能断掉尾巴，不留下痕迹。我们之间很少有人知道联系，你们和工厂间，也要变成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知道了。”黛尔亚带着思考神色点点头。继续说起其他事情——那批珠宝最近也经由外包公司设计加工完成，全部卖给了马诺马内的几个大珠宝商。得到的金钱下一刻就被用于原材料上的购买了，两处地域接近三十处工厂加起来的日常运作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后，两人就着冷藏箱里可长久保存的食物简单填饱肚子，各自动身离开了这里。
黛尔亚打开屋前花园的木质围栏门，看着含着头转身离开的卡西亚。
“团长，你是在保护我们吧？”带着明确答案的疑问。见卡西亚一下子站在了原地，黛尔亚笑着感叹，摇了摇头，心里却想到在布力诺第一次遇到时的卡西亚。改变确实很大了，但有些东西并不是时间简单侵蚀之下就能被破坏的，她想。心里升起沃特斯常常挂在嘴边的“无用感”。
卡西亚转过脑袋看了黛尔亚一眼，又迈开步子走向街头拐角：“时间差不多，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