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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营的门口有一排柳树,旧房子扒掉的时候,房俊把这些树留了下来,实在是英明的决定。

    柔软的柳条舒展的垂下来,偶尔有风吹过,便像是小姑娘柔软的腰肢一样轻轻摇摆……

    倚着柳树,眺望着远方的山峦,喝着爽口的冰镇葡萄酿,顿感暑气全消。晶莹的冰块撞击着碗壁,叮叮作响,此时听来就像一曲动人的小曲,让人从头顶舒爽到脚心。

    二人谁也没了说话的心思,只是看着翠绿的山峦以及时不时喊着“一二三四”迈着整齐步子走过的卫兵发呆。程处弼一口抽干碗中美酒,乘着凉意倒头就睡,不一会,如雷般的鼾声响起。

    房俊倒是毫无睡意,小口的抿着碗里的美酒,时而捞起一块冰块儿放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很是惬意。

    远处的山坡上有腾起一股黑烟,然后闷响声才传进耳朵,那些老工匠发现自己研制的“新式武器”似乎有很强大的威力,正为了寻找最佳的配方夜以继日的不停试验,似乎焕发了人生的第n春,完全不知疲累……

    房俊倒是愿意见到他们真的能研制出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最完美比例,这能省去他不少麻烦。而“火药发明者”这个头衔,他是真的不稀罕。只要想想这头魔兽被他释放出来之后,对人类文明所造成的巨大的改变,就有些不寒而栗。

    很多时候,看别人做是一回事,自己做又是一回事……

    可是为了自己心里那一点点对于自我价值的体现观念,以及对于这个饱受游牧铁骑欺凌的民族的怜惜,他又不得不将这个潘多拉的魔盒亲手打开……

    程处弼睡了一大觉,醒来之后精力充沛,问明白房俊硝石制冰的法子,快马加鞭便回家而去,打算鼓捣自己的发财大计。对于他来说,虽然被房俊吸纳进“东大唐商号”的股东之列,但是实际上却只是个傀儡,着实没有什么发言权,年轻气盛的小子别看平时闷闷的,实则心里也很是争强好胜,有着很强烈的表现欲。

    这是好事,没有欲|望,人类如何进步呢?

    吃过晚饭,房俊将一众不分昼夜的老工匠都赶回各自的营房去睡觉。一把年纪了,不眠不休的这是要作死啊?

    整个兵营都安静下来,只是偶尔有卫兵巡视的脚步声在窗外传来。

    房俊毫无睡意,伏在书案上,一本一本研究着这个时代的数学著作。《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孙子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缀术》、《五曹算经》、《五经算术》、《缉古算术》……这些数学著作,代表了中國古代数学的光辉成就。

    只是对于房俊而言,书里边的语言实在是太过晦涩难懂,看起来很是吃力,但是又非看不可。

    否则等他拿出超越这时代一千年的《数学》,却连最基本的这些古代算经都没看过,那就实在是太反常了。

    这就跟现在研制黑火药的“故布疑阵”一样,尽可能的让别人少一些对他的怀疑,否则样样件件的积累起来,他这个妖孽就得现原形了……

    正看得头昏眼花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开,卫兵里头年纪最小的卫鹰探进头来,先是羡慕崇拜的看了看秉烛夜读的房俊,家主真是有才华有努力的读书人啊!

    然后才兴奋的说道:“家主,发现一个探子!”

    房俊吃了一惊,这就被人惦记上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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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有洞?”卫鹰兴奋的跑过来,就要点燃怀里的火折子。

    房俊赶紧将他拦住,吩咐众人围在四周。

    摸金校尉?

    这个职业还真是有意思……

    墓室里充满着腐朽的气味,一支蜡烛在东南角燃起。

    田黑狗摸了摸鼻子上蒙着的用特殊药液浸泡过的布巾,用一根细长的撬棍撬开了石椁的盖子,用力将其挪到一边,露出了里边虽然腐朽但形状尚算完好的木棺。

    撬棍轻轻一搭,尚未用力,已经腐朽的木棺便裂开。

    手上戴着特制的鹿皮手套,这是避免在开馆的时候摸到什么有毒的东西。手伸进去,摸索一会儿,布巾下的嘴巴不由得裂开了花。

    顺利的摸出一块龙型玉佩、一顶金冠、若干金器,甚至还有一颗放着莹莹光晕的珠子……

    这次买卖实在是太顺利了!

    田黑狗很开心,光是这颗珠子,便足够在长安换取一所不小的宅院了,当然前提是能够顺利出手。要知道按照大唐律例,盗发他人墓穴者毁砖者徙三千里,破棺者绞,这万一被人识破乃是陪葬品,那可就完蛋大吉……

    不过运气这东西是玄乎的,顺的时候那就一顺百顺。

    前几天听闻这山里隆隆作响,有人说这山里估计是有什么宝贝,这响声像是地龙翻身……田黑狗觉得有理,便前来查探一番,果然发现了这个墓葬。只是那群小崽子卫兵很是难缠,刚刚要不是他快速钻进盗洞里,怕是就被逮住了。

    不过既然这么顺利的摸到宝贝,那想必出手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蜡烛还在角落里燃烧着,发出莹润的光,这种房家工坊出产的蜡烛当真是好东西,虽说比一般蜡烛贵了快一倍,但火苗大、烟气小,用来晚上读书最好不过了,当然,用之盗墓也不差……

    蜡烛的火苗很稳定,看来这位墓主人对于自己的到来并无不满,但田黑狗依然是个很讲究的人,他尊重自己的职业,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并没有将所有的陪葬品一卷而空,而是捡着不值钱的留了两件,然后甚至将破败的棺木稍微整理了一下。

    将陪葬品用一个包裹装了,背在背上,田黑狗吹熄了蜡烛,沿着盗洞返回。

    到了洞口时,他警惕的停了一下,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发现不妥,这才放心的爬出来。

    空气真好啊……

    田黑狗贪婪的深吸一口树林间清新的空气,然后这口气就憋在胸口,没吐出来,他被吓着了。

    因为,他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一株树干后探出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嗨!晚上好……”

    **********

    房俊饶有兴致的翻检着这位摸金校尉的装备,韧性很好的绳子,不是时下普遍的麻绳,伸手抻了抻,看不出材料;三五跟白蜡,是自家工坊的产品;一柄小巧很边缘很锋利的钢制铲子,相比是挖洞用的,虽然比不得百炼钢,但钢质居然很不错;一根细细的小撬棍,跟铲子是同样的材质;一个火折子;另外还有一包裹陪葬品,不过房俊对哪个没兴趣,只是看了一眼,就丢在一边。

    没有黑驴蹄子,没有朱砂,更没有穿山甲的爪子做的摸金符……

    房俊略微有些失望,是《盗墓笔记》瞎写,还是因为时代的进步以后才会出现哪些东西?

    “喂,东西都在这里了?没落下什么?”

    房俊走到这个盗墓贼面前,有些失望的问道。

    田黑狗被几个卫兵用一个牛筋绳驷马倒攒蹄捆得结结实实,还用一根木棍在中间穿过,架在一个木架子上,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最让他惶恐的是,这个架子好像是用来烤全羊的……

    “绝对没有,除了几件不值钱的留在棺材里,全都在这里了。这位郎君,小的也不过是糊口饭吃,既然栽在您手里,没说的,东西都归您,只请您放小的一马,小的感激不尽。”

    这种姿势不是生受的,说话的时候得用力抬起脑袋,田黑狗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里冲,用不了多久,不用人家动手,自己就完蛋了。

    房俊低头俯视他,微笑道:“别那么紧张,这么吊一会儿,有助于血液循环,可以极大的缓解血栓堵塞,还能锻炼身体的柔韧性……某也不难为你,只需得回答某一个问题,就放了你,东西也都归你,如何?”

    “行!”田黑狗咬着牙,答应得很痛快。

    不痛快不行,他听不明白什么血栓堵塞、什么身体的柔韧性,他只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脑袋都快爆炸了,哪怕这位黑脸的小子问他老娘穿什么颜色的裤衩,他都立马交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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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房俊从电视里学来的一个办法,既可以刑讯逼供,让犯人因为窒息而产生极度恐惧的心理,从而导致情绪崩溃,亦可以直接就将人闷死,浑身无一丝伤痕,即便最有经验的仵作也查不出作案手法。

    这种方法很残忍,因为它不是一下子将人闷死,竹纸毕竟也是纸,有着透气的属性,不可能将人的口鼻完完全全的封闭,总会留下那么一丝空气流通的缝隙。

    但是这点缝隙实在是太小了,不足以让犯人活下去,却又给犯人一点点生存的念想……

    覆盖到第十张,房俊摆摆手,让人将他脸上的竹纸都撤去。

    田黑狗眼前一亮,就像从无边黑暗的阴间又活转了一样,大口大口的贪婪的喘着气,声嘶力竭的叫道:“我说!”

    卫鹰不爽了,给田黑狗脸上来了一巴掌,怒道:“这么没骨气,还当什么盗墓贼?好多招数都没使呢,真没劲……”

    田黑狗很想问一问,有没有骨气跟是不是盗墓贼有什么关系?但是听到卫鹰后半句话,顿时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小兔崽子跟那个黑脸的一个样,太特么狠了……

    房俊仿佛没听见田黑狗的求饶,对卫鹰说道:“准备准备,给这位壮士梳洗一番。”

    “诺!”

    卫鹰兴奋的跳起来。

    “等等!”田黑狗喘着粗气,大叫道:“为何要给我梳洗?是不是要杀我?我说,我全都说还不行吗?是袁横让我来的,他只是让我来踩踩路,我是偶然发现那个墓葬,才会去盗掘了……”

    也不用审问,自己竹筒倒豆子说了个清楚明白。

    一个活在阴暗龌蹉里的盗墓贼而已,一旦发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许许多多残忍歹毒的刑罚,什么义气什么信用全都不翼而飞,只能祈求自己活命……

    这个田黑狗与袁横乃是酒肉朋友,前几日拿出十贯钱,求田黑狗帮忙,踩叹终南山中一处废弃军营的虚实,包括每日里卫兵的巡查路线已经时间间隔。

    田黑狗贪图这钱赚的容易,便欣然应诺。

    结果连续来了两天,却意外发现了一座古墓,看那形制,必是贵族无疑,顿时喜出望外,将袁横的托付忘到脑后,花了三天时间才打通了古墓的墓室。

    谁知刚刚得手,结果……

    还有一点,这个袁横是郧国公张亮的假子。

    “张亮?”房俊皱皱眉毛,看来这个老家伙是盯上自己了。

    大抵是因为自己突然藏进山里搞这个什么试验场,被他以为是个绝佳的时机,想要趁机将自己除去,却又怕万一失手被人联想到他头上,所以托付这个盗墓贼前来查探虚实。

    只要摸清房俊的底细,张亮大可以派遣一队精锐的兵卒化装成盗匪,将房俊除掉,以雪耻辱。

    房俊觉得后脊背有些发凉,被人欲置于死地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没有再多问,他相信这个盗墓贼的话都是实话。

    除了屋子,站在门口望着天空,心里仔细的盘算着。

    卫鹰跟了出来,低声问道:“家主,是否将那些梳洗啊、棍刑啊、披麻戴孝啊,都拿出来用用?依小的看,那家伙没说实话呀……哎呀!”

    房俊狠狠在这小子后脑勺扇了一巴掌,难道幼儿时期经历坎坷的熊孩子都有暴虐的倾向?

    “那些刑罚不过是闲来无事跟你等闲聊所说,那等惨绝人寰、丧心病狂的酷刑,岂是正义之人所能用的?当个笑话说就算了,若是将其用于自己族人身上,尔与那些蛮夷胡虏有何区别?”

    房俊不得不郑重警告一番,同时心里暗暗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跟这帮小子胡乱吹牛,说自己懂得多么多的刑罚……

    卫鹰被收拾了,唯唯诺诺不敢再说,心里却想:不能用在自己族人身上,那用在外族身上就没事咯?

    “待会儿跟宝柱他们几个商量一下,想个法子将这个盗墓贼放了,但是要做出让他相信是他自己跑掉的假象。”

    房俊交代了一句,再不多说,打个哈欠背着手,嘟囔一句“以后怕是不能好好睡觉啦”便回了卧房。

    只留下卫鹰一脸呆滞:“放了?”

    这小子挠挠头,隐隐领悟了房俊的意图,不过还是很不甘心,唉声叹气的往回走,心想这么一个好机会,可以试试那些很有意思的刑罚,却不得不放弃了,多可惜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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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尺阳光云雾散,半山鹂鹭半山清。

    五月间,八百里秦川已是热浪滚滚,唯有地处秦岭余脉的终南山依然气候宜人,清晨的山间溪水潺潺,树木葱茏,百鸟唱和,远远望去,远处一座座耸峙的山峰在薄雾缭绕中,时隐时现,宛如害羞的小家碧玉,秀美异常。

    房俊盘腿坐在柳树底下,喝着冰镇的葡萄酿,听着卫鹰和王宝柱的汇报。

    “我们抓住他的时候并没有太仔细的搜他的身,这家伙果然藏了一个小刀片,他见看守他的兄弟睡熟了,便自己割断了绳子跑掉。”卫鹰满是赞叹:“你说那么锋利的一个刀片,那是藏在哪里呢?”

    房俊关心的不是这个,每一个优秀的盗墓贼都是经过无数惊险,千锤百炼才活下来的,没有点真正的手段怎么能行?

    “没有被他怀疑吧?”

    “不会!为了逼真一些,我们还特意追了好几里的山路,不过说实在的,那家伙被抓的时候好像弱不经风毫无抵抗之力,可这进了山,那就跟个山兔子似的,跑得飞快,就算我们真的想抓怕也抓不着……”

    卫鹰绘声绘色的说着,见到房俊脸色有些凝重,便试探着问道:“家主……是不是有大事啊?”

    房俊瞅了这个机灵的小子一眼,点点头:“待会儿吩咐下去,白天的巡逻都取消,只留下几个暗哨,把力气都用在晚上,眼睛给某瞪大一点!”

    “诺!”

    两人应了一声,起身告退。

    喝干杯中冰凉甜爽的葡萄酿,房俊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溪水,眼神有些阴翳。张亮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开始危及到他的人身安全,这是房俊所始料未及的,起码他认为不会来得这么快。

    贞观年间是历史上很特殊的时代,名臣贤相频出,将星灿烂,累后世所不及,有圣君高立于庙堂之上,干臣为之辅,万国来朝,府库充盈,万民之心若水之归下,四海之臣如鱼之得水,君民同乐,盛世太平。

    哪怕任何一个国人,都能对这段历史说出几个典故,讲出几个人名,房俊也不例外。

    而且,他算起来也称得上是“李二粉”,对于这个时代的一些事、一些人,都有了解。

    张亮这个人,全是璀璨将星当中比较暗淡的一个,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什么辉煌的功绩作为可谈之资,相比于李靖、秦琼、程咬金、李绩这些个名传后世的当代名将,有些声名不显。

    这人性格比较阴毒,胆子也小,看谁不顺眼也只会在背地里玩阴招,甚少当面锣对面鼓的硬杠,难免就让房俊生了轻视之心。

    可是现在看来,这人对然过于阴柔,却也不失大将本色,抓住机会就想把房俊弄掉!或许他不敢真的将房俊弄死,但是弄残废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房玄龄和李二陛下明知是他干得,也只能偃旗息鼓。

    你房俊剁了我儿子的手,就不许我弄折他的腿?

    房俊既不想残废过一辈子,亦不想整日里被一条毒蛇在背后盯着,所以他得主动出击,把这个隐患消灭掉!

    哪怕明知弄不垮张亮,也得断他一条臂膀,让他短时间收敛起来。

    老工匠的隐藏首领赵根旺走了过来,躬身施礼道:“少监大人,招老朽过来,有何吩咐?”

    赵根旺在军器监的资历很老,甚至比郑坤常在水部司的资历还要老,甚至可以说整个军器监的工匠,拐弯抹角的都算是他的徒子徒孙。

    像是这个老资历的人,温书桐想要精简人员,也不敢精简到这位老爷子身上,每次哪怕稍微露出点风头,便会有无数主事、工匠前来说情,搞得一向推崇“精兵简政”的温书桐很无奈。

    现在算是得了机会,从军器监弄出来,打发给了房俊……

    起先的时候房俊确实有些不满,没别的,这帮老家伙年纪太大了啊……

    后来他才发现,有的时候老也有老的好处,比如经验足够,比如做事沉稳,意外的发明出来“燃烧弹”就是这帮老家伙的提醒,要不然房俊还不知道何时才想得起来。

    黑火药的研发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弄出现在这个局面也只是故布疑阵,将自己漂得清白一些,不要太引人注目。

    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宣纸,将其递给赵根旺,说道:“这是本官最近仔细研究了以往的实验配方之后,所总结出的一个新配方,你去照此秘方制作十份,然后……毁掉这个配方!”

    赵根旺吃了一惊,奇道:“为何要毁掉,若是这个配方真的管用,岂不可惜?”

    房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记在这里了。”

    赵根旺恍然,看来少监大人对这份配方很有信心,这是要保密啊!活了这么大岁数,赵根旺什么事情看不透?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麻烦,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当即表态道:“少监放心,老朽亲自监督制作,配制完成后立即毁掉配方,然后抓紧时间实验……”

    “毋须试验!”房俊打断他:“制成之后,立即封存起来即可。”

    “诺……”

    赵根旺疑惑的走了,就算你再有信心,哪有不试验就敢肯定的?说不得又像前次那样,鼓捣半天弄出来一个大呲花……呃,那火花四溅的,倒是蛮漂亮!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把脑袋里的思维捋了一遍,没有发现疏漏之处,房俊这才起身,骑着马沿着溪水边的山路山下,径直奔向长安城。

    他得去给张亮挖一个坑……

    **********

    “这就是你的新式武器?”李二陛下手里捏着一张宣纸,看着上面的数据,一脸古怪。

    这混小子,莫非这些日子没踹他,胆子又肥起来跑来消遣于朕?

    木炭、硫磺、硝石……

    你确定不是在炼丹?

    房俊对于李二陛下的反应自然在预料之中,所有唐朝人在见到这个配方的时候,几乎都会是这种反应。

    房俊也没得解释,难道跟他们说:硝酸钾分解放出的氧气,使木炭和硫磺剧烈燃烧,瞬间产生大量的热和氮气、二氧化碳等气体,由于体积急剧膨胀,压力猛烈增大,于是发生了爆炸?

    会被当成妖孽烧死的……

    房俊恭恭敬敬的说道:“这是微臣和十几位军器监最顶级的工匠夜以继日、废寝忘食、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配方,此物能产生巨大的破坏力,足以开山裂石、毁天灭地……”

    李二陛下一脸黑线:“停停停!是在跟朕炫耀你的文采吗?朕且问你,是否已经试验过?”

    “这个,还未曾……”

    “混账!”李二陛下鼻子差点歪了,都没试验呢,你说个锤子啊?

    “陛下息怒!”房俊赶紧说道:“微臣此来,就是想要提醒陛下,近日微臣将会在城南的作坊里开展一次大规模的实验,此物爆炸时足以产生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所以届时还请陛下勿惊。”

    听房俊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李二陛下不由得奇道:“真有如此威力?朕被你说得还真好奇了,不如就在这太极宫里寻一处僻静地方,试验一下如何?”

    太极宫里……

    房俊呆滞了一秒钟,很想说一句:您这么强大,先皇帝知道吗……

    这话当然打死也不敢说出来,在太极宫里试验黑火药……他更不敢!这要是有一星半点的差池,全家都给连累了!

    赶紧说道:“万万不可!此物之威力,绝非微臣随口杜撰,陛下到时便知,即使坐在这太极宫,远隔数里,亦可感受到那地动山摇的威势!”

    李二陛下一脸无趣:“那行吧,你这混小子随便弄,真以为朕是吓大的不成?看着你这张黑脸就来气,速速滚蛋!”

    房俊心里腹诽,不过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拍拍屁股立马滚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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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生中唯一有十足把握的一件事,就是人必有一死。

    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十足把握”这么可笑的事情?一件事情有超过七成的成功率,就值得去做了,若真的哪一天你觉得有了十足的把握,反而要当心,那说明这必然是对手给你的错觉,危险已经很近了,对手一定会在你猜不到的地方给予你致命一击。

    房俊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将张亮坑进去,便立马开始实施,而不是去等什么所谓的机会。

    终南山兵营之中,有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压抑。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有一场大变故,却很少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将会对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转变。

    卫兵们白天将觉睡得足足的,把所有的精力都留在夜里,眼睛像猫头鹰似的盯着兵营附近的一草一木,哪怕一只山兔子在草丛里溜过,都会被这帮严阵以待的卫兵揪出来,开膛破肚,等着午间的时候加餐……

    对于这些卫兵,房俊很满意。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将会在西征开始之后,成为他的亲兵家将,像是他这种爵位的贵族,朝廷允许他们有自己的私人部曲,按照勋位等级的不同,人数不等。但这只是朝廷的规定,实则没人把它当回事儿,部曲家将的数量往往大大超过规定的数字。

    比如张亮,他的所谓“五百假子”全是他的部曲家将,若是按照制度规定,三分之一的人数都不到。

    李二陛下也懒得管,一百人和三五百人能有什么区别?

    只要不是太过分,随着你们折腾,反正你们既不敢造反,又不用朝廷花钱……

    这些卫兵除了家生子,就是灾民中的青壮,全家老小都在房俊的庇护之下,以这个年代重视家庭宗族的社会风俗来说,忠心绝对毋须怀疑。

    唯一可虑的,就是这些人的战斗力,这可都是没上过战场的菜鸟,别看现在一个个耀武扬威精神饱满,会不会等到上了战场见了血,一个两个的吓得尿了裤子一哄而散,这个谁都说不准……

    看来得好生操练一番才行,不过自己没参过军,可不懂什么带兵的道理,难道抄袭一部后世的《步兵操典》?

    算了,不去想那个,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再说,实在不行就把火枪弄出来,装备全球第一支火器部队,不是照样天下无敌?

    眼前的大事有两件,一是张亮的威胁,另一个则是《数学》的编撰。

    现在满长安城的学子大儒都知道,新近的“才高七斗”的房二郎正在终南山钻研算学,《九章算术》《周髀算经》什么的孤本秘本满天地下的搜刮,但凡有人献上这类算学的书籍,必是重金购买。

    房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此掩饰自己的“妖孽才华”……

    阿拉伯数字被李淳风学了去,却没有如同房俊想象的那边很快传播开来,看来即便是李淳风这样的人杰,以避免不了这个自古以来文人世代相传的臭毛病……敝帚自珍!

    就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学了点本事就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学了去,反过来超越自己。偶尔有那么一半个不世出的天才,钻研出一点了不得的成就,一脉单传的传着传着,就断了传承,好好的学问便湮灭在世间。

    到了最后,泱泱华夏五千年传承,却败在一群当初茹毛饮血的野人的坚船利炮之下,煌煌神州四野号哭、山河破碎,等到蓦然惊醒,才发现即便付出一代又一代的努力,还是被人家死死的抛在身后……

    这是何等的悲哀?

    房俊不打算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从他开始,要将自己的学问知识,传遍整个天下,自己的亲朋故旧也好,冤家对头也罢,只要你肯学,只要你学完了能将它传播下去,我就教!

    知识不是某一个天才的灵光一闪,需要的是千百年的时光、千百人的累积,一代一代的去传承、去探索、去总结、去发现,才能在前人的基础上更上层楼,才能让自然科学在神州大地上生根发芽、传承无限……

    知识是这世间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最强大的武器,只要能够将它散播开去,让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去学习,凭借中华民族的辛勤和智慧,便一定能开花结果,至始至终都站在世界最强民族的巅峰!

    油灯很亮,烟尘很小,房家工坊的品质相当值得信懒。

    但长时间的用眼过度,房俊还是觉得眼睛一阵阵酸涩,放下笔,再这么下去要近视了。可还是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成就感,看了看自己凭借记忆中小学课本编写的《数学》第一卷,很满意,闭上眼睛揉了揉,做了一套忘了一半的眼保健操……

    清亮的夜风从窗缝见吹进来,将挡住光线的窗帘吹得轻轻拂动,蜡烛的火苗随风摇曳。

    房门轻轻被推开,王宝柱紧张的脸探了进来:“家主,来了!”

    房俊霍然起身,抄起放在书案上的横刀,吹熄了蜡烛,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今晚天有些阴,风也不小,月黑风高杀人夜!

    看来张亮选择了一个很好的时机,这样的天色的确能很好的隐藏大股人马的行踪,深谙兵法的宗旨。

    只是不知道,谁是杀人者,而谁又被杀?

    “将所有人都撤回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诺!”

    王宝柱矮着身子,灵巧得像是一只狸猫般窜了出去,不久之后,响起一声逼真的猫头鹰啼叫。

    坚守在暗哨的卫兵听到撤退的暗号,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有些不甘心的悄悄撤回去,若是留在此处,他们有把握第一时间就给于敌人重重一击!

    他们虽不是正规的军队,但是家主时刻灌输着“军令如山”的信念,不敢不从!

    所有卫兵都汇聚到房俊身边,便是那些老工匠们亦不例外。

    “少监大人,怎么回事?”赵根旺语音有些颤抖,从卫兵们以及房俊脸上的严肃,隐隐的看出不好的端倪。

    “无妨,有些人想要某的命而已,诸位不必担心,一切皆有准备!”

    房俊的镇定无疑是最好的药剂,众人忐忑的心境渐渐平复,都盯着兵营后方那一片黑漆漆的山林。

    倏地,一片夜宿的鸟雀冲天飞起,扑棱棱拍打着翅膀,在宁静的暗夜里分外清晰。

    “来了!”卫鹰悄悄咽了口吐沫,握紧了手里的横刀,心情居然有些隐隐的兴奋……

    房俊无语的看着这小子,这是个天生的战士,或许只有鲜血横飞生死存亡的沙场,才是最适合他的所在。

    一大群黑衣人猿猴一般自树林的边缘显身,狼群一般向着兵营这边杀来。

    毫无遮掩、毫无迂回,就这么直线的冲过来,在距离兵营二十丈的地方,齐齐拔出横刀,发出嗷嗷的嚎叫,整齐的脚步震撼着大地,这冲锋的一刻犹如千军万马扑面而至,气势霸烈,杀气腾腾!

    一个叫做张二牛的老工匠悍然色变道:“是军队!”老人家当年就是军人,曾随着隋炀帝杨广征过高句丽,百死一生,才留下了一条命,对于这种只有军队冲锋才会产生的骇人气势,再是熟悉不过!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只当是一群盗匪贼寇,谁想到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大唐府兵的强悍,不仅外族蛮夷闻之丧胆,便是自家的子民,也谈之色变,那种无敌的印象,早已深入心中!

    “怕什么?”

    房俊低喝一声,沉重的语调将敌人冲锋的脚步带来的压迫感稍稍驱散:“某堂堂侯爵,朝廷命官,帝王之婿,尚且站着这里,尔等有何可怕?军队又怎样,有某房俊在,定叫他们来的去不得!”

    稳定住军心,房俊对卫鹰喝道:“东西都拿来!”

    “诺!”

    卫鹰带着几个卫兵,将库房里的几个木头箱子搬出来,掀开盖子,露出里边一个个黑黝黝的铁疙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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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名军中悍卒发起的冲锋,即便不着铠甲,那沉重密集的步伐、仿若狼嚎的吼叫所迸发出的威势,足以让一群泥腿子出身的卫兵两股战战,汗流浃背!

    房俊也手心冒汗,感觉就像回到之前生活的时代,面对着一群毫无人性的暴|徒……

    但这个时候不能退,他是主心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甚至就连恐惧的神色也不能表现出来。

    咬了咬牙,房俊拔出雪亮的横刀,沉声说道:“若有胆怯后退者,斩!家属沦为奴籍。对敌阵亡者,全家赏水田十亩,钱百贯,父母妻儿,吾养之!”

    这时候别讲什么仁义道德的大道理,人在面对恐惧的时候,唯有最最真切的利益才能支撑。

    闻听他的话,一种卫兵果然精神一振,面上的恐惧之色稍减。

    一条烂命而已,若是能换来父母妻儿祖祖辈辈享福,便是舍了又如何?

    房俊见士气可用,命令道:“前排列阵,后排准备!”

    这是平素操练的时候早就熟悉的,前排抵挡敌人的冲锋,后排则做好投弹的准备。

    没错,就是投弹!

    只不过不是手榴弹,而是铁罐子里装满黑火药的土制手雷。

    工艺水平不行,冶金技术不行,房俊造不出火枪火炮,甚至因为引信的原因,真正意义上的手榴弹也是妄想,但是造一些土制手雷,这个难度不大。

    敌人的冲锋以及越来越近,甚至能在昏暗的光线见到敌人狰狞的面容!

    如山的杀气扑面而来,仿佛有一座大山在眼前崩塌!

    没有见过血、没有杀过人的卫兵,在这样的威势下只觉得口干舌燥,双腿发颤,刚刚因为重赏鼓起的士气瞬间消弭!若不是家主就站在身后,恐怕这时候就得跑一半!

    胆量这种东西,不是说说就有了的……

    敌人越来越近,沉重密集的脚步声和嘶喊声,已经震得心都跟着乱颤。

    敌人似乎对于眼前这群泥腿子到现在仍未崩溃感到有些意外,但是显然这更激起他们嗜血的杀性,双眼大睁,嗷嗷叫着扑了过来!

    十丈!

    九丈!

    ……

    五丈!

    “点火,投掷!”房俊大喝一声!

    后排的卫兵手持土雷的拿着手里的火折子,颤抖着将火苗触及到引线上,然后急急忙忙的扔出去!面对军中悍卒排山倒海的冲锋之势,他们早就吓破了胆!

    十枚铁疙瘩杂乱无章的投掷到敌人阵中,有的甚至不靠谱的落在方便的屋檐下……

    引线在夜色下闪烁着火光,然后……

    双方接阵!

    犹如奔流的河水冲击在河岸的岩石上,两股人马瞬间撞击在一起,刀刃加身飙起的鲜血就是那一朵朵浪花!

    耳边响起一片惨叫,只是一个接触,前排的卫兵就倒下了大半!

    没办法,心志、经验、血性,全面落后的卫兵太吃亏了,哪里是这群杀人如麻的悍卒的对手?

    房俊目眦欲裂!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土雷是他自己设计的,他缜密计算了引线的燃烧时间,却在刚刚指挥的时候忘记了一个最最重要的环节——预留引线燃烧的时间!

    按道理,他应该早早命令卫兵点燃引线,然后等引线烧过三分之一,再投掷到敌人阵中,这时候引线刚刚好烧完,会在人群中炸开,给敌人致命一击!

    可是现在……

    那些丢在地上被敌人的脚踢来踢去的土雷,还要几十秒才能炸开!

    这些朝夕相处的卫兵,就是因为自己的疏忽,从而白白送了命!

    这是房俊无法接受的!

    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可遏止的愧疚和自责,房俊眼睛都红了,紧紧握着手里的横刀,大叫一声,冲前一步,一刀劈出!

    迎面的一个悍卒被房俊的大吼吓了一跳,不过却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这个小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发疯了!他不慌不忙的举起刀,打算硬架住这当头一刀,在顺势抹了这小子的脖子。

    一切如他所料,他举起刀架住了对方的刀,却没有预料之中的金交鸣以及强大的反震之力,耳边只听“喀嚓”一声轻响,对方的横刀像是切豆腐一般切断了自己的刀,然后那薄薄的刀锋直落自己的头顶,最后在双眼之间消失……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便被房俊一刀劈为两片!

    房俊一刀得手,自己也有些愣神,看了看手中横刀那层层叠叠的雪花纹路,这柄房家最好的铁匠王小二用那块最好的钢打造的横刀,也太锋利了吧?

    战阵之上,岂容他如此失神?

    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间,一柄横刀像是出水的蛟龙,在人缝里倏地劈出,直取他的脖颈!

    等到房俊反应过来,那柄刀已经到了面前,锋利的刀锋携带的罡风甚至让他脖颈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房俊瞳孔急剧收缩,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刀锋临身的刹那之间,一直站在他身侧的老工匠赵根旺猛地拽了一把房俊,刀锋险之又险的从房俊脖子上划过,割破了一层肌肤。

    房俊只觉得脖子一凉,暗叫一声完蛋……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敌人后阵炸响!

    黑火药在密闭的铁罐子里燃烧,产生大量的能量,终于冲破铁罐子的束缚,狂暴的向四面八方宣泄!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即便双方是在生死搏杀,但是很奇怪的,很多人看到了那一朵如同来自地狱的焰火,在黑暗中盛放开来!那一幕如同电影蒙太奇画面,在人们眼中成了慢镜头。人们感觉到,似乎震天雷周边所有的物事,都被一种奇异的力量牵引着,向中心收缩了一下,然后,向四面八方迅速的扩张。

    每一个铁罐子里都有五斤黑火药,在爆炸的一刹那产生几十万公升气体,达到上千摄氏度以上的高温,并产生不低于两百万万焦耳的能量!

    这是绝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

    房俊大叫一声:“卧倒!”所有的卫兵和工匠都接受过房俊一再的警告和演习,闻言回过神,也不管身前身后是否有敌人,猛地趴在地上!

    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在地面上狂飚突进,横扫阻碍它们前进的一切,铁罐子上铸造的纹路形成一块块破碎的铁片,蜂群一般四散飞舞,这些碎片携带者巨大的动能,人体、树木、哪怕是墙壁,都被他轻易刺穿!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对阵双方都感觉大地上下颤动了一下,爆炸的滚滚黑烟向四周扩散,最终在地面阻力作用下升上空中,形成了一朵小小的蘑菇状云团。

    一声连着一声,足足七八次轰响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过了好一阵子,人们才发觉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直到这个时候,那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感才浮上心头。

    狂猛的爆炸和肆虐的碎片,将距离最近的敌人割麦子一样撂倒一片,没有被击中要害的一时还不会死去,但是身体里密密麻麻的碎片让这些连死都不怕的悍卒哀嚎一片……

    还站着的也是腿脚发软,一步也挪不动,喉头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大脑中一片空白……最勇敢无畏的战士,在这种人力无法抗拒的爆炸面前,都会产生软弱无力的感觉。

    所有敌人都傻眼了!

    房俊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杀!”一跃而起,手中横刀扬起一片雪亮的刀光!众卫兵也跳起来,一扫之前的胆怯,各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往上冲!

    自家有这般神器,还怕个甚?

    敌人早就破了胆,几乎瞬间崩溃,哭嚎着四散奔逃!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天降神雷惩罚于他们,天地之怒,谁敢抵抗?

    房俊眼见大局已定,赶紧大喊一声:“那张宝图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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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过来帮忙的主事一脸茫然:“少监大人此言何意?”

    被贼人袭击了而已,犯得着又是抄家又是灭族的?再者说,有你爹房玄龄在,你家有谁敢去抄?

    老工匠赵根旺确实一脸惨白,苦笑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们研发出来的新式武器,威力惊天,现在配方被贼人抢走了,这若是泄漏到别有用心之人手中……抄家都是轻的,说不得真就被灭了九族……”

    主事一脸呆滞,看着满地的尸体和一个个深坑,在想想刚刚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额滴个天!

    这帮家伙到底是研制出了什么东西?

    ************

    已经四更天,张亮并未安寝,而是坐在书房里看着书,等着属下的捷报。

    袁横办事不错,虽然那个盗墓贼被房俊捉住了,但总算有点本事,不仅逃出生天,还带回来那处兵营的详细情况。听闻只有十几二十个卫兵以及一群老掉牙的老工匠,张亮暗喜,赏了那盗墓贼一块金子。

    当然这不是张亮大方,因为随后他就派人将这个盗墓贼杀掉,弃尸在阴沟里,那金子自然又拿了回来……

    这盗墓贼也是整天钻洞钻傻了,自己如何能留得这般把柄?

    自己派去五十名军中悍卒,由假子袁横带队,区区一伙乡下的泥腿子,即便给他们一把横刀,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这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悍卒?

    杀掉房俊,他不敢。

    但是断其一臂,任谁也说不出什么!即便人人都可猜出是我张亮干得,那又如何?自己派去的悍卒必然不费吹灰之力的收拾掉房俊的手下,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别说房玄龄得捏着鼻子认了,便是陛下也只能袖手。

    女婿残了?那算个什么事儿,只要女儿在,换一个女婿就是了!

    天边传来两声闷响,这是要下雨了?

    下雨好啊!这自打开春就滴雨不下,那帮子世家又蹦出来跟陛下作对,居然要陛下下一道罪己诏!陛下是那么容易要挟的?等着吧,有你们好果子吃……

    轻轻呷了一口茶,清香的茶水滑入咽喉,回味悠长,张亮心情很好。

    这茶是房俊弄出来的,据说现在已经在关中卖的疯了,你小子就乖乖的在家赚钱不就挺好嘛,即便老子恨你入骨,难道还能杀上房府去收拾你?

    偏偏不知好歹的跑山里去偷懒,简直就是自己作死!

    门外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张亮微微蹙眉,这帮子厮杀汉,怎么就一点世家大族的沉稳内敛都学不会呢?

    “砰”房门被猛然推开。

    张亮正端着茶盏送到嘴边,被吓得手一抖,滚热的茶水便溅了出来,烫得他“嗷”的一嗓子,大怒道:“赶着投胎吗?没规矩的……呃……”

    刚刚骂了一句,他就被进来的这个人吓了一跳。

    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整个人像是刚刚从烟囱里爬出来似的,狼狈到极点!

    仔细看了看,张亮差点都认不出了:“袁横?”

    “义父!”

    袁横惨呼一声,“噗通”跪在张亮面前,涕泪横流道:“请义父责罚,孩儿……将事情办砸了!”

    “办砸了?”张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是不是耳鸣幻听了。

    出动五十名军中悍卒,去对付一群泥腿子,又是趁夜突袭,居然……办砸了?

    “义父,您有所不知,那房俊不知从何处得来一种奇怪的武器,威力巨大,惊天动地,孩儿带去的军士,死伤大半,余者皆以破胆!义父,真不是孩儿无能,是……”

    他很想说“不是我军无能,实是敌军火力太猛”……

    然而话说出一半,却已被张亮一脚踹翻在地,张亮大怒道:“死伤大半?那尸体和伤者,可曾带回来?”

    还尸体和伤者?老子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啦!谁又心思去管那些死鬼?

    可他也知道,把死伤留下,就等于把张亮给彻底暴露了,每一个军士都是在兵部有堪合文书登记在册的,只需一对照,张亮想抵赖都不行。

    等到那时候,如何面对房玄龄以及陛下的怒火?

    恐怕现在,义父杀自己的心都有……

    幸好自己机灵啊,抢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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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精美的楠木锦盒,木质纹理直而结构细密,有淡淡的香气,微微侧过用烛光一照,金光闪闪,有金丝浮现,是上等的金丝楠。此木多生长于蜀中山谷河道之中,虽然木质奇佳,但运输太过困难,因此世间少见,贵比黄金。

    这样的一个盒子,所装之物必然重要至极。

    张亮摁下一个机括,盒盖自己弹起,里边铺着红色的绸缎,一张摺叠得板板整整的宣纸放在上面,只不过那宣纸上有一个乌黑的手印,想来便是袁横所留。

    张亮将其展开,细细一看,脸上浮起古怪神色。

    “人参二钱,白术二钱,土炒云苓三钱,熟地四钱,归身二钱酒洗,黄芪三钱,香附米二钱制醋,柴胡八分,怀山药二钱炒,真阿胶二钱蛤粉炒,延胡索钱半酒炒炙,甘草八分……这特么是一个药方?”

    张亮有些懵,房俊将一份药方装在这个盒子里,难不成是上面神丹妙药?

    “药方?”

    袁横也有些懵逼,挠了挠头,想不明白。

    张亮将这份药方放回盒子里丢在一边,等有闲暇的时候找一个郎中问问便是,现在头痛的是如何跟李二陛下和房玄龄解释。

    若是能够一举将房俊控制,自然会仔细清理不留下任何证据,但现在那么多军士留下,即便是死了也必然查得出来历,他想抵赖也不行,这与他的初衷严重不符,使得他陷入完全的被动。

    你去找房俊的麻烦,李二陛下可以不理,毕竟这算是私人恩怨,皇帝再怎么偏向房俊,也不会公开站在房俊一边指责自己这个开国功臣,何况此事确乃房俊不对在先。

    但是擅自调动军队夜袭军器监的工坊……

    若是换了一位暴虐的帝王,分分钟砍了他张亮的脑袋!

    你要造反啊?

    虽然李二陛下很有可能不会看他脑袋,这也是张亮敢于如此嚣张行事的底气,但是一顿眼里的申饬是免不掉的。

    “无能之辈!这么多人怎会不得手?”张亮简直无法理解。

    袁横跪在地上,绘声绘色的将房俊扔出土雷一事详尽的道出。

    他并没有夸大,不是他不想,而是在他眼里,那东西已经是天底下最最不可思议的超级武器,他贫乏的语言已经不能再去夸大哪怕一分一毫了……

    可张亮不这么想。

    火光冲天?

    声震四野?

    还天崩地裂?

    我去你的娘!你咋不说是雷公降世、电母下凡,专门跟你作对呢?

    张亮一百个不信,将袁横狠狠踹了几脚,赶将出去,自己则愁眉苦脸的坐着,这帮无能的玩意,可算是将自己害惨了!

    张亮后悔的要死,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亲自出马呢……

    *********

    子时已过,神龙殿依旧灯火通明。

    李二陛下愁眉不展的坐在书案之前,翻阅着手边的奏折,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愈烧愈烈,毫无睡意。

    自开春以来,滴雨未降,整个关中都被这场罕见的旱灾笼罩,田地里的禾苗干涸而死,河道水位下降,无数百姓在天威面前凄惶无助、默默垂泪!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之时久久不雨,便代表了这一年的收成算是完全绝收了。虽然房俊带领着工部水部司一边晓谕各县下发水车图纸,一边在关中各处指点、领导各地赶制水车,但毕竟是杯水车薪,居于喝道附近的天地尚可得到灌溉,可是那些远离河道、甚至垦于山地之中的耕地,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便意味着要有百姓饿死。

    没有粮食,天下便不稳固,一旦被别有用心者煽动、利用,一场场民变几乎立刻就会发生。

    向自己的子民举起屠刀吗?

    李二陛下再是铁血,再是无情,也做不到这一点。

    百姓是他的根基,是浩荡的河水,他只是一艘浮在水面的船而已,没有百姓,他去给谁当皇帝?

    一旦民变发生,史书上对他的评价,将会低到一个什么程度,完全可以想象。

    这是李二陛下最最在乎的事情!

    哪怕让朕去死,也不愿留下一个千古骂名!

    可就是这么一个全部官员都应该同心戮力,帮助百姓度过难关、稳定朝局的时候,偏偏还有那些死不悔改的混账趁势而出,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什么兵者社稷之危,劳师远征实是灭国之道;什么帝王无德,上天必将警示;什么得位不正,必遭天谴……

    好吧,你们背后嘀咕几句,朕大度,不和你们计较。

    可是居然敢让朕下诏罪己?!

    简直个个该死!

    李二陛下看着这些奏折,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颁下旨意,将这些国家的蠹虫全部斩杀干净!

    杜家、韦家、薛家……还有崔家,山东清河也大旱了么?居然也跟着凑热闹!

    朕就不该在编撰《氏族志》的时候,将这些家族列为三等,而是彻底将其排除在世家之外!

    李二陛下明白,这是在报复,报复他在《氏族志》中将这些门阀世家的等级都给降了不止一级,这对于他们视若性命的名声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同时,他们也是借着这次旱灾,想他展示肌肉。

    皇帝又如何?

    也就是在编撰《氏族志》的时候动动手脚,玩玩阴招,明面上,你敢把我们怎么样?

    李二陛下真的不敢怎么样!

    帝王一怒,血流漂杵,伏尸百万?

    纯粹扯淡!

    关中世家、五姓七宗、江南豪族,这些天底下最顶尖的门阀,相互之间联姻不断、利益纠缠,同气连枝,一旦这些家伙达成某个共识,立马就会烽烟四起,天下大乱!

    李二陛下自认自己天下无敌的军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扫平叛乱,可是那又如何?

    到时候山河破碎,百业凋敝,焦土一片,生灵涂炭!

    贞观起始直到现在,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将全部毁于一旦。即便再次平定天下,李唐皇族统治这个帝国的根基,亦将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这是李二陛下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情况!

    而那些世家门阀,亦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的对他发难!

    现实面前,哪怕是一代帝王,也得束手束脚,不得不底下高昂的头……

    想到这里,源于郁积的怒火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无奈和伤感。

    《罪己诏》啊,这玩意一发出去,自己的名声算是再添了个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污点……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隆隆的闷响。

    李二陛下陡然一振,打雷了?

    他霍然站起,大声问道:“何人当值?”

    李君羡自外间匆忙入内,还以为李二陛下发生了什么意外,见到陛下并无大碍,才松一口气,单膝跪地道:“陛下有何吩咐?”

    “外边,刚刚可是打雷?”

    那隆隆之声只是响了几下,便悄无声息,李二陛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

    李君羡恭声道:“确有声响,但末将听来,却是自南边传来,怕是地龙翻身,并不像是打雷。”

    地龙翻身?

    李二陛下脸色一跨,一个旱灾就让这帮混蛋上蹿下跳不得消停,这要是再来一个地龙翻身,还不得闹上天去?

    苦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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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骊山行苑突厥人“犯阙”之后,朝廷震动,很是惹起一阵风雨。作为“百骑”的首领,李君羡没有在事先察觉阿史那结社率的异动,难辞其咎。

    李二陛下虽然并未斥责,但李君羡自己却惶然难安。

    这也就是李二陛下,若是换了别的帝王,他李君羡这个直接责任人便是砍头都不为过!

    但是李君羡自己也知道,“百骑”首领这个职务,自己是当不下去了,只等陛下衡量好合适的人选,自己便卸去任职,前往君前效力,戮力报国吧……

    足足盏茶功夫之后,房俊才被内侍带了进来。

    一见到房俊的惨状,不仅李君羡吓了一跳,便是李二陛下也吃了一惊。

    唐律规定:“非军伍之中,不得着甲。”这指的是明光铠之类,那玩意即对铁料的要求高,有极难打制,实在是太稀少了。

    房俊穿了一件皮甲,却横七竖八布满刀痕,深处已经割透。脖子上有一道刀伤,索性不深,但渗出的鲜血已经将内里的白色中衣染得血红。浑身上上下残败不堪,还充满了被火烘烤过一般的痕迹。

    李二陛下惊呆了:“怎么回事?”

    “陛下……”

    房俊干嚎一声,“噗通”便跪在地上,大哭道:“求陛下给微臣做主!”

    磕了一个头,抹了一下眼睛,再抬起头时已是泪如泉涌,号啕不已。

    没办法,袖子上的姜汁擦多了,眼睛火辣辣的疼……

    李二陛下大惊失色。

    这小子混账不假,但是一向硬气,这也是李二陛下自认为自己为数不多的欣赏房俊的地方之一……

    可是现在,这个倔强的小子居然哭得如此肝肠寸断,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难道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到底发生何事,速速到来!君羡,快将他拉起来,这么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李二陛下沉声说道。

    李君羡心里也是好奇,闻言快步走过去,伸手拉起房俊的肩膀:“有何事,起来再说!”

    然后……

    李君羡面色古怪的瞅了房俊一眼,姜汁擦那么多,眼睛不疼么?

    房俊敏锐的发现李君羡的异样,心里也有些窘,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李君羡会意,自是不会去管房俊的幺蛾子,更不会去无聊的拆穿他的把戏,不过心里也好奇,这小子要干嘛?

    房俊被李君羡拽起来,一脸悲愤:“陛下!就在刚刚,微臣的新武器试验场,被一群绝不少于五十人的贼寇趁夜袭击,微臣率领一众卫兵拼死抵抗,却仍旧死伤无数!逼不得已,微臣只好使用了刚刚研制好的新式武器,才将贼寇杀退,可是……等到微臣收拾残局,救治同僚,却发现那些贼寇,乃是有军中悍卒所装扮!最严重的是,那些贼寇居然趁乱将新式武器的配方抢走了!陛下,此武器威力无穷,足以开山裂石、杀人无算,若是流入别有用之人手中,将是极大的隐患,还请陛下替吾等死难弟兄做主,亦将那纵兵作乱之人绳之以法!”

    李二陛下盯着房俊看了一会儿,见这小子又是悲伤又是愤怒,还有那么一丝委屈,完全不似作伪,心里边沉了下去。

    纵兵假扮贼寇,趁夜突袭军器监的作坊,还掳走新式武器的配方……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哪个不要命的,敢这么干?

    而且有一个疑点:“尔可确定,那不下于五十人的贼寇,俱是军中悍卒所扮?”

    房俊斩钉截铁:“千真万确,陛下不信,可立即派人查实。军卒具有名册,一查便知真假。”

    李二陛下自以为发现了蹊跷之处,怒声斥道:“据朕所知,你那些卫兵都是你从农庄里带出来的吧?总计不过十几二十人,居然能杀退五十名悍卒的冲锋?是你傻,还是朕傻?”

    李君羡也在一边苦笑,房二啊房二,撒谎也得靠点谱啊,你这么一说,谁会相信?

    此时大唐四边不靖,军队连年征战不休,军中皆是勇悍之辈,五十名悍卒,已足够灭一个部落,就凭你那几个拎着烧火棍的泥腿子也能杀退了……纯粹扯蛋么!

    面对质疑,房俊勃然大怒,毫不示弱的回视着李二陛下的目光,语气铿锵:“微臣所说,若有一字虚假,敢叫天诛地灭!吾等虽然不敢相比那些百战精锐,然忠君爱国之心丝毫不逊,陛下何以如此侮辱那些战死的卫兵?”

    李二陛下揉揉额头,觉得脑仁儿疼……朕不过是对你说的情况表示怀疑,你特么就敢给朕扣上这么一个大帽子?

    老子何时侮辱那些战死的卫兵了?

    但是房俊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已经有些疯魔了,估计是打小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陡然遇上这种残酷的厮杀,神经有些经受不住,此时即便与他理论,怕是也完全听不进去。

    这小子此等惨状,李二陛下也有些心有戚戚,脖子上那道伤口,哪怕再深上一分半分,就得回天无术,神仙难救!若真是那般,自己可如何同房玄龄交待?

    “行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君羡,立即率领‘百骑’前去现场勘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军中悍卒!”李二陛下没有跟房俊纠缠,向李君羡下了命令。

    “诺!”

    李君羡领命,快步离去。

    殿中只剩下君臣二人,却是相对无言。

    这时候房俊反倒镇静下来,从怀中掏出一物,说道:“微臣自知陛下对吾等杀退那群悍卒难以置信,但是陛下若见识过此物,便可知微臣所言非虚。”

    他拿出来的,是一个包了二斤黑火药的包裹,以及一个小了一号的空铁罐。

    这等“新式武器”,不让李二陛下见识一下威力,他如何相信自己说的话?又如何能意识到配方的丢失,乃是一件足以让您皇位都坐不稳的大事?又如何能让“掳走配方”的张量,担上天大的干系?

    李二陛下好奇的看着房俊手里的物事,奇道:“刚刚的雷声,便是此物所发出?”

    “正是!”

    “如何操作?”

    “将之装入铁罐引燃即可。”

    “那你且将其点燃,给朕看看。”

    李二陛下点点头,蛮感兴趣的样子,毕竟刚刚的隆隆雷声对他的震撼不小,也有点相信这玩意威力不凡。

    房俊则是一脸呆滞,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二陛下:“在……这里?”

    他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李二陛下,很想说一句:陛下,别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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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陛下看傻子一样看着房俊,不悦道:“你想弑君么?虽然不知此物威力具体如何,但是终南山隔着这么远,朕都听得到其隆隆之声,想来很是不凡,这神龙殿如何承受得住?你且去门外……嗯,廊下的花园里,朕远远看着即可。”

    在他想来,此处距离花园足有二十几丈,应是万无一失了。

    房俊回头瞅了瞅大殿的门口,花园么?

    咬了咬牙,也好!不给您的震撼大一点,您怎么能更加重视这黑火药填装的土雷呢?不将您震住了,您又怎么会对掳走配方之人愈加忌惮呢?

    “陛下请稍候片刻!”

    打定主意,房俊嘱咐了李二陛下一番,出了大殿门口,站在廊庑之下,将包裹里的黑火药取出,装入预先定制的小了一号的铁罐子,这个罐子原本就是打算给李二陛下实验的,所以并没有在罐子上刻下纹路,爆炸的时候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碎片激射出去,杀伤力小了一半。

    想了想,又倒出来一小半,给李二陛下一个震撼便足够了,可万一惹来不可控的后果,那可就悲剧了……

    装好黑火药,插了一根长长的引线,将罐口密封,回头对着那些簇拥着李二陛下旁观的内侍说道:“保护好陛下!”

    李二陛下不耐烦道:“朕这半辈子冲锋陷阵杀死无算,还会怕你这么一个铁疙瘩?速速点火,休要聒噪!”

    呵呵,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房俊暗自翻了白眼,你牛什么牛?希望在见识了黑火药的威力之后,您还能这般淡定!

    掏出火折子,将引线引燃,长长的引线呲呲的冒着火花,飞快的燃烧起来。

    房俊一用力,将铁罐子投掷到远处的花园里。

    十几息之后……

    “轰”

    哪怕是减少了装药,威力亦足够震撼!

    狂暴的冲击波将附近的花花草草吹枯拉朽一般连根拔起,一股火光冲天而起,猛烈的爆炸声震得人耳鼓发麻,楼阁殿宇似乎都在这地动山摇的爆炸中颤了三颤。

    所有人都傻了!

    李二陛下面容呆滞,面对如此神威,他贫乏的物理知识完全无法理解,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一种深入骨髓的震撼!

    若是吾大唐军队装备此等神器,攻城掠地只是等闲,横扫天下指日可待!

    李二陛下心脏砰砰直跳,呼吸粗重起来,见到房俊走过来,二话不说,一把薅住房俊的脖领子,拽着就转身进了神龙殿。

    房俊莫名其妙被薅着进了大殿,便见到李二陛下豁然转身,目光闪亮的盯着他,咬着牙问道:“此物,靡费几何?”

    若是造价太贵,哪怕威力无穷,怕也只是望梅止渴,这每一颗扔出去可都是钱,以现在大唐的国力,消耗不起!

    房俊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账:“木炭、硝石、硫磺……刚刚这一颗震天雷比预定的小了一号,装药很少,若是按预定装药量来算,怎么的也要三五百文吧?若是需要特殊效果,比如使其产生大火,则需要添加一些桐油之类,这个成本就要相应提高了……”

    “尔是在说,比这颗……震天雷威力大上一倍,造价也仅要三五百文?”

    李二陛下激动得都快打摆子了!

    木炭、硝石、硫磺……这些东西就没有一样值钱的,岂不是说,这威力震天的震天雷,一年造个几万枚不在话下?

    真要如此的话,朕特么能称霸全世界!

    房俊鄙视的看了李二陛下一眼,无情的打破了这位大帝的幻想:“理论上如此,但是此物威力毕竟有限,只有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才能发挥最大效用,而且杀伤力大多来自于预制碎片的伤害,本身的爆炸看似惊天动地,实则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另外操作起来也受限于环境,下雨天就不行,雨水会浇熄引线……”

    李二陛下张了张嘴,有些失望。

    不过这东西还是能给军队增强战力不止一筹,尤其是在守城的时候,站在城墙上点燃了往下一丢……

    砰!

    来多少炸死多少!

    “尔可断定,那掳走配方之人,确是军中悍卒?”

    确定了“震天雷”的威力,李二陛下立马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么厉害的武器,若是流入民间……

    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看谁不顺眼,点着一颗丢过去;跟谁有仇,点着一颗丢过去;谁想当皇帝了,点着一颗丢过来……

    李二陛下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果然是宝剑有双锋,即能伤人,亦能伤己!

    李二陛下当机立断:“此物已窥得天机、威力太大,必须严格掌控,应当成立一个专门的衙门,负责此物的研发与监造。当然,首先必须那一份被掳走的配方追回来!”

    房俊心悦诚服:“陛下英明!”

    李二陛下毕竟是李二陛下,胸襟胆气绝非某些麻子皇帝可比,意识到此物带来的极大威胁,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严密控制配方,使其严格保密,不会泄漏到敌国!至于将房俊咔嚓掉,然后将配方永久销毁,严令全国不准许研发此等火器,这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便被抛之脑后。

    此物既然房俊能研制出来,那么在不确定的某一天,也必然会有别人研制出来!杀得了一个房俊,还能将所有人都杀了?与其战战兢兢严守机密,还不如加大力度在此基础上精益求精!

    那么即便在以后被敌国研制出此物,大唐也会领先他们好几步!

    你当个宝贝,却不知道早就是咱玩剩下的,还有何惧?

    整个皇宫已被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惊醒,大内禁苑乱作一团,不时有宫女内侍进进出出,打探情况。

    没一会儿,李君羡便快步赶回。

    这一路大抵是快马加鞭,李君羡一头汗水,进了大殿,跪地回禀道:“末将已勘查现场,试验场卫兵死者四人,另有两人伤重,恐将不治。来犯贼寇死二十二人,另有把人尚有命在,末将已将其严密控制。另外,来犯贼寇……乃是相州折冲府所属府兵,已经查实,绝无错漏!”

    “相州折冲府?”

    李二陛下皱起眉毛,很容易联想到兼任着相州大都督府长史的郧国公张亮。

    张亮与房俊素有仇怨,有动机;死者皆是相州折冲府的府兵,有人证。

    事实俱在,怕是张亮对房俊怀恨在心,想要趁着房俊独处试验场之时,猛然发动突袭,将之拿下,报仇雪恨!杀掉房俊,张亮大抵是不敢的,但是弄残废了,绝对作得出!

    李二陛下心里燃起滔天怒火!

    明知这房俊乃是朕的未来帝婿,居然还不忘仇怨,何曾把朕放在眼里?

    最不可饶恕的是,居然敢擅自调兵入京,如此罔顾国法、不守军令,是要造反么?至于那份配方,大抵是突然被“震天雷”袭击,惊叹与此物的威力,便顺手将其掳走。

    李二陛下脑补了整个过程,愈发怒不可遏。

    大吼一声:“来人!给朕将那张亮抓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他是想要造反吗?”

    李二陛下怒火冲天,殿内的内饰吓得面如土色。

    李君羡领命道:“诺!”

    直起身子,转身再次走出大殿。

    房俊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李二陛下心中所想,正是自己所希望的,这番坑挖得不错,就差把人埋进去了……

    想要如此置张亮于死地,基本不可能。

    虽然私自调兵和纵兵入京都是死罪,但张亮鞍前马后的跟着李二陛下多年,此番所为也只是向他房俊寻仇,并不涉及到李二陛下的安危,所以李二陛下并不太可能对着老部下举起屠刀。

    但也不会轻易的放过!

    因为,张亮的手里有一份黑火药的“配方”!李二陛下必然是要他交出来的。

    但问题是,张亮……交的出来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