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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背着手,漠然道:“纵然刀斧加身,本官也绝不与建奴议和!你回去告诉贼酋,望他即日攻城,否则待等粮草不济,从山海关到锦州,我兵马数十万,本官定然亲自给他选择一个风水宝地葬下!”

    范文程站在那,眼神森冷的看着孙承宗,他能够感觉到,孙承宗就是逼迫他,或者说逼迫黄太吉攻城!

    他心里越发担忧,孙承宗的信心越足,黄太吉想要的就越不可能得到,甚至,孙承宗还在算计着黄太吉。

    不过他转眼间就镇定下来,沉声道:“孙大人可别想差了,从沈/阳到山海关也不过四百里,调集粮草到广宁,半日就到,别说锦州,就是围困宁远半年也完全可以,就是不知道孙大人这宁远城能不能撑过半年!”

    孙承宗看着范文程,不动声色的一笑,道:“看来你是真不懂兵,好,那本官就等着,送客!”

    范文程终究还是比不上老辣的孙承宗,他眼神闪烁,盯着孙承宗道:“孙大人,看来执意要战了。”

    孙承宗断然道:“不战也得战!你回去之后半个时辰内若是黄太吉不攻城,本官就砍掉豪格,阿济格,萨哈廉,岳托等人的脑袋悬挂在城门上!”

    豪格是黄太吉的长子,阿济格是黄太吉的兄弟,岳托的是代善的长子,这些每一个都举足轻重,真要是人头齐齐被挂在城门,那就不是黄太吉能左右的,所有金兵都得发疯。

    范文程深吸一口气,道“战争只是一种工具罢了,孙大人不妨明言,如何才肯议和,我大金是以战求和,希望辽东能够平稳无战事……”

    孙承宗看着范文程,神色也微动,余光瞥见朱栩也站在侧门,沉吟一声,道:“先说你们。”

    范文程脸色沉着,带着十足的底气道:“只要大明让出大小凌河堡,右屯,再赔偿……”

    孙承宗一摆手,道“本官很忙,若是贵使闲的无聊,可以回去劝说黄太吉攻城了。”

    范文程眼神一冷,道:“孙大人,当真这点诚意都没有?今天你能抵抗我大金的兵锋,他日我大金也携大炮攻城,你还能这么镇定吗?若是明廷过几日招你回去治罪,换个人,他能守得住这锦州与宁远吗?”

    孙承宗神色毫无波动,道:“来人,送客!”

    范文程心里一冷,连忙道:“孙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我大金万事皆可商议!”

    “不必了。”

    朱栩从里面走出来,他实在忍不了,真想拔刀捅死他。

    范文程脸色微变,看着走出来的人。

    辽东不是孙承宗最大吗?

    孙承宗见朱栩出来,神色微讶,旋即躬身道“皇上。”

    范文程脸色骤变,双眼大睁的盯着朱栩,范文程身后的那个金兵,右手猛的握住刀柄,似要冲过来杀了朱栩。

    朱栩走到主位上坐下,自顾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范文程心里翻江倒海,在他甚至金国大部分人心里,都认为明朝的皇帝不过是个十岁顽童,心性不定,任意妄为,搅得明朝上下不安,国内烽烟四起。

    但是一个顽童,怎么会不动声色的出现在宁远,而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范文程心里无数念头飞速闪过,眼睁睁的看着朱栩淡淡然,嘴角含笑的端起茶杯喝茶,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直觉浑身一冷,好似被闪电劈中,瞬间明悟,以前的种种疑惑豁然开朗!

    什么任意妄为,什么兴兵乱政,什么君臣不合,都是假象!

    都是眼前这个小皇帝的诡计!

    想通这些,他浑身发冷,终于明白,辽东为什么突然变了,不是那个什么信王在背后推动!

    而是,至始至终都是这个小皇帝在一力支持!

    蓦然间,他身体又狠狠一颤,从头凉到脚,整个人都剧烈的战栗起来,双眼惊恐的看着朱栩。

    他开始恐惧了。

    哪怕只是将豪格,莽古尔泰等人的头挂在城门上,就足以激怒金兵,即便是黄太吉也控制不了,非攻宁远城不可。要是再加上眼前的小皇帝,只怕是黄太吉他都要控制不了他自己了!

    可是,小皇帝是自己走出来了。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范文程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一个阳谋,是一个陷阱,是一个大陷阱,是他眼前的这个小皇帝早就挖好的陷阱!

    这个陷阱由不得他们不跳,小皇帝在背后,硬生生的在推着他们,不跳也得跳!

    朱栩喝完茶,将茶杯放在一边,笑容款款的看着范文程,道:“范大人,似乎被朕吓到了?”

    范文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着笑眯眯的小皇帝,他微微抬手躬身,硬着头皮道:“范文程见过明朝皇帝。”

    朱栩笑而不语,打量着他。

    读书人千千万万,这位,古往今来也算的上是一号人物了。

    范文程利用这点时间飞速思索着,眼前的局面对金国来说非常的不好。宁远城显然是个陷阱,哪怕是十万大军拼完了,肯定也攻不下来。

    可偏偏躲不得,由不得他们去选择!

    他暗吸一口气,沉着脸道“敢问明朝皇上,究竟要如何才肯议和,我大金并非好战,渴求辽东平安无战事……”

    朱栩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点头道“看来黄太吉并没有给你多大的权力。”

    范文程被一眼看穿,神色不变,道:“明朝皇上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转达我国大汗。”

    朱栩嘴角微翘,转头看向一边的曹变蛟,道“变蛟,右手怎么样了?”

    曹变蛟立在朱栩身侧不远,闻言侧过身,道:“回皇上,无大碍了。”

    朱栩点头,笑容越发诡秘,看向范文程道:“转达的话语难免有些偏差,变蛟,打断这位范大人的四肢,这样一来,黄太吉应该能够明白朕的意思了。”

    范文程眼孔一缩,沉声道:“明朝皇帝,莫非你真不想辽东和平?我大金骑兵纵横辽东无敌,纵然今日会败,可想过明日还会再来!”

    朱栩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道“不打你也会来,所以,变蛟,尽管打,别打死就行,还要他传话。”

    曹变蛟对一个文人不怎么在意,毕竟莽古尔泰他都杀了,朱栩的命令他还是要听的,举着长枪就向范文程走去。

    金军大营。

    黄太吉大帐。

    范文程被人抬着,浑身是血的进来。

    范文程血透衣衫,尤其是四肢,血迹斑斑,脱搭着,很明显是被人打断的,而且不难推断是谁。

    黄太吉神色大变,急声道:“快传太医!”

    范文程虚弱的抬起头,脸上都是冷汗,发丝沾满了脸。

    他看向黄太吉声音细微的道:“大汗,臣有话对你说。”

    黄太吉心里也恼怒异常,却很关心他的伤势,道:“不用说,先养伤。”

    范文程是个文人,能撑到现在算是不错的了,挣扎着昏了过去。

    黄太吉送走范文程,招来济尔哈朗,代善。

    两人听说范文程被打断四肢,都面色凝重,孙承宗这是更加明显的挑衅了,逼迫他们攻城。

    济尔哈朗皱眉道:“大汗,不能攻城,填上五六万人也未必能攻下。”

    代善看向黄太吉,不同意的道:“若是这样撤兵而走,对我大金的士气打击太大,而且日后还能继续南下吗?岂不是任由南蛮子做大?”

    黄太吉沉默不语,宁远城自然不比锦州城好攻,若是要五六万人的代价入城,这个代价他付不起。可若是这样走了,他又极度不甘心!

    济尔哈朗能明白黄太吉的处境,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孙承宗将宁远,锦州打造的如铜墙铁壁,尤其是那火器,威力惊人,根本没有办法破解。他们的粮草只够五日了,不早日脱身,就会越陷越深!

    只是代善说的对,这样走了,对他们大金无往不胜骑兵,打击会很重,会产生畏战之心,这是大忌!

    代善也能明白黄太吉的犹豫,沉吟一阵,道“不若试探一番,然后再找个借口,撤军就是。”

    这自然不是黄太吉想要的,他需要一场大胜来稳定他后金大汗的地位!

    三人商议良久,还是没有一个好办法,战不得,退不得。

    一个亲兵突然进来,跪地道“大汗,范大人醒了。”

    黄太吉也想知道范文程在宁远经历了什么,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范卿。”

    范文程躺在软床上,浑身已经清理了一遍,四肢被绑着的严严实实,脸色苍白,双眼还残留着心悸。

    一见黄太吉进来,他挣扎要起身,黄太吉快走两步,道:“先生躺着便是,本汗听着。”

    范文程歪头看了看,语气虚弱的道:“还请大汗屏蔽左右。”

    黄太吉神色动了动,对着一干亲兵,太医挥了挥手。

    一干人退到账外,只留下黄太吉,济尔哈朗,代善三人。

    范文程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看着黄太吉道“大汗,孙承宗说,若是大汗半个时辰内不攻城,就将莽古尔泰,豪格,岳托等人的人头悬挂在城门上。”

    黄太吉三人脸色登时微变,豪格是他儿子,岳托是代善的儿子,莽古尔泰更是四大贝勒,以现在的地位来说,比黄太吉还高!

    这些人几乎都独掌过一旗,要是他们的人头被悬挂在宁远城上,八旗只怕会疯掉!

    再想不攻城,也由不得他或者代善,济尔哈朗了!

    代善与济尔哈朗也脸色阴沉着,这是在逼他们攻城!

    同时心里又有些慌乱,向来只有明军怕他们攻城,什么时候轮到明军赶着逼着他们攻城了?

    范文程看着黄太吉三人的脸色,扯了扯嘴角,又道:“下令打断我四肢的不是孙承宗……”

    黄太吉三人又是一怔,问道:“不是孙承宗,那是谁?”

    范文程脸庞抽搐一番,心里忧惧难解,看着黄太吉,又看代善、济尔哈朗,一字一句的道:“明朝皇帝。”

    话音一落,大帐内落针可闻。

    三人都是双眼大睁,直直的盯着范文程,仿佛要一口吃下他!

    过了许久,黄太吉沉着脸,无比认真的道:“范文程,你可看清了?”

    代善与济尔哈朗也向前走了几步,双眼一眨不眨,甚至右手握住刀柄,似乎要范文程一个回答不好,就要砍了他。

    范文程脸色苍白,神情不慌不乱,微微点头。

    黄太吉看着范文程点头,单手负背,缓缓转身,背对着几人,看向右侧的大帐。

    代善与济尔哈朗心里惊骇无比,明朝的小皇帝就在宁远,他们居然一无所知!

    同样,他们也都是聪明,联想到了很多,很多,不由得头上冒出冷汗来。

    过了好半晌,代善好似才缓过劲来,看着背对着他们的黄太吉,道:“明朝皇帝,是不是挖好了陷阱,等着我们去跳?”

    黄太吉背着的右手握的咯咯响,青筋跳动,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平静,从容一笑,道:“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本汗都不会如他的意。”

    明朝皇帝出现在宁远城,对他们冲击太大了,由过去到现在以至未来,想想都觉得可怕。

    济尔哈朗没有说话,只是头疼的厉害,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

    代善倒是镇定很多,拧着眉头道:“南蛮子皇帝在宁远,若是他出现在城头……”

    代善没有说完,但谁都清楚他的意思。

    他们与明朝作战几十年,现在明朝皇帝就在眼前,他们有什么理由撤兵?有什么理由不攻城?

    即便是他们,心里都蠢蠢欲动,忍不住的想要试一试!

    范文程听着他们的议论,虚弱的声音在响起,道:“大汗,眼下议和为要,否则我大军危矣。”

    这就是更进一步了,即便明军不逼迫金兵攻城,只要死死的咬住,拖个三五天,没有粮草的金兵,也会不战自溃。

    这些黄太吉何尝不知道,面色不变,目光看向代善与济尔哈朗。

    现在近十万大军,完全就掌握在他们三人手里。

    济尔哈朗这会儿也终于清醒过来,看着黄太吉果断道“大汗,我同意议和,必须尽快撤兵回沈/阳,久则生变!”

    代善清楚现在的情况,默然一会儿,道:“现在不是我们不肯议和,而是南蛮子想要逼死我们,不肯罢休。”

    范文程伸着脖子,道:“大汗,两位贝勒,我有一种直觉,明朝是想和。小皇帝花了这么多心思,无非就是想要稳定辽东,好让他腾出手来内修政务,只要抓住这一点,付出一点代价,明朝皇帝肯定会同意……”

    在宁远城众士兵严阵以待,众将包括皇帝朱栩的翘首以盼中——后金还是没有攻城。

    朱栩坐在那,很是有些失望,心里暗道:做的还是不够好啊,要继续努力。

    孙承宗看向朱栩,道:“皇上,黄太吉此人善隐忍,怕以后更难对付,当想办法早日铲除。”

    朱栩何尝不知道,要是能轻易做到,明朝几十年前就杀了努尔哈赤了,哪里还有后来这么多事。

    杨麟道:“皇上,大人,不若我去砍了那几个贼酋,挂在城门上,逼迫黄太吉攻城!”

    孙承宗摇头,道:“既然黄太吉能够忍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范,我们这一番布置,算是可惜了。”

    朱栩站起来,嗤笑一声,望着外面,目光冷锐道“可惜不可惜还没有到最后,给辽东各镇各城传信,都动起来,朕要试试,能不能将黄太吉连带这十万大军给留下来!”

    这就是要启用备用方案了。

    孙承宗跟着站起来,道:“是,臣这就命满桂结集兵马,远远的监视着建奴大营。”

    朱栩点头,道:“再传信给林丹汗,告诉他,沈/阳空虚,让他去试探一番。”

    “遵旨。”

    宁远的各项命令通过半空中的大篮子,以旗语发出,飞速的传递向南北的锦州与山海关。

    金军大营内,黄太吉与代善,济尔哈朗找各个额真,领兵的总兵官,凡是能够稳住军心,控制军队的都尽力安抚他们,要他们稳住军心,压制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天色刚亮,代善就带着亲兵,准备前往宁远。

    济尔哈朗站在不远处,神色忧虑,这一次的兵败,对他打击很大。

    “大哥,”黄太吉看着代善,凑近低声道:“最重要的是,能带这十万大军回去,条件可以商议,事后,咱们也可以反悔!”

    代善点头,道:“嗯,我知道,回头再商议。”

    黄太吉摇头,道“必须要快,今天一定要议和,晚上连夜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代善看了看黄太吉,明白他的意思,道:“好,我知道了。”

    代善刚要走,一个探子跑进来,道“报大汗,明军辽东各城,各镇都有异动,看样子想要合围我大军。还有一支一万骑兵,也在二十里外疾驰向北。”

    步兵包围骑兵那是笑话,不过在这个时候,一点都不好笑。

    黄太吉沉吟一声,对着代善道:“大哥,除了昨天我说的,广宁也可以不要,东江也可以。”

    代善神色动了动,见黄太吉神色平稳,显然心里早有准备,没有多言,道:“等我回信。”

    代善只带着一个亲兵,打马飞奔向远处的宁远城。

    黄太吉脸色平静,看不出息怒,只是手里的折扇,不知道何时拧成了两段。

    济尔哈朗默然,此番屈辱议和,对金国来说前所未有。

    范文程躺在大帐内,看着代善离开营地,长松一口气,嘴角挂笑。

    只要这十万大军回到沈/阳,那么大金还是大金,明朝还是那个明朝。

    大金蒸蒸日上,众志成城,必将成大业!

    反观明朝,二百多年下来,沉疴烂柩早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挽救,那怕那小皇帝喜好兵事,对他们大金视若大敌,可那又如何?

    从万历开始,明朝朝野上下,谁不视大金为洪水猛兽,可大金还不是走到了今天!

    过了今天,大金会走的更远!

    范文程双眼怒睁,闪烁着熊熊的火焰,火焰中闪烁两个字:‘恨意’!

    代善的到来,让朱栩颇为意外。

    站在偏房的门前,朱栩摸了摸下巴,自语道:“看来,黄太吉求和心切啊。”

    孙承宗现在也迟疑起来,道:“皇上,臣有些担心,若是建奴求和不成,不顾一切的逃走,曹都督那边,未必拦得住。”

    朱栩背着手,目光冷峻如剑,道:“朕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黄太吉这十万大军毫发无损的回到沈/阳!待代善进城后,将莽古尔泰,豪格等人的人头传递四门,喊话金兵,告诉他们,广宁的粮草已经没了,等朕见过代善,朕也亲自去城门上,让他们观瞻一番!”

    孙承宗面色肃然,明白朱栩是不会给建奴机会,一抬手道“遵旨!”

    代善进城,看着每个路口都是整整齐齐的兵器,火药,兵卒拥挤,长枪林立,在做着日常训练。

    他心里微沉,这宁远,果然比锦州有更多的准备。

    他神色不变,在杨麟的带领下,步入宁远城衙门大堂。

    朱栩坐在主位上,春风和煦的等着。

    与此同时,莽古尔泰石灰处理好的头,豪格,岳托,阿济格血淋淋的人头,在四城传递,引起了金兵巨大的震动。

    同时,明军拿着简易的喇叭在拼命的喊话。

    “对面的鞑子听着,广宁已经被我大明军队攻下,粮草都被抄没,你们没吃的了!”

    “对面的鞑子听着,广宁已经被我大明军队攻下,粮草都被抄没,你们没吃的了!”

    “对面的鞑子听着,广宁已经被我大明军队攻下,粮草都被抄没,你们没吃的了!”

    代善在踏进大殿的刹那,也听到了喊声,脸色骤变,目光直直的看向大堂最中央的朱栩!

    代善脸庞狠狠抽搐,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迈步进来,对着朱栩道:“大明皇帝,我乃大金四大贝勒之一,先汗努尔哈赤之子,此番是代表我过大汗与明朝议和。”

    朱栩一笑,道:“朕不喜欢别人俯视,来,给代善贝勒搬个凳子。”

    代善还看不清朱栩,行为颇为谨慎,道:“不必了,还请大明皇帝暂停外面的喊声,我们的议和还没有开始。”

    朱栩端着茶杯,笑容越发‘和蔼’的道“那你要快点,不然你们就要攻城了。”

    代善感觉到了压力,也猜测这是眼前的小皇帝故意的,顿了顿,道:“我大金愿意放弃广宁,西平堡,以辽河为界,南边归大明,北方归我大金。东方以太子河为界,东面归大明,西面归我大金。自此以后,明金两国结秦晋之好,我大汗愿意纳娶大明公主,世通和顺,永止兵戈。”

    朱栩眉头一挑,这个让步看似很大,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实际的好处。

    辽东地广人稀,西平堡,广宁,都在北方,明朝现在是鞭长莫及,而且随时可能被金兵‘收回’,东江以及半岛也是如此,代善等于在糊弄朱栩。

    朱栩眨了眨眼,道:“建奴撤去国号,向我大明称臣,由我大明册封,军队,税务由我大明掌管,城外十万大军立刻下马投降……”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朱栩不懂谈判,想来这样应该没错。

    代善眼角抽搐的生疼,目光不善的定着朱栩道:“明朝皇帝,你这是妄想!我大金就是战死的一兵一卒,也绝对不会投降!”

    朱栩笑容越多,道“嗯,我就喜欢嘴硬的,来吧。”

    代善牙齿磨丝丝响,强压怒火,道:“明朝皇帝,我大金有着和平之心,明朝也不想被我大金日日惦记,今天若是无法议和,十万大军哪怕只是逃回一半,随时都能再度南下围城,你能来一次,难道还能次次都来!”

    朱栩双眼眯了眯,心里暗笑,原来他们的底气在这里。

    不过代善也说的对,只有千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侧耳听着外面的喇叭声,笑道:“你若是开不出朕满意的条件,你们的兵马怕是要忍不住了,他们都应该还不知道朕在这里。”

    代善脸色又沉了一分,道:“我刚才说的都作数,另外我大金归还一部分投奔我大金的汉人,两国签订盟约,互不攻伐,永世和好。”

    朱栩不着急,陪着耗着时间,道:“朕不满意,你们的粮草只剩下四天了。”

    代善自认为他们还占据上风,这些‘低三下四’,‘屈辱’的事情本就做好反悔的打算,眼前明朝皇帝不肯罢手,心里怒火难遏,表情也不好看,道:“明朝皇帝,条件可以开,但我希望你能说些我大金可以接受的。”

    先揍一顿再谈判,果然是政治真理。

    朱栩暗道。

    他准备拿这代善消磨时间,刚要开口,杨麟匆匆走进来,在朱栩耳边低声道:“皇上,建奴撤了围城兵马,后退五里结营。”

    朱栩心里一叹,黄太吉果然是没有那么好对付啊。

    不过,他有的是办法。

    朱栩转头,道“命满桂进宁远城十里外,北面也可以动了。”

    “是!”杨麟答应一声,匆匆走了。

    代善面无表情,盯着朱栩。他心里难受,从未有这样的憋屈。

    朱栩转过头,道:“不是朕说,是你让朕满意,不然,挂在四门上的人头就多你一颗。”

    代善倒不怀疑朱栩的话,后金这次南下的贝勒都被他杀的差不多了,想着黄太吉的话,代善道:“明朝皇帝,我大金可以出五十万两白银,以补偿明朝的损失。”

    朱栩暗自摇头,这样果然是不能得到想要的。

    “你留下吧,让你的亲兵去传信。”朱栩有些无聊,说完站起来,就直奔侧门。

    代善脸色沉了一分,越发的肯定,明朝小皇帝不肯轻易善了了。

    不过他也没有阻拦,他需要与黄太吉通信。

    朱栩来到偏房,坐下来,继续翻阅从关内传递来的奏本。

    曹化淳跟在身后,道:“皇上,锦衣卫传来消息,信王,估计是发现什么了。”

    朱栩呵呵一笑,道:“这么久,他要是还没察觉才奇怪,不过只要他不确定,也没什么事,嗯,可以让刘时敏去传旨了,让袁崇焕去江/西,领一军。”

    “遵旨。”

    孙承宗在城外,既然已经动手,就要随时防备后金攻城,他在巡视四门,更加森严的防备起来。

    黄太吉没过多长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与济尔哈朗对坐,神色沉默,没有说话。

    济尔哈朗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干粮还够四天,但不能真的熬到第四天才做反应。现在军心惶惶,即使有准备,还是要奋力安抚,控制。

    “报!”

    一个亲兵进来,跪地道:“报大汗,十里外有明军骑兵,数量估计一万左右。锦州,松山明军出城,正在两城之间构筑陷马坑等陷阱,各有一万兵马出城,驰援锦州。”

    黄太吉没有意外,看向济尔哈朗道:“虽然与明朝议和,也不能什么都不错。你率兵一万,吃掉明军这一万骑兵,再命硕托带领一万人,杀光锦州,松山来的援军。”

    济尔哈朗神色动了下,道:“大汗,若是把明军惹急了,与我们纠缠起来,怎么办?”

    粮草一直是悬在后金头上的刀,明军一旦纠缠起来,只要纠缠个三两天让后金挣不脱,就足以让他们不攻自破。

    黄太吉淡淡一笑,道:“我大营不动,宁远也不会妄来。范卿说的没错,明朝皇帝绝对不是现在就想要与我大金决战,而是想要辽东平稳,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收拾明朝腐朽入骨的内政,我们只要显露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能逼迫那小皇帝议和!”

    济尔哈朗点头,道:“好,我这就出兵。”

    金军大营两万人马出营,飞速南下北上,瞒不过宁远,也没有刻意的瞒着。

    大篮子下,朱栩,孙承宗杨麟都在,杨麟拿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道:“皇上,满总兵已经收到旗令,回话说,一切就绪。”

    朱栩点头,道:“骑兵应该没事,多注意北方,步兵动作慢。”

    杨麟对着身边的旗令兵做了个手势,没多久,道“皇上,祖大寿,朱梅也收到了,他们是沿着山河前进,只要提前半柱香时间知道建奴骑兵动向,就能藏好,让建奴扑空。”

    朱栩满意一笑,道:“嗯好,带着他们逛花园。”

    代善被关了起来,看不到外面,只能等着他那亲兵来来去去。

    宁远正西南方向,满桂领着他的三千骑兵,外加蒙古借来的三千,还有山海关的七七八八,近万人,正停留在平地上,手里拿着望远镜,遥望着宁远城上空。

    没多久,他嘿嘿一笑,道:“没有粮草还敢这么嚣张,你人有干粮,看你的马能不能只喝水,传令,向东急行十里!”

    东面是海。

    满桂的骑兵动作如风,飞速奔跑起来,转眼间,原地就剩下一堆马粪与脚印。

    济尔哈朗行动非常快,很快就赶到了满桂原本驻兵的地方,看着马下还算新鲜的马粪,冷声道:“散开探子,将南蛮子的骑兵找出来!”

    大约一炷香时间,有探子回报道:“贝勒,在东面二十里方向,发现明军骑兵。”

    济尔哈朗一勒马,喝道“走!”

    大军如风,性如烈火,直追满桂。

    满桂停留在一片林子前,让人与马都休息了一会儿,他站在高高的石碓上,遥望着宁远城,没一会儿,笑道:“兄弟们,上马,向后十里!”

    满桂又走了,走的果断迅速。

    济尔哈朗没多久也赶到了,看着越发新鲜,更多的马粪,眉头紧拧,又道:“探子!”

    探子四散而开,很快就找到了满桂的踪迹,一万骑兵,目标确实很大。何况,满桂也没有要藏的意思。

    济尔哈朗再次率领骑兵南下,猛扑满桂所在。

    满桂这次在河边喝了点水,悠然上马道:“兄弟们,这次向西二十里!”

    这会儿满桂的一万多人也大致明白了,这很明显就是耍猴吗!于是越发的兴奋,甚至有几个认识字的,还在地上留言问候了一下。

    三番两次的扑空,济尔哈朗也隐约明白过来,神色冷漠。

    但他更疑惑的是,明军是如何掌握他的动向,总是这么及时的离开,让他抓不到半点?

    一个亲卫上前,道:“贝勒,奴才觉得,南蛮子在走一个圈,东南西北,下一次,肯定是北方,不如我们提前等!”

    济尔哈朗本能的摇头,但他好奇明军是怎么掌握他动向的,思索着点头道:“好,大军直接向东北二十里!”

    满桂已经停下了,等着济尔哈朗过来,他还好向北,结果,从宁远旗令兵那看到,济尔哈朗走了斜线直接在北面等他了!

    满桂一笑,下马道:“兄弟们都休息一会儿。”

    骑兵们都下了马,坐在那边休息,都在猜测建奴什么时候再来。

    济尔哈朗到了满桂的正北方二十里,撒开探子,没有多久就得到了汇报:“贝勒,南蛮子在南方没有动。”

    济尔哈朗连翻奔袭,连翻扑空,听着探子的汇报,没有说话,神色沉默。

    他已经确定,明军确实能够提前掌握他的动向,然后及时避开。

    “为什么?”济尔哈朗低语,要说细作,也不可能那么快,那么及时,他这边一动,明军就知道了。

    他想不透,想不通,却也知道不能继续耗下去,否则人困马乏,只能退回大营,他需要找到办法解决明军的骑兵。

    与此同时。

    硕托也在抓狂,眼前的探子第六次来报:“贝勒,明军在西北二十里外!”

    硕托连翻出击,可明军却总是提前的消失干干净净,而另一个方向,又冒出一万人马,等他赶过去,又消失了,再回头,刚刚离开的方向,一万人马急行而过。

    如此三番五次,他被耍的怒气冲天,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给我再探,一定要找出南蛮子!”

    硕托在马上挥舞着马鞭,恨得杀了探子的心思都有了。

    到了傍晚,天色将黒,济尔哈朗与硕托也没有丝毫抓到一个明军,情知不能继续耗下去了,都带着筋疲力尽的骑兵,返回宁远外的金军大营。

    黄太吉听着两人的奏报,心里一沉。

    德格类也在,疑惑不解的道:“提前知道,这怎么可能,有什么能够快过我们的骑兵?”

    黄太吉也不解,现在更担心宁远城了。

    代善被扣,越发说明明军有恃无恐。明军若是真能提前掌握他金军动向,就越不能挣脱,轻松的越过锦州回沈/阳。

    大帐内的几人都沉默不语,每过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军心越来越不稳,若是到了杀马充饥的地步,那就真危险了。

    “大汗,范大人来了。”有亲兵上前通报,

    接着,被固定了四肢的范文程,坐着椅子被抬进来,他微微躬身,道:“见过大汗,诸位贝勒。”

    黄太吉一脸关心之色,道:“先生怎么不好好养伤?”

    范文程坐德格类边上,看着黄太吉道:“大汗,我都知道了,臣有三策,供大汗选择。”

    黄太吉双眼一亮,道:“先生请说。”

    德格类,济尔哈朗也向他看过来。

    范文程道:“上策:与明军议和,让他们放道容我大金回沈/阳;中策:借道察哈尔部,返回沈/阳;下策:且战且退,拼死冲破明军的包围追杀。”

    范文程说完,众人都是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上策先不说,中策,察哈尔部乃是林丹汗控制,与他们大金敌意越来越重,若谁让林丹汗知道金军粮草不济,只怕能够一路追杀到沈/阳!

    即使没有林丹汗,深入蒙古腹地,也不是他们这个时候能做到的。

    下策,这是最危险的,让明军纠缠着,未必能够穿过锦州,哪怕他们拼死厮杀,能有一两万回去都是奢望。

    中策,下策都不可行。

    济尔哈朗几人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浮现着‘议和’两个字。

    最后都抬头看向最上面的黄太吉,这件事,需要他来定夺。

    黄太吉维持不住淡然从容的神色,从眼眸慢慢的延生出阴鹜的情绪。

    对他来说,说是‘议和’,实际上不如直接说是‘投降’,这于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报!”

    一个亲兵急忙的冲了进来,单膝跪地的道:“大汗,林丹汗率军三万围住了沈/阳,科尔沁请您速速回军!”

    所有人脸色都是大变,他们只防备了东江的毛文龙,却忽略了还有一个林丹汗!

    黄太吉目光冷如刀,他请科尔沁骑兵守卫沈/阳,对付毛文龙来说绰绰有余,可对付林丹汗就差多了。

    “报大汗,”又一个亲兵冲进来,道:“明朝皇帝巡视宁远四门。”

    黄太吉猛的站起来,沉声道:“立刻封锁消息,不得让其他人再知道!”

    “是!”那亲兵退了出去。

    大帐内的所有人的脸色都阴厉的可怕,最关心的还是沈/阳,沈/阳要是丢了,那打击就太重了!

    范文程默然不语,黄太吉被困在这,沈/阳又被围困,这是金国前所未有的厄难!

    黄太吉背着手,神色冰寒,沉默着没有说话。

    德格类看了众人一眼,对着黄太吉道:“大汗,明朝皇帝现身,怕是决意与我大金不死不休,想要议和……难,怕是只能采取下策了。”

    济尔哈朗摇头,道:“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若是明军再与林丹汗通信,埋伏在某处以逸待劳……”

    硕托没有说话,大金到了最为危及的时刻了,一不小心可能就此灭国!

    猛然间,黄太吉一个挺身,沉声道:“通知蒙古盟国,攻打察哈尔部,驰援我们,再命科尔沁继续出兵沈/阳解围!传令全军,杀马一万,全军向西开拔。”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旋即明白,黄太吉这是要采取中策,绕过明朝防线,借道蒙古了。

    不过转瞬间,黄太吉又道“再通知代善,与明朝议和,若是今夜不能和解,发兵察哈尔!”

    众人顿时又明白,上策,还是黄太吉的首选。

    “皇上!”

    孙承宗,杨麟急匆匆的进了偏房,对着朱栩行礼,道:“金军大营开拔,像是要借道蒙古。”

    朱栩眉头一挑,旋即摇头,现在的蒙古对后金来说太过危险,何况还是没有粮草的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绕道。而且绕道蒙古太过遥远,说不定等不到黄太吉回军,林丹汗就攻破了沈/阳。

    “皇上,代善求见。”一个禁军站在门外道。

    朱栩若有所思,对着孙承宗两人笑道:“那就看看黄太吉究竟想做什么。”

    孙承宗与杨麟都担心,一旦黄太吉进入蒙古,离开辽东范围,他们就鞭长莫及,只能看着黄太吉听天由命。

    代善很快就来了,看着朱栩简单明了的道:“大明皇帝,我大汗让我告诉你,若是今夜不能议和,我大金将绕道蒙古,返回沈/阳。”

    大堂主座上,朱栩手指敲着桌面,笑道“来得及吗?据朕所知,林丹汗已经在拼命攻城了。”

    代善脸色难看,道:“虽然我大金入蒙古很危险,但绝不能任由沈/阳被攻破,若是无法议和,借道蒙古,是最快,最稳妥的选择。”

    孙承宗等人没有说话,代善的话,确实是对的,继续与明军纠缠,对建奴来说,太过危险。

    朱栩看着代善,心里暗叹一声,没有骑兵终究还是不行,若是能有个三万骑兵,他就有把握将黄太吉收拾了,哪怕他逃入蒙古,也能追杀上去,不至于束手无策。

    朱栩端起手边的茶,微微一笑,既然代善这么急来见他,黄太吉的首选还是要议和,尽快赶回沈/阳。

    一切,终究还掌握在他手里。

    朱栩道:“说吧,我想听听你们那位大汗的议和条件。”

    代善见朱栩终于松口,心里暗吐一口气,气势越发凛然道“我金国愿意向明朝称臣纳贡,重订国界。”

    孙承宗等人眼神一亮,一抹喜色出现在脸上。

    朱栩不紧不慢,道:“继续说。”

    代善眉头微动,继续道“我国愿意每年为大明上贡良马五千匹,并护卫明朝辽东各镇安全,若是蒙古侵扰,我国将全力征讨!”

    朱栩脸色不动,道“还有呢?不要停。”

    代善没有继续,道“这是我国能够做到最重要的,其他的,还请明朝皇帝明示。”

    朱栩一笑,道:“我要你们去国号。”

    代善脸色一沉,道:“这个我们做不到,我大金也不会答应!”

    朱栩道:“那换个说法,金国的大汗,需要我大明来册封。”

    代善眉头皱了皱,思索其中的区别,思索一阵,咬牙道:“好。”

    朱栩眼神微微亮起,隐约试探出了黄太吉的底线,道“每年纳贡三万匹良马,粮食三十万石,白银二百万两,黄金五十万两。”

    代善神色微变,道“这个太多,良马最多一万匹,粮食十万石,白银三十万两,黄金一万两!”

    朱栩一挥手,道“良马一万五千匹,白银一百万两,粮食二十万石,黄金五万两,这是最低了。”

    代善盯着朱栩,脸庞抽搐一番,这些,可是要狠狠出一次血的,不过想到可以反悔,他沉声道:“好。”

    朱栩微笑,道:“建奴要放弃太子河,三岔河以东所有土地,包括辽阳,鞍山,辽河以西也全数归我大明。”

    这些代善都不在意,他们大金随时可以再攻下,道:“好。”

    朱栩看着代善,目光逼视道“朕不可能让金军十万大军都回去,你们要留下五万兵马下来,其余的人,朕可以放他们过锦州。”

    代善双眼大变,身体猛的坐直,寒声道:“这个绝对不行,我十万大军,必须完整的回去!”

    朱栩气势也决然,冷声道“这一条是必须要答应,否则你们可以借道蒙古!”

    提到这个,代善脸色就阴沉下来,这是他们的要害,点一次痛一次!

    代善也无法决定这件事,道“我需要同大汗商议。”

    朱栩点头,转头对孙承宗道:“孙阁老,你拟写一个详细的契约,让代善贝勒亲兵带回去。”

    孙承宗对于没能重创金军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却也明白,以辽东现在的军力,做到这样也已经是奇迹,便答应一声,去侧门书写了。

    朱栩乘机又在契约了加了更多的东西,比如建奴全数归还抢掠过去的汉民,财物,不得拥有火器,与蒙古交战必须得到明朝允许,重要的大臣任命也要通报明朝等等。

    虽然知道这些合约只是一张纸,但朱栩需要这张纸,这是他的‘武功’,也是大义!

    代善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提出了互市,要求东江军不得再骚扰金国,归还战俘等等。

    你来我往,一直谈判到深夜。

    金军大营内的黄太吉,手里拿着笔墨未干的议和文书,神色森寒一片,眼神里尽皆这是寒芒。

    济尔哈朗等人也都义愤填膺,胸口要炸开!

    这不是议和,简直是投降,这里面的哪一条都是不可接受的!

    范文程默然无语,心里长松了一口气,甚至在暗笑。

    明朝终究是腐朽不堪,不可挽救。哪怕只有五万大军回去,休养生息几年,也一样会再有十万大军,到时候,携带大炮,这辽东迟早还是他们大金国的!

    在座的人都恨的咬牙切齿,直欲杀人解恨。

    “南蛮子,我一定要杀光南蛮子!”硕托终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长刀劈开了身前的桌子。

    德格类也太阳穴鼓动,双拳握的咯咯响,猛的双眼逼视范文程。

    范文程浑身一冷,冲着他挤出一丝微笑。

    硕托也看到了范文程,提着刀就走过来,怒道:“都是你们这些南蛮子,我先杀了你!”

    黄太吉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呵道:“住手!”

    硕托举起的刀,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冷哼一声,转过身。

    黄太吉强压着怒气,看向范文程,僵硬的笑道:“先生勿怪,硕托也就是冲动一点。”

    范文程四肢都不能动,连连点头道:“臣明白。”

    范文程话音一落,那亲兵看了眼范文程,对着黄太吉道:“大汗,明朝皇帝还有一个额外的要求。”

    黄太吉一愣,道:“什么要求?”

    他手里这议和文书,除了要求他留下五万人马,其他的,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随时可以反悔。

    那亲兵道:“明朝皇帝说,合约送回的时候,要加上范文程的人头。”

    别人没有动,范文程脸色大变,通体冰冷,猛然间咬牙看向黄太吉,沉声道:“为了大金,臣愿意奉上项上人头!”

    他这样说,心里却咚咚咚剧烈跳动,头上也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他不想死,他要活命,他要让所有看不起的明人后悔!

    但在那短短的瞬间他明白,求饶求情都是没用的,也只有这样大义凛然,或许才能挣脱到一丝生机!

    黄太吉眉头却不自觉的皱起来,范文程他确实很欣赏,也打算重用,但在整个金国,范文程还很不起眼,为什么明朝皇帝会要他的人头?

    看着范文程垂着头,下巴流落不停的冷汗,黄太吉神色不变,道:“范卿勿忧,先生乃国士,本汗当以国士待之。这个条件,本汗会与明朝皇帝再议。”

    范文程心里长松一口气,再次垂头道:“臣,拜谢大汗,愿为大汗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黄太吉微微一笑,道:“先生也累了,早点休息,今夜还要行军。”

    范文程心里松了大气,道:“多谢大汗。”

    两个亲兵竖抬着范文程走出大帐,他在两个肩膀上蹭了蹭冷汗。

    范文程抬头,目光遥望向宁远城,心里恼恨异常,暗自低语道:“宁远,我范文程还会再来的!到时候,你们会知道我的厉害!”

    这个时候,他心里转动着无数念头,如何帮金国开垦皇帝,发展农业,如何劫掠大明的百姓,如何构建金国稳健的体制,如何为黄太吉扫除阿敏,代善,成为真正的金国大汗……

    大帐内,黄太吉脸色沉默一会儿,抬头对着硕托使了个眼色。

    硕托一怔,立刻会意,提着刀,脸色凶狠的出了大帐,追上范文程,一刀从后面刺出!

    噗呲

    长刀穿胸而过,沾染着刺眼的鲜血。

    范文程双眼大睁,脸色涨红,颤抖着嘴角。

    噗嗤

    他猛的一挺身,一口血喷出,他浑身颤抖着,此刻脑海里还闪烁着黄太吉温润如玉,含笑宴宴的脸!

    居然,还在忍不住的帮他出谋划策!

    他艰难的抬起头,想要再看一眼宁远城,视线却飞速模糊,怎么也看不清。

    三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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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城。

    朱栩与孙承宗一干人围绕着范文程血气未干的头颅,都带着喜色。

    倒不是范文程多么重要,而是黄太吉屈服了。

    朱栩心里暗自摇头,也不知道范文程被他那么推崇的主子杀死了,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孙承宗拿过黄太吉传过来的文书,道:“皇上,贼酋同意留下五万人马,不过对于互市,开放张/家口等,有了详细的要求。”

    朱栩摆了摆手,道:“无非是做样子,他到时候可以反悔,朕也能不认,接下来你来处置,对了,再给林丹汗捎个信,体现一下我大明帮扶友邻的决心。”

    要是关内的一干大人们知道朱栩就这么放过黄太吉,非得闹上天不可,好在孙承宗不是迂腐的人,答应一声,便去安排了。

    议和已定,朱栩身边的曹化淳等人都长松一口气,战事总算结束,皇帝也可以回京,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下面的事情自然有孙承宗安排,代善的亲兵很辛苦,来回奔跑。

    直到第二天凌晨,一份对双方都没有约束力的合约诞生了。

    宁远城北门上,孙承宗望着黄太吉的大营,道:“皇上,黄太吉留下的,大部分都是汉军,蒙古的杂兵,只有不到两万是建奴的骑兵,老弱病残,总数差不多在五万左右,而且稍微重要一点人一个都没有留下。”

    朱栩点头,道:“嗯,不意外。这一次,建奴损兵折将,短时间内,黄太吉对辽东是没有多大威胁了。”

    孙承宗笑而不语,望着遥远的北方,尤其是沈/阳,他已经能够清晰的预感到,离王师北上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马蹄声如雷,黄太吉率着后金最精锐的五万大军,飞速北上。

    当他越过大凌河的时候,忍不住的停了下来,转头眺望宁远城。

    济尔哈朗也神色冷漠,这一次对他们大金来说,打击太过沉重,丢掉了十万兵马,重创了他们的士气,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是没有能力再南下进攻锦/州与宁/远了。

    “我黄太吉还会回来!”

    黄太吉眼神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宁/远的耻辱,激发了他强大的战胜心!

    随着黄太吉的离开,宁/远城也都算彻底按下心来,忙着操持各种事情。

    朱栩也不能走,将赵率教,曹文诏,熊廷弼,刘化等人都叫来宁/远,要大肆庆贺,论功行赏!

    京师。

    文昭阁。

    朱由检这些日子过的非常的顺心,皇帝闭门读书,不再插手政事,让他放开了手脚,尤其是辽东孙承宗稳住了锦/州,连翻大捷,让他更加舒心。

    朱由检坐在主位上,与诸位阁员正在商议《三朝要典》。

    这《三朝要典》乃是当初顾秉谦主导编撰,参与的大部分是顾党与阉党,主要是为了动摇“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大案,以此攻击东林党,抬高魏忠贤。

    其中涉及到击刘一璟、韩炉、孙慎行、张问达、周嘉谟、王之采、杨涟、左光斗、周朝瑞、袁化中、魏大中、顾大章等等数十人。

    钱龙锡等人希望推翻这《三朝要典》,拉拢清流,尤其是东林党。

    朱由检也心有意动,不止是为了扩充力量,他也非常厌恶魏忠贤,阉党现在也颇有势力,礼部尚书张我续,工部尚书徐大化,还有曹钦程等人,也形成了一股势力,隐隐中与他作对。

    不过众人都有些顾忌,没有多说话。

    因为他们都揣摩不透皇帝朱栩的意思,魏忠贤出狱,复任东厂提督,却又没有重用。

    钱龙锡看了眼朱由检,道:“王爷,不妨,请杨大人上书,然后王爷在召集六部共议。”

    这个看似在推卸责任,实则上,谁都看得出来这件事背后是朱由检。

    施鳯来微微摇头,道:“王爷,此举不妥,最重要的,还是要试探皇上的心意。”

    朱由检听到‘皇上’二字,心里就觉得有些怪异,以他对朱栩的了解,不可能安静这么长时间,倒是没有怀疑他不在宫里,而是担心他又在筹划着什么,让他心里不安。

    黄立极实则上对于这个《三朝要典》也有贡献,他是魏忠贤同乡,曾隐晦的的投奔,只是魏忠贤倒的太快,让人没有察觉到。

    他听着一干人的议论,知道朱由检铁心要清算魏忠贤,沉吟一阵道:“王爷,此事不宜妄动,不若交给督政院,我们置身事外。”

    黄立极的话让朱由检一怔,坐在那,看了眼黄立极,神色若有所思。

    督政院,虽然是朱栩给宗室诸位王爷安排养老的,可名义上,还是督查天下政务,这《三朝要典》确实在那督查范围之内。

    钱龙锡也看了眼黄立极,心有警惕,这黄立极平时不怎么说话,每次开口都能切中要害,让人眼前一亮,不得不让他重视几分。

    朱由检也是有魄力的人,道:“好,就依黄卿所言,让人上奏到督政院。”

    说到这里,又笑道:“皇上已经批准,温体仁复仕礼部侍郎,周延儒进文昭阁,还有就是皇上有意派人巡抚江/苏,命本王举荐。”

    在座的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巡抚不是常例,却是一省最高的文官,三司都要俯首听命,那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有了这个履历,进朝为官,怎么也都半年侍郎后调任一部尚书!

    钱龙锡颇为意动,看着朱由检道:“王爷,皇上,真的是让您推荐?”

    朱由检微微一笑,将身边的一道奏本递过去。

    钱龙锡翻看一瞧,看着那大红御批,神色一振道:“王爷,皇上终究还是信任您的!”

    朱由检也笑着点头,他如今越发有威严,也习惯了沉默寡言。

    黄立极眼神发热,他心里有预感,朱由检要翻《三朝要典》势必会再次与皇帝对上,他想避开。

    目光微闪,他道:“王爷,不止是江/苏巡抚,应天府府尹也很重要。”

    朱由检默然点头,重要的不少应天府,而是南/京。

    现在的应天府府尹是是周维京,从浙/江左布政使调任过去,上任没多久就遭到南/京各个官员弹劾,已上书称病辞官。

    对于应天府府尹,这是一个了不得的位置,平均不到一年换一个,争抢的人太多,与明末朝堂一样,没有一个能压得住场子,没多久就会被人踢下来。

    钱龙锡不知道黄立极的意图,本能的想阻止,开口道:“王爷,这两处,可有办法?”

    两处,自然就是江/苏巡抚,南/京应天府府尹了。

    朱由检眉头微皱,思索一番,道:“明日我去司礼监一趟。”

    刘时敏也是个文人,态度不偏不倚,恰是这个不偏不倚,正是朱由检喜欢的,也能说得上话,可以不时从他口中套出一些‘机密’。

    朱由检以及文昭阁众人都不知道,魏忠贤此刻正在南/京,为朱栩谋划裁撤南京而悄然做着准备。

    众人一番商议,江/苏巡抚还是没有定下来,只得明日看朱由检能否争取到应天府府尹的位置再做打算。

    待会议结束,众人散去,朱由检回到他的班房,王承恩过来,低声道“王爷,今日是袁大人离京之日。”

    袁崇焕已经被朱栩降旨,率领折冲军,驻扎江西,今日离京就任。

    朱由检眉宇间有着一抹难解的郁色,轻轻吐了口气,道:“走吧。”

    朱由检自不敢与袁崇焕光明正大的见面,从后门进了袁府。

    袁崇焕已经收拾停当,并没有什么东西,一身常服,浑身透着儒雅宽和气息。

    见朱由检进来,连忙道:“下官拜见王爷。”

    朱由检一抬手,脸上露出戚戚焉的表情,道:“袁大人此去辛苦,本王若是找到机会,定请大人回京!”

    朱由检的话音很坚定,这也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袁崇焕表情平淡,一笑道:“王爷不必费心,为朝廷效力,下官义不容辞。”

    两人说着,携手进了大堂,对坐而面,没有外人,袁崇焕也没有隐藏什么,看着朱由检道:“王爷,可知辽东到底如何了?”

    黄太吉率大军进攻锦/州是怎么也瞒不住的,但是具体的消息,至今没有放出来,让袁崇焕时时刻刻都忧心忡忡。

    朱由检道:“大人不必担心,前日我去了趟参谋部,孙侍郎给我看了一道孙阁老的奏本,言称锦州大胜,杀敌过万,大人此去可安心。”

    袁崇焕是最了解辽东的,若是锦州能够守住他还能相信,杀敌过万却是不信的,只怕是己方死伤过万吧?

    袁崇焕也知道朱由检怕是也不了解内情,眉头皱了皱,无奈的叹道:“王爷,皇上太过年幼,还需多加劝导,辽东事关社稷,一定要万分小心方可。”

    朱由检何尝不知道,可惜他掌不了权,京城内外,他能够指挥得动的也就那么几人。

    在他看来,袁崇焕不只是治世良臣,也是良师益友,多加看重,安抚着道:“大人不必过于担心,有孙阁老在,不至于崩坏太甚。此番皇上静心内宫读书,正是我等大有可为之时,切莫泄气……”

    两人的话音里都有些不可告人的言外之意,也不能说的太过明白,两人惺惺相惜,说了半个时辰,朱由检才离开袁府。

    是日,袁崇焕东出京师,赶赴江/西,送行者寥寥。

    几乎是同时,刘化率领京西大营,押解着代善,佟养真等一干俘虏,过了山海关,返回京师。

    辽东大捷传出,京师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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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东大捷的消息,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京城。

    这次大捷不同于去年袁崇焕守卫宁远,而是击杀了贼酋三贝勒莽古尔泰,大贼酋的大儿子,贝勒豪格,大贝勒代善的长子岳托,还有萨哈廉,阿济格等等,都是后金贝勒,重要的将领,还俘虏了贼酋大贝勒代善,以及五万的降兵!

    这是自贼酋努尔哈赤起兵造反以来,大明前所未有的大胜!

    甚至上溯百年,也未曾有过!

    朱由检刚刚送完袁崇焕,回到文昭阁,就听到了消息。

    他拉住钱龙锡,急声问道:“消息准确吗?从哪传出来的?可有确认真假?”

    钱龙锡脸色也紧张的发红,呼吸带着急促,对着朱由检道“王爷,是从参谋部,孙侍郎已经亲自去迎接,调集人手接收俘虏了,此事……千真万确!”

    朱由检睁大双眼,胸口激烈鼓荡,一屁股坐在桌前,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快,派人跟着孙侍郎,一旦有消息,本王要亲自去确认,还有,兵部尚书来见本王,还有还有……司礼监我亲自去!”

    “是!”钱龙锡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兴奋的答应着。

    文昭阁一干人也都大喜,非常忙碌,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足以让整个大明震动!

    任谁都不能置身事外,与有荣焉。

    吏部尚书周应秋更是从吏部跑出来,直奔傅府。

    因为他知道,皇帝朱栩,就在辽东!

    傅昌宗正在家里悠闲的喝茶,眼见周应秋慌手慌脚的冲进来,笑道:“周大人,这是怎么了?有人追你?”

    周应秋快步来到近前,也顾不得其他,嘴唇有些颤抖的道:“是真的吗?大胜,俘虏建奴数万?”

    傅昌宗微微一笑,从身边拿出一个奏本,递给周应秋。

    周应秋看了眼傅昌宗,颤抖着手翻起来。

    这是黄太吉议和的副本,里面包含了称臣纳贡,贼酋由大明皇帝册封等等。

    周应秋双眼圆瞪,好似要瞪出来,炽热的盯着傅昌宗,道:“这么说,是真的?”

    周应秋这不是确认,而是要追根究底,在担心朱栩为了虚名,弄虚作假,日后若是被戳破,难以收拾。

    傅昌宗也算是老官吏了,一听就明白了,笑道:“千真万确,皇上还不至于连我都欺瞒。”

    周应秋长松一口气,强压着激动心情,连声道:“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历来皇帝讲究文治武功,单单这一场大胜,谁都不能再质疑皇帝,这样的威望,足以压塌天下,堵住绝大部分人的嘴!

    傅昌宗看着周应秋的激动表情,淡然一笑。

    谁又知道,一个时辰前,他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都知道,待朱栩回来,携大胜之势,太多的事情可以迎刃而解,之前的‘任性胡闹’的不良后果,也将烟消云散,谁也不能再怀疑朱栩作为皇帝的能力!

    没有多久,张我续,徐大化,以至于倪文焕,王绍徽等也顾不得避讳,都来到了傅昌宗府上。

    不到小半时辰,朱栩的嫡系人马都齐聚傅府,他们比朱栩继位时候还要兴奋!

    杨府。

    杨涟等人本正在商议《三朝要典》的事,这对他们来非常重要,是洗清污名,打击阉党的好机会。

    左光斗,顾大章,魏大中等人都在,几人还都没有官职,走动了很久,始终都没有得到任命,不缺乏举荐他们的人,只是往往都无疾而终。

    当辽东的大胜的消息传来,一群人都猛的站起来,惊愕的不敢相信。

    他们一直都是主战派,在他们想来,建奴不过那点人,辽东的汉人,一人拼一个也足以拼死他们,之所以败坏到如此地面,要么是‘邪党’作祟,要么是阉党从中作梗,从未想过,主政辽东的,大部分人实际上出自东林党!

    左光斗等人狠狠的拍着桌子,以发泄内心的激动之情。

    击杀数万不说,俘虏数万总做不得假!

    魏大中看着杨涟,左光斗等人,突然朗声道“诸位,此番大胜必是熊廷弼之功,我等当为其邀功,庆贺!”

    熊廷弼本是楚党,却与东林党走的很近,当初他在狱中,也是东林党多番搭救,其中交情最深的,就是汪文言,左光斗,杨涟等人了。

    他们当初还因为汪文言被抓,牵累下狱,至今除了杨涟,都落野在家,报国无门!

    魏大中的话音一落,顾大章等人也会意过来,大声道:“不错,熊大人在辽东多年,经营有方,他乃辽东督师,总理辽东军务,此番他应功劳最大。”

    杨涟也激动异常,辽东这一战,乃不世之功,熊廷弼当仁不让,乃是首功!

    “好,我这就写奏折!”杨涟站起来,沉声道。

    他们刻意忽略了与他们不亲近的孙承宗,只要熊廷弼有了这个大功,必然会在皇上面前举荐左光斗等人,到时候,什么问题都阻挡不了他们的复启!

    杨涟作为左都御史,又有帝师的名头,在东林党,清流中也威望最重,尤其是在朝最高的官员,影响力巨大,他一联络,上百封歌颂熊廷弼的奏本送到了通政使司,然后直奔司礼监。

    当然,他们此刻还不知道朱栩也在辽东。

    仁寿殿内。

    刘老太妃拉着张太后手,连连拍着笑道:“好好好,我没错皇上,神宗皇帝有灵,也会深感欣慰。”

    张太后也一脸喜色,轻声笑道:“太妃,您轻点,我快受不住了。”

    刘老太妃顿时呵呵直笑,整个人都好似年轻了不少。

    她与张太后一样,都秉持后宫不干政,从未参与政事,但辽东这样的大胜,她也不能不为之高兴。

    张太后怀里的小永宁抓着张太后的衣襟,睁大双眼,小脸蛋有些发呆,看来望去,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刘老太妃笑了一阵,也慢慢的收敛情绪,看着张太后道:“待会儿啊,你将京城里的命妇都叫进宫来,叙叙话,我老太婆,也唠叨唠叨。”

    张太后不明白政治,却也知道,刘老太妃出现,那影响力自然比她大不少,肯定能给朱栩添上一把大助力,连忙笑着答应道:“嗯,好,信王妃刚才想进宫,我忙着来您这都没见,正好一起见见。”

    刘老太妃很喜欢周王妃,笑道:“好好,再让你父亲,联络在京的王公勋贵,不要说什么,就是叙叙旧,喝喝茶。”

    张太后会意,刘太妃说完,又道:“再通知平王,召集诸王商议商议事情,大小无关紧要,政务要紧……”

    张太后明白了刘太妃的意思,跟着思忖道:“那,我要不要让信王或者傅尚书也这么做?”

    刘太妃笑呵呵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深意的道:“别的咱们不掺和。”

    张太后心底有了一丝明悟,抱着小永宁笑着站起来道:“那好,我这就去让人办,人来了,再来请太妃。”

    刘太妃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随着辽东大胜,京城内人情汹涌,心思难定,伴随着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这个时候,从皇宫内传出张太后的一道道懿旨,宗人府宗正平王,太后之父,国公张国纪相继招人,纷乱的人心,逐渐有了主心,在缓慢又悄无声息的凝聚。

    宁远城内。

    孙承宗,熊廷弼,刘化,赵率教,曹文诏,吴襄,满桂,金国奇,杨麟,祖大寿,左辅,朱梅等一干人齐聚,一张张桌子,摆满了酒菜。

    朱栩坐在主位之上,看着济济一堂的众将,这些都是大明的将帅,不畏生死,拼死守城。

    朱栩看着他们,端着酒杯站起来。

    孙承宗等人一见,连忙也要跟着站起。

    朱栩一压手,道:“你们都坐下,听朕说几句话。”

    皇帝站着臣子坐着,哪有这样的规矩,曹文诏却笑着的第一个坐下,对着其他人摆手道:“皇上让坐下就坐下,都坐下。”

    孙承宗看了眼朱栩,稍稍犹豫也坐下来。

    他一坐,熊廷弼,赵率教等人也都坐下来,目光好奇的看着朱栩。

    朱栩端着酒杯,心里有无尽感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暗暗吸了口气,大声道:“诸位都是我大明功臣,在这北荒之地,抛头颅,洒热血,朝堂诸公不知,各地大臣不知,关内几乎都不知,但朕知道!从神祖始,辽东多有败事,不过朕认为,并不都是将帅之责!朕,身为大明皇帝,受万民所托,理当保四海安平!而你们就是最大的功臣!除了高官厚禄,荫蔽子孙,朕还许诺,凡边帅不得轻动!无证不得弹劾!非通敌叛国,图谋不轨等大罪,皆不入死刑,不得上刑!”

    这里大部分都是行伍出身,深知朝堂凶险,听到朱栩的大声许诺,全都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朱栩想到了很多历史,胸中越发压抑,长吐一口气,双手举着酒杯道:“今日,朕代大明,谢过诸位!也代将来的大明,拜谢诸位!”

    说完,一仰而尽。

    谁曾见过这样的皇帝,保粗鄙的武将不死?

    大明两百多年,何曾有过这样的皇帝之言!

    十二史翻看,哪个皇帝给臣子鞠躬!

    孙承宗神色涨红,端着酒杯的手在颤抖。

    曹文诏望着朱栩,双眼通红。

    赵率教胸口起伏,大口的喘气。

    祖大寿等人情难自抑,胸口剧烈起伏。

    忽然间,一群人走出,双膝跪地,高手呼喊。

    “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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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孙承宗来到朱栩偏房。

    曹化淳站在门边,微笑道:“大人来早了,皇上还没有醒。”

    孙承宗也一笑,朱栩昨天喝的有些多,想来是第一次醉酒,对着曹化淳抬手,道:“皇上醒了,还劳烦公公通知一声。”

    曹化淳笑着点头。

    辽东百废待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尤其涉及到军制改革,这一点,孙承宗也无法做主。

    直到下午,朱栩才从头昏脑涨醒来。

    李解语端着一碗药,对着朱栩轻声道“皇上,喝点醒酒药吧。”

    朱栩摆手,揉着太阳穴道:“都醒了就不喝了,朕先洗个澡。”

    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朱栩彻底清醒过来,神清气爽的来到大堂。

    曹文诏听到消息,从外面赶回来,急急的道:“皇上,林丹汗败了,听说丢失了大半人马。”

    朱栩不意外,笑着摇头道:“嗯,不出意料。”

    眨眼间,孙承宗,赵率教等人也都出现在大堂内,以一种近乎炽热的眼神看着朱栩。

    赵率教倒是比较冷静,总结般的说道:“皇上,经此一战,不论是建奴还是鞑靼各部短时间都无力再袭扰我大明了。”

    朱栩心里也是大吐了口气,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谁又能知晓,最严重的灾情,才刚刚开始。

    不过,这一战的威力还没有显现出来,要不了多久,整个北方都会为之惊颤,确实能让边陲安稳一阵子。

    孙承宗道:“皇上,这是臣对辽东的一些建议,请皇上御览。”

    朱栩接过来,翻过来慢慢看着。

    曹文诏,满桂等人倒是不担心,他们现不属于辽东一系,倒是赵率教,吴襄等人紧张起来。

    朱栩看着,里面提到了这一战的奖赏,还有就是辽东军制仿照关内改革,新建辽东各镇,开垦荒地等等。

    赵率教加右都督衔,祖大寿,朱梅,左辅等人加总兵衔,荫蔽一子,各有银两若干……

    朱栩看了一阵,抬眼见下面的人都颇为紧张,登时一笑道:“嗯,孙阁老的建议都很好,赏赐朕没有异议,不过军改,朕还要再琢磨一下,先给兵部上书,让参谋部那边议一议。”

    辽东不同于关内,改革要慎重,绝对不能出现山头,朝廷或者说朱栩控制不住的局面。

    孙承宗想了想,也觉得该是如此,接下来又商议俘虏如何处置,何时归京,该带回哪些人手,日后辽东怎样布置等等进行了细致的商议。

    三天后。

    朱栩带着曹文诏的虎贲军,越过山海关,大张旗鼓的回京。

    皇帝御驾亲征,大胜而回的消息,如同暴风,再次席卷京城。

    无数的人长大嘴巴,愕然的不可置信。但想着最近一段时间皇帝的‘失踪’,又都恍然大悟!

    随着张太后,平王都一些人的动作,越来越多的人靠近朱栩这个皇帝,不论是在朱栩轮番改制中得利还是失利的人。

    朱栩公开消息,他的嫡系们也开始造势。

    司礼监发令,召集全国各地的监察,监视太监回京,进行‘述职’。

    六部中的户,吏二部,大规模的出动,以座谈的方式,召集朝野有所牵连的人,喝茶叙话,畅谈国政,画了一个个大饼。

    接着其他四部也得到司礼监命令,以同样的方式,近乎将京城所有朝野官员一网打尽。

    督政院也传信各地,要求滞留各地的藩王,郡王进京,并将家眷也移入京师。

    京师各个衙门,如同一个巨大的机器飞速转动起来,都没有刻意的歌颂,夸赞什么,但谁都知道,此刻的皇帝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如同洪水决堤,不可阻挡!

    有人开心,自有人不开心。

    文昭阁内。

    朱由检坐在大堂最上面,神色有些发呆,眼神里的不可置信转化成一种无奈。

    他本以为朱栩真的静下心来,安心读书了。却没有想到,他是跑去了危险的辽东,还取得了这么一个大胜!

    钱龙锡等人也是如此,他们这段时间取得了不少‘胜利’,权力正在一步步向他们接近,可是今天,一切都化为乌有!

    一群人都很失落,大堂内笼罩着让他们喘不过气的压力。

    忽然间,施鳯来神色一震,大声道:“王爷,杨涟等可上奏了?”

    众人都是一怔,转头看向施鳯来,旋即钱龙锡神色骤变,道:“王爷,快,一定要拦住,要是杨涟的奏本到了平王手里,麻烦就大了!”

    朱由检还有些恍惚,蓦然间也清醒过来,他想到了之前关于《三朝要典》的事!

    在朱栩大胜而归,声望最隆之时,他们去添这样的堵,绝对会迎来最严厉的打击!

    朱由检猛的站起来,沉声道“我立刻去督政院。”

    督政院与文昭阁几乎对门,朱由检急匆匆的跑了过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道奏本进入朱栩的眼帘。

    同样,担忧的还有杨涟,左光斗等人。

    顾大章,魏大中等人齐齐又来到杨府,都是忧心忡忡之色。

    魏大中道:“杨兄,皇上本就年幼,任性妄为,此番恰好遇到辽东大胜,威望定然大增,怕是……”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魏大中的言外之意都能听懂。

    皇帝向来听不进人言,再多的弹劾,劝诫的奏本他也视若罔闻,现在有了这等大功,怕是越发的跋扈,大明……要‘多灾多难’了。

    左光斗倒是不担心日后,而是顾着眼前道:“杨兄,那道奏本,可呈递到了督政院?”

    众人想到这个都是心神一寒,他们将熊廷弼描述成了辽东最大的功臣,本来并没有不妥,可皇帝也在那,就要另当别论了!不管他有没有出力,这最大的功劳,都只能是皇帝!

    杨涟眼神一变,道:“前日已呈递上去,现在,可能已经在司礼监了!”

    一群人心里阵阵发抖,他们都能知道,皇帝对东林没有好感,除了杨涟这个‘帝师’还勉强立在朝堂之上,若是再有了这么一个借口,怕是杨涟也要被牵累,辞官归乡了!

    真要如此,东林将彻底没落!

    左光斗神色肃然,道:“诸位,决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补救!”

    顾大章等人的眉头都拧成一个个川字,所谓的简在帝心,一旦让皇帝记在心里,那不是简单补救就行的!

    魏大中脸色变了数变,猛的看向杨涟道“杨兄,当初,可是张太后,让你做的皇上老师?”

    杨涟双眼一亮,道:“魏兄,是让我去太后,求情?”

    魏大中摇头,道:“不是太后,是张国公,请张国公出面,效果定然会强过张太后!”

    杨涟也是人情练达,明白过来,道:“好,我这就去国公府。”

    魏大中又道:“不是你,而是都察院所有副都御使以上,都要去,去过之后,还要去见傅昌宗!”

    杨涟会意,看了几人一眼,就要大步离去。

    左光斗忽然拉住他,道“杨兄,此番大胜,朝廷是否会大赦天下?”

    杨涟等人一愣,按理说,新皇登基就会大赦天下,可旨意迟迟未下,这一次,若是有人上奏,或许可通行。

    但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除非有些不太好搭救的人在狱中。

    魏大中蓦的会意,道:“是为了汪兄?”

    魏大中嘴里的‘汪兄’是指汪文言,东林党最厉害的智囊!

    左光斗去摇头,道:“不止是汪兄,还有星,高攀龙。”

    顾大章等人立刻明白,他们这群人,有些独木难支了,需要帮手!而能够帮到他们的,也只有还在牢里的星等人。

    杨涟沉吟一声,道:“好,此事我会想办法。”

    想放出星也没有那么容易,得大胜而归的朱栩同意才行。

    杨涟知道追不回来,想办法补救,信王来到督政院,坐班的平王笑呵呵的将他接了进去。

    平王一脸的人畜无害,道“信王怎么有空来看皇叔,虽说咱们门对门,见面的机会还真是不多。”

    朱由检看着平王,深知这位皇叔没有表面这么‘白痴’,淡然一笑道:“皇叔,杨涟之前上的那道,关于熊廷弼的奏本,可还在?”

    平王几乎一秒都没有犹豫,道:“哦,那个啊,昨天就送到了司礼监,然后八百里加急给皇上送去了。”

    朱由检脸色变了变,有些僵硬的笑笑,站起来道:“谢皇叔,本王还有事……”

    他还没有说完,平王就将奏本从袖子里扔在桌上,落到朱由检眼前。

    朱由检拿起来一看,顿时脸色微变,看着平王,有些惊愕的道:“皇叔……”

    平王面无表情,淡淡道:“这道奏本,我就当没有看到。”

    朱由检心里长吐口气,拿着奏本,道:“由检多谢皇叔。”

    平王无动于衷,端起茶杯默默喝茶。

    朱由检也不知道说什么,拿着奏本匆匆走了。

    平王看着朱由检离开,轻轻叹了口气,摇头的自语道:“终究还是比皇上差太多,这道奏本从通政使司进入督政院,真以为从我这拿走奏本就没事了吗?”

    鲁王从里面出来,笑道:“王爷,即便通政使司守口如瓶,皇上也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平王眨了眨眼,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又自语的嘀咕道:“很久没有打猎了,不知道皇上这次回来,会不会去城外打猎?”

    就在平王嘀咕的时候,一道从英国公府发出的明信,通过驿站,直奔河/南,洛/阳。

    接信人是福王。

    是劝他入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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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辽东大胜,皇帝回师。

    京城演绎着从未有过的精彩纷呈,文武百官,上奏称功颂德的不计其数,仿佛,从这一刻开始,朱栩才是真正的大明皇帝,大明中心的中心!

    朱栩回到皇宫,一切都好似不同了。

    不止宫里的宫娥内侍,甚至是刘时敏都以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的目光看着朱栩。

    回到景阳宫,朱栩一边脱掉披风,一边对着曹化淳笑道:“朕这次回来,怎么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

    曹化淳深知朱栩继位以来的艰辛,接过朱栩的披风,笑着道:“这是内廷外廷都知道了皇上的能力,打心眼里佩服。”

    朱栩迈进御书房,叹道:“果然啊,任何地方,唯有能力才能让人尊重。接下来,都有什么安排?”

    曹化淳连忙道:“首先,皇上要召见参谋部,商议建奴降兵的事,然后是文昭阁,督政院,文武百官,还有要去慈宁宫,堆积的奏本,要连夜批阅。另外,就是骆养性,朱宗汉,皇上是否要今天见?”

    朱栩坐到龙椅上,长吐了口气,道:“嗯,先见孙传庭,文昭阁,督政院先不见。传傅应星来见朕,朕想知道南/京的事。皇嫂那,晚些时候再过去吧,先批奏本。骆养性,朱宗汉,嗯,见完孙传庭再说,先让他们候着。”

    曹化淳答应一声,刚回京,必然千头万绪,需要慢慢理清。

    孙传庭也就在宫里,朱栩没看几个奏本,他就来了。

    刚要行礼,朱栩就摆手,道:“免礼,跟朕说说,兵部是怎么打算的?”

    孙传庭以兵部侍郎,领参谋部,自然明白朱栩的意思,沉吟着道:“皇上,汉军,蒙/古还好说,只是建奴两万骑兵,臣还是考虑。若放在京师,或者山东等地,都不安全……”

    朱栩点头,这里面还不知道黄太吉安插多少眼线,放在京师附近,确实很危险。

    心头忽的猛动,朱栩道“朕记得,左良玉是在云/南吧?”

    孙传庭道:“是,射虎军现在驻扎在云/南。”

    朱栩若有所思,道:“满桂必须留在京师附近,派谁去合适?”

    曹化淳站在一旁,看了朱栩一眼,没有说话。此番去辽东,真是人才济济,将星如云,以他对朱栩了解,只怕是要提拔任用了。

    果然,朱栩顿了一会儿道:“命赵率教进京,统领这五万人马,打乱重组,驻扎在云/南,到云/南后,朕允许他扩编到十万,对了,那个蔡孝,给他加个校尉,也跟着一起去。”

    孙传庭不清楚朱栩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放到云/南也是可以,答应一声,又道:“皇上,臣打算出京,再次整顿全国各军,督查是否严格执行兵部以及皇上诏令。”

    朱栩思索一会儿,道:“先别急,你回去之后,找申用懋,商议一下,在京城成立三个学院,第一个,是参谋学院,第二个,是水师学院,第三个,是陆军学院,具体名字你们商议,课纲也都要细细雕琢来跟朕看。之后,先召集各地的总兵官为第一波学员,然后参将,都尉等,总之,要都认真的上一遍课,从中再甄选一番,能者上庸者下……”

    孙传庭眼神发亮,他一直苦恼朝廷对地方控制的薄弱,各军离的近还好,要是湖广,四/川,兵部也鞭长莫及,难以核查,只能任由他们在地方上做土皇帝,任意妄为。

    有了这个学院,让他们在京城留个一年半载,确实会有很大的威慑作用,也能全面的了解各地的心思,便于朝廷掌控。

    孙传庭想的入神,已经意识到,这不是单单一个学院那么简单,里面还带着皇帝的帝王心思。

    等了一会儿,朱栩又道“至于授课的人,就从戚家,俞家等里面选择,家学渊源,肯定是极好的。”

    孙传庭醒悟过来,明白了朱栩意图,沉声道:“遵旨。”

    这是朱栩早就想做的事情,乘此机会再好不过,想了想又道:“兵部必须要严申军纪,凡有刺头,一律严惩,朕要一支纪律严明,忠于君上,能战能胜的军队!”

    孙传庭道:“是!”

    朱栩说了有小半个时辰,孙传庭默默记在心里。朱栩都是高屋建瓴,大而化之,具体细节,还是需要他来做的。

    孙传庭走了,朱栩思忖着,又叫来傅昌宗,周应秋。

    既然兵部筹建学院了,吏部,户部也不能闲着。

    两人听着朱栩的话,都不意外,以前朱栩就或明或暗的说过这件事。

    周应秋早有腹稿,稍稍组织,道“皇上,臣认为,先将知县进行分批次的大规模轮调,然后将这些知县分批次召进京,同时派遣县丞,分担税务,田亩之类的事务……”

    等他说完,傅昌宗皱眉道:“这样应该还不够,上到知府,布政司,也要一起动才行,只是,这样动作太大,反弹会很厉害……”

    朱栩听着两人的话,神色微动,心里也觉得太过着急了,不过时间不等他,明年起,将大旱连天,饿殍满地,由不得他慢悠悠的来。

    手指敲着桌面,朱栩道:“你们拟个计划,准备着,等朕解决南/京的事情,就着手布置。”

    设置政务学院不仅只是清理,甄别,培训官员,还有涉及到朱栩的改革税制,清丈田亩都一系列大事,两人也不敢大意,纷纷答应一声。

    这两人走了,朱栩道:“傅应星来了吗?”

    曹化淳转身,对着门外拉着声音,道:“传,傅应星见驾。”

    傅应星一身鱼龙服,以东厂掌班的身份进来,跪地道:“臣傅应星叩见皇上。”

    朱栩摆手,道:“跟朕说说,魏忠贤准备的怎么样了。”

    傅应星抬头看了眼朱栩,对于这位,他是打心底畏惧,喉结动了动,以谦卑的声音道:“回皇上的话,已经摸的差不多,六部九寺的每个尚书寺卿,应天府府尹都可以一个时辰内拿下……”

    曹化淳在一旁听着,插口道:“皇上,文昭阁举荐黄立极任应天府府尹,李国普任江/苏巡抚。”

    朱栩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曹化淳,又想起了杨涟上奏,重议《三朝要典》的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朕与信王兄果然是犯冲啊……”

    曹化淳与傅应星都没有说话,这个不是他们可以掺和的。

    朱栩沉思一阵,道:“传旨,黄立极巡抚江/苏,升吴襄为总兵,调任江/苏,执掌常胜军,火速就任。”

    “遵旨!”曹化淳道。

    朱栩又看向傅应星,道:“你去南/京,告诉魏忠贤,可以动手了,要快,准,稳,决不能落人口舌,知道吗?”

    傅应星心里激动异常,猛的一叩首,道:“臣遵旨。”

    待傅应星走了,朱栩默然的看着御书房外,好一会儿,道“传旨,刘化调任蓟/州总督,王之采回京另有任用。金国奇升任总兵,调进京,执掌京西大营;英国公张维贤长子张之极升总兵,执掌京东大营。老曹去山/西,其他各军调派,命兵部梳理,上奏。”

    曹化淳在一旁细细的听着,见朱栩说完,躬身道:“遵旨!”

    朱栩说完这些,喝了口茶,道“督政院,文昭阁,明日朕亲自去走一趟,你去说一声,今天朕就不见了,然后再通知张国公,让他宴请在京的公爵,明日朕亲自赴宴。传骆养性,朱宗汉来见朕,其他的就不见了,待会儿朕去慈宁宫,仁寿殿。”

    曹化淳看着朱栩疲惫的脸,暗自抿了抿嘴,道:“奴婢这就去。”

    朱栩轻吐了口气,暗思,身体终究瘦弱了些,还得多多锻炼才行。

    不过他精神还是有些兴奋,刘老太妃到底是人老成精,这几日的几个举动,可是帮了他大忙,挽回了不少形象分,至少,现在士林或明或暗骂他的少了大半。

    两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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