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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花开,花开又花落,离当年的武林三大奇案已经有十九个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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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的聚仙镇十分繁华,商贾云集,酒肆飘香,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可离镇仅十里远的赵家村却是另一幅景象,往昔的荣华已然褪尽,到处都是荒凉破败,民不聊生。

    赵家村三面环山一面临水,附近山上的盗贼时常到村里大肆杀戮,jianyin掳掠,无恶不作,而那些如豺似狼的地方官吏不仅坐视不管,竟还趁火打劫,把这儿搞得更加乌烟瘴气。日复一日,百姓们纷纷逃乱,只有少数老人还固执地守着这片土地,心惊胆颤地过日子。

    黄昏时分,十数个山贼凶神恶煞地闯入赵家村,马行过处,留下漫天尘土。为数不多的村民们惊慌失色,赶紧收好残留下来的值钱东西,找个角落躲藏起来。

    领头的是个年近半百的彪形大汉,见他们四处逃窜,哈哈大笑。突然,他的笑声嘎然而止,只见众贼人惊惶地向后靠拢。

    原来,一个高大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天降下。如此高明的轻功也真够令人心惊的,再加上此人虎目中那浓浓的杀气,更让人毛骨悚然。

    领头的贼人故作镇定,粗声吼道:“奶奶的,你是什么人,敢挡大爷去路?”

    那人并未答话,回以如剑般凌厉的目光。

    领头的贼人勃然大怒,怒吼道:“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话音刚落,但见那神秘男子拔出卷在腰间的软剑,剑弘如电般疾闪,十数个山贼还来不及拔刀便从马背上滚下来,命丧当场。

    那领头的贼人一惊,为了性命也不顾颜面,转头就逃,可已然来不及了,他只觉鸠尾穴上一震,一道奇异而无法抗拒的劲道进入体内,五脏尽碎,身体飞至三丈之外,口喷鲜血,气绝而亡。

    剩下的一个贼子,吓得脚软,从马背上掉下来,跪地求饶。

    谁知那男子一剑挥来,毫不留情,长剑光华一闪即没,不偏不倚地刺入他的心脏,伴着惨绝人寰的哀号声。

    收了剑,那男子狂笑了一阵,傲然道:“想知道我是谁?去问阎王吧!哈哈!哈哈……”笑声又一次回荡在整个赵家村。伴随着狂傲笑声的远去,他又如鬼魅般消失了。

    此人下剑之狠,出手之快,剑法之精,身法之灵,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若此人欲与中原武林为敌,江湖上恐怕难免一场可怕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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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村里来了三位行色匆匆的剑客,他们向村民们打听那神秘男子的去向,可怎知百姓们如惊弓之鸟,四散逃窜,躲得远远的。好不容易找到些人问问,可那神秘人物的去向又有谁知道?三人失望地离开,向北而去。

    其中一位年纪较轻的男子说:“济庄主,您别着急。虽然狂侠行踪诡秘,但凭我们丐帮的实力,要再打听到他的去向也绝非难事。”

    那位被唤作济庄主的中年人苦笑道:“只可惜我们又晚了一步。吴兄弟,李兄弟,这些日子辛苦二位了。”

    那年轻人又发话了:“济庄主不必客气,若非当日庄主在崤山出手相救,我与李大哥早已命丧魔教手中。

    另一个李姓青年接口说:“甘老神医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我等助庄主找回甘老神医的毕生心血《回春宝典》也是应做之事。”

    济庄主感激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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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济庄主与丐帮二人到了开封,住进了青松客栈。

    刚用完晚膳,一个叫花子跑了过来,向姓吴和姓李两青年一躬身,低声道:“吴星大哥、李大力大哥,于长老的密函。”说完,他扫顾四周,暗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信交予吴星。

    吴星与李大力阅毕,相视一笑。

    吴星对那叫花子说:“你回去禀告于长老,我与李大哥九日后到杏花营。”

    那叫花子又一躬身,转身离开了。

    李大力对济庄主小声说道:“庄主,得到可靠消息,魔教的三个公子这几日已陆续到了杏花营,准备参加十日后的聚魔大会。我们打算布下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

    “聚魔大会?地方上三月一度的魔教徒小型集会也能劳魔教公子出席?这倒是稀奇啊!”济庄主说。

    “是啊,毕竟河南的魔教势力并不大。”吴星也纳闷。

    李大力则不以为然道:“两位多虑了,在下却觉得此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李大哥何出此言?”吴星侧头问道。

    “两位没有听说吗?天煞令曾在这附近出现。”李大力轻声道。

    “天煞令?”吴星一惊,“飞天帮的天煞令!”

    “武林第一杀手组织似乎很久没有发出天煞令了。难得一现的天煞令这次的对象又是谁?是哪个门派能如此大手笔地让飞天帮执行最高密令?”李大力说出了疑问。

    济庄主皱眉道:“这次恐怕又要掀起一场武林大波。”

    吴星与李大力赞同地点了点头。

    离他们不远处有三位食客正不断往他们这儿看。

    其中一位较瘦的青年看了眼济庄主,问同伴:“那位是什么来头?”

    “他可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当今一流高手啊。”旁边一位络腮胡赞叹道。

    那较瘦的青年闻言很感兴趣,忙追问道:“哦?快说来听听。”

    与他们一起的另一人答道:“京城妙峰山庄庄主济苍雨也。”

    “原来就是闻名遐迩的‘隐雨剑’!”较瘦的青年说。

    “正是,但不晓得他到这儿做什么?”络腮胡接口说。

    “这儿该会有大事要发生吧,这两天来了好多魔教徒。”较瘦的青年说。

    “传闻这位可是处处与魔教为难,这次魔教估计要倒霉了。”络腮胡道。

    他们的话并未引起济苍雨的注意,他专注地看着隔壁桌一大一小的两位食客。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稚气地说:“爹爹,您就带我去吧,孩儿保证一定听话!”

    “不许胡闹,待会儿乖乖回家。”一旁的父亲厉声拒绝道,说话的同时夹了块红烧肉放入孩子的碗里。

    “爹爹……”孩子撅起嘴撒娇道。

    “这几天外头乱,你乖乖地待在家里,要和爹一块儿去打猎,以后还多的是机会。”父亲没有丝毫的让步,但语气已没有先前那么严厉,他摸着孩子的头好声劝道。

    “孩儿知道了。”少年失望地皱眉道。

    “快吃吧!饭菜都凉了。”父亲说着,又往孩子的碗里添了不少菜。

    济苍雨默默地看着这对父子,眉目间不禁流露出羡慕之情,还有一股浓浓的悲伤,他也想亲手给孩子的碗里夹上一块红烧肉。

    吴星与李大力见状便知他是想起了失踪的独子,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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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夜,一切归为寂静。

    济苍雨立于窗前,看着遥远的星空忆起伤心的往事。

    难道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为何一切的不幸都降临在他的孩子身上!

    他的孩子济诚是早产儿,自幼体弱多病,因此,济苍雨从小就教授他独门内功心法。当孩子才刚牙牙学语,济苍雨就教他诵读内功口诀,奇迹般地,还不懂事的济诚居然能把心法领悟,这令他大感宽慰。渐渐地,孩子虚弱的身体好转起来。正当他为孩子极具武学天赋感到自豪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了。在野外玩耍时,小济诚不慎从山坡上跌落,将两腿摔断。一个武学奇才转眼间变成了残废,济苍雨怎能不痛心疾首?幸得他的挚友东灵神医甘致远妙手回春,将孩子的双腿接好,可正常行走,但因膝盖骨受过重创局部碎裂,孩子日后无法正常习武。济苍雨却已然满足,孩子能快乐长大就好。然而甘神医却未放弃,不顾艰辛东赴高丽、新罗,西行吐蕃、天竺,寻找根治此顽疾的方法。终于有一天,甘神医带着奇方妙法归来,却不见了济诚的踪影。

    十九年来,一想起那个漆黑的晚上,济苍雨的心就被狠狠地揪痛着。那天,是济诚的三岁生辰。众人们正为数日前《回春宝典》的失窃焦急不安,只是简单地为他庆生。可晚宴时小济诚却突然不见了。原先大家以为一向调皮的他又躲在什么角落里跟大家玩躲猫猫,可大半个晚上过去,他还是没有出现,整个山庄被翻了个遍也找不到他。

    正如妙峰山附近的许多小男孩一样,小济诚突然失踪了。当时正值魔教猖狂地乱抓男童去炼“五阳真气丹”,济苍雨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敢把魔爪伸向了小济诚!

    济苍雨深深地自责,因为宝典之事疏忽了孩子。而济苍雨的夫人因此害了场大病,而后心病终于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这对于爱妻如命的济苍雨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若换作他人,谁能撑得住?

    这正是济苍雨多年来处处与魔教为敌,并对其大开杀戒的原因。妻儿的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想到这,济苍雨悲痛得一口饮尽杯中的烈酒。

    夜风吹动着济苍雨的长发,也吹下了他的泪。他凝视着遥远星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悲伤地呼唤着:“碧儿,我们的诚儿还在世吗?他还活着,对不对?他在哪儿?碧儿,你在天有灵,一定要帮我找到他!”

    任谁也想不到,武林的泰山北斗济苍雨竟会在深夜伏在窗前绝望地哭泣。这是一位悲伤的父亲心底最深的呼唤。这些年来,费尽心力也查不到孩子的任何消息,他知道孩子存活的希望是多么渺茫。现在他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的亡妻之灵上。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漏壶声二下,二更天到了。

    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

    淡淡的月光笼罩着青松客栈,一片寂静。

    但见黑影一闪,似乎有人翻墙而入,他如风一般来到济苍雨的客房前,娴熟地撬开房门,悄无声息地闪入屋内。

    客房里一片漆黑,黑衣人轻轻踱步到窗前推开窗户,朦朦的月光照在窗旁的小桌上,上面摆放的正是济苍雨的佩剑。

    黑衣人用目光扫过这把剑,确定其上未安置任何机关,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他拨剑的动作是如此的驾轻就熟,竟未发出半点声响。虽然每把剑有着不同的秉性,然而在适才的一瞥中,黑衣人对此剑似乎已了如指掌。看来,他是个用剑的行家,只是他来时却未持武器,倒令人生疑。

    这一切并未吵醒济苍雨,他仍在熟睡之中。试想当今武林又会有几人能在内功高强的济苍雨身旁自由出入而未惊扰他?

    手持宝剑,黑衣人移步向济苍雨的睡床。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然而此刻在一个人的血管里,热血正在沸腾。他快要得手了,他终于可以手刃仇人得报血海深仇。

    但就在这一刹那,黑衣人等了多年的这一刹那,济苍雨突然睁开了眼睛。也许这就是江湖中人所独有的当生命受到威胁时的一种直觉。

    济苍雨迅速一侧身,躲过就要刺入他心窝的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将黑衣人右肩擒住,紧接着一掌猛拍在他的背上。

    这一招出其不意又如此迅速,黑衣人措不及防。

    济苍雨擒住他的手一用力,只听骨头“咔擦”一声,黑衣人身子一颤,闷哼一声,宝剑从手中脱落。

    黑衣人伤得委实不轻。

    济苍雨见他已失去反抗之力,便撤去几分劲道,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取济某性命?”

    话音刚落,黑衣人却趁此机会用左手猛击自己已然受重创的右肩。

    济苍雨一时大意,竟未防备,被他那一击震开了双手。

    黑衣人竟然通过自伤的方法绝境求生,若他直接出手回击,济苍雨当然会有所防备。这种自伤的方法不失为最好的方法。亏那黑衣人想得出!

    另外,济苍雨也万万不该撤去几分劲道,虽然这正是他宅心仁厚的体现。他当然没有想到一个右手拿剑欲刺死自己的人,擅用的却是他的左手。济苍雨太过轻敌,以为重创了对方的右肩,他便无力反抗。

    黑衣人一得自由,便展开灵异的身法闪到窗前,同时向后掷出一把匕首,利用这一阻挡从适才为自己留下的退路一跃而出。

    济苍雨急运内力于掌,接下迎面而来的匕首,提起宝剑追赶过去。而此时黑衣人已跃出窗户,向客栈外围的林子奔去。

    黑衣人轻功实在高明,即使受了重伤,也使济苍雨一时无法追上,只能和他保持住一定的距离。

    而之前丐帮吴、李二人听到响动,也赶了出来。他们的客房就在林子边上,此时正好拦下了黑衣人。

    吴星道:“小贼,哪里逃?”说着,他一刀斜劈过去。

    黑衣人身形一闪,轻易地避开这一刀,他毫不恋战,继续向树林奔去。

    李大力一个箭步上前,使出绝技“打狗十二棍”。

    适才吴星那一刀的耽搁,济苍雨已追了上来。他知道“打狗十二棍”的厉害,也不着急出手,在一旁观战,想先探探对方的虚实。

    这“打狗十二棍”是丐帮闻名江湖的绝技,黑衣人丝毫不敢懈怠,只好迎战。他一转身,左手上多了一把长软剑,剑锋在月光下熠熠发光,确是把削铁如泥的宝物。

    谁知,李大力这十二招绝技却也敌不过黑衣人受创后的几招怪异剑法。

    在一旁观战的济苍雨也越发吃惊,他居然看不出其武功来路。

    见李大力快招架不住,济苍雨正待出手,那黑衣人却极好地把握了这一空隙,施展轻功,消失在林子的黑暗中。

    吴、李二人想去追他,却被济苍雨拦下:“穷寇莫追,附近还有高手。”

    就在这时,一阵狂傲的笑声响起。

    济苍雨已知他是何人,内心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狂侠,请现身一见。济某要向你讨教一桩旧事。”

    “济庄主,这十几年来,当跟屁虫还嫌当不够吗?”狂侠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让人听音却无法辨位,这便是闻名武林的“遍地散音大法”。

    闻言,吴、李二人大怒,济苍雨却平静地道:“希望阁下今日不要再回避在下的问题,《回春宝典》现下何处?”

    狂侠冷岩的声音传来:“好说,好说。对了,那《回春宝典》一本医书,济庄主何以如此感兴趣啊?……噢,冷某倒忘了,阁下和医书的主人是忘年之交……”

    济苍雨道:“当年甘神医以宝典相赠,后宝典在济某手中遗失,在下怎能不挂心?还望……”

    “嗯,冷某实在佩服足下。为了替甘神医找回宝典,连自己孩子的血海深仇也不去报了!”狂侠冷岩道。

    济苍雨闻言心中一颤,不觉紧握宝剑,可随即他强压下心中的怨恨,朗声追问道:“狂侠,那《回春宝典》……”

    “济庄主,后会有期。”不等济苍雨说完,狂侠的传来的散音已渐渐消失。

    吴星怒道:“该死!狂侠溜了,那小贼也跑了。”

    济苍雨皱了皱眉,低声道:“哎!狂侠一再避而不答,想要问清楚宝典的下落,怕是难免一场恶斗。可惜他一直不肯现身,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到客栈,李大力问:“庄主,可知那刺客是何来历?”

    济苍雨摇头道:“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已多次前来行刺。”他拿出黑衣人留下的那把匕首,仔细地研究起来,“虽然蒙着面,但济某能感受出他的气息,是同一个人无疑。”

    “会不会是飞天帮的杀手?”吴星问。

    “他的武功不是飞天帮的。”济苍雨否定道。

    “庄主在看什么?”李大力见济苍雨拿出一把匕首锁眉沉思,问道。

    “这是黑衣人留下的匕首。很普通的一把匕首,但刀刃上微微泛着淡紫色的光泽,应该是涂了什么药汁。”济苍雨答道。

    “庄主小心,怕是淬了剧毒!”李大力一惊。

    “不是毒汁,是一种香料,这才奇怪。”济苍雨皱眉道。

    “香料?”李大力不解,继续道,“还有人往匕首上涂香料?”

    “是什么香料?”吴星问道。

    “从这味道和颜色来看,应该是藿香。”济苍雨道。

    “藿香?”吴、李二人重复道。

    “这还要拿给药师再次确认一番。”说完,济苍雨又提出另一个疑问,“狂侠平日里躲我们还来不及,适才又为何会出面?他与那黑衣刺客是何关系?”

    “他们的武功虽不同,却是一样的诡异。”李大力道。

    “狂侠不是从不收弟子么?”吴星不解。

    “他们是父子也不一定啊!”李大力大胆地猜测。

    “这其中关系着实令人费解!”济苍雨道,“夜深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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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常给人以邪恶的气息,但也可能隐含着神秘的力量。黑暗,还能让人暂且忘却一些不愿面对的际遇。经常和黑暗打交道的人或许会喜欢这种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可以不看的环境吧!

    有个身影蜷缩在角落里,他试图把自己完全融入黑暗。周遭很静,除了空气中那极其细微的波动,怕是他正隐忍身上的伤痛而轻轻地喘息着。他早已习惯了黑暗。今夜,就让他放纵在这黑暗中,什么也不管不顾,纯粹地享受活着的感觉吧!痛,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天地有五岳,恒岳居其北。岩峦叠万重,诡怪浩难测。

    恒山上,随处可见的山桃花,红如朱点,粉似女颊,含娇滴露,灿若云霞。花儿娇艳美丽,陶醉了虎风口的悬根松和夕阳岭的危岩。幽幽花香中,百灵鸟们欢快地飞舞,时而疾飞凌空直上云霄,时而高空盘旋垂直而下,一边飞舞一边还鸣唱着大自然最为优美的乐章,但乐章里却少不了少女们开怀的笑声。

    “好美的花儿!”一位美丽大方的女子欣赏着手中的花束,甜甜地笑道。

    她一身白底紫梅花的对襟短衫裙,配上淡紫色长裤,打扮得简约明丽。腰间佩戴的短剑与她这身装束十分和谐。

    “我想把它们插在我最喜欢的玉虚瓶里。灵儿,你看如何?呃?灵儿?”她回头,却见自己的好友正蹲着研究地上的小草。

    被唤作灵儿的姑娘闻言抬头,对她狡黠一笑,然后又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甘灵儿大小姐,你又在做什么啊?这么美丽的花儿不欣赏,却在……”说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无法理解自己怎么认识了个这么奇怪的丫头,女孩子哪个不爱花儿?

    “瞧!”甘灵儿开心地把自己的劳动成果递给她看,和她手上的花束不同,这是一把小草。

    她无语,这种事情为何天天会发生?

    “怎么样?我的成果很丰硕吧!”甘灵儿不理会好友的表情,这种表情她已经习惯了,“咦?紫昕,你摘的花好漂亮啊!可是要送给我?”甘灵儿似乎才注意到好友手中的鲜花。

    紫昕翻了翻白眼,面无表情地说:“原来你也喜欢花呀!我还以为你只喜欢那些小草,还有……还有你身上的泥土。”说完,她终于忍不住笑了。

    甘灵儿顺着她的眼神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淡粉色交领襦裙的裙摆已经泥迹斑斑了。她皱着眉道:“糟了,又弄脏了,早上的那场雨,我不再喜欢它了!”

    看着甘灵儿难过地拍着裙角,紫昕一副“后悔了吧?”的表情。“谁让你天天穿着长裙啊?像我们江湖中人,都不那样穿。”紫昕有模有样地说着。

    “江湖中人?”甘灵儿扑哧一笑,说道,“说得就像你闯过江湖一般。我呀,以后闯荡江湖时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风格。”

    “我看你还真是当不了女侠。”紫昕笑着说,然后闻了闻手中的鲜花。灵儿的性格她怎会不了解?其实,她还是满喜欢看灵儿穿浅色长纱裙的,也许只有那样飘逸的装扮才适合灵儿清新脱俗的性格。

    甘灵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草,心情随即大好起来,她自语道:“不过,为了我的草药宝贝,一切都是值得的。”

    紫昕见她心情顷刻间大回转,忍不住笑了,问道:“灵儿,这真的让你如此开心吗?不就是一些小草,昨日你不是已经捡了很多回去?”

    “一听就是外行。和昨天的那些草药是完全不同的。”甘灵儿扯了扯耳边的一缕发丝,非常耐心地准备再次向她的好友详细解释一下,“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草药,是非常珍贵的,而且………”看着好友再次翻起白眼,灵儿咬着嘴唇眨了眨眼,不敢再说下去。

    紫昕突然双手扶住她的肩,认真地问:“甘灵儿,请你告诉我,在你眼中有哪棵草药不是非常珍贵的?嗯?”

    甘灵儿被紫昕追问得不仅不敢吭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紫昕放开她,她才小声地说:“不管怎么说,它们总比你手上的花朵有用多了。”说完,她马上逃了开去。

    紫昕才不轻易地放过她,她竟敢向恒山派女侠挑衅!

    “哈哈,不要打,不要打啦!”甘灵儿自知不是紫昕的对手,马上求饶。

    两人就这样在草地上嬉闹着,没有发现适才那些欢快飞舞的百灵鸟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位紫昕姑娘姓萧,是恒山派掌门人萧远的独女。而甘灵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东灵神医甘致远的孙千金。二人打小就十分要好,后来更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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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累了,她俩靠坐在豹榆树下休息。

    “这是豹榆树吧!”灵儿说,“它虽不像松树那样挺拔,但粗壮结实,别有一番风韵。”

    “它们是因树干酷似金钱豹斑驳陆离的花纹而得名的。”紫昕说。

    “这些在小时侯你就告诉过我啦!”灵儿笑着说。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我们都已经长大了。”紫昕感慨道。

    灵儿说:“可是我们俩闯荡江湖的梦想都没有实现。那时你说长大想当女侠。”

    “而你想当神医。”紫昕接口说。

    “是啊!可是到现在为止,我都未曾行过医。”灵儿遗憾地说。

    “谁说的?你忘了,每次我生病,都是你给我诊治的。”紫昕拉过灵儿的手,笑着说。

    “不错,你是我的第一位病人。”灵儿开心地说,“而你现在也算当上女侠了吧!武功那么好。”

    紫昕微微簇眉,说:“武功好又如何?爹不让我下山,我也未曾用武功帮助过他人。”

    “不,你不是经常用武功帮助过我,怎么不是女侠?”灵儿反抓住她的手,说,“至少,在我眼中你就是。”

    “灵儿,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紫昕很满意她的回答。

    “还望萧女侠往后多多手下留情!”灵儿故作严肃地拱手说。

    “哈哈!”两人笑成一团。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她们这才意识到要下雨了,现在赶回恒山派已来不及。

    “咱们先到飞石窟躲雨吧!”紫昕不等灵儿回答,便拉着她朝飞石窟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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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林荫曲径向东南而去,峰南高处便是飞石窟。

    “还好我俩跑得快。”两人看着顿时倾泄而下的大雨,庆幸地说道。

    “又下雨了,难道夏天已经到了?”灵儿说。

    “可不是。”紫昕道。

    “快看!”灵儿突然指着石窟的顶部石壁说。

    顺着灵儿指的方向,紫昕看到高处石壁缝里的一根青绿色的藤蔓,问道:“又是什么罕见的草药吗?”

    “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可能性很大。我得带片叶子回去研究一下。”灵儿认真地说。

    “我帮你。”紫昕把花束交给灵儿,准备凭借轻功上去。

    灵儿笑着摇摇头,说:“这点小事就不劳烦萧女侠啦!雨好大,别淋湿了。看我的。”说完,她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皮夹。

    紫昕随即明白了灵儿的用意,欣赏起灵儿的“飞针取穴”绝技,但或许叫“飞针取叶”绝技更适合吧!

    只见灵儿从皮夹中取下一枚银针,朝藤蔓末端隔空发针,一片叶子应声从藤蔓上脱离,力度把握得恰到好处,少一分不够,多一分则浪费。

    紫昕轻轻一跃,接住那片翩然飘下的叶子。

    “谢谢。”灵儿接过叶子,放到鼻端轻轻一嗅,说,“从气味上看,应该有不错的药性。”说着,灵儿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入随身携带的草药包中。

    “没想到灵儿的飞针术越来越厉害了,无论是在力度还是在精准方面。恐怕连暗器世家的‘夺魂针’都要相形见绌了。”紫昕笑着说。

    “我的飞针只救人,不伤人,可不是暗器,怎可相提并论?”灵儿忙解释道。

    “知道啦,我的神医妹妹。”紫昕笑着说,“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眼力这么好,不认真练武功,好可惜啊!”

    “我哪有不认真练功呀!我很喜欢功夫的。”灵儿可不同意紫昕的说法。

    “我看你的确是对各门派的功夫都很感兴趣,而且过目不忘,看一遍就能学会,可是学会之后却从未练习它们吧!”紫昕很羡慕灵儿记性好,对武功的领悟力又强,但对她这种练武的态度却十分不满意。自己每天都会找她一起去练剑,却很难把她从她的宝贝药材身边带走。

    “我没有时间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恒山这里的奇花异草太多了,我每天研究它们都还来不及呢!”灵儿也想练好武功,但心里总搁不下她的草药。

    “还说想闯荡江湖,连防身绝技都不勤于练习。”紫昕还真挺替她担心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你看我的防身绝技——轻功不是练得特好。你没发觉现下要追上我已经很难了吗?”也许只有轻功能让灵儿那么自信了。

    “那还不是我的功劳。”紫昕笑着说出事实。

    “和紫昕一起,真好。”灵儿拉着她的手,开心地说。

    那场雨下了好久才停,待灵儿与紫昕回去时,已是黄昏时分。

    恒山派位于恒山的主峰天峰岭。

    “咦?那不是钟氏两兄弟?”灵儿指着两位青年说道。

    紫昕顺着灵儿所指的方向望去,那不是钟龚和钟珑两兄弟又会是谁?她高兴地说:“爹爹他们从王庄堡回来了!我进去看看。”

    灵儿也跟着她跑了进去。

    钟龚和钟珑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拥有酷似对方的俊脸,身高也一般高,所幸他们性格不太一样,所以熟悉他们的人还是很容易区分二人的。喜欢着深色衣服,且行为举止温文儒雅的是哥哥钟龚;而喜欢着浅色衣服,又调皮好动的是弟弟钟珑。他们是孤儿,自小就师从济苍雨,和灵儿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

    “灵儿!”钟氏两兄弟一见到灵儿,便一齐冲到她的身边,一左一右围着她。

    “才几天不见,这么快就想我啦?”灵儿打趣地说。

    “灵儿不在我们身边,日子好无聊啊!”钟珑急忙向她诉苦。

    “我让你们打听的事情呢?”灵儿满怀期待地说。

    “我来说。”钟珑拦住兄长,抢着说,“那个恐怖的杀手组织飞天帮又对武林发出天煞令了。”

    “天煞令?”灵儿一惊。

    “就是我们之前告诉你的那个最高密令!只有出天煞令,飞天帮顶级的杀手才会出手。”这次抢着说的是钟龚,“对了,灵儿你为何总让我们打听飞天帮的事情?”

    “没什么啦!”灵儿又问,“这次天煞令又是怎么回事?”

    “呃……我们暂时还没有打听到。”钟珑小声地说,果然看到灵儿失望的神情。他急忙补充,“听说好像和武林群英会有关。”

    “武林群英会?这又是什么?”灵儿的兴致又来了。

    “武林群英会是逸兴门召开的,可谓是武林后起之秀的一次盛大的聚会,会上各门各派的武林后辈将互相切磋武艺。”钟珑忙介绍道。

    灵儿眼前一亮,她喜欢这样的武林大会。

    看着灵儿开心,钟氏兄弟俩当然也开心啊!

    逸兴门,灵儿心中向往已久的门派。武林群英会,将会是灵儿闯荡江湖的第一站,她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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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恒山派众人大设宴席为掌门一行人洗尘。

    “此次前往王庄堡途中,我们收到了逸兴门的邀请函。三个月后,在洛阳召开武林群英会。逸兴门邀请各门各派的弟子共同研究武学。由于过两个月是三师弟的忌日,我便不去了。我已让派中武艺最高的十位年轻弟子从王庄堡出发去太行山,与太行派一同赴会。”萧远把此次出行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大家。

    紫昕低着头吃饭,闷闷不乐。

    灵儿明白她的心思,便说道:“萧伯伯,我想去那武林群英会看看。”

    “年轻人应该去见识一下,灵儿的想法很好。”萧远说。

    钟氏两兄弟相视一笑,这种大场面他们也不想错过。

    “不过,江湖凶险,灵儿你从未涉足江湖,一人前去,真不让人放心啊!”萧远提出自己的担忧。

    灵儿正要答话,却被钟龚打断。

    钟龚兴奋地毛遂自荐道:“我和钟珑陪灵儿同去,可以保护她。”

    “不可。”萧远坚决地拒绝他们,“济庄主把你二人托付于我,交代过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必须留在我身边好好练习武艺。”

    钟氏两兄弟如泄了气的皮球,低头不再言语。

    灵儿暗用手肘碰了碰紫昕。

    紫昕会意,正要开口,一看到父亲的脸,顿时又失去了勇气。

    这让灵儿在一旁干着急。

    见到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萧远说:“昕儿,爹知道你的心思,你也要明白爹的考虑。”

    “知道了,爹。”紫昕只好温顺地点头。

    自从九年前的那场意外,萧远就不准女儿擅自离开恒山半步。每每想起当时的情况,他就觉得惊心动魄。怪他管教无方,让年仅九岁的女儿独自下山去玩耍,直到次日,孩子才一身泥泞地回来,似乎经历过极大的磨难,神情恍惚、疲惫不堪,还染上了极严重的伤寒。而在那同时又得到三师弟遭杀手暗杀惨死的噩耗。

    “萧伯伯,那我自己前去吧!”灵儿说着,无奈地看了看紫昕。

    萧远说:“万万不可独自一人前去。如若不是过两个月刚好赶上我三师弟的忌日,担心人手不够,我便派几个弟子同你一起去。我再想想办法!”萧远突然想到了五台派的无尘上人,提议说,“或许你能和五台派的弟子一道。我记得你和那慕姑娘也颇有交情。”

    “那好吧!”灵儿欣然应道。

    “待会儿,我就给无尘上人修封书信。”萧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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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紫昕就来丹药房找灵儿。

    “过些日子真要去闯荡江湖了,你也该突击一下,练练身手了吧?”紫昕取来灵儿的宝剑,准备递给她。

    可灵儿哪有时间接剑,她一边研磨手边的药材,一边还得搅拌磨好的药粉,同时还得兼顾丹炉的火候,忙得不可开交!

    “对不起呀!紫昕,今日也无法陪你练剑了,我最新研制的丹药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实在走不开呀!”灵儿抱歉地说。

    “那好吧!”紫昕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听说灵儿又快研制出新丹药,便无条件支持她。上次灵儿研制的外敷药膏的神奇功效自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对她的新丹药有着无限的期待,问道:“这次又是什么神奇的丹药?”

    “名字我还没想好,不过功效嘛,肯定让你匪夷所思啦!”灵儿故作神秘一笑,“行走江湖必备良药。”

    紫昕听她这么一说,更加感兴趣,忙追问:“快说说看嘛!”

    灵儿也不再吊她胃口,答道:“是一种内服的止疼药,即使受伤疼痛,只要服了这种丹药,在短时间内可以止疼,并激发体内的潜在力量。怎么样?是不是行走江湖必备呀?”

    紫昕闻言更加佩服灵儿。

    迄今为止,大夫都是靠外用麻痹药物为伤口止疼,效果仍然不佳,因为外用药只能缓解表皮的疼痛,对于体内的疼痛,特别是内伤,根本起不到作用,更别提激发体内潜能什么的了。

    “太棒了!灵儿你真厉害!”紫昕激动地拉着灵儿的手臂。

    “其实这也没什么啦!”灵儿被她一赞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本白皙的两颊微微泛起了红晕,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你怎么突然会想要研制这种丹药呢?”紫昕突发疑问。

    “还不是前些日子咱们去西山头采药,我发现了一种可以止疼的蒥兰草。这种草药具有止疼的功效,却不会麻痹神经。刚好我最近又在研究可以激发体内潜能的针灸疗法和与其相配服用的草药。”灵儿一边回答着她,手上却没有停下来,“你想,行走江湖总会遇到坏人,倘若不小心受了伤,伤口疼痛便更无力应敌,这时候若是有这种丹药,不是很好吗?”

    “不错不错!这种丹药真的很实用呀!”紫昕赞同道。

    “不过这种丹药还是有个缺陷,会导致胃液稀释,服用过后胃部可能会产生不适。这点我还在想办法。”灵儿皱眉道。

    紫昕听得云里雾里时,灵儿又说:“这个好难解决呀!因为药性总是相克相生。”说着,灵儿又叹了口气。

    紫昕想安慰灵儿说药物总有副作用,无需为此太伤神,但她也知道灵儿对待难题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拜托紫昕,帮我取两根山白芷。”灵儿对紫昕指了指晾在门口的药材。

    “啊?”紫昕面对眼前十来种不知名的药材,不知所措。

    “我还是自己来吧!”说着,灵儿冲了过来,一把抓起两枝树根状的药材,又急忙跑回她的磨药台前。

    紫昕看着好友跑来跑去忙碌的样子,不禁莞尔。她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打扰到她,也就自个儿去练剑了。

    灵儿刚送走好友,钟氏两兄弟接踵而至。

    “灵儿,我来帮你磨药。”钟龚一把接过灵儿手中的工具,干起活来。

    而钟珑则拿起药碗,搅拌起药粉,他笑着问:“还需要掺点什么?”

    “你们?”灵儿一愣。

    “灵儿,你休息吧!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这些粗活交给我们就行。”钟龚似乎极其享受这干活的乐趣。

    “无事献殷情,说吧,你俩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要我去向萧掌门求情,让你们一起去洛阳?”灵儿一下就猜到他们的目的。

    可惜她猜错了。

    “不是的,过段时日灵儿你要出远门,我们又要好久见不到你了,心里舍不得。”钟珑不舍地说。

    “洛阳好远,灵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啊!”钟龚不仅不舍,还很担心。

    灵儿突然觉得好惭愧,他们竟然舍不得自己,而自己舍不得的为何只有紫昕一人?但灵儿还是说:“我也舍不得你们呀!待我回来,我一定把路上遇到的所有好玩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灵儿,一言为定。”钟珑伸出小指头要和她打勾勾。

    突然,紫昕又出现了。

    “好啊!你们两小子果然在这里。现在可是练功时间,快来,要不我爹要罚你们,我可不会再帮你们求情了。”紫昕说完,对灵儿一眨左眼,就提剑走了。

    “原来你们是来这里偷懒的!”灵儿恍然大悟,“还不快去练功?”

    “不是的。”钟珑连忙否认,“好吧,我们这就去。”他无奈地放下药碗,去拉哥哥。

    “对了,灵儿,这个是王庄堡二小姐送给你的。”钟龚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个锦盒给灵儿。待灵儿接过锦盒,他才和弟弟郁闷地离去。

    灵儿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做工精巧的银针。在纤细的银针针身上,有十分精美的花纹。灵儿定睛一看,银针柄端竟然还刻有自己的名字,一个“灵”字。

    极目不知千里远,举头唯见万山低。天峰岭上烟岚缥缈,松涛贯耳,万千气象尽收眼底。

    灵儿情不自禁地伸开双臂,闭上眼享受大自然带给她的愉悦。由于刚刚下过雨,山中空气异常清新,她大口呼吸着,爱极了这样的雨天。

    突然有个想法,她便去找好友。

    紫昕正在屋里做女红。

    “丹药都炼好了吧?”紫昕说,“要不怎会记起我?”

    灵儿坐下,边看她绣花,边笑道:“还是紫昕了解我。咦?你绣的这个山洞好眼熟啊?”

    “不就是咱们小时侯常去的那个山洞。”紫昕说。

    灵儿记起来了:“是紫芝峪边上的山洞!好久没去了。”

    紫昕笑着说出事实:“我们其实很经常去的,只不过有人只关心紫芝和其他草药,过洞穴而不入罢了。”

    “该不会……你每次都是在山洞里等我采药?”灵儿大胆猜测。

    “当然啦!洞穴地势高,在洞口便可以俯视整个紫芝峪,那样就能随时保护你。”

    “保护我?我怎么觉得你每次都抛下我一个人,自己上哪儿去玩了呢!”灵儿终于想通了,为何每次自己一采完药,紫昕总能马上赶回来。

    “那儿如此阴森可怕,我怎能放心你一个人?”紫昕不明白灵儿聪明的脑袋瓜儿为何有时也会不好使。

    “也是。紫昕对我真是好!”灵儿别有深意地说。

    紫昕不解地问:“你又想去哪儿采药了?钟氏两兄弟没空陪你去吗?”

    “好不容易才能摆脱他们呢!你知道,有些地方不能带他们去。”灵儿意有所指地说。

    紫昕明白了,说:“要去紫芝峪?今日地面湿滑,不能去。”

    “那儿如此阴森可怕,你就能放心我一个人去吗?”灵儿可怜兮兮地说。

    紫昕微愠,灵儿竟然用自己适才说的话来要挟自己。可是,她能狠下心来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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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芝峪,是一道草木丛生,曲折幽奇的沟峪,位于飞石窟的西侧。峪中灌木林遮天蔽日,生长着多种名贵的药材,而在众多的药材中,以紫芝最为有名。

    “紫芝,朽树木株上所生,状如木,不老、延年、疗虚劳、治痔,而不宜以合诸补丸药也。凡得芝草,便正尔食之,无余节度,故皆不云服法也。”这是灵儿每次去紫芝峪的路上都会诵读的医典文段。

    紫昕虽然不明白她在念什么,但总会在她诵读时很配合地点着头。

    “对了,灵儿,昨天那片叶子研究了吗?”紫昕突然想到。

    “它果然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草药,可这味药平日里基本用不到。我可是翻遍了所有医书才找到它的相关记载。”

    “那就没什么价值了。”紫昕说。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它的药性却是其他药材无法取代的。所以,你还是要帮我好好保护它,或许有一天我会用到它。”灵儿说着,把重任放在了好友的肩上。

    紫昕闻言不禁皱起了娥眉。她知道灵儿平日就喜欢研究那些医书外千奇百怪的东西,有天能用到这种偏方也不足为奇。

    “地面好滑!紫昕要小心。”灵儿拉着紫昕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紫昕见灵儿又穿着长裙来采药,便笑话她:“看来今天轮到你的淡蓝色襦裙遭殃了。”

    “不会的,我很小心的。”灵儿笑着说。

    一进紫芝峪,天光便被灌木林所遮盖,如同已到黄昏时分。

    灵儿睁大眼睛欣赏着周边的各种草药,享受着满鼻的草药香味儿。“这里可真是药材的天堂。”她好喜欢这里。

    “你自己小心,我去山洞等你。”紫昕不想打扰灵儿,便前往自己日夜牵挂的洞穴。

    “那待会儿见。”灵儿应道,然后便凭借着她灵敏的嗅觉和极佳的眼力去寻找自己需要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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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收获又不少。”灵儿看着草药包里多种名贵药材,满足地自语道。她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四肢,抬头看了看正在高处等自己的紫昕。

    是光线太昏暗,还是自己的眼睛疲劳了,紫昕的眼中含着的可是泪水?她怎么了?灵儿顾不上自己的宝贝草药,朝洞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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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心事,一时走了神,紫昕没注意灵儿已经跑到了身边。

    “紫昕,你怎么了?你哭了?”灵儿在紫昕身边坐下,掏出手帕擦拭她的泪水。

    紫昕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灵儿拉过紫昕的手腕,为她把脉。

    “我没事。”紫昕摇头道。

    灵儿知道紫昕身体无恙,才略微放心,又问:“那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指着远方的峭壁,紫昕缓缓地说:“那是夕阳岩。”

    果老岭的东侧,一座万仞险峰面西而立,直插云端。翘首而望,看那古松摩云,危崖欲倾,雄伟壮观。

    灵儿知道那是夕阳岩,她们每次出来玩都得经过那儿。

    只听紫昕继续说:“夕阳岩有个别名叫‘舍身崖’,它有个悠久的传说。”

    灵儿之前听说过夕阳岩有个传说,却一直不知传说是什么。

    紫昕说:“很久以前,浑源城里有个美丽的少女,为了患病的母亲,与嫂嫂一起上山寻取草药。在山中,她们遇险,幸得一个修庙的年轻画匠相救。少女对画匠产生了爱慕之情。终于在嫂嫂的帮助下,两人定下了终身。不料好事多磨,祸从天降。浑源知府老爷的公子久闻少女美貌出众,便要强行霸娶;而少女的母亲也嫌贫爱富,贪图知府家的钱财。少女无奈之下便连夜逃出家门,上山寻找画匠。她跑遍恒山,却不见情人的踪影。这时,知府的家丁们追来。少女万般无奈之下从这万丈峰顶跳了下去。少女的壮烈行为感动了北岳之神。神灵便施法,将少女化为百灵鸟,日夜飞绕此山,凄凉的叫声不绝。”

    听紫昕讲完这感人的故事,灵儿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每次我来这儿,都会想到这个传说。那个少女虽然失去了生命,但至少她找到了所爱。”紫昕幽幽地说,“如果我能再见到他,让我跳崖,我也愿意。”

    “紫昕,你别这样。”灵儿一把抱住了她,柔声安慰她,“缘分是注定的,你们一定可以再续前缘。”

    “灵儿,你不明白,我思念着他,却并不奢望他能如何待我,我只想再见到他,只要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这就足够了。”

    灵儿不太懂紫昕的心,但这个简单的愿望,她一定要为紫昕实现。灵儿说:“紫昕,我一定会帮你的。”

    紫昕拭去眼角的泪滴,握住灵儿的手,说:“也许你说的对,缘分是天定,能不能再相见,已是注定好的,是我太强求了。”

    “即使如此,美好的东西我们还是要去争取的。”灵儿不想见她如此消沉。

    “如若我能去武林群英会,也许就能找到他。”紫昕说,“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我仍记得他的样貌。若再见到他,我定能认出来。”

    时隔九年,她还能记住对方的样貌,这确是份刻骨铭心的情意!灵儿曾多次听她提起那件往事,但怕她难过都不敢细问,如今为了更好地帮她寻人,灵儿必须详细了解当时的情况,便问道:“当年你们是如何相遇的?”

    “正是在这个山洞里,我们相遇。”紫昕回忆起九年前的那天。

    “原来是在这儿!”灵儿一惊,她终于明白紫昕为何对此山洞有如此深的感情。

    “那天我在附近玩耍,顷刻间电闪雷鸣。我便跑到我们常来的这个山洞躲避暴雨。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暗,暗得就如同黑夜一般,我开始后悔独自出来玩。突然,他出现在洞口,把我吓哭了,他上前示意我不要出声,告诉我他不会伤害我。”紫昕说着,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

    “‘轰’地一声,山洞顶上的几块巨大石块突然塌落下来。他一把抱起我,就往洞里跑。可没跑几步他便跌倒在地,石块砸断了他的左腿。我记得他在昏迷前还向我道歉,说连累我了。可他并没有对不住我,他为了救我还受了重伤。”说着,紫昕拭去眼角的泪水。

    “他伤势如何?”灵儿突然问道。

    “雨慢慢小了,天色也渐渐亮了。我艰难地挪开他腿上的石块,这才看清他浑身是血,而我却不知道他伤在何处。我没有灵儿你的好医术,救不了他。”紫昕难过地哭了起来。

    “紫昕,不要难过。”灵儿搂住紫昕,试图分担她的悲伤。灵儿记起有一年紫昕突然要向自己学外伤护理术。

    紫昕继续说:“后来,他醒了。他说腿断就断了,武功全失也无所谓。我看得出他心里很难过,是我害了他。我本想带他回家养伤,他却执意离去。我当时头昏眼花,连阻拦他的气力都没有,只能看着他丢下了檀木牌,然后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地走了。待我恢复了体力,我跑回家,想让大家帮忙找人,可是却得知三师叔刚刚遇害……”

    “紫昕,你何时回到家?”灵儿不想错过什么。

    “已是次日。”紫昕抽泣地答道。

    天峰岭的夜景很美,但灵儿却无心欣赏。

    灵儿踱步于院中幽径,回想着九年前的往事。她终于松了口气,她曾经如此担心紫昕日夜牵挂的人会是杀害紫昕三师叔的凶手。

    其实,灵儿的担心是有必要的。一心想要帮助紫昕找到心上人,灵儿四处寻找线索。因为那男子的出现恰逢紫昕三师叔遇害,灵儿便从此着手调查。九年前,飞天帮发出天煞令,杀害了萧紫昕的三师叔吕知行。飞天帮的杀手众多,但会被派来执行最高密令的,必定是飞天帮头号杀手。经过多方调查,灵儿得知当时飞天帮的第一杀手是“飞星”。这让灵儿大吃一惊,紫昕珍藏着的那男子留下的檀木牌上,刻着的正是“星”字。而那檀木牌又已被确认为飞天帮杀手的身份标牌。这怎能让灵儿不担心?对于这些,紫昕当然不知情。原先灵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一切的担忧都已化为乌有。在紫昕的三师叔遇害前,那男子已伤重,甚至失去了武功。

    一个担忧消失了,取代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疑团。那男子突现恒山,更是来到人迹罕至的紫芝峪,然后闯入山洞,怎可能是为了躲避暴雨?历史久远的山洞怎会突然间塌落巨石?只因电闪雷鸣,抑或是被他人毁坏?面对一个自己救过的人,为何要满怀歉意?巨石压腿又怎会浑身是血?把这些串起来,灵儿推测那男子当时定是被人追杀,然后躲入昏暗的紫芝峪,之前或许已身负重伤。那么追杀他的人又是谁?是恒山派的弟子还是飞天帮的杀手?而那个檀木牌又或许不是他的?

    情况越想越复杂,灵儿不想再胡乱推测下去,决定还是按原计划先找到“飞星”。而要找到他,还得把握这次的天煞令。“天煞令如若真与武林群英会有关,那便省事多了。”灵儿轻声自语道。

    “灵儿!”紫昕的呼唤声打断灵儿的思绪。

    “紫昕?你在等我吗?”不知不觉地,灵儿已踱步回到了卧房门口。

    “我还以为这个时间你会在房里看医书呢!”紫昕笑着说。

    灵儿歉然道:“觉得有点闷,就出去走了走,你等很久了吧?”

    “没呢,才刚来。”紫昕说着,递给灵儿一条手链。

    灵儿疑惑地看着她。这手链灵儿认得,是紫昕从小便戴着的,左右手各一条。

    紫昕没等灵儿发问,就说:“这手链你戴上!我娘说戴着它便能逢凶化吉。过段时日你要出远门,戴上保平安。”

    灵儿刚想拒绝,紫昕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咱们姐妹一人一条,这是信物,不可以拒绝哦!”

    闻言,灵儿哪敢再拒绝,只好接过手链,鼻子一酸,这回却说不出话来。

    紫昕见此计有效,灵儿没有再推辞,露出得意的笑。

    灵儿见她如此,嘟着嘴道:“紫昕,你欺负我!”说着,转过身假装不理她。

    “我哪有?不过是担心这一路上……”紫昕忙敛了敛笑容,软声解释道。

    灵儿这才回过身子,拉着紫昕的手,说:“我会处处小心的。你别担心啦!”见紫昕点头,灵儿继续说:“对了,紫昕,我离开后,你可要帮我照看好这些小生命。”灵儿指了指门前那一片自己精心培植的草药。

    “你也放心吧!每次你不在时,我不是都把它们照顾得好好的?”紫昕说。

    “这次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灵儿幽幽地说。

    紫昕不想谈这个伤感的话题,说:“这次武林群英会一定很精彩。届时可以看到各门各派的绝学,灵儿你可有眼福了!”

    灵儿闻言眼睛一亮,忙点头道:“想到这些,我就好兴奋啊!”

    “到时你一定要发挥过目不忘的本领,把那些厉害的招式都记下来,等下次回来一一告诉我。”紫昕给她布置了任务。

    “没问题。”灵儿笑着答应。

    “盛会上一定会有许多青年才俊,灵儿可要好好把握啊!”紫昕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紫昕,不理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灵儿翘起小嘴推开她。

    紫昕认真地说:“灵儿,你年已十七,你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难道你还要等他一辈子吗?”

    甘灵儿的爷爷甘神医有位忘年之交,就是济苍雨。二十二年前,济苍雨喜得一子,甘神医便与他约定,日后若抱得孙女,便许配给他的小公子。

    “这是在我出世前便有的婚约。我知道爷爷非常希望这个约定能够实现。”灵儿说。

    “可是你的济诚哥哥失踪了……”紫昕说。

    “所以济伯伯一直都想要解除这个婚约,怕会耽误我,而爷爷坚持将婚约延续至我十六岁。”灵儿顿了顿,说,“但在我的心中,这已不只是婚约的事情了。”

    紫昕一直都明白灵儿对婚约的守护。

    灵儿缓缓道出好友并不知晓的想法:“诚哥哥从未曾离开,他一直都在我的心里,陪着我成长。当我幸福快乐时,他与我分享;当我悲伤难过时,他给我安慰和依靠。和他一起,我从未真正感到害怕,从未体验过绝望和失落,从未品尝孤独的忧伤。每当想起他时,心中总是甜甜的思念。我相信他正在这世上的一个角落等着我,我们注定会相逢。”

    紫昕试着去体会灵儿说的这种情感,去感受她对济诚的一片真情。

    “紫昕,我和他一定会相逢的,不是吗?”灵儿认真地说。

    紫昕用力地点点头。紫昕相信灵儿的快乐无忧一定是“他”的功劳,灵儿那天真浪漫的情怀也是“他”在守护。“他”不仅是灵儿心中的他,更是一种信仰,灵儿对真挚爱情的信仰。因为这种信仰,灵儿定会幸福快乐,想到这儿紫昕欣慰地抱住了灵儿。

    “紫昕,你们也会重逢的,相信我。”灵儿告诉自己,她一定要把那男子带回紫昕的身边。她的信仰源于一种至高无上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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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但灵儿却无心睡眠,她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发呆。

    玉佩原本是作为婚约的信物,可现在已成为寻找济诚唯一的凭借了。在济诚刚出生时,甘神医提出婚约一事,济苍雨就拿出家传宝玉,请有名的玉匠将其雕刻成两块半圆形的玉佩做婚约信物。把这两块玉佩合并起来,可以看到合壁的一面是个“甘”字,另一面是个“济”字。

    “济伯伯说这块传家宝玉有特殊的灵性,希望它能陪伴着我找到诚哥哥。”灵儿看着这块一面刻有“济”字左半边,而另一面刻有“甘”字右半边玉佩,许下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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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萧远一收到无尘上人回复的飞鸽传书,就马上来找灵儿。他说,“灵儿,无尘上人打算一个月后出发去洛阳,你若要和他们一道去就必须在下个月此时前赶到五台山。算算路程,约莫两三日便可达到,你提早四五日过去便好。钟龚和钟珑的身手不错,到时让他俩送你去五台山。”

    “好的,萧伯伯。”灵儿点头应道。

    “门主,血鸽传书!”一个身着浅绿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近,将手中的一只羽毛异常雪白的小鸽子递给一位年过花甲却仍英气风发的老者。

    被唤作门主的老者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务,接过鸽子,仅仅一瞥的功夫便已认出鸽子的主人,他熟练地取下系在鸽子腿部的白色布条,并把鸽子往窗外轻轻一托,目视鸽子展翅飞向天空后,才展开手中的布条一看,只见上头工工整整地写着一个血色的字“虚”。他点了点头,情况和他料想的一样,然后抬头对眼前的中年男子说:“魔教果然丢了一个烟雾弹给我们。沈堂主,马上飞鸽传书杏花营分坛,同时把这个消息传给各位使者。”

    沈堂主接到指示,应了一声,便退出屋子。

    逸兴门总坛位于京城西南郊霞云岭,在各地都设有分坛,其门主史之法,曾担多年武林盟主,是武林中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逸兴门与其说是门派,倒不如说是武林正义人士的联盟。它不同于一般的江湖门派,不是以传武授道为目的,而是以弘扬正道、除魔灭妖、维护武林正义为己任,是江湖中能与各恶势力抗衡的组织。

    逸兴门人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被称为门系弟子,他们单体武艺不一定高,但集体作战能力非凡。他们在逸兴门各地的分坛中。各分坛内部的编制有点类似朝廷的正规军,但作战能力方面却是朝廷的军队不可比拟的。门系弟子人数多,平日统一训练,是对抗教徒同样众多的魔教、百毒神教、黑莲神教等邪恶势力的主力军。逸兴门人另一部分来自武林中的大小门派,平时分散在各大门派,逸兴门任务一出,他们便会和门系弟子汇合,统一接受逸兴门的调派。这部分门人被称为门中弟子,他们数量相对不多,但单体武艺高强,才能方面也有各自的独到之处,在对抗邪恶势力上起着重要作用。逸兴门可谓人才济济,高手如云。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逸兴门里那些管理才能卓越的各堂堂主。逸兴门下设清风五堂,分别为清风木青堂、清风火赤堂、清风土黄堂、清风金白堂和清风水黑堂,每堂有堂主一名、副堂主一至两名、主要干事若干。之前提到的沈堂主便是火赤堂堂主沈之风。清风火赤堂管理逸兴门内人员任职与以及门人招募,并掌管逸兴门刑堂,监察门规的执行。而清风木青堂则负责收集和传递各种情报资源。清风土黄堂负责与邪恶势力斗争的战略策划布置及相应的人员调派。清风金白堂管理着逸兴门的各大产业,并掌管门内财政收入与支出。清风水黑堂负责门系弟子的训练。各堂各司其职,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但在江湖中,最为众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为逸兴门执行各种神秘、艰巨任务的逸兴使者。逸兴门有五位逸兴使者,他们分别是逸兴东使、逸兴南使、逸兴西使、逸兴北使和逸兴中使。说起他们,人们首先会提到的是绝顶的武功,然后便是神秘的身份。逸兴使者个个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江湖上没人知晓他们师承何派。除非任务在身,他们鲜少在江湖上露面,行动时也是蒙着面,根本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即使在逸兴门内部,也只有坛主以上级别的高层才有资格知道使者们的真实身份。而上文提到的那只羽毛异常雪白的小鸽子也不简单,它不是寻常的信鸽,而是信鸽中十分珍贵的品种——血鸽。年幼的血鸽生命力极其脆弱,需要食用人血才能度过长达一年的幼崽时期。而成年的血鸽生命力却十分顽强,它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便是在幼崽时期用血液喂养它们的人。他们拥有敏锐的嗅觉,能够远距离嗅到熟悉的鲜血味道,从而找到自己的主人。血鸽的主人通常会在喂养的血液中添加某些具有特殊香味的药材,以便血鸽识别。能够通过血液召唤,便是血鸽与众不同的地方。这种神圣的血色召唤,在江湖上使用得并不多,成年血鸽十分罕见。而逸兴门则拥有五只血鸽,他们的主人正是逸兴使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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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济苍雨一行来到了杏花营,拜见丐帮三大长老之一的于长老于德忠。

    丐帮现任帮主庄胤鑫数月前留下书信后便带着亲信远洋出行,而丐帮的帮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三位长老的肩上。三位长老在对待是否与逸兴门结盟的问题上有不同的意见。于长老支持与逸兴门结盟,共同进退,携手抗击邪恶势力;而三大长老中的王长老王生全则主张不与逸兴门结盟,各自凭实力对抗,以彰显天下第一大帮风采;另一位刘长老刘延新则持中立态度,既不主张与逸兴门长期结盟作战,也不排斥与逸兴门的时常合作。在处理帮务上,于长老与王长老的行事作风也各具一格,两人常有意见冲突,而刘长老则是尽力在两人之间周旋,把矛盾减小到最低。就如在此次围攻魔教的策略上,于、王二人又各不相让,于长老主张与逸兴门联手,围攻聚魔大会,杀魔教一个片甲不留,而王长老则主张静观其变,待逸兴门与魔教厮杀得差不多了,再坐收渔人之利。夹在中间的刘长老实在没有办法,索性不介入此次行动,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自己看着办的意思,就是于长老派人给逸兴门送了合作信件,然后安排好自己手下的埋伏突袭计划,而王长老对于长老的做法不闻不问,自己带着手下也做好潜入聚魔大会会场的准备。

    得知济苍雨能够一同参与这次行动,于长老自是非常高兴。他笑着说:“此番围剿,得庄主协助,真乃天助我丐帮啊!”

    “于长老言重了,济某定尽绵力。”济苍雨拱手道,接着他又问,“不知部署是否停当?”

    “我们丐帮方面已做好会场的部署安排,而之前于某也已将我们的部署计划书信给逸兴门杏花营分坛的陈坛主,请他们给予配合。明晚定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于长老信心百倍地说。

    “将部署计划书信给逸兴门?”济苍雨不免担心部署计划在书信传送途中会泄露出去。

    “是呀!”于长老明白他的担忧,解释道,“庄主有所不知,先前于某邀请陈坛主过来商议行动方案,谁知陈坛主刚到敝帮分舵就被王长老的手下弟子给轰走了,而于某又因帮务繁忙,无法分身前往陈坛主那里。现下时间紧迫,除此之外恐别无它法。”

    济苍雨闻言眉头一皱,这丐帮内部的阵营分歧严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庄主放心,此信是派于某心腹属下亲自送往,绝无闪失。”于长老自己却是很放心。

    “如此便好。”事已至此,济苍雨也不再多言其他。

    次日黄昏,济苍雨与丐帮二位长老携丐帮众人乔装分散潜入聚魔大会会场。由于会场中有许多想要投入魔教的江湖人士,所以他们的潜入并未引起魔教的过多注意。

    于长老左右张望,心中略有不安。

    “于长老?”济苍雨有所察觉,低声问道。

    于长老也无意相瞒,道:“除了昨日收到逸兴门简单的同意答复外,再没有其他消息。而逸兴门方面的作战计划,我们也毫不知情。现下还未联络上他们。”

    济苍雨看着一脸担忧的于长老,也只能安慰他:“再等等看吧!”心里却觉得情况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大会还未开始,会场里却已聚满了人。四周的火把将会场上方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魔教,总教位于湖北巫山,各地都设有分教,其势力范围分布极广,是江湖中最大的邪派,凭借着它多不胜数的教众而横行武林。

    常言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教势力扩张迅速,在百姓心中的威慑力越来越大。乱世之中,似乎只有加入个什么帮派才能有所倚仗。而加入魔教远比加入其他门派要容易得多。换句话说,只要你是个人就可以加入魔教,不需要像加入逸兴门那样得接受全面的底细调查,更不用像加入百毒神教那般需服用毒药以示忠心。因此,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栖身魔教的大树之下以求安生。

    而在各地召开聚魔大会正是魔教大规模地收纳新教徒的一种方式。

    酉时一到,魔教的教号由远及近:“武林至尊,唯我魔教!无上魔教,昌盛万代!”伴随着呼号声,一队队身着深红教服的魔教徒走进会场。领头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他身着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一支金钩,让人一看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金钩公子徐乐!”暗处有人呼道。

    那金钩公子看着众人膜拜的目光甚是得意,他爱极了这种站在权力巅峰的感觉。

    可惜好景不长。

    “二弟,你挺准时的!”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只见一名穿黑丝圆领长袍的男子踏风而来,手上扬着一把银色扇子。他就是魔教教主的长子银扇公子徐礼。

    银扇公子一到,投注在金钩公子身上的目光明显大幅减少。众人似乎更加关注这位魔教大公子。金钩公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

    “怎么不见玉箫公子?”暗处的吴星怪道。

    “瞧,那不是?”李大力手一指。

    沿着他指的方向,只见金钩公子身后的教众中有一个身穿白色对襟深衣的男子,手里把玩着一支玉箫,静静地待在一旁,毫不介意被人忽略。

    他的两位兄长只顾着显威风,也没有太在意他的存在。

    魔教现任教主徐全盛膝下有三子。长子徐礼,江湖人称银扇公子,乃二夫人所出。次子徐乐,江湖人称金钩公子,乃大夫人所出,可惜自小体弱多病,无法研习魔教高深武功。三子徐易,江湖人称玉箫公子,也是大夫人嫡出,自幼聪颖,极具习武天赋,深得其父的疼爱,是下任教主的热门人选。魔教教主还特地为玉箫公子训练了十二名武功高强的火焰骑士作为贴身侍卫保护他,由此足以窥见玉箫公子的受宠程度。可惜这个玉箫公子似乎只对武功感兴趣,对魔教教主之位完全不放心上,这点让徐大教主颇为失望。

    “那玉箫公子身边不是时常跟着火焰骑士,怎么这次没有看到?”济苍雨发现玉箫公子的近身都是些武艺一般的教徒,倒是金钩公子身边有不少暗卫潜伏并保护着他。

    “玉箫公子武功高强,根本不需要什么贴身侍卫吧?”李大力不以为然。

    话虽如此,济苍雨仍觉得有些古怪。他说:“济某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玉箫公子在江湖上的行事作风,不似如此低调之人。”的确,玉箫公子走到哪里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先不提他的气场,就凭那为他赢得“武林佳公子”美誉的相貌也不致于让人如此忽略至一旁。这会儿的天色并不足以看清那人的面目,但他给人的感觉并不出众。

    “莫非……”济苍雨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于长老闻言转过头来,他心中本就因为联络不上逸兴门的帮手而不安,这下更让他担心起来。可事已至此,大伙儿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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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会现在开始!”金钩公子身旁的老者突然振臂高呼。人群中随后产生一阵骚动。

    但闻银扇公子朗声道:“良禽择木而栖,各位武林同道选择我魔教,实乃明智之举。”他声音洪亮,饱含内力,声音传遍整个会场,让喧嚣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济苍雨心道:“这个银扇公子绝非池中之物。”

    一旁的金钩公子接口道:“劳烦姚护教把教规告知各位武林同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气势上却毫不逊色,有上位者的威严。

    刚才宣布大会开始的那名老者正是姚护教,他对金钩公子躬身行礼道:“属下领命。”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大声地读了起来。

    再观那玉箫公子,仍被冷落在一旁,竟无一丝不满。虽然相隔距离不近,但丝毫感受不到内家高手所散发出的内息波动也足以让济苍雨生疑。

    “这个玉箫公子是个冒牌货。”此时,济苍雨已能断定。

    “这?”于长老一惊,虽然先前他听济苍雨分析也有所怀疑,但他还真不敢往这方面上猜想。如果这个玉箫公子有假……

    “那真的玉箫公子呢?”吴星问道。

    “他们有什么阴谋?”接着是李大力。

    济苍雨道:“或许咱们中了魔教的声东击西之计。”他顿了顿,继续道,“他们想要误导的对象恐怕还有逸兴门。”

    于长老等人听了,顿感大事不妙。

    吴星想了想,问道:“可近来江湖上也没其他什么大事。”

    “济某倒是听说绿叶山庄发了武林贴,邀请武林人士观摩‘凌霄银令牌’。”济苍雨不信凭借丐帮强大的消息网他们会不知晓此事。

    “呃……”吴星一时无言以对。

    济苍雨补充道:“而绿叶山庄似乎已投靠了魔教。”

    李大力则说:“这个观摩大会不是定于下月?应该与此事无关。”

    “不然。”济苍雨不同意,“今日离观摩大会不到十日,试问我等如何来得及从此地赶往鸦儿崖?”

    众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现下只能希望是济某多虑了。”济苍雨说着叹了口气。

    他们低声交谈间,那姚护教已将魔教的教规念完,到一旁开始撰写新进教徒的名单。

    银扇公子与金钩公子分坐两边,而玉箫公子则安静地立于一旁。他们不时看向擂台上打斗的两个男子。

    依照惯例,新进教徒可以报名打擂,以得到魔教里较高的职位。

    于长老越发地不安,寻找分散在人群中的王长老,这一环顾才注意在场的丐帮弟子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手下,而王长老的手下则少之又少。“这又怎么回事?”不及他多想,便听到李大力焦急的声音。

    李大力说:“于长老,时辰不早了,怎么逸兴门一个人影都没有?”

    济苍雨推测道:“怕是那封书信根本没有送达逸兴门。”

    难道那封回信是假的?帮内有魔教细作?那封书信的内容恐怕早已泄露出去!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但眼下的情势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与其被动还击,不如先发制人。

    就在这时,于长老已找到人群中的王长老,而王长老此时也恰好转头看向他。王长老对他一点头,暗示时机已到。于长老收到暗号,略一迟疑,便也顾不上其他,抬手一挥,宣布行动开始。乔装在人群中的丐帮教众,一把扯下外衣,露出极具丐帮特色的打扮,与魔教教徒奋力厮杀起来。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正邪势力大打出手,好不激烈。

    济苍雨正要朝银扇公子而去,却见他嘴角一勾,带着几个护卫毫不迟疑地从左侧山路撤离会场,一切似乎正在他的计划之中。而那金钩公子也已经在刚刚现身的几个武艺高强的暗卫护送下有条不紊地离去,后面还跟着“玉箫公子”,只不过这个“玉箫公子”的步履明显有些慌乱。

    说时迟,那时快,济苍雨脚尖勾起,一块尖石朝那“玉箫公子”飞去,直取要害。那人应声而倒,竟毫无反抗之力。

    正邪势力正打得难舍难分之时,源源不断的魔教徒突然左侧的山坡上冲了下来,果然是预先设好的埋伏。

    于长老大惊,闪到济苍雨身边,着急说道:“帮内必有细作!我们中计了!而今唯有先撤退再从长计议。”说完,于长老让众人往右侧的山路撤离。

    可是正邪势力悬殊,丐帮众人越打越吃力,被魔教徒拖住,难以脱身。不断地有丐帮弟子受伤倒下,吴星、李大力等丐帮好手也纷纷受了伤。而王长老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丐帮弟子死伤惨烈。

    于长老见状,心中大急,却苦无对策。

    就在这紧要关头,从右侧山路奔来十数位男子。其中有几位济苍雨见过,正是雪花派的门人。

    济苍雨一边应对魔教教众,一边朗声道:“各位侠士来得正好!”他这么一呼,丐帮弟子士气大振,更加奋力杀敌。

    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对济苍雨行礼道:“济庄主,幸会!”此人正是雪花派大弟子郭强。

    雪花派位于山西雪花山,自十九年前掌门人失踪,“雪花剑法”精髓失传,门派便开始没落,但其门人仍团结一心,在大师兄郭强的带领下四处寻找掌门的下落。此次,他们刚好途径此地,听闻丐帮正与魔教激战,便急忙赶来相助。

    正派势力的加入,稍稍扭转了形势,丐帮众弟子感到压力骤小,他们向右侧山路缓缓后撤。

    郭强不愧为雪花派大弟子,以一敌三仍游刃有余。而与他们一同前来的另外两位黄衣男子的功夫也甚是了得,看得吴星暗暗惊叹。

    此时,仍有不少魔教教徒从左侧山路赶来支援。

    “此地不宜久留,快撤!”济苍雨说完,突然加大攻势,上前截断纷纷赶来的魔教众人,将他们阻拦在右侧山路路口处。

    而于长老和王长老难得不计前嫌,与济苍雨并肩应敌。

    众人这才得以缓慢地撤出魔教的包围圈。山路狭窄难走,并且伤员颇多,使他们无法提速。

    正在与敌人痛快厮杀的于长老突然察觉背后有高手欺近,本能地运足全身真气护体。可他还来不及转身应敌,便觉天灵盖一震,一道熟悉的内劲强势贯入风池穴,浑身经脉尽断,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体一软,倒地挣扎了几下便昏死了过去。

    直到听到“嘭”的一声闷响,济苍雨才发现于长老受重创倒地,他没看到是谁下的杀手,竟能一招致命。

    “于长老!”

    听到济苍雨和王长老大呼,正在撤退的众人才注意到于长老这边。

    李大力伤势较轻,忙奔跑过来扶起于长老,探向他的脉息。“于长老还有一息尚存!”李大力难过地说,然后便与王长老一起搀扶着于长老往后退。

    济苍雨后撤一步到于长老先前倒下的地方,利用山路突然变窄的地理优势,破坏了魔教众人想要围攻他的计划。

    一波又一波的敌人涌了上来,无一例外地倒在济苍雨的长剑之下。很快地,济苍雨面前就堆了不少魔教教徒的尸身。济苍雨不经意地一低头,恰好看到在他身旁的地面上有个非常凌乱的图案。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书写潦草的“王”字。济苍雨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他心中大急,也不再恋战,飞身向撤退的众人奔去。

    山路狭长而崎岖,济苍雨倚仗不错的轻功,很快便追上了众人。

    济苍雨见于长老被李大力背着,离王长老较远,暗暗松了口气,问道:“于长老情况如何?”

    “一直昏迷……着呢!”李大力气喘吁吁地答道。

    济苍雨忙上前为于长老切脉,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众人,在王长老身上稍作了停留。随后,他神色凝重地说:“于长老经脉尽断,伤及内腑,恐怕……”顿了顿,他继续说,“魔教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还是赶紧撤离这里。王长老,吴兄弟,李兄弟,你们带着贵帮受伤弟子先行一步,其他人留下断后。”

    “好!”雪花派众人纷纷点头道。

    “李大哥,你身上的伤也不轻,换我来背于长老。”吴星说着就要上前。

    “不,你们撤退,于长老交给济某照料,诸位尽管放心。”济苍雨反对道。

    “这?”吴星转头看向李大力。

    二人相视一点头,一同道:“那我们也留下来一起照顾于长老。”

    济苍雨见二人心意已决,也只好同意。

    “那么辛苦诸位了,王某告辞。”说完,王长老领着受伤的丐帮弟子离去。

    众人皆不解为何不先把于长老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直至王长老等已远去,济苍雨才解释道:“适才情况危急,济某也没有看到是何人伤了于长老。后来,济某回想了当时的情形,发现了一些疑点:凭于长老的武功修为,若不是对对方毫无防备之心,也不至于被一击即中;而从这一掌的力道来看,出手之人绝非泛泛之辈。然而,适才周围并没有武功如此高强的魔教教徒。”

    “庄主的意思,难道是……”李大力一惊,不敢随意说下去。

    “适才二位扶起于长老时,可有注意到他右手边的地上凌乱地画了一个图形,酷似‘王’字?”济苍雨补充道。

    吴星分析道:“王长老平日就与于长老交恶,在帮务的处理上也是处处与于长老为难。他若想借此机会除去于长老这个眼中钉,在下倒觉得很有可能。”

    “现下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一切恐怕要等于长老苏醒过来才能明了。”济苍雨说,“适才济某为于长老切脉,有意隐瞒了他的伤势。其实,虽然于长老的经脉被震断了,但幸亏他在第一时间用真气护住了心脉,眼下并无性命之忧。”

    “太好了!”众人皆是一喜。

    “然而,他何时能够苏醒却很难说。”济苍雨又道。

    “在于长老苏醒之前,决不能让王长老接近他。此事也不能宣扬出去,以免打草惊蛇。”李大力说,“眼下把于长老送回丐帮是万万不可,那又该如何是好?”

    雪花派门人知道这是丐帮内部的事情不好插手,适才也无人吱声。到了这时候,郭强站出来说:“各位如不嫌弃,可以让于长老到敝派养伤。”

    吴星、李大力忙感激地说:“如此甚好,我们先行谢过诸位大侠!”

    说话间,魔教众人的脚步声近了。

    济苍雨说:“山路狭窄不好迎敌,济某记得再往前一段有个小坡谷,咱们到那里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果不其然,山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坡谷。

    因为有了狭长的山路阻隔,魔教教徒无法一下子全部涌上来,济苍雨等人形成一个小的包围圈,把陆续跟上来的敌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突然,众人身后响起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待众人回过头时,却只见漫天沙尘中黑压压的一片,隐约可见深红色的魔教教服。

    “不好!又有埋伏!”不知是谁大呼了一声。

    李大力着急道:“魔教知晓了我们的撤退路线,便在此地再设埋伏。”

    “魔教如此大的大手笔,怕是不灭贵帮誓不罢休。”济苍雨面对如此局势,不禁叹了口气。

    “那我们便同他们拼了。”吴星道。

    说话间,双方就交上了手。

    “待沙尘落定,擒贼先擒王!”一位黄衣男子大喊一声。

    “他到底是谁?”雪花派二弟子陈松瞥了他一眼,先前一路同来,只知是友非敌,还不及打听对方的身份。

    就在陈松分神之时,一把利剑刺向他的背心。

    “师弟,小心!”说时迟,那时快,郭强一个箭步上前,挥开那致命一剑,却被另一个头领模样的魔教教徒一刀砍伤了右臂,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半截衣袖。

    “大师兄!”陈松一反应过来便要上前搀扶郭强,却被敌人给阻隔开了。

    郭强突然瘫软倒地,嘴唇发紫,完全无法动弹,似乎中了剧毒。

    “大师兄!”众雪花门人惊呼,却无人有闲暇上前救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一个魔教教徒挥剑朝他砍去。

    然而,这悲壮的一幕并没有发生,一位黄衣男子及时扶起了他,并用凌厉的剑式击退了蜂拥而上的敌人。

    漫天的沙尘渐渐落回地面,众人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与他们交手的敌人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更多的魔教教徒正与另外一帮人马厮杀。地上已躺着不少尸体,深红一片。而空地两边的山坡上还不断有身着浅绿色衣袍的人赶来支援。

    李大力惊喜地说:“是逸兴门!”

    局势扭转,众人又惊又喜,士气大振,与逸兴门人一起,将魔教教徒打得落花流水。

    “各位大侠,幸会!”逸兴门杏花营分坛陈坛主对众人拱手道。他走近了才发现受伤昏迷的于长老和郭强,急忙问道:“这两位怎么了?”

    “于长老遭人暗算,受了很重的内伤,所幸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而另一位是雪花派的郭强郭大侠,他在与魔教交战时中了剧毒。”济苍雨忧心地说。

    “郭大侠所中何毒?”陈坛主关心地问那位正扶着郭强为他切脉的黄衣男子。

    雪花派众人们也围在郭强身边,焦急地等着黄衣男子的回答。

    那位黄衣男子紧锁剑眉,摇了摇头。

    “恩公,我大师兄所中之毒可否有解?”陈松焦急地问道。

    黄衣男子忧虑地说:“这种剧毒寻常大夫怕是解不了。现下这附近恐惟有黄金圣手才来得及救郭大侠。”

    “黄金圣手?”陈松重复道,之前他只听过黄金圣手的名号,对其他却一无所知。

    “黄金圣手不为黄金所动,要请他出手相救可不容易。”陈坛主见多识广,知道黄金圣手是怎样一个见死不救的高明大夫。

    闻言,雪花派众人更加着急。

    那位黄衣男子道:“黄金圣手此时应该还在七里营,你们立马赶去,需要两三个时辰。在下已封住郭大侠各大要穴,他能撑到那时。”

    “可是……”陈松眉头皱得更紧。

    “诸位莫要着急。”黄衣男子看向一旁的同伴。

    他的同伴,也就是另一位黄衣男子马上会意,立即从怀中掏出一条特制的红色丝缎递给他,说:“二哥,逍遥令给你。”

    被称为“二哥”的黄衣男子接过红丝缎,笑着说:“知我者,莫若四弟啊!”然后,他把红丝缎递给陈松,对陈松说:“把这带上,相信黄金圣手会卖我们一个薄面。”

    “逍遥令!两位大侠是逍遥派的?”陈松一惊。

    那位黄衣男子拱手道:“在下逍二杜洛山。”

    另一黄衣男子也拱手道:“逍四段荀。”

    闻言,众人都是一惊,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两位黄衣男子,竟然是江湖鼎鼎大名的“逍遥七侠”之二。

    陈松忙拱手致谢:“多谢逍遥二侠、四侠出手相救!”

    “小事一桩,各位无须挂齿。”逍遥二侠杜洛山道,“时间不多了,各位赶紧上路吧!”

    “好,过段时日陈松定率师兄弟上门拜谢!”陈松感激道。

    “我等定当扫径恭迎!”杜洛山马上回礼。

    就在这时,陈坛主已为雪花派众人召唤了一辆马车和几匹快马过来。

    “多谢陈坛主。”陈松再次拱手道。

    陈坛主笑着说:“不必客气。”

    然后,众人便把于长老和郭强搀扶上了马车。

    吴星道:“于长老便拜托各位了。”

    “各位请放心,我等一定好生照顾于长老,再会!”说完,陈松领着各位师弟上马扬尘离去。

    济苍雨目送雪花派离去,不禁又叹了口气。他与雪花派有着特殊的情谊。江湖上恐怕只有极少的人知晓当年与济子相继失踪的雪花派掌门是济苍雨的妻妹。

    待众人走远,济苍雨才转身对逍遥派二人道:“久仰逍遥七侠大名,今日幸会,足慰平生!”

    “哪里!哪里!济庄主义薄云天,我等早就想去拜会!今日能与济庄主携手对敌,荣幸之至!”杜洛山客气地说。

    “今日终于得以一睹逸兴门的风采!”逍遥四侠段荀感叹道,“若不是途中偶然得知此事赶了过来,怕是又要错过。”

    “各位,我们还有事要赶回逍遥镇,就此别过。”杜洛山拱手作别。

    “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济苍雨等拱手道。

    随后,逍遥派二人便踏风离去。

    待二人离去,李大力便问道:“对了,陈坛主,之前可有收到敝帮的对敌策略?”

    陈坛主摇了摇头,不解地问:“这是何时之事?”

    “书信果然被半路拦截了。”吴星垂首感慨道。

    陈坛主这才提出之前的猜测:“诸位迟迟未把魔教教众引至此地,莫非也没有收到我们传递过去的消息?”

    “什么?还有这等事?”李大力惊呼。

    “我们暗中调查到魔教在会场附近设了多处埋伏,便派人传消息给贵派,打算将计就计,让贵派挑些精英弟子,深入敌穴,将魔教教众引至此地,利用地形优势一举将他们歼灭。”陈坛主说。

    众人闻言不禁扼腕。

    陈坛主回头询问边上的逸兴门兄弟:“张队长,行动前派去传口信的那位兄弟现在何处?”

    张队长拱手答道:“赵兄弟至今未归。适才事务繁多,属下还不及禀报。”

    “此等要事怎可拖延?”陈坛主怒道。

    “是属下失职。”张队长忙低头认错。

    陈坛主严肃道:“回去之后按门规撤职查办!”

    “属下领罚!”张队长回道。

    吴、李二人不禁再次感概:“逸兴门的门规果然森严。”

    “这位赵兄弟怕是凶多吉少了。”吴星担忧地说。

    陈坛主对此十分痛心,道:“适才见贵帮王长老带着几位重伤的弟兄经过,在下便怀疑各位没有收到消息,以致中了魔教埋伏。”

    李大力难过地说:“帮内必有魔教细作,才让众多兄弟枉遭惨死,于长老伤重昏迷不醒。”

    陈坛主说:“我已派人护送王长老一行回丐帮分舵。”

    想到王长老,济等三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如今首要之事还是调查出帮内细作,解开于长老受伤之谜。”吴星说道。

    “不错!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回分舵。”李大力赞同。

    “需要逸兴门协助吗?”陈坛主问。

    李大力感激地说:“多谢陈坛主!然现下我们也只能暗中调查,不可打草惊蛇。日后若有需要,我们定不会客气。”

    “好。”陈坛主转头问济苍雨,“济庄主,有何打算?”

    “济某与李兄弟、吴兄弟一道去丐帮,把魔教细作给揪出来。”济苍雨回答道。

    “如此甚好。”李大力与吴星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