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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叶山庄位于夕落山的半山腰处。夕落山头光秃秃的,一片荒芜,别说树,就连一棵草也没有。想当年,这里也曾是百草丛生,美景一片。然而自从老庄主辞世,一切都改变了。绿叶山庄现任庄主是老庄主的表侄。他一当家便下令放火烧山,这一把火不仅烧去了山头所有的植被,就连老庄主生前最喜欢的玉灵池也成了废墟。他还下令斩草除根,在山头喷洒毒药,终导致了山头寸草不生。在光秃秃的山腰处,如一片巨型树叶横卧般的宏伟建筑便是绿叶山庄。山庄的瓦瓴全是绿色的,与死气沉沉的山头形成鲜明对比。据说这样的布景象征着绿叶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

    之前,绿叶山庄虽小但好歹也是个名门正派,可后来新庄主上任置老庄主遗愿不顾,直接投靠了魔教。别说,投靠魔教之后,整个山庄的武林地位却明显提升了许多。此次,绿叶山庄又得了凌霄银令牌,相信它的名气会更大。

    凌霄令牌源于凌霄宫。凌霄宫十数年前名显武林,独霸一方,何等威风!可惜两位宫主一心归隐,但又未找到满意的继任宫主人选,他们不想随便找个宫主坏了整个门派,便宁可将门派暂时关闭。按宫规,两宫主各持凌霄令牌一块,一金一银,待各自觅得德才兼备武艺高强之人后便将令牌相传,然后让其二人于所有凌霄宫门人前设擂比武,胜者得凌霄宫主之位。持令牌者可号令天下所有凌霄宫门人,扬名武林。

    绿叶山庄得凌霄银令牌之事已引起了江湖上不小的骚动。分散于江湖的凌霄宫门人纷纷赶往绿叶山庄。此外,武林中对凌霄令牌感兴趣的其他各派人物也闻风而至。可想,此次观摩大会之盛况可与武林大会相提并论。

    大会召开前两天,各路人马便已云集鸦儿崖,夕落山下好不热闹。

    “人来得可真不少啊!”一个年近二十的少年兴奋地道。

    坐在他身旁的一名年轻男子笑了笑,说:“原本只给凌霄宫各分舵发了武林帖,没想到其他门派的消息也很灵通,很多都赶过来了!幸好咱们听玉箫公子的话早把山给烧了,要不林子里潜伏几个好家伙,敌暗我明,防备起来可得费不少劲儿。”

    “可不是呀!江湖上想打凌霄令牌主意的人多着呢!”那少年接口道。

    “过了今晚,我就不止是绿叶山庄庄主了,更是凌霄宫主李得云!”那年轻男子,即李得云,得意地说。

    “庄主,不,是宫主,宫主英明啊!”那少年忙拍马屁。

    李得云扯了扯嘴角说:“幸好那李宵霄死得早,要不还得去找凌霄金令牌!”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通报:“庄主,玉箫公子在厅里等您。”

    李得云一听到“玉箫公子”四个字,像触电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急忙赶往大厅,不敢有丝毫的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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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负手立于大厅中央,光是一个背影便给人以浑然天成的王者气质,更别提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汹涌气流波动。李得云被他的气场所震慑,丝毫不敢靠近,不禁吞了吞唾沫,正了正原本就整齐的衣冠,才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属下李得云见过三公子。”

    负手而立的男子收回自己的思绪,缓缓地转过身来,见李得云紧张得身体轻轻地发颤,便刻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嘴角一勾,轻笑说道:“李庄主,无须如此多礼。”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充满磁性娓娓动听。

    他正是江湖人称“玉箫公子”的魔教三公子徐易。他身着白色直裾深衣,外披同色对襟褙子,隐约可见衣袍上清逸的兰花纹理,而白色丝质腰带上佩挂的正是他闻名于江湖的兵器——三尺长的白玉箫。

    “谢三公子。”李得云闻言微微直起身,抬头看向眼前的高大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他虽已见过玉箫公子多次,但每次都情不自禁地产生这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清朗的眉目、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无一完美地组合在一起。李得云竟然一时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察觉到他的异常,玉箫公子看向他。

    李得云浑身一震,这才急忙地垂眸,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他纯黑的眸子如浩瀚无垠的星空,看得仿佛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玉箫公子对他的失态视而不见,转身走向一边的太师椅,轻撂衣摆坐了下去,动作极其地优雅。“李庄主,坐吧!”

    “谢三公子。”李得云赶紧走到下首的座位坐下。

    见他如此慌张,玉箫公子嘴角又是一勾,笑着说:“都是自己人,李庄主无须如此拘谨。”

    “是,是。”李得云忙回答。

    “这两天忙坏了吧?”玉箫公子说着,端起茶杯轻啄一口,动作优雅得令李得云眩目。

    “属下一定尽力把这场大会办好,不辜负三公子栽培之恩。”李得云一紧张又站了起来,低着身子应道。

    玉箫公子抬眼示意他坐下,缓声说道:“自然要尽力。本公子这么晚还来找你,主要还是为了明日大会的保全工作,都安排停当了么?”

    “一切已就绪。”李得云毕恭毕敬地回答。

    “逸兴门必定会有所行动,我可不希望他们坏事。”玉箫公子眯起眼睛道。

    李得云立马拍着胸膛说:“属下办事,您放心!”话虽这么说,他心里仍有些发虚,逸兴门不好惹,这可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所幸丐帮那里很安静,专心应付逸兴门即可。”玉箫公子说着,向他使了个眼色,李得云马上遣退门口的手下。

    玉箫公子这才压低声音说:“那件事办得如何?”

    李得云轻声答道:“公子请放心,都已经处理好了,绝对万无一失。”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属下明白,所有知情的都已经……”说着,李得云做了个斩杀手势,“包括押送的,建设的……”

    他还没说完,玉箫公子便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起身就要离开。

    李得云马上跟在后面,恭敬地将他送出大厅。

    朦朦月色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这怎能逃过玉箫公子敏锐的双眼?他看着分立两侧的手下,不悦地道:“院子里有苍蝇飞过,你们都没察觉吗?”

    六名身穿红黑相间服饰的火焰骑士们惭愧地低下头。

    玉箫公子并没有再责备他们。对方的轻功修为,怕在武林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越来越期待明日的大会,不知道逸兴使者来了哪几个,可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天才微亮,大批人马便浩浩荡荡地上了夕落山,汇集在绿叶山庄门口的平地上。

    这块平地虽然很大,但似乎有不断收缩的趋势。人流不断涌入其中,最后就只留出中间那一小片的空地。

    来人大多是凌霄宫的门人,他们按不同的分舵站立,九面舵旗在晨风中轻扬。

    依旧是白衣飘飘的玉箫公子在六名火焰骑士的追随下也来到了会场,他缓步走到会场的一角坐了下来。清风徐徐,雪白的衣袂翩然飞扬,宛如天神一般。他安静地把玩着手中的玉箫,等待着什么。

    辰时一过,大会的主角笑嘻嘻地出现,会场立即安静下来。

    “承蒙各位武林同道赏光,令我绿叶山庄蓬荜生辉!”李得云拱手说道,“在下绿叶山庄李得云。”顿了顿,他继续说:“凌霄宫乃武林大派,后却因故暂闭,程凌云宫主临终前将银令牌交予李某,望能重振门派往日雄风。李某不才,但立誓决不辜负宫主期望,遂其遗愿!”说完,他侧头看了看静坐在一角的玉箫公子,但玉箫公子似乎没有在听。

    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传出:“绿叶山庄勾结邪魔歪道,我们凌霄宫可是名门大派,绝不会与其同流合污!”

    李得云一愣,忙向玉箫公子求助。

    玉箫公子对此回以冷冷一笑。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会场中央,朗声道:“不错,我魔教是邪魔歪道,并且是‘武林第一大邪派’。而凌霄宫呢?当年的一大门派,而今又如何?其他门派姑且不论,就说逸兴门,凌霄宫的势力怎可敌得过?”玉箫公子接着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这个道理想必诸位都明了。当今武林,惟有凭借我魔教力量,凌霄宫才能重振雄风战胜逸兴门,夺回‘武林第一大正派’的位置。”

    一旁的李得云忙点头称是。

    会场一角有人低语:“这个玉箫公子真是了得,三言两语间便在凌霄宫与逸兴门之间划清了界线。”

    “正邪仅存一念间,何谓正,何抑谓邪?伪正窃行堪为圣?顶天立地乃称雄!”玉箫公子继续道。

    他一说完,人群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说得好!说的在理!”有人喊道。

    “是啊!”有人附和着。

    “打着正派的幌子干那些勾当,还不如邪派光明正大地敢作敢为呢!”

    “正是如此。”

    玉箫公子不理会他们,接着说:“况且,携手我魔教,敝教决不会干涉贵派之事。有我魔教辅佐贵派,凌霄宫将横行黑白两道,无人敢挡,其必百利而无一弊。”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震撼人心。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李得云崇拜地看向玉箫公子,只见他走回会场一角坐下。

    良久,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

    “那么敢请李庄主展示一下凌霄银令牌。”凌霄宫震三舵舵旗下的一名老者说道。

    “前辈可是震三舵舵主柳云鸿?”李得云问道。

    “不错,正是老夫。”柳云鸿见他认出自己,甚是愉悦。

    “久仰柳舵主大名,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得云马上与他客套起来。

    “咳!咳!”在一旁的玉箫公子干咳了两声。

    李得云立马打住,吩咐手下取来令牌。

    只见,一个巴掌大小的红木盒子被捧了出来。

    就在李得云接过盒子的一刹那,玉箫公子瞄了盒子一眼,心中大惊,有人动过盒子!他还特地派几个得力手下看管这盒子!太不可思议了,可盒子上的暗记的的确确被动过!

    玉箫公子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等待逸兴门的一个交待。“这令牌对他们毫无意义,难道只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

    李得云小心翼翼地取出凌霄银令牌。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凌霄银令牌!”“快看!快看!”会场上惊呼声四起,隐匿多年的凌霄银令牌终于再现于江湖。

    “此令牌乃赝品。”突然,有人喊道。

    会场开始骚动。

    “这是怎么回事?”李得云慌乱无措地看向玉箫公子。

    就在此时,三位身着浅绿衣裳的高大男子突然出现在会场中央。他们虽然都蒙着面,但仍可看出其眉宇间的正气。

    玉箫公子镇定地起身,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会场突然安静下来,大家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欢迎逸兴使者!”玉箫公子笑着走近他们,身后跟着六名火焰骑士。

    “客气。”一位身材魁梧的逸兴使者回道。

    “逸兴东使。”玉箫公子看着他笑道,“泰山一别,已有些时日,近来可好?”

    逸兴东使道:“拜贵教所赐,没闲着。”

    “哈哈。”玉箫公子闻言笑了起来。

    “废话少说!我们今日前来,是要揭穿魔教的欺诈行为。”另一名膀阔腰圆的逸兴使者愤愤地说道,他的声音粗犷而豪迈。

    火焰骑士们闻言,面露怒色,欲上前动手,却被玉箫公子拦下。

    “逸兴北使的火气总这么大!”玉箫公子笑道,接着看向另一位身材修长的逸兴使者。只见他静立一旁,宛如一尊石雕,“逸兴中使,少见了,今日幸会!”玉箫公子热情地打着招呼,他对逸兴中使今日能到来非常满意的。

    那逸兴中使仍静立一旁,只对他稍稍点了下头。

    玉箫公子见他不说话,笑着说:“阁下还是那么寡言。”

    “玉箫公子还是那么多言。”逸兴北使冷冷地说。

    “那在下便直言吧!”玉箫公子收起笑容,严肃地问,“诸位称凌霄银令牌乃赝品,那么真品何在?”

    “在此。”逸兴北使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银色的令牌,并展示给会场众人,“此乃真令牌。”

    “我们的才是真的!”李得云忙道。

    玉箫公子侧过身,道:“其实,我们的令牌早在数日前遗失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惊。

    李得云低声自语道:“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逸兴使者们面面相觑,不知玉箫公子又要耍什么花招。

    “现在看来,盗取令牌者,乃逸兴门!”玉箫公子突然指向逸兴使者们。

    “魔头,休得诬蔑逸兴门!”逸兴北使怒道。

    玉箫公子再次拦下身后的手下,笑着摇头。

    在场的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都不知事情怎会突变成如此。

    “我逸兴门光明磊落,怎会行此鸡鸣狗盗之事?”逸兴东使肃然道,“玉箫公子怎可血口喷人?”

    一旁的李得云急得满头是汗。

    “魔教欲凭赝品欺世盗名,以逞私欲。现下阴谋败露,反欲将莫须有的罪名扣于他人身上么?”沉默一旁的逸兴中使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浑厚而稳重。

    “哈哈。”玉箫公子笑了,“欺世盗名?逸兴中使请注意用辞。”

    “持假令牌欲统领凌霄宫众人,这难道不是欺诈吗?”逸兴东使反问道。

    玉箫公子扯了扯嘴角,说:“不错,本公子是凭假令牌召开了大会,但若非如此,又怎能找得回真令牌?”

    “找回?应该是窃得吧!”逸兴北使冷冷地说。

    “哈哈!”玉箫公子笑道,“凌霄银令牌在在下手中遗失,在下当然得寻回。”

    “试问程凌云老前辈一生秉正义,与邪派势力誓死奋战,怎会将凌霄宫的未来交托到邪门歪道手中?”逸兴东使问众人。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邪门歪道又怎样?他难道不想把凌霄宫发扬光大么?”玉箫公子又道。

    “何谓发扬光大,恐怕不是玉箫公子所能领会得的。难道凭武力称霸,就是光大门楣?”逸兴中使淡淡地说。

    玉箫公子没有接口说下去。

    “所谓发扬光大,乃以德服众,以理得天下,领先于江湖,分天下之忧,解世人之急!”逸兴中使解释道,他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

    “不错!以德服众才能得人心,得人心者才配统武林。”一名老者朗声道。

    会场中多数人都点头赞同,只有适才那些附和着支持魔教的人默默然不知何语。

    “玉箫公子,故事还要再编下去吗?”逸兴东使笑问他。

    玉箫公子也笑了,说:“先不论其他,何以见得这便是真令牌?如若不是,一切口舌皆徒然。”

    “众所周知,凌霄银令牌虽呈银色,然非纯银,而是在纯银锻炼之时掺入由三百一十八种名贵药材所提炼之琼液。故令牌遇弱毒性物质色变淡黄,遇剧毒性物质色改褐,离开毒物后,所变之色将慢慢淡化,直至恢复原先的银白色。”逸兴北使说着,招人取来两只盛了净水的大碗。

    接着,逸兴东使取出两小瓶药物,分别倒入两碗中。

    逸兴北使拿着凌霄银令牌,将令牌两端先后部分放置两碗中。结果,令牌如他所描述般一头色黄,一头色褐,不久后颜色均神奇般消失。

    “不错,诚然凌霄银令牌!”众人惊呼。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玉箫公子说话的同时已向逸兴北使放出数枚钢针,并欺身上前。

    逸兴北使将令牌收入怀中,一跃而起,轻易避开钢针。

    逸兴中使同时闪身,迎上玉箫公子,与他过了三招,然后二人分开。

    “玉箫公子有把握以一敌三?”逸兴中使冷冷地问。

    玉箫公子笑了笑,不答反问:“逸兴门会倚多欺寡么?”

    “对付你,一人足矣。”逸兴北使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块“凌霄银令牌”,展示给众人看,然后分别扔向其他二人。

    众人又是一惊,到底有多少块令牌?

    “哈哈!哈哈!”玉箫公子对他们的计谋已了然于胸,“轮到在下做选择了吧?”

    现下情势已明显,抢得凌霄银令牌者,得凌霄宫。

    会场众人谁人不想,但却没人敢夺。逸兴使者武功独步武林,众人还没被名利熏昏头脑。

    玉箫公子看着向不同方向踏风远去的三位逸兴使者,回头吩咐手下:“你们留在此,不要轻举妄动!”说完,他便提气飞奔向逸兴中使。

    逸兴中使轻功极好,此时却故意放慢步伐等玉箫公子上前。

    他们便停在离会场不远处的空地上。

    “玉箫公子倒是看得起在下。”逸兴中使淡淡地说。

    玉箫公子笑了,回答道:“凌霄宫迟早是我魔教囊中之物,夺凌霄银令牌不急于一时。”

    “这么说来,玉箫公子召开观摩大会并不是为了凌霄银令牌?”逸兴中使反问道。

    玉箫公子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解释道:“一般人都会认为令牌在武功最高强的逸兴中使手中。但在下猜测,真令牌还在逸兴北使怀里。”

    逸兴中使心中微微一惊,这位玉箫公子果然非池中之物。

    “初始,令牌在逸兴北使手中,徐某并不意外。”玉箫公子分析起来,“逸兴北使出身暗器世家,他完全有能力保护好令牌。”

    逸兴中使闻言又是一惊,但他的表情仍那么平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端倪。

    玉箫公子却知道他内心的惊讶,解释道:“凭魔教的势力,查到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倒是阁下的来历,仍然是个谜。”他毫不隐瞒。

    逸兴中使仍不作声。

    “其实,凌霄银令牌沾上毒物后,要恢复最初形态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短时间内能恢复的只是颜色,表面光泽还是有些许差异。这点或许很少人知晓吧!阁下和逸兴东使所接之令牌光泽却未有改变。”玉箫公子见他不言语,继续道。

    逸兴中使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阁下既然知道这些,为何未追寻真令牌而去?”

    “哈哈,徐某不是说过,夺凌霄银令牌不急于一时么?”玉箫公子笑答。

    “今日良机一失难再得,玉箫公子筹划如此之久,真舍得就此轻易放过?”逸兴中使又问。

    “徐某闯荡江湖多年,难得遇见阁下!逸兴中使如谜般的传奇故事倒是常有所闻。上次没能交手,着实遗憾。今日难得机会,怎可再次错过?”玉箫公子笑道,“二者孰重孰轻,徐某自有衡量。”

    逸兴中使笑了,说:“玉箫公子何以判断在下便是真的逸兴中使?仅凭此令牌么?”说着,他指了指腰间的逸兴令牌,精美的花纹中有“逸兴中使”四个字。

    “阁下忘了适才的三招么?”玉箫公子提醒他。

    逸兴中使原本就怀疑他放的那些钢针,只是为了引自己出手。既然他已知晓逸兴北使对暗器甚为在行,又怎会妄想以暗器得手?

    “适才那三招打得真不过瘾,徐某想向逸兴中使再讨教几招。”玉箫公子迫不及待想要与对方切磋切磋。

    “玉箫公子的文韬武略着实令在下佩服,请赐教!”逸兴中使也有与他交手的冲动,这想必就是武林高手们所谓的寂寞吧!

    “请。”玉箫公子话音一落,玉箫已滑入手中。

    逸兴中使则是一个迅速的转身,拔出手中的宝剑。

    “好一把宝剑!”玉箫公子看着剑身发出的清幽冷光,不禁赞叹道。

    逸兴中使突然展开奇异身法,瞬间贴近玉箫公子,同时剑招如排山倒海似的向他攻去,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玉箫公子则是敏捷地闪身,手中玉箫从容地化解对方咄咄逼人的剑式。

    接着,逸兴中使凌空飞身向后,长剑在空中挥舞,一道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向玉箫公子直射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玉箫公子运力启动箫中细剑,细剑出壳,他腾空一跃接住弹出的剑,剑身细小,长不过二尺。剑随人动,人与剑舞,一套帅气十足的玉箫剑法挡住了对方强而有力的剑气攻击。他突然易守为攻,手中细剑射出,直取对方命门。

    逸兴中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开飞剑,瞬间闪现至他身侧。

    玉箫公子凌空一翻转,躲开他的攻击,并接住回旋而来的细剑。

    二人各自展开凌厉的剑法。

    玉箫剑法时而如行云流水绵绵不绝,时而又似瀑布倾泻招招致命,这时缓时疾的剑招,宛如旋律般跌宕起伏,看似无章却有章,令人防不胜防。

    对于逸兴中使的剑法,玉箫公子暗暗惊叹。其不若玉箫剑法之优雅飘逸,却刚中带柔,剑剑藏杀机,处处见奇招。变化万千的剑招不拘于形,招由心生,令他人无法从中判断其武功派系。玉箫公子觉得其剑法造诣之高似已达到人剑合一的至高境界。

    也不知交手了多少回合,二人在招式上难分上下。

    突然,逸兴中使剑锋一转,格开近身的暗器,并凌空飞起落于一丈之外。

    无数小针仍不断地向他射来,却如数被逸兴中使的长剑格开。虽然先前已察觉六名蒙面女子从远方踏风而来,但逸兴中使却未料及她们会施放毒针以偷袭。

    话说玉箫公子正畅快淋漓地与难得一遇的对手切磋剑法,中途却突现“帮手”,一时间,比试的兴趣已荡然无存,自然对眼前这几位不速之客恼怒非常,他怎能不发作?

    “住手!”玉箫公子边收剑入箫,边怒喝道,“大胆妖女,谁让你们插手?”

    那六名蒙面女子轻盈落地,围在二人周围。她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裙,却都是白发飘飘。

    玉箫公子转向逸兴中使,遗憾地说:“看来今日只能到此为止。逸兴中使的剑法造诣着实令在下佩服。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交流一下。”

    逸兴中使收了剑,道:“玉箫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改日再向阁下讨教。告辞!”

    “后会有期!”玉箫公子拱手相送。

    就在逸兴中使踏风离去之时,六名火焰骑士赶了过来,护在玉箫公子周围。

    其中一位火焰骑士说道:“休得对公子无礼!”

    “看来并非只有玉箫公子敌我不分,连这几个红衣跟屁虫也没长眼睛。”一位身着淡绿衣裙的女子不悦地道。

    此话一出,众火焰骑士怒不可遏,正要动手却被玉箫公子拦了下来。

    玉箫公子说:“何必和姑娘们计较?说吧,几位所来为何事?”

    “玉箫公子现身于绿叶山庄又所为何事?”那名绿衣女子不答反问。

    “哈哈,难道你们缥缈峰也对凌霄银令牌感兴趣?”玉箫公子笑着玩转手中的玉箫。

    “公子的瞒天过海之计果然高明,但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过我们夫人。”绿衣女子笑着,往下指了指地面。

    玉箫公子笑容微微一僵,但随即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看来我疏忽了什么?有话请直说,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夫人想向公子借一个人。”绿衣女子顿了顿,接着说,“三清观慈云道长。”

    玉箫公子闻言暗暗一惊,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已然泄露了出去。

    见玉箫公子不语,绿衣女子又道:“公子还有所顾虑?此事我们决不会对外泄露,只要公子能高抬贵手。”

    “你们夫人要救一个道长做什么?”玉箫公子突然问。

    绿衣女子如实答道:“夫人只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难道夫人也是受人要挟?”玉箫公子冷笑一声。

    绿衣女子知道他动怒了,赶紧换了个说法:“公子息怒。如若还有其他办法,也不至于来麻烦公子。夫人寻他已有不少时日,这才打听到道长在公子手中,也不小心得知了公子的计划……”

    “行了!”玉箫公子打断她,不想再听下去。

    绿衣女子见事有转机,马上说:“此事若成,这份人情夫人定会还予公子。”

    玉箫公子觉得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小角色和他们红了脸,便答应了:“既然如此,三日后便来拿人吧!”

    “多谢公子成全。”绿衣女子欣喜地说。

    “好说。”玉箫公子忽然想起适才比剑中断之事,愠恼地说道,“各位此时前来可真不是时候。”

    “适才绮绿多事,还请公子见谅。”绿衣女子大胆地说,“不过,再比下去恐怕也没什么意思。”

    玉箫公子不悦地问:“芳驾何出此言?”

    绿衣女子道:“公子剑招毫无杀气,怎可致胜?而那逸兴中使……”

    “他又如何?”玉箫公子好奇地问。

    “相传逸兴中使平日是右手持剑,今日怎成了左手剑?”绿衣女子笑着说。

    玉箫公子一愣:“这是怎么回事?”随即,他又想到一件事,便试探地说道:“你们缥缈峰与飞天帮素有往来,但不知天煞令一事……”

    “最高密令吗?”绿衣女子扑哧一笑,答道,“公子算是问对人了。它在逍遥派!”

    玉箫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若在逍遥派,倒要好好地布置一番。”

    绿衣女子见任务已顺利完成,正准备向玉箫公子告辞,谁知身前人影一闪,玉箫公子那有棱有角、如雕如塑的俊脸已近在眼前,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觉面上一凉,面纱被眼前的高大男子揭了下来。

    这一揭,绿衣女子清丽脱俗的面容立即映入众人眼中。

    原来,期待已久的武艺切磋遭人打断,而后又被人识破计谋却还只能听命于人,玉箫公子心中早已大大不爽,这时便玩心大起,揭了眼前这得意女子的面纱。他何尝不知缥缈峰的规矩,面纱被揭就必须嫁给揭面纱的人,否则杀之。他当然不会娶这女子,也不信这女子敢杀他,或者说有本事杀他。

    “绮绿姐!”其他几名女子惊呼,欲拔剑上前相助,却被几名火焰骑士拦下。

    “你胆敢……”绿衣女子大怒,伸手就要赏玉箫公子一个耳光,却被玉箫公子一把抓住手腕。

    “绮绿姑娘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哈哈!”说着,玉箫公子笑着飞身离去。

    “逍遥武林,侠领风骚。”

    一走进逍遥镇,几位佩剑的男子就被路旁巨石上雕刻的八个大字所吸引。他们正是雪花派门人。其中年纪稍长的,便是半月前在聚魔大会上伤重的郭强。

    “逍遥七侠鲜少在江湖上走动,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们,但他们的侠名远播,侠义行为更是深入人心!”陈松感慨道,“镇里的百姓将此八大字刻于醒目之处,可见他们对逍遥七侠是何等敬仰。”

    “逍遥七侠为远近的百姓做了很多事,才有如此的声望。”一位年纪二十三四的男子说道,“我想这也是逍遥派如此强大的原因吧!”

    “祝贤师弟所言甚是。其实在多年之前,他们也像我派一样。想不到如今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郭强感慨道。

    “我曾听柳师妹说现任的逍遥派掌门是一个小男孩,其中还有一个故事,是吗?”另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弟子好奇地问。

    “不错。”陈松缓缓道出了师弟们不知道的往事,“逍遥派的上任掌门逍遥散人有四位出色的弟子,武功深得他的真传。逍遥散人年事已高,便想将掌门之位传给大弟子卢高,即使不久前有位高人曾告诫他不可将门派交给现有派内弟子,否则门派必有大难。”

    “逍遥散人定不信那位高人所言吧?”祝贤插口问道。

    “是呀!若不将掌门之位传于派内弟子,那又得传于何人?”那位二十七八岁的弟子说。

    “李多,听你二师兄说完,你便明白了。”郭强说。

    陈松接着道:“逍遥散人当然不信高人之言,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信。就在逍遥散人当众宣布要把掌门之位传给卢高时,逍遥派有百年历史的逍遥殿竟然顷刻间坍塌,所幸无人伤亡。逍遥散人并没有把此事和高人的话联系在一起,却不得不将授位之期推后。待大殿重修,已是百日之后。大家正要开始筹备授位仪式之时,身体一向硬朗的逍遥散人却突发顽疾,一病不起。他这才想起了那位高人的话,立即唤来四位弟子,让他们想方设法将高人复请来,可谁又知晓那高人的行踪?”

    “后来呢?”李多着急追问。

    “说也奇怪,恰于当日,高人又一次前来拜访。”陈松继续说,“他直言不讳地告知逍遥散人,逍遥派这些年将面临一次大劫难,由于天赋逍遥散人以神奇力量,才得以保全门派,而今,掌门之位易人,难将近。”

    “说得好神奇啊!”李多插口说。

    “逍遥散人已感到事态之严重,不敢再不听高人之言,他不想让逍遥派百年基业毁于自己手中。”陈松说。

    “高人有何指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问。

    “他让逍遥散人在指定的日子大摆擂台,并预言那时将会出现一位有缘人,他有能力助逍遥派避过此大难,并将协助散人找到真正可以接任之人。”陈松说。

    “难道这个有缘人还不是可以接任之人?”李多奇怪道。

    “有缘人有力接任,却非接任之人。高人是这么告诉逍遥散人的。打擂当天,果然出现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少年,他技压群雄,但却拒绝接任一事。”陈松说。

    “竟然被那位高人料中,出现了一个视名利权势如粪土之人。”李多惊讶道。

    “既然视名利权势如粪土,那又为何去打擂?”那名少年不理解地问。

    “邵元师弟,他打擂只是为了一见逍遥散人,替他人询问一桩旧事。”陈松解释道,“而他所助之人正是逍遥派的现任掌门人。”

    “原来如此。”邵元点点头。

    陈松继续说:“那位年少的有缘人要打听的是小男孩的身世。谁也想不到,此男孩竟然是逍遥散人失散多年的外孙。因此,由他接任掌门之位变得合情合理,但存在一个问题,他的武功太过于平庸。”

    “逍遥散人武功那么高强,可以教他呀!”邵元提出想法。

    “那时的逍遥散人顽疾在身,根本没有精力教他武功,而他的四名弟子武功虽高,却还不到境界。于是,这个教授重任便被交付到那个少年和与他同行的另一个年轻人手中。”

    “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李多问道。

    陈松答道:“不错,他们接受了逍遥散人临终前的请求,加入了逍遥派,与散人的四名弟子一起辅佐新掌门。‘逍遥七侠’此刻也就齐了。”

    “原来如此。”李多明白了。

    邵元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当日,在杏花营相助我们的是哪两位?”

    郭强答:“是二侠和四侠。一侠平日较忙,很少离开门派,由于掌门年纪尚小,派内大小事务都是由他代为处理。而五侠和六侠,也就是后来加入的那两位年轻人,在小掌门习得武功后便功成身退,离开了逍遥派。”

    “逍遥派能有现在的好名声,功劳都在逍遥七侠身上。”陈松说。

    “见到逍遥派各位大侠,我等定要好好请教一下门派振兴之道。”郭强道。

    “大师兄,那位高人是何来历?”陈松忽然问道。

    郭强明白他的意思,答道:“他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不说居士’。他从不轻易为他人卜卦。”

    “原来是他!那他肯为我们占卜吗?”陈松失望地说。

    李多也明白他们的意思,说:“找他问一问,不就行了。”

    “找他恐怕比找掌门还更难。”郭强叹了口气,说,“如若他愿意,会自己找上我们的。”

    “这些神秘相士只信缘份,有缘则见,无缘则避。”陈松无奈地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前面不远便是逍遥派了,咱们赶紧走吧!”郭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路的尽头是一大片竹林。

    陈松笑着对一脸迷茫的几位师弟说:“逍遥派就在这片竹林深处。”

    “看来逍遥派还真独特,颇有与世隔绝之用意。”李多笑道。

    邵元接口道:“这样才更显逍遥吧!”

    沿着弯曲的竹林小道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扇朱红大门,大门上挂着门匾,门匾上“逍遥派”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李多忙上前叩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孩童。

    “雪花派郭强率师弟们前来拜会。”郭强递上拜贴。

    “请稍等。”那孩童留下三个字,便跑了进去。

    “这位小弟弟真可爱。”他们一行中年纪最小的陈曦笑着说,“估计和天天师弟一般大吧。”

    “逍遥派掌门年纪不大,我想这儿应该有不少这么大的孩子。”李多推测。

    “没带上天天师弟真可惜,他一定会很喜欢这里的。”陈曦惋惜地说。

    说话间,门再次被打开,一位约莫三十四五岁的男子笑着走出来。

    “稀客!稀客!欢迎雪花派的各位大侠!”那名男子笑着领着他们往里走,并自我介绍道:“在下卢高。”

    “久仰卢大侠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在下雪花派大弟子郭强。”郭强拱手道,然后还向他一一介绍:“这是我二师弟陈松,五师弟李多,八师弟祝贤,十一师弟邵元,十三师弟陈曦。”

    “幸会,幸会。”卢高微笑地说。

    “哇!”邵元不禁为眼前的景色惊叹,“这里是世外桃源吗?”

    “是啊!好漂亮!”陈曦也惊喜地说。

    “哈哈。各位喜欢就好。这里的景观是我太师父布置的。”卢高笑着介绍道,“这一片景色名曰‘小桥流水’,那一片是‘古井雅亭’,前面是‘垂柳溪畔’……”

    “那里是不是叫‘斜阳朱阁’呀?”邵元指着远处的一座建筑物笑问道。

    “哈哈。名字取得不错啊,那里头便是我们逍遥派了。”卢高道。

    李多惊道:“贵派的地盘好大啊!”

    卢高回以一笑。

    走过一片名为“竹篱飞虹”的美景,终于来到了所谓的“斜阳朱阁”前。只见门旁刻着“逍遥洞口”四个大字。

    “咱们进‘洞’吧!”卢高推开虚掩的门。

    又是一惊,雪花派的各位真没想到这个“洞口”内居然别有洞天。眼前是一大片广场,场中有数十名身着灰布衣裳的弟子正在练功。广场中央是一片建筑群,最前面的是“逍遥殿”。

    三位和卢高一样穿着黄色衣服的男子已经迎了出来。雪花派门人认出其中的二位正是在杏花营出手相助的二侠和四侠。

    ---

    “贵派掌门人不在派中吗?”郭强问。

    卢高微笑着答道:“掌门小师弟出远门了。”

    “他一个人吗?”郭强觉得一个小孩子到处跑可不安全,虽然其武功高强,但论及江湖阅历却让人担忧啊!

    “掌门小师弟找我们的五弟、六弟去了。”四侠段荀笑着说。

    “是啊,他们年纪比较接近,掌门小师弟比较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卢高解释道。

    “不知郭大侠现下身体如何?”二侠杜洛山关心地问。

    “已完全康复了。”郭强感激地说,“黄金圣手一见逍遥令,马上便为我疗伤解毒。”

    “那就好,他也应该会卖我们逍遥派一个薄面。”杜洛山笑道。

    郭强起身拱手道:“逍遥派的救命之恩,我郭强……”

    “郭大侠,只是举手之劳,请别放在心上。”杜洛山阻止郭强说下去,并请他坐下。

    这决不是举手之劳!郭强他们当然知道逍遥令是怎么一回事。凭借逍遥令,任何人都可指派逍遥派无条件为其做一件不违侠义之事。黄金圣手当然不会放过这笔很划算的买卖。任何人都不会放过!凭逍遥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和能力,有什么事情他们办不到?

    “于长老的伤势如何?”杜洛山再次关心地问。

    郭强闻言轻叹了口气,才答道:“于长老虽已无性命之忧,然而一直未见苏醒。黄金圣手诊断后说于长老头部要穴受重创,即便苏醒也可能会暂时失去记忆。”

    逍遥各侠闻言,皆难过地摇头。

    “于长老昏迷不醒,辛苦贵派照料了。”杜洛山说。

    郭强道:“武林各派,同气连枝,我等也只是尽应尽之责罢了。”

    “诸位为了寻找贵派掌门,十几年如一日,跋山涉水,艰辛相伴,从未退缩。这种精神着实让我等佩服!”卢高感慨地说,“往后有什么我等可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逍遥派的恩情,我们永远会铭记心中。”陈松感激地说。

    “身在江湖,都不容易。或许以后还有很多需要贵派相助的地方呢!哈哈!”卢高笑着道。

    “敝派没落若此,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相助贵派啊!”郭强惭愧地说。

    “郭大侠别这么说。贵派团结一致、天涯寻师的可贵精神,就是其它门派永远赶不上的。”卢高赞叹道,“在下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有云开月明之日。”

    “但愿如此。”郭强道。

    “有件事,恕在下冒昧一问。”卢高说。

    “卢大侠请说。”郭强说。

    卢高犹豫了一下,才说:“不知贵派为何不在寻找掌门的同时,壮大自己呢?”

    “这……”郭强不想相瞒,“群龙无首,如何壮大?我等将所有精力都用在寻找掌门一事上。”

    “恕我直言,寻找掌门绝非朝夕之事。若贵派长久找不到掌门,就没有其它打算吗?”卢高再问。

    郭强看了看陈松,不知如何回答。

    陈松说:“我觉得卢大侠的建议可行,师兄你觉得呢?”

    “我们有这么多的精力吗?”郭强问陈松。

    “分而治之。”卢高提出想法。

    郭强闻言恍然大悟。

    陈松也赞同:“咱们师兄弟这么多人,应该没问题。”

    “好,具体咱们回头再好好商量。”郭强说。

    雪花派一行人应卢高的邀请,打算在逍遥派多停留些时日,以借鉴一下他们的经验。

    夜色迷人,卢高与郭强在院子里下棋。

    而雪花派其他几个弟子在另一处院落聊着天。

    “逍遥二侠他们怎么这么晚还在练功啊?”邵元歪着头地说。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们武艺如此高强,不是没有原因的。”陈松说,“如果你们能像他们一样刻苦,也会有大作为。”

    “我觉得逍遥派弟子的生活真是逍遥自在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祝贤很是羡慕。

    陈松看着星空,淡淡地说:“待找到掌门,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

    众人闻言皆垂眸不语。

    陈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来,你们几个把我前几日教你们的剑法好好练练。”

    “师兄,如此良辰美景,现下练功,您也不觉得浪费吗?”邵元小声抗议。

    陈松严肃地说:“你们不是很羡慕逍遥各侠的生活吗?此刻他们在练功,你们也练功,有什么不好吗?”

    “这又不一样。”祝贤念叨着。

    “噢?有什么不一样?”陈松问。

    祝贤不敢再吭声,陈曦却不怕死地回答:“他们是自己想练就练,我们是被逼迫的。”

    “你们呀……”陈松无奈地摇头道。

    李多突然说起心中的疑问:“对了,二师兄,逍遥七侠到底做了什么侠义之举让他们在武林中有这么高的威望?要不您给我们讲讲逍遥七侠的故事吧!”

    陈松感叹道:“他们的侠义故事可多得数不甚数呀!一切还得从七年前逍遥派与海纳帮的那个故事说起。”

    接着,陈松向师弟们说起了早先在武林中盛传的逍遥七侠那段传奇般的故事。

    海纳帮在被铲除之前活跃在洛水沿线,横行无忌,称霸一方,被百姓们称为“海霸王”。他们分布广,势力大,行事狠,下手绝,地方官吏都要给几分面子。他们隔三差五强抢渔民的鱼鲜不说,还定期对渔民征收所谓的“船只管理费”,而那些拖欠管理费或者说是无力支付管理费的渔民,不久就会有传闻说他们遭遇水底巨石或者突来的风暴等意外,整船沉没,一去不返。所以这“船只管理费”没人敢不交,再难也都要想方设法地交上。每逢佳节,海纳帮还以祭祀洛神为由,光明正大地收敛百姓的钱财宝物。对于给不出财物的百姓,便强掳家中的女子或壮丁替代。女子的下场可想而知,至于壮丁们,则被逼迫到鱼儿肥多却水流湍急的河段为他们捕鱼,九死一生,为他们牟取高额的利润。

    周边的武林门派也有为民出头的,可是海纳帮分布广,即便一时被打压了一两个分舵,其他分舵马上又派兄弟过来卷土重来,凭借寥寥几个武林门派根本无法将其剿灭。唯有攻入海纳帮总舵才有望将他们一举歼灭。而海纳帮总舵位于洛水上的一个神秘小岛,海纳帮花重金请来不少高手坐镇,又在岛上设有重重机关,易守难攻,不知让多少武林侠士有去无回。久而久之,周边的武林门派也不再去打击海纳帮分舵,对其总舵更是望而却步。海纳帮一帮独大,更加肆意地掠夺百姓,势力扩张更为迅速,令沿岸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海纳帮将势力扩张到了逍遥镇,建立了新的分舵。过惯太平日子的逍遥镇百姓哪里受得了这种压迫?他们纷纷揭竿反抗,反抗的结果就是把自己送入了海纳帮的牢笼。大量百姓被抓,亭长杜廷煜想去解救百姓,而知县大人却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计可施的杜廷煜将情况告诉了其独子,也就是逍遥派二弟子,逍遥二侠杜洛山。

    逍遥派一向深居简出,本就极少关注江湖之事,对海纳帮为非作歹的行径自然不甚了解。得知此事之后,逍遥诸侠立即达成一致意见,全力营救被抓百姓,将海纳帮赶出逍遥镇。

    然而不久之后,一波又一波的海纳帮弟子陆续赶到逍遥派报仇。逍遥诸侠便计划将海纳帮连根铲除,为民除害。于是,逍遥派弟子在逍遥七侠的带领下,凭借着高强的武艺和多种有效制敌的战术,仅用一月时间便将洛水沿线的海纳帮一网打尽,成为一段佳话。而更令人惊叹的是,一侠卢高与武功最高的六侠暗中前往海纳帮总舵,两人一夜之间就把他们总舵给端了。这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仅凭二人之力如何破解重重机关,如何战胜众多守岛高手,这些并没有人知道。但江湖上却流传着多个被众人认同的版本,有的人说二人武功绝顶,所向披靡,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有的人说二人天资聪慧,力敌千钧,能人所不能;还有人说二人仗义行侠,感动天地,天赋其神力,为民除害,造福世人。总之,这些成为了一段传奇。

    听到这里,各位雪花派的年轻人都面露崇拜之色。

    “难怪逍遥七侠在民间的声望会这么高,怕是其他武林门派根本无法做到的。”李多不禁道。

    说到侠义,祝贤便想到逸兴门,突然有个疑问:“海纳帮横行这么久,为何逸兴门没有出面为民除害?”

    “七年前,逸兴门才刚建立不久,规模还不大,主要活动在北方,对洛水这边恐怕是鞭长莫及了。”陈松笑着回答。

    “卢大侠和那位六侠武功一定很高,对于那天赋神力一说,我可不信。”陈曦稚嫩的声音响起。

    “卢大侠是逍遥老祖的嫡传大弟子,武功自然深不可测。而那位六侠,正是我们之前所提到那位打擂的少年。”陈松笑着说。

    “原来是他,难怪武功这么高!”陈曦一脸崇拜地说。

    “你们可知这位逍遥六侠当时的年龄有多大?”陈松问众师弟,见大家摇头,他继续说,“仅十五六岁。”

    “我已经十五岁了,可是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他呀?”陈曦稚嫩的声音带着难过。

    闻言,众人在惊叹之余,纷纷惭愧地低下了头。

    倒是陈曦年纪尚小,没有多想其他,问道:“那之后呢?”他还想继续听故事。

    陈松说:“逍遥七侠仗义为民、神勇无敌的故事便如此扩散开了。不仅洛水沿岸的百姓感激涕零,整个江湖都遍布他们的侠名。有很多武林人士慕名前去拜会,与逍遥派结交。自然也有很多人上门寻求帮助,逍遥派则有求必应。这些年来,逍遥派不知帮助过多少人,在武林中的威望也就越来越高。后来,他们发出‘逍遥令’,让更多的人受益。”

    “原来如此。”李多说,“我以后也要像逍遥七侠一样。”

    “我们也是。”其他几位也异口同声地说。

    陈松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光有想法不行,没有高强的武功恐怕什么忙也帮不上。”

    “现下时间还早,我们抓紧时间练功吧!”李多提议。

    “好!”大家都同意道。

    师弟们不再磨蹭,兴致勃勃地练起功来。

    ---

    时间过得真快,五天眨眼间就过去了。

    逍遥派里的风景令人赏心悦目,雪花派门人还真有点乐不思蜀了。

    “叨扰了多日,我们也要回去了。”郭强向逍遥各侠告别。

    卢高笑着说:“随时欢迎你们再来做客。”

    “待我们整理好门派,也欢迎各位大侠常来我们雪花山坐坐。”郭强拱手作别。

    “再会。”卢高道。

    ---

    送走了雪花派门人,卢高把逍遥派的所有人召集到大殿里,气氛和之前很不一样。

    卢高神色凝重地说:“适才魔教派人来送信。”

    “魔教?又来劝我们归顺?”杜洛山问。

    卢高愤恨地道:“我逍遥派虽不敢妄称什么江湖正派,但也决不会与歪门邪道同流合污!”

    杜洛山不解:“我们立场早已明确,为何他们还不知放弃?”

    “信里说我们已大难临头,只有倚靠他们魔教才能保全门派。”卢高拿出信给师弟们看。

    段荀问:“什么大难临头?”

    卢高想了想,叹口气说:“你们还记得不说居士的话吗?不少小弟子恐怕还不知道那回事吧。多年前,不说居士预言会出现一位有缘人帮助我们找到掌门接班人,并振兴我逍遥派。然而,有缘人相助我们的,我们还要还给他,他会托付一件东西让我们代为保管,而我们会因此面临一劫,并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逍遥派众人面面相觑。

    卢高继续说道:“当年六弟的确托付了我们一件东西。”

    “大哥说的是那个和六弟身世有关的锦囊吗?”杜洛山问道。

    “不错。虽然锦囊里的东西我们都没有见过,但师父过世前交代过这件东西非常重要,万万不可落入他人手中。”卢高说。

    “如果劫难与之相关,我们一定要好好保管它,决不能辜负六弟的托付。”一向少言的三侠冯韬突然开口。

    “那锦囊现在何处?”杜洛山问。

    “很安全,是师父亲自保管的,地点唯有师父知晓。”卢高答道。

    “那现下不是没有人知道锦囊在哪?”段荀惊讶道。

    “这才安全。”卢高笑着说。

    “如若六弟想要再拿回那个锦囊,那又如何是好?”段荀连忙问道。

    卢高叹了口气,说:“六弟的性子你们还不了解吗?他若真在乎自己的身世,也不会走到眼下这一步。当年他把锦囊相托,其实就是想要斩断这份牵绊。”

    “这……”段荀无法否认这一事实。

    “无牵无挂,对自己如此狠绝,也只有六弟才能做得到。”一向少言的三侠冯韬再次开口,说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越发心疼这位师弟。

    “如若真是那个劫难已到,我们该如何应对?”杜洛山问道。

    “劫难莫非与魔教有关?”段荀质疑。

    “既来之,即安之。听魔教的口气,他们只是知道了什么,想趁人之危罢了。”卢高淡淡地道。

    “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六弟他们?”杜洛山又问。

    “五弟、六弟在逸兴门事务繁忙,此事我们还是自己应付吧!”卢高答。

    “这……”杜洛山还想说什么,被段荀打断。

    “是的,这也是我们唯一能为六弟做的了。”段荀说,“而且掌门小师弟不在派中,反而更好更安全,万一我们有什么闪失……”

    “四弟说的不错。”卢高赞同道,“掌门小师弟不在,我们能更好地放手一搏。”

    见大家如此坚持,杜洛山也不再多说什么。

    卢高继续说:“正邪不两立,即使面临劫难,我们也决不放弃原则。”

    “居士说我们会在此劫中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卢高道,“劫难,我们不怕,但我不希望,我们失去的会是‘正义’。”

    “我们决不向魔教妥协。”众人异口同声坚决地说。

    卢高点了点头,说:“说得好,宁为玉碎,不求瓦全。”

    山西雪花山。

    “三师兄,你看这样设计好吗?”一位肤色白皙的美丽女子递过一张稿纸,轻声询问道。她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注视着稿纸,黛眉微微皱起,期待着师兄的意见。

    眼前这位中年男子便是雪花派三弟子张兆国。他正处而立之年,一张国字脸尽显他一丝不苟的性格。他认真地看起了稿纸,不时地点点头,看完后说:“师妹修改得很好,没问题。”

    女子闻言才舒展黛眉,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细声道:“那就初定如此,待大师兄们归来再进一步修改吧!”

    “他们这一两天便会回来。这些时日,辛苦师妹了。”张兆国对师妹的帮忙很感激。

    “哪里会辛苦?师兄,没其他事了,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那女子轻盈地迈步离开。

    张兆国目送师妹离去后,便低头继续忙手边的事。

    自从收到郭强的飞鸽传书,雪花派上上下下便开始着手于门派殿舍的修葺工作。众弟子分工协作,如火如荼地大搞起来。雪花派唯一的女弟子姓柳名白,她蕙心兰质,被委与重任,负责新殿舍的规划设计工作。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大家不辞辛劳的努力下,只消短短数日,收拾归整工作已接近尾声。

    ---

    次日一早,郭强等人回到了雪花派。

    大厅里,张兆国向郭强详细地汇报修葺工作的进展情况。

    “师弟师妹们,你们辛苦了!”郭强很高兴大家对重振门派充满热情。

    “眼下只要把北书阁的残余书典归整好,就可以开始土木建设。”张兆国向大家明确了下一步的任务。

    众弟子闻言不语,谁也不愿回想起六年前的往事。

    郭强暗暗叹了口气。

    北书阁,曾经是掌门人周玉婕最喜欢的地方。那儿收藏着周玉婕喜欢的各类书籍。自掌门人失踪以后,为了保护北书阁,郭强便禁止弟子们随意进入。因此,北书阁一向是空无一人的。可六年前的一晚,北书阁突然亮起了灯火。虽然亮灯的时间不长,却还是被一个恰好路过的小弟子看到。当时郭强等人都不在派中,只有几个小弟子留守。他们虽然对这突现的灯火十分害怕,但仍结队提灯前去一探究竟。可在他们刚踏入书阁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由于长年未有人前往,书阁门框上布满蜘蛛网,网上还积有不少的尘埃,天干地燥之下,那些厚密的蜘蛛网一遇明火便立刻燃起,火势迅速蔓延,一发不可收拾。幸亏那夜晚些时候的一场大雨,以及几个小弟子的奋力抢救,北书阁才不至烧毁,然而几乎所有藏书都毁于无情的烈焰之中。当时的一幕虽然很多人没有目睹,但大家的心都一样的沉重。或是因为郭强等人常年为寻觅掌门不在派中,又或是大家抱着逃避的心理不想面对掌门最喜欢的北书阁被烧毁一事,那里一直无人去整理,书籍的灰烬还保留在原处。

    如今,不愿面对的终究还是要去面对。

    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郭强和众人说起了这些日子在逍遥派的所见所闻。

    “我们应该好好借鉴,不能让门派继续没落下去。”郭强总结道,“今后仍要把寻找掌门一事放在首位,就由我们几个师兄弟去办。门派的建设工作就靠大家齐心协力了。这段时日三师弟带领大家做得非常好!”

    “对了,招募弟子一事进展如何?”陈松问。

    张兆国回答:“已派几位师弟下山招募,不过,报名的人……”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不多。”

    陈松打破众人的沉默道:“现下我们雪花派是比较艰难,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一切都会渐渐好起来。招募弟子一事可以慢慢进行。”

    “不错,正如逍遥一侠所说,我们的团结才是最可贵的。更艰难的时候大家都一起挺过去了,坚定不放弃,这就是我们门派的精神。”郭强说。

    两位师兄的话激起了众子弟的斗志,他们相信重振门派一事指日可待。

    “对了,丐帮的于长老情况如何?”郭强问。

    张兆国皱眉摇了摇头,答:“仍昏迷不醒。”

    “嗯,我们去看看他。”郭强说着,便和陈松等人一起去看望于长老。

    ---

    午后,众弟子踏入北书阁的废墟中清扫。

    大家很认真地打扫,都不说话。

    突然,一个小师弟的呼唤声打破了北书阁的宁静。

    “大师兄,这里有样东西!”那个小师弟喊道。

    众弟子闻言一下子围了过来。

    只见小师弟面前的桌子上满是灰尘,而就在灰尘中竟然有一枚指环。

    郭强一眼便认出了它,惊呼道:“雪花佩!”

    雪花佩是雪花派历代掌门人的信物。

    “真是雪花佩!”陈松也认出了它,“这不应该在掌门那里吗?怎么会……难道掌门回来过?”

    陈松的话让众人更为惊讶。

    “这又是什么?”陈松发现紧挨着雪花佩的边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像是一本书。可当他伸手去拿时,抓到的却是一把纸灰。

    郭强低头认真看了看,在厚厚积灰之下的是一本燃烧过的书,由于未完全烧尽,书的外形轮廓还隐约可现,并未完全化为灰烬。然而陈松伸手一碰触却将其毁不成型。郭强认真地观察起来,书页已完全烧黑,无法看清其内容。他失望地轻拂书页灰烬,赫然发现最底下有几张书页还有一角尚存。

    “这竟然是……”郭强惊讶之情无以言表。

    ---

    大厅里,安静极了。

    大家都在等大师兄说话。

    久久,郭强才开口:“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原来掌门在六年前回来过。”他右手拿起雪花佩,继续说:“我想掌门的用意很明确了,她想把掌门之位相传。”然后,郭强左手拿起几小片焦黄的书页,说:“还把雪花剑谱留给了我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轻轻叹气:“可惜造化弄人……”

    众人难过地低下头。

    “我们跑遍江湖,盲目地寻觅掌门,却错过了掌门的托付。”郭强突然提高音量,“这是天意,是上天要磨练我们。现在,我们找回了雪花佩,我们雪花派终于可以重振门派,这也是天意。”

    众弟子抬起头,仿佛重新看到了门派的希望。

    “至于雪花剑谱,很可惜烧毁了。但这件事足以证明掌门还健在,只要掌门还在,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她,到那时再把雪花剑法发扬光大也不迟!”郭强说着举起雪花佩和书页,高呼,“我们不会放弃!”

    众人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大家的热情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更加高涨。

    “在重建门派前,我们现下应该马上推举出新掌门人。”郭强提议。

    “不错,群龙不能无首。我觉得大师兄便是很好的人选。”陈松说。

    郭强却摇头,拒绝道:“我想掌门人已经有人选了。二师弟,你还记得多年前吗?我们几个师兄弟跟随掌门去三清山拜见慈云道长之事?”

    “当然记得,我们从那回来的路上便遇到了柳师妹。”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陈松仍然记得。

    “我记得当时道长对掌门说,我们雪花派多年后都是女子掌门,直到道长魔消。”郭强道。

    “大师兄还清楚地记得这些细节?”陈松却有点忘却了。

    “道长的话我仍记忆犹新。道长魔消,那是怎样的理想啊!”郭强发觉扯得有点远了,就顿了顿继续说,“道长的占卜之术名扬天下,但掌门却笑道长说得不准,因为当时我派并没有女弟子。道长却坚持唯有那样才能克制邪派势力。也就在次日,我们便有了柳师妹。”

    郭强的话刚说完,大家就一齐看向柳白。

    被大家这么一看,柳白原本白皙的脸蛋马上涨得通红。

    “哈哈!”见她羞赧的样子,郭强陈松等都笑开了。

    “我记得掌门教师妹练功时曾说过,要待师妹十七岁便把雪花剑法最上乘的心法相传。”郭强说,“师妹还记得吗?”

    “我没有印象啊!”柳白摇头。

    “当时师妹年幼,不记得也不奇怪,但我记得很清楚。大家都知道,我们雪花剑法最上乘的心法只有历代掌门才能习得。我想那时掌门已有心传位于师妹了。”郭强回忆道。

    “这不可能,我武艺又不好……”柳白摇头不信。

    “不,我曾多次听掌门夸师妹很有学武的天分,只是后来没什么机会学习罢了。”想起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忙着寻找掌门,郭强有些感慨。

    “可我什么也不懂……”柳白还是摇头。

    “有几位师兄在,怕什么?”郭强笑着说,言语里充满了对小师妹的宠溺。

    “可……”柳白还是觉得不妥。

    “师妹今年芳龄多少了?”郭强打断她。

    “廿三岁。”柳白奇怪大师兄为什么这么问,他不是知道吗?

    “六年前,师妹正值一十七岁。”郭强道出了玄机,“适才我已查过北书阁失火那天正是腊月初一。”

    柳白闻言一震,腊月初一不就是掌门收养自己的日子,后来被当作自己的生辰,师兄弟们每年都在那日为自己庆生。

    “这样说来,掌门的确有意传位给师妹。师妹你不要再推辞了!”陈松说。

    “既然是掌门的意思,师妹你就接任新掌门吧!”郭强坚持。

    柳白想了想,说:“如果大家执意要我当新掌门,我也不好再推辞,但我想等找到了掌门后再接任,可以吗?”

    “师妹还是不相信掌门的心意吗?那待找到掌门后再接任也行。不过,群龙不能无首,师妹,你就暂代掌门吧!”郭强走到柳白面前,把雪花佩戴在她的手指上,说,“门派的事务我们几个师兄弟会帮你一起打理的,你放心。”

    柳白看着手上的雪花佩,突然感觉到肩头沉甸甸的。

    夜深了,柳白却没有睡意,今日发生了好多事,而她还当上了代掌门人。这一切太突然,她还接受不了。

    柳白从柜子里取出父母留给她的一块方形的青铜牌子,用丝帕轻轻地拂拭起来。牌子一面雕刻了些她看不懂的梵文,一面刻着奇怪的图形。她托腮倚坐在桌前,看着烛台上跳跃的火苗,思绪飞到了许多年以前。

    有记忆以来,她就和娘亲住在山中小木屋里,爹爹经常出远门,即使回趟家也是匆匆忙忙。除了几个家仆外,她没有见过其他人。三四岁那年,她的爹爹带着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女孩匆忙赶回家,娘亲急忙领着她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里藏起来,叮嘱她待在那里不要回家后就匆忙离开了。可是,她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也没见爹娘前来寻她,她只好自己凭着记忆寻找回家的路。好不容易回到家,看到的却是爹娘和家仆们的尸首,爹爹的怀里还抱着那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女孩浑身是血,惨不忍睹。她知道是娘口中的仇人来寻仇了。伤心欲绝的她伏在爹娘身上哭了不知多久,声音哭哑了,泪水也流干了。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山,行乞为生。直到那一天,她遇到了掌门和几位师兄,她的人生才发生了转变。

    “王叔,我要糖葫芦!”一个男童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糖葫芦,她记得爹爹有带回家给她吃过,那好吃的味道,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她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富家小男孩,秀气的小脸蛋,比她要矮一些的个头,走起路来还不太稳当,身边跟着几个更高更大的男孩,像是些家丁保镖。

    只见那个王叔恭敬地回答:“公子,教主交代,您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会吃坏肚子的。”

    吃坏肚子?糖葫芦不是很好吃的东西吗,怎么会吃坏肚子呢?她不理解。肚子“咕噜咕噜”地又叫了起来,她好饿。

    “我不吃,给他们吃,好吗?”富家小男孩指了指身后比他大的伙伴们,恳求道。

    “好。”王叔恭敬地回答,转头对那群家丁男孩说:“我去买糖葫芦,你们保护好公子!”接着,王叔把所有的糖葫芦都买回来了。

    好好吃的样子!她下意识地朝糖葫芦跑去,她好饿!

    “你这小乞丐,滚开!离公子远点!”有个家丁男孩冲过来,挡在她和糖葫芦中间,手里拿了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要糖葫芦!”她哭喊着,眼中只有糖葫芦。她不顾一切冲了过去,眼看就要撞在匕首上。

    “不要杀人!”富家小男孩跑过去推开那个家丁男孩,自己没站稳跌倒在地,他的手腕被匕首划了一道,鲜血流了一地。

    “公子!”王叔冲过去扶起他,着急地说,“您不能流血的。”说完,利落地给小男孩止血包扎。

    她看到散落一地的糖葫芦,高兴地跪在地上伸手就要捡,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那些家丁男孩团团围住,命在旦夕。

    就在这时候,掌门和师兄们出手,从那些家丁男孩中解救了她。

    后面的事情她不记得了,可前面那些片段她却记忆犹新,她甚至还记得那个富家男孩的相貌。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把柳白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赶紧前去开门,门外是郭强。

    “大师兄,您这么晚还没有睡啊?是不是找我有事?”柳白请他进屋坐。

    “我看师妹屋里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是不是睡不着啊?”郭强关心地说。

    “嗯。”柳白点点头。

    “我也睡不着。没想到掌门曾经回来过。”郭强说,“不瞒师妹说,我和二师弟先前都很担心掌门会遭遇不测。现在看来,是我们多虑了。可当年掌门又为何不辞而别?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我想掌门定有苦衷。”柳白说。

    “我想也是。可掌门这一离开,对门派影响真的很大。想当年,掌门才智无双,不知受多少武林人士敬仰。她更凭借一套‘雪花剑法’打败了武林中无数的高手,被武林人士尊称为‘雪之仙子’,而咱们门派的江湖威望也很高。后来,咱们雪花派还携手很多武林同道一同围剿黑驼山,给了百毒神教致命的一击。”郭强回忆起二十多年的往事。

    “二师兄也和我提起过。那时候掌门同崔臻师叔处处与百毒神教作对,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柳白为掌门感到自豪。

    “不错,其实,掌门和百毒神教的教主夫人之间有着不少恩怨。”郭强说。

    “原来如此。”柳白道。

    “围剿黑驼山后不久,掌门就出了趟远门,之后便和我们失去了联络。在掌门出远门期间,崔臻师叔觉得已助掌门了结了打击百毒神教的心愿,便带着他的弟子们归隐外域。没想到师叔刚离开不久,掌门就失踪了。要不,有师叔在这坐镇,我们又怎会落得……”郭强无限感慨,竟说不下去。

    柳白皱起娥眉,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良久,郭强才道:“不说这个。新招募的弟子明日就会上山,你这个代掌门到时肯定闲不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说着,他站了起来。

    “明日又该如何是好?”柳白颇感无力地说。

    见她如此,郭强安慰道:“师妹,别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你不是一个人,这么多师兄弟在你身边呢!以前多大的困难我们不是都一起克服了吗?”

    想想也对,柳白深吸了口气,娥眉终于舒展开来。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记住,船到桥头自然直。”郭强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知道了,师兄。谢谢你。”柳白觉得神经不那么紧张。

    “那好,不打扰你休息了。”郭强说着就要离开。

    柳白突然想到个问题,便问:“师兄还记得当年和掌门一起救我的事吧?那是什么地方?”

    “湖北的高阳。怎么?在想以前的事?”郭强道。

    “高阳?那不是在巫山附近?”柳白自语道,随即又问,“那些欺负我的男孩们后来怎么了?”

    “我们给了他们一点教训。”郭强答,“不过,现在还真后悔。”

    “啊?”柳白不解。

    “当时应该杀了他们。”郭强狠绝地说。

    柳白一惊,道:“为什么?”

    “这些年来,魔教有事没事就来骚扰我们,难道不该杀吗?”郭强愤愤地说。

    “魔教?”柳白一惊,道,“这和魔教有什么关系?”

    这次换郭强惊讶了,他说:“师妹不知道那些都是魔教中人吗?其中还有年幼的玉箫公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恐怕柳白今晚还是得失眠。

    ---

    黑夜再漫长也挡不住黎明的到来。

    窗纸泛白,新的一轮太阳升起,带来了新的希望。

    甘灵儿是京城东灵山人氏。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已过世,而她唯一的亲人——爷爷又常年行医在外,所以她鲜少待在自己家中。她经常拜访她的闺中密友萧紫昕,也常在妙峰山庄的济伯伯家做客。可以说,她以往的生活就是围绕着恒山、妙峰山和东灵山展开的。而在往返于这些地方的途中,都是由济苍雨的两位徒儿钟龚、钟珑护送。她可谓从未踏足江湖。此次有机会前往武林群英会,对于素来就向往武林生活的她,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想着江湖就在眼前,灵儿很快便忘却了与好友离别的感伤,同钟氏两兄弟一同骑马下了恒山。

    ---

    今日的浑源城似乎与往昔很不同,灵儿已经从中闻到了江湖的气息。

    “灵儿,你要去哪儿?”钟龚牵着马,快步跟上。

    灵儿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兴奋地自语道:“紫昕说江湖中人都是住在客栈里!”

    钟氏两兄弟面面相觑,没听懂灵儿在说什么。

    “我们住这里吧!”灵儿指着客栈对他们说。

    “灵儿,我们不是要赶路吗?”钟珑不解。

    灵儿闻言难免失望,她轻轻叹了口气。

    钟龚却忽然明白了灵儿的心思,她从未投宿过客栈,难怪会对客栈充满好奇和向往。他说:“这种客栈沿路有很多,咱们先赶路,等下个城镇再投宿可好?”

    由于客栈人多手杂,济苍雨交代钟氏两兄弟平日护送灵儿的旅途中只能借宿在沿途的武林世家中。

    “那好吧。”灵儿缓缓地说着,跟着他们往回走,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客栈一眼。

    “萧掌门说路上要抓紧时间,要不便赶不到五台山,灵儿也就去不了武林群英会了。”钟珑说。

    无心的一句话,却一击即中灵儿的要害。灵儿迅速翻身上马,说:“刻不容缓,立即出发!”

    接下来的一路上,灵儿乖乖地骑马跟着他们,只能睁大了眼睛,观察着“江湖”的一切动静。只要与江湖有关的一切事物,无不吸引着灵儿的眼球。

    ---

    是夜,他们在浑源城外的一个小镇投了宿。

    如家客栈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客栈,客房只有寥寥几间,但灵儿还是异常地兴奋,她终于过上了江湖中人的生活。

    “原来这里就是江湖。”灵儿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激动得无法入睡。

    ---

    钟氏两兄弟被灵儿兴奋的心情所感染,赶起路来一点也不觉疲劳。渐渐地,他们改变了以往对江湖的看法,他们看到了江湖除了凶险以外的很多特点,江湖在他们眼中也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赶了两个时辰的路。

    前方的路让灵儿难免有些失落。远离了喧嚣的城镇,只有杂草丛生的荒原和静默的山峰陪伴在道路两旁。荒郊野岭,杳无人烟。

    为了排遣旅途的烦闷,钟龚给灵儿讲起了她最关心的江湖故事,而钟龚讲的故事多是围绕着各个邪恶门派展开。钟龚希望灵儿能早日明白江湖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只有侠义相助,更多的是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魔教在地方上安设的分教多如牛毛,正如我们不久前经过的应州,就有他们的分教。”钟龚介绍道。

    “那岂不是走在大街上便很容易遇到魔教狂徒?”灵儿一惊。

    “那是自然。”钟龚点点头。

    灵儿想起很多关于魔教胡作非为、滥杀无辜的故事,不禁皱起柳眉,有点害怕。

    “闯荡江湖就是如此危险,灵儿你后悔了吗?”钟龚柔声问灵儿,他希望灵儿趁早收回对江湖的好奇,继续快乐地生活在众人的护佑之下。

    灵儿立马把害怕丢在一边,坚决地说:“当然不后悔,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的恶行。”

    钟龚无奈地摇了摇头。

    “前方有动静!”在前面领路的钟珑突然停了下来。

    “暂时躲避一下。”钟龚说。

    三人立刻隐入路旁一人多高的杂草丛中。

    前方不远处,两班人马正相互厮杀,好不激烈。

    “穿深红衣服的是魔教教徒,而穿蓝绿服饰的是百毒神教教徒。”钟龚向灵儿分析他们的不同特征。

    “这两班人马为何大打出手?”灵儿好奇地问。

    “江湖中这种门派纷争是无需理由的。”钟龚解释道。

    “哥,为什么要躲避?我们又不怕他们。”钟珑拿着宝剑,想上前杀敌。

    钟龚拉住弟弟,说:“切记不要冲动,现下保护灵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人多,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钟珑这才冷静下来。“那几个不是火焰骑士?”他指着几个身穿红黑相间衣服的男子说道。

    “正是,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我们得小心应付。”钟龚说。

    “魔教的火焰骑士不是受命保护玉箫公子吗?”灵儿记得钟龚曾经提到过。

    “不错,看来玉箫公子应该也在附近。”钟龚说。

    “这些魔教教徒应该是从鸦儿崖过来的,他们南下所为何事?难道也是去洛阳?”钟珑猜测。

    “以玉箫公子的性格,肯定不会错过武林群英会。”钟龚分析说,“可这个公子哥儿喜好独来独往,顶多也就带几个火焰骑士,怎会带这么一大票的手下呢?”

    “或许他们有其他什么阴谋吧!”灵儿说,“没想到钟龚哥你对玉箫公子还挺了解的。”

    “那当然了,我哥本来就很欣赏玉箫公子的。”钟珑笑着说。

    “欣赏?”灵儿不解。

    钟龚解释道:“玉箫公子虽是魔教中人,但他的处世风格和魔教其他人大相径庭,这点令人钦佩。他对魔教的作为并不赞同,只是身在魔教无可奈何。魔教的教务他也一般不参与,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种无奈之下的玩世不恭我倒是很欣赏。”

    灵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灵儿,在师父面前,你可要帮我哥保密啊!你也知晓师父和魔教向来势不两立。”钟珑说。

    灵儿又点了点头。

    “可是,这次绿叶山庄的观摩大会,玉箫公子怎会参与呢?”钟龚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何事能让玉箫公子那么热衷?”

    “难道是凌霄宫宫主之位?”钟珑说。

    “椐我了解,玉箫公子只对武功感兴趣,权势恐怕还吸引不了他。”钟龚道。

    灵儿对他们所说的什么观摩大会一点都不了解,听得一头雾水,正当她要向钟龚请教时,钟龚一把拉过她,避开飞射而来的飞刀。

    “好险!”灵儿心跳突然加速,吓出了一身冷汗。

    有个火焰骑士发现了他们,正朝这里冲过来。

    “钟珑,你保护灵儿,我来对付他。”钟龚拔剑迎向敌人。

    钟珑护在灵儿身前,注意着周遭的情况。

    只见钟龚施展开凌厉的剑法,打得火焰骑士节节败退。那火焰骑士知道遇到了高手便飞身向后寻求同伴的支援。

    钟龚并不恋战,可观察前后地形,皆不适合躲避,只好飞身向前,与赶来帮忙的几个敌人拼杀起来。

    以一敌三,钟龚应付起来仍然游刃有余。只见他轻盈地闪身,手中长剑如数化解敌人的攻势。忽然钟龚的剑招如无痕细雨洒过,处处无痕,却处处都是杀招。这便是“隐雨剑”最厉害的一招“细雨无痕”。

    此招一出,三个火焰骑士已有两个负伤,他们知道敌强难以对付,不再恋战,转身飞身回到前方的战场中。

    “哥,打得好!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钟珑在一旁拍掌叫好。

    “他们毕竟人多势众,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钟龚一句话说完,他们三人迅速翻身上马,随即策马离去。

    ---

    疾弛了好一段路程,钟龚担心灵儿劳累,便让大家停在路旁大树下休息。

    灵儿这才说:“钟龚,你刚才那几招真厉害,我还不知道它们的威力如此之大呢!”

    “所以,灵儿你平时要好好练习那几招剑式,关键时刻可以防身。”钟龚说。

    “都说魔教火焰骑士厉害,我看他们也不怎么样,大哥三两招便能放倒他们。”钟珑觉得武林中对火焰骑士功夫的传言言过其实了。

    “钟珑,怎可轻敌?如若不是他们在交手时心有旁骛,想要退敌也决非易事。”钟龚分析起来,“单打独斗来看,火焰骑士的武功还算一般,但他们的配合几乎是天衣无缝。我想适才他们若六人联手合攻我们,我们不一定会是他们的对手。”

    “哥,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钟珑偏不信火焰骑士有什么厉害之处,“你没看到他们刚才灰溜溜地撤退,头也不敢回吗?”

    灵儿突然发话了:“也许他们是担心与百毒神教拼杀的同伴,不想恋战。如若是我,我也会先忍辱负重,改日再一洗前耻。”

    钟龚笑着说:“灵儿分析得好,我想他们正是这么盘算的。”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灵儿已经开始融入复杂的江湖之中。

    “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上路,免得又遭惹到他们。”灵儿说着,收起水壶,然后站起身来。

    钟珑摇了摇头,不理解他们为何惧怕魔教。

    “行走江湖,首先要谨慎,其次便是少惹麻烦上身。”钟龚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

    又赶了半天的路,前方还是一片荒郊野岭。

    钟龚继续讲起他的故事,他说:“江湖上除了魔教之外还有许多邪教组织,其中影响较大的,应该是黑莲神教和百毒神教。黑莲神教总教位于河南老君山,各地的分教不多,但黑莲神教素来与官府勾结,势力也不可小觑。”他顿了顿,继续说:“百毒神教总教在山西黑驼山,在地方上设有较多的据点,有些地方据点规模很大,如京城,还有去洛阳的必经之地晋阳城。”

    “晋阳城?”灵儿重复道。

    “晋阳城有座毒王殿,是百毒神教所谓‘毒王’的供奉之处,所以晋阳城的百毒神教据点势力非常大。”钟龚解释道。

    “再过两个多月不就是百毒神教‘毒王’的生日?”钟珑忽然记起,说道,“难怪这一路上这么多百毒神教教徒,他们正赶往晋阳城吧!”

    钟龚说:“说起这百毒神教,可真不简单,虽然教徒不多,但江湖地位却很高。他们凭借着各种奇特的毒药威慑着整个武林,就连势力强大的魔教都不敢贸然攻击他们。”

    “快看!前面有个驿站。”灵儿突然指着前方路口处的驿站开心地说。

    钟氏两兄弟也很高兴能在这种荒野中遇到驿站。

    三人下了马,来到驿站休息。

    “没想到这杳无人烟的地方还有驿站,休息喝茶的人还不少。”灵儿惊喜地找个位置坐下。

    钟珑把马拴好后也走了过来。

    钟龚谨慎地看着驿站中的六个人物,突然认出其中三个正是上午交过手的火焰骑士。他一把拉起灵儿,飞身跳开。

    就在这时,这六人突然扯掉外套,露出红黑相间的魔教教服,接着拔出兵刃,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此六人正是魔教的火焰骑士。

    “大胆魔头,又来送死!”钟珑率先拔剑冲了过去。

    “现下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一个高个的火焰骑士喝道。

    钟龚把灵儿推到一旁,也加入了打斗。

    和上午的情形大不一样,那六个火焰骑士的招式更狠更猛,打得钟氏两兄弟有些措手不及。正如钟龚所言,这六人配合得几乎无懈可击,让他二人完全找不到破绽。六人完美围攻之下,钟氏两兄弟的“隐雨剑”根本无法施展开,他们应对得越来越吃力。

    灵儿深吸一口气,拔出宝剑上前帮忙,可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的她反而成了钟氏两兄弟的负担。

    说时迟,那时快。钟珑一个箭步上前挥剑格开眼看就要刺中灵儿的尖刀,却被尖刀划伤了右臂,鲜血登时从他的手臂涌出。

    “钟珑哥!”灵儿焦急地大呼,却被钟珑推到一旁。

    “灵儿,快找个地方避避,这里交给我们!”钟珑忍着伤痛,对灵儿大喊。

    情况越来越危急,灵儿慌乱无措,在一旁帮不上忙。泪水慢慢湿润了她的眼睛,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双脚一软,跌坐地上,悔恨地哭了起来。她先前为何不好好地勤练武功?

    “这是怎么回事?”灵儿用手抹去眼中的泪水,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情况。

    那六个火焰骑士不见了,而钟龚扶着受伤的弟弟,向灵儿走来。

    “钟珑哥!”灵儿不知哪儿找来的力气,起身跑到钟珑面前扶住他,问他:“你还好吧?”接着,灵儿又问钟龚:“这是怎么回事?火焰骑士呢?”

    钟龚摇头,说:“不知为何他们撤退了。灵儿,快帮他包扎一下。”

    ---

    原来是玉箫公子用烟雾信号召回了火焰骑士。

    先前玉箫公子让火焰骑士和其他手下一道,自己则绕道而行以图清静,没想到途中还是遇到了他们。远远望去,就知道这几个家伙又无视他的交代到处惹事。原本他还想视而不见扬长离去,可眼前低泣的美丽女子却让他心软了。

    “不是让你们少去惹事生非吗?”玉箫公子训斥起他们,口气却不严厉。

    “公子不知,上午我教与百毒神教狭路相逢,大打出手,他们几人却主动挑衅。由于我们先前不小心中了百毒神教的暗算,以致当时不幸落败。于是……”高个的火焰骑士解释着,却被玉箫公子打断。

    “于是便去寻仇?还倚多欺寡?”玉箫公子不悦地说,“虽然教规规定我教中人可以不顾江湖道义,但我不是交代过,既然行走江湖,你们就得遵守江湖规矩?”

    高个的火焰骑士低下头,说:“属下知错。”

    “葛飞,你身为队长,该好好反省。”玉箫公子想了想,又说,“适才那两名男子是济苍雨的弟子,别再去为难他们了。”

    玉箫公子把魔教十二火焰骑士分为飞龙队和飞虎队,每队六人,而那位个高的火焰骑士便是飞龙队的队长葛飞。

    ---

    由于钟珑负伤,钟龚便放慢了行程,到了傍晚,他们才到山阴城。

    一进城,灵儿便忘却了旅途的疲劳,开心地逛起了集市。钟氏两兄弟则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护在左右。

    “灵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今晚就在这家客栈投宿吧!”钟龚说着,指了指路旁的“迎松客栈”,然后又说,“城里很热闹,你可以好好地逛一逛。”他不忍心告诉灵儿过了雁门关后,还有一段很长的令她烦闷的荒野山路。

    “好啊!”灵儿高兴地说。

    “明日上午我们迟些出发,好让灵儿多休息休息。”钟珑提议道。

    “真的吗?太好了!”灵儿开心地拍起手来,她笑得好甜,颊上绽起一双迷人的笑涡儿。

    这笑容太美,让坐在迎松客栈二楼的玉箫公子好一阵失神。他对这个又哭又笑的女子很感兴趣。

    “驾!驾!”一辆马车向着拥挤的人群疾弛而来。

    “灵儿小心!”钟龚急忙把灵儿拉到一边保护着。

    “如此多人也不绕道?”灵儿皱起娥眉说。

    一旁卖胭脂的老婆婆说:“这个贾小姐就是挑着人多的路走。”

    “这是为何?”灵儿不解。

    那老婆婆继续说:“这贾小姐是我们这首富贾仁奕员外的掌上明珠,平日就……”

    马车疾驰而来,路人急忙避让,人群之中硬是让出了一条道。可前方道上却有个五六岁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找爹娘。马车眼看就要撞上了他。

    “快让开!”路人大呼,孩子却还傻傻地站在那里。

    灵儿不假思索地一跃而起,不顾自己的安危,落在马路中间,一把推开孩子,自己却不及躲闪。

    “灵儿!”钟珑大呼。

    而钟龚手中的几支飞镖已射向奔驰中的白马。

    白马身受重创,头往侧面一栽,矫健的身体压断马车一侧的横条,“嘭”的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马车车厢向前冲撞上马身,剧烈一震也停了下来。所幸道路周围的百姓及时躲闪,无人受伤。

    钟珑冲出人群,扶住已被吓得全身瑟瑟发抖的灵儿,他柔声说:“灵儿,你还好吧?真危险啊!”

    灵儿还未完全从适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胸口剧烈起伏着,两腿发软,只能任由钟珑搀扶着。

    “是谁伤了本小姐的千里马?”愤怒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接着,一个穿着酡红色诃子裙的女子整了整衣裳,小心地走下马车。适才的惊吓并没有改变她那不可一世的神情。她鹅蛋脸上脂红粉艳,细眉长睫下的杏眼秋波暗送,胭脂水粉把她装扮得是恰到好处。

    “果然是一个美人儿。”二楼的玉箫公子欣赏起她的花容月貌。其实,他在山阴城逗留正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位名列“三晋四大美女”之首的贾娈。

    “正是在下!”钟龚坦然道。

    贾娈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五官俊俏、面容刚毅的年轻男子。“为何伤本小姐的骏马?”贾娈问他,语气已没有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贾大小姐,应该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难道不知在人群中策马疾驰会有多危险吗?”钟龚皱眉问说。

    贾娈微微一笑,道:“危险?如果不想有危险,大可待在家中闭门不出。为何要我避让?”

    钟龚闻言怒道:“适才芳驾的骏马差点害出了人命!”

    “那又如何?”贾娈不屑地道。

    “难道在芳驾眼中,人命就如此一文不值?”钟龚冷冷地问。

    这时,钟龚身后的钟珑喊他:“哥,不要和这种人白费口舌!”

    贾娈偷偷看了看周围百姓们愤怒的眼神,自觉理亏,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说:“罢了,算本小姐倒霉,这件事就不追究了。”然后,她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钟龚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对钟珑说:“你先扶灵儿到客栈里休息。”说完,钟龚转身查看那匹受伤倒地的白马,却发现白马早已毙命多时。他心里突然有些疑问,疾驰而来的骏马受创之后为何原地倒下,并未如他预料般从侧面滑出街市?而自己的飞镖均未命中白马的要害,为何它已毙命多时?

    突然,他在马背上发现八九个小孔,小孔通向的正是白马的心脏。当他想把白马颈部扶起来时,赫然发现马的尸体竟被钉入地面,所用的却是一把竹筷!

    这一惊可不小,原来在他射出飞镖的同时,有人也射出了一把竹筷,竹筷直接射入马的心脏,接着穿过心脏把马直直钉入地面!这需要何等深厚的内力!

    钟龚环视周围,赶集的人群已经散去,只有一些商贾在收拾凌乱的摊位。他研究起竹筷射入的方向,发现发射点便在迎松客栈的二楼。他警觉地转身抬头朝那望去,怎还会有人?

    “不好!”忽然记起灵儿和钟珑现下正在客栈里,钟龚立马冲进客栈,却见灵儿和钟珑正安坐在那儿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