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公子见过贾娈之后有些失望,若单从容貌上看,贾娈这个“三晋第一美女”还是当之无愧的,可惜他玉箫公子还是比较注重其内心的修养。或许比起这些名门闺秀,他更欣赏江湖女子的豪爽和率直。
“这么巧!”当看到前方的佳人,玉箫公子嘴角微微上扬。
灵儿趁着钟氏两兄弟在客房休息,一人偷偷地溜出客栈去玩。
玉箫公子饶有兴致地靠近灵儿。
也许是太过于留意集市上陈列的商品,灵儿一转身险些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躯。
扑鼻而来的是淡淡的龙涎香味道,灵儿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忙点头致歉。“好一个俊朗的公子哥儿!”想到这,灵儿秀气的瓜子脸染上了红霞。
看着佳人两颊绯红,玉箫公子的笑意更浓,正待他要开口,佳人已轻展莲步离去。
“呃?”玉箫公子微微错愕,转身看着离去的佳人,有些挫败感,自己平日里不是颇有女人缘吗?
玉箫公子细细打量起灵儿的衣着,她上穿雪白交领小袖襦,下着齐腰粉色长裙和白色薄纱围裳,身披粉色对襟半臂,腰间的白色真丝腰带使她全身的线条看起来更加柔美,脚上穿的是粉色绣花鞋。微风吹过,白纱围裳轻轻拂动,拨弄着玉箫公子的心弦。玉箫公子情不自禁地跟随在佳人身后,如痴如醉。
“灵儿!”钟珑气喘吁吁地跑到灵儿跟前,柔声责备她,“怎么独自出来?也不喊我陪你?”
“让你们多休息会儿还不好?”灵儿不觉得有何不妥。
钟珑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玉箫公子,他急忙拉着灵儿回客栈。
“怎么了?”灵儿不解。
“这里太乱了,不要逛了!”钟珑不顾灵儿的意愿,硬把她从玉箫公子的视线中带走。
这让玉箫公子有些恼怒。“想要抱得佳人归,恐怕还得费点心神。”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自己都有点惊讶,闯荡江湖多年,他终于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姑娘,一个颇有侠义气质的女子。
“看这位姑娘的装扮不似武林中人,应该还不知晓我的身份,但济苍雨的两个徒弟却难免会在一旁诋毁。”玉箫公子低头看了看腰间从不离身的玉箫,心里有了对策。同时,他也取消了立马离开山阴城的计划。
---
由于这两日的奔波,灵儿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推开房门,又打了个大呵欠。
钟氏两兄弟的房门还掩着,或许也还在睡吧。灵儿不想打扰他们,便自个儿下楼用早膳。
玉箫公子一早就在等灵儿。看她今日换了件淡黄色长衫裙,更显可爱动人,玉箫公子的心又“嘭嘭”地跳个不停。
灵儿很快也注意到了玉箫公子。今日的玉箫公子已不再是一贯的一袭白衣,他居然换上了蓝色襦衫。灵儿自然不会特别留意他的衣着变化。一眼认出了他,是因为他是灵儿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四目交会,灵儿礼貌地向他点头致意。
这一对视,玉箫公子的心跳居然漏了半拍,这是他见过的最为清澈的眼睛!
灵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店小二随即过来招呼。
“是甘姑娘吗?”店小二过来便问。
灵儿点了点头。
“和您一起入住的两位客倌一早已经退房了。他们见您还在休息,便没去打扰。他们让小的转告您,他们临时有急事要离开三日,请您在这客栈等他们。”那店小二熟练地说着。
“三日?他们去哪儿了?”灵儿惊讶地问。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店小二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就在这时,玉箫公子已经走到了灵儿的跟前。
“请问,在下可以坐这里吗?”玉箫公子礼貌地询问。
“可以。”灵儿点了点头道,对方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让她紧皱眉头缓缓舒展开。
“姑娘,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玉箫公子关心地问。
灵儿闻言又点了点头,才刚舒展的娥眉再次紧锁。
见她如此不安,玉箫公子有点心疼,又问:“是不是同伴出了事?”
灵儿见玉箫公子如此关心自己,不似坏人,便道出了心事:“我的两位好友不知何事离开了,而我又急着要赶路,原本他们会一路护送我去。这下可如何是好?”
“要急着上路吗?”玉箫公子这才知晓他们有急事要赶着上路,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见眼前的陌生男子为自己着急的模样,灵儿心里好生感动,她说:“有非常重要的急事。”
玉箫公子左手支起下巴,有些为难,如若不是自己有事在身,他倒非常愿意替他们护送她上路。
“怎么办?”一想到武林群英会,灵儿便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姑娘不等同伴,自行前去可否?”玉箫公子试探着问。
灵儿道:“他们不去倒无所谓,可我……”
“也就是说如若一路安全有保障,姑娘自行前去也可?”玉箫公子继续向灵儿确认,心中已有了决定。
“安全倒没关系,我会些功夫,足以保护自己。只是……”灵儿有点说不出口。
“那还有何顾虑?”玉箫公子可不认为凭灵儿那几招花拳绣腿能有什么自保能力,更别说她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灵儿犹豫了一下,才羞赧地说:“我不识路。”
玉箫公子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有什么大难处。他笑着说:“在下闯荡江湖已有些时日,姑娘若信得过,在下可与姑娘同行。”
灵儿闻言一惊,不敢相信自己运气会这么好。她睁大眼睛看着玉箫公子,努力回想钟龚曾给她讲过的故事,可她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与故事中的大奸大恶之徒联系起来。看着玉箫公子真挚的眼神,灵儿决定信任对方,可是,五台山会不会太远了?
“姑娘,可以信任在下吗?”玉箫公子真诚地说。
灵儿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把玉箫公子搞晕了。
“谢谢公子的一番美意,只是我要去的地方好远啊!”灵儿不想如此麻烦他。
“姑娘要去哪?”玉箫公子问,心中却想:“既然要帮忙,再远都没问题。”
“五台山。”灵儿轻声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玉箫公子闻言一愣。
灵儿赶忙说:“没关系,我可以再想办法,公子不必太为难。”
玉箫公子忽然笑了起来,说:“一点都不为难!实不相瞒,在下也正打算去五台山。”
“那太好了!”灵儿激动得将两只小手击掌于胸前,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的笑容忽然又消失了。灵儿皱着眉说:“我那两个同伴怎么办?他们让我在此等候。”
“若姑娘的事情更为着急,大可留封书信托店家交给他们。”这点玉箫公子已经帮她想好了。
“似乎只能如此了。”灵儿的娥眉终于舒展了开来。
玉箫公子连忙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徐,名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灵儿微笑着说:“我叫甘灵儿。”
“原来是灵儿姑娘。”玉箫公子拱手行礼,其实灵儿的芳名来历他早已让手下打听好了。
“徐大哥!”灵儿忙回了个礼。
此刻的玉箫公子手中握着的不再是他的玉箫,而是一把宝剑。他暂时隐瞒了自己魔教公子的身份。
就这样,灵儿与她的新朋友用完早膳后就一同出发去五台山了。
---
山阴城外的山坡上,有一处偏僻的小木屋,人迹罕至。
屋门从外被锁上。
“哥,我一点气力都使不上。”钟珑虚弱地说。
“这迷药的药效恐怕还要两三日才能消失。”钟龚说。
“那灵儿怎么办?”钟珑急得不得了。
他们手脚被铁链捆住,根本无力逃脱。
灵儿和玉箫公子离开山阴城后向西南方向赶了半天的路,便到了雁门关。
“原来这里就是雁门关。”灵儿惊叹道。
玉箫公子笑了,一路上他已习惯看到灵儿对周遭一切都有好奇心和新鲜感。只有和灵儿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发现每座山峰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每条河流的流淌都在演奏着优美的旋律,每一条道路都可以用不同的心境来前行。他发觉自己已开始留心身边的一切,不断地捕捉身边曾经匆忙错过的美好。
沿途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荒野,但他却可以全身心地放松,尽情享受着自然给自己带来的新鲜感觉。
---
“前面有打斗,我们绕道吧!”玉箫公子突然停了下来。
“是吗?”灵儿的视力本是极好,可她极目远眺,却什么也没看到。
“不用张望了。”玉箫公子笑着说,“前方有个大弯,看不到的。”
“前方隐约可见的大弯已是离我们非常远,徐大哥的武功修为真高,那么远的动静都能听到。”灵儿心想着,崇拜地看了玉箫公子一眼。
“绕个道,会远很多吗?”灵儿担心地问。
“这……”玉箫公子觉得自己自私了,便说:“还有个办法,不过姑娘得听在下的。”
灵儿点点头。
转过了那个弯道,果然有一场激烈的厮杀,
“又是魔教和百毒神教的人。”灵儿一眼便认出了交战的双方。
玉箫公子早已料到,他说:“待会儿在下去引开他们,姑娘策马疾驰而过,不要回头,知道吗?”
灵儿担心地看向玉箫公子,摇头道:“不行,双拳难敌四手,即使徐大哥你武功再高,那样也会有危险的!而且那几个魔教火焰骑士可厉害呢!”
感受到灵儿对自己的关心,玉箫公子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姑娘放心,在下只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会和他们交手。”玉箫公子保证地说道。
“还是不行……”灵儿还想拒绝,却被玉箫公子的话打断。
“适才姑娘不是已答应在下?”玉箫公子说,“江湖中人说话怎可言而无信?”
“呃……”灵儿没办法,只好妥协,却不忘再三叮嘱玉箫公子,“那徐大哥可千万小心啊!”
玉箫公子笑着点了点头,便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蒙了面,策马冲入人群。
灵儿则依言趁机从边上疾驰而过,虽然她心里很担心,想回头看一眼,但她又不能失信于徐大哥。
已换下一袭白衣,并且蒙了面的玉箫公子并未被众人一眼认出身份。只见一个火焰骑士已迎上他,拦住他的去路。
玉箫公子心想:“自己送上门来,倒是省得本公子去找你。”他玩心大起,跳下坐骑,拔出宝剑欺近他。
可才刚刚交手,火焰骑士便停下了手上的招式。
“公子!”那个火焰骑士惊道,欲收起兵刃向他行礼,却被玉箫公子拦下。
玉箫公子有些失望地说:“葛飞,居然被你认出来了!替我掩饰一下身份。”
那名叫葛飞的火焰骑士立刻会意,继续与他过起招来。
“现下,我正和一位姑娘同行,切记不可泄露我的身份!你们自行前往五台山,与李云他们会合。”玉箫公子低声道。
“属下遵命。”葛飞应道。
简要交代完事情,玉箫公子便纵身一跃,骑上骏马,策马去找灵儿。
---
接下来这一路上,玉箫公子明显感觉到灵儿对自己有了更深一层的信任。
“徐大哥,你闯荡过江湖肯定知道不少江湖之事吧?”灵儿终于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是自然。”玉箫公子笑着说。
“那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有个剑客,绰号狂侠?”灵儿问起了从钟氏两兄弟那里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狂侠,姓冷名岩,凭一套自创的诡异剑法‘狂剑’闻名江湖。姑娘说的可是他?”江湖之事没几件是他玉箫公子不知晓的。
“正是他。我想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灵儿提出疑问。
玉箫公子笑了,不答反问:“在姑娘眼中,好人和坏人的标准又是什么?”
灵儿想了想,才说:“我只知道像之前遇到的魔教和百毒神教的人便是坏人。”
玉箫公子笑容微微一僵,淡淡地说:“姑娘眼中的坏人便是如此吗?”
“据我了解,魔教和百毒神教的人都欺凌弱小、滥杀无辜、作恶多端,那样的人当然是坏人。”灵儿一口气概括出一大堆他们的恶行。
“或许他们之中也有好人。”玉箫公子试探地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邪恶的大环境里,好人也会变为坏人的。”灵儿提出自己的想法。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玉箫公子暗自苦笑。
没注意到玉箫公子的异样,灵儿继续说:“都怪我不好好勤练武功,否则我一定要为武林除害!”
玉箫公子见灵儿一脸坚决,心中更是苦不堪言。他淡淡地说:“姑娘不是江湖中人,却难得有这份侠义情怀。”
“不,自从我此次离开恒山,我便已是江湖中人了。”灵儿自豪地说着。
“江湖中人又如何?姑娘不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玉箫公子无奈地说。
“徐大哥?”灵儿终于发现玉箫公子有点不对劲。
玉箫公子勉强扯了个微笑给她,说:“姑娘适才不是问起狂侠之事?”
灵儿一听到这个,便又来了精神。
“狂侠是一个生性孤僻之人。早在很多年以前,狂侠无恶不作、杀人无数,他的所作所为可谓是人神共愤。可是后来,他突然改过自新,开始行侠仗义。”玉箫公子说。
“难怪江湖中人对他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灵儿明白了,但她随即又问,“但不知是何事能让他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呢?”
“这点无人知晓。有人猜测是女人改变了他,可又从不曾见过他身边有什么红颜知己;还有人说可能与武林三大案有关,而如此认为的人单纯只是依据时间罢了。”玉箫公子道。
“武林三大案?”灵儿一惊。
“据说正是在十九年前,狂侠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之后,他才重出江湖,脱胎换骨成为一个侠士。”玉箫公子说。
“原来如此。”灵儿说着,不禁想到她的济伯伯这些年来为了追寻《回春宝典》的下落,跑遍整个武林寻找狂侠之事。
“这些都是传说,那时在下还年幼,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玉箫公子道。
“请问徐大哥贵庚?”灵儿突然好奇地问。
“在下已二十有二了。”玉箫公子笑答。
灵儿心想:“怎恰好和诚哥哥一般大?”一想到她的诚哥哥,她便脸颊微红。
玉箫公子见她面如晚霞,先前心中的苦闷渐渐散去。
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灵儿随即转移话题问道:“不知狂侠那高深的武功是从何而来?”
玉箫公子道:“姑娘指的是他的‘狂剑’还是……”
“大名鼎鼎的‘月冥神功’。”灵儿说。
“原来姑娘也知道这邪门的武功!”玉箫公子有些惊讶,“姑娘可听说过月冥老人?”
“是那名西域的老宿吗?”灵儿还真听过此人。
“不错。他的毕生绝学便是‘月冥神功’。”玉箫公子说。
灵儿一惊,说:“原来他就是狂侠的师父!我原本只知他利用各种手段窥探了中原各大门派的上乘武功,编写了本《中原武学》。”
“姑娘连这个都知晓!”玉箫公子又是一惊,没想到一个不在江湖的小姑娘对江湖之事还挺了解的。
灵儿有些羞赧地解释道:“平日里闲来无事,我便会向好友打听各种武林趣事。”
玉箫公子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后来狂侠因为偷窥了《中原武学》被月冥老人逐出师门。之后,他自创了威震武林的‘狂剑’。这套剑法便是吸取了各门派剑法之精华。”
“难怪如此厉害。”灵儿听了后茅塞顿开。
“可惜不知那本《中原武学》现下所在何处。”玉箫公子心想。
申时刚过,灵儿和玉箫公子到达了代县,在一家名为“惊涛”的客栈投宿。
几天的山路下来,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像样的城镇,灵儿自然不会错过热闹的集市。
佳人要出门,玉箫公子自然乐意作陪,当灵儿的护花使者。
早早用完晚膳,灵儿便和玉箫公子前往集市。
灵儿一身藕荷色交领小袖襦裙,肩搭白纱披帛,在长裙之下绣鞋上的妃色绚履若隐若现。而玉箫公子则是右衽大袖月白长袍,腰间蓝色丝质绅带配挂着一块成色上好的玉璧。二人同行,男俊女俏,宛如一对璧人,引来行人纷纷侧目。
集市上形形色色的小玩意儿真不少,让灵儿大饱了眼福。
玉箫公子如影随形地跟随在旁,灼热的目光锁定在灵儿身上,陶醉于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
“哇,好漂亮的簪子!”灵儿轻移莲步到一个卖簪子的小铺旁,拿起一支梅花玉簪端详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这光芒太耀眼,让玉箫公子好一阵失神。
玉簪的一头雕琢着一枝三朵形态各异的梅花,样式简单却不失典雅。
灵儿认真地欣赏起来,惊叹道:“做工真是精巧呀!”
玉箫公子闻言才回过神来,他轻笑说:“喜欢便买下吧!”
“是呀,姑娘这么漂亮,戴上它可就是天仙下凡啦!”卖簪人赶紧说道。
灵儿小脸微微一红,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麻烦包起来。”玉箫公子说着,直接去掏银子。他虽然觉得这玉簪的材质拙劣,根本配不上灵儿,但只要灵儿喜欢便好。
“不要了,我只是看看。”灵儿说着也放下了玉簪,对玉箫公子解释道,“其实我只是喜欢上面的雕花,对玉簪倒无大爱。”说着,灵儿低头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了一支白玉簪交予玉箫公子。
玉箫公子接过白玉簪,认真打量起来。这把白玉簪的材质则与那把梅花玉簪有着天渊之别。簪身玲珑剔透,泛着幽幽的冷光,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只见簪子的一头雕刻着两只在枝头闹春的喜鹊,栩栩如生。玉箫公子觉得只有这样的白玉簪才配得上灵儿的沉鱼之姿。
灵儿说:“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虽然我非常喜爱,却从不将它佩戴。”
“为何?”玉箫公子不解。
“玉簪易折。”灵儿解释说,“每当心爱之物丢失或摔坏了,我心中便好生难过。哪怕另觅一模一样的,却已不再是原来的它。”
玉箫公子明白了,灵儿是一个执着的姑娘,爱上便死心塌地,爱,便害怕失去,一旦失去,便是无可取代。这不正是自己苦苦寻觅的值得一生一世相陪的女子吗?玉箫公子想到这里,看灵儿的眼神越发地温柔。
灵儿接过玉箫公子递回的白玉簪,小心地收入荷包中,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接着说:“所以我更喜欢木簪,戴着轻巧也不易摔坏。只可惜我还没有遇到款式这么好看的木簪。”灵儿有些惋惜,又看了一眼那支梅花玉簪,转身对玉箫公子说,“徐大哥,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玉箫公子心中突然有个想法。他从钱袋中随意扔了一些碎银买下了那支梅花玉簪。
卖簪人见这么多碎银,心中大喜,忙把那支梅花玉簪包起来递给眼前高大英俊的公子哥。
玉箫公子则趁灵儿没注意,把梅花玉簪收入自己的怀中。
离这不远的暗处,有个又瘦又矮的男子阴森地勾起嘴角。
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不禁驻足欣赏眼前的才子佳人,人群里还时不时传来“啧啧”的惊叹声。
感觉到众人或惊艳或羡慕的眼神,灵儿羞赧得不敢抬起头来,双颊绯红。而玉箫公子则表情自若,看着身边的佳人,心中泛起一阵阵甜蜜。
突然,玉箫公子感觉到身后左侧传来一股浓浓的杀气,眼神骤冷,凌厉的目光直射向杀气来源。
原来是太岳派的一名女弟子,她的杀气竟然是射向灵儿。
玉箫公子心念一动便已了然,武林中这样的女子他见多了。有本事就来找他,对着灵儿姑娘一副此仇不共戴天的模样,真是可笑。他稍稍一侧身,正好把这股杀气给挡了下来。
灵儿很快就察觉到身边的温度有些下降,正是玉箫公子身上散发出的寒冷气息。她忙用眼神询问,才发现玉箫公子正沉着脸瞪着左侧的一位年轻貌美女子。那名女子一副女侠装扮,手中紧握宝剑,正满怀敌意地看着自己。灵儿心中一惊,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可曾得罪过这样一位女子。
玉箫公子敏锐地察觉到灵儿的震惊,忙收敛周身凛冽的气息,看向灵儿,眼神中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让灵儿提起的心慢慢地放了下去。他也顾不上世俗的礼节,隔着层薄薄的锦纱一把拉起灵儿纤细的手腕,将灵儿带离这股杀气。他不怕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但却不想让灵儿受到丝毫的伤害,哪怕只是心灵上对浊世人情的失望。
那名太岳派女弟子杨柳芸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怒目喷火,紧握宝剑的手微微颤抖。当年初次相遇,她就为玉箫公子那傲视天下的王者气质所折服,被玉箫公子那貌比潘安的出色容貌所吸引,只可惜这位魔教公子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她也只能远远地仰慕着。可如今,半路杀出一个不明来路的女子竟能轻易获得玉箫公子的青睐,这让她如何甘心?那女子不过是凭着一副臭皮囊而已。即使她心中不想承认,那女子的容貌比起曾经的江湖第一美女尹若萱怕是有过之而无及。可这又如何,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怎比得上自己这样的名门之后?自己好歹在江湖上还有“太岳小美人”的美誉,而那玉箫公子却不曾正眼瞧过自己!她没有错过玉箫公子望着那女子时眼中极致的温柔,也不会忘记玉箫公子适才看向自己时眼中闪过的寒芒与警告。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毁掉!她愤然地转身离去。
---
灵儿虽然想不明白那女子为何对自己有那么强烈的敌意,但也没有尝试从徐大哥那儿得到答案。既然徐大哥把她带离那儿,不想让她为此烦恼,她也就无需去钻牛角尖,非得弄个明白不可。所以,她任凭玉箫公子拉着,离开了集市,来到镇外的湖边。
玉箫公子拉着灵儿的手,感到手中纤细手腕传来有节奏的脉动,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温暖着他的心。即使到了湖边,他仍不舍得松开手。
适才的情形下,玉箫公子的肢体接触也没有让灵儿感到不自在,可是现下已到湖边,他却仍未松手,怕是一时忘了,灵儿只好微微动了动手腕给他暗示。
感受到灵儿的挣脱,玉箫公子脸上微微一红,忙松开自己的手,心中却难免有些失落。
灵儿脸上也是一红,不敢看他,只能看向遥远的夜空。
此时天色已暗,月明星稀,偌大的夜空之中只有一轮明月和寥寥几颗星星,灵儿努力地眨着大眼睛,想要看清更多的星星。
这可爱的举动落入玉箫公子的眼中,让他不禁莞尔,他便问道:“想看更多的星星吗?”说完,他也不等灵儿回答,就在灵儿好奇的目光中朝远处的林子飞奔而去。
灵儿望着夜空,明亮的圆月,惬意的云彩,闪烁的星星。这武林的夜晚,令她心情十分舒坦。
不一会儿,玉箫公子回来了,他神秘兮兮地背着手。
就在灵儿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玉箫公子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松开袋口的瞬间,只见无数提着黄绿色“小灯笼”的流萤冲开布袋的束缚,展翅飞向夜空。迷茫的夜色中,这些小亮点时而变暗,时而变亮,一闪一闪的,不正像星星在眨着眼睛?
灵儿不禁惊呼出声:“太美了!”
见灵儿如此开心,玉箫公子悄悄拂去额头的汗水,满足地笑了。
看着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在这黑夜中绽放自己的美丽,追求梦想,寻觅真爱,灵儿便情不自禁地在这梦幻的天地中翩跹而舞。
灵儿轻盈优美的舞姿,神形具备,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足尖点花,一步一旋又恰到好处,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
玉箫公子心中荡漾,正想拿出玉箫为其鸣奏,却发现玉箫早已离身多时,只好作罢。他负手看着这漫天“星光”下的舞者,只觉自己漫步云端,被彩云环绕,飘然忘我。
流萤慢慢散开,整个天地都染上了这如梦般的朦胧,灵儿缓缓停下了舞步,看向一旁如痴如醉的玉箫公子。玉箫公子静立于金色的月光下,宛如神祗。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挂着温柔的笑容。面对这嫡仙般的男子世间谁人不心动?
灵儿的心如小鹿般乱撞,她忙低下头,紧张得绞着衣袖。
美好的时光易逝,二人坐在湖边草地上聊了些天南地北的江湖趣事就已近戌时。他们只好与眼前这良宵美景告别,回小镇去。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影。
灵儿和玉箫公子一前一后走在林间的小道上。
突然,一群武林人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其中便有早些时候在集市对灵儿充满敌意的那位女子杨柳芸。
为首的位个年轻男子大声吼道:“魔头,怎么躲到这里来了?让我们一阵好找!”
灵儿一惊,直觉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正待她要开口与他们沟通,玉箫公子不着痕迹地揽过灵儿的纤纤细腰,将她护在身侧。
灵儿忙抬头看玉箫公子,只见他一副睨视天下的自信神情,令人安心。
玉箫公子认得他们是太岳派中几个狂傲的年轻弟子,原本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他不愿在灵儿面前大开杀戒,更不能让他们提早泄露自己魔教公子的身份。身份问题,他只待时机成熟便会亲自向灵儿解释。于是,玉箫公子收紧手臂,搂住灵儿,一跃而起,朝镇里飞奔而去。
灵儿只觉腰间一紧,身体突然离地,耳边响过一阵呼呼风声,便落于镇门之内。她正要向玉箫公子询问,便听到玉箫公子说:“那几个是太岳派的弟子,与在下素有过节,今日不与他们把帐算清,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在下去会会他们。”
“徐大哥,他们人多,你一定要小心。”灵儿怕自己身手不好会拖累他,便依言在此等他,却不忘提醒他小心应对,“若是不敌,也不要硬拼……”
“明白。”玉箫公子怕太岳派那些弟子追过来,忙打断灵儿。见灵儿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他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不等灵儿有所回应,他已飞身离去。把灵儿留在镇门处,他倒很放心。周围有官兵,那些自诩是名门正派的家伙是不敢在此动手的。
---
待玉箫公子返回林子时,远远便看见太岳派的那些弟子正在争吵。杨柳芸责怪几位师兄弟胆小怕事,没有追击敌人。而另外几位则说玉箫公子狡诈无比,这番不战而逃怕是布置了什么陷阱引他们前去。
玉箫公子心中冷笑:“对付你们几个,还需要布置陷阱?本公子要弄死你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魔头,还敢回来?”为首的那位男子最先发现玉箫公子去而复返,全身戒备地吼道。
“没有火焰骑士随行,看你还怎么哼?”另一位男子讥讽道。
也难怪这些狂傲的太岳派年轻弟子轻敌,玉箫公子极少在江湖上出手,真正值得他亲自动手的人并不多。以至于这些江湖阅历尚浅的太岳派弟子经常听闻玉箫公子手下的火焰骑士有多么多么了得,然后便自以为是地认为年轻的玉箫公子只是泛泛之辈。
玉箫公子不屑地看着他们,像是看向一群死人。对付武功如此平庸之辈,玉箫公子向来是不屑动手的,可怎奈此时身边没有手下可用,而他又不想放过任何对灵儿无礼之人。
面对玉箫公子不屑的眼神,这些狂傲的太岳派弟子如何受得了?他们纷纷暴起,拔剑一起攻向玉箫公子。
“这就是你们正派所不齿的‘倚多欺寡’吗?”玉箫公子心中冷笑。
须臾间,玉箫公子又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几招直接了结他们的性命。他想到一个更好的折磨他们的办法,痛不欲生,然后慢慢死去!
---
虽然知道徐大哥的身手不凡,灵儿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她等着等着,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灵儿警惕地朝四周望去,此时已临近夜禁,街道空荡荡的,除了守镇门的几个官兵,并没有其他人。
突然,街角有黑影闪过。灵儿可以确定,适才在暗中盯着自己的那两道目光正是从那个方向射出。
灵儿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了过去。一来她想到徐大哥才刚离开,估计不会那么快回来找自己,自己去探个明白再回来也来得及与他会合;二来她对自己的武功有一定的信心,若真打不过也能用轻功离开。
玉箫公子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灵儿正展开轻功朝街角飞奔而去。玉箫公子不假思索地上前去追灵儿。
灵儿追到街角,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她在暗处左顾右盼时,突然一个矮小的黑影朝她撞了过来。她迅速一侧身,避开冲撞。那个黑影与她擦肩而过后,又快速冲进一个岔道。
灵儿心叹一声“好险!”却随即发现自己身上的小荷包已不知去向。她顿时明白了黑衣人撞自己的目的,情急之下大声喊道:“站住,那是我的荷包!”正当她要上前追赶,胳臂就被人拉住,来人是玉箫公子。
“姑娘在此待着,此事交给在下。”玉箫公子说道,他温润如暖阳的声音竟然让灵儿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见灵儿点头,玉箫公子便朝那个岔道追去。他目力极好,自然没有错过适才冲撞那一幕。适才狠狠收拾完太岳派弟子的好心情已经彻底被毁。“小贼,最好别被逮到,否则定让你后悔莫及!敢在本公子的眼皮底下造次,那便是找死!”玉箫公子恶狠狠地想着。
凭借玉箫公子的身手,那个小贼怎逃脱得了?
玉箫公子只追了几步,便逮住了贼人。他正是在集市上盯上灵儿的白玉簪的那个又矮又瘦的人。
玉箫公子自然不会轻饶贼人,他左手扣住贼人的右肩,略一用力便卸了对方的右臂。
“啊!”那贼人痛得大叫。
对贼人的痛呼充耳不闻,玉箫公子拿回灵儿的荷包收入怀中,然后催动三成内力,一招‘魂影掌’便往贼人身上招呼过去。
“啊!”又一声更为惨烈的叫声响彻云霄。
玉箫公子冷冷一笑,将他往地上一丢,拍了拍双手。
此时,在原地越等越焦急的灵儿听到动静已经赶了过来。
玉箫公子从怀中掏出荷包递给灵儿,说:“快看看,东西可都还在?”
灵儿接过荷包,松了口气,里面好多东西可丢不得。她忙掏出荷包里的东西仔细检查起来。
夜色昏暗,但二人的目力都是极好,检查起来毫不费劲。
灵儿的荷包里除了母亲留给她的白玉簪外,不是银针就是丹药和药粉。看着灵儿如数家珍地清点荷包里的丹药和药粉,玉箫公子不禁莞尔。他自然不知道这些丹药和药粉是灵儿精心研制的特殊药物,在药铺里可买不到。
忽然,玉箫公子被灵儿银针皮夹中的一枚特殊的银针所吸引,他取过来一看,这枚银针做工极其精美,银针的一端还刻着灵儿的名字。
“这枚银针很特别,是好友赠我的礼物。”灵儿不无得意地说。
看灵儿珍惜的表情,玉箫公子想到自己暗中买下梅花玉簪的用意,扬起一个足以迷倒众生的笑容。
“哎呦!哎呦!……”那个贼人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玉箫公子知道是他的毒伤发作了,嘴角冷冷地一勾。
灵儿循声望去,看到那贼人因痛苦而扭曲泛青的脸,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忙问道:“他怎么了?”
玉箫公子一把拦住准备上前为他看伤的灵儿,说:“只是废了他一条手臂,没什么大碍。”
灵儿仍不放心,说:“他脸色发青,不是中毒便是伤到了要害。”
玉箫公子不满她那过于泛滥的同情心,淡淡地说:“这贼人是罪有应得,姑娘何必为他伤神?”
察觉到玉箫公子的不悦,灵儿便不再坚持给那贼人看伤,却也不赞同玉箫公子随意伤人,说:“即使他犯错于前,但随意伤害他却是不妥。想必他出来行窃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玉箫公子知晓她心地善良,才会为他人开脱,但她却为何不给身为魔教中人的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便将自己归于坏人之列?这么想着,玉箫公子心中苦闷,暗暗叹了口气。
“应该把贼人送交官府,官府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灵儿没注意玉箫公子的表情,自顾自地说。
“这就是姑娘对官府的认识吗?”玉箫公子抬眼看她,淡淡地问,“官府在姑娘眼中如此值得信任?”
灵儿不太明白玉箫公子的意思。
就在这时,看守镇门的官兵也闻声赶来,他们问清缘由,便把贼人带回县衙法办。
灵儿觉得如此甚妥,而玉箫公子则不以为然。
“姑娘如有兴趣,咱们去县衙看看。或许姑娘会对官府有新的认识。”玉箫公子说。他突然有个想法:“或许让灵儿姑娘见识一些背后的黑暗也有好处。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行走江湖难免要吃大亏。”
“哦?”灵儿虽然不解,但也没有拒绝玉箫公子,跟随着他而去。
---
“这里是县衙的后门?”灵儿好奇地问。
玉箫公子神秘一笑,说:“咱们在这里稍等片刻,便有好戏可看。”
灵儿不以为然地说:“这么晚了,能有什么好戏?”她话音刚落,就听县衙的后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玉箫公子一把拉过灵儿隐于阴影之中。
从县衙后门走出的人,不是那个又矮又瘦的小贼又是谁?只见他脸色发青,右手垂于身体一侧,左手捂住胸口,对送他出来的那个官兵点头哈腰地说:“麻烦官爷了。”
而那个官兵也笑着说:“魏三,下次动手小心点,我们能救你一次,也难保能救得了你第二次。”
“是,是。”那小贼就这样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县衙。
黑暗中,灵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玉箫公子笑着说:“好戏看完了,咱们回客栈吧!”
灵儿低着头跟在他后面,沉默不语。
“你没事吧?”见灵儿沮丧的模样,玉箫公子有些心疼。
“为什么放了他?这还有王法吗?”灵儿皱着娥眉小声说道。
玉箫公子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么放过他,以后还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殃呢!”灵儿说出心中的担忧。
“天理循环,老天不会放过他的。”玉箫公子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得意地想:“中了本公子的‘魂影掌’,就算老天想放过他,他也难逃一死。”
灵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有很多事情并没有她想得那般简单。
---
次日一早,灵儿与玉箫公子就离开了代县。半日后,他们抵达五台山。
五台山下随处可见五台派的弟子。
玉箫公子担心让人识破了身份,便在山脚下匆忙地和灵儿道别。
“姑娘来五台山是为了和五台派弟子一同前往洛阳?”玉箫公子这才知晓灵儿来五台山的真正目的。
“是呀!徐大哥也知晓灵儿并不识路。”灵儿感激地说,“多谢徐大哥一路送我过来。”
“不客气,正巧顺路。有姑娘一路相伴,这一路上才不无聊。”玉箫公子笑着道出真心话,“在下过段时日也会去洛阳,咱们洛阳再会吧!”说完,他拱手作别。
“徐大哥,后会有期!”灵儿拱了拱手,转身迈开莲步而去。
看着灵儿离去时轻盈的步伐,玉箫公子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若不是还有要事在身,自己便能陪佳人一道南下,那该有多好?玉箫公子遗憾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他们分道扬镳,灵儿上了五台山,而玉箫公子则去办他的事了。
五台派位于北台顶,又名叶斗峰,是五台山的最高峰。
“北台顶之所以名为叶斗峰,是因为它的峰顶与北斗星的把子相接。”灵儿途中遇到了一个年轻的五台派弟子,他一边热情地为灵儿领路,一边滔滔不绝地向灵儿介绍。
这一路上,灵儿对北台顶又有更深的认识。
赶在正午时分,灵儿到达了北台顶,并见到了好友慕清萍。慕清萍是无台派俗家弟子慕之轩的女儿。
“他们已经离开了?”灵儿一惊。
“是啊,我师公无尘上人和几位师兄今日一早便下山了。”慕清萍说。
灵儿失落地掐指数了数,今日恰好是约定要出发的日子,只能怪她来晚了。
“灵儿,你从未来过五台山,这几天让我带你好好去参观一下吧!你不是特别喜欢泉水吗?我们北台山东南有白水池,南有金沙泉,后七里还有传说中九仙女洗衣的九女泉呢!”慕清萍热情地说。
灵儿看着好友摇了摇头,闷闷不乐地说:“萍姐姐,我好想去洛阳。”
慕清萍拉过她的手,劝说道:“灵儿,他们离去已有些时辰,即便你现在追赶,也不一定能赶上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一路展开轻功下山,或许还能追上他们。”灵儿说完就要启程。
“灵儿,要不你用完午膳再走吧!”慕清萍说。
“不用了,我带有干粮。”说着,灵儿便向好友告别。
---
“这可如何是好?”半山腰处,灵儿迷茫地看着眼前三条下山的路。她记得其中一条是她适才上山的路,而另外两条一条向西,一条则向南。
“洛阳在南,定是要走这条南向山路。”灵儿匆忙地做出选择。
飞奔了一路,灵儿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稍作休息,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经意地发现这块空地的一旁有扇大门,门上木牌写着“九女泉”。
过了九女泉,山路突然陡峭起来,灵儿不得不放慢步伐。虽然山路难走,可往来的人倒是不少,与之前那段罕有人烟的山路很是不同。
“这些该是山下居住的百姓,他们动作匆忙、神色慌张,却不像是要上山拜神的善男信女。”灵儿心想。她还注意到,其中不少人抱着水缸,有些人则提着葫芦。好奇归好奇,灵儿可没有时间耽误,她一路轻功离开了匆忙的人群。
---
“这是什么地方?”灵儿终于到了山脚下,眼前没有预料中的大道,甚至连平坦的小路也没有。她看着勉强可称为路的坑坑洼洼的小道,渐渐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她走错路了。
“想赶上五台派已不可能,要去洛阳现下只能靠自己了。”灵儿拍了拍自己的行囊,给自己打气,“我一定可以的!”
放眼望去,这一路上都是小村庄。在这乡野之地,哪有什么武林人物,灵儿的失落之情更增。
不过很快地,这种失落便消散了,灵儿陶醉于这纯朴的乡野风情中。
灵儿穿梭在不知名的村庄里,闻着村民炊火的味道,晒着初夏的阳光,看着狗儿懒散地酣睡于农舍前,几个村妇坐在村口边聊着天边做着女红。
走过一村又一村,虽不是灵儿向往的武林,却是她喜爱的自然。
村外是阡陌纵横的农田。白云披着金边飘荡在天际,老农挥着汗水劳作在田间,嫩黄的花儿撒满丝瓜地上。黄昏的农田和远处袅袅的炊烟给外出的旅人一股安详与宁静的温情。
灵儿抓着肩上的行囊,看着眼前的景色,竟有些不舍离去。
---
日落后,一座座村庄换上了灰暗的色调。
依靠着农舍中点点灯火的指引,灵儿找到了下个将要投宿的村庄。
和之前途经的村庄不同,这个村庄异常喧闹杂乱。虽然天色已渐昏暗,村民们却慌乱地四处奔走,孩童的哭闹声此起彼伏,令人烦躁不安。干枯的菜叶和腐烂的瓜果皮凌乱地撒在地上,屋舍旁的柴火堆已不复存在,柴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农作用具也被随意地丢在一边,无人收拾。一切显得杂乱无章,似乎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灵儿想找个村民打听打听,可焦虑不安的人们怎肯停下匆忙的步伐?灵儿只好提着宝剑,走进村子察看。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坐在路边的大石上,呆呆地注视着村庄。
灵儿忙上前向他打听。从少年的口中,灵儿得知这里是刘家村。
“从前不是这样的。”少年说,“一个多月前,村里有人生了病,然后越来越多的人生病,我爹说那是瘟疫。”
“瘟疫?”灵儿一惊,忙问:“可有请大夫来看过?”
“远近的大夫听说是瘟疫,躲还来不及呢!”少年难过地说。
“不瞒你说,姐姐正是大夫,能带我去看看吗?”灵儿说。
“真的吗?”少年赶忙把灵儿往亲戚家领。
“村里有多少人生病?”灵儿边走边问。
少年答:“只要少数几家人没事,爹娘和我就没事。”
“这恐怕不是瘟疫。”灵儿心想。
走进一家农舍,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家子三人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叔叔,婶婶,大夫来了!”少年激动地大喊。
灵儿一见病人的脸色,便已知那不是瘟疫,他们是中了毒。
经过仔细的诊断后,灵儿知道他们中的是一种名叫“余生草”的毒。
这种小毒根本难不倒灵儿,她很快地开出了药方,交给那少年。
“奇怪的是,中毒已有许久,毒素为何还未侵入你们的体内?”灵儿对少年的叔叔说。
那中年男子虚弱地回答:“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自生病以来,一直都饮用五台山上的九女泉水,所以病情没有恶化。”
“九女泉?”灵儿想起医书上的确记载着几种出岩泉水,因其泉源远清冷,所处之山有名贵药材,可养生、治病,如若饮用,可以抑制体内毒素扩散。而五台山很多地方盛产奇特药材,山中泉水有此奇效,也不奇怪。
“不错,多亏了那泉水,我们大多数村民的病情才得到了控制。”一名花甲老人走了进来,对灵儿说,“老朽乃刘家村村正,听闻姑娘愿为众人治病,特前来感谢。”
“救死扶伤乃医者责任,村正无须言谢。”灵儿说。
在村正的带领下,灵儿挨家挨户地为村民诊治。果然如她所料,他们都是中了同一种毒。
“村民们无不是全家老少皆中毒或皆未中毒,小女子认为毒素应该是从饮食中来。”灵儿分析说
“老朽这便嘱咐大家多多注意三餐饮食。”村正道,“这次可多亏了甘大夫。”
“不,是多亏了九女泉,若不是泉水的神奇功效,毒素侵入五脏六腑,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对了,村正,大伙是如何知晓九女泉水可以抑制毒性蔓延的呢?”灵儿问道。
“说来也属机缘巧合,村里刚有人犯病时,就有一名年轻的女子路经本村。正是她将泉水的功效相告,我们这才上山去取泉水。”村正说。
“真是好巧啊!”灵儿忽然记起昨日下五台山时看到的情景,人们匆忙地上下山正是为取水。“如若当时驻足打听,便可让病人们少受一时苦痛。”灵儿越想越是后悔。
---
连夜为村民们看诊,灵儿感到精疲力竭。不过看到村民们的病痛渐渐减轻,她还是非常开心。
当灵儿用完午膳,准备休息一下时,昨日那少年匆忙来唤她。
“姐姐,又有人中毒了,是同样的症状。”少年焦急地说。
“快带我去看看。”灵儿急忙说。
灵儿明白解毒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得找到毒素的来源。
“我们正在用饭,突然胸口发闷,呼吸紧促,接着就感到腹部疼痛难当。”刚刚发病的一位大婶痛苦地说。
灵儿对他们吃的饭菜仔细地检查,发现毒素的来源是一条鱼。
“这条鱼是拙夫一早去清水河捕捞的。”大婶虚弱地说。
事不宜迟,灵儿即刻便在那少年的带路下去了清水河。
“河水无毒,鱼却有毒。”灵儿想,“定是鱼食有问题。”
送走了少年,灵儿独自一人沿着清水河寻找着线索。可直到傍晚,她都一无所获。
若不解决鱼儿中毒的问题,恐怕这条清水河流经的村庄都会出现大规模的村民中毒现象。灵儿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便不顾天黑继续调查。
忽然,灵儿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豆蔻少女正在往河水里投放什么。她立刻展开轻功,飞身到了那少女的身旁。
“住手!”灵儿一把抓住那少女的手,趁她毫无防备下制住了她的“肩井穴”。
“你干什么?”那少女只觉全身一麻再无法动弹,怒喝道。
灵儿夺过她手中的小颗粒嗅了嗅,说:“我可没有冤枉你,这些不是‘余生草’磨制的鱼食吗?”
“这鱼食是我磨制的,但我不知晓什么‘余生草’。”少女轻声解释道,“我奶奶病重,没有银两为她治病,想来河边捉些小鱼给她补身子,这都不行吗?”少女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一哭,灵儿便心软了,她问:“难道是只是为了捉鱼才投放的鱼食吗?”
少女擒着泪说:“尽管这样,还是捉不到鱼。”
“投鱼食又如何能捉到鱼呢?你可知晓这些鱼食还差点儿害出了人命?”灵儿柔声说。
“真的吗?那我日后再也不投了。”少女惊恐地说。
灵儿不疑有他,便上前为她解开了穴位。灵儿向她道歉:“先前误会了你,着实抱歉。适才你道奶奶病重?”
那少女忧伤地点点头。
“或许我能帮点忙。”灵儿说。
“姐姐是大夫吗?”见灵儿点头,那少女欣喜地说,“太好了,请随我来。”说着,她拉着灵儿就往家跑。
---
在五台山与灵儿告别的玉箫公子很快就联络上了他的魔教手下。
他们来到了耿镇。
“公子,暂时还没有她的行踪。”火焰骑士飞虎队队长李云说。
玉箫公子不悦地说:“两月前,她中了我的‘魂影掌’,没有解药必活不过七日,除非凭借九女泉泉水控制毒素。而你们飞虎队,在此调查如此之久,竟然毫无收获!”
“是属下们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李云等六个火焰骑士跪地领罪。
“公子息怒!”葛飞赶紧替他们求情,“这也怪不了他们,近日前去取九女泉泉水的百姓络绎不绝,想要从人群中找到她的侍女着实困难。”
“九女泉泉水之神效本罕为人知,为何近日有大量百姓取水,这还需要本公子亲自去查吗?”玉箫公子怒道。
“属下即刻便去调查!”李云说。
---
那少女住在耿镇外好几里的一处破木屋里。小屋远离官道,十分偏僻。
灵儿跟着少女回到家中已然深夜。
“奶奶一直昏迷不醒。”少女说着,推开一间房门。
房内空荡荡的,只有简单的桌椅和一张小床。
床上躺着一位已过半百的老妇人,她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却黑得吓人。
灵儿赶忙走到床边,拉起老妇人冰凉的手腕,为她把脉。她的脉相杂乱无章,把灵儿吓了一大跳。
“她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幸好她内力深厚,否则性命早已不保!”灵儿惊讶地说。
那少女已悄无声息地掏出一把匕首对准灵儿的后背,准备像以往对付那些庸医一样杀人灭口。
灵儿轻轻拉开老妇人的衣襟查看,果然如灵儿所料,她的胸口处有一个深褐色的掌印。灵儿取出一枚银针,在她的太乙穴上一扎,一滴黑血流了出来。灵儿推测道:“伤她的人内力十分深厚,所用的掌法狠毒无比,可能是魔教的魔功。”
少女闻言,觉得灵儿和以往的庸医似乎有所不同,又暗暗收回了匕首。
“魔教中人是用剧毒物质来习练魔功,因此老人家也同时中了剧毒。”灵儿说。
“这种毒能解吗?”少女焦急地问。
灵儿想了想,说:“没有万全的把握,现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说着,她回头看少女。
少女悲伤地点头,她愿意试着相信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夫。
“事不宜迟,我这就为她扎针驱毒,你赶紧去准备所缺的药材。”灵儿说完,思索着写下药方:“土茯苓”五两、“白花蛇”一两、“防风”二两、“荆芥”二两、“金银花”三两、“皂角刺”一两、“川芎”二两。
少女感激地接过药方和银两。
“天黑路远,你自己小心。”灵儿对少女说完,便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皮夹,取出王庄堡二小姐相赠的银针,开始为老妇人针灸。
---
服下药后不久,老妇人便悠悠醒来。
少女惊喜得失声痛哭起来。
灵儿也松了口气。
老妇人惊讶地看着年纪轻轻的大夫,很难相信是她救了自己。老妇人感激地说:“真是姑娘救了老身吗?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前辈过奖了!恰好我刚从恒山过来,随身携带着紫芝等一些名贵的草药,否则即便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济于事。”灵儿笑着说,她觉得这个老妇人身上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最难能可贵的还是你的虚怀若谷!”老妇人对灵儿很是赞赏,又问道:“姑娘是何门何派的弟子?”
“晚辈无门无派。”灵儿答。
老妇人闻言点点头,随即又问:“姑娘芳名可否见告?”
“晚辈姓甘名灵儿。”
“你姓甘,不知东灵神医是?”
灵儿回答:“那是家祖。”
“难怪姑娘医术如此高明。”老妇人微笑地点了点头。
“前辈谬赏了。”灵儿谦虚地说。
“姑娘为老身治好了顽疾,不知该如何答谢于你。”老妇人试探地问。
“行医救人,乃应做之事,前辈无须放在心上。”灵儿笑着说。
老妇人很欣赏她。
“伤前辈的可是魔教的高手?”灵儿突然问。
老妇人也不想相瞒,说道:“正是魔教的玉箫公子。真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的内功修为。”
“玉箫公子?”灵儿闻言难免有些失望,心道:“没想到他也是如此凶残之人,钟龚哥可真是看走眼了。”
“前辈,灵儿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明日此时,灵儿会再来为前辈疗伤。”灵儿想起刘家村的病人,便起身告辞。
“姑娘在此地还有其他事?”老妇人随口一问。
灵儿说:“这儿附近有个村庄,众多村民因食物而中毒,幸得九女泉水暂时抑制毒素扩散。日前,灵儿路经该村,为他们解了毒。现下不知他们恢复得可好,便想回去看看。”
老妇人闻言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便笑着说:“甘姑娘,一路小心。”
灵儿点点头,便离开了这个简陋的小木屋。
待灵儿离开后,老妇人这才厉声地对那少女说:“琴儿,村民中毒一事是你的杰作吧!”
琴儿低头恭敬地说:“禀告宫主,魔教的火焰骑士严守九女泉,若非如此,琴儿不能暗中取得泉水。”
“老身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但你又怎可为了老身区区一条性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因此而受苦,你知道吗?”老妇人语重心长地说。
“宫主,琴儿知错了。”琴儿说着跪了下来,她继续解释道,“宫主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近来武林发生了何事。数日前,那玉箫公子自称已取得凌霄银令牌,召开了武林大会,想要统领凌霄宫!”琴儿说。
“什么?师兄不可能会将令牌交与魔教。”老妇人坚决地说。
“不错,程宫主辞世前把令牌交付给了逸兴门。”琴儿道。
老妇人闻言点点头,觉得如此甚为妥当,接着,她又说:“玉箫公子着实狡猾,为了引老身现身还召开了武林大会!老身若是解了毒,定会现身阻止他,若是仍未解毒,他只要守着九女泉便能找到老身。”
接着,老妇人又问:“琴儿,那大会后来如何?逸兴门可有出面阻拦?”
琴儿说:“逸兴使者当场揭发了魔教的阴谋,还展示了银令牌。”
老妇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师兄做得没错!他把银令牌托付给了逸兴门,老身也相信逸兴门可以担此重任!”
“宫主,您也想将令牌托付给逸兴门吗?”琴儿问。
老妇人说:“老身心里已有打算。”
不错,这个老妇人正是凌霄宫前任两位宫主之一的李宵霄。江湖传言多年前她已坠崖身亡,知道她尚在人世的人屈指可数,其中便有玉箫公子。
李宵霄转头看向琴儿严肃地说:“不管怎样,琴儿,这次你还是做错了。”
“琴儿知道对村民下毒不对,但也是万般无奈下,宫主难道愿意看到凌霄宫落入邪魔歪道的手中?只有宫主您才能拯救凌霄宫!”琴儿悲痛地说。
“错了便是错了。”李宵霄垂眸道。
“请宫主念在琴儿多年照顾您的份上,从轻发落。”琴儿向她求情。
“老身一直把你当亲孙女般看待。”李宵霄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国有国法,宫有宫规!”
琴儿含泪向她磕头,道:“琴儿不能再服侍宫主,宫主您要照顾好自己!”
李宵霄难过地闭上眼,任由泪水轻轻滑落。
琴儿拭去泪水,依依不舍地离开小木屋。
---
次日巳时,灵儿如约来看望老人家。
细心的灵儿注意到那个少女不在家,好奇地问:“小妹妹去哪了?”
“老身可以唤你灵儿吗?”李宵霄见灵儿点头,便继续说,“昨日你离去后,琴儿向老身坦白村民中毒一事是她所为,她自己离开了。”
“什么?”灵儿一惊,忙为少女解释道,“前辈或许有些误会,村民中毒的确与她有关系,却是无心所为,她根本不知晓那是毒药。无心之过,怎能……”
“这些是琴儿对你说的吗?”李宵霄柔声打断道。
灵儿点点头。
“灵儿,你怎能如此轻信他人?江湖凶险,人心更是险恶!”李宵霄语重心长地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是她……”灵儿又要为琴儿辩解,却再次被李宵霄打断。
“不要再提她了。灵儿,老身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李宵霄认真地说,“老身是李宵霄。”
灵儿一惊,道:“前辈是凌霄宫的李宫主?”
“看来你知道老身。”李宵霄笑着说。
“可是李宫主不是在多年以前失足落崖了吗?”灵儿提出自己的疑惑。
“不错,当年老身为人追杀,为了保全凌霄宫,便跳下了万丈悬崖,全身经脉尽断,只有一息尚存。幸好老天有眼,让老身遇到了正在峭壁下采药的甘神医。”李宵霄说。
“我爷爷?”灵儿惊讶道。
“甘神医以妙手回春之术,不仅救了老身性命,还恢复了老身一身武功。”李宵霄感激地说,“后来,老身请甘神医替老身保守了这个秘密。”
“难怪连我也不知晓。”灵儿道。
“可是,前些日子,老身遇上了魔教的玉箫公子。”李宵霄说,“没料到他的武功如此之高,老身中掌后侥幸逃脱。”
“之后,前辈就来到了这里,靠九女泉水抑制毒素?”灵儿问。
“不错。后来,老身陷入昏迷,一直不省人事。琴儿在旁照料,她为了掩人耳目便对村民下毒。”李宵霄自责地说。
“掩人耳目?”灵儿不解。
“玉箫公子派了火焰骑士守着九女泉,想借此找到老身所在。”李宵霄解释道。
“难怪从恒山到这儿的一路上见到不少魔教教徒在赶路,其中还有六个火焰骑士。”灵儿想起当时钟氏两兄弟的话,忽然明白了,魔教教徒的目标不是洛阳,而是五台山。
“玉箫公子也来了。”李宵霄皱眉道。
“那可怎么办?”灵儿着急地说。
李宵霄转头看向灵儿,眉头又舒展开来,她说:“灵儿,你们甘家多次救了老身性命,大恩不言谢,这个你收下吧!”说着,她将一个金灿灿的牌子塞到灵儿手中。
灵儿低头一看,这个牌子是由黄金铸造,长方状,上刻有“凌霄宫”三个字。她忙拒绝道:“这如此贵重,万万使不得!爷爷若是知道了,会责备我的。他常说救人乃医者职责,不可图求回报。”
“这不是回报,而是老身的一片心意。老身很欣赏灵儿姑娘的宅心仁厚和悬壶济世的救世情怀,想留此与你作纪念。”李宵霄笑着说。
“那也使不得!”灵儿把凌霄金令牌又塞回李宵霄手中。
“这东西于我只是肩头负担,交托与你,才可完成老身的使命。”李宵霄说。
“啊?”灵儿不解。
李宵霄没有向灵儿解释,而是强硬地道:“你若不收,便是瞧不起我凌霄宫!”
“这……”灵儿很是为难,她解释道:“晚辈决无此意。”
“那便收下吧!”李宵霄真诚地说。
灵儿不好再推辞,便点头答应了。
李宵霄欣慰地说:“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她已看出灵儿并不知道这是凌霄金令牌,她也不急于相告,若灵儿知道了,定更不肯收。其实,知不知道都好,她信任灵儿,也信任逸兴门,她对凌霄宫的未来已不再担心。
李宵霄紧紧握住灵儿的双手,肃然道:“灵儿,一定要保护好它,不要让它落入坏人手中!”
灵儿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前辈请放心,灵儿答应你,会用生命去保护它。”
---
接下来的几日,灵儿为李宵霄调理身体,待她身体无恙并恢复了部分内力后,灵儿便告辞前往洛阳。
---
经过一番调查,玉箫公子找到了刘家村,得知了“余生草”之毒,然后根据耿镇售出“余生草”的药房掌柜所述,大致确认了李宵霄住所的方位。
他们通过一系列搜索,最终找到了那间小木屋。
“李宵霄,还不快滚出来!”火焰骑士在门外叫嚣着。
没想到李宵霄早料到他们会找到这里,已经离开多时了。
“公子,我们来晚了一步。”葛飞低声禀告。
玉箫公子轻轻地叹口气。他下令彻底搜查整个小屋,可哪里会有凌霄金令牌的影子?
“公子放心,只要她还在附近,属下们一定会再找到她!”葛飞说。
这时,李云从屋里奔出,说:“公子,桌上的医具中有样特别的东西。”说着,他递上一枚银针。
玉箫公子接过,仔细地打量起来,赫然发现银针上刻着的“灵”字。
或许他再也找不到李宵霄了。
晋阳城乃山西省治,原本就富饶繁华,又逢百毒神教毒王祭典即将召开,城内更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商贾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穿越大街小巷的有不少是提着兵刃的过路江湖客,他们个个风尘仆仆。
在泰顺线香铺外驻足的是位体态婀娜的女子。她戴着黑纱斗笠,黑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她身着碧绿衫裙,肩背不大不小的黑布行囊,手握一把独特的花梨木鞘宝剑,宝剑柄由红色腊棉绳缠制,间以黑色条带。从她奇特的装扮不难知晓她便是甘灵儿。
“这种线香好,可以宁神静心。”灵儿闻着从店中飘出的香味,判断着它的成分。
半个多月来,灵儿穿越了乡野村庄,走过了大小城镇,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见识了千奇百怪的事情。她已不像先前那样行事鲁莽欠思考,逢事慌乱不知措,遇敌硬拼不认输。她明白有危险可避则避,见强敌可智取便不硬拼,危急时刻救人银针也可伤敌救己,大小事情皆可灵活处理,任何情况都该见机行事。
疲于应付一路上不时找自己搭讪的男子,她索性戴起斗笠,这不仅减少了麻烦,还避开了登徒子的色心。
在包子铺边上,灵儿停了下来,她买了一笼包子,接着转身递给了一个羸形垢面的小乞丐。
小乞丐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子,她向灵儿道谢,却不吃包子,而是把包子装进口袋收了起来。
灵儿觉得奇怪,便蹲了下来,轻声问她:“小妹妹,你不饿吗?怎么不吃包子呀?”
小女孩用手抹了抹脏兮兮的小脸蛋,说:“我要带回家给娘亲吃。”
“真乖!”灵儿伸手理了理下她零散搭在肩上的头发,柔声问:“那姐姐再多买几个包子给你吃,好吗?”
“姐姐,你真好!我可以不要包子,要银子吗?”小女孩期待地看着灵儿。
“你想要多少银子呢?”灵儿好奇小小年纪的孩子为何想要银两。
小女孩很开心,可随即又困惑地眨着眼睛,她说:“我……我也不知道看病要花多少银子?”
“谁生病了?”灵儿闻言焦急地问。
“我娘亲。”小女孩难过地说。
灵儿拉起小女孩,便说:“姐姐是大夫,快带我去看看。”
---
只是普通的伤寒,可是不看病不吃药,病情却越发严重。
灵儿看了看这个破庙,对躺在地上的妇人说:“我带你们去客栈休息吧!这儿怎能养病啊?”
“姑娘,谢谢你来为我看病,还抓了不少药,我们怎好再麻烦你呢?”妇人过意不去地说,“再说这庙虽破,但好歹能遮风避雨,已经很好了。”
“那我待会儿去添置些被褥吧!”灵儿想了想说。
“不用了。姑娘,你留了那么多银两,我们需要什么自会去办,不敢再耽误你的时间。”妇人感激地说。
“不耽误。明日一早我要启程去洛阳,今日也闲来无事。”灵儿笑着说。
“要去洛阳吗?那得从南门出城,可南城门外有许多百毒神教的人。”她急忙抓住灵儿的手,千叮万嘱道:“姑娘千万要绕道,他们都不是好人啊!”
灵儿说:“不打紧,小妹会功夫。”
“不,姑娘,你不知道他们……”妇人突然难过得说不下去,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这时,那个小女孩也大哭起来。
灵儿这才得知他们一家原本住在晋阳城南郊的村庄里,三个月前,百毒神教为了搭建祭坛,霸占了他们的村庄不说,还抓了村里的壮丁做苦力,小女孩的爹就是这样离开她们的,而她们娘俩才不得已行乞为生。
“我会让你们一家团圆。”灵儿心中有了计划。
---
做了一晚上的准备,灵儿赶在天亮前悄悄来到百毒神教祭坛附近。
毒王祭典是百毒神教一年之中最大的祭祀活动,届时无论教主还是其他教中重要人物都必须出席,其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此次祭坛的重建工作规模很大,因此他们抓了附近大量的百姓来做苦力。
灵儿昨日黄昏便已调查过这里的地形。
毒王近乎于天神,因此祭祀用的是圆坛。广场中用土石堆砌成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坛,圆坛中有个方形图案,据说代表地,周围还有表示木、火、土、金、水的五行图案。其他部分都还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现在只能看到一些雏形。
祭坛边上搭着一排帐篷,被抓来做苦工的百姓就住在那儿,祭坛最外边是两排木桩搭设的营墙,营墙内每隔一段距离都设有一座望楼,住着看守百姓的百毒神教教徒。
趁着天黑,灵儿背着装着迷药的布袋展开轻功翻身过了营墙,她暗中造访了一座又一座的望楼,却未惊动任何人。
天刚蒙蒙亮,远处的鸡犬便叫了起来,百姓们陆续从帐篷里出来准备干活。
灵儿没想到,区区几个帐篷里竟然住着如此多的百姓。她打开寨门,告诉百姓们看守已被制服,让他们赶紧回去与家人团聚。
百姓们激动地涌出大门,顷刻间祭坛便只剩灵儿一人。
灵儿开心地看着空旷的大祭坛,考虑着要不要再搞些破坏。
突然,灵儿发现东南角的一个望楼不知何时已发出了信号烟弹,红色的烟雾已袅袅升空。
“看来,迷药还是下少了。”灵儿懊恼地想着,不得不放弃再度破坏的计划,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她没走多远,便看到南城门处有一队人马正朝她而来,灵儿猜想是城内毒王殿的百毒神教教徒看到信号烟弹赶了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灵儿才不与他们硬拼,忙转身撤退。
可对方骑着马,灵儿纵使轻功再好怕也很难逃脱。灵儿环顾四周,心生一计,往东边陡峭的山坡奔去。面对陡峭的山路,马儿想跑快都难。
可惜灵儿才刚靠近山坡,便被敌人拦了下来。拦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装着黑色劲装的蒙面人,从身形可看出她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怒道:“大胆的丫头,竟敢放走本尊的奴隶!受死吧!”
听这声音,此女子约莫而立之年。她甩出长鞭打向灵儿。
灵儿怎敢硬接?她一个侧身险险避开。
接着,那女子又是一鞭子攻向灵儿的下盘,灵儿一跃而起,顺势上了山坡。
“美人,我来追!”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一个与那女子打扮相似的男子从马上跃起,带着几个手下飞身追上前去。
地形不熟,灵儿暗道不好!她慌不择路地向上奔去。突然,她耳边“唰”地一声,似有疾风吹过,然后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接着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挡在她的面前。
“好厉害的轻功!”灵儿惊叹之余已被后面追来的几个百毒神教教徒围住。
这几个百毒神教教徒形成半圆形围住灵儿后方,与那个蒙面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
虽然天已微亮,但由于树木的遮挡,林子里仍十分昏暗。
眼前的蒙面男子负手而立,从头到脚裹在黑色之中,只露出两道幽深的目光,整个人散发着危险而冰冷的气息。
灵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觉得那两道目光要把自己的灵魂都吸引了进去。
“人是你放的?”那个男子冷冷地问,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般,令人不寒而栗。
“不错,人是我放的。”灵儿却不怕他。声音阴森又如何?精通医理的灵儿一听便知此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是服用一种药物所致,那人是在装神弄鬼。灵儿突然想到自己遇到的那对可怜的母女,义愤填膺地控诉道:“你们这些歪魔邪道,霸占百姓的土地不说,还强拉壮丁,拆散了他们的家庭,害得多少妇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沦为乞儿!”
“丫头,连我们百毒神教的事情都敢管,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男子冷冷地说,他的口气不若先前那么阴森,却带了点调侃的意味。他心想:“这个小丫头居然不怕他。”
灵儿正义凛然地说:“天下人管天下事!你们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良心何在?”
“哈哈,说得好!这就让你看看我的良心何在!”男子突然笑了起来,低沉沙哑的声音已不再阴森,却让灵儿觉得有种勾魂摄魄的魅力。说着,那男子拔出宝剑。
灵儿只觉一阵寒气迎面逼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灵儿猜想那男子修炼的应该是极寒的内功。男子只一个拔剑的动作,便给人带来如此强劲的气流冲击,可见内功修为应该很高。灵儿心中大急,心想:“他的轻功远在我之上,想逃脱已不可能。现下只能智取……”
灵儿还不及想好应对之策,就感到寒气瞬间逼近,对方已然以奇异的身法欺近自己。灵儿心中一惊,那男子简直是如鬼魅般瞬间移过来的,她根本就没看清对方的步伐。
灵儿只好硬接了对方几招,发现他除了适才欺近的身法很吓人外,攻势却不猛烈。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除了轻功,其他的功夫很一般?”灵儿心念一转,“抑或是故意耍着我玩?”灵儿心中不爽,接连使出几招狠招,却丝毫奈何不了对方。对方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灵儿所料不差,对方果然是在逗她玩!
就在这时,白烟突起,一时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接着,灵儿便听到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饱含怒气地传来:“不敌便想趁白烟逃跑,狡诈的丫头!”
过了一会儿,白烟散去,果然不见了灵儿的踪影。
“天尊大人,她跑了!”那男子的一名手下焦急地说。
“果然狡猾!”那男子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天尊大人,那怎么办?”那名手下恭敬地躬身问道。
“罢了,回去吧,没必要为了个小角色浪费气力!”那男子冷冷地搁下话,便飞身下了山坡。
灵儿回客栈取了行囊和斗笠,打算从东城门出城,按原计划上路。
上了小马后,灵儿这才回想起适才那惊心动魄的经历。白烟突起,她还以为是百毒神教中人想凭借毒烟擒下自己。当她正准备闭气时,却听到敌人的声音,这才想到可以趁乱逃脱。她觉得这次能顺利脱险实属侥幸,或许还得感谢那蒙面男子呢!若那男子知晓自己的那句话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不知会不会悔恨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呢?想到那男子的眼神,灵儿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跳好快,原来自己现在还在为适才的险境而紧张呢!
“可白烟又是从何而来?是谁想助自己脱险吗?”灵儿皱眉思索着,就已经出了城门。她朝四周望了望,附近人烟稀少,只有路口那有一群人正围观着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呢?”好奇心让灵儿暂且搁下解不开的迷团,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牵着马走向他们。
靠近一看才知,大伙儿正围观两人赌钱。
庄家挥动着装着骰子的器皿,吸引着大伙儿的注意力。
庄家揭开器皿的盖子后沮丧地说:“闲家赢!”
“又赢了!”庄家面前蹲着的男子激动地大叫。
周围的人们有些骚动。其中有个络腮胡已经忍不住开始掏钱袋,其他人见他已有行动也摸了摸自己的钱袋犹豫着。
眼看大伙儿都动心了,庄家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时灵儿站了出来,说道:“哪有一直赢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那络腮胡却道:“怎么不可能?这位兄台适才便一直赢,已经赚了一大笔呢!”
“你们看不出来他们是一伙儿的吗?”灵儿皱眉道,这种小把戏她这一路上可没少见。
“一伙儿的?”众人想了想,似乎明白了过来。
“你这小姑娘没有真凭实据便不要胡说,挡人财路!”络腮胡大声喝道。
“难道你也是一伙的?”灵儿反问他。
“我才不是。”络腮胡忙澄清,接着便走到一旁不再发话。
“诸位若不信小女,大可检查庄家的骰子,定有古怪!”灵儿肯定地说。
庄家闻言,哪能真让人检查骰子?他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身说:“这生意没法做了,互不信任,还赌什么?”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众人见庄家都走了,也就纷纷提着行囊赶路去了。
只有那个络腮胡闷闷地走到城门口的驿站坐了下来。
灵儿满意地看着散去的人群,她也该上路了。
“这路牌怎么模糊不清呀?”灵儿看着路口的指路牌惆怅道。原本她得从南城门出城,但是为了避开百毒神教便绕到东城门这儿。东城门外的官道竟然有好几条,而路牌又模糊不清,看来她只能向别人问路了。她回头看了眼络腮胡,赶忙上前问路。
“洛阳?”络腮胡不怎么想搭理灵儿,不过还是为她指了一条路。
灵儿道了谢,便开心地骑上小马,朝着洛阳出发了。
---
毒王殿位于晋阳城南,供奉着百毒神教的毒王。
大殿内金碧辉煌,殿正前方立着的是毒王的金身神像,他身形矫健,却面目狰狞,左手下垂,右手向上托起一只肚大颈小的瓶子。毒王神像两侧分立着两位护使的神像,他们身形较小,却戟指怒目,也十分可怖。大殿两侧整齐地跪坐着数十个百毒神教教徒,他们穿着蓝绿色的教服,低声念着教咒:“无敌百毒,天下唯尊;一毒俱兴,百毒涌生;万物之根,百念毒生;百毒生息,贯我神教……”大殿的上方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檀香味儿。
大殿中,一名半百老者招呼着三位正走进大殿的黑色劲装蒙面人。
“属下等拜见崔掌教。”三人拱手行礼。
这名老者便是百毒神教的左掌教崔不老。
崔不老说:“离祭典还有二十多日。老夫特地请三位尊者过来,是有几个任务要交代。你们也知晓此次祭典不采用人祭吧?教主决定用‘神心丹’代替。”
“‘神心丹’?崔掌教怎么现下才交代啊?‘神心丹’需用九九八十一颗人心炼制七天七夜才可完成,这时间也太紧迫了吧!”其中一个黑色劲装女子说,声音甚是娇媚。
“教主还不是担心太早交代下来,又遭逸兴门捣乱。”崔不老道。
“崔掌教这是何意?难不成我们几人当中还有逸兴门的细作?”那女子不悦地说。
“地尊,教主不是这个意思。去年的祭典由于逸兴门捣乱,我教损失惨重,教主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崔不老忙解释道。
“炼丹容易,可要一时间准备八十一颗人心,这得多麻烦呀!”那女子抱怨道。
“这还能难倒各位神通广大的尊者吗?”崔不老笑着说,“天尊,这件事便交与你去办了。”
“属下遵命。”一个身形高大的蒙面男子躬身应道。
“至于祭坛的修建,还是由地尊继续完成吧!”崔不老接着说。
“属下遵命。”那女子不情愿地说。
“那我呢?”另一个男子问道,他的声音听着有点阴阳怪气。
“人尊,你就去天山取几朵雪莲吧!”崔不老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快步走出了毒王殿。
这三位黑色劲装蒙面人是百毒神教的天、地、人三位护教尊者。其中身形高大的是护教天尊,人称“百毒手”;那名女子是护教地尊,人称“毒美人”;另一位则是护教人尊,人称“百毒心”。他们三人武功都十分高强,在百毒神教中的地位很高,仅在教主和左、右两掌教之下。
“都怪逸兴门去年把我们的祭坛给炸平了,你俩不知修建祭坛有多累人。现下的苦力又都跑光了,可真难办啊!”地尊忍不住抱怨起来。
天尊闻言,面罩下的嘴角暗暗一勾,他想起林子里那个胆大的小丫头,居然单枪匹马跑来百毒神教救人,而在被围攻时,不但不害怕,还敢义正言辞地控诉敌人的罪行。心思单纯却大胆无畏!那清丽绝美的面容,那如黄莺出谷般动听的声音,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去。
地尊愤怒地说:“也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臭丫头,竟敢坏了我的好事,如果被我抓到……”
天尊忙安慰她:“所幸祭坛基底都建好了,上层建设也无须更多人手了。”他的声音仍是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丝丝温柔。
“天的意思是不用再去抓些苦力回来?”地尊试探地问。
“再去抓人岂不是自找麻烦?”天尊笑着说。
地尊点了点头。
人尊也来抱怨道:“时间如此紧迫,我还得赶去天山,这一来一回都不让人喘息了。”他的声音有些细,雌雄难辨。
“你说有必要如此惧怕逸兴门吗?还把传统的人祭仪式取消了。”地尊不解地说。
“难道美人明年还想再来重建祭坛?”天尊笑问她。
地尊没好气地说:“你还不赶紧起程去漾泉炼丹?时日无多了。”
“山人自有妙计。”天尊神秘一笑。
“是呀!天总是无所不能。”地尊暧昧地笑道。
人尊有些阴柔的声音响起:“对了,《天下奇毒大观》你们查得如何?上头又在催了。”
“哪有这么容易查到下落?都遗失这么多年了,根本无从查起!遗失就遗失了,还对外封锁了消息,现下人家指明要用它作结盟信物,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地尊抱怨道。
“《天下奇毒大观》记录了我教大量独门毒药的解法,遗失在外的消息肯定会引起武林波动,撼动我教在武林中的地位。”天尊说。
“依我看,遗失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年不是都相安无事?”地尊却说。
“这个说起来倒是奇怪。”人尊道,“夺《天下奇毒大观》之人不会是怕我们找上门去,这么多年都销声匿迹躲起来了吧?”
天尊站在一旁挑眉轻笑,不置一言。
“天,这该如何下手?你到底说句话呀!”地尊见他一无事人的样子忍不住娇声催促道。
“上回不是说了吗?那是现下唯一的办法。”天尊只好开口。
“当年和咱们有恩怨的门派不在少数,逐一查起来挺麻烦的。”人尊说。
“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咱们才多大呀!对当年的事又能了解多少!交给我们几个调查,根本是为难人。”地尊又开始抱怨。
天尊忍不住轻笑出声。
人尊说:“二十年前,雪花派曾多次挑衅我们,《天下奇毒大观》会不会在他们那?”
“那就从雪花派开始调查吧!”地尊说道,她就喜欢挑软柿子捏。
天尊闻言,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自从晋阳城出来,灵儿又赶了几天的路。
灵儿很喜欢在客栈里用餐,因为在那里总能听到人们高声谈论着侠义人士惩恶除歼的故事。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蒙面人一掌打飞恶霸,周围的宵小纷纷夺路而逃。黑衣人从怀中摸出几根飞针,就这么‘唰唰唰’地飞射出去,那些宵小无不倒地。”一位中年剑客口沫横飞地说着。
“这么厉害!就用了几招便放倒一大片!他是何来历?”隔壁用饭的年轻人追问道。
那中年剑客面有难色地说:“这谁知道?不过他每次行侠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些碎银两,我们可以称他为‘留银侠’。”
“哎!”众人对他取的名字都不看好。
灵儿则笑了,她心道:“这个名字倒很特别,这位侠士应该也是个很特别的人物。”
---
留银侠的故事一路相伴着灵儿,虽然这些故事的版本各不相同,但大致的内容还是差不多的,关于一个侠客用或刀或剑或掌或暗器以一敌众击败了地方上的恶霸,为善百姓,造福地方。灵儿觉得他们应该是同一人,极有可能也正要赶往洛阳参加武林群英会。
留银侠给灵儿带来的旅途愉快并未一直延续下去,她错愕地看着前方城门上的两个大字“漾泉”。
灵儿清楚地记得从晋阳城往南的一路上并没有这个地名。她走到了计划之外的地方。灵儿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在李宵霄住的小屋里看到一副地图,找出了一条去洛阳的路线,并记下沿途的每个大城镇的位置和名称。
漾泉,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灵儿沮丧地走向城门,揭下斗笠,向一位中年男子询问:“请问大叔,漾泉在晋阳城的什么方位?”
“东边。”中年男子略一思索便答道。
“知道了,谢谢您。”灵儿望着天空,连日的阴天让她无法辨认方位,也不曾向路人打听,就不断地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她悔恨地想着,走进了漾泉城。
“难道是那个留着络腮胡的大叔欺骗了我?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呀?”灵儿想起一路上的辛酸,站在街边任由泪水悄悄滑落。
“妹子,你怎么了?”一个少妇从店铺走了出来,关心地问灵儿。
灵儿抬头看着她,难过地说:“姐姐,我迷路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少妇问。
“洛阳。”灵儿道。
“从这儿去洛阳,若直接南下,一路上会遇到不少分叉路口,倒不好走,最好还是先到晋阳城,从那儿出发一路向南都是官道,不易走错。”少妇说。
“不瞒姐姐说,小妹正是从晋阳城来,不小心便走到了这儿。”灵儿说。
“哎呦!这都走了好几天的冤枉路了吧!你累了吧?到我的药铺里休息下。”少妇热情地说。
一股暖流冲淡了灵儿的失落之情,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家名为“祥和”的药铺外。
由于是同行,灵儿和药铺的老板娘很快就熟络起来。
“这儿的药材都很齐全吧!”灵儿看着药柜上的标签说。
“是啊!漾泉临近太行山,各种珍惜的药材都有。”少妇自豪地介绍,“而且我们的货源都很充足,百姓可以在这儿买到任何想要的。”
“那真是太好了。”灵儿笑着说。
“不过,这两天有些药的货源出现了问题。”少妇突然皱眉道。
“哦?是哪些药材?平日用得多吗?”灵儿问
“是些炼制丹药必不可少的药材。”少妇说。
“那还好,不会常有需求的。”灵儿道。
“不,妹子有所不知。我们漾泉由于盛产煤矿,很多人在这儿炼制丹药。这些药材是很热销的。”少妇解释道。
“那岂不是有麻烦了?”灵儿担忧地说。
“我怀疑这与百毒神教有关。”少妇忽然放低音量,在灵儿耳边说道,“百毒神教最大的丹炉就在咱们这。我看这些天,城里多了不少百毒神教的教徒。”
灵儿想了想,说:“过些日子便是他们毒王的祭典,或许真与他们有关联。”
“嘘!这种事情可不要张扬。”少妇小声地说,“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又干了什么坏事?”灵儿问。
少妇在她的耳边低语道:“这两天,城里有好多百姓突然死了,都死得好惨啊!听说都是让人挖去了心肝。”
灵儿一惊,忙问道:“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原因,这世道死几个人不奇怪。”少妇说。
“怎么可以草菅人命?”灵儿愤怒地站了起来,却立马被少妇按坐回去。
“妹子,别激动,这种事情不能多管!”少妇说。
“我才不怕他们!我要找他们讨个公道。”灵儿激动地说。
少妇摇了摇头,说:“你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忽然想到什么,又说:“我还听说附近的几个小镇也死了不少人,你从晋阳城来,这一路上可有所闻?”
灵儿想了想,回答:“只听说有个侠义之士,杀了不少地方恶霸。难道……”她害怕再想下去,她不信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
就在这时,几个穿蓝绿衣服的百毒神教教徒闯入药铺。
“各位大爷,有什么需要吗?”少妇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把炼丹的药材全部拿出来,否则就砸了这儿!”一个男子恶狠狠地说。
“好,这就拿!这就拿!”少妇赶忙把所剩不多的药材包了起来。
灵儿提起剑,正要说话,却被少妇一把拦住。
少妇轻声道:“妹子别冲动,他们真会砸店的。”
灵儿忍住怒气,趁着少妇忙着取药,从包袱中取出银针皮夹,提起宝剑走出了药铺。
---
当这些百毒神教教徒把这条街的药铺收刮完准备回去复命的时候,灵儿拦住了他们。
“你们这些强盗!光天化日之下……”灵儿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臭丫头,敢挡大爷的路,弟兄们,给她点颜色瞧瞧!”领头的一个矮个儿男子狠狠地说。
灵儿不和他们客气,用上了自己所学,和他们打了起来。由于对方人多,灵儿凌厉的剑招也扭转不了局势,与他们打得难解难分。
突然,一样东西从灵儿怀中掉出,是凌霄金令牌!由于担心金牌遗失,她还特意将它贴身收藏,没想到自己一个凌空翻身,竟让金牌掉了下来。
灵儿心中一急,赶忙收势下蹲去捡,不料却被一掌击中,她站立不稳,直直坐倒在地上。
灵儿见金牌落入敌人手中,不顾胸口血气翻滚,大喊道:“快把它还给我!”说完,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那矮个儿男子立即把凌霄金令牌收入怀中,并示意其他百毒神教教徒全部撤离,不要再和灵儿纠缠。
灵儿怎能让他们就此将金牌拿走?她挣扎着想起身去追,却力不从心,一时间站不起来。
“妹子!”那个少妇见恶徒已走远这才敢从角落里跑过来,她赶紧扶起灵儿,柔声道,“你感觉怎样?进去让姐给你看看伤。”
“我要拿回我的东西!”灵儿难过地说。
“钱财身外之物,还是保命要紧。”少妇苦口婆心地说。
“不!那个金牌比我生命更重要!”看到百毒神教教徒消失在街头,灵儿恳求少妇:“姐姐,他们去哪儿了?你定知道,带我去吧!”
少妇见灵儿难过的模样,不想拒绝,可她又怎能看着灵儿去送死?
“那金牌是一位前辈给我的,她让我保护好不能弄丢了。我不能辜负她的信任。就算是死,我也要将金牌拿回来!求求姐姐帮帮我!”灵儿苦苦哀求道。
无奈之下,少妇只好答应。
---
“天尊大人,这真是凌霄金令牌吗?”从街市上回来的那个矮个儿的百毒神教教徒躬身问道。
“不错。”天尊拿着凌霄金令牌翻来覆去地查看,他问:“吴勇,除了你,还有谁知晓这是凌霄金令牌?”
“属下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都不知晓。”那个吴勇低着头回答。
“很好,这件事先不要外传。等我上报之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天尊道。
“属下遵命。”那吴勇忙应道,心中大喜。
“持令牌者何许人也?”天尊又问。
“回禀天尊大人,是一个小丫头。原本不打算为难她,可她自己不要命地找上门来,已关押在牢中。”
“会找上门来也正常,本尊去见见她。”天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