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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然下了死手的那几脚踢得苏卿语现下连平常的呼吸都觉得疼,更不用提是好好的喝一口水,萧衍没法子,让人找来了麦管,给她自己吸着喝上两口,喝完后,用着绢子帮着她擦去嘴角的水渍,小心翼翼的模样,连带着身边伺候的喜翠姑姑看在眼里都觉得暖心。

    可别人觉得暖心的现下,穆昭静在身后瞧着却像是那样的剜心剜肉,一个男人会这样用心的对待一个女人,那种眼神,就是连自己都不曾有过……

    看着二人之间的四目相对,穆昭静用着审视的眼,紧紧的盯着床榻上气息奄奄的苏卿语,希望能够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来。

    “王爷,王妃这是怎么了?”沉默声里,桂鑫嬷嬷打破了沉默,将萧衍的注意力转回到了她们主仆二人的身上。

    萧衍闻得那声音后,不禁转身,看见尚愣在原地眼神一直落在苏卿语身上的穆昭静一时竟有些想不起,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可是受了什么伤,我那儿有上好的活血祛瘀膏,需不需要我拿过来?”穆昭静眼尖的在苏卿语的脸上发现那个清晰的巴掌印,只对着萧衍说话道。

    “若是有就拿过来吧,交给李忠,回头让喜翠姑姑给她擦上,天色暗了,可曾用了晚膳?”萧衍点了点头,抬头看天,发现日头已经落下,夜幕已然降临,只挥手示意着李忠,李忠一见,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下去准备了。

    “原准备了一些,打算请王爷过去用,可瞧着王妃这儿只怕王爷走不开,一会,我让人把刚炖好的山参鸡汤拿来,给王妃喝上一些。”穆昭静谦卑的回答着萧衍的话,话语里言辞恳切,心里头却期盼着萧衍会向往常那样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随自己回钟棠苑。

    “嗯,拿些来吧,只怕她现在也吃不下旁的,你先回去早些休息,天色也不早了。”可最终,还是她自己多想了,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萧衍便是那样一句,让她期盼的心跌落谷底。

    李忠回来时,从大灶上端了几样灶上早已准备好的菜肴,说不上精致,比之她们那些有小厨房的,可以说是粗滥的,萧衍没顾得上先吃,从喜翠姑姑那儿接过一帖的膏药,亲自拨开,将那一块已经坚硬的膏体放在烛火上烘烤,随后放在自己的手心,只温到适宜的温度后,才让喜翠姑姑解开苏卿语的衣衫,将其贴上。

    这换药的整个过程,穆昭静都不曾走开,看着萧衍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头越发的不自在,当视线转移放在苏卿语腹部那一整块已经黑紫的淤青之上,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初初看见的那一刻,她心中一颤,这样大的一块淤青,怪不得苏卿语会成这个模样。

    桂鑫嬷嬷最终拉了拉穆昭静的衣袖,带着穆昭静离开了正院,回去的路上,桂鑫嬷嬷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可到底是在外头,人多眼杂,还是一路憋着回到了钟棠苑后,方才开了口。

    “侧妃可曾看见那王妃身上的伤,会不会今儿个这事儿就是打这上头来的?”外头宫里都是三缄其口,什么都问不出来,可还是有嘴碎的人瞧见康王回去的时候,是让人抬回去的,身上都快被打烂了!

    “那康王风评差,说不准是对王妃动了手,瞧瞧也是可怜,被打成那样,养的不好,伤了气门,以后那是要跟一辈子的。”

    桂鑫嬷嬷想起那么一大块的乌青,便觉得后脊梁骨发麻,下手这么重,那是往死里打才会造成的。

    “嬷嬷,你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他是不是把那个女人放在了心里?”

    穆昭静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心思都放在了萧衍一个人的身上,在桂鑫嬷嬷还在思量着萧衍接手户部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的时候,穆昭静却在想,萧衍对于苏卿语的那份态度。

    那种小心翼翼无比珍视的态度,让她的心现下无比的吃味着,明明那一天,他说过,他与自己两情相悦,他谁都不要,只要自己,可为什么,那种眼神,他从来没对自己有过,是自己误会了吗,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小姐别太在意那些了,那王妃今日受了伤,王爷对她好一些也是应该的,王府里女人多,男人就这么一个,就是没了王妃,那还会有别人,您这样吃味,哪里能够吃的过来,我一会把膏药和山鸡汤给正院送去,只要王爷记得您的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她一个傻子,您还怕她能反了天去!”

    女儿家的心事是桂鑫嬷嬷这种岁数并不懂的,在穆昭静看起来大过天去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是一样,她要帮着自家侧妃做的,是在这王府里站稳脚跟,早日怀上孩子,生下儿子,那才是最最要紧的,情情**,与她这种几十岁的人看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再者说,与皇家的人讲情,似乎也有些说不上。

    傻子……

    穆昭静的心里头放不开,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总有那么一个疑影缠绕着自己,她一个傻子能够将男人的视线这样缠绕在自己的身上,为什么她不能?

    “李公公,这是侧妃娘娘命老奴送来的山鸡汤,还有祛瘀的膏药,烦劳公公拿进去,与王爷说一声,就说天色渐晚,咱们侧妃就不过来了,等明儿,再来照顾王妃!”

    在穆昭静还在思量着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当下,桂鑫嬷嬷已经带着东西再一次的去到正院,想从李忠的口里套出些话儿来,打听着今儿个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们是广平侯府在这王府里的眼睛,朝廷王府的一举一动,他们都要如数的告诉给广平侯府府,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桂鑫嬷嬷自然要替广平侯府里的穆侯爷闹个明白。

    李忠自小伺候在萧衍的身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然比谁都清楚,没等桂鑫嬷嬷开口,接过汤药的他,道了一声谢,便赶紧的走了,只留下桂鑫嬷嬷呆愣在原地,懊悔不已。

    “我知道你吃不下东西,喝点汤,增加点力气也是好的。”苏卿语侧身半趴在身后的床榻上,萧衍将灶上煮好的冰糖燕窝端着,想喂她一点,轻声细语的哄骗着,就像是在哄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苏卿语嗜甜如命,最爱这种甜腻腻的东西,萧衍让灶上放了好些的冰糖在里面,想哄她喝下两口,可现在没了力气的她,真的一点都用不下。

    “罢了,才喝过药,王爷让她歇歇吧,等一会她饿了,奴婢再喂就是,桌上饭菜都凉了,王爷赶紧吃一点。”喜翠姑姑满心满眼的心疼着苏卿语现下的模样,只接过了萧衍手中的碗碟,引着萧衍先去用晚膳。

    膳桌上,钟棠苑送来的那一盏参鸡汤就这么放在醒目的位置,可现下,萧衍只草草的夹了几筷子菜,便对付了一顿,压根没瞧见那参鸡汤。

    “你现在就传话,让户部侍郎把这五年来田赋,关税,厘金,公债,军饷上所有的账册找出来,敢有推诿者,先把人扣起来,再让季冕,梁涵带着人把那些账册都给我看看的看一遍,哪里有出入有不明的,便列个册子出来,告诉他们,我只给他们七天的时间,若是七天内,不能把户部往来出纳闹个明白清楚,他们可以自己从我的眼前消失!”

    萧衍用完晚膳之后沉默了片刻,便对着李忠下起了命令,李忠听后,赶紧下去传话,当季冕与梁涵带着人拿着萧衍的手信来到户部的时候,谁都没想到,这睿王的这把火,竟然烧的那么快,在他们还未准备的齐全时,就已经来了。

    季冕与梁涵本就是户部之中两个不起眼的主事,户部之中一般设有尚书一人,侍郎二人。其下还有,度支,金部,仓部各司其职。户部巡官二人,主事四人;度支主事二人;金部主事三人;仓部主事三人,手中各管手中账本,季冕是仓部主事,梁涵是度支主事,萧然刚上任时,把许多人都替换改成了他自己手中的亲信,因着季冕与梁涵行事一向小心,所以被留到了现在。

    当户部的两位侍郎还在想着如何把萧然从前拿去的帐抹平的那一刻,季冕与梁涵的出现,让他们的计划宣告失败,二人不过刚想推诿,人就已经被拿下直接扣住,杀鸡儆猴,余下的那些人自然不敢再动,乖乖的取出了那些尘封已久的账本!

    户部的换血来的那样快,快的人都没醒过神来,便已经消无声息的进行了……

    彼时,萧然躺在正院的床榻上,府里的大夫正帮着他把沾在血肉上的衣衫撕下,血液凝固,大夫纵然千般万般的小心,还是让萧然痛的嘶叫出声,冷汗凝满额头,而另一旁,躲在一角的苏婉容看着痛的撕心裂肺的萧然,心里头觉得十分的快慰。

    默默的不断的在祈祷,这个男人最好能赶紧死去,她甚至后悔自己出嫁时竟然没带毒药,若是带了毒药,现在她就可以把他药死,回到这院子里,房间里,她的记忆就会不断的涌上,她害怕这里,也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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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抱恙,嫁过去才一天,这……”

    入夜,得了消息的宣平侯府里头早有人急的四处乱转,原以为富贵就在眼前的邵氏在听闻康王抱恙,户部易主的事情后,手中端着的那碗汤药直接落在了地上,惊到气结,连带着前一日让狗咬伤的那地方,也觉得越发的刺痛起来。

    “叫唤叫唤,成天的就会跟家叫唤,现在好了,两头都让你得罪尽了,你说说你这叫干的什么事儿,现下外头满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苏朝康的女儿和一直畜生在自家后院里头做那种龌龊事,害得我跑出去都觉得丢面子,那睿王如今手里一下握住了朝廷大半边的势力,这以后不用说那肯定就是天下之主,大丫头跟了他,往后自然也是一国之母,我们本来可以鸡犬升天的,非是你,要搞什么下药的事情,对大丫头从前那般模样,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邵氏的话音不过刚落,坐在一旁脸色难看的苏朝康便已经举着手中的杯盏不住的骂骂咧咧起来,原本他心里头怀揣的是和邵氏一样平步青云直上云霄的梦,可没想,这梦还没开始做,竟然就破灭了!

    “谁是这个家的丧门星,谁自己心中知道,有功夫在这儿嚎丧,你赶紧找你那一国之母摇尾乞怜去,说不定她亲娘还在地下等着你呢,自己没有个为人父的样子,还好意思来叫嚣母亲,闭嘴吧你!”

    没等邵氏出声反驳,坐于花厅之中的苏挽月一个大嗓子便把那儿叫嚣着的苏朝康给自己吼了回去“你脸上现在无光起来了,当初求着我帮着家里讨富贵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脸上无光,你若真希望自己能让人瞧得起,倒不如自己好好的有作为些,自己成天竟干那些让人瞧不起的事,反过头来在家指天骂地的,真真恶心人,哪有侯爷当成你那副样子,才叫人笑掉大牙!”

    苏挽月早已不把苏朝康这个父亲放在自己的眼里,也不把自己那些名声放在心上,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注在了如何让苏卿语这个傻子似无葬身之地的事情上,她恨苏卿语,恨萧衍,恨那些帮着她的所有人,就是因为她,她背后的那些人,自己才会从云端跌落至谷底,最后,还要在众人面前上演那种让自己的恶心的戏码,成为旁人口里一次一次的笑话。

    就是赔上自己所有的代价,哪怕是这条命,自己也要让苏卿语死,她这辈子就跟那个傻子杠到底了!

    “你给我滚回你的房里头去好好的反省思过去,我与你母亲在这儿说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没大没小的东西,再敢多说一句,我打烂你的嘴!”这边苏挽月的话音一落,那儿苏朝康便将手里头的杯盏直接扔到了苏挽月的脚面上,杯盏碎裂,炸开的水花打湿了苏挽月的鞋面,苏挽月一动未动,显得毫不在意。

    “你当你自己现在还是块宝呢,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连根草都不算,白养着你在家我都闲糟蹋粮食,你要是还要点颜面,你倒不如给我直接溺死在家算了,说不定还能让我宣平侯府家的门楣好看上一些。”在苏朝康的眼里,能够给自己带来富贵权利的女儿才算是女儿,像是苏挽月的这种,已经是个弃子,没用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死我都不会死,还指望着我溺死,你以为你苏朝康在这京城里头的名声是有多好听,成天家的只会流连妓院,吃喝嫖赌你哪样不占,若不是皇帝瞎了眼把那傻子许给萧衍,你算个屁,现在倒是好了,瞧着我没有用了,还想着赶我去死,你倒不如希望自己能够活到长命百岁,别没得先让人打死在了妓院或是赌桌上!”

    “贱丫头,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扔柴房去,饿她个三天三夜,无法无天的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真当这个家没人了,还有你,把女儿教导成这样,你也给我跪着去,看见你们两个就心烦,一个哭丧着脸,一个一看就是丧门星!”

    苏挽月的话刚说完忍了许久的苏朝康一个巴掌直接挥打在了苏挽月的脸上,重重的一记打的苏挽月直接跌倒在地,苏朝康恨恨的唤了人来直接把苏挽月扔去了柴房,随后不由分说的又是把邵氏一顿的叱责。

    “你们一个两个的要是不稀罕这侯府的位置,你们大可以给我们都滚,这位置有的是人喜欢,少在我面前碍我的眼,要不是看在你生了梓乔的份上,你当真以为我稀罕看见你这张老脸,也不看看你当初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个什么样子。”

    苏朝康越说越气倒豆子般的只把所有的难听的话尽数的往外说着,苏挽月让围上前来的家丁一拥直接拉去了柴房,满是心不甘情不愿,邵氏强忍着心底里的那股火,到底没在说什么,十几年都忍过来了,现在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这变故也不过是一时的,老爷想想当初那睿王,他不也是让皇上训斥的把手里所有的兵权都交了,剩下那么一个空壳子在那儿,睿王能有失忆的时候,崛起的时候,那康王自然也会,咱们没闹明白这里头的事情,说不定等上个一段时间,那康王又起来了呢,到底婉容是康王妃,这个名分谁都不能取代,不论如何,皇上没废了康王,咱们自己先不能自乱了阵脚,让人看轻了。”

    邵氏跪在地上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让苏朝康的脸色和缓了许多,可饶是如此,这苏挽月一番怒骂的苏朝康脸上还是过不去的斜睨了邵氏一眼,最终拂袖离开。

    邵氏见其离开之后,自己从地上起了身,长叹了一口气转而去向柴房,那里苏挽月由家丁们捆着就这么扔在了里头,邵氏让人把苏挽月松绑放人,看守着的家丁一脸为难时,换来的是邵氏的厉声怒骂“我这儿还没死呢,这个家谁当家你眼睛不会看是不是,让你们放人就放人,敢罗嗦一句,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别在我宣平侯府里头吃饭,不长眼的狗东西!”

    那家丁被骂的狗血淋头之后,只得悻悻的放了人,苏挽月的嘴里头让人塞了东西,好容易给拿来后,便是气不过的在那儿大骂道“该死的,现在冲起侯爷派头来了,还敢把我扔到这里,他也不想想当初求着我把我当祖宗供着时候的模样,母亲,你也就由着他,他就该死在外头,早早的让之澜掌家才好,这家里头有你撑着,还要他那老不死的干什么!”

    “混账,成天的嘴里头胡吣什么,把你放出来,不是让你胡言乱语的,你也该收敛些了,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从前在你身上花的心血你总要让我瞧上些用处,别跟个泼妇似得,只会骂骂咧咧的,他觉得你没有用了,那你想法子让自己变得有用,这点难不成还需要我来教你,你跟他叫嚣有什么用,他如今年纪越大越发的不中用,这侯府里头只有你亲弟弟一个,迟早还不都是你弟弟一个人的,可在把这侯府交给你弟弟前,咱们要让他兴旺起来,若跟他手里似得,那我要他干什么!”

    苏挽月的一番话刚刚说完,邵氏便是一个大声音让其噤声在不言语,邵氏一副一番的厉声斥责后,苏挽月只恨恨的不甘道“你倒我不想的嘛,可现在这京城里头,哪家的公子不是一听见我的名字就跟看见了厉鬼似的往一边的躲,我要是可以,我也想像以前似得,光走出去就能够让人跟在我的屁股后头做我的裙下之臣,可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那件事情后,我就臭了!”

    那些个从前翘首以盼着能够和自己出去喝一盏茶的男人,现在对自己弃之如敝,嫌弃的把自己当成一个腐烂的蛆虫一样,她哪里还能够崛起。

    “好好的把自己拾掇拾掇,我总想着你妹妹那性子想拢住那康王的心,未必能拢得住,等往后,原本我是打算让你往后多去康王府上走动走动,康王的病好了,那康王在女人身上一向荤素不忌,什么人都能拢到这后院里,同是伺候男人,那些男人哪里能比得上他去,只要有机会,我们拼上一把,也让你那不作为的父亲好好瞧瞧,到底是我邵氏的女儿强,还是那该死的傻子强!”

    见苏挽月一脸的沮丧,邵氏一副看着她不争气的模样,只对着她把自己心里头的想法说了出来,苏挽月乍听之下,眼里头只觉得不可思议,可仔细的回想过后,却又觉得母亲这话也不无道理,以她目前的状况,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了!

    “可现在,康王还在禁足,我们……”

    “他总不会禁足一辈子,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机会,我又不是现在就让你去勾引他,你现在好好的给我待在家把身体养好,凭你的姿色,母亲相信你,一定可以把康王收服的服服帖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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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柔的吻好似春日柳絮般拂过水面一样,荡起苏卿语心底里的阵阵涟漪,萧衍的吻很轻,一点一点的自唇瓣探入含着糖的口中,尝着那甜腻的味道,萧衍满意与苏卿语现下的这份安静与乖巧,沉溺于苏卿语的香甜,吻越发的炽热起来。

    当唇不在只餍足于苏卿语的唇瓣之后,吻一路偏移,直至那小巧如珍珠般的耳垂时,萧衍的舌尖在其上细细的描绘时,似被电击一般的酥麻之感让苏卿语惊得挺直着背脊,一下子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让她嘶的一声,那一声,让自己回过了神,也让萧衍止住了差一点的燎原之火……

    苏卿语脸色酡红一片,在一旁大喘着气息,口中来不及咽下的糖水引起了一阵呛咳声,让她好一阵的不适,萧衍虽说脸上看不到什么,可这身体起的反应,也略略的让其显得尴尬,帮着苏卿语捋顺着气息的当下,萧衍还不忘唠叨一句道“早说让你别吃那么多糖了……”

    话还没说完,就引来苏卿语的一个眼刀,余下的话在铁血王爷的嘴里直挺挺的咽下,可怜巴巴的还不忘补充道“想吃,一会我给你买去就是!”

    苏卿语缓过了气,想起刚才差一点的擦枪走火,脸上只烧的慌,为掩饰心中的慌乱,苏卿语挣扎着想要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翻身对着床里头,萧衍却是伸手一下就把人给直接扣住在了自己的怀里。

    “小傻子,你在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怀里犹如惊弓之鸟般脸颊红扑扑的苏卿语,萧衍整个人吞吐着气息洒在苏卿语的脸上,就这般闪着暧昧的问着怀里的人,眼里头满是抹不开的笑。

    “谁……谁躲了……”苏卿语手捂着脸,阻隔着萧衍与自己的亲近,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跳动在心口的心脏像是小鹿乱撞一般,一瞬间连耳朵都已经红透。

    萧衍瞧着她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越发笑的乐不可支起来,伸手扯下了苏卿语挡着自己的脸,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小傻子,我想我们该谈谈!”

    “?”苏卿语睁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紧抿着唇瓣,不知他到底想要说个什么。

    “我为我从前对你做下的不好的事情向你道歉,虽说那些事情已经无法挽救,但我萧衍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弥补从前所对你做的亏欠,那你能不能放开心接纳我,我想同你好好一起过日子,你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看着眼前的苏卿语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萧衍伸手在其额头微微轻弹了一下,这些话早在许久前,萧衍便想与苏卿语好好的清楚,萧衍总觉得苏卿语就像是一只随时随地就会离人而去的小野猫,若自己一个不当心,她连人带心的就这么跑了,为了防止她逃跑,萧衍想在她的身上心上都系上一根无形的绳索,想将其紧紧的套牢。

    “你……”

    “你把我套劳了,小傻子!”

    苏卿语脑海里演练了几百遍拒绝的话涌在嘴边,可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不出口,或许是这男人的声音太好听,又或许是这个男人的面容太有诱惑力,苏卿语就这么呆愣愣的说出那一个你字之后,后头的话,再没有音调。

    萧衍的唇再一次的落下,在沉默声里以吻封缄,从轻柔小心到如狂风骤雨般急狂而下,萧衍的舌尖在她的口中,只恣意撷取着她口中的芳甜甘美,整个过程苏卿语只敢被动的接受,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这男人给吞吃入腹,而事实却也是如此,

    当萧衍已经不再满足与只在苏卿语的口中撷取甜腻的那一刻,他的手已经灵活的解开了她身上的外衣,带着薄茧的指尖掌心包裹住了苏卿语胸前已经长大的蜜桃,当萧衍的气息越来越粗重之时,腹部伤口所传来的抽气声,让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苏卿语是真的疼,忍不住疼的她带着水汽氤氲的眼,可怜兮兮的看着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男人,萧衍深吸一口气,最终忍着已经胀痛到了极致的地方,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去了净房……

    整个午后,苏卿语躺在身下的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上嘴角总有掩饰不去的笑意,一个人盖在那薄被下偷偷的笑,整个人傻呵呵的只让伺候在一旁的喜翠姑姑看的以为她脑子坏了,而萧衍则放弃了在苏卿语身上点火烧身,在苏卿语的身子好全之前,他敢肯定的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再去撩拨这个小傻子,不然被引火烧身的,只有自己。

    这个小傻子身上的魔力太大,说不定那一日,自己就真成了人面兽心,会控制不住的在她伤未好时,就去……

    闻着安息香沉沉睡去的苏卿语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屋子里多了一种浓郁的香甜气,抬眼闻着散发着香气之处的当下,发现自己的房中摆着一个插满了糖葫芦的草木棒子,另外一个上头则是插满了面塑糖人糖画,满桌子堆满的是京城里头的各色小吃,口味对是她爱吃的甜食。

    “王爷让吩咐的,这京城里凡做的好吃的糖货糕点都在这儿了,还有一桌子春熙路的菜也在灶上热着,等回头,用晚膳的时候,奴才就让人给端上来了!”

    苏卿语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屋里出现的这些糕点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伺候在萧衍身边递着茶水的李忠先一步的回话道,话音落下后,苏卿语转而看向书案前,那个有些幼稚的男人,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果然没大脑的时候,真跟个三岁的孩子一样!

    “傻子,买这么多回来吃不完就化了,化成了糖水回头还要招蚂蚁!”苏卿语的心现下像是被直接浸在了蜜糖罐子里,嘴里头虽说着嗔怪的话,眼里头却是遮掩不去的笑。

    “爷钱多不行,化了让灶上的人当糖来炒菜就是了,你想吃什么,尽管挑,回头再去买好的,你喜欢的吃的,喜欢玩的,我都买给你,只不许你在谄媚似得跟旁人那样笑,好像我萧衍连块糖都买不起一样。”

    萧衍一见她乐成那副模样,心里头止不住的高兴,暗暗的后悔从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来哄她。

    “我和我表兄很清白的,没你想的那么下流,是你自己心思不正,才会觉得我和我表兄有什么!”苏卿语一想起萧衍每次看见洛淸之都跟公孔雀遇见敌人时,炫耀自己的花尾巴一样,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表兄表妹都能够结亲,三代近亲结婚,会生出智障的好吗?

    转念一想下,猛地想起这人那么多女人,不快的情绪瞬间掩上心头,连带着看见那些糖人都没那么好的性儿,嘴角一下子连提都再提不起来。

    果然,那些女人和孩子是一道越不过去的鸿沟,脑子发懵时,可以不管不顾,一旦清醒之后,就会觉得,自己的身后好像有成群的虎狼正准备一直紧咬着自己不放,就好像穆昭静一样,那种审视的眼神……

    “怎么好好的,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说错了话,惹着你了?”萧衍见她没了刚才的一脸兴奋,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里头觉得无比后悔起来。

    苏卿语就近自己扯了一根糖葫芦便塞进了嘴里,那种酸甜的滋味就好像是苏卿语现在对萧衍的这颗心,她想去接纳萧衍,知道第一口一定是甜到心眼里的滋味,可后头,却是山楂酸到皱眉的酸涩。

    世间百态,各形各样,总有悲欢疾苦,酸甜苦辣,可面对萧衍,面对这院子里她并不了解的女人孩子,这一步,再她清醒之后,苏卿语竟然有些胆怯……

    “我有些讨厌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女人,讨厌你连孩子都已经有了好几个,你的第一次永远都不会是属于我,不论是第一次成为男人,还是第一次成为父亲,你的感受不会同我一样,我怕有朝一日,我要面对着,你从一个女人身上披星戴月的赶到这儿,敷衍我两句,轻声的哄着我两句,随后再去面对另外一个女人,这对我不公平,我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或许,从一切还未开始前,我想……我们应该还是照着原来那样说好的过!”

    苏卿语不喜欢藏着掖着,当自己脑子里的所思所想像是一块堆积着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让她觉得喘不过来的那一刻,咬着糖葫芦的她,低着头,把心里头想说的话,一并的说了出来,嘴里是道不尽的酸涩,这糖葫芦,真真的酸,她以后不想再吃了……

    在一切还能够回头之前,终止这不该有的情愫,让一切回归起点,他做他的王,自己做自己今后的主,不让自己陷入那深渊沼泽无法自拔,好像是自己能够在理智之下,做的唯一的事,可也是让她心里头觉得有些难过的事情……

    苏卿语的一番话,让萧衍陷入一瞬间的震惊,又恍惚的像是让人打了数道巴掌一样生生的疼,苏卿语的话是他人生里抹不去的事实,可现下,他亦有些委屈,脸上的笑被阴郁所替代,手中的笔染透了纸背,让萧衍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苏卿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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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心的小姑娘,你这一番话说的,我倒真不知道该如何来反驳你,反而觉得自己成了这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下欺负了你,让你十分的委屈!”

    苏卿语的话让自己无法反驳,可又不想真如她所言,与自己断绝了来往,像是从前她所说的那样,各过各的生活,各走各的营生。

    放下手中湖笔的萧衍一路走至床边看见把头埋进被子里的苏卿语,越发觉得心疼,她的话不错,她才十六岁,自己与他差了九年,那九年的时光里,自己是数个孩子的父亲,数个女人的丈夫,想来,是对她有些不公平。

    “你真想把我赶走吗?”萧衍不曾去拉动苏卿语的被角,蹲在床边,轻声的问道。

    苏卿语不曾动,像是一只只会埋在沙子里的鸵鸟,故意的躲避着,手里举着的那根被咬了一口的冰糖葫芦由着萧衍抽走,按着她原来咬过的印记,萧衍在上头又咬了一口,没有甜味,只有酸到皱眉的涩。

    “这个冰糖葫芦太酸了,以后不吃了,不然把牙酸倒了,那就不好了。”萧衍自言自语的把那一串冰糖葫芦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深吸一口气后,轻叹着自己又一次走向书案前,处理起了那成堆的公文。

    心里头像是堆积了一大块山石似得,两个人连晚膳都不曾用,苏卿语就这么继续的躲在被子里头,而萧衍处理完公务后,简单的梳洗一番后,便和衣躺在了矮榻上,睁着眼睛思量着苏卿语所说的话,辗转反侧。

    第二天醒来,苏卿语眼下的两个乌青黑到差点没把喜翠姑姑吓坏,早听李忠说了全部的喜翠姑姑只忍到萧衍带着李忠去往户部后,这才恨恨的一记戳在了苏卿语的脑门上“我的亲祖宗,你这儿又是在做的什么妖,我可告诉你,像王爷这样好这样用心的,再找不到第二个了,回头有你哭的,再说了,您跟那些个侧妃庶妃去计较什么,她们往后那都是要向您一个人俯首称臣的,您就不能够拿出点对付邵氏对付苏挽月的款儿来对付她们,这怎么还没开战还先认输的,你要真不把王爷放在心上,你这眼下都是个什么,你跟我说说!”

    喜翠姑姑的话像是扎进里头拔不出的一根根利刺,直戳着苏卿语的心窝,苏卿语的手来回的交握着,恨不能磨破了,到底也没能够说出一句反驳喜翠姑姑的话来。

    沉默声里,外头兰草的声音已经出现在了耳边,一大清早的,穆昭静带着糕点给苏卿语熬得参汤准点的又来伺候,外头的响动,是兰草正跟着穆昭静在说话。

    “知道王妃爱吃甜食,昨天妾身准备的不全,今天又让小厨房的人做了些……”穆昭静脸上堆满着和煦的笑,一路走进了门,正打算把手里端着的食盒送上时,看着桌上昨夜还未撤下的糕点,以及满屋子的糖人冰糖葫芦,一下子就把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哟……这……哪儿来的这么多小吃,不知道的都以为王妃这儿要开个小吃铺子了!”

    穆昭静昨夜忙着在自己的屋子里鼓捣着那个布偶娃娃,也不知道昨儿午后李忠带着人搜罗满街小吃给搬来正院的事,眼下这么一瞧,一下吃惊的说不出话,倒是跟在她身后的桂鑫嬷嬷,半开玩笑似得把话说了出来。

    “王爷见着小姐爱吃甜的,就让李公公上街去寻一些,没成想,公公也是个实在人,把人的东西直接全部买下给送回来了,刚送回来的时候,也是把我们吓了一跳,嬷嬷可喜欢吃,要是喜欢不妨一会带点回去,都是王爷的一番心意,我们也不知道该拿它如何,可只是些小吃,若真的送人了,怕人说我们小气!”

    喜翠姑姑看着那些冰糖葫芦各色小吃,微笑着与桂鑫嬷嬷说了一番来历,桂鑫嬷嬷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点到即止的没在问下去。

    穆昭静的心里头看着那些恨不能把屋子堆满的小吃糕点,心就像是大石头一下堵住了一样的难过,强忍着心里头的那份难熬,微笑着在苏卿语的床前蹲下身子,把食盒中的参汤取出,取了麦管小心翼翼的给苏卿语喂下,苏卿语没有胃口,喝了两口,便摇头不要再喝。

    “王妃昨晚上没睡好吗,眼角下的乌青那样重?”穆昭静最擅长观察,看着苏卿语一脸疲色的模样,轻声的与之问道。

    “许是昨儿个和国公夫人与表少年说话累到了,到了晚上直嚷嚷着疼,害的王爷晚上在矮榻上也没睡的好,这段日子也是有劳王爷与侧妃娘娘您了,劳你们白天夜里的为王妃操心,真是对不住。”

    回答穆昭静的是立在一旁的喜翠姑姑,穆昭静在这儿这么长一段时间,苏卿语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每每自己有问题,都是喜翠姑姑帮着回答,苏卿语似乎十分的怕人,也只有昨天见到秦氏与洛淸之,才会有笑颜。

    穆昭静点了点头,看向一旁早已把被褥收拾整齐的矮榻,心里又是一番愁滋味。

    “姑姑说的什么话,伺候主母本就是我们这些妾妃应尽的本分,发妻有疾,王爷照顾在身旁也是应该的,怎么会有对得住对不住这些话呢,姑姑若是手里头有活,尽管忙去就是,我在这儿帮着您照顾着王妃,您只管放心。”

    收拾着心情的穆昭静很是得体的向着喜翠姑姑回话着,喜翠姑姑点了点头便下去嘱咐兰草与香兰把药熬起来,看着外头天好,又寻了新的两床被子晾出去,想着回头给苏卿语与萧衍各自换换,睡着舒服些。

    “王妃觉得王爷人好吗?”穆昭静坐在苏卿语的床前,就近取下了草捆子上的一个五彩糖人,拿在手中仔细把玩,随后看着昏昏欲睡的苏卿语开口问道。

    苏卿语默不作声原本厚重的眼皮因为她的一句话,强打着精神看着穆昭静,不知其意。

    “像你这样做个傻子可真好,你身边的每个人都那么爱护你,关心你,连王爷也是,我真羡慕你,倒希望像你似得就做个傻子,人人都说,我是穿着正妃的嫁衣,坐着正妃所坐的十二台龙凤花轿入的王府,又是亲自与王爷拜堂成亲敬过茶的,合该和她们不一样,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与她们一样的!”

    看着定定望着自己的苏卿语,穆昭静咬下了糖人身上的一小块衣角,嘴角泛着苦涩,无所顾忌的对着苏卿语直言不讳道,一番话听得身后的桂鑫嬷嬷不断的扯着她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他从来都没有对我那样用心过,就连要娶我过门的时候也是,他问了我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侧妃吗?就那么一句,我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哪怕这府里有许多的女人和孩子,我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原来,根本不是,最与众不同的,其实是你!”

    看着满屋子的糕点糖人穆昭静的心里像是让黄连浸透了一样的苦,一个男人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一个女人,用尽了心,这该是多大的一个殊荣,可这份殊荣却不属于自己。

    “真是可惜,你却是个傻子,为什么他就喜欢上了一个傻子,而不喜欢我,他那满腔的心意,你能够体会吗?”

    穆昭静说了入府以来最多的一番话,剖白着自己满腔的心血诉与面前的苏卿语听,眼睛一刻不离的紧盯着苏卿语,想从她的眼里看到自己所想看到的情绪波动,或者是有那么一丝的动容,可完全没有,苏卿语倒像是把自己当傻子一样的这么定定的瞧着自己,一动不动的。

    穆昭静抽搐着嘴角,自嘲的一笑,从袖中将昨夜自己所做的布偶人拿了出来,交到了苏卿语的手中“送你!”

    当布偶人放进苏卿语手中的那一刻,桂鑫嬷嬷吓得差点没把那布偶人抢回来,可穆昭静却拽着桂鑫嬷嬷的手,说什么也不让她乱来。

    “喜欢吗?”见苏卿语将布偶娃娃拿在手里端看,穆昭静探身向其问道。

    苏卿语点了点头,就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许是太困,她合上眼没多会,便沉沉睡去,而那布偶娃娃就这么放在她的枕头底下,从头至尾,她的眼里没有一点点的惊惧。

    “小姐,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做这种东西,一旦查出来,那是要抄家灭族的,你疯了吗?”

    “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个傻子,你瞧瞧这里的东西,所有的东西,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心至此,我不甘心,嬷嬷,我不甘心!”

    “你糊涂啊,快,跟我回去!”

    桂鑫嬷嬷在听见苏卿语均匀的呼吸声后,手脚慌乱的将那布偶娃娃抽出后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气到声音发抖的冲着穆昭静嚷了起来,又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亦不敢大声,袖中的那个布偶娃娃此时此刻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让她心有余悸。

    听着穆昭静的有感而发,桂鑫嬷嬷赶紧的拉着她的手便往自己的钟棠苑走,连与喜翠姑姑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就在她们离开的当下,枕在苏绣软枕上的苏卿语睁开眼,手里拽着那布偶娃娃上撕下的半张生辰八字,穆昭静的声声泣泪就在耳边,而那个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小布偶,好像还在自己的枕头下一般。

    果然,一个女人一旦发起疯来,真的比蛇蝎还要毒上三分,穆昭静已经开始了,那么后院的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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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怎么还有你的生辰八字,哪儿来的?”

    午后,苏卿语一觉睡醒,兰草与香兰扶着她坐在圈椅上,喜翠姑姑正帮着换被褥的时候,惊讶的摸到了苏卿语被褥下的那一纸生辰八字,皱着眉,扬声道。

    萧衍回来后就一直俯首于书案前的公文堆里,一听喜翠姑姑的声音,放下笔,转而望向苏卿语,见苏卿语对着自己无谓的一笑“穆侧妃拿了一个写着我生辰八字的布偶人来试探我是否是个傻子,她身边的嬷嬷着急抽走毁尸灭迹的时候,留下了这么一小截,你看,有女人的地方就有这样的战争,我已经成了一个人的攻击对象,以后,我还会是更多人的,说起来,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整个人趴在圈椅上身子抵着圈椅柄的苏卿语向着萧衍说了隔夜以来的第一句话,萧衍皱着眉,从喜翠姑姑的手里接过那半截的纸,看着上头朱红色的笔迹,沉默着。

    “怪道今天那桂鑫嬷嬷瞧着怪怪的,走的时候也是鬼鬼祟祟的,我原以为穆侧妃成天很是殷勤的来照顾你,是发自内心,谁能想,算了,以后,你身边的所有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

    看着那生辰八字,喜翠姑姑心里头十分的拧巴,脑子里闪过桂鑫嬷嬷拉着穆昭静逃也似的远离这正院的画面,这才回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叹了一声的喜翠姑姑忍不住在一旁不忿道。

    “人之常情,谁都希望霸占着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希望他不要三心二意,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穆昭静会这样,我也会,可惜,他心里想霸占的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只属于一个人,她已经泥足深陷,我至少,还能够回头……”

    萧衍真的很优秀,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现在又是皇位的不二人选,这样一个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够轻易将一个少女俘获的男人,怎么能够不让人着迷,苏卿语的话是心里话,自己还存有一丝的理智,不比穆昭静。

    “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你别瞎想,虽然,我第一次成为一个男人,第一次成为一个父亲,与你都没有关系,可以后我所有的第一次都与你有关系,小傻子,我想了一个晚上,我喜欢你,喜欢看见你笑,喜欢看见你生气,总觉得你全身上下的一切看在眼里都那么顺眼,我舍不得放开你,我想和你有自己的孩子,有我们的将来,我们还可以有很多的第一次,你陪着我,我陪着你,走过我曾走过的路,我的过去,不能成为你否定我的标准,你已经让我泥足深陷了,你要是不救我,一把把我推开,那我就死了!你不能见死不救的!”

    萧衍听见苏卿语的那一句回头,心里头五味杂陈,这个小丫头永远都那么清醒,泾渭分明,她总会在自己与她之间竖起一股不能逾越的鸿沟,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一样,在她的面前,自己就像是个孩子,束手束脚,没有一点可以施展的余地。

    “总有人会救的,可我不想救你,我怕我一救你,你就把我拉下泥潭,然后不理我了,我救了你,背后就会有整个王府的女人与我为敌,将来你若成为王,那我面临的就会是天下的女人,这家的尊荣小姐,那边的属国公主,我觉得不公平。”

    苏卿语无视着面前男人可怜巴巴的模样,嘟着嘴,眯着眼假寐着,负气的口气在萧衍听来,这丫头真真的狠心,狠心后,还有这样一番大道理,真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苏卿语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假,瞧瞧,这还没开始呢,小布偶都送来了,要真有什么了,真刀真枪的是不是就戳进自己的心底里去了,邵氏苏挽月她都还没收拾完,哪里还有空搭理这后院里的女人,她们爱斗爱闹,自己个儿窝里斗去,她真没时间参与。

    “狠心的小丫头!”见苏卿语不理会自己,萧衍站起身,一口长气轻叹着,对着苏卿语这般说道,说完,便拽着那半张生辰八字,朝着外头走去……

    “你呀……”

    萧衍走后,喜翠姑姑轻指着苏卿语的脑袋,一脸的无可奈何,就在刚刚,她生怕萧衍就这么走了,再不回来了。

    “我的话说的不对吗?难道姑姑想看见我成为众矢之的,在一堆的顾忌猜疑之中,慢慢的消磨掉自己与他之间那一点点所以维持的爱意,然后变成一对怨偶?难道丑话不都应该说在前头?”

    “你呀,人小鬼大的,半大的孩子,道理倒是一套又一套了,罢了罢了,随你吧,不过也该让那穆侧妃吃点苦头的好,什么拿着不好试,偏用那种害人的玩意儿,她也真是心大,真以为自己得了王爷的青睐可以无法无天了不成。”

    见苏卿语永远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喜翠姑姑无法,也只能同意她现在的想法,不再强迫于她,可一想起穆昭静用厌胜之术,心里头便是不住的拧巴。

    苏卿语的耳边还响有穆昭静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她也是可怜人罢了,什么青睐不青睐!

    彼时,带着李忠脚下匆匆赶至钟棠苑的萧衍看到的是安然坐在苑内小院中,坐于躺椅上晒着日光的穆昭静,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一样,从前总会早早出来相迎的她,今儿个,却是一动不动的就这么等待着萧衍倾泻而来的怒气,丝毫无所畏惧。

    “你这样不仅仅会害了你自己,而且还会害了你的母族,好好的做什么要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萧衍静静的看着坐在躺椅之中的穆昭静,面无表情的开着口,没有怒气,可这异常的平静,也是听的一旁的桂鑫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气。

    “桂鑫嬷嬷拿走小布偶的时候,你早就发现那里留了半张撕碎的生辰八字,你一向小心,故意留下它,是想看看看到的人会如何处理这件事,还是想看看,我会如何来应对这一桩事?”

    他所认识的穆昭静小心细致,既然想要试探苏卿语又已经得到了结果,就不会凭白的留下证据让人抓个人赃并获,她留下这生辰八字,不仅仅想试探苏卿语,更是想试探自己。

    “妾身坐在这儿许久了,回想着与王爷相识的经过,王爷说要娶我的经过,不知怎么的,我就想通了,原来,从始至终,我只是王爷手里的一枚棋子,从前我让心中的喜悦与悸动冲昏了眼,冲失了理智,现在回想起来,王爷其实并不喜欢我,而是从始至终与皇上赌气,拿我成了挡箭牌,可怜我从前没看清,现在,却为时已晚,王爷不如拿着这厌胜的东西,把我打发出去吧。”

    “你当真这么想的?”听得穆昭静这样一说,萧衍脸上闪过些许的惊讶,随后,平静的对着穆昭静复问道。

    “那我该如何,您的心不在我身上,放我在这四方的牢笼里,守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有什用!

    王爷猜的不错,这东西,是我故意留下的,我也一直在这儿等待着王爷,看见您怒气冲冲的过来,我就能够想到,王妃在你心里有多重要,你看她的眼神那样的不同,第一眼,我就知道,您对王妃动了心,可我不服气,论家世样貌性情,我哪点不如她,可最后,我竟然输给一个傻子

    只怕后院里所有的人都会不服气,她是一个傻子,王爷要怎么保护她,她根本连应对人的能力都没有,被欺负了,被暗算了,后院女人的手段多到数不胜数,王爷你要应对着朝上的事情,回来还要照料着她,你能兼顾齐全吗?你现在对她的好,就是一把利刃,你会让后院里所有的女人都把矛头齐齐对向她,你那一点点的关爱,都会害死她!”

    穆昭静从苏卿语的正院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想着,思量着,想通了,心也就千疮百孔了,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实话,苏卿语是个傻子,正常人或许都会应付不及的卑鄙手段,她一个傻子如何应对,今天她都可以正大光明的给苏卿语送厌胜的东西,明天就有有人给苏卿语直接灌毒药,她的话,是对萧衍的一种警告。

    “将来王爷荣登大宝,您难道要天下之母由一个傻子来当,王爷,您还是悬崖勒马,在尚可以抽身前,早早管住自己的感情,既然对谁都无情,又何必把情放在一个傻子身上,做大事者,本就该六亲不认,一个人一旦有了软肋,那他离成功之路,只会渐行渐远,这个道理王爷不该不懂!”

    穆昭静躺在身后的躺椅上,神色自若的看着萧衍,讲出这一大番的道理,或许根本不需要自己来讲,这些道理萧衍从始至终都晓得,只是在动情之后,他故意的就忘了。

    “既想想做王者,自然就会有保护一切自己想保护人的能力,若是连这种能力都没有,那那些仰仗依赖我的人,只怕也会对我失去信心,我的心,我自己会掌控,倒是你,你真想要那一纸休书,让我将你送回广平侯府吗?”

    在听完穆昭静的一番长篇大论之后,萧衍没有丝毫动容的看着穆昭静,向其问道。

    穆昭静瞬间死心“随王爷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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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侧妃娘娘只是爱您心切,她绝对没有害人之心的,求您不要把侧妃送回去,你要是真把她送回去了,那她也就不能活了,你这是要她的命啊!”

    当穆昭静赌气的把话说出之后,伺候在旁的桂鑫嬷嬷当下就跪在了萧衍的面前,苦苦哀求着出声,抓紧着萧衍的衣袖,希望他能够体谅穆昭静的一片苦心。

    “有什么好求的,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回不回侯府,还不都是一样的。”眼瞧着桂鑫嬷嬷一大把年纪为着自己跪在萧衍的面前,穆昭静越发觉得心酸与委屈,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打湿了脸颊,负气的撇过头,不打算看萧衍,就等着他说出那绝情绝义的话来。

    “侧妃娘娘,您就别跟王爷怄气了,呕到最后,伤的不还是你自己!”桂鑫嬷嬷亦是鼻涕眼泪的一把流,生怕萧衍真的生气,就把穆昭静给送走了,这送回侯府,那往后,穆昭静的一辈子就都毁了。

    萧衍见着主仆二人这般模样,只把手里的那半张生辰八字扔下,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钟棠苑,穆昭静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张被仍在地上的纸,挂着泪的眼角,微微一笑,眼里满是讽刺!

    从人人侧目到一夕之间无人问津,只需要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萧衍在钟棠苑生了大气的事情就这么不胫而走,在整个王府之中传透,钟棠苑就这么冷了下来,而热闹起来的是苏卿语的正院,可惜,当众人回过味儿来的时候,萧衍已经下令,谁都不准去正院打扰王妃静养,就这么,苏卿语的正院,也是安静的门可罗雀,连前来送礼的,也是被止步于门前,只收礼,人不让进,送进去的礼,也是让人仔细的检查后,才记档入库。

    “搞的这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我又不是布偶娃娃,现在好了,倒是一下子把自己拘起来了,好像被关在鸟笼子里面一样。”

    又是过了四五日,已经能够自己扶着下床偶尔活动的苏卿语看着门口的几个护卫,无聊的扯着柳枝在那儿晃荡着,步入初夏,天气渐渐的热起来,整个人也是越发的懒洋洋的,苏卿语抬头看着碧蓝的天,为着自己身上有伤,而不能够出去踏青而感到很是无耐,这种天里,要是央求着表哥带着出去玩一玩,表哥一定会肯的,可惜,现在自己连走路都要人扶着,真是气死人!

    “王爷那是爱护你呢,别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喜翠姑姑端来了一碗冰糖燕窝粥,勒令着苏卿语把它全部喝下去,,苏卿语无法,乖乖的把它尽数的喝下,深吸一口气时,腹部微微抽痛,让她又一次气闷起来。

    “那该死的萧然,要不是因为他,我现在都能够撒丫子出去玩儿了,这么好的天,要是能去溪边抓鱼,抓完了再砍些竹子做竹筒饭,那才好呢,可现在我却被关在屋子里头,想起来我都恨不能一口咬死了他!”

    苏卿语愤愤然的说着,一想起萧然逞凶作恶时的模样,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喜翠姑姑知道她一向孩子心性,只陪笑着道“放心吧,有王爷在,那康王定落不着个好。”

    “倒是许久没听到邵氏的消息了,她最近如何,萧然被关了也有十来日了,她的想来该是非常的心焦啊?”

    “她仗着自己手里头有儿子,又把后院里头的那几个调养的有模有样的,对于苏朝康在外头花天酒地根本不当一回事,而苏朝康眼下在外头已经和远黛打的火热,远黛这丫头的手段极强,哄的苏朝康带她家去,这几日,苏朝康正在筹银子给她赎身,要把她纳为良妾,听说在外头是连院子都准备好了!”

    喜翠姑姑在院子里头帮着苏卿语熬药,把这段日子听来的消息告诉着苏卿语,自打萧然被禁锢,邵氏与苏挽月着实安分了许多,尤其是苏挽月,整日闭门不出,躲在自己的小院里,一向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好像明儿个是端阳节,好歹也是个大节日,合该给她们送份礼,记得,一定要多送一份,指名是给我爹新娶的姨娘的,加倍的送,真是期待着邵氏那张被气歪的脸,可惜,要是能亲眼看看那就好了!”

    苏卿语听喜翠姑姑这么一说,当下便是一脸不怕天捅破的模样,掰着指头一算,赶紧的与喜翠姑姑吩咐起来,喜翠姑姑听后,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只道自己一会下去准备就是。

    “想回去看看,明天让人备了车,我同你一起回去,明儿个是端阳,永定河有一场龙舟赛,用完了午膳,回头我再带你去凑凑热闹,知道你这段日子在府里头憋坏了,只有一条,不许玩疯,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苏卿语这儿的话音刚落,打外头刚从户部回来的萧衍便朗声的与苏卿语许诺道,一句话,可是把苏卿语逗乐了,整个人欢喜的恨不能飞起来。

    对于她这种一贯喜形于色的模样,萧衍只看的咧着嘴,眯着眼笑着,转而把袖中收着的一个艾叶香囊也取了出来,直接挂在了苏卿语的胸前,香囊不是什么精致的东西,是他回来时,经过市集买下的,看颜色喜庆,想着苏卿语这种小孩儿性子一定喜欢,果不其然,苏卿语一见,忙的便在手里头把玩儿,真是一番欢喜,瞧得萧衍觉得,自己压根儿不是在养媳妇儿,俨然像是给自己养了个大女儿。

    到了第二日,兴奋的苏卿语根本不用人叫,早早就起来了,连带着前一夜看公文看的有些晚,尚睡眼惺忪着的萧衍都觉得有些惊讶,苏卿语已经让喜翠姑姑扶起自己漱洗穿衣。

    难得的节日,喜翠姑姑自衣柜中寻了一套刚制的藕荷色蜀绣梅兰竹菊对襟长裙为苏卿语换在身上,长发绾了家常的同心髻,发间簪了一朵绢制的牡丹,洛阳红开在墨色有绸的发间,说不出的精致与娇艳,这绢花还是前些时候,德贵妃亲自赏下的,统共五朵,全都送来了正院,送来时,可是引来了一阵侧目。

    抹开的脂膏均匀的匀于面上,加了杏花露在里头的脂膏沁人心脾,镜中的苏卿语褪去从前的面黄肌瘦,活脱脱成了一个顾盼生辉,娉婷多姿的女子,仿若月宫之中的仙子,踏月而来。

    “到底还是我睿王府的水土养人,小丫头养的那叫一个水灵动人,到年,都可以吃了!”苏卿语刚要扶着喜翠姑姑的手站起身,身后就有人拖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起,随后在其耳边无比轻佻着说道。

    带着暗示性的轻佻话语让苏卿语一下红了脸,忍不住的在萧衍的腰际狠狠的掐了一下,拧的萧衍直皱眉时,萧衍只做出凶恶的脸,故意的吓唬起了苏卿语起来。

    “小丫头手爪还挺厉害,你要再欺负爷,爷现在把你抱床上去了……”

    “你在乱说话,我就从你身上跳下去!”

    苏卿语不遑多让,挑眉着作势一副要从萧衍身上跳下去的模样,吓得萧衍赶紧的将其搂住了,服了软“行行行,你这丫头比我狠,赶紧吃饭吧。”

    喜翠姑姑见着两人大清早上起来,便是一副打情骂俏的模样,心里头无比的欢喜,美滋滋的便让人端了早膳上来。

    今儿个端阳,桌上自然少不了粽子,苏卿语平常就爱吃这些软糯甜腻的东西,正要大快朵颐伸手去抓粽子的时候,萧衍已经剥好了一个沾了糖,放在了她的碗里“少吃些,这东西容易积食,回头再胃不舒服。”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苏卿语,瞧着碗里头的粽子半天,咬着筷子,倒不知道如何下口了!

    “真是个小傻子!”萧衍伸手轻弹着苏卿语的眉间,自宠溺着笑道。

    一顿饭用完,外头的马车早已套好,连带着所要带回宣平侯府的礼物也已经装点完毕,萧衍抱着苏卿语自正院门口走出,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是引来一阵侧目。

    今儿个的京城无比的热闹,大街上往来着的小贩具是高声叫卖着手中的香囊菖蒲,往来的人群里孩子们坐在大人的肩膀上,看着小贩们挂着的各色玩意儿,吵着嬉闹着让大人给买,苏卿语趴在车窗边,把这一切收入眼里,看着便觉得高兴。

    马车停在了宣平侯府的门前,比起别家门前的热闹喧嚣,宣平侯府可谓是萧条,守门的家丁见着自家门前有车来时,愣是一惊,好不容易醒过神,这才赶紧的进屋去禀告。

    苏朝康难得在家,一听是睿王府的人到了,乐呵呵提着衣摆三步并作两步的前来相迎,邵氏唤了苏挽月一并前往,看着苏朝康那副狗腿的模样,眼里满是不喜,就在刚才,苏朝康还在家里骂骂咧咧的骂自己没用,害得他,连嫁两个女儿,却连端阳节礼都收不到一个,骂自己是个丧门星!

    “微臣给王爷王妃请安,没能想到王爷王妃亲自来府,未能远迎,真是失礼,失礼。”苏朝康诚意满满的向着萧衍与苏卿语下跪,反倒是后头跟着前来的邵氏与苏挽月迟迟不动,最终迫于萧衍的脸色,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了。

    苏卿语被萧衍抱在怀里,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审视着地下跪着的三个人,萧衍不曾叫起,三个人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就这么低眉顺眼的跪着,尤其是邵氏与苏挽月,心里头惴惴不安着,怕萧衍给自己来个秋后算账,苏挽月只要一想起萧衍把自己扔给那只畜生的事情时,后脊梁骨都觉得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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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吧!”

    萧衍打横的抱着苏卿语似目中无人一样的从苏朝康的面前经过,自口中喊起了苏朝康,在苏朝康从地上站了起来时,跪在苏朝康身后的邵氏与苏挽月也一并悻悻的站起,可刚站起的当下,萧衍的声音又一次的在其耳边响起。

    “叫你们起来了吗!”

    一声威吓,吓得刚刚站起的邵氏母女又一下的跪在地上,这一下,动作过大的两人,“咚”的一声,复跪在地上,只跪得膝盖硬生生的疼!

    苏朝康点头哈腰的迎着萧衍入了内,坐于正厅之中,而邵氏与苏挽月却还在门外跪着,到了端阳,天气渐热,日头也毒了起来,现下这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个个都把视线放在了她们二人身上,邵氏心存怒气,却无数发泄,只能咬着牙强忍着。

    “难得端阳,合该是王妃回来带礼给父母的,王妃念及嫡夫人的生育之恩,还请宣平侯爷带路,带王妃前往祠堂,为嫡夫人上香!”

    在苏朝康干笑着陪坐在正厅之中时,李忠命人将车上带来的物品拿下,礼是这府里各房都有一份的,大多是绸缎布匹,还有一些补养的东西,府里余下的三位小姐年纪还小,尚未及笄,而邵氏最倚重的儿子现在在京中最有名的学堂中求学,一年到头,只有在年节时才会回来几日,邵氏的话自然是这孩子极为刻苦,至于是否是真,苏卿语还未曾去打听过。

    在底下人还在搬着物件的时候,苏朝康听得李忠这样一说,自然上前引路,带着苏卿语与萧衍前往祠堂,为洛氏上香。

    乍听李忠说起的时候,苏朝康脸上还有些挂不住,这十多年,他都忘记了,洛氏的牌位在他苏氏祠堂的哪一角,年岁渐长,他连洛氏长什么样子都已经有些记不得了!

    苏卿语站在祠堂的门前,四处打量着这里,这个祠堂,就是连原身都不曾进来过,无论是洛氏的生忌还是死忌,喜翠姑姑只会带着元宝冥纸去到外头的寺里烧化,谁能想到,一个让人拿着八抬大轿抬进侯府的原配夫人,却在死后,连受人香烛供奉,都不能正大光明的,苏卿语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代替原身走向这里,给那个可怜的女子上一柱清香。

    萧衍的话,也是把喜翠姑姑一并惊讶到了,当进入祠堂的那一刻,喜翠姑姑的眼里闪着泪花,委屈着洛氏的悲哀,却也感念着萧衍的恩德。

    萧衍放开了牵住苏卿语的手,亲自上前为其点燃两柱香后,分给苏卿语一柱,他很是虔诚的在洛氏的灵位前鞠了三躬,苏卿语看着被摆置在最角落里的灵位,深吸着一口气。

    这个自幼让人捧在手上如珠如宝爱护着的女子,怎么能够想到,自己的最后,竟然会是在这里,留下这样一尊神主牌,明明是嫡夫人,可却要被摆在最偏角的位置,苏朝康根本不会有功夫管这些,这里除了邵氏,谁还有闲情逸致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

    邵氏真是一点都无法原谅,连个死人的牌位都要斤斤计较!

    萧衍顺着苏卿语的视线自然也发现了她此刻心中所想,一个眼神过后,洛氏的灵位已经让李忠给请在了最显眼处。

    “我要带我娘走。”苏卿语看着洛氏的灵位就这么立在苏氏先祖的众人之前,心中虽是长舒了一口气,可到底还是觉得不甘与不忍,最终转而望向萧衍,不容置疑的开口。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苏朝康,他早对洛氏的情义不在,可这把灵位带回去,那岂不是说洛氏就不再是他苏家的人,洛氏都不是了,那苏卿语也就再不和他宣平侯府有关系了,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怎么能够出现,尤其是他现在还想着笼络住萧衍这座靠山,这个傻子女儿据说现在很得萧衍的喜欢,这种时候,说什么也不让让她把洛氏的排位带走!

    “不……”

    “李忠,准备准备,请夫人回荣国公府!”

    苏朝康的一个不字还没能够说完,萧衍一声令下,让苏朝康整个人惊讶的睁大着眼看着萧衍陪着这个傻了的丫头一起胡闹。

    “谢谢!”而苏卿语则是打心眼里说出的两个字,这两个字是苏卿语替原身,替洛氏说的。

    洛氏含恨而终,她不会想待在宣平侯府里,连死后受人香火都要任人欺凌,她是荣国公府的女儿,这香火,也该受在荣国公府,陪伴在她身边的,也该是那些最爱她的人,她最熟悉的人才是,至于原身,没了这条命,连块碑都不能立,自己总是要帮她做点什么。

    “王爷……这……这万万不可啊,大丫头的亲娘是我的原配,那这灵位,自然是要在我宣平侯府里头受人供奉的,这无端端的让大丫头带走了,那旁人会怎么想,这……”

    “侯爷让旁人乱想乱说的话也不止这一件了,自然也不在乎多受一些,若您觉得面子上过不去,那回头,我亲自去找皇上说道说道,跟父皇谈谈多年前,您宠妾灭妻,任由自己的发妻惨死一事,谈谈这么多年,您如何对待发妻留下的女儿,任由她受人欺凌,看看父皇对于这一桩事,打算如何处置,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是请走这一尊神主牌这么简单了,你要觉得不行,那你自己看着办,我这儿不强求!”

    萧衍眉眼未抬,对于苏朝康想要顾及颜面的话,只作不见,而自他口中说出用来反驳苏朝康的话却让他一下就乖乖闭了嘴!

    若真闹到皇帝的面前……

    无可奈何的一声长叹从苏朝康的嘴里发出!

    苏卿语看着却极其的痛快,这个男人根本不配邵氏的牌位留在这儿,到现在,他估计的还是自己的面子,会引来不必要的话,这样的男人,活该被拖出去让世人唾骂!

    李忠找来了一块大红绸布,亲自盖在了洛氏的灵位之上,苏卿语亲自将洛氏的牌位抱在手中,苏朝康面如死灰一般的跟在二人的后头,失落的神色里没有一点点的焦距……

    苏卿语由萧衍搀扶着眼里头倒是无比的欢喜,一行人来到前院时,院子里的几处端阳节礼已经放置妥当,各人自有各人的一份,统共六份就这么放在院中,萧衍回来坐定后,这才让人把门口跪着的邵氏请来,让其清点清楚好派发给各自院落之中的人。

    邵氏与苏挽月跪得膝盖骨发麻,又被热气打了头,整个人晕乎乎的由着人扶着进了院子,一见这六份的节礼,邵氏只以为自己眼花,重新看了一遍后,转而望向萧衍,赔着笑脸道“王爷这多送了一份!”

    “侯爷即将迎娶鸿胪寺少卿邓先,邓大人家的小姐为妻一事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侯爷在外头准备的院子,原来不是给您准备的,原说是要娶妻的,可这府里已经有一位继妻了,还以为侯爷是要休妻再娶!这份礼最重,最厚的,是本王给邓夫人的新婚礼,也算是本王和王妃的一点心意,还请邵夫人看好了,那五份一样的礼,那里头的一份,才是你的!”

    萧衍略带惊讶的看着扯着笑容不敢有一丝不快的邵氏,就这般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

    邵氏震惊的是萧衍此话的真假,而苏卿语震惊的是,萧衍什么时候,把纳妾变成了娶妻,且还给了远黛一个这样的出身,五品官家小姐的地位不能说高,可比邵氏那七品庶出的地位强到不知在哪儿去。

    “怎么着,侯爷没跟邵夫人提过?”见邵氏一副吃惊的表情,萧衍转而望向一旁同样吃惊着的苏朝康,笑着问道。

    “这……”苏朝康也是懵了,他最近是有个相好的,可根本不是什么鸿胪寺少卿家的小姐,也不是娶妻啊?

    “王爷,那远黛她……”

    “远黛已经让邓大人收做义女,且大夫号脉号出其出腹中已有一月余的身子,邓大人说了,他的女儿只做妻,不做妾,要么娶,要么邓大人就会带着她的义女去大理寺少卿那儿告状去,侯爷,你还是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办吧?

    到底也是老来得子,喜从天降的事情,没得到头来反倒做了丧天良的事,邓大人爱重自己的这位义女,出嫁那是肯陪六十四抬嫁妆的,至于其他的嘛,那就看你侯爷自己的意思了!”

    苏朝康刚要解释的声音,就这么在萧衍的话音之中,尽数的掩下,威逼利诱下的一段话,让苏朝康的脸上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

    而邵氏在乍听到远黛两个字时,心中已有明了,她虽对苏朝康早已经死心,可他在外头点花花肠子,自己还是了如指掌的,那远黛不过是青楼里刚上去的小花,一个妓女,还望向来做侯爷夫人,还要明媒正娶的压自己一头,做梦!

    “什么邓大人家的千金,不过是一个青楼里的小花,王爷似乎太看得起她了,一个外姓义女也配来做这侯府的夫人?”

    “配不配,自然不是你邵夫人说了算,想当年,邵夫人自己不就是这么过来的,英雄不问出处,你邵夫人都能够扶正,做这侯府的继妻,她远黛为何不可,有人肯抬举,肚子又争气,自然什么都配了!”

    邵氏满是不屑轻蔑的贬低着远黛的出身,不曾想,早有人已经在那儿等着她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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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夫人没忘记吧,这些话,你当年也对嫡夫人说过,就在她将要临产的时候,你挽着侯爷的手,那样义正言辞大义凌然的说着,现在,我当着嫡夫人的面,一字不差的又还给你!”

    正午的阳光下,喜翠姑姑反呛着现在的邵氏,在邵氏横眉怒目的表情下,将苏卿语怀中抱着的牌位掀开,邵氏看着苏卿语手里紧抱着的那个牌位,身子不禁向后趔趄的退了一步。

    “想来嫡夫人应该很欣慰的能够看到,年老色衰再无回天之力的你,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年轻貌美的姑娘抢过,看着你那再也不能生孩子的肚子,瘪在那儿看着那些能够生孩子,生儿子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给侯爷生儿子,往后,这个府里不会只有你的儿子,还会有更多更多,嫡夫人一直都在看着,看着你们,她在这府里从来都不曾离开,你当初如何对待的她,今日就会有人如何对待你,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果真如此!”

    喜翠姑姑痛快淋漓的把积压在胸腔之中多年的怨气愤恨对着眼前横眉冷目,将怒气忍到极点的邵氏喷发着,所有的话,都是邵氏眼下的痛,谁都无法阻止衰老,谁也无法和时间抗衡,邵氏可以赢过任何人,却赢不过岁月!

    洛氏死了,死在最美的时候,她永远都是那个年纪,可邵氏活着,她会老去,眼角眉梢会有皱眉,会色衰而爱迟,邵氏惧怕衰老,这些年脸上涂涂抹抹一直在努力的遮掩,可镜子却不会骗人!

    当喜翠姑姑似利剑穿心一般的话让她击垮到粉碎的那一刻时,恼羞成怒的邵氏伸手上前便想撕烂喜翠姑姑的嘴,可等不及她有所动作,在她扬手的那一瞬间,苏卿语已经举起手里握着的邵氏神主牌,一下便砸在了邵氏的脸上,一记之后,反手又是一记的只打够了邵氏的两面脸颊,打的邵氏跌坐在地上时,这才止住了动作,彼时,苏卿语原本的伤口那儿,也是疼得让她不住的抽气。

    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虽说有些吃亏,可面对邵氏的那副穷凶极恶,苏卿语早就想好好的把她打一顿,难得能够用洛氏的神主牌打她,若洛氏在天有灵,也该会很高兴才是!

    “傻子……”

    “啪……”

    眼见着自己的母亲让苏卿语按着一顿打的苏挽月恨恨着上前,嘴里头破口大骂起来,不过刚说了两个字,苏挽月的脸上便迎来了一记响亮的巴掌,打人的是一直护在苏卿语身边的萧衍。

    打完之后,萧衍横眉冷目的直视着抚着被打痛脸的苏挽月,冷冷开口道“无视尊卑以下犯上,连皇家的人你们都敢动手,一个两个的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骂呀,胆敢再骂一句,本王现在就命人拔光你满口的牙,剥光了你把你扔进猪圈里头配种,那一日的帐,我这儿还没跟你们算,你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想死,我一个一个的成全你们!”

    “不……不不不……王爷……求您开恩,求王爷开恩,都是我们的不是,求王爷手下留情!”

    萧衍的话好似一张催命符般吓得邵氏一下将苏挽月护在了身后,也顾不得肿胀的脸,便不停的向着萧衍告饶着,苏挽月咬牙,脸上的疼让她恶狠狠的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苏卿语与萧衍,被凌辱被践踏的一幕一幕自她的眼前滑过,她忍够了,自从苏卿语成了睿王妃以来,她忍了一路,身子不清白忍,被畜生糟蹋她忍,到现在,亲娘被打,自己被打,她还要忍,凭什么,她忍够了!

    藏于袖中的那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拔出,朝着苏卿语的胸前直接的刺去,她忍够了,忍够了向一个傻子伏低做小,忍够了被所有人漠视,忍够了让众人嘲笑,连下人看自己的眼色里都带着不对劲,她苏挽月本是天上星辰,什么时候要这样低贱如尘埃……

    “死不悔改!”当苏挽月的匕首拔出,朝着苏卿语刺向而去时,萧衍的身子整个将苏卿语包裹住,将其护在自己的怀中,匕首划过萧衍的肩膀,隔开了一道半寸的口子,之后,苏挽月就已经让人扣住,匕首被夺,两只手的手腕让人拧断了反绑在身后,撕心裂肺般的痛,让她的脸瞬间变成惨白!

    苏卿语惊魂未定,闻着鼻尖的血腥味不敢相信就在刚才,自己竟然离死那么近,苏挽月对自己的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害死原身一次还不够,还要动手捅死自己,这匕首,随时放在深航……

    拾起地上被踢落的匕首,就在那一瞬间,恨意涌满信笺的她毫不犹豫的一刀便扎进了苏挽月的肩胛骨中,这一刀,是替萧衍还得。

    手起刀落,又是一记划破了苏挽月那张自恃清高,花容面貌的脸,深入半寸,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让苏挽月这辈子的脸上都要带着这丑陋的刀疤过活,这一刀,是替死了的原身还得!

    凌厉的动作,就好像是早已演练了无数遍一样,现下的苏挽月,整张脸血肉模糊,就好像是一个可怖的怪物,嘶声喊叫的痛楚在整个宣平侯府上方回荡,身旁的邵氏在见到犹如厉鬼附身一样的苏卿语时,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不敢再说一句,生怕苏卿语的刀,会割向自己的喉咙……

    身子由人松开后,苏挽月整个人就这么颓然的倒在地上,似一个断线木偶一样,眼里没有动容,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行刺亲王与其家眷,你有十条命都不够你活的,把她带去大理寺,让大理寺卿好好处置!”萧衍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了苏挽月,一声令下,便以最重的罪名处置了苏挽月,而邵氏,却只能干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拖走,不能施救。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无论是谁,无论早晚,不然,这世上,就不会有天理循环这四个字!”

    沉默声里,邵氏,苏朝康的耳中便这样飘进了一句话,之后,萧衍带着苏卿语漠然的离开,除了这地上残存着的血迹能够印证着这里适才发生过一场血雨腥风的事件外,似乎在没有别的可以证明……

    “好在这匕首没毒,该死的苏挽月,下手那么黑,怀里头都敢藏匕首,妈的刚才就该把手指一根根砍了!”

    回到马车上的苏卿语为萧衍褪下衣衫,检查着肩膀上的伤势,伤口尚在较为麻烦的位置,动作幅度一大,伤口就有可能会撕裂,苏卿语把车中常备着的创伤药找了出来,为其敷上后,草草包扎了一下,嘴里头骂骂咧咧着,活像是个泼妇骂街一样,脏字就这么顺溜的骂了出来,倒是让萧衍一阵的莫名,搞不得那一句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看她恼羞成怒的模样,也觉得她兴奋的可爱!

    马车带着萧衍与苏卿语直接回了睿王府,李忠早一步回到府内按着苏卿语的吩咐把伤药,干净的热水,烧酒,针线全都准备齐全,按着苏卿语的吩咐,李忠亲自将几根绣花针烧弯,回来后的苏卿语,不慌不忙的帮着萧衍把裂开的的伤口做了缝合,一共缝了十八针,每一针,苏卿语都在心底里默念,一定会向那个没死的苏挽月讨回来。

    “你别光照看着我,刚才你打邵氏的时候,我瞧着你自己也是痛了好久,赶紧让姑姑看看身上的伤,是不是哪里扯到了,没的让我担心。”

    在苏卿语帮萧衍把伤口处理好后,苏卿语的额上沁出了一层的细汗,长吁一口气时,扯着小腹的淤青,气短的又给收了回去,萧衍看了个正着,只用那只好的手,拉着苏卿语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满是担心着。

    “我没事,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条命!”知道萧衍担心,苏卿语向其微微一笑,很是乖觉的靠在了萧衍的怀里,惊魂未定的心,在这一刻,总算觉得安定。

    两次遇险,都是萧衍救得,若没有萧衍,自己说不定早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让萧然给扔到太液池里头溺死了。

    “一条命一辈子,两条命,两辈子,真好,你这辈子都要欠着我了,欠了我的债,你是跑不掉了!”

    萧衍将苏卿语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中,不住的自言自语着,只听得苏卿语忍俊不禁着“你就这么害怕我跑了,当初你可是巴不得我跑了的,我要还是个傻子,你还会把我这么搂在怀里,可见你不诚实!”

    “诚实不诚实,你摸摸这儿就知道了!”

    苏卿语斜睨着萧衍的那一刻,她的手已经让萧衍握住后放在自己的心间,那里能够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苏卿语的脸没来由的变得滚烫,尤其是在这样被萧衍凝望着的时候,不说是感受他的心跳,就是自己的也已经恨不能从心口跳出来……

    炽热的唇舌在苏卿语迷蒙的望着萧衍时已经压下,描绘着她嫣红的唇瓣,撬开了她口,细细品尝着她的香甜,苏卿语屏住着自己的呼吸,手脚不知该如何放置,脑袋空空的她,只能跟着萧衍的动作附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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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傻子,你旁的东西一会就会,怎么就这个,你总是能够憋死自己!”

    就在苏卿语以为自己快要溺死在萧衍的怀中之时,赶紧将她放开的萧衍,眉眼俱笑的看着她酡红的一张小脸不停的喘气时,忍俊不禁道。

    “又不是每个人都跟您似得,那么老练,您老人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您要觉得我技术不佳,回头我找人专门练练,练好了您在试试,您看成吗?”苏卿语让萧衍取笑的气结,挥舞着粉拳便是一记打在了他的胸口,磨牙嚯嚯张牙舞爪着反驳着。

    “醋桶子!”萧衍伸手,在她的鼻尖轻轻一刮,无可奈何道。

    苏卿语不理她,只负气的背对着萧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次萧衍只要一碰到自己,那自己就跟化了水似得,那时候也不是没亲过抱过,临了了到了这里,自己反而跟个菜鸟一样的,没了半点的方寸,也不知道,让萧衍灌了什么**汤!

    “你打算怎么处置了苏挽月?”撇去那些不怎么美好的事,苏卿语让萧衍一下拉进了怀里,苏卿语好奇轻声的问道,大理寺归萧沐管,萧沐与萧然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苏挽月待在那里的日子会如何,苏卿语一点都不担心,只怕萧沐都不用萧然吩咐,早早的就把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轮番的给苏挽月先来一顿……

    “她犯得是死罪,刺杀亲王,且证据确凿,若真要计较,不说是她,整个宣平侯府都不够一起来抵命的,可我现在不想让她死,死对她而言反而是种解脱,大理寺里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头的蛇虫鼠蚁,馊烂的饭菜,那些个已经被关押疯了的牢犯,里头流水一样的刑具,足够让苏挽月逍遥上很久,她动了杀你的心,想死,没那么容易,明日我会亲自上折子交给皇上,我会让苏挽月永世不得翻身,让她这辈子把牢底坐穿,永远活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环境里,惶惶不可终日。”

    李忠端来了熬好的汤药,萧衍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便尽数的喝下,苏卿语听完萧衍的话,脑子里想象着苏挽月以后所过的日子,满身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确如萧衍所说,这日子对苏挽月而言,每日都如过在噩梦之中,比死还要难受!

    “原是说好了,带你去看赛龙舟的,怕是要失约了!”苏卿语正愣得出神时,萧衍伸手为其将落下的发丝,撩于鬓后,柔声宠溺的与苏卿语抱歉的说话着。

    知道这丫头爱热闹,现下要她陪着自己在屋子里头,想想她今早起来那兴致勃勃的模样,怕她失望,萧衍还是与她打了声招呼。

    “今年看不了,明年在看,没什么的,倒是我母亲的牌位,我想把她早早的送回去,不然,你在家休息着,我现在和喜翠姑姑备了车,去一趟荣国公府,反正舅舅舅母那儿我节礼还没送,正好一并的送去,用完了晚膳我就回来,你好好躺一会休息休息!”

    凑热闹这种事情一年到头好几回,也不单单只有端阳这么一天,后头七夕中秋重阳都是节日,现下要紧的还是洛氏的牌位,这么把她放在自己这儿,让有心人说道起来,总是不好。

    “我陪着你一块去吧,肩膀上的伤只是小伤问题不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回头再把你弄丢了,那就不好了。”萧衍原是真打算让苏卿语与喜翠姑姑一并去的,可一听这丫头说要吃完了晚膳在回来,这日头还高着,等到用完晚膳,谁知道她玩儿野的心上哪儿疯去,当下便巴巴的要跟着苏卿语一块去。

    “小人之心!”

    苏卿语一听他那话,就知道这人心里头在想什么,瘪着嘴送人一个白眼过后,苏卿语只挑眉着戳破了萧衍的小心思。

    “我这叫爱妻心切,别不知好歹。”萧衍让人戳破了心思脸色有些讪讪,饶是如此,还是做出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给自己的脸上不住的贴金着。

    二人在府里简略的用了些午膳,苏卿语又再三的检查过萧衍的伤口之后这才出了门,带着满车丰厚的礼物去向荣国公府,比之送去宣平侯府的那些,送到自己舅舅舅母家的东西,是苏卿语亲自挑选过的。

    舅父最爱舞文弄墨,苏卿语准备了一套最好的笔墨纸砚,还是托的萧衍的福,他的一句话,库房里头的东西随便自己挑,这不宣城诸葛笔、徽州李廷圭墨、澄心堂纸,徽州婺源龙尾砚就这么让她搬了两套出来,眼都不眨一下的命人包好了,送给亲舅舅。

    至于舅母那里,苏卿语在库房里头看到了一块雕刻极好的翡翠佛像,通透到看不见一丝杂质的翡翠佛像,冰清玉莹的像是冬日里冰封的湖面中取出的冰块一样,纯净透亮,一看便不是俗物,尤其是在苏卿语见着李忠那不舍且割肉的表情时,越发觉得自己的眼界不俗。

    光是这两样东西,都够自己舅父舅母欢喜上一阵子的,更不用提余下的那些,天蚕丝织就的面料,鸽子蛋大的南海夜明珠,苏卿语只拣了好的送,活像是个不知餍足的小鼹鼠。

    “羊毛出在羊身上,回头,荣国公爷就会把你送去的礼,双数的又给你送回来,你且瞧着吧!”

    萧衍看着一路上眉开眼笑的苏卿语,玩笑着说道,他这话其实并不假,按照荣国公的性子,苏卿语送去的礼是一定会收的,可还却也会还得比苏卿语的重,礼尚往来,荣国公在这点上一向如此。

    当年,他也曾心生过笼络之意,苏卿语手里头要送出去的笔墨纸砚,本就是那时候给荣国公准备的,可趁着他四十大寿刚送出去的东西,第二日又让他给送了回来,不仅如此,还多增一份手抄的心经,可算是让萧衍脸上好一阵的尴尬。

    如今这礼苏卿语又给荣国公送了去,想起来,可真是觉得缘分可妙不可言!

    马车平缓的停在荣国公府门前的时候,荣国公与秦氏早早的就等候在了门外,苏卿语由李忠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手里头抱着的是她母亲的牌位,萧衍身上有伤,下马车时,极为小心,在见到萧衍与苏卿语后,二人向着苏卿语与萧衍福身请安,苏卿语忙的上前将他们扶起。

    “我把母亲的灵位带了回来,我想她必然不会希望自己死后,还要看着邵氏与苏朝康这对狗男女在自己的眼前晃荡,怕她魂魄不宁,还是带回家里的好,毕竟这儿才是母亲的家,这里才是能够让她能够安息的地方,舅舅舅母不会怪罪我没分寸吧。”

    抱着手中洛氏的灵位,苏卿语轻叹着一声,言语略带感伤的与荣国公和秦氏说话着,荣国公扶着苏卿语的手,拉着她眼角能够看到可见的湿润,随后摇着头道“随我来吧……”

    一众人穿过影壁花园,一路来到洛氏祠堂,祠堂内,洛淸之一身青绸长衫站于洛氏宗祠各位神主牌前,前头的火盆之中燃烧着冥币纸钱,而在众多的神主牌位前,有一道牌位就这般落入了苏卿语的眼,上头写着的是洛氏的芳名,洛华裳,吾妹华裳,看那牌位受香火供奉已久,上头有了烟熏后黑黄的痕迹,想来是许多年前就已添置的。

    洛氏虽然眼瞎嫁了个渣男,可到底还是有个对她好到连死后之事都能想的这样周全的亲哥哥,自古,人们对女子本就苛刻,出嫁的姑娘与娘家便成了外人死后必须是要葬在夫家的。

    若姑娘未成婚死了,便是连埋也只能寻个别处,不能够入祖坟,说是会冲撞了祖先。现下,洛氏的灵位,就这样摆在洛氏宗祠之中,可见荣国公爷对这个妹妹的疼爱。

    “母亲这辈子所托非人,我一定会想法子把的棺椁从宣平侯府家的坟地里起出来,让她风风光光的回来继续做洛家的大小姐,做洛氏的女儿,决不让她死了在做苏家的鬼,让她的魂魄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将刻着吾妻洛华裳的牌位放进染着的火盆之中,看着它烧成灰烬之后,苏卿语对着香案上,受着清香熏染供奉的神主牌,向着荣国公与秦氏许诺道。

    苏朝康这样的渣男,只配邵氏与他生同衾死同**,一想起洛氏的棺椁还在苏氏一族的墓地之中沉睡,苏卿语只恨不能自己徒手就把那棺椁挖出来,把人从那里头扛回来!

    “上折子参宣平侯一本,宠妾灭妻,够他喝上一壶的,再加上今儿个苏挽月要杀你一事,想要让岳母与他和离,将岳母的棺椁从苏氏墓地取出来,回来这里,不是不可能!”

    “父皇重情,在这种事情上头一向不会迂腐,侯爷大可以试一试,世子又是御史台,凭着你与你同僚们的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我相信,你一定会把你的亲姑姑接回荣国公府,让她从今以后,和宣平侯府,再无任何的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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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

    苏卿语听得萧衍的话后,心里掩饰不住的激动,一把拽住了萧衍的衣袖,忙不迭的问道。

    不说是苏卿语心中惊讶,就连荣国公与秦氏也是,洛氏已经死了十多年,和一个死人和离,这种从古至今都不曾有过的天方夜谭,皇帝真的能够同意,这种光怪陆离的想法,让洛淸之都抱着一丝怀疑。

    “行得通行不通,试一下就知道,反正我总要上折子说苏挽月的事情,几桩事情并成一桩,那一切就都好说了,再说父皇重情,岳母大人钟情于苏朝康一生,可最后被负含恨而终,会让父皇想起自己不能与挚爱相守到头,光是这一点上,就有三成的希望!”

    众人的脸上皆有狐疑,萧衍没有完全的把握,可苏卿语却已经扬起脸,无比欢喜的与他说出这四个字道。

    “我相信你!”

    就凭着这一句话,萧衍打心底里乐的弯了嘴,伸手揉着苏卿语的发丝时,早想好了,不论如何,也会帮着她把洛氏的棺椁取回荣国公府。

    萧衍的折子一入紫宸殿的时候,荣国公的折子,御史台数道折子一并堆积在了皇帝的案前,萧衍参的是宣平侯爷教女不善以上犯下,纵容次女行凶,险酿大祸。

    荣国公爷参的是宣平侯宠妾灭妻,害死亲妹,让其含恨而终,后纵容继室苛待嫡女,未尽父亲之责,请旨,求皇上下令洛氏与苏朝康和离,还洛氏尸骨还家,从此再无瓜葛。

    御史台数道折子参的是这些年宣平侯爷在外狎妓,豪赌,不理公务,不理家务,惹得继室族中姻亲在外逞凶,做尽丧尽良德之事,条条状状,连带着苦主所按的状纸手印都成列在皇帝的面前,气的皇帝看着那些状纸,心上恼火,一阵肝疼。

    苏朝康蒙祖上阴德才承了这宣平侯府的爵位,虽在朝中不比旁人多有实权,可到底走出去也是亮堂堂的人物,这几年士族没落,新贵崛起,朝廷之中说得上分量的功勋之家已经所剩无几,不说这次是否能够让洛氏尸骨还家,就是好好的打压苏朝康,让他这辈子在众人跟前抬不起头,那也一定是能够做到的。

    彼时,雪花片的折子让皇帝气的脸色成酱紫的时候,邵氏还在府里四处筹措着想把苏挽月从牢中救出来。

    “老爷,月儿可是你的亲女儿,你再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你好歹想想法子救救她,那大理寺的地牢是个什么牛鬼蛇神都在的地方,月儿现在身上带着伤,要在那里,没几天就命都没了,你怎么忍心,求求你想想法子吧!”

    邵氏泪流满面放低了姿态在苏朝康的面前,向其请求着,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因为这继室的身份,在这京中所认识的人并不多,想要救出苏挽月,除了仰仗苏朝康,也没了别人,要是康王现在有用,她一定不会在这儿白耗时辰。

    苏朝康向来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又为着今儿个洛氏的灵位被堂而皇之的抱走,现下正憋闷,生怕萧衍与自己来个秋后算账,听得邵氏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呱噪,抬起一脚就狠狠的踢在了邵氏的肩膀上,怒骂道“不争气的东西,现在在这儿嚎丧管什么用,你知道你养的那玩意儿会给家里带来多大的灾祸,还要捞她出来,我没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已经是天大的仁慈,刺杀亲王,王妃,那是要灭族的,你嫌自己命长,你跟她一块死去,丧门星,自打扶了你做夫人之后,你给这个家带来过什么,滚……”

    “老爷,宫里来人,让您和夫人入宫,说是皇上召见!”

    就在苏朝康指着鼻子对着邵氏骂骂咧咧的当下,外头门房小厮着急忙慌的进来,这一声急促的叫唤,听得苏朝康心下一沉,脸色一下变了,不仅是是苏朝康,就是原还哭的泪眼婆娑的邵氏也因为这一句话,吓得把眼泪鼻涕收住了,无比惊恐的看着苏朝康,想瞧瞧,该当如何。

    “老爷夫人赶紧的吧,人都在外头等着呢!”小厮看当场愣住的二人,赶紧的又补了一声,这才让二人回神,饶是如此,二人还是心中惶恐,惴惴的不安的出了门。

    邵氏曾经想过无数次会如何踏进这座皇宫,原本凡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家眷但凡大节宫中设宴,都会可以参加的,可她身上没有诰命,又是扶正的继室,每每人家有份入宫赴宴的事情,她只能在家干看着,所以她把毕生的心血都放在了苏挽月的身上,想着她有朝一日飞上枝头,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丢去那继室的身份,堂堂正正的与那些嫡夫人一道,做着正头夫人该做的事。

    可就是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踏入皇宫,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坐在轿中的邵氏心中彷徨,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再看一旁的苏朝康,其脸上的表情也与自己无二,越发的慌了神。

    一路小跑着跟在传旨太监的身后,苏朝康与邵氏在日落西山之时等候在紫宸殿的大殿门前,跪在大殿门前的金砖之上,浑身止不住的在那儿打着寒颤。

    紫宸殿内,荣国公,洛淸之,萧衍,苏卿语俱在殿内,皇帝摩挲着手下那一叠厚重的折子,又看着殿下的众人,一阵长叹自心中叹出。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本来也轮不到他一个天子管,可御史台里积压着的各种请冤状纸由不得他不管。

    “皇上,奴才等带着人去邵家拿人的时候,那邵明伟根本不见人,听邵家人说,他在外头欠下了一大笔赌债,早跑得没影了,那邵明伟在外头养了好几个外室,就是自家院子里头也是成群的妻妾,看情形,御史台的折子不假。”

    李忠带着人回来如实向着皇帝回禀,皇帝恼的青筋凸起,像是做了决定一样的对着宫人下令道“把外头的人带进来!”

    一声令下,等的心惊肉跳的苏朝康与邵氏便被人带进了紫宸殿,在见到大殿之上的君王目光如炬嗔目切齿的模样时,只把头埋深到最低。

    “都拿去看看,看完后,自己说该怎么处置!”皇帝不曾与他们多说一句,挥手把案前积压着的折子一下推到了地上,落在了邵氏与苏朝康的面前。

    雪花片般的折子落在苏朝康的面前时,他拾起了手边的一本,草草翻看着,翻完,眼抬起,落向了一旁居高临下斜睨着自己的荣国公,只一眼,却已经唤来了一声怒斥“朕让你看折子,你的眼睛往哪儿瞄!”

    一句话,吓得苏朝康又把眼神收了回来,哆哆嗦嗦的又翻起了余下的书本奏折,只看的他心惊肉跳,可最要命的,还是荣国公要求和离,尸骨发还本家的事,一旦和离,尸骨发还本家,那他和苏卿语就切切实实的断了联系,那他这个未来国丈的地位……

    “皇上,这尸骨发还本家,本就是从没有的事情,且当时华裳与我情投意合,我俩是真心相爱,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忏悔和自责中度过,皇上,还请您……”

    “废话连篇,你要真在忏悔和自责中度过,你那一个接着一个的孩子,后府里的孩子,都是打哪儿来的,感情你压在旁人身上的时候,都在为我妹妹忏悔,你是现在看着卿语丫头有了出息,舍不得那尊容富贵了,不知脸皮的东西,外头都在传你把邓大人家的义女搞大了肚子,不日就将迎娶她做夫人,怎么着,这就是你说的忏悔,你的忏悔,都是在旁人肚子上使着劲,我可真是要替我的亲妹妹谢谢你,谢谢她当初的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狗东西!”

    苏朝康趴跪在地,无比虔诚的与皇帝扮着可怜,可惜话没说完,便让荣国公半道截住声,劈头盖脸的便是对其一阵怒骂“我妹妹尸骨未寒,你就扶正了你身边的女人,不过三个月,她的孩子就出生,那丫头和卿语丫头就差三个月,她为你拼下一条命所生下的孩子,你是如何对待的,任由着你身边的这个女人苛待她,吃狗食,滚黄泥塘,她是心智有缺,可不是傻子。

    你把她当傻子一下的放任着不管不顾,我这个做亲舅舅的来要人,你们就在门口破口大骂,这些年,我忍你这个混账忍这个泼妇忍了这么久,到今天,你和这个女人生下的女儿,差点要了这孩子的命,要不是睿王爷舍身相互,你和我亲妹妹两情相悦的孩子就没了,苏朝康,这就是你说的爱护,这就是你说的悔恨,你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你倒是不觉得羞愧,倒是不觉得脸上无光!”

    “我……”被荣国公堵到语塞的苏朝康挺身想要在为自己寻些借口时,却发现,自己真真无言以对。

    “你扪心自问,我妹妹的坟,在你家祖坟之中哪边的位置你可还记得,只要你今天能够说的出来,那我这尸骨还家与你和离的要求,就可以收回,你说,现在就说了,说完了,就找人去看,是不是在你说的那个位置!”

    “也好验证验证,你这所谓的感情,所谓的悔恨!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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