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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也有一策想献给众位大人以作参考。”

    就在下面一片和睦地附和文聘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很是惊讶,要知道战事进行到现在已经是关乎荆州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一言一行都要慎重,心里没有绝对的把握谁敢拿出来献丑?

    这个时候除了文聘竟还有别人敢站出来献策!

    循声望去,是诸葛亮?

    许多人顿时没了兴致,感到索然无味。

    众人已经知道新野方向其实是孙策的佯攻,伊籍错了。

    但诸葛亮也没说对,汉津方向只是江东军的牵制,孙策真正想拿下的是荆南四郡之地。

    在他们看来,诸葛亮就是年轻气盛、夸夸其谈的代表。

    与此不同的是,刘表十分感兴趣。

    刘表虽然已经称王,但文人身上的那股儒雅、包容依旧没有褪去,他喜欢多听些不同的声音。就像是长辈看待年轻有为的后辈一般,刘表温和地说道。

    “孔明啊,有什么计策你尽管放开来说。”

    诸葛亮抱拳一躬,扫视众人说道。

    “如今与我军交战的有三路人马,周泰领3千虎啸营佯攻新野;孙策领1万5千人深入荆州腹地,威胁襄阳、江陵,让人如鲠在喉;季书领大军2万纵横荆南,攻城略地。”

    “那江东军剩下的兵马呢?”

    “朱治手上还有1万4千兵马坐镇柴桑,随时可以向东驻守江东腹地,为孙策守住基业;向南又可为季书大军提供补给,是季书能够在荆南驰骋的重要保障;向西还可派出水军支援孙策。”

    “柴桑这个支点可以说是至关重要,但他现在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孙策的战线已经拉得太长了。从柴桑派兵支援孙策要途径陆口港、夏口港、汉津港三座港口!可以说孙策深入江东腹地之后,长江上的防御已经完全依仗更近的江夏了。”

    “而江夏只有5千守军,2千守卫着江夏城,3千驻守在夏口港负责长江上的防务。如此脆弱的防御正是我们的机会!”

    诸葛亮说着说着,众人便渐渐被其吸引。

    “派出5千人坚守麦城,作为疑兵。再派1万5千大军出隆中港,顺江而下突破夏口水军的封锁,奇袭汉津港。”

    “只要拿下汉津港,就能和麦城、江陵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孙策围在荆州腹地。这时我们再暂时放弃荆南之地,集中全部兵力剿杀孙策。”

    “只要孙策一死,孙权便成了江东名义上的继承人。可惜孙权曾经发动过叛乱,江东诸将恐怕难以信服吧?况且季书在外手握重兵,真能将兵权交出,奉孙权为主?”

    “趁江东军群龙无首,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我军夺回荆南将易如反掌,就连重夺江夏郡也非难事。”

    见众人沉默不言,似乎被诸葛亮说得有些意动,向朗冷冷一笑道。

    “纸上谈兵!”

    “就算真能打下汉津港,也必定激起柴桑朱治率大军急攻汉津港,加之孙策回过头,谁敢说一定能在这两方的夹击下守住汉津港?”

    “呵,这还说不定是谁包围谁呢。”

    确实!

    如此一来看似将孙策包围在了荆州腹地,可奇袭汉津港的兵马又何尝不是被孙策、朱治包围了?

    大厅内变得有些嘈杂,众人交头接耳争论着利弊。

    诸葛亮也站出来反驳道。

    “孙策军断粮被困,必然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而孙策被围的消息从汉津传到柴桑,朱治再从柴桑发兵赶到,这么长的战线至少也要十天的时间吧!”

    “我方兵力两倍于孙策,况且还是围剿一支军心涣散的军队,十天时间难道还不够吗?”

    就连伊籍也暗暗点头,除了冒险一些,这也不失为一计良策,足以摆到主公面前,让主公来选择。

    伊籍暗暗拉了拉好友的衣袖,他知道向朗和诸葛亮如此争锋相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上次的对策,但那不过是各抒己见罢了,实在没必要闹僵。

    谁知向朗看了伊籍一眼却没有理会,他走出继续说道。

    “还是纸上谈兵。”

    “十天时间就能消灭孙策了?”

    “万一孙策狗急跳墙,根本对汉津港不加理会,全力攻打麦城呢?”

    “万一孙策攻破麦城,直逼襄阳呢?”

    “要按你这么布置,麦城只有5千守军,襄阳更是只剩下3千的常备守军,而策手上可有1万5千精兵!”

    只做这一对比,许多人便慌了,纷纷向刘表谏言绝不能采用诸葛亮的计策。

    诸葛亮一脸的惆怅,他忽然感觉他的敌人不仅是江东军,就连这里也满是他的敌人。

    守城本就比攻城轻松,襄阳城高池深,又有麦城挡在前面。难道众人连坚持到江陵、汉津港的兵马追上孙策的信心都没有吗?

    没错,他是纸上谈兵,能不能成功要做过才知道。

    眼下胜机就在眼前,一旦成功甚至还可以和曹操、刘备联手吞并江东!

    可他们却只会畏惧。

    “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次孙策亲自率军攻入荆州腹地,虽是我军战败所致,但也可以让它变成扭转战局的胜机。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再难找到机会杀死孙策!”

    诸葛亮深深一拜,请刘表下这个决心。

    刘表听完众人的话,似乎只是稍稍犹豫了一瞬就开口说道。

    “还是按先前文聘的计策来吧,稳妥些。只要拖上一个月,足以打退孙策重夺荆南了。”

    刘表是个软弱的人,看到利益会贪心。但是到了为野心付出决断的时候,他又会变得保守。

    文聘轻轻一叹,这个结果他从听完诸葛亮的计策就知道了。

    但这个结果却让诸葛亮失望透顶。

    不管他提出怎样的计策,都不会被刘表采用。

    巨大的无力感压向诸葛亮,让他窒息,让他心力交瘁。

    这次的大会议又静静地落幕了,众人一边交谈着,一边恭维着相继离去。

    “孔明,你有什么计策就不能提前和我商量吗?”

    见大部分人已经离去,蔡瑁快走了几步拦住诸葛亮,有些责怪地看着他。

    被拦下的诸葛亮露出苦笑,略微歉意地施了一礼,丧气道。

    “我若和大将军说了,大将军会在主公面前谏言吗?”

    不会。

    蔡瑁比文聘更了解刘表,他知道刘表绝不会采用这种赌上性命的计策,归根结底刘表没有这个气量。

    诸葛亮还不了解刘表,却因为多次向自己献计没被采用而越过自己直接在军议上向刘表谏言。在蔡瑁看来,诸葛亮就是个有些才华,却不了解人情世故的愣头青。

    蔡瑁已经在考虑下次军议是不是不要再带上诸葛亮了。他冷着脸对诸葛说道。

    “不管我会不会向主公谏言,你都必须先和我商量。”

    诸葛亮低下头,轻轻一躬道。

    “是!孔明记下了。”

    蔡瑁听完这才满意离去。

    走在最后的文聘看到蔡瑁离开,上前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说道。

    “贤弟方才所言切中要害,但在荆州是行不通的,王上更喜欢稳妥些的计策。”

    文聘同样觉得诸葛亮很有才华,他的计策透露出强大的自信、细致入微的观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携诸葛亮了。

    文聘无意做一个一天到晚揣摩上意的人,但你也不能一味逆风前行吧?

    要不让刘表有所改变,要不只能让诸葛亮有所改变。文聘觉得还是后者实在些,他继续说道。

    “如果自己觉得最好的计策不行,那你就献出让王上觉得最好的计策不就行了?”

    “我会继续向王上推荐你的,好好干!”

    诸葛亮深深一拜,他对文聘充满了歉疚。

    “多谢文将军。”

    文聘又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没再说什么潇洒而去。

    ······

    第二天清晨。

    隆中港的江边,一艘小船刚刚开工,却发现码头上早有一个白面书生等在了这里。

    “哟,客官这么早啊!”

    “没办法。一想到要走了,格外神清气爽,睡不着觉。”

    长沙城。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整个城市都进入了宁静的睡梦中。此刻,太守府的一个房间里依然灯火通明。

    季书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巨大的地图,像是变成了一具雕塑。

    “老师,休息吧,明天再研究也不迟。”

    陆逊见夜色减凉,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季书肩上。

    但季书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一直钉死在地图上。

    他不断地思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如何布局才能收到最好的成效?袁术又还能坚持多久?江东大军需要在什么时候回防才能震慑住曹操、刘备?

    许多许多的问题,最终得出一个答案。

    他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若是无法打下荆州就必须撤回江东。

    “我们的兵力不够······”

    “如果我们不能在袁术灭亡前打败刘表,为了防止战线过长、多面作战,最终被各个击破,就只能将兵力集中驻守在江夏、柴桑和庐江。”

    “到时不管我们现在占了荆州多少土地都要撤回去!”

    他们打赢了和刘表的仗,却输给了董卓、曹操和刘备。

    季书低声呢喃,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陆逊说话。

    陆逊轻声叹息,安慰季书道。

    “老师,你已经尽力了。”

    “是啊,我已经尽力了。”

    半个月的时间打下两个郡,这样的功绩绝对算不上平庸。

    但即使加上赵云正在接收的交州,对于整个战局依然无法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江东军还需要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亦如曹操在官渡大败袁绍。

    季书转头看着陆逊的眼睛说道。

    “伯言,你知道吗?努力就会有回报,这是骗人的。”

    “老师?”

    陆逊有些惊讶,他向许多有学问的人求学过。虽然求学的内容不尽相同,但那些长辈们都总告诉他“努力终会有回报”,以此劝勉其学习。

    陆逊完全没想到身为他老师的季书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然而季书并没有自暴自弃的模样,他很认真地看着陆逊的眼睛,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个世上有你无论怎么追赶都无法望其项背的天才!”

    到底怎样才算得上是一个顶级的谋士?

    赢吗?

    不管如何思考,最好的方法都是挑拨曹刘之间的关系,让他们无法相互信任、合作,甚至开战。这样才能为江东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先前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准备,现在再怎么想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季书深叹自己思虑的不足。

    不仅是这次,江东世家反叛、江夏之战,每一次的超乎意料的情况都让季书更深切地认识到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唯独是知道些三国的名人和著名的事件罢了。

    除此之外他只是一个毫无个性的凡人。

    他真的有改变吗?

    “就像爱一个人,不管怎么付出也得不到回应。”

    “但是重要的是你的心意。”

    “即使付出全部努力,也无法获得成功,你还要去做吗?”

    季书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陆逊问道。

    “在努力的尽头究竟有什么?不和我一起去确认一下吗?”

    ······

    “偷袭襄阳?!!”

    “大人,你疯了?”

    听到季书这句话,蒋钦、魏延、许屠都大吃一惊,蒋钦更是极力反对。

    “乌林港还有一支一千人的江陵水师,我们一旦从罗县港出兵,绝不可能瞒过他们无声无息北上。”

    “那就吃掉他们!”

    原本的目标是荆南四郡,处在江陵郡的乌林港季书只是暂时懒得理会罢了。一旦动起手来,这一千江陵水师又算得了什么?

    季书顶着发黑的眼圈扫视众人,他的语气没有一丝动摇。

    “打下乌林港,留下两千人配合深入腹地的大哥他们摆出一副攻取江陵的架势,迷惑敌人。剩下的一千羽林军随我北上偷袭襄阳。”

    魏延紧皱眉头,也开口说道。

    “可是一路北上仍有许多水军的斥候、个别在我军境内潜伏的探子、一些铤而走险的商旅,在如此长的距离中想要掩藏我军的行迹实在难如登天。”

    季书点点头回应了魏延的第一次发言。

    “所以我才只出动1千羽林军。”

    “以一千兵马伪装成运输俘虏、护送粮草的兵马,不知道我们的目的绝难以识破。”

    季书指着地图对众人接着说道。

    “你们看,从夏口港到汉津港,就经常会有我们的兵马运输粮草到前线去,然后又从前线把俘虏运回相对稳妥的夏口港看押。”

    “打下乌林港后,我们完全可以伪装成运输俘虏押解到夏口港,就连我们自己的士兵都不会有丝毫怀疑!”

    “等到了夏口港,我们又可以伪装成护送粮草前往新野境内的湖阳港。要知道周泰的3千虎啸营还在那里,给他们运送补给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而我们一旦抵达了湖阳港,就到了襄阳城的家门口!”

    “新野城虽然还没有攻下来,不过在虎啸营的威胁下,汉军也只敢龟缩在城中罢了。若是我江东大军压境、强渡长江自然瞒不过汉军。”

    “但是我们让摆在明面上虎啸营加大对新野的骚扰,以一支千人的小规模兵马趁夜渡江还是有很大的把握不被发现的。”

    季书一个拳头重重地锤在地图标注的襄阳城上。

    “打下隆中港,直奔襄阳城。”

    “只要一战拿下襄阳城,整个荆汉政权必然土崩瓦解,汉军定然望风而降!”

    季书锐利的眼神再次扫视着众人。

    “明知道这样下去会失败,比起坐在这里等待,我更希望努力过后失败。”

    以一千人去攻打有三倍的敌人驻守的荆州最大的城市,一旦走露一点风声或不能一战而下,众人定然会被蜂拥而来的汉军援兵给淹没。

    一股战栗划过皮肤,让人生起一身鸡皮疙瘩,与此同时又有不可名状的兴奋留在了众人胸中。

    “大将军,我们真能胜利吗?”

    “不是能不能胜利,而是我等必须抓住胜利。”

    “一起让江东变成楚国吧!”

    越来越凉的秋风拂过江面,越过山岚,摇动着军旗呼呼作响。

    江东军的帅帐里,孙策、周瑜、太史慈正传阅着季书送来的信件。

    “领羽林军长途奔袭太冒险了。为何不让我下一道军令给周泰,让他率虎啸营奇袭?”

    想到季书传出书信时已经出发,现在应该已经打下乌林港了,再传令让他罢手似乎又会动摇季书在军中的威信,但是对于这个计划孙策隐隐有些担心。

    不过周瑜却很欣赏这个计划,他摇头对孙策说道。

    “虎啸营是咱们江东军的招牌,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就算周泰真有办法让队伍摆脱了监视,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刘表老儿能不戒严?”

    “咱们这边偷偷分出一些兵马倒是难以发现,只是我们现在压力已经很大了,由我们分兵远不如已经在荆南建立了绝对优势的子渊来执行这个计划。”

    孙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见周瑜没有反对季书的计划便干脆地同意了。

    “好!既然子渊有这个自信,就让他放手干吧。那我们······”

    “报!文聘率2万大军、张允率5千人在麦城汇合,现在正朝着我军直扑而来,前锋霍峻领3千骑兵已经杀到我军十里外。”

    一名士兵急急走进大帐,对着孙策单膝下跪抱拳禀报军情。

    “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周瑜呵呵一笑,看着孙策、太史慈两人接着说道。

    “刘表可没打算放过我们这个鱼饵,2万5千人哦,要不要先退一下?”

    孙策这一路留了1千5百人守备汉津港,他自己率1千5百人做前锋开路,主力的1万2千人还跟在身后没到呢。这时候如果被霍峻拖住,还是有些危险的。

    不过想来文聘也还不知道孙策亲率前锋开路,不然恐怕来的就不止霍峻的3千骑兵了。

    孙策咧嘴轻笑。

    同为前锋,哪有不先拼杀一番就跑路的?

    “走,随我先去探探文聘大军的虚实再撤不迟。”

    说罢,三人鱼贯而出。

    ······

    霍峻发现了江东军的前锋后并没有让大军安营扎寨,因为他没有和江东军对峙的打算。

    虽然江东军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但在霍峻看来,那只是因为失败的将军们为了推脱自己的罪责助长了这样的流言。

    霍峻深以为耻,他就是要亲手打破江东军不可战胜的魔咒。而江东军的前锋只有1千骑兵和5百步兵,这正适合作为他的目标。

    为了防备江东军在北面的小树林设下埋伏,霍峻谨慎地特意绕到了西面,从较为平坦的地势发动攻击,这也是为了彻底发挥骑兵的实力。

    而江东军似乎也没有要搞阴谋诡计的意思,他们以5百人围在一个小山丘上布下防御,1千骑兵则守在一旁整装待发。

    霍峻冷冷一笑,江东军也是自信得不行。

    “全军冲锋,荡破敌军!”

    三人站在山丘上看着3千敌军奔腾而来。

    没有配备奔射用的长弓,没有配备易于操作、节省时间的手弩,没有配备对付步军的短矛,也没有护盾、骑枪之类的,只是简单装备了一把马刀。

    这是有多缺乏骑兵作战的经验?甚至连他们的冲锋阵型都开始慢慢走样了。

    孙策差点忍不住捂脸,这根本就是一群骑在马上的步兵,他十分不屑地对周瑜和太史慈说道。

    “原先听兴霸和幼平说文聘手下的‘文家军’还不错,不过看来刘表手下终究是没有多少摆得上台面的货色。”

    “就这支兵马,虎啸营若在我手上,一个来回就足以歼灭他们了。现在若跑了,传出去岂不是丢我孙策的脸?子义,你去点一千精兵,咱们一起击溃他们!”

    说着,孙策蠢蠢欲试地从亲兵手中拿过长枪。

    周瑜见状连忙上前劝阻道。

    “不可!伯符,你现在已经是江东之主了,行事怎能像以前一般?领军作战自然有手下的将士去做,你身为主君只要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孙策哈哈一笑,绕过周瑜骑上战马。

    银色的盔甲闪闪发光,红色的战袍随风舞动,孙策系好白色的头盔,长枪一抖遥指周瑜说道。

    “保护麾下的将士可是王的权利!”

    “即使是公瑾你也不能让我躲在将士们身后。”

    “走,子义,随我击溃敌军!”

    孙策说罢一拉缰绳,纵马向前。

    周瑜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太史慈,只见他一脸狂热地抱拳说道。

    “军师放心,有我在必不让主公有一丝闪失。”

    言罢,太史慈快步跳上战马,一拍马腿飞快地追赶了上去。

    江东军的骑兵奔跑了起来。

    一千骑兵气势汹汹地迎上了三倍的敌人。

    “冲上去!护住主公!”

    看到孙策的士兵们原本是想冲锋在最前面保护孙策,可惜他们的战马相比起来还是差上了许多。

    没过多久孙策就冲到了最前面,成为了队伍的箭头,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太史慈。

    注视着他们的领袖,他们的王,热血和勇气涌上大脑,让他们发狂!

    “杀!杀!杀啊!”

    在交战之前,江东军利用手弩先发动了一波攻击。他们有目标地将攻击分布到几片区域,使得那些区域的兵马变得稀疏起来。

    汉军本就散乱的阵型就像一把斧头被崩出一个缺口。

    而以孙策为首组成的锥形阵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这个缺口,一路向前,把汉军凿了个对穿。

    斧头应声断成两截。

    霍峻气得吐血,3千人被1千人给凿穿了。他急急大喊着下达指示,让士兵们重整阵型杀回去。

    此时,完美凿穿过去的江东军已经完成了转向又杀了过来。

    被冲得七零八落的汉军刚刚重新排列好阵型,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完成助跑了。

    就如同一支飞射出去的箭矢,和一支还在弦上准备的箭矢。

    冲击力自然无法和江东军相比。

    霍峻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他硬着头皮下令士兵再次冲锋。

    江东军呼啸而来,就像一股飓风将汉军再次凿穿。

    这次汉军还没来得及整理阵型,江东军就又杀了回来。

    零零散散阵型面对集体冲锋的江东军,就如同挡在车轮面前的小石头,微不足道。

    汉军很理所当然地开始四散溃逃,连霍峻都有些被打懵了,他完全不明白两军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混乱中,一杆长枪向霍峻袭来,他顾不得思考连忙挥枪招架。

    砰的一声,长枪飞了出去,霍峻只感觉重重一击敲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霍峻被人丢在地上。

    与大地的亲密碰撞沉重得让他清醒过来,挣开眼睛他还有些茫然,身体四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也让他不禁皱紧眉头。

    “我看就是这家伙在指挥敌军,想来应该是霍峻了,顺便就活抓了回来。”

    你这打完胜仗回来还要给我带礼物不成?

    周瑜给孙策翻了个白眼。

    孙策笑了笑,下马将长枪交给亲兵,顺势就坐到了草地上。

    “别装死了。说吧,你是不是霍峻?”

    霍峻爬起来,见周围一堆卫士虎视眈眈遂不敢轻举妄动。再扫视了一下周围,只见两个将军模样的人和一个白面书生就坐在前面,想来是敌军首领。他犹豫了下点点头。

    孙策一脸轻松地半开玩笑道。

    “公瑾,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杀了他把头颅送回去,给文聘一个下马威?”

    周公瑾?

    一听孙策的话霍峻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下跪道。

    “大人饶命啊!小人的命杀了便一文不值,若留着还可为大人击破文聘大军!”

    三人都愣了一下。

    战败投降本是稀疏平常之事,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去出卖别人就让人不耻了。

    太史慈一阵鄙夷,冷笑道。

    “呵,好大的口气!你怎么为主公击破文聘大军?”

    霍峻语塞了一小会儿,他刚才不过是口快讨饶之语,这么一细问不是非得想一个招儿了嘛。

    霍峻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忽然焕发出神采,他连忙跪到孙策面前说道。

    “不知孙策大人亲来,不然小人岂敢来冒犯?”

    “请大人听我一言,如今文聘和张允已经合兵一处,气势汹汹出了麦城直奔此地而来。大人虽然骁勇,可兵力上还是有些劣势。”

    “只要大人饶小人一命,我可为大人做内应。文聘兵马虽多,耗费的粮草却也不是个小数目。大人明夜可率军来偷袭大营,等文聘匆忙迎战之时,我则领兵焚烧文聘的粮草。届时大军见粮草被烧必然大乱,大人再趁乱冲杀必可大破文聘!”

    孙策眯起眼睛看着霍峻。

    “哦,你是真心投降于我?”

    “不会是想着诈一诈我,等逃出江东军军营就海阔天空了吧。”

    霍峻大急,连忙为自己澄清道。

    “小人绝不敢如此!如今荆州已失大半,刘表日暮西山,军中也是人心惶惶。小人知道汉军早晚必败,此时得见明君正是弃暗投明之时,小人绝不敢有一丝妄言。”

    孙策略微沉默了一下,霍峻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隐隐有些不相信。

    不过霍峻若是真心归降,虽然不喜欢这种小人,但是能减少将士们的伤亡又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呵,伯符何必多疑?”

    “霍将军所言不错,刘表覆灭已为时不远,军中士气早就动摇了。我看只要我们在此消灭文聘大军,许多还拿不准主意的将军就知道大势所趋了!霍将军不过是比那些人早些醒悟罢了。”

    周瑜说着就上前扶起了霍峻,还亲切地给霍峻拍打身上的尘土。

    孙策听完周瑜所言终于点头了,若能减少将士们的伤亡他不介意多付出些利益。

    “好,霍峻,我饶你一命。若你真能助我大破文聘,等攻破襄阳了,我就封你做襄阳太守。”

    霍峻受宠若惊,欢喜道。

    “主公恩厚,霍峻愿为主公效死!”

    ······

    深邃的夜晚,秋风萧瑟。

    文聘的军营外,一支兵马鬼鬼祟祟地摸到了近前。

    嗖!嗖!嗖!

    黑夜中射来许多箭矢,顷刻间就夺取了门口许多卫兵的性命。

    “敌袭!敌袭!”

    冰冷的尸体轻轻倒下,一些巡夜的士兵立刻发现了异常,他们高声呼喊起来,整个大营就像炸了锅一样。

    这时江东军已经打开了营门,一支彪军杀了进来。

    太史慈身先士卒,一对手戟如花绽放,接连斩杀了十几个汉军士兵。

    在太史慈的命令下,江东军点起了火箭射向帐篷,只是一片大火之下却没有几个士兵逃出来。

    太史慈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透出寒光。

    “情况不对,撤!”

    “太史将军,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话音一落,只见营内喊杀冲天,无数汉军装备齐整地从大营深处冲杀出来,为首一人正是霍峻。

    太史慈怒骂道。

    “霍峻,你这个小人!我主非但没有杀你,还许你太守之位,恩义深厚,你就这么报答吗?”

    此时,大营外两侧也响起了喊杀声,这是汉军埋伏在附近的兵马,只等这边火起就杀将过来包围江东军。

    霍峻勒住战马,略有些歉意地说道。

    “太史将军,对不住了!只要我主一日不降,我霍峻就忠于汉室一天,先前百般不过是演戏罢了。孙策大人恩义虽厚,我霍峻怕是没有福气去享受了。”

    霍峻这次说的是心里话,哪知这次太史慈反倒不像上次那般冷言冷语。

    只听太史慈大笑道。

    “好!没想到你还是条汉子!”

    “荆州军中在我看来皆是土鸡瓦狗,只有文聘可堪一战。倒也不枉他如此信任你,任你为前锋指挥了。”

    “不过今夜想留下我,只怕你还没有这个能耐!”

    江东军的士兵们已经陆续退出了营门口,只有太史慈领兵断后。

    而汉军的士兵已经从两面包了过来,正在霍峻疑惑间。

    嗖嗖嗖~~

    密集的破风声带来了一片惨叫。

    “是江东军的连弩!”

    “在山上。”

    “该死,江东军早有准备。”

    “杀上去!杀上去!不要怕!”

    一连串的惊呼声、叫骂声、指挥声乱作一团,两侧包围而来的汉军攻势顿时一滞。

    太史慈带着微笑消失在营内灯火所不及的黑暗中。

    该死!果然没有完全相信我。

    霍峻又羞又怒又气又恼,连忙随着营中的将士一起去追。

    “杀!不要放走了太史慈!”

    “谁能斩下太史慈首级,赏千两黄金!”

    张允一声大喝,命其亲兵带头冲锋,两侧的汉军在此鼓舞下顶着箭雨渐渐冲了过去。

    漆黑的深夜,即使是已经适应了这景色的眼睛也只能模糊看到人影、树影。

    寒风萧萧,是让人舒心的清流,还是让人彻骨的冰冷?或许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

    广阔的世界,宁静的山林,只因人类而变得喧闹不堪,不知惊醒了多少野兽的美梦。

    前方好像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后方火把连成长龙、喊杀响彻云霄。

    “哈哈哈~~~”

    太史慈大笑不止,宛如回到童年所玩闹的游戏,只不过现在这场游戏已经赌上了性命。

    “兄弟们快跑!现在就是考验你们平时训练成果的时候了,往日里偷懒,现在掉了队我可没工夫管你们咯!”

    说完他又倚在路边的树后张弓射杀了一名汉军,便丢下空空如也的箭壶和长弓继续飞奔。

    汉军同样有的人在追,有的人偶尔停下来举弓射杀江东军落在后面的士卒。

    追逐中,有人继续前行,有人就此长眠。

    张允狠狠地盯着太史慈的背影,汉津港受的箭伤还隐隐作痛,这次难得引出了太史慈,他可不容许今晚就这样毫无战果地结束。

    “追!杀死太史慈,赏黄金千两,官升一级!”

    张允的许诺通过令兵的呼喊传遍全军,也在黑夜中传了很远。

    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总会让人畏惧、警惕,但只会逃跑的猛虎却勾动着猎人的野心。

    “杀啊~~~”

    所有人都兴奋不已,好像自己就是那个领赏的人。

    汉军紧紧咬住了江东军的尾巴,一直追了七八里地。

    就在双方已经有些疲惫之时,战况开始出现转机。

    嗖嗖嗖~~

    “有埋伏!”

    道路两旁的山上箭如雨下,汉军的中段被这波攻击打得一懵,而刚才一直逃窜的江东军也掉头杀了回来,汉军顿时损失惨重。

    还是被文聘说对了,周瑜不可能轻信了霍峻,他绝不止给偷袭大营的部队安排退路那么简单。

    那来啊!

    张允狰狞地笑着。

    他大吼着指挥士兵布阵,安抚士兵们的情绪。

    “不要怕,结阵!”

    张允也是早有准备,在他的指挥下很快平息了队伍的混乱。

    中军的刀盾手撑起手上的轻盾,借助树木的掩护顶着箭雨硬是杀上山去。

    后军的大盾迅速上来排起盾墙掩护,让先前躲在树木后面的弓箭手能站出来更安稳地发动攻击。

    前军虽然被江东军杀败却也渐渐稳住了阵脚。

    虽然张允在江东军面前连连失败,但这并不表示张允只是个无能之辈。

    这一点太史慈也非常清楚,此时他没有领兵厮杀,而是已经爬到了半山坡上观察战局。

    “将军,情况有些不对啊。”

    身边一个大统领向太史慈谏言道。

    “汉军中伏已经显露颓势,张允不令士兵缓缓退出我们的伏击圈重整阵势,反而让大军死死咬住我们。这若不是他打算凭借兵力优势耗死我们,就是他还有援兵未至。”

    不错,任由大军溃退而逃自然是不可取的,但张允已经稳住了局势,那后退就成了一个可选之项。

    所谓进退有据,并不是只有前进才能抓住胜利的契机。

    眼下,江东军已经在这里形成了三面之围,箭矢的攻击落到汉军头上自然会更为密集。

    反观汉军,在攻击江东军时所要射击的范围却是大得多。

    这就造成了江东军的攻击有效性、杀伤几率都要远高于汉军。

    所以令大军缓缓后撤,退出这片区域,再观察形势选择从其他方向进攻或者撤退才是最妥当的选择。

    太史慈不觉得张允会是一个让他感到惊喜的敌人,但他也相信张允不是一个要么死拼、要么逃跑的庸才。

    看着眼前的光景,太史慈陷入沉思。

    “他不是在等援兵,而是在等伏兵!”

    周瑜会防备霍峻诈降,文聘就不会防备周瑜已经识破霍峻了么?

    那他又做了什么布置呢?

    “张允只是一个诱饵,他这是在缠住我们不让我们脱离他的视线。”

    “让斥候去探探我们的后方。”

    “对了,连弩还有多少箭矢?”

    黄月英发明的连弩虽然威力惊人,但是过快的射速对于箭矢的消耗也是一个严峻考验。一旦它使用的那种特别规格的箭矢用完了,即使本身是再厉害的兵器,也会变得毫无用处。

    面对太史慈的问题,那名大统领卡住了一下。

    刚才忙着指挥部队赶往伏击点,这名大统领还没去了解过连弩部队剩余的箭矢。

    太史慈叹了一口气,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有安排人随时了解周瑜分给他的这支特别部队的状态,这是他考虑不周。

    “行了,让连弩手都埋伏到我们后方戒备。再把守在埋伏点的300大盾兵和500长枪兵都给我调到后方去。”

    “是!”

    听完太史慈的命令,那名大统领连忙亲自下去安排。

    厮杀又过了一刻钟。

    江东军身后的道路上传来了轰隆的声响。

    哒哒哒~~

    是文聘的骑兵。

    太史慈闭着眼睛,倾耳细听。

    数量不少于3千之数······

    文聘这家伙,在大营两侧藏了两支兵马还嫌不够,也不知把这支骑兵藏了多远?

    太史慈咧嘴一笑,他们也没资格这么说文聘就是了。

    也不知身后的兄弟们能挡住敌军多久?

    太史慈遥遥头,眼下只能相信自己的部下了。

    相比之下,张允可就没有这么镇定了。他已经承受了过重的损失,然而埋伏的骑兵并没有冲垮江东军的阵型,前方正在交战的江东军士兵甚至没有因此产生混乱。

    喂,你们都不担心、不害怕的么?!

    张允气得牙痒痒的。

    训练的不足、士兵们的反应速度的差距在这场盛大的战争中早已摆在了众人面前,但是让张允最为沮丧差距的是双方战斗的勇气。

    再打下去恐怕也难以获得更好的战果。

    正犹豫间,站在张允身边的霍峻惊呼道。

    “大人,你快看后面,我们大营方向着火了!”

    张允大惊,连忙转头去看,果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糟了,中了周瑜的调虎离山之计!

    粮草完了!

    许多士兵也发现了这点,方才还因江东军后方被自己弟兄给包了而高涨一些的士气顿时跌落,后军之中甚至已经出现了混乱。

    看来这边的战事又败了。

    张允咂了下嘴,这样的苦果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吃了,他都有些感叹刘表现在还没撤他的职是不是因为身边只剩下蔡瑁、文聘和他可以用了。

    “罢了,反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张允轻轻嘀咕了一句,对身边的令兵说道。

    “放撤退的响箭,传令全军退守麦城。”

    “是,将军。”

    ······

    “真美!”

    看着眼前的汉军大营化作一片火海,周瑜感觉就像是在开一场篝火晚会,心中忍不住有些欢悦。

    “禀军师,至今仍没有发现文聘所部。”

    “哦?看来文将军不怎么喜欢热闹啊······”

    “明夜袭击我军大营?”

    刚听完霍峻禀报的计谋时,文聘就知道周瑜绝不会这么简单相信霍峻的片面之词。

    这是文聘第一次和周瑜交手,但这不是文聘第一次和江东军交手,他不相信身为孙策智囊的周瑜会如此轻率。

    那周瑜为什么还要放霍峻走呢?

    会是霍峻背叛了自己吗?

    盯着跪在眼前的霍峻,文聘否定了这个想法,霍峻跟了他多年,不是那么轻易动摇的人。

    那周瑜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他真要来袭营,自己一定会设下伏击,周瑜就这么自信能全身而退?

    文聘想到了钓鱼,将诱饵丢到猎物的面前,然后把猎物勾上来。

    是埋伏吗?文聘摸摸下巴,没错,周瑜一定会设下埋伏。

    让手下的另一名大统领带着3千骑兵和霍峻麾下逃回的800人远远潜伏,只等明夜战事明朗,再从后方袭击周瑜的伏兵,和张允前后夹击。

    文聘又皱了皱眉头。

    这样真的就能打赢周瑜了吗?

    文聘没有把握,他无法揣测周瑜会给他设下怎样的圈套。

    当这个战场你觉得无法掌控的时候怎么办?是一头扎进去钻研吗?

    文聘的选择是开辟第二个足以左右战役结果的战场。

    既然你来袭击我的大营,引诱我的兵马出去作战,那我就去偷袭你的大营!

    我就不信你有这么多兵马和我两线作战。

    这时,文聘忽然想起了那个不告而别的少年,一个让人惋惜的天才。文聘的目光不可抑制地从孙策的大营再向东偏移,落到了地图上的这个小点。

    汉津港。

    ······

    “禀将军,再过5里就是汉津港了。”

    听到士兵的报告,文聘停下马来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1万大军偷偷摸摸地绕了一天半的路,终于在天亮前到达了汉津港附近。

    文聘安排了许多斥候截杀江东军的探子,但是至今也没有遭遇到一个。

    这样的运气让文聘有些害怕。不过不管真是幸运,还是阴谋,既然到了这里文聘没有道理再撤退,他只能继续前行。

    “让将士们再加把劲,打下汉津港我让大家都休息半天,喝茶吃肉。”

    传令的士兵忍不住笑了一声。

    “将军,不是应该喝酒吃肉?”

    “哼!等打赢了孙策,好酒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是!”

    见令兵兴冲冲地下去了,文聘回头眺望了一下漆黑的天边。

    此刻张允那边的战事应该已经结束了,不知又是个什么结果。

    能截获小胜自然是最好,再不济自己也已经吩咐过他,事不可为就以保存实力为主退守麦城。

    只要稳住麦城就是胜利!

    江东军将被我们包围在汉津港、麦城、江陵这个三角形成的大牢之中!

    汉津港的战事异常顺利。

    面对将近7倍的敌人忽然袭击,江东军很快就丢失了水寨大门,汉军如潮水涌入。

    江东军被杀得节节败退,只得逃到码头的船只上逃向了夏口港。

    汉津港失陷了。

    ······

    羽林军其实并不擅长水战。

    但奈何驻守乌林港的一千汉军水师一见到江东军就吓得龟缩在水寨之中,竟不敢出来迎战。这样打反而更合羽林军的心意。

    只是简单的几波攻击,几百汉军就放弃水寨,逃向了江陵城。

    “许屠,我和蒋钦、魏延领1千兵马继续前进,这2千兵马就交给你了。”

    “留下300人守卫乌林港,你亲自带领剩下的兵马佯攻江陵,为大哥那边减轻压力。”

    听到季书的安排,许屠点点头抱拳道。

    “是!先生,你那边也多加小心。小姐还在江夏等你回去呢。”

    季书想说些让人放心的话语,不过张了张嘴又噎住了,只是点点头走上了运输船。

    秋风瑟瑟,天气渐愈寒冷。

    江上卷起的风更是让骨头都冻僵了,季书蜷缩在被子里有些睡不着。

    昨天季书收到了孙策传来的信,信里同意了他的计划,这让季书松了一口气。

    即使孙策不同意,船也已经开了两天,即将抵达夏口港,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说的就是这般。

    目前为止还一切顺利,但事情能一直顺利下去吗?

    季书扫视了下船舱,有些人睡着,有些人醒着。这艘用来伪装的运输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包间,因此季书和很多士兵们一起睡在了船舱里,蒋钦、陆逊也守在他身旁。

    季书忽然放了一个屁,然后他感觉被子里变得很温暖。正当他沉浸在这个温暖的被窝里准备再次入眠时,舱门被打开了,一阵寒风拂面而来。

    “大将军,刚收到消息,汉津港失守了。”

    季书、蒋钦、陆逊等人立刻在被窝里惊坐而起,走进来的魏延继续说道。

    “占领汉津港的是文聘率领的1万大军,现在夏口的三千水师不敢轻举妄动,消息已经发给柴桑的朱治将军了,不过等朱治将军领兵赶到还需要一些时日。”

    “主公已经被包围在荆州腹地之中了,我们怎么办?”

    季书急急忙忙连外衣都顾不得穿就跑到了甲板上。

    在这里眺望,只能远远看到夏口港的模糊影子,哪里看得到汉津港?

    但这并不算很长的距离,探子传回的消息不可能有假。

    怎么办?

    回江夏城调动江夏、夏口的全部兵力急攻汉津港?

    还是继续走夏口,前往湖阳港?

    蒋钦、魏延、陆逊都跟了出来,正等着季书的命令。

    “继续前进,去湖阳港。”

    蒋钦、魏延互相看了一眼,抱拳道。

    “是!”

    季书摸了摸放在胸口的信,上面只写了五个字:放心,去做吧。

    这是周瑜的字迹,季书决定相信他们。

    这是什么?

    简单的蔬菜汤不是把水烧开,再把菜放进去煮就行了么,怎么会有烧焦的味道?

    新鲜的烤鱼倒是做得外焦里嫩,只是这味道怎么像是在吃咸鱼一样?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比月英做的还难吃的菜!”

    季书轻笑不止。

    一旁坐着的蒋钦也是皱眉苦脸地吃一口鱼,喝一口汤,他无奈地偷偷叹气,早知道就自己动手做菜了。

    相比两人陆逊就斯文多了,他小口小口地吃着,脸色平淡一点看不出异常,倒比那两个大人有风度的多。

    魏延大口大口地吞下苦果,瓮声瓮气道。

    “那将军你还吃?”

    “要不你们去吃旁边的,剩下的我自己吃完。”

    羽林军早就抵达了夏口港,现在则是在去往湖阳港的路上。这段路程并不遥远,羽林军已经走了两天,向导也说快到湖阳港了。

    此时,季书让士兵们停下吃饭休息一会儿,哪知亲兵去江边抓到了几条鱼回来给季书他们开小灶。

    鱼不多,刚够季书四人吃的。亲兵们自己也不肯吃,季书自然不好意思再让他们去处理食材,因此在季书的提议下四人猜拳决定了厨师。然后,他们就尝到了魏延的手艺。

    “唉,树根草皮我都吃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许久没有尝到这份苦涩了,这让季书又想起逃难到洛阳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让他摆脱了幻想,彻底见识到了古代和现代、盛世与乱世的区别。

    这是所谓的真正的隔世吧。

    “时代”,这似乎是一个久远的名词,让人怀念。

    对于季书来说,对于那个时代的回忆已经成为了未来的目标。

    轻轻笑了笑,季书开口回答魏延道。

    “等天下人都能吃饱饭那天,我们再挑食也不迟!”

    蒋钦听到季书的回答,一下子笑了。他认真而尊敬地看着季书,赞同地点点头举起汤碗。

    “好,为那一天干!”

    陆逊略微兴奋地掺和进来,魏延则莫名地看了季书一眼也举起碗。

    被蒋钦搞得这么郑重,先前说话的季书反倒有点害羞了,但也只得无奈地举起碗。

    众人一饮而尽。

    “难喝”“难喝”······

    听到众人的直言,魏延的脸瞬间就黑了。

    就在众人快要享用完午餐的时候,一支骑兵在道路的前方朝他们直奔而来。

    是周泰领着300骑兵到了。

    “军师,你怎么在这儿?”

    周泰很是惊讶地跳下马走过来。

    他原本只是听说有支兵马押运粮草来了,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会遇到季书。

    要知道季书可是攻打荆南的主帅,出现在这里就让周泰有些发懵了。

    季书没有立刻回答周泰的问题,他带着笑意将剩下的最后一条烤鱼交给了周泰。

    “幼平,你这边控制得挺好啊,300骑兵就敢在附近横行。”

    周泰也不客气,一边接过鱼一边坐下来说道。

    “文聘识破我这里的虚实之后,留下3千人坚守新野就赶回去了。”

    “要不是这堵城墙骑兵撞不烂,而且我也不舍得造攻城器械让虎啸营这个宝贝疙瘩去攻城,这新野小城早就被我拿下了”

    “不过城没攻破,新野周边的村县基本都在我的控制之中了,汉军根本不敢走出新野城一步。”

    “好咸!”

    周泰咬了一口烤鱼,顿时皱紧了眉头看了季书。

    魏延一头黑线,躲在边上不吱声。

    季书、陆逊、蒋钦都偷笑了起来。

    “军师,你这也太坏了,居然算计我啊!”

    周泰和季书相识算是比较早的了,比在座的众人更放得开些。他没好气瞪了季书一眼,自个儿顺手抓个碗舀了一碗汤,一饮而尽。

    “好!”

    季书立刻鼓掌。

    清淡的蔬菜汤顺着喉咙奔流而下,一股焦味口齿留香。

    感觉就像是在喝中药一样。

    周泰一张黑脸都变成了苦瓜色。

    扑哧~~

    蒋钦和陆逊没忍住笑出了声。

    周泰佯怒道。

    “军师,你这就伤感情了啊。咱们好不容易聚一趟,你就请我吃这个啊?!”

    开完玩笑,季书也连忙道歉,说起了正事。

    一听到要偷袭襄阳,周泰立刻来劲了,把刚才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军师,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季书断然拒绝了周泰,并解释道。

    “你现在是虎啸营的统帅,汉军的探子都盯着你呢!”

    “你一定要给我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才行!这样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给我们的偷袭制造机会。”

    周泰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这也是一个严肃的事实,他无奈地点头同意了季书的说法。

    季书见状继续说道。

    “下午你先让2千兵马大张旗鼓地赶去夏口港,然后亲自带上1千兵马继续骚扰新野城。我带着羽林军在湖阳港休息半天,今晚就趁夜渡江偷袭隆中港。”

    周泰听完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我带兵去新野城露面这事简单,可让2千兵马回夏口港是怎么回事?”

    “汉津港失守了。”

    汉津港的失守让季书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季书的一千兵马放着汉津港不管,而跑去“押运粮草”就显得可疑了。为了防止被识破,季书想到了调换兵马这一招来掩人耳目。

    “什么?!”

    听到季书的回答,周泰惊坐而起。

    “我立刻带三千虎啸营回去重夺汉津港,救援主公!”

    “冷静点!”

    季书好不容易把周泰按了下来。

    “大哥不会有事的,这说不定就是二哥的算计。乌林港已经被我拿下,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一定会突破江陵的防线向南去和甘宁他们汇合的。”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拿下襄阳!”

    “只要攻破襄阳,汉军立刻土崩瓦解。”

    “幼平,你现在必须配合我的行动,你明白吗?”

    周泰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点点头抱拳道。

    “是!”

    麦城。

    “什么?孙策正率领1万大军在攻打江陵城?!!”

    张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前天晚上和他作战的又是谁?

    只听见报信的士兵继续说道。

    “江东军在各条道路设卡严密封锁消息,十几波信使只有我一人是趁夜翻山才得以冲破了封锁逃到麦城。”

    “乌林港已经失守,正是被在荆南作战的3千羽林军拿下的。”

    “江陵附近的水军也在江上发现了5千锦帆军的踪影,只是尚无法确定他的目标是江陵城,还是武陵城。”

    “将军,您还是快些率军回守江陵城吧。”

    张允茫然地站了起来,目光游离。

    看来孙策的目标真的是江陵城了,他和文聘都被孙策给耍了。

    真是这样,那前晚和他作战的只有周瑜、太史慈的3千多兵马。而他手上握着1万2千大军,竟然还打了败仗!

    怪不得江东军打赢了胜仗之后就没有了动静,原来周瑜、太史慈手上只剩下1千多人,是留在这里做幌子拖延时间的。

    他先前还觉得文聘已经打下了汉津港,江东军断了补给,他也乐得拖延时间呢。

    搞半天,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

    张允一口血郁结在胸口差点吐了出来。

    但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重点是江陵。

    江陵附近的码头和乌林港各自驻守了1千水军,自己带了5千兵马来和文聘合力对付孙策,江陵城只留有6千守军。

    如今孙策正带着1万兵马攻打江陵城,若是算上3千羽林军和5千锦帆军,那江陵岂不是危如累卵!

    “相邻的的武陵郡只剩下1千的薄弱兵力,一旦江陵失守,金璇那个软骨头恐怕立刻就开城向江东军投降了。那零陵的刘度还会坚持吗?”

    张允喃喃自语,心慌意乱。

    一旦江陵失守,恐怕荆南剩下的地盘会瞬间沦陷,孙策还会得到7千人的降兵!

    真到了这个境地,即使曹操和刘备攻破寿春,逼得孙策率大军回守江东,可孙策也只需要留下一万人镇守江陵即可。

    汉军想要南下收复失地,走陆上必然要通过江陵,而江上又有江夏、柴桑水军两层封锁,荆南和交州可以说彻底变成了孙策的后花园。

    汉军有极大的可能在即使江东大军退走的情况下也拿不回失地,最后汉军将只剩下襄阳、新野两座城池!

    两个郡怎么对抗坐拥江东、交州、荆南的孙策?

    等孙策巩固好江东的防线,再转过手来,一巴掌就能拍死他们!

    张允冒出冷汗,江陵一旦有失,这次刘表一定会杀了他的!

    “快!快!快!点齐6千士兵,我们马上回江陵城!”

    “是!”

    令兵应声而走,张允看着身边的蔡和说道。

    “蔡和,麦城我就交给你了。”

    “经过前夜战斗,周瑜、太史慈应该只剩下1千多兵马了,你只要坚守麦城不出即可,千万别被人激将引出城去中了他们的埋伏!”

    首次担负重任,蔡和兴奋地抱拳回答道。

    “张将军放心,末将定然坚守麦城不出,绝不让周瑜有可乘之机!”

    张允满意地点点头,向门外走了出去。

    ······

    汉津港。

    文聘拽着张允送来信,手上青筋暴露。

    看完之后,文聘把信揉成一团狠狠地扔了出去,大怒道。

    “张允这个蠢货,先不说江陵城高池深绝不会轻易失守,就算真丢了江陵,也不能丢麦城!”

    “来人!马上集合全部兵马,我们返回麦城!”

    ······

    寂静的深夜。

    那片双眼所无法看穿的深邃夜空中开始落下蒙蒙细雨,由小及大,落在江面上响起哗哗的雨声,悦耳而迷人。

    大多数人已经安然入睡,只有一些值夜的士兵躲在屋檐下打着瞌睡,百无聊赖地闲聊着。

    “听说虎啸营准备都撤往夏口港去了?”

    “可不是,今天中午就走掉大半了,换了支一千人的兵马来驻守湖阳港。”

    “要说咱们荆州果然还是文聘将军厉害些!先前李严、张允将军,还有大将军都被江东军打得节节败退。结果战事一交给文聘将军主持,立刻就拿回了汉津港,把孙策包围了起来。”

    “你说咱们真能打赢江东军吗?”

    “嘿,谁知道呢,这也不是咱们能操心的······”

    说话间,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几个黑影已经摸到了近前。

    一双双手分别捂住了他们的嘴巴。

    寒毛炸起,整个人都像是想要跳起来一般。

    然而锋利的匕首瞬间撕破他的喉咙,鲜血飞溅出去,落在雨中,消逝在这片汪洋里。

    隆中港军营的四周响起了杂乱的声音,到底是雨声,还是其他的什么,似乎没有人去深究。很快大营中变得嘈杂,厮杀声渐渐响起,又渐渐散去。

    季书走进屋里,摘下斗笠蓑衣,身后的士卒拿出襄阳地区详细的地图摊开放在他的面前。

    门外又有一个羽林军士兵走了进来禀报道。

    “军师,守军已经全部歼灭,隆中港已在我军的掌控之中。”

    眼中泛出兴奋的光彩,目光投到地图上的襄阳,刚才还十分冷静的季书忽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就像长久的努力终于登上了领奖台,辛苦的耕耘终于要收获果实,那梦寐以求之物仿佛在眼前触手可及。

    “让兄弟们休息两刻钟再出发。”

    长长舒了一口,季书抬头对着士兵咧嘴笑道。

    “在天亮之前,我要把羽林军的军旗插上襄阳的城头!”

    士兵的眼中亦透露着憧憬,那是对胜利这种莫名之物的向往,他听完季书的话兴奋地抱拳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风雨之中。

    半夜里雨势越来越大,大军在泥沼中奔行。

    大颗大颗的雨滴宛如葡萄打在身上。

    蓑衣和斗笠已经挡不住这狂风暴雨了,脸颊生疼,全身变得冰凉,唯有这毫不止歇的奔跑才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终于到了。

    从长沙到罗县,攻占乌林,渡江到夏口,再走陆路到湖阳,夜袭隆中,直奔至此。历时八天,跨越大半个荆州,1500多里,终于来到了襄阳城下。

    这样的风雨,城墙上早没有了人值守。

    士兵们躲进城楼里,点上灯火,也不知是在打盹,还是在玩闹。

    在道路的尽头,季书从树丛里探出头来,他大口的喘息着,感觉这双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他的眼睛却在黑暗中闪动着明亮的光彩。

    “蒋钦、魏延,你们二人分别带领100精兵从左右两边的城墙爬上去,拿下城楼,打开城门!”

    “是!”

    “是!”

    没过多久,蒋钦、魏延就带着2支队伍悄悄摸了上去。走到无遮无掩的道路上,越过护城河,摸到城墙下。

    这时,但凡城楼上有人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到一片黑影,偷袭或许会变成争分夺秒的强攻。

    但是夜色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发现异常。

    很顺利。

    看着眼前的襄阳,背靠着厚实的城墙,魏延有些激动。

    他从没打过这样的仗。投身在刘表麾下,原本是想在这乱世中成就一番事业,谁想到整天无所事事,被同僚们拉着喝酒赌博,还要拍马屁、送礼、拉关系。

    这让魏延恶心到感觉自己的刀都已经生锈了。

    摘取斗笠和蓑衣这些累赘,冰冷的雨打在脸上绽放成花。这才是他想要的战争。

    取出飞爪,用力地甩着圈,抛出去。

    飞爪冲向夜空,落下,勾住了墙垛。

    用力狠狠地拉了一拉,很结实。

    魏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不过羽林军的士兵似乎早已习惯这个叫“飞爪”的东西了。

    一名士兵上前半步对魏延说道。

    “将军,我先上!”

    魏延有些惊讶,这是担心他不知道怎么用么?

    看到对面蒋钦已经爬上去了,魏延没说话,拽紧绳索也第一个爬了上去。

    大雨增加了行动的隐蔽性,掩盖了所有声响,但也让攀爬的难度加大了。

    但这对于魏延来说并不算什么,踩着湿滑的墙面前行,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墙垛,猛然一使劲就让身体登上了城墙。

    左右看了看,寂静无人。魏延回头看下去,见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士兵已经爬到了近前,他伸出一只手。

    士兵也抓住他的手,魏延用力一拉,又一个人登上了襄阳的城墙。

    差不多已经20个人了,魏延使了个眼色,拔出背后的刀轻轻走向城楼,士兵们会意地紧随其后。

    对面的蒋钦也开始行动了,两支队伍错开,一前一后包围了城楼的两扇大门。

    轻轻推开大门,有些士兵在打盹,有些士兵在喝酒。

    四目相对,汉军明显愣了一下。

    但魏延可没有功夫陪他发愣,他直接挥刀砍向了最近的一个士兵,鲜血喷射到墙上,绘成一幅惊悚的画卷。

    寒气窜上头顶,汉军士兵整个肩膀都吓得猛然向上一抖,他们尖叫道。

    “敌,敌袭!敌袭!”

    一些打盹的汉军被惊醒还有些犯迷糊,但前后蜂拥而入的江东军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许多汉军在错愕中看着透胸而过的利刃,睁大着眼睛又睡了下去。

    这份悲鸣在大雨中有些嘈杂,但还是没有惊动城下的军营。

    砰!

    一些士兵撞开窗滚了出去,外面是不断爬上城头向这里杀来的江东军。

    他们浑身冻僵,绝望又歇斯底里地大喊。

    “敌袭!敌袭!”

    然后利刃加身,声音戛然而止。

    只是这片绝望的呐喊在空旷的静夜里传了很远很远。

    城墙下的那处军营里,一队值夜的士兵疑惑地走出营门张望。

    “赶快下去打开城门!”

    魏延拿着一副弓箭走出城楼,张弓就是一箭。

    嗖!

    长长的箭矢离开弓弦,像是瞬间消失了一般。

    锐利的箭头刺破雨滴,穿越时空。

    磅礴的大雨中,白色的水花在空中画出了一条轨迹。

    叮!

    箭头刺穿衣甲,撕裂血肉,钉在地面上。

    两具尸体应声而倒。

    魏延转头看去,蒋钦手上的弓弦也还在打颤。

    两人相视一笑。

    值夜的那一队士兵则是如梦方醒,看着倒下的两具尸体,看着城头上人影憧憧。仿佛阎罗的锁链已经挂到了脖子上,他们不敢上前拼杀,而是转身就往军营里跑。

    “江东军杀进城来了!”

    “江东军杀进城来了!”

    数十人的人大喊惊醒了这座城市,宁静的军营转眼间就变成了喧哗的菜市场。

    成群结队的汉军从军营里杀了出来,直奔城门。

    可惜太迟了。

    吱~~

    城门轰然大开。

    季书在城楼上厮杀起来时就下令剩下的士兵冲向了城门,此刻早已在城门外等候多时。

    江东军蜂拥而入。

    襄阳只有3千守军,每一处城门又只有500人,先前城楼上已经损失了数十人,剩下400多人如何能抵挡如狼似虎的江东军?

    汉军很快败退,襄阳城西门失守。

    一道蓝色的闪电划过夜空,随之而来的是撼动大地的轰鸣。

    暴雨交加,军情如火。

    蔡中在大厅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蔡瑁则是打着哈欠慢悠悠地从后堂走了出来。

    “哎哟!堂兄,你可出来了,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啊,非得深更半夜把他叫起来?

    蔡瑁一阵嗤笑,缓缓坐下。

    桌上的茶已经凉掉多时,但蔡瑁还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结果蔡中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江东军杀进城来了!”

    仿佛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蔡瑁浑身打了一个颤。

    顾不得碎在地上的名贵陶器,他瞪大眼睛,抓住蔡中的手腕追问道。

    “怎么回事?”

    “哪来的人杀进襄阳?!”

    虎啸营的一举一动都在汉军的监视之下,不敢有丝毫大意。

    孙策所部也被文聘、张允围在了荆州腹地,若是麦城失守也绝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是啊,哪来的人能杀进襄阳?

    “不知道!不知道啊!”

    蔡瑁这才发现蔡中的手一直在颤抖,蔡中哭丧着脸回答道。

    “堂兄,现在别管这些了。西门已经失守,江东军杀进城来了。内城的1千士卒正在赶去王府守卫主公,其他三门的守卫没有你的将令,谁也调不动啊。”

    “快调兵吧!”

    蔡瑁如梦方醒,急忙道。

    “对!你快去书房取我的虎符,马上赶到南门调兵。北门和东门我来安排。”

    “是!”

    蔡中急冲冲就要往后堂走,却又被蔡瑁一把拉住。

    “堂兄?”

    蔡中疑惑地回过头。

    只见蔡瑁有些失魂落魄地又缓缓坐了下来。

    “等等······让我想想。”

    ······

    瓢泼的大雨让衣甲变得沉重,厮杀更让人疲惫不堪。

    不断的有汉军从各个街道涌来。

    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流淌的鲜血将地上的许多水洼染红,随后又被雨水冲淡,反反复复直到变成一片浑浊。

    “杀啊!”

    刚开始的时候,汉军的士兵们闭着眼睛就勇猛地从四面冲杀过来,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他们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他们的主战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胜利。

    许多将领纷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以一些零散的攻击试图拖延江东军的脚步。

    “不要追击纠缠,直奔汉王府!”

    季书扯着嗓子大喊,不然他担心雨声会把他的命令淹没。

    汉军这样的攻击并不能给江东军造成多大伤亡,季书可以看出现在汉军的指挥层还处于混乱之中。

    但比起扩大战果,更重要的是刘表的人头,这才是此次偷袭最重要的意义。

    在向导的带领下,江东军冲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道,终于来到了汉王府面前。

    虽然刘表自从称王后就开始修建起自己的王宫,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并不足以完成这么一个浩大的工程,所以刘表至今还居住在原来的州牧府里,只是换上了另一个牌匾。

    现在,只怕他的王宫永远没有完工的那一天了。

    看到眼前的目标,季书咧着嘴轻笑,羽林军同样振奋不已。

    但迎接羽林军的是一排强弩。

    嗖!

    几十支箭扑面而来,十几个士兵应声倒在了地上。

    为了方便大雨中的急行军,季书早让士兵们弃掉了盾牌之类难以携带的装备。

    此刻再想要有效防御弩箭、减少伤亡,这恐怕已经成了一种奢望,季书咬咬牙下令道。

    “冲!”

    “攻破府门,拿下刘表,灭亡荆汉!”

    “让天下人看看我羽林军的风采!”

    江夏城血战挺过来了,千里奔袭熬住了,暴雨夺城杀进来了,还怕这一座小小的府宅吗?

    “大风!”“大风!”

    羽林军的将士们红着眼冲了上去。

    ······

    汉王府里。

    刘表脸色苍白的坐在大厅里一动不动。

    身边的近侍提心吊胆地禀报道。

    “主公,江东军已经把王府包围起来了,要不要集中兵马突围出去?”

    听到侍官的话,刘表死鱼般的眼睛动了动。

    “突围?”

    “去哪里?”

    “我军本就处在劣势,一旦丢了襄阳,全军士气都会遭受到沉重打击。这还怎么和孙策打?”

    “襄阳在,孤的大汉就还在;襄阳失,就什么都没了。”

    青山依在,何愁无柴?

    侍官急忙又劝道。

    “主公,襄阳丢了还可以夺回来!江东军只剩几百兵马了,只要主公逃出去就能调集大军,何愁一个几百人驻守的城池拿不回来?”

    哪知刘表狰狞地吼道。

    “孤的襄阳城有3千守军,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若来了上万兵马也就罢了,区区几百人!”

    “区区几百人就让孤弃城而逃吗?!”

    “孤哪都不去,就在这里。”

    说着说着,刘表又泄下气来颤颤地说道。

    “不用怕······不用怕。”

    “江东军只有几百人,襄阳还有2千守军,只要孤的大将军赶到这里就是江东军的死期了。”

    这时,一个士兵走进来跪倒在刘表面前哭诉道。

    “主公,大将军蔡瑁杀了黄祖,拿着黄祖的头颅,领着1千5百士兵向江东军投降了!”

    轰隆~~

    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夜空,照得刘表的脸色惨白。

    蔡瑁、蒯良是刘表最早的班底。

    蔡瑁是他最信任的左右手,蒯良是他最倚重的军师,黄祖则是他最欣赏的大将。

    江夏之战,荆州折损了一半的兵力,多位将军弹劾都说是因为黄祖、李严作战不力,李严已死,黄祖便被罢黜在家。

    蒯良旧疾复发,在刘表最需要他的时候病逝了。

    现在他最信任的蔡瑁竟然杀了黄祖,带兵投敌了!

    一口逆血涌上喉咙,刘表忍不住喷了出来。

    “主公!”

    侍官和士兵急忙上前扶住刘表。

    只可惜现实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刘表,一名满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走进屋里,又摔倒在地上。

    “主公,快走吧!江东军突破正门杀进府中了!”

    走?

    往哪里走?

    已经没有什么希望可言了。

    刘表瘫软下来,对身边的侍官说道。

    “取我剑来。”

    “主公!”

    众人跪倒在刘表面前大哭起来。

    等季书带人杀到这里的时候,刘表已经自尽,身边的侍官为其殉死,两名士兵向季书投降了。

    ······

    厮杀一直从黑夜持续到了早上,中午之后暴雨骤停。

    天空之上那幅浓墨的画卷像是被撕裂一般,几束阳光落到了大地之上。渐渐的,光亮越来越大,乌云散去、晴空万里。

    若不是地上一片片水洼,昨夜的狂风暴雨就好像是假的一样。

    襄阳的城头上,羽林军的旗帜迎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