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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王府说起来感觉不大,但其实却绝对不小,单单是服侍的下人奴仆,便有数千之众。

    其余者如侍卫、门客、龙王的那些小老婆,以及小老婆们乱七八糟来投靠的亲戚···。

    全都加起来的话,生灵近万。

    这种情况下,想要在不引起大波澜的情况下,排查整个龙王府,那必须要耗费一定的时间。

    以龙王的脸面,亲自入魔宫向魔君解释,确实可以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此时敌暗我明,并且讯息掌握不多的情况下,龙王的选择确实没有问题。

    只是他还是有些忽视了修行功法,对天魔都的影响,甚至是对整个人魔国度的统治,带来的破坏力。

    魔君确实下令,全城收缴修行功法。

    但是有些东西,就是越禁,才越令人求知若渴。

    何况还有楚河留在外面的一些引子,正在不断的发酵。

    城西处决场地面石板上的血渍,接连数天不干,修行功法却越流传越广。

    此时天魔大狱深处,一个被锁链死死拴住双脚的老人,浑身的衣衫褴褛,胡子和头发纠缠一处,十分的邋遢。

    唯有一双眼睛,总是那么的炯炯有神。

    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族,讲道理是没有资格关进这座天魔大狱的。

    因为一般人族犯了错,即便是小错,也都是直接砍了了事,断然不会还专门放在大牢中,浪费人力物力,更何况还是这座天魔大狱。

    天魔都中,最坚固也最恐怖的监狱。

    但是这个老人,他是一个传奇。

    他是第五代出生在天魔都的人族,他的祖祖辈辈都是一个人魔家族的奴隶,到了他这一代,按照常理已经算是被彻底的驯服,应该完全没有了反叛之心和野性。

    所以他拥有了学习一些知识,帮助主人家处理更需要智慧一点的家务的‘权利’。

    但是或许是某种契机,他开始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他渐渐的通过手中微弱的‘权利’,主动的去帮助一些最底层的人族,并且将他们组织起来,争取一些微弱的权益。

    比如更加充足和良好一点的食物,比如一定的休息时间,还比如适当的劳动报酬。

    这些都是一些最微不足道的要求,却是在挑战统治者们的权威。

    而最为神奇的是,通过多方借势,引导人魔、妖魔相互之间的某些矛盾,他确实是做到了一些在很多人看来,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于是,他在天魔都人族内的声望,也达到了一个极为可观的程度。

    不过没有实力为支点,再高明的权衡手段,也总有用尽的一天。

    为了避免天魔都内的人族暴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到那些人魔、妖魔贵族们高高在上的安逸生活。这个为人族权益奋斗半生的老人,便被投入了天魔大狱之中,牢牢的看守着,他不会再有自由,却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此时老人手里正握着半块饭团,饭团被从中间碾开,吃出了一片小布片。

    老人并不慌着去看布片,而是先细细的将手里的饭团吃完。

    待到最后一粒沾着尘土的米粒被咽下去,老人才缓缓展开手里的布片。

    将布片上细小的字眼,逐字逐句的通读着。

    然后收起布片,按照布片上的功法口诀修行。

    三日之后,原本漆黑无光,暗无一丝光亮的天魔大狱,突然闪烁起乳白明亮,摇曳耀眼的光芒。

    漆黑中,犹如一盏明灯。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得整个天魔大狱动乱。

    负责看守的人魔将领,带着众多人魔狱卒飞快赶到,看到的却是一个全身笼罩在白光里的老人。

    面对他时,无论实力如何,不自觉的都会产生一种窘迫感,有些自惭形秽。

    “黄奴!你做什么?想要逃狱吗?”人魔大将忍住心头的一丝丝莫名而来的胆怯,壮着声势,大声呵斥道。

    老人却在白光中笑着,化作一道道流光,轻易的穿透了监牢的阻隔。

    嗖嗖嗖!

    各种攻击落到了老人身上,却纷纷被白光消融。

    一阵白光扩散出去,整个天魔大狱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人魔、妖魔,纷纷痛哭流涕,但凡有一丝未曾泯灭天性良知者,皆难以逃脱。

    那夺目却又柔和的白光,点燃了天魔大狱,却照亮了整个天魔都。

    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这令人觉得感动的光芒。

    “好可怕的圣辉诀,挖掘心灵的力量,闪烁灵魂的光辉。”谷道人和楚河坐在一起,观望着远方叹息说道。

    楚河点点头道:“确实是很了不起,不过功法只是杠杆,撬动的终归是自身的力量。圣辉诀是青天古树结合儒门和佛家的功法而成,或许连青天古树自己也动用不了几分。因为它放射出来的是心灵的光芒,只有真正纯净无私,燃烧自己点亮他人的灵魂,才能发挥这门功法最大的力量。”

    “而一旦信念倒塌,或者被污染,就会立刻反噬。”

    强大而又快速获得的力量,总会有其根源和弊病。

    两人正讨论着。

    一声虎啸,一头巨大的青色黑纹猛虎,已经扑向那蔓延的白光,似乎要将白光撕裂。

    只是这白光却异常的坚韧,犹如不屈不挠的信念。

    猛虎和白光不停的撞击,溅射出的光斑,照亮着天魔都,吸引着无数人、人魔、妖魔的注意。

    “能够和青虎王战的不相上下,确实不枉我费一番功夫,特地将圣辉诀送进天魔大狱给他。”

    “不过这还不够,龙王若是不出手,我们后续的计划不好施展。而且黄奴虽强,但是破绽太多。只需调集一群人族,作为胁迫他的人质,他就会立刻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这是他的光辉,也是他的软肋。现在那些人魔还没想清楚,但是早晚会想明白。”楚河收回眼神说道。

    谷道人点点头道:“所以!我已经暗中联系了一些人,虽然积累还不够,不过制造混乱,却也足够了。何况···参与这场混乱的,可不仅仅只有人族。”

    谷道人的话音一落。

    就在城南方向,一个长着猫头的巨人站了起来,然后掀翻了一个古老的人魔家族的训奴所。

    城北方向,有一群妖魔开始放肆的作乱,发挥他们混乱的本性。

    而靠近魔宫之处,一个身上披着紫纹,明显是人魔皇室的人魔,浑身的气势涛涛,燃烧着熊熊魔火,竟然带着一队人马,朝着魔宫杀去。

    似乎是要乘机造反。



    楚河撒出去的功法,撬动的不仅仅是希望,还有野心。

    那些受压迫,受奴役的人,因为获得了力量,于是有了一些反抗的想法。

    只是希望的孕育,还需要时间,需要指引,需要挣扎。

    相比起希望,野心滋生的更快,来的更加的猛烈和着急。

    当代魔君,确实是上代魔君的独子。

    但是上代魔君可还有兄弟。

    只是他这些兄弟,都被抽干了血脉,融入了当年还在魔后腹中的永夜魔君胚胎之中。

    所以即使上代魔君与北方妖魔天狼皇一战,双双陨落之后,这些上代魔君的兄弟,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乱,只能臣服于魔后,以及还未出世以及出世之后,也不过是个小奶娃的永夜魔君。

    当初谷御峰能够当街刺杀魔后,事后虽然狼狈,却也逃离天魔都,其中便有这些上代魔君的兄弟们的影子。

    谷御峰起初想不通,但是融合了谷道人之后,这一切便都自然通了。

    修行了楚河特别给他们挑选的魔功,再利用身为皇族,应有的庞大资源。

    他们迅速找回了失去的力量,然后乘着天魔都大乱之际,要杀入魔宫之中,杀死永夜魔君和魔后,重新决定皇位的归属。

    整个天魔都,一时间乱作一团。

    八大妖魔王,十三位镇守天魔都的人魔大将,众多的人魔重臣,纷纷出现,各有立场。

    龙王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

    早在那些先代魔君的兄弟攻击魔宫之时,龙王便已经化身魔龙,飞入魔宫支援。

    而就在此时,那些早就潜伏在龙王府中的探子们,也开始行动起来。

    乘着主人不在,龙王府中的大部分力量也被调走,纷纷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龙王府内暗藏的秘密。

    于是他们很容易的,就在龙王的书房、卧室、静室等处,发现了许多外面流传的功法原本。

    为什么确认是原本?

    因为外面流传的不少功法,都有错漏之处和不完整之处。

    而龙王府内找到的,却都是全本。

    很简单,甚至是粗糙的栽赃手法。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

    不需要做的那么的十足把握。

    保留一点疑问,才更能激发矛盾。

    若是众口一致的能确定,龙王便是‘罪魁祸首’,那反而没意思了。

    楚河他们的目的只是甩锅而已,又不是非得弄死龙王!

    当然也有可能,谷道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所以谷道人夹带了点私货,伪造了几份龙王和魔后来往的暧昧书信。

    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是···假的书信从龙王的书房里找出来,那也足够致命了。

    谷道人的行为让楚河大感人心不古。

    想当初的谷道人,虽然称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是正道中人,行事不说光明磊落,却也不至于下作到如此地步。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多了,竟然产生了这样的变化,实在是令人唏嘘。

    整个天魔都乱成一团,就像是坐在火药桶上一般。

    乱哄哄的大战,直到第二天深夜,才稍稍停息下来。

    黄奴被再度压回了天魔大狱的深处,这一次的封锁更加的严密,至于该如何审判,却要等魔宫内的动乱平息下来之后再说。

    寻常的妖魔、人魔爆发,虽然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却很快被清除。

    唯有魔宫中的那场夺位之争,才真的牵动着整个天魔都,整个人魔王朝的命运。

    拓跋泽、拓跋磊、拓跋烽、拓跋锢,四王同时带领布下杀入魔宫,魔宫之内已经是尸横遍地。

    妖魔、人魔还有人族奴隶的尸体,早已堆积如山。

    鲜血染红了原本深黑色的魔宫。

    永夜魔君就坐在王座之上,他的母亲,那位略带传奇色彩,传说中与月魔有瓜葛的魔后,也坐在一侧。

    而王座下方,魔宫内的侍卫和大将已经死伤殆尽。

    拓跋泽四人各自手中的兵刃滴血,踏着血浆而来,脸上都挂着冷冽嗜血的神情。

    原本温顺如猪的摸样,早已被抛弃到了九霄云外。

    龙王、鹰王、马王三位妖魔王,连同好几个负伤的人魔大将,正环绕在永夜魔君的身边。

    从各自的状态就可以看出,三位妖魔王虽然勤王而来,却并未出全力,有所保留。

    或许已经进入了观望状态,随时可能倒戈。

    而那些人魔大将,却相对更忠诚一些,他们毕竟是效忠于永夜魔君的嫡系,如果永夜魔君被杀,失去了魔君的位置。那么他们的下场,也一定不会有多妙。

    即使已经到了如此逆境,永夜魔君的脸上依旧未见丝毫慌乱之色。

    沉着而又冰冷的声音,在魔宫大殿之上响起。

    “四位王叔!永夜自登基以来,自问待你们不薄,今日你们犯上作乱,可对得起我?”

    拓跋泽闻言哈哈大笑:“拓跋夜!事已至此,你还要这般惺惺作态?你以不到百岁之龄,便拥有了几乎登临天魔之位的实力。还不是我们这几个做叔叔的成全?”

    “何况你这些年虽然没有刻意为难我们,却时刻监视我等,视我等如那低等的人畜,如果这也算是不错。那等我们兄弟,也抽了你的血脉,废了你的丹田和灵台,也让你享受一番,此等滋味如何?”

    永夜魔君听了之后,脸上的表情依旧冰冷,眼神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既然四位王叔心意已决,那本帝也只能成全。”

    话音一落,永夜魔君竟然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双手闪烁光芒,有无穷锋锐之气,徘徊在大殿之上,殿中之人无不变色。

    此刻,永夜魔君的左手出现了一把四尺大刀,右手则是出现了一把三尺长剑。

    刀身漆黑,唯有七道凌乱的血色刻痕妆点,此刀便是是天魔七杀刀,为第一代魔帝拓跋三千的配刀,其中藏着的天魔七杀式,据说是魔天所传,威力无穷,拥有屠天灭地之能。

    剑身雪白,却像是无数条雪白的线条编织而成,此剑便是万化归流剑,曾经的人族英雄段白楼的佩剑。

    乃是聚集天下诸剑之锋,凝聚而成的一把绝世神兵。

    单以兵器锋芒而论,还在天魔七杀刀之上,若非拓跋三千魔体强横,又有天魔七杀式配合,只怕当初与段白楼一战,胜负颠倒,犹未可知。

    左手刀,右手剑,刀剑双杀,澎湃杀气如海潮般汹涌。

    下一刻刀锋一起,剑芒无数,在澎湃妖魔之气的纵容下,充斥着整个魔宫大殿,朝着拓跋泽四人,连同他们的属下一起袭去。



    比永夜魔君更快的是拓跋磊。

    他得了一门杀剑秘典,此剑本是由剑入魔,修的是修罗魔剑之道。

    拓跋磊本是人魔,等于提前达到了最后目标,由此反推,不仅重获了昔日失去的力量,更将一身的手段尽数凝聚在了剑道之上。

    所以在永夜魔君发难之前,拓跋磊的剑反而更快一步,刺向了永夜魔君。

    高高在上的永夜魔君,面容冷峻,身形挺拔。

    面对拓跋磊那汇聚磅礴妖魔之气,锋利无双,仿佛能划破空间的一剑,他的脸上毫无慌乱之色,尽是冷笑。

    “不自量力!”

    左手的刀高高扬起,天魔七杀式中的一招顺势而出。刀光旋转,隐隐呼啸可见魔影,怒而向天,疯狂咆哮。

    一刀出,来势汹汹的拓跋磊,竟然被一刀击飞,撞破了魔宫的大门,飞出了大殿之外。

    眼见拓跋磊并未被一刀击杀,永夜魔君冷眼一横,右手的万化归流剑顺手打出,化作无数线条状的寒光,朝着拓跋磊飞去。

    铛!

    拓跋泽手持一柄短戟,迎面挡住了永夜魔君这一击。

    “二王叔也想与本帝过招?好···那便让本帝瞧瞧,当年号称无双魔将的二王叔,时至今日究竟还有几分本领。”说罢手中的魔刀扬起,唰唰唰便是接连三刀。

    崩!崩!崩!

    拓跋泽以短戟挥起的气劲,被纷纷被碾碎,在永夜魔君那恐怖的刀劲下,根本无法抵挡。

    啪!

    拓跋泽同样被击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永夜魔君空出来的右手挥起一掌,隔空拍打在了拓跋泽的身上。

    下一刻拓跋泽发现自己全身的妖魔之力,连同新修出来的真元,都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朝着永夜魔君处涌去。

    “你也修炼了?”拓跋泽面色变化,忍不住质问。

    “笑话!王叔莫非真当本帝是蠢驴木马不成?修行之道,玄妙无双,即便是违背魔天之意,又岂可舍弃?本帝若是不修炼,岂不是让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正中下怀?”永夜魔君冷笑说道。

    “你修的什么功法?”拓跋泽极力抵挡着体内力量的流失,但是也不过是稍稍争取时间,全部被吸走,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永夜魔君并不隐瞒,而是道:“本帝修的是什么功?二王叔莫不是忘了?这本鲲鹏吞海术,可还是你交到本帝手上的!”

    拓跋泽瞪着双眼道:“怎么可能,你···你竟然能修妖功?”

    永夜魔君哈哈大笑:“王叔!你莫非真的是老糊涂了?我等本就已经是入了妖魔道,修妖功,又有何稀奇?”

    说罢手上力道加强数分,要将拓跋泽更快吸干。

    “老四!你快过来!你与我的修炼法门,一脉相承,我现在就将一身的功力,尽数过度给你,也免得便宜了这小子!”拓跋泽双目圆瞪极不甘心,但是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之时,若是此战溃败,那么以后就连苟活都不可能了。

    一旁的拓跋烽闻言,迅速凑上前去。

    拓跋泽看着近在咫尺的亲兄弟,脸上的狰狞之色,一闪而逝,忽然抓住了拓跋烽的胳膊,一道邪门的法术以最后的真元调动,落到了亲兄弟身上。

    下一刻,那恐怖的吸力被直接转移到了拓跋烽身上,而拓跋泽则是脱身而出。

    “老四你先顶着,待为兄杀了这小儿,再向你好好赔罪!”拓跋泽说罢一声,手提着短戟,运转妖魔之气和真元,继续朝着永夜魔君杀去。

    沟通天地灵气,无数的锋芒在拓跋泽的身边凝聚,此刻他无疑已经用上了某种刺激潜力,爆发功力的法门。面对永夜魔君,他不敢有任何丝毫的保留。

    同时,魔宫大殿之下,地面微微震动,一直没有出手的拓跋锢,不知何时竟然潜入了地底,操控着兵器,准备从地下往上包夹永夜魔君。

    之前被打出殿外的拓跋磊再度回归,从高处落下,手中的剑光,闪烁无穷寒光,势要封杀永夜魔君。

    三大高手同时出招,永夜魔君又要调动体内真元汲取拓跋烽的力量,一时间竟然被四人牵制,落入了下风。

    莫要看之前拓跋泽和拓跋磊被压着打,好像压根不是永夜魔君的对手,便小觑了他们。

    那其实是永夜魔君仗着兵器之利,且先声夺人的效果。

    一旦战斗陷入胶着,永夜魔君也难以保持如此高调的手段和行迹。

    大殿中,兵对兵,将对将,也厮杀成一片。

    同时亦有两名妖魔王投靠了拓跋泽四人,此时正和龙王他们战在一处。

    人魔王朝八大妖魔王,自煞魔王起,接下来便是龙王、虎王、鹰王、蜂王、马王、毒王和鬼王。

    排名第一的煞魔王不知为何,一直不曾现身。

    蜂王和虎王正在天魔都内四处灭火,那随着拓跋泽等人打进来的,自然便是毒王和鬼王。

    二者排名相对靠后,实力整体而言,相比起排名靠前的龙王、虎王等也稍低。

    此刻两个妖魔王,却能与三个妖魔王打的难解难分,自然是因为相互之间是在打假赛。

    魔宫之外,楚河和谷道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步履至此。

    “你真的觉得,这一战永夜魔君获胜了更好?”谷道人扭头看着楚河问道。

    楚河道:“当然!我们做这么多,为的是点火。而把火烧的更旺盛,那就非得一个强有力的组织,做推广才是。拓跋泽四人虽然集合起来,拥有与永夜一战之力,但是一旦拔除了永夜魔君,他们都没有独当一面,成为这个人魔国度主人的能力,最后只会让这个国家四分五裂。”

    “人魔国度消亡是必然的,但是敲响它丧钟的,不该是我们,也不该是内乱和阴谋。否则人族的脊梁永远也挺不直,更别提什么杀上魔天,改换青天了!”

    “这一战之后,永夜魔君也会认识到,功法修行之大势难以阻挡,若是倒行逆施,反而会导致统治的更快消亡。与其如此,还不如尽量将这股力量握在手中。”

    谷道人闻言,有很多疑惑,顿时想明白过来。

    “这么说,你嫁祸龙王,其实归根结底,为的也还是同样的目的?”

    楚河笑道:“那是当然,妖魔固守原本,不肯进步。那我也只能用这个法子,推他们一把了。此战之后,无论龙王是否冤枉,他与永夜魔君之间,都必然有很深的裂痕。永夜魔君为了维持稳定,一定会暂时安抚龙王,还有其他几大妖魔王,甚至如今背叛他的鬼王和毒王,也是如此。但是只要我们向龙王挑明其中利害,那为了自保,八大妖魔王,就不得不联合起来,强行在妖魔中,推行修炼之术。”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矣!”



    “大气堂皇,确实不凡!唯独人品有亏···却是可惜了!”谷道人唏嘘感叹道。

    楚河站在一旁直翻白眼,心中腹诽。

    “谁人品有亏了?”

    “你谷道人有资格说我?”

    不等楚河反驳,谷道人便道:“即便如此,你怎么保证,那永夜魔君一定会取胜?万一要是让拓跋泽等人赢了,那你这番计划,岂不都落空?”

    楚河嘿嘿一笑,反而不答,就这么晾着谷道人,让他心中好奇,却又暂时得不到答案。

    魔宫之中,乱战依旧还在继续。

    拓跋泽三人联起手来,确实能短暂压制永夜魔君。

    但是时间久了,却都感觉到不对劲。

    无论他们进攻的多么猛烈,永夜魔君却总是能够与他们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平衡。

    好像下一刻就会被击倒,但是下一刻却又总是不会到来。就像是···正在故意拖延时间。

    拓跋泽脑中念头急转,突然大喊一声:“不好!我等上当了,速速撤离···。”

    这一嗓子,令拓跋磊等人皆是一愣。

    永夜魔君松开右手,放下已经被吸成人干的拓跋烽,冷笑道:“二王叔不愧为二王叔,终归还是要聪明一些,竟然发现了。”

    话音落下,一阵虎啸声从魔宫外传来。

    就见身穿白色战甲,手持虎头双斧,迅步而来,虎虎生风的威猛壮汉,身后紧跟着一队妖魔士兵,而就在妖魔士兵的看押下,一群男男女女和幼童,皆浑身颤抖哆嗦的涌入大殿。

    “陛下!幸不辱命!叛逆拓跋泽、拓跋磊、拓跋烽、拓跋锢的家人,都已擒拿在此,包括早已潜逃出城者,以及他们暗藏的私生子女,一个不漏。”壮汉大声说道,然后冷傲的环视了一圈,气势非凡。

    龙王看见这壮汉进来,又有如此行迹,脸色却逐渐阴沉,似乎已经有了某些不太好的预感。

    永夜魔君一掌挤开拓跋泽等人的围攻,回归王座之上,注视着壮汉高兴笑道:“哈哈!好!虎王不愧为国之柱石,此战一定,虎王当居首功。”

    拓跋泽等人看着已经被俘虏的大小老婆以及一种儿女,脸色纷纷都难看极了。

    这天下总归还是永夜魔君的。

    他们没能速战速决,稳定大势。

    诸多的变数,便迅速衍生。

    虎王彻底的倒向了永夜魔君,并且擒来了他们的家人。

    即使是拓跋泽有心冷血无情,枉顾妻子儿女的死活,但是拓跋锢、拓跋磊却未必这么想。

    他们本就不是完全一心,如今永夜魔君再来这么一手,就几乎是完全化解了他们的联合。

    “三王叔、五王叔!本帝知道你们一向心志高洁,乃是真正的高人隐士。如今兴兵而反,应该也是受了二王叔的蛊惑。二王叔狼子野心,四王叔那般憨厚之人,他也坑害。若是让他做了本帝的位置,你们会落得如何下场,莫非当真不知么?此时却是两位王叔最后的机会,是做隐士还是做毫无意义的死士,两位王叔还请仔细掂量。”永夜魔君一句话,就几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没有全面的安抚,行拖延之策,先解了眼前之局。

    也没有彻底的打压,非要再今日,就将四位造反的王叔全部拿下来,送入天魔大狱,留待会审之后,斩首示众。

    这样拉一半,打一半,不显得刻薄,也不显得过分虚伪。

    反而像是真实。

    真的留给了拓跋锢和拓跋磊一线生机,只要他们联手拿下拓跋泽,就能换得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有机会做一个闲云野鹤般的闲散王爷。

    犹豫,迟疑,便成为了相互之间彻底的不信任。

    拓跋泽悄悄的与另外两人拉开了距离,紧咬着牙关,凶狠至极的看着永夜魔君。

    手中的短戟一挥,遥遥指着永夜魔君大吼道:“拓跋夜小儿!你果然用心歹毒,不仅以我等亲眷要挟,更出此恶毒之策,分裂我兄弟三人。”

    “三弟、五弟!休要听他胡说。今日我等既然已经杀入了魔宫,那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便是斩了这拓跋夜小儿的头颅,踩着他的尸体登上王位。要么便是我等三人,粉身碎骨,满门被诛。”

    “你们再细想一二,他拓跋夜小儿,岂是这等宽容大度之人?”

    拓跋磊、拓跋锢还未说话,永夜魔君便先道:“本帝以魔天起誓,若是今日两位王叔弃暗投明,那我拓跋夜也绝不会出尔反尔,再行清算之事。一切全都当做不曾发生过。”

    起誓完毕,永夜魔君又略带温情的对拓跋磊、拓跋锢道:“二位皆是我拓跋夜的王叔,是我拓跋夜的至亲之人。若是将你们都杀了,那我拓跋夜岂不是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从此以后,每逢佳节,许多心里话,我又能去找何人诉说?”

    永夜魔君以魔天发誓的时候,拓跋磊和拓跋锢二人便已经彻底动摇了。

    再听了永夜魔君这一番深情告白,二人便再也没有迟疑,同时倒戈齐齐挥舞着兵刃,朝着拓跋泽扑去。

    既然已经大错已铸,那就唯有用大功相抵消。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样的功劳,比砍下拓跋泽的人头,来的更加实惠?

    三言两语之间,永夜魔君甚至不再需要自己动手,便让原本同时围堵他的三位王叔,自己起了内讧,成了生死仇敌。

    在两位兄弟的围攻下,拓跋泽已经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丧命当场。

    困顿之中,拓跋泽身受重伤,却仰头长啸:“哈哈哈···!好一个拓跋夜小儿!好愚蠢的拓跋锢和拓跋磊。”

    “我拓跋泽真是悔不当初,早知如今,就应该答应煞魔王的要求,与他合作。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扭头凶狠至极的看着两个正恨不得立刻砍下他头颅的兄弟,拓跋泽恶狠狠道:“你们两个背信弃义的软骨头,以为拓跋夜真的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为兄先走一步,就在无穷魔渊里等着你们。”

    话音一落,滚滚的妖魔之气在体内肆意膨胀,人魔之躯内,那些未曾魔化的器官,骤然遭受到妖魔之气的侵袭,立刻发生了极为强烈的排斥反应。

    一阵轰然爆炸后。

    拓跋泽自行炸裂成了一团血雾,徒将原本就被打的残破的魔宫大殿,渲染的更加猩红艳丽。



    四王之乱被平。

    拓跋泽当场自杀,满门老小,尽数被下了天魔大狱,留等三月之后,再一一定罪问斩。

    很显然永夜魔君这是打着搂草打兔子的主意。

    暂时留下拓跋泽一家老小的性命,好引出那些拓跋泽的死忠营救,将他们尽数缉拿擒杀。

    而拓跋磊和拓跋锢,则是被摘掉了王位,下放为寻常魔民,似乎真的被永夜魔君放过了一般。

    但是失去了王位,丹田、灵台被废的二人,很快就会知道,永夜魔君对他们的惩治,才刚刚开始。

    没有了权利、地位和实力,却还坐拥着巨额的财富和利益,本身就是天大的罪过。

    更何况,那些想要通过揣摩帝心,升官发财的家伙们,岂会放过他们?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就是两块不断冒油、泛着香味的大肥肉。

    永夜魔君确实以魔天发誓‘既往不咎’,但是他只要不曾亲自出手,甚至未曾做出任何的明确指示,二人便被打落深渊,那便与他永夜魔君,毫无关系了。

    手握大权,甚至象征着一国之规则,那么想要杀死敌人,根本用不着着落任何的痕迹。

    就像拓跋泽说的那样,拓跋磊和拓跋锢确实太蠢。

    十天之后,天魔都就仿佛已经从那场动乱中恢复了平静,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失去的日常又在重新回归。

    而且动乱过的土地,让人们尤为的珍惜和平的日子。

    对每一朵花微笑,对每一个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点头,大家齐心协力再度将破碎的家庭修建起来。

    一时间,天魔都仿佛变成了人间天堂。

    城市丑陋的伤疤,释放出了人们内心的善良。

    但是···真的如此吗?

    永夜魔君果然不再阻止民间修行,却将众多高级修行功法甚至是一些普通修行法门的后续部分收集起来,准备建立一座演武学院。

    所有要修习更高层次功法、法术、神通手段的人,无论是普通的人族还是人魔,或是妖魔,都必须加入演武学院。

    而他永夜魔君,就兼任这座学院的院长。

    几乎可以预料,这座学院的第一课,便是各种效忠他永夜魔君的洗脑。

    修行之势不可阻挡,那永夜魔君就建立一座高等的修行学院,将所有有心一飞冲天之士,聚拢起来,然后尽可能的收归所有。

    或许要不了多久,永夜魔君就能收获一大批忠心耿耿的高手,统治力度反而变得更加的强硬。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此刻,就在龙王府中,龙王季城已经忧心忡忡了数日。

    天魔都的氛围很不对!

    动乱一夜,龙王府中找到了众多修行功法原本的消息,根本瞒不住。

    在民间,龙王的声望一时高涨,几乎成为了八王第一,远远的甩开了另外七王。

    当然关于龙王与魔后的绯闻,也是越传越烈,有鼻子有眼睛的。如果龙王不是当事人,他自己都信了。

    魔后风华绝代,从内心讲,以龙王的脾性,确实动过心。

    但是龙王同时也清楚,魔后高深莫测,实力深不见底,他并不能招惹。

    所以一直保持着君臣本分,并未有任何的逾越。

    他魔江龙王虽然好色,但是并不仅有好色,并非是见着美女就迈不开步,只会上去怼的人形自走啪啪器。

    坊间流传的种种,不过是大家对他的误解。

    龙王有时候,也会觉得很委屈。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龙王一愣。

    他的书房门口总有侍卫把守,为何会有人敲门?而无侍卫进来通报?

    “龙王!是我楚河!有事向龙王禀告。”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龙王仔细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些‘楚河是谁’,终于想起来,这个叫楚河的家伙,可不是他给宝贝女儿找的‘奶妈’吗?

    他怎么来了?

    动乱一夜,龙王府也逃跑了不少仆人和便宜亲戚。总会有那么一些人,胆小如鼠,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闻风而逃八百里,生怕遭到了波及。

    所以有些黑锅,自发的便落到了这些逃跑的仆人和便宜亲戚身上,龙王也在派手下追捕,虽然也抓回来一些,不过还有遗漏。

    反而是原本在楚河等人身上的嫌疑,因此却被无端端的洗清了。

    想起来楚河是谁,龙王接着心头一跳:“女儿!莫不是我的宝贝女儿有什么不测?”

    想到这里,龙王忙道一声:“进来!”

    声音一落,楚河推门而入。

    龙王顺着视线看去,两个侍卫正低着头站在门口,像是睡着了···。

    感觉到龙王的视线注意力,楚河微微一笑道:“当今修行盛行,在下也未能免俗,结合本身天赋,也修了一些手段,如今有要事找龙王详谈,不便被旁人打扰。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龙王恕罪。”

    龙王冷哼一声,视线在落到楚河身上,却并未看见龙蛋。

    正要质问,楚河却接着说道:“龙王且放心,小公主状态良好,而且我已经教给她一门适合她的功法,只要修行高深,便可自行打破蛋壳,真正出世。由此可见···虽然修行之风波,为龙王带来诸多烦恼,但是未尝也尽是坏事。”

    龙王原本的话被堵在胸口,有些不快,语气不免不太慎重,冷言道:“烦恼?修行乃是天下大势,当今魔君也是推崇有加。本王何来烦恼?”

    楚河微微一笑。

    龙王恐怕还没有发现,这话题已经不知不觉被楚河掌握了节奏,朝着他所期待的方向转移。

    得意在心,脸上却镇定从容,丝毫不显轻浮,缓缓的竖起一根手指。

    “龙王烦恼有三。”

    “其一,坊间流传,龙王乃是修行功法之始,虽然略得了些薄名,却与龙王失去的严重失衡。不仅与其余七王有了隔阂,并且在魔君心中,只怕也落下了分歧。虽然龙王位高权重,但是如今的形势,变化莫测,即便是龙王也难以全面把握。”

    接着楚河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其二,虎王与龙王素来有争斗,龙王以往压了虎王一头。如今虎王立下大功,而龙王却遭到魔君猜忌。虽然妖魔八王之事,素来有自行商议裁决,各行便利,便宜行事的权利。但若是有魔君从中调配,将龙王手里的权利,割给虎王,只怕龙王的势力,就要大大受损。失了权势,便立身难安。”

    说到第二条时,龙王的呼吸就变得有些急促,显然心绪不平,正是被楚河戳中的要害,这才难以自持。

    楚河却自顾自的继续说着,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头。

    “其三,龙王只怕还不知,这天魔都中,人魔、妖魔、人族三等而分的局面,已经变了吧!只怕用不了五十年,便是人魔、人族、妖魔的局面。到那时,龙王身为妖魔八王之一,又该如何自处?”



    龙王闻言顿时哈哈冷笑:“你前面两点,说的都有那么点意思。但是最后一点,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区区人族,妄想超越妖魔?”

    楚河却镇定自若道:“龙王还未发现吗?人族之所以弱,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力量。即使是那些所谓的掌器人,也毕竟是少数,因为上古之后,留存至今的法宝碎片越来越少。但是修行之道的再现,代表着人族开始拥有掌握力量的能力。”

    “从这一点上,人族就已经开始与妖魔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何况龙王莫要忘了,即便如今人魔与人族水火不容。但是毕竟出自一族,同根同源。人族也随时都能变成人魔。而妖魔始终都是妖魔。”

    楚河最后这句话,堪称诛心之言。

    龙王听在耳中,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阵莫名的惊慌。

    他很想否认楚河的话,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楚河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这也正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为忧虑之事。

    与其余七王的分歧,只要再嫁出去几个女儿,自污一下名声,就能挽回。这对龙王来说,都不是事。

    永夜魔君猜忌他,但是却又不得不依仗他。

    要知道,在他龙王之下,可还有毒王和鬼王垫底。相比起他被栽赃陷害,毒王和鬼王可是旗帜鲜明的反叛过。

    所以想要挽回与永夜魔君之间的君臣关系,虽然不容易,却也并非想象的那般为难。

    时间总是能够将许多的不快和矛盾都带走。

    再过个几百年,如今市井中的谣言,又还能剩下几句?

    唯有利益是永恒的!

    人族正要崛起,并且即将取代妖魔在人魔王朝中的地位,这才是最核心,也最扎心。也是龙王不愿承认,内心深处却无法否认的真相。

    “你非妖魔,为什么要提醒本王?”龙王突然质问楚河,想要反客为主。

    楚河列出三条,一时间将他逼到了墙角。

    这令龙王本能的觉得不快,他不习惯谈话的节奏,被旁人所掌握。

    以往即使是与永夜魔君交谈,他也从未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不过,龙王这个问题,确实是问到了点子上。

    楚河又不是妖魔,他为什么要将这一点戳穿?

    无论是站在人族的立场,还是站在人魔的立场,让妖魔蒙在鼓里,自欺欺人那岂不是更好?

    面对龙王,楚河的回答是:“我的身份是人魔,站在整个族群的立场,我确实应该希望龙王永远也别醒来,就这么抱着万一的可能,用自欺欺人的态度,等到最终凄惨结局的到来。”

    “但是割裂开身份的问题,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是龙王府的人,若想有一番成就,那就必须依附于龙王您,得到龙王您的重视。作为我认定的主家,提醒您是作为家臣的义务。”

    楚河的回答机灵而又中规中矩,龙王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毕竟当初幽漓将他和谷道人、李栋带回来,用的名义也是他们是她在外面结识的朋友,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就想要来投靠龙王,博得一番前程。

    像他们这样的人,天魔都中每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毫不出奇。

    天下生灵皆有向上之心,皆有手握大权,立于众生之巅的野望。

    只是看着楚河,看着眼前这个镇定自若,拥有狐族血统的人魔,龙王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态度!

    是态度!

    楚河的态度不对劲!

    “他太不像一个想要投靠于我的寻常人魔,他的立场似乎有些过于骄傲。我见过很多胸怀大志,自以为有才能者。他们面对一般人或者权势寻常之辈时,姿态很高,态度很坚硬。但是面对我时,却会放下脸面,毫不迟疑的用尽任何手段,求取我的关注。”龙王心中这般想着,然后第一次真正仔细的打量楚河。

    楚河面对龙王探究的目光,先是不解,为什么龙王会忽然断开话题,这般细致的观察他。

    紧接着楚河心头微微一震,也反应过来。

    “当真是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我算到了所有,却漏了我自己。不知不觉,我竟然用一种抽离且高傲的姿态在面对龙王。这哪里像是一个前来求取权利,意图获得龙王赏识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心中微微苦涩,楚河却已经不好再做调整。

    否则的话,原本只是细微的漏洞,反而会被刻意的改变撕裂变大。

    话又说回来,楚河为什么要提醒龙王?

    作为人族,他的最终目的是改换新天。

    而眼下永夜魔君已经开始有意或者无意的笼络人族,这一点从他将演武学院开放给人族,便可以得知。

    所以楚河要先激化人魔王朝之中,妖魔和人族的矛盾。

    提醒了龙王,龙王势必会和其他的妖魔王通气,从方方面面针对人族的势力、实力膨胀发展。

    而一旦矛盾先期激发,永夜魔君也不得不先选一边站位。

    而眼下势力庞大的妖魔群体,必然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如此一来,人族的整体实力在人魔王朝中,会变得成长稍微缓慢。但是对于人魔王朝的愤怒和怨恨,却在积累。而不至于因为永夜魔君的微微善意,加上多年祖辈培养的奴性,而站在人魔这一边。

    等到人族反攻的大旗举起来的时候,这些生长在人魔王朝的人族,不思为族群牟利,反而倒打一耙,成为人魔王朝忠实的猎犬。

    可以说,楚河看到的不是眼前,而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此时龙王仔细的打量着楚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没来由的一个念头忽然在他心中越来越放大,最终竟然坚定起来。

    “是你!原来是你!”

    “是你在城中放出修行法门,也是你将这一切嫁祸给了本王!”

    质疑脱口而出,紧接着磅礴的龙怒威压,汹涌的朝着楚河镇压过去。

    当这两句话出口的时候,龙王似乎已经自发的肯定了这个没来由的揣测,就恨不得现在出手,直接将楚河捏死。

    “卧槽!他怎么明白过来的?单靠直觉吗?”楚河也愣了。

    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无奈。

    任由你计谋万千,对手却不走套路,不讲规矩,不说证据。

    如此敏锐的直觉,却洞察了真相,当真是令人无语至极。

    面对龙王的怒火,面对即将爆发的龙王,楚河心中并无惧意。

    同时也不打算狡辩。

    龙王如果是那种会听解释的存在,就不会因为一时间的直觉,就脱口而出,给楚河定罪。

    “龙王果然睿智过人!说的不错,这一切确实是我做的,不过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龙王您好啊!”楚河脑中念头急闪,然后顺口而出说道。



    原本已经凝聚龙气,正要出手的龙王,确实一愣。

    他想过楚河会狡辩,会着急出手,会呼唤帮手。

    唯独没有想过,楚河竟然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从未想过、见过,竟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手导演了整个天魔都的混乱,一手将他龙王推上了风口浪尖,一手导致了人魔、妖魔、人族三方的势力、实力即将到来的更替变化。

    如今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什么?

    为他好?

    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龙王季城?

    “他莫不是当我是傻子么?我魔江龙王纵横千年,难不成在他眼里,就是这般愚蠢痴傻之辈?”

    原本停顿的攻势,下一刻凝聚的更加凶猛霸道。

    龙王已经等不及想要将楚河扒皮抽筋拆骨,将他的灵魂挂在绝命崖上,日日受煞风吹拂,让他知道戏弄他龙王所应该承担的一切后果。

    “我与令爱缘定今生,龙王可以杀我,但是杀了我之后,令爱永无出世之时。并且龙王也会失去问鼎天下,甚至···直入九天之上,高高在上,成为媲美魔天存在的唯一机会。”短短时间之内,楚河已经将情急之下找到的借口编制的比较完美,就等着龙王先压下心头的火,听他细说。

    果然听到楚河提到女儿白熙,龙王原本盛怒的火焰,便稍稍的平和了一些,虽然暴涨的气势还未消退,那变化成龙爪的手掌也依旧没有收回,鼻孔里喷出的尽是磅礴的妖魔之气。但是他确实没有动手,先僵持在了那里。

    “缘定今生?楚河小儿!你是在羞辱本王吗?羞辱了本王还不够,还要再来玷污本王的女儿?”龙王想到这里,怒火熊熊,觉得单单把楚河挂在绝命崖上,还不足以消除心头的愤怒,应该想点更加歹毒的惩治手段才是。

    楚河语速迅疾道:“龙王难道就没有深思过,为何我能与令爱沟通?而不是您,或者旁的人?”

    ···!

    这就很尴尬了!

    最近事多,一波接着一波,这一点龙王还真没想过。

    毕竟这年月,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有,有一两个天赋独特出奇的,应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和理解吧!

    “或许是前世因果,我与令爱之间,有一道夙世因缘羁绊。唯有如此,我们彼此才能心灵相通。我也才能助长她的灵性增长,不仅如此我还能帮助她快速成长,短短数天之类,就完成数百年的变化。”楚河此时也要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了。

    现在龙女白熙,成为了他与龙王之间唯一保持和平的纽带,所以唯有以时光尺,将龙女催熟才行。

    原本楚河早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却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用。

    毕竟操控时光的力量太过扎眼了,与他的初衷不符。

    而现在···说那么多没用,反正都暴露了。

    龙王已经逐渐冷静下来。

    无论楚河说的是否是真的,楚河确实是他女儿能够出世的唯一希望。

    事已至此,现在急着杀死楚河,对他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必然的好处。

    等到女儿出世之后,再做裁决也不迟。

    龙王自信,他敲破了楚河的伪装之后,便不会容他有机会逃走。

    “即便本王相信你的花言巧语,那此事又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楚河正等着龙王这句话。

    于是从怀里哗啦啦的掏出一大堆树叶。

    “这里是一共八百部最上等的妖魔修行法门,只要龙王安排下去,不仅能迅速的强大手下妖魔的力量,并且还能收拢一大批妖魔的心。甚至龙王在我的辅佐下,逐渐收服其他七位妖魔王,也不是不可能。”

    “人魔、人族毕竟都不可靠。龙王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取而代之···将人魔王朝变成妖魔王朝吗?”楚河语出惊龙的问道。

    人魔王朝起初得以建立,第一代魔帝拓跋三千绝强的实力是其一。

    其二便是庞大且强势的人魔大军。

    和妖魔的混乱、无序不同。

    当时的人魔虽然普遍实力不如妖魔,但是能够做到有序听从指挥,令行禁止。集合起来却强过妖魔太多。

    时至今日却又不同。

    即使是妖魔再混乱、再无序。

    生活在人魔王朝的妖魔,经过多年的潜移默化,也有了改变。

    “以妖魔治理人魔,再以人魔统治人族。整个格局就如同宝塔,最顶端、最闪耀的明珠,唯有一颗,独属于妖魔。独属于您···龙王,不···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该叫您龙皇陛下。”楚河的语态中带着蛊惑的味道,听起来是这般的动人。

    龙王即使是心智坚定,也不免有那么一些向往。

    没有任何生灵,愿意永远的屈居人下。

    事实上那位隐匿不出的煞魔王,或许就是动了这个念头。

    所以早在很多年前,就仿佛已经与人魔王朝的皇室分道扬镳。

    只是因为其实力惊人,人魔王朝现在找不出任何一者能压他一头,这才放任自流。

    龙王从楚河的蛊惑中冷静、清醒过来,冷笑着询问道:“即便是如此,那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人魔!不是妖魔!”

    似乎是与之前同样的一个问题,但是内涵却又完全不同。

    楚河心中一惊彻底的定了下来,龙王既然都问到了这里,就说明已经被触动。

    当然此刻龙王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很多人喜欢将某种肯定的时间,确定于完全答复的那一刻。这么说也没错,不过稍微保守了一点。

    大胆来说,其实肯定的时间,真正成型于疑问和怀疑出现的那一刻。

    因为人们对完全否定的东西和概念,是不会去再浪费时间质疑和询问的。

    所以其实,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生活上,当面对对方的质疑和揣测时,先别着急着失望,而是去寻找一下,自己还有那些方面是对方所不接受和不满的,然后再进行适当的改变。最后再予以坚定的态度,给对方信心,不让对方有更多的揣摩时间,一击必中。

    “我当然不是妖魔,但是我和令爱缘定今生。而敢问龙王这一生···可有子嗣?”楚河再一次的扎心了。

    而龙王听了之后,先是怒火蓬勃,双眼圆瞪的盯着楚河,目光锋利想要将楚河刺死一般,紧接着却终于明白了楚河这话的用意。

    “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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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河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同时也让龙王觉得异常的憋屈。

    他恨不得现在一爪子拍死楚河,却又想要证明自己。

    证明他龙王季城是可以生儿子的。

    他真的很想看看,当楚河煞费苦心,帮他打下江山,将他推上皇位,之后却看着他抱出一个个龙子,作为皇子继承皇位时的表情。

    为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龙王甚至克制住了眼前的冲动。

    他以为这是他心中自己的想法,殊不知这正是楚河给他植入的念头。

    自信的人总是会想在自己最不擅长的领域证明自己,马爸爸都能拍功夫大片,吊打各路高手,龙王又为什么不能生儿子?

    “你···好!”龙王脸色变幻,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楚河。

    “从今天开始,本王的龙儿,由本王亲自照看,你所有的行为和手段,都必须在本王的监管下进行。”龙王咬牙切齿的说道。

    显然对于楚河的所谓夙世因缘说,他并不相信。

    但是白熙在龙蛋里太久了,其实若非龙王照看有佳,又耗费了大量的资源去弥补,只怕早已变成了死胎。

    所以,只要存在那么一丝可能,龙王都不会放弃。即使是他看楚河很不顺眼,在白熙出世之前,他都会暂时选择忍让。

    楚河面见龙王之事,一波三折。

    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

    龙王接下来一段时间开始积极的联系几位妖魔王,串联他们一起在手下妖魔中强行推广修行功法。

    修行功法的好处,妖魔王们是都看得见且知道的。

    他们其实也早就开始修行,只是手下那些妖魔却都是依靠天赋闲散惯了。

    要改变这些手下小妖小魔门的习性、天性,就需要用权势去强行逼压。唯有见识到了修行之妙,这些妖魔们的主观能动性,才会被提升起来。

    以天魔都为核心,整个人魔国度,都渐渐的掀起了一股修行的热潮。

    楚河执掌了一成的天地轻灵之气权柄,同时也察觉到了整个世界的莫名变化。

    在此之前,楚河一直以为,天地灵气就是一种能源。

    它和石油、电能、风能、火能、核能本质上都没有区别,或许更加高端一些,能够直接被人体所利用。

    所谓的天地末法,便是能源枯竭。

    但是现在楚河却知道,自己错了。

    天地灵气它是一种能量,却又并不是所普遍通俗认为的那种能量。

    因为随着修行的推广,随着世间生灵对天地灵气,也就是轻灵之气的认可,原本被浑浊污秽之气所压制的天地轻灵之气竟然在增加和上升。

    它仿佛违反了某种规律,不是越用越少,而是越用越多。

    “但是这怎么可能?修仙也要遵守能量守恒吧!现代修行界,普遍认为,末法的到来是由于天地灵气的过分开发。成功飞升天界,成为仙佛的强者太多,以至于让整个世界都失衡,于是便有了末法,整个世界的灵气都消退。至于天地灵气回归的原因,却众说纷纭,毕竟灵潮还没有真正的回归,只是隐隐有各自迹象,做出了预兆。”楚河心中揣摩着。

    最麻烦的是,这个疑惑他还没有人可以商讨。

    帝辛有要事还放在外面,作为底牌。

    而谷道人并未见识过末法,有些事情和他说,他即使能够理解,也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触。

    无法做出真切的判断和认知。

    黄金屋倒是可以提问,但是问题是楚河手里的存稿已经消耗干净了。

    现在让楚河临时码字,只怕手写断,也拿不出适合的筹码。

    “以眼前这个世界为例,轻灵之气是属于灵气的一种形式,它的提升是源于众生对它的认同。那么是否也就代表着,所谓灵气其实就是一种众生所向?世界由无数生命组成,当众多的生命向往需要世界是什么摸样时,世界就会逐渐变成什么摸样。”楚河开了个脑洞,进行着没有太多道理的推测。

    反正也只是自己自嗨,没必要那么严谨,大胆假设也并不过分。

    “那么末法是因为众生希望这个世界不再出现超出寻常的生命,超出寻常的力量?这种说法,似乎又和现代的大环境并不符合。那么多的修行者,本身就是代表着修行并未过时,并未被否定。何况即使是许多普通人,也是期待这种修行出现在生活中的。如果灵气的存在源于生命的认同感,那末法不会出现。”

    “除非···从一开始,有些顺序,就倒了!”楚河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察觉到了某种可能性,而这也许就是他一直追寻的末法真相。

    虽然还很模糊,但是却是一种方向。

    “我们一直以为,灵光幻境是末法留给修行者最后的希望,是冥冥中某些大能,对修行众生的怜悯。但是如果···造成末法环境的,正是这些灵光幻境呢?”

    “打开和穿越灵光幻境,需要的是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而这力量不会无端而生,它由谁来支付?而将奖励带回,从另一个世界跨越到当下世界,这也需要庞大的力量支出,又由谁来支付?”

    模糊的概念在楚河的脑中越来越清晰。

    他仿佛真的掀开了某些隐秘的一角,差一点点就能窥探到一些真相。

    但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思维却像是断了弦一般,始终续不上。

    “后续虽然想不通,但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看待整个世界的目光,就应该有变化。而灵光幻境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其中的原因,就更加值得深究了。”

    “就我经历的几个副本来看,似乎是为了改变,为了颠覆,为了打破原有的僵局。但是这么做,其实是无序的,获益方其实并不明确。”楚河的眉头又皱起了疙瘩。

    他可以改变许多世界的走向。

    比如让沉香不受佛门摆布,比如让白素贞成仙,比如让黄鹤免遭毒手。

    但是能够进入灵光幻境的也不止他一人,而其他人进入副本之后,做出的选择,改变了某些进程,受益方一定不会与楚河做出选择后的受益方一致。

    楚河开始觉得头疼。

    “我不过是一个现实中连元神都没修出的渣渣,想这么多有用么?”楚河摇了摇脑袋,觉得还是暂时将这个疑惑抛开的好。

    “倒是眼下,一成的轻灵之气权柄,就能让我洞悉到如此真相,或许当轻灵之气在这个世界占据更多的份额时,我能感受到的也更多。”再想到这里,楚河推广功法的主观性更强了。



    世界真的在变化。

    就在不久之前,天魔都乃至整个人魔王朝,等级制度都是泾渭分明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混乱起来。

    有些来不及调整思想的人魔和妖魔,都为此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满世界,似乎每一个角落,都在讨论着与修行相关的事情。

    好的出身,好的血统,不再是唯一令人羡慕之处。一部好的修行法门或者某些强力的法术、神通也是。

    当然因此也催生出了许多杀戮和争端。

    这是必然的,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

    修行逐渐取代血统和家世,成为新的核心,那么上好的修行法门,自然也就是一切争斗的漩涡中心。

    而就在这股明面上已经汹涌澎湃的波涛之下,还隐藏着一条条的暗流。

    其中便有这么一条隐藏极深的暗流,悄无声息的发展,如同吸血虫一般依附在大的浪潮之下,小心翼翼的发展。

    猎奴场位于天魔都以东。

    占地足足百里,有着高山、河流、低谷还有一小片沼泽。

    而猎奴场中‘散养’这一群保持野性的人族。

    他们是天魔都中的人魔贵族刻意留下的,为的就是在闲暇之余,多一点娱乐活动。

    就像正统人族文明古代,贵族都会有各自的猎场,每年秋季进行捕猎活动一样。

    人魔在猎奴场里散养的是人,当做猎物猎杀的也是人。

    而当修行的风潮蔓延起来的时候,一道特殊的传承,专门被楚河挑拣出来,传入了猎奴场的人族部落之中。

    可还记得楚河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前,从张家那你‘交易’来的天师伏魔印诀?

    这门手段乃是专门针对妖魔而来,楚河传给青天古树的时候,也只是挑选了其中一部分,并未全部传授。

    而出现流传到猎奴场人族部落的天师伏魔印诀,正是青天古树刻意改编过的。

    这种法门,如果在天魔都出现,一定会被列为禁止修行的法门,所有修习者无论是人、是妖魔还是人魔,都会被人魔王朝的军队击杀。

    因为它的针对性太强。

    而猎奴场显然却是一块被遗忘的土地。

    当针对妖魔的伏魔之术,在这里生根发芽,这些原本被妖魔和人魔当做猎物和玩物的人族,就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他们是钉子,无形中已经扎入了人魔王朝的心脏处。

    只要隐藏的时间再长一些,或许推倒人魔王朝的第一把火,就将从这里燃烧起来。

    世界的变化,当然不仅仅如此。

    修行仿佛是一件很公平的事情。

    因为它给予了众生一次重新选择,重新定位的机会。

    但是它却又是极不公平的。

    有些人苦修好几个月,还始终不得入门,连最基本的气感都找不到。

    而有些人却已经修行到了一个不低的层次,开始改变自己的命运,寻求更高的待遇和权益。

    天魔都中不少的人族少年,展现出了非凡的修行资质,其中有一些人甚至修为手段,已经超越了他们原本的主人。

    当然整体而言,还不够高。

    所以他们只是以实力相邀,向主家寻求更高的待遇,以及必要的尊严。

    说什么政治地位和权利,那还太早。

    但是当一些人魔贵族一碰头,酒过三巡闲聊起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种情况并非个例。

    几乎每一家每一族都在发生。

    聪明一点的人魔家族,懂得笼络,甚至主动提出为那些修行天才进行血脉改造,将他们变成‘自己人’。而愚蠢一点的,则是选择了硬刚,最后两败俱伤,家族体量、势力直线下降。

    人魔贵族们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反对人族修炼的口号和风潮,从民间冲击向了朝堂,最后裁决权还是在永夜魔君之手。

    放下第三十八本提议控制人族修行,甚至屠杀人族,限制人族繁衍的奏折,永夜魔君疲劳的揉了揉眉心,将旁边厚厚的一沓奏折扫开。

    不用看,也知道内容是大同小异。

    “这些家伙都是蠢货吗?限制人族···拿什么限制?”

    “人族、妖魔、人魔三族之中,人魔的数量最少,以往统治依靠的就是不同于妖魔的协作能力,以及远超于人族的战斗力。而现在妖魔也开始推行修行,实力正在膨胀。人族同样修行,虽然由于肉身素质远不如人魔,暂时都落后,但是基数庞大,潜力恐怖。”

    “这已经不是人魔为尊,妖魔为辅,人族为奴的时代了。而是三足鼎立,互相牵制的时代。人魔想要继续维持统治,那就必须时刻平衡人族和妖魔的势力,而不是直接将哪一派覆灭,最后同归于尽,平白让最后一方捡了便宜。”

    永夜魔君松开眉头,其实再转念一想,他就明白。

    那些人魔贵族、官员,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事不关己罢了!

    国家大事,朝廷危安,社稷秩序统治,这是他永夜魔君该操心的事情,是他拓跋家的事情。

    而那些贵族,他们只要维持他们富裕、奢靡、位于人上的生活。

    “世界变了!看来···有些原本的规则,也要跟着进行转变。那些死守着过去不放的官员和贵族,或许也应该跟着过去一起,被扫到垃圾堆里去。”永夜魔君心中渐生了这样的想法。

    只是变法非三言两语可得,撼动一个阶层的利益,也并非易事。即使是作为君王,他也没有真的这么蛮横独断的能力。

    “人才!本帝需要找到一个,能够帮我变法的人才。”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这个人不能是原本的贵族、官员,因为再聪明的人,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会变得昏聩和贪婪。也不能是人族和妖魔,必须是人魔,否则用着不放心,满朝官员也不会服气···。”永夜魔君的脑海中,开始虚幻的勾勒一个人影。

    然后迈步走出大殿,直往魔宫深处的月魔殿走去。

    月魔殿是他的母亲,也是上代魔后所居住的宫殿。

    修行热开启之后,魔后也修行了一篇神秘的功法,拥有借助月光,推算过去未来的能力。

    永夜魔君就是想要去找母亲,让她出手帮忙,推算出他所需要的变法人才,究竟在何处。

    [.]



    月光下,魔后一身白衣,风姿绰约的站在紫色的月光里。

    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朦胧上了一圈神秘的幻象,为她那本已经绝世傲然的风采,增添了几分秀色。

    永夜魔君远远的看着魔后,眼中闪烁过一丝丝迷惑,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那月下临风的绝世美人,究竟是他的母亲,还是紫月下的月魔。

    他希望是前者,却又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期待是后者。

    随着修行之火的蔓延,原本他就看不真切的母亲,此时看起来更如梦幻一般。

    似乎就在眼前,却又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像是微微伸出一根手指触碰一下,整个画面就会破碎或者荡漾起波纹。

    “母亲!”久违的永夜魔君没有喊母后,而是喊了一声母亲。

    自从亲政之后,永夜魔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喊过魔后了。

    似乎是这样叫的话,能够将二者之间的那种迷幻、不真实感稍稍冲淡一些。

    月光微微一扬,犹如一阵薄薄的雾纱,又如同细腻的烟尘。

    魔后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神,似乎看着永夜魔君,又似乎没有。

    “你的来意母后已经知道了,你的想法很对,变化已经开始,便无法阻止。除了魔天,任何挡在它面前的人或者物,都会被碾碎。”

    “万事万物,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对于你,对于我,对于整个人魔王朝而言,这或许都是一次挑战和危机,但是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魔后说着却不知为何,频频蹙眉,无声叹息。

    永夜魔君低着头,仿佛是在思索母亲话中的意思。

    “三天之后,你独自一人,去乐魔大街吧!你的机缘就在那里。”魔后说罢便不再理会永夜魔君,仿佛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那深深的月色之中,难以自拔,更加的模糊且不真切。

    永夜魔君得到了答案,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母后的情况很不对劲。可惜整个人魔王朝,实力最强的就属煞魔王和龙王那个老东西。”很显然无论是煞魔王还是龙王,永夜魔君都不愿向他们求助,试探魔后此刻的状态。

    “看来本帝的修炼也要抓紧了,或许只有修出功法上记载的元神,才能看清母亲此刻的状态,究竟为何吧!”永夜魔君心想。

    论实力,永夜魔君自然远远超出了寻常的元神修士。

    但是元神修士的种种玄妙,只是依靠血脉力量,聚拢妖魔之气的永夜魔君是无法企及的。

    稍微简化一些解释,这就像一块石头和一块板砖,或许份量相当,大小对等,甚至某些基础性的作用都类似,可以造成的伤害也类似。但是它们本身涉及到的,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版块。更拥有不同的内涵。

    有些板砖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石头却无法做到。

    三天之后,乐魔大街。

    乐魔是九天之上,取悦魔天的一位天魔。

    她象征着混乱的享乐、奢靡以及无止境的愉悦。

    当然像艺术、乐曲等等职能,她也兼顾了。

    传言中,乐魔原本是一位古神,只是后来被魔天感染,堕落了这才会变成如此。

    乐魔的核心思想,对于相对宣扬秩序的天魔都来说是不可取的。

    故而有关于乐魔的一切,也就被束缚在了这一条长不足八百米,宽不足十米的长街之上。

    一切的享乐,也都聚拢在这里。

    在这里看到赤身而行的美女,当街敦伦甚至上演群嗨大秀都不足为奇。自由而放纵,解除一切的束缚,寻找内心最原始、真实的魔性,就是此地的宗旨。

    伴随着鼓乐之声,用蕴含节奏的技巧,进行心灵和身体上的双重抽搐,对于那些信仰乐魔的人而言,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同时也是献给乐魔的一种献礼。

    永夜魔君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混乱不堪的场面,这会让他有一种错觉,人魔已经失去了人性最后的部分,彻底堕落成了妖魔。

    但其实···这锅妖魔也不想背。

    除了少部分如龙王、泰狄王这样的妖魔,大部分的妖魔进行某些活动,其目的也只是繁衍,如非必要不会如此。

    一年四季无休止的进行某种,对于大多数妖魔而言,只会在春天进行的活动,实属于人族才有的弊病。而人魔很显然也继承了这方面的传统和天赋,并且抛弃了某些羞涩感和耻辱感,将这些行为堂而皇之的展示出来,并且将之仪式化、艺术化、公开化,成为了一种独特的,与众不同的文化。

    咚咚咚咚···!

    节奏极为明快且激烈的鼓点声响起。

    就在乐魔大街的正中央,一个浑身只缠绕着红色花绳的妖媚女子,正凌空扭动着炫目亮白的身体,旋转和跳跃之间,美妙的身姿,肌肤上滚落的汗珠,都带着一种绝佳的美感。

    而她的双腿之间,则是挂着一面不足两寸的小鼓。

    一个威武雄壮的男子,正挺立着锋芒,躺在地上很有节奏的挥舞锋芒。

    每一次挑动,都正好击在那小鼓之上,不仅仅敲击出明快的节奏,并且给了那女子一股向上的力道,让她能够继续在半空之中翩翩起舞。

    永夜魔君也看的津津有味起来。

    这种鼓乐,不仅需要男女双方的天赋异禀,更需要亲密的配合,以及对身体的绝佳控制,对乐感的充分掌握。

    但凡差了一丝,这样的表演,就会单纯的落入污秽和不堪,而失去了那种美和艺术的价值。

    虽然魔后说的人才在哪里,至今还一筹莫展,但是永夜魔君也不着急。

    他相信魔后的预言。

    “好!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好舞姿,好鼓声···!”纷闹的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那七字一句,两两对齐的特殊描述方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永夜魔君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便看到一个带着明显狐族血统的初代人魔,正手里拿着‘艳丽’非常的小画册,啪啪的拍手鼓掌。

    眼神之中尽是欣赏之色,却全无半点龌龊不堪。

    第一眼的印象,就令永夜魔君感觉颇好。

    不过永夜魔君并不确定,此人便是魔后预言中的那人。

    所以只是远远的注意着,并未直接靠近接触。

    果然接下来,永夜魔君又看到了一个颇为显眼的人魔,这却是个次代人魔,他之所以吸引永夜魔君的注意,却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