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为罕见的废人魔。
众所周知,一代人魔,指的是初步融合妖魔血统的人族。
而从二代开始,不同的人魔之间,甚至人魔与妖魔之间开始进行混血。
从此特定的妖魔特征不再明显,转化成一些复杂的奇异纹路出现在身上的各个部位,而人魔体内一些妖魔化的器官,则是妖魔之力的源泉。
在这种混血之中,会有极小的概率出现血脉冲突,却并不至死。
而是导致所有的妖魔器官衰竭、弱化。
这样的人魔身上的纹路会从线条状变成斑点状,不仅比不上人魔的强大,甚至连人族都比不上。
当然现在不同了,修行功法的普及,让许多废人魔也拥有了自我拯救的机会。
废人魔罕见,而一个一身古怪的白色长袍,不断在乐魔大街发着传单,宣扬着秩序、礼仪,要求大家知廉耻、懂道德的废人魔,那可几乎可以算作是绝无仅有了。
“看他身上的纹路斑点颜色,还有在脸上的分布规律···是班家?还是淳于家?”永夜魔君有些不太确定。
永夜魔君在悄悄的观察这个废人魔,却没有发现,那个他之前看见的有狐族血统的一代人魔,正在看他。
永夜魔君身边负责服侍他的一些宫女和内侍,都有过一些古怪且秘密不宣的奇遇。
各自憋在心里,只等着一飞冲天。
却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奇遇,其实就是楚河以亿万分神之法分裂出来的剑种,吸收了剑种,他们确实能在某一方面的技艺,继承楚河的一些感悟,快速的提高实力。
但是同时也会变成楚河的眼,楚河的耳,帮助楚河注视着想要注视的一切。
这个世界毕竟修行才刚刚重新觉醒,大家对于修行之妙的挖掘,还十分的浅陋。
这也才给了楚河可乘之机。
干脆没有修行这回事,又或者修行文明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没这么容易了,一旦露出异样,就会被察觉,楚河的监视行动,也难以堂而皇之的进行。
“永夜魔君独自一人出了魔宫,来到这乐魔大街,微服私访?这永夜魔君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风流皇帝,目的应该没有这么单纯吧!”楚河看着永夜魔君心中细想,揣摩着对方的目的。
虽然在魔宫中的眼线,可以透露永夜魔君的行踪,但是永夜魔君的个人想法是无法窥探的,所以永夜魔君具体到此有何目的,楚河心中也不清楚。
他之所以会出现,一是对永夜魔君有些好奇,其二也是想知道,对方究竟所为何来。
虽然推广功法,播撒修行火种的第一阶任务的,楚河已经完成了。
但是距离最终目标,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还不是松懈的时候,更别提掉以轻心了。
顺着永夜魔君的视线,楚河也自然注意到了那个废人魔。
相比起楚河的单纯吸睛之言,那个废人魔的一番作为,在旁人看来愚蠢无比,却让永夜魔君更为好奇和欣赏。
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的统治,追求的都是一种绝对的秩序。
永夜魔君作为人魔国度的统治者,自然是秩序的掌控者和守护者。所以对于乐魔大街这样的地方,由衷的充斥着一种厌恶感。
即使是其中的某些表演,确实极具美感,也十分富有想象力。
咚咚咚咚···!
大街中央的表演,终于快要达到高···潮。
那躺在地上的男子,锋芒如同螺旋般旋转着,腰身甚至呈现出九十度直角的方式,向上挺立。
而一直飞旋在上方的艳丽女子,一面挥舞着身上的红色花绳,身形跟着节奏和下方的力量带动,快速的翻飞和转动。脸上的红晕,已经遍布全身,原本雪白的肌肤,不仅密布着细汗,更殷红一片。
永夜魔君移步,朝着努力规劝着乐魔大街中‘欢乐人群’的那个废魔人走去。
似乎是这个废魔人的唠叨惹怒了一个脾气暴躁之人,对方抽身直转,蛮横的一拳将其捣翻在地。
天生的孱弱,让他没第一时间能够从地上爬起来。
永夜魔君正好走到他的身边,便蹲下身去要将他搀扶起来。
啊····!
时间点刚刚好。
穿越云霄的尖叫声,划破了整个乐魔大街。
天空中雷云滚滚,仿佛时刻在九天之上,也有某个存在,正看着下方那难得一见的表演。
哔···!
哗啦啦啦!
银色的水线,跨越了天际,然后如同花园里的洒水器突然到时间打开阀门一般,朝着四周溅射。
“小心!”
一把伞及时的出现,笼罩在了永夜魔君和那个废魔人的头上。
三个人一把伞,伞下似乎是一个小天地。
而伞外又是一个欢乐、快活、放纵的天地。
除了伞下的三人,所有人都敞开怀抱,迎接着那一滴滴雨露的降临。
有些人甚至张开了嘴···。
看着那还是不断朝着四周泼洒的水花,永夜魔君面色有些铁青,同时涌起了一股庆幸。
幸好有人给他撑了伞,否则的话···!
一想到那种下场,他就觉得浑身难受。
楚河撑着大大的油纸伞,悄悄往外瞥了一眼,然后说道:“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相见便是有缘,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这话其实来的突兀,即使有天时···又或者可以说是‘人和’成全,贸然来说也似乎有些生硬。
但是三人皆有此心意,便一拍即合,齐齐拥挤缩在油纸伞下,然后往乐魔大街外挪步。
直到出了乐魔大街,楚河才一把丢掉手里湿漉漉、黏糊糊的油纸伞,打了个冷颤道:“这乐魔大街还真是够疯狂的。”
“鼓乐降甘霖,这种集齐鼓声、舞蹈甚至是奇异景象于一体的表演,数十年难得一见。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若是再有朝阳斜挂,雨落之时,天衬着彩虹,那格调会再升一个档次。”永夜魔君似乎忘了刚才的狼狈和千钧一发的惊悚,风度十足的介绍说道,展现着自己的博学。
那废人魔却冷哼一声道:“混乱至极,不堪至极,长此以往,人族和妖魔都在奋起直追,唯我人魔一族,却不思进取,沉迷享乐···国将不国啊!”
这话不仅仅是愤青之言,更有些犯了忌讳。
楚河悄悄看着永夜魔君的表情。
却发现永夜魔君不仅不恼,反而有些赞同,眼神发亮。
“原来如此···永夜魔君这是出来找志同道合的帮手了!”得益于此,楚河终于对永夜魔君心中所想,有了个大致的梗概。
一间高档的酒楼,三人已经各自在客房内换了一身衣衫,然后对坐在一起。
旁边是弹奏乐器和倒酒调羹的人族美人。
曲调温和,颇为雅致。美人温柔,气息香甜。
只是这些美人全都是木头美人,她们既听不见,也看不见,更说不出话来。
有很多时候,一些高官贵族交谈时,又需要有人在旁边搞气氛,同时伺候着,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故而就有了这种木头美人的诞生。
她们并非天生的聋子瞎子,而是在被训练成型之后,再后天破坏了视力和听力以及说话的能力。
十分可怜。
即便如此,在修行法门推广之前,这种木头美人的活,在天魔都内,都能算是人族女子较好的出路之一了。
不仅有着不错的待遇,并且还能得到一些报酬,用以家用。
处于某种潜意识的习惯,永夜魔君和那个废人魔,都没有觉得有这些木头美人在一旁侍奉,有什么不妥。
但是楚河心中却暗笑。
在场的木头美人有八个,其中有三个便应该是修炼了一种名为《观心目》的法门,简单而言便是修炼心眼,练成第五感。
即使她们听不见、看不见,却能够通过一种灵气的传递和回荡,感受到周围的变化以及人们的对话、行为。
这门法门本就适用于目不能视,耳不能闻者。
这些木头美人还只是后天聋哑盲,若是先天如此,可就是修炼这门法门的天才了,修炼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通过心眼,越过虚假的外表,直接看穿本质。
倘若有这样的人,楚河倒是要注意一些了。
九转玄功虽然厉害,但是也要看修行者本身修为程度。
以楚河现在的状态,也并不是没有被发现本身真实身份的可能。
“在下孟长林,未请教两位朋友?”永夜魔君端坐主位之上,一派大气,当仁不让的打开节奏,先介绍自己。
楚河听了他这个名字一愣。
这名字,显然是永夜魔君顺口胡诌的。
而且与他本身的身份,着实是找不到任何的瓜葛,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其身份,即便是再如何的脑洞大开,也无法将他与人魔国度的主人,永夜魔君联系到一起。
“楚河!”楚河回答道。
他的表面身份,其实很好查,所以这个时候留一个假名,显然没什么意义,反而平白的惹人厌恶。
世人多是如此。
自己做了某些事情,权当理所当然,有各自苦衷。别人若是也做了,那便是无法理解了,站在上风者便是各种苛责。若是同等相交,也是明里暗里口诛笔伐。
宽以待己,严以待人,是绝大多数人的天性。
最后两道视线集中在了废人魔身上。
对方似乎有些挣扎,不太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却又并不想撒谎,最后还是说道:“在下身份有些麻烦,这里不愿说真名,二位不妨便叫我小尧吧!”
或许是这个废人魔,紧张之下,带着些许口音的缘故,落到永夜魔君的耳中,则变成了‘逍遥’二字!
“逍遥?这个名字倒是稀奇!敢问这世间,何人敢称逍遥?”永夜魔君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说罢还摇了摇头。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临时取的。
而这样一个临时自行取的名字,有时候就象征着一个人的性格或者心中的向往和想法。
如永夜魔君的孟长林,这个名字与他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正代表着,他心思细腻,且城府极深。即使是细微、不起眼的破绽,也不愿轻易留下。
逍遥二字,在永夜魔君看来,就是一种无视约束,不从管束,毫无规则秩序的含义。
小尧正要解释,楚河却好似着急为其解释,从中缓和气氛道:“长林兄弟倒是有些过于严苛了,世上虽无逍遥者,却不妨有逍遥意。逍遥兄弟既然取了这么个名字,那自然就表示他胸中有这样的抱负,你我又何必这般为难他?”
一句话深刻的体现了什么叫做无形站队,什么叫做明拉暗踩,什么叫做表面兄弟,什么叫做背后下刀。
然而小尧毕竟道行浅,没有领悟到楚河这句话中的饱含‘杀机’。
心中对楚河的帮忙解释,还是感动的,虽然他并不是想自称‘逍遥’。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也都只是一个临时的代号,反正也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叫逍遥便叫逍遥吧!
永夜魔君虽然听出了楚河与他的亲近之意,却也想不到太多。
这倒不是他愚蠢或者道行不够,而是讯息不对等。
他怎么也不会知道,楚河早已经洞悉了他的真实身份,并且知晓了他的真实目的。
没有这两点作为依靠,楚河方才的那句话,听在他耳中,有些舒服的同时,也对废人魔‘逍遥’涌起了一丝丝疏远之意。
虽然从之前的迹象来看,这个‘逍遥’的一番做派并不像是一个混乱无序之人,但是有些事情也说不准,岂能以一面之缘,便定论一人之终生?
再有之前楚河‘雨中护驾’的行为,永夜魔君对楚河的好感,无疑是继续上扬。
内心深处,已经开始隐隐期待,楚河便是那个他母亲预言中的人。
各自介绍之后,闲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
永夜魔君自以为对楚河和‘逍遥’都有了一些更加深入的了解。
楚河在他的感觉看来,是一个年纪不大,却经历了许多事情的老油条,圆滑而又不失智慧,有不少的想法,却又总是点到为止,懂得克制和进退。
而‘逍遥’则是一块璞玉,一腔热切、满心的抱负,虽然是不受重视的废人魔,却不甘愿平凡,竭力的寻找着自己的方向。正处于一种看似努力,却又只是盲目努力,浑身都是力气,却找不到地使的阶段。
这两人,都各有优劣。
楚河的优势在于,已经雕琢成型,只要收服就能发挥作用,成为左膀右臂。
但是正是因为其圆滑,让永夜魔君有些担心,无法彻底的掌握。他要清理朝堂,变法革新,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帮忙扬帆掌舵的助手,更是一把顺手听话的好刀。
而‘逍遥’适合做刀,但是想要将他打磨成型,具备杀伤力,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培养。中途或许还有可能发生变化,出现变故。
怎么选择,着实令永夜魔君头疼。
心有犹豫,便只能先行搁置,且先再掂量一番。
至于二者皆用,倒不无不可,只是总要分一个主次。
否则一法而二帅,最终只会落得自打嘴巴,让那些即将被扫入垃圾堆的旧势力有机可乘。最后所谓变法,也不过是一场闹剧。
接下来接连数天时间,三人经常相约见面。
而对于楚河和小尧的身份,永夜魔君自然也查了个底朝天。
楚河的来历相对简单。
就是一个经过改造的一代人魔,现在投在龙王麾下。
虽然这令永夜魔君有些在意,但是一想到楚河在龙王府的身份、职位,这种在意便立刻变成了笑意。
那点微弱的芥蒂,也消失无踪。
在他看来,楚河是一个胸有抱负,且才华惊世之人,虽然总是喜欢藏一手,并不完全显露。却正是因为这样,才如同宝剑藏在剑鞘之中,绝世锋芒含而不露,更具杀伤力。
而龙王却将这样一个惊世大才,定为其女儿的玩伴,更侮辱性的唤其‘奶妈’。
这种情况下,倘若楚河还能对龙王忠心耿耿,心存恩义,那永夜魔君也无话可说。
而小尧的来历,就要复杂的多。
他出身于天魔都最大的十七家人魔世家中的淳于家,本名唤作淳于尧。
本是淳于家,上代家主的独子,上代家主跟随上代魔君出征战死之后,淳于尧在淳于家的地位就十分尴尬。
幸而其天生为废人魔,这才侥幸活下来,而不至于死于某次‘意外’。
而现在修行之风刮起,原本毫无威胁力的淳于尧,似乎也开始可以具备爪牙。淳于家内部,也是暗涛汹涌。
以永夜魔君的身份,即使是不亲自插手,只要暗中安排,就能帮淳于尧将一切的麻烦解决,甚至帮他稳固在淳于家的地位,成为新的家主。
但是如此一来,却又与永夜魔君的初衷不符。
永夜魔君寻找人才的目的,就是为了变法,为了瓦解旧的势力版块,进行高度的中央集权,改变整个王朝的结构模式。
而淳于尧一旦成为了淳于家的家主,那就天然的站在了永夜魔君的对立面。
无论淳于尧最初的信念是什么,在永夜魔君看来,权利、地位、家族责任,都会令他动摇。
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永夜魔君并不知晓。但是相同的道理,并不妨碍他理解和明白。
简单而言,就是永夜魔君与淳于尧之间,缺乏信任。
永夜魔君不相信,淳于尧会一直坚定立场不动摇。
如果没有选择,那么永夜魔君或许会赌一把。
但是现在很明显,他有更好的选择。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永夜魔君逐渐开始对淳于尧冷淡,甚至好几次单独约见楚河。
早已经通过多次聊天,彻底明白永夜魔君想法的楚河,与其越聊越投机。
终于在这一日,泛舟湖上,唯有二人对酌之时,永夜魔君目露精光,开口切入正题。
“楚兄对当今修行之风盛行,怎么看?”
这个话题之前已经隐晦的讨论过几次,只是永夜魔君从不曾问的这般直接和彻底,而是通过别的话题,旁敲彻底顺带而行。
面对永夜魔君的发问,楚河心中微微一惊。
“他这是要开始摊牌了?比我估计的稍微早了一些啊!看来现在朝堂之上的局势,已经越来越严重。人魔、妖魔、人族三方之间的矛盾,越发的激化,已经让永夜魔君在原本的体制基础上,越来越难以应对。”楚河心想。
君王的权利来自于平衡。
如果无法再掌握平衡,透过操控平衡,来进行生杀予夺,那么帝位便不稳。
帝位不稳,则江山动荡。
其中的门门道道,楚河早已门清。
“修行之风?甚好!甚好!”楚河饮了一口桌上的酒。
小风吹过湖面,扑面而来的凉爽之气,却似乎无法瓦解船上的沉闷。
永夜魔君叹息一声道:“楚兄又何必这样敷衍为兄?前几日,你不就说过,新的生产力诞生,势必会影响到旧的生产关系变化。所有徒劳的手段,都只是拖延变革的到来,掌握主动,远比等待被动,要有利的多。”
楚河道:“可我说的那是纺织,说的是新的纺织机械。不是修行。”
永夜魔君站起身来,迎风而长笑:“楚兄何必否认?外在虽然不同,但是本质却是一样。此处再无他人,你我何不敞开胸怀,纵论一番?”
楚河笑而不答,频繁饮酒,似乎很紧张。
这让永夜魔君心中更定。
适当的给予‘领导’仿佛能拿捏你的信心和感觉,更有利于关系的进展。没有人喜欢身边放着一个看不透、看不穿,仿佛事事都胜券在握,成竹在胸的人。
掌握‘有能力’的适度区间,才能在职场上游刃有余。
永夜魔君很聪明,也很有气魄,更有本事。
只可惜,他遇到了楚河。
面对永夜魔君的步步紧逼,楚河仿佛是无可奈何,在喝空了半壶酒之后,才道一声:“孟兄且看着湖畔四周,繁花似锦。且看则来往行商游人,沸沸扬扬,暴雨将至却依旧不知远处天际,已有乌影闪烁,现在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而已。”
楚河仿佛是在说天气,说景象。
但是永夜魔君可以明确的听出来,他是在说现在的朝堂之局面,是在说天下的动荡不安。
“暴雨将至,可有办法?”永夜魔君再度追问。
之前所言,不过是老生常谈,不用楚河说,永夜魔君心中也早就有数。
此刻这一问,才是对楚河最后的考核。
如果楚河再言之无物,那永夜魔君也是时候考虑,是不是换一个人选接触。
楚河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话到嘴边,却又往肚子里吞咽了三次。
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说道:“不如施之以雷霆,授之与风暴,让暴雨在远处先落下,虽然有河坝倒口、良田倾毁之风险,却保住了这眼前的繁华,这盛世的景象。而后在破败的江山之上,再修河渠,重塑规范,未尝不能有一番新天地。”
“好!此言深得本帝心意!”永夜魔君听得此言,顿时觉得打到了心坎上,再也不隐藏,直接一句话喊破了自己的身份。
不等楚河做反应,他便直接道:“楚河!本帝问你,你可愿操持雷霆,刮起风暴,帮本帝,永固这万里江山?”
楚河应该庆幸。
这方世界虽然有些接近于古代封建社会,更有奴隶制留存。
但是等级只存在于种族之间,而没有明确到个人。
也就是说,同等阶层的种族之下,是没有什么跪拜礼仪的。
所以即使是楚河得知了永夜魔君的身份,也完全不必如辫子戏里演的那样,皇帝一揭露身份,周遭之人就得跪伏在地,然后山呼万岁。
若非如此,楚河真的要仔细想想,这一番苦心计划,到底划不划得来了。
一抖、两抖、三抖···够了!
再抖就过分了。
楚河平稳了眉头、手尖和脚尖的颤抖,然后恭敬的道了一声:“魔君陛下!”
永夜魔君大气一挥手道:“楚兄不必客气!你我相交,如同兄弟。这般客气,反而不该了!”
“本帝方才所言,句句真话,楚兄可愿帮我?”
什么叫表面客套?
永夜魔君就是了,他一面让楚河不必与他客气,如兄弟一般。一面却自称‘本帝’,时刻强调自己的身份。
这哪里是让楚河别客气,分明是让他自己掌握分寸,知道地位差距,客气点!
做皇帝就是要做孤家寡人。
这不仅仅是外人拉开的,也有皇帝本身强调的。
如不称孤道寡,如何独享这独一无二的权势?
做了兄弟就要有福同享,这如何舍得?
“魔君陛下既然有命,楚河···不敢不从!”楚河说道。
永夜魔君见楚河态度分明,未有逾越,心中更痛快几分。
那些称兄道弟几天,就搞不清楚地位差距,擅自逾越,指手画脚之辈,永夜魔君一贯不喜。
“好!你先去演武学院当几天副院长,帮我管理学院之事,将方方面面先抓起来。其它事,之后再慢慢计较。”永夜魔君直接说道。
演武学院可谓是变革的源头之一,让楚河去当副院长,其实就是兼任了院长职责。
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作为新兴的一个部门,也是旧势力的触手暂时没有触及到的一处空白之地。
这是永夜魔君留给楚河的考验,当然也是让他立功升迁的机会。
只有做出了成绩,永夜魔君也才好将楚河,往更加重要的位置上放。
小船渐渐靠岸。
湖面依旧平静,而岸上却很快要有暴风雨。
关于楚河的任命,很快就正式出了魔宫,并且公之于众。
龙王府中,楚河正陪着已经快要破壳而出的小公主白熙玩耍。
随着出世将近,小公主白熙越来越活泼。
即使还只是一颗蛋,也充满了小孩般的活力。
花园里,一群蝴蝶在晶莹的蛋壳之外翩翩起舞。
蛋壳中的白色小龙,不断的游弋着,瞪大了好奇的大眼睛,萌萌的看着蛋壳外的蝴蝶,伸出小爪子想要抓住,却只能触碰到坚硬的蛋壳,很是有些丧气。
“好了!别不高兴,只要将我教你的九江行脉法彻底练成,你就能打破龙蛋,到时候想怎么玩都行。”楚河安慰道。
一旁的龙王哼哼几声,却不再发表意见。
白熙更加亲昵楚河是其一。
其二也是因为楚河现在的身份变了,不是一介草民,而是堂堂的演武学院副院长。
看似权利不大,但是位置很关键,很多方方面面都需要讨好他。
龙王也不例外。
虽然龙王府中查抄出了许多功法原本,但是龙王本身却见都没见过。
天魔都中,稍大一些的势力,都藏匿了一些修行功法,却怎么也比不得演武学院中的全面。
所以无论是人、人魔还是妖魔,要学习适合自己的修行法门,还是要入演武学院。
而演武学院也不是无限招生,还是有名额控制的。
等到小公主白熙终于玩够了,玩累了,安静的休憩时。
龙王才宝贝的将龙蛋收回去。
脸色变幻了几番,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个···那个贤婿啊!”
“啊···?”楚河被龙王这突然的一下给弄懵了。
虽然楚河很早就提过,他和白熙有夙世因缘,但是龙王可一直不认的。
平日里对楚河也是横眉怒眼,态度恶劣。
怎么今日转了性子?
“莫非是因为我这新的身份?”楚河想到这里,却又否定下来。
一个演武学院的副院长身份,还不足以让龙王服软。
“岳丈有话且直说,小婿但凡能够做到,绝不推辞。”楚河胸脯拍的啪啪响,很是豪气的说道。一口就将这身份给坐实下来。
当然这话说的很豪爽,却留了很大的余地。
龙王闻言,鼻息又粗重了几分,他着实低估了楚河打蛇随棍上的本事。
期期艾艾了一会,龙王道:“贤婿既然是演武学院的副院长,那就一定有机会,接近演武学院中的一处地方。贤婿可否帮本王一个忙,去那处地方,问一个问题。”
楚河听了之后,脑中念头闪烁,瞬间就明白,龙王所说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了。
演武学院关乎永夜魔君的野心,为了给学院撑场面,永夜魔君甚至将一直藏在魔宫宝库深处的魔天台放在了学院之中。
相传只要在魔天台上,祭献足够令魔天开心动容的祭品,那么就能许下任何愿望,魔天都能满足。
这魔天台的存在,也是吸引众生积极踊跃加入演武学院的原因之一。
毕竟任谁心中,都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和目标。
而如果有机会上魔天台,向魔天祭献,就有可能实现愿望。
“你身为龙王,想要借用魔天台,应该不难吧!”楚河没有真的如之前说的那般豪爽,一口答应下来,反而质问龙王。
龙王有些尴尬,用手挠了挠头顶的龙角,有些含糊道:“当年,同样的问题,本王也问过魔天,可惜魔天没有给出切实的答复。如今若是再去问,怕惹得魔天震怒···所以换个人好!换个人好!”
楚河心中疑窦丛生,这龙王显然是不老实了。
连魔天都没能说清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而且看他这般摸样,说不准去魔天台询问,会有什么风险。
楚河可不愿上当,索性便道:“这个忙,我也很想帮岳丈,可惜···魔天台由魔君亲自掌管,我虽然是副院长,但是也无权动用啊!”
这话纯粹鬼话。
永夜魔君为了表示信任,可是将整个学院,都交到了楚河手上,没有任何保留的。
如此敷衍的态度,让龙王心中的不满,直接溢出充斥在了脸上。
“你要是不帮本王,那本王大不了将你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本王倒是想要看看,永夜魔君知道了你就是功法传播者,会不会还如此对你信任有加。”龙王深吸一口气,然后咬牙说道。
楚河闻言,也是一愣。
他不怀疑龙王这话中的决心。
什么大局为重,什么野心抱负,这对于龙王而言,当然重要。
但是不要忘了,他本质上也是妖魔。
性格上与长江龙君有类似的地方,但是不同之处也更多。
妖魔的混乱、无序还有蛮横、莽撞,依旧充斥在龙王的血管里,并不是不存在。
“当初怎么就让他瞧破了真相,平白的多了这么多麻烦···!”楚河咬了咬牙,还是没有一口答应龙王的要求,而是说道:“我总要先知道你要问什么,然后再决定是否帮你。”
听到楚河的态度软化,龙王面露喜色,急忙道:“问题很简单!其实也不复杂,本王就是想知道,曾经的玉女峰女神,被一处魔源感染之后,现在在什么地方。”
龙王的一句话,就将楚河的记忆给拉扯了回来。
楚河这才猛然想起龙王、龙后、谷道人的三角关系之外,还有一个前世是玉女峰女神的玉质道人。
这其实是个四角关系···。
而且似乎十分一致的,龙王和龙君一样,深深地···那啥着玉女峰女神。
毕竟,即便是个变态,心中也会有一个想要去保护,想要去厮守的女人。
“那么问题来了!龙王以这个疑问去询问魔天,为什么魔天会没有回答?”楚河想的更远了。
作为一个内心戏非常丰富的人,楚河大胆的做了一番假设。
“其实你心里也该是有点数的吧!”不过是稍稍假设,楚河便得出了一个颇为胆大的饥结论,然后摇摇头,叹息一声对龙王说道。
龙王听了楚河的话,先是不解,接着脸色很难看。
“一个被魔源污染的女神,应该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以魔天之尊,却不愿回答你她的下落。做各种假设之后,即使你再不愿承认。那个在你心中盘桓已久的答案,就应该是真实···。”楚河毫不犹豫的喷射着毒液。
龙王却愤怒的咆哮一声:“不!不可能!本王不信!”
猩红凶狠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楚河,那张还算威严的脸,已经扭曲还原成了龙头,咧着锋利的牙齿,仿佛随时都会咬断楚河的喉咙。
楚河却一点不怕,反而用一种空灵的语调说道:“很多人心中都有一片不愿去玷污的净土,净土里有那么一个圣洁不可触碰的女神。我们希望她,永远打单纯、善良,不食人间烟火。”
楚河安静的声音,让龙王平静下来。
只可惜,楚河并不打算这样结束。
“但是这也只是我们美好的期盼罢了,也许就在你幻想着她的美好之时。她却在别人那里低吟浅唱,暗吐芬芳。”楚河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情的如同一把冰刀,狠狠的扎入龙王的心脏和肺部。
一口凉气上涌,一股怒意直冲脑门。
“住口···!”
“无耻···无耻之尤!”龙王现在很后悔向楚河开了这个口。
他之所以委托楚河去问,正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是他再去问,魔天一样不会回答。
对于魔天来说,他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卑微而又弱小。不屑于碾死,却也不屑于理会。
所以龙王想要试一试,看看楚河能不能旁敲侧击的得到答案。
楚河住口了吗?
他没有,他要彻底杀死龙王的心,用真实的暴击,让对方彻底断了念头。
现在还不是挑战魔天的时候,龙王想和魔天抢女人,这可真是···太秀了。
“这就接受不了了吗?”
“想想你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们何尝不是别人的梦中情人?何尝不是别人所尊为一生信仰的女神?你平日里又是如何鞭挞她们的呢?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住口···住口···住口···!”龙王彻底怒了。只要一想到那张时刻出现在梦中的脸庞,在别人的身下哀鸣,龙王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
一个转身化出龙形,一口恐怖的妖魔之气,便朝着楚河喷射而来。
楚河却高兴了!
他要的就是龙王的愤怒一击。
龙吟之声,不仅响彻整个龙王府,甚至整个天魔都,都能听闻。
楚河单手撑开一个术法护盾,牢牢的抵挡着龙王的这一口愤怒的妖魔喷击,被撞飞了数百米远,拉出的长长弧线,半个天魔都都看得见。
有了这一击,在外人看来,楚河就与龙王彻底决裂。
永夜魔君对楚河的那点芥蒂,也很快会抹除。
同样无论龙王再说出什么对楚河不利的话来,旁人听来,那便都是赤果果的污蔑,是没道理的攀咬。
楚河不喜欢被人威胁。
既然有把柄落在龙王手上,而对方又那么不讲规矩。
那么即使是手段下作了一点,楚河也要先废了对方手里的那张牌。
更何况···楚河说的也并不完全错。
这个道理浅显易懂,只是大家下意识的都不愿去承认罢了。
谁都想活的清高自傲,活的潇洒自在。但是只要在这世间打滚,无论是何处,都少不了强权压迫,少不了各种利益纷争。
只要卷进去,大家就都别想多干净。
一击撞飞楚河,龙王怒火依旧未消。
百里长的龙躯彻底展开,盘旋蜿蜒在天魔都的天空之上。
楚河冷笑一声,长袍一展,数百道降魔符箓飞从袖子里飞了出来,排列成行,盘旋成阵,朝着龙王贴去。
一连串的爆炸声中,滚滚的金光闪耀里,魔龙的悲鸣之声,千里可闻。
单单只是龙王喷了他楚河一口,哪里足够?
要有来有往,这才叫结仇!
何况,楚河也正好是借着这个机会立威。
骤然坐到演武学院副院长这个位置上,已经算得上位高权重,却毫无来历,几乎无名无姓。
从朝堂到民间,什么谣言都有,且一个比一个难听。
楚河现在是踩着龙王的脸皮,让那些谣言之声,都暂缓一二。让那些肆意污蔑者们,知道他们所污蔑的这个人,也并非好惹。
天魔都上空,雷音滚滚,恐怖的波动,冲击着长风,形成极为猛烈的风压,横扫过大街小巷。
原本热闹的街道、市集迅速的变得冷清。
无论是人还是人魔,又或者妖魔,都躲回了各自的家中。
尽管如果高空处的战斗,真的波及下来的话,躲在家里和在外面并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修行已经开始普及,永夜魔君也在安排研究阵法的一些人魔负责以天魔都为核心布置阵法。但是这需要时间。
一个方方面面护住天魔都,却还能攻防一体的大阵,可不是那么简单说布置出来,便布置出来的。
最主要的还是···没经验。
这一场楚河和龙王的大战,打了一天一夜。
战斗余波始终不曾真正的波及下来,故而那些暗中警惕的天魔都强者们,都没有插手,反而乐见其成。
其中或许永夜魔君是最高兴的。
因为他亲眼看到龙王的龙角都被打断了一根。
而楚河掰了龙王的龙角,却扬言要拿去制作一把刀···。
以后只要楚河手持着这把刀,那就象征着龙王难以洗刷的耻辱。
这种局面,这种情形,那无论怎么说,都不是做戏了。
楚河和龙王,是彻底的掰了。
当然不会有人想到,楚河和龙王之间,就从来没有和平过。
他们能够坐在一起,全是因为小公主白熙的缘故。所以这一驾打或者不打,本质上就不会改变二者之间的关系状态。充其量便是龙王更加痛恨楚河罢了。
只等着利用完楚河之后,便找机会下黑手,彻底除掉他。
现在的演武学院,其实更该称之为演武图书馆。
因为在这里除了负责管理的官员之外,是不存在老师或者教习的。
修行本就是重新出现的体系,谁又有把握做别人的老师?
都不过是摸索前行罢了。
这座学院存在的目的,就是为永夜魔君笼络人心。
当达到一定的标准之后,就能进入学院的藏书楼里,寻找适合自己的修行功法。
学院的事情处理起来很简单,楚河不过是弄了一个任务功勋奖励制度,然后再将藏书楼里的功法,根据不同的档次,分列三六九等,便让一切都井然有序起来。并且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所学院的力量收归己用。
这种手段,也得到了永夜魔君的赞扬,甚至想要将这种办法推广到朝堂和军中。
楚河却予以了否定,陈述其中利害。
楚河不是忠臣,更不在意人魔王朝会变成如何。
即使永夜魔君现在看似信任他,他也绝不会掉以轻心。
有些小道理,不用楚河说,永夜魔君自己也会想通。
让永夜魔君犯一些小错误,给人魔王朝造成一些小波折,却导致自己遭受猜忌的行为,楚河没那么蠢会去做。
事情不需要做太多,在时机到来之前,他大可以真实无比的做一个能臣干将。
只要在最为关键的时刻,钉下最后一根棺材钉,便足够了。
夜深人静。
月光魅惑。
紫色的月光,无论是笼罩着什么,都会让它显得诡异而又朦胧。
楚河就站在学院深处的魔天台外,犹豫迟疑了好几久,如此这般已经是第八天了。
他其实真的很想通过祭献的方式,见一见这个世界的魔天。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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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猜测不错,这个世界的魔天,应该就是天帝被刑天所斩后,落到常羊山的残魂魔念所化。
但是许多世界里的天帝,都毫无疑问至少是大罗金仙级别的强者。
讲道理,他们都应该是相通且唯一的。
那么这个魔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让楚河感到深深的好奇。
即使心里明白,即使是知道了这背后的答案,对他现在而言,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但是人本身就是一种好奇心很重的动物。
而楚河的好奇心尤重,只是他懂得克制而已,但是克制不代表没有想法,没有欲望。
夜的平静,总是会被打破,就在楚河犹豫不决之时,一道月光折射过来,落到了魔天台上。
月光凝实,化作了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紫水晶冠,赤着雪白的纤足,腰缠一根玉带的女子,黑色的长发,在风中略为凌乱的飞舞着,仿佛笼罩着某种月色下的凄迷。
她的穿着称不上朴素,但是却也十分的简单。
但即使是这简单的装束,落到她的身上,都带着一种雍容和尊贵。
我们往往习惯性的认为‘雍容’这样的词语,是用来形容年纪比较大,气质比较高贵的女性。但是此刻当楚河将这个词汇,放在眼前这个女子头上时,却并不觉得她年纪大。
或者说···楚河看不穿她究竟多大。
她的气质带着三分清冷,两分婉约,一分可爱,一分娇蛮,一分端庄,一分妖媚还有一分险恶。如此复杂多变,却又相互融洽的气质,是楚河阅尽百花,也独见的。
而无论哪一种气质,都没有丝毫的暮气,亦没有那种双十少女的莽撞活力。
细想楚河一双肉眼,早已到了万物无码的境地。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却时刻朦胧在一片纱雾之中,近在眼前却永远看不真切。
“楚河见过太后!”虽然世人更喜欢称之为魔后,但其实从她此刻的身份来说,太后才更为恰当。楚河虽然看不穿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也并不妨碍他,开动大脑猜出这个女人的身份。
敢问这人魔国度中,有如此风华的,除了那位魔后之外,可还有旁人?
或许是因为她的绝代芳华,才让人们忘记了她已经是太后的事实,不愿意冠以她如此老气的称呼。
月光下的女子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令楚河都突然心跳加速,仿佛突然之间,被什么勾住了一般,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各种绮丽的念头,无端浮现。
越是如此,楚河越是心生警惕,咬了咬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
楚河对很多女人动过心,他坦诚自己的花心,并不为自己寻找借口。
但是众多的阅历,早就让他更容易心如止水。
只不过一眼之间,便仿佛经历了诸多磨难,顷刻心动。这对于他来说,太不自然了。
“我看到的不是你!”魔后莲步轻移,就漫步在月光下的魔天台上。
明明只是赤着一双白嫩纤细的雪足,却好像比万千扒得精光的少女,还要惹人心动,勾的人心痒痒。偏偏她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端庄、冷冽,不带一丝一毫的诱惑。
“亵渎···这是一个引人亵渎的女人!看着她,总是会有万千种恶念诞生,超出世俗,跨越伦理和道德。她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楚河又往后退了几步。
自出道以来,这估计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楚河主动后退,不敢靠近的女人。
“你怕我?”魔后细长飞扬的眉毛,微微往上挑动了一下。
只是这一扬眉间,原本凝固,仿佛永恒的气质又变了。
多了几许英气,仿佛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
楚河又退了两步:“怕!不仅很怕,而且怕的要死!”
楚河很少说真话,但是此刻他敢捂着良心发誓,他这话绝对很真,发自肺腑。
他精通三千六百种撩妹技能,而此刻他一种也不想用,一种也不敢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眼前这个危险、恐怖的女人。
呼!
月色迷蒙,仿佛蒙住了人的双眼。
等到回神,楚河却已经被一道光引到了魔天台上。
一种仿佛是夜来香的味道,在他的鼻子暗送芳菲,若有若无。
而魔后就在距离他不足三尺之处,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
但是楚河莫名的心跳快了半拍,却感觉这距离太近了。
近到他心思跌宕起伏,以至于原本敏捷的思维,也慢了三分,有些僵硬起来。
“不仅仅是怕!还有敬重,太后风华绝代,贵为魔君之母。在下自惭形秽,不敢直视。”楚河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小心翼翼的接着说道。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般谨小慎微。
或许是凭着一股子直觉,便这么做了。
当脑子有些卡顿的时候,智商莫名掉线之时,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直觉了。
哈哈哈!
声音空灵悦耳,笑声却豪放如男儿。
魔后一个转身,轻启玉趾,半步前移,突然用半截白嫩软糯,仿佛无骨的手指,撩起楚河的下巴。
风动了,衣袖飞舞,心也动了。
“妈妈我被撩了!我楚河撩妹一辈子,今天被妹撩了!”楚河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王大锤那张时而僵硬时而委屈的脸孔。
“你果然是怕我!”
魔后收回手指,双手背负,抬头望月。
朦胧的月色里,绝美的侧颜,带着冷峻的弧线。
“可惜了你这样一个美人,竟然会怕我!难道是怕我吃了你吗?”魔后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楚河觉得更加危险了。
危险的直觉,甚至让楚河忽视了‘美人’这个形容词。
“太后您说笑了!”楚河往后退了退,这样被全面压制的感觉,令他很难受。
更难受的是,他还没有想明白,这位人魔王朝最为神秘的魔后,为什么会来找他。
兴师问罪的话,看起来并不像。
从魔后的第一句话里,楚河便听出,她应该就是让魔君出去找帮手的那个人。
而很显然楚河心里十分有数,魔君命中注定的帮手,应该是淳于尧,而不是他。
虽然淳于尧也被魔君招揽,被魔君收为心腹。但是受重视程度,获得的资源倾斜,都远远比不上楚河。
也就是说,楚河截胡了原本属于淳于尧的机会和地位。
但是点穿了这一点后,魔后便再也不粘正题,反而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与楚河纠缠。
甚至出言撩他。
魔后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冽,原本的笑意仿佛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你骗了我儿,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魔后语中杀机毕露,清冷的月色更加的阴寒,紫色的光辉笼罩四野。楚河感觉到了月光里暗藏的汹涌波涛。
魔后并不只是在口头威胁,她似乎真的要直接动手,并且下一刻便发动攻击。
下意识的,楚河想要狡辩。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个摸样。
“有没有人说过,您真的很美,即使是愤怒的时候,即使是想要杀人的时候,也没有半点的丑陋。”消失的功力,似乎正在悄然回归。被引导的节奏,也正被楚河努力的掰回来。
面对神秘的敌人、对手,盲目的否认和狡辩,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所谓的解释,是建立在对方对你还拥有一定信任度的前提下进行的。
如果对方对你完全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甚至充满了恶意,那么任何的狡辩都只是徒劳,反而会如同陷入沼泽,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
所以,面对充满恶意的质疑之时,首先要做的并不是解释,而是重新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楚河不了解魔后,所以只能从最表面的东西着手。
无论如何,夸奖她的美丽,总是没有错。
“我自然知道我很美,你又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难道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偏偏还要再将它说出来?”魔后理所当然的质疑,令楚河无言以对。
她太多变了,不止是言谈举止,更包括气质行为。
这样的多变,让楚河都无法跟上她的步调,更别提掌握她的节奏,获得主动权。
“你这么美,那一定也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可惜我却一直不知。魔后你今天要问我的罪过,结果如何,暂且不论。但是即便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能知道你的名字,那我想我也一定会感到莫大的荣幸。”当不知道该用什么策略的时候,最保守不过是扮演绅士(这里并无它指)。因为一个看起来很温和、成熟的绅士,即便是她不喜欢,那也绝不会讨厌。
魔后又笑了,这一次她的笑声不再豪迈,而是带着一种小女生般的清脆。
咯咯的笑声,如同玉珠在瓷盘上滚动,如同雨滴落在瓦片上,叮叮的敲击。
“你可真会说话,这么会说话的人,让我忍不住想要,亲一亲你的唇,然后将它从你的脸上摘下来,用最好的珠宝装饰盒子,小心的珍藏起来。”魔后用清纯、天真的口吻,说着这样恐怖的话。
心智不坚定的人若是听了,只怕连这话的内容都直接忽视,千肯万肯的依了她。
“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我必须赶紧离开她,一刻也不能多留。”楚河脑袋一清醒,又退了两步。
不再迟疑,双手一拉,撕裂了月光笼罩的四野,便朝着远处纵身而去。
那方向却是龙王府。
虽然楚河和龙王表面闹掰了,但是龙王绝不想现在看着楚河死。
而且谷道人和李栋也都还留在龙王府。
加上他们,或许能与眼前这个神秘、危险、恐怖的女人抗衡。
“小冤家?方才嘴还那么甜,现在怎么就着急走?”娇媚入骨,带着一种撩动人心弦的力道。
轻柔的月光,化作一片片的薄纱,阻挡在楚河的面前,剑起锋芒,却撕不开这薄薄的一层月光。
月光笼罩了一切,填满了空间。
这本就是光的权利,当月光充实如最坚硬的物质,一切都仿佛凝固。
魔后从楚河的背后,伸出双手,轻轻的穿过楚河的腰,然后搂住他的胸膛。
楚河顿时便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冰寒,却又柔嫩冰凉的身体,靠近了自己。
那种感觉,就仿佛在三九天里跳入了冰湖之中,一瞬间的寒冷几乎如同堕入地狱,但是稍稍之后,却又有一种异常的灼热感,不断刺痛着肌肤。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吗?为什么却又要急着离开?”
“你们男人都这么喜欢骗我们女人么?”犹如深闺怨妇般的声音,就在楚河的耳畔响起。
暗香流动的气息,不断的敲打着楚河的耳垂。
楚河的肢体从来没有这样僵硬过,从背后传来的冰冷,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凝固。
他当然不是无计可施。
九转玄功、法天象地,干他丫的,怒怼一切,这是最后的保留节目。
但如果他一开始就这么做了,那他就不是楚河了。
“也不能说是骗,大家总会失望,毕竟谁也活不成理想的样子。你我萍水相逢,相互留一个好印象,那么即使是稍稍在修辞手法上,有一些不太真实的举措,我想也是应该可以理解的。”楚河似乎是在解释,但其实就是在歪楼。
他始终猜不透魔后的心思,所以他需要再投石问路。
魔后现在开启了全屏大控,开打的话动静太大,这可和楚河当初与龙王闹翻不同。
“记住!我叫羲···海月羲。”魔后放开了楚河,然后主动和他拉开了一段长长的距离。
仿佛之前的亲昵都完全不曾存在过一般,只是月下的幻象,一场迷梦。
楚河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半点不舍与惆怅都没有。
魔后···这个叫做海月羲的女人太可怕了,她给楚河的感觉,不像天上月,而像海中月。
天上月冷清、孤傲、高不可攀。但是至少它也不会那么的危险,让人有一种仿佛可以触碰的禁忌感。
而海中月似乎近在眼前,美丽如同天上月,但是当伸手去捞时,却又会被汹涌的大海无情的吞没。
楚河扭头看着眼前月光下,重新清冷似冰的女人,本能的开口说道:“海月羲!好美的名字,天上月是海中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呸!
楚河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再给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要找不痛快?
面对楚河的反撩,海月羲却仿佛已经失去了任何的兴致,她甚至没有多看楚河一眼。
而那魔天台却闪烁起来。
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斑从魔天台中浮现出来,然后往中心汇聚。
当所有的光都凝聚成一点时,一个身穿着黑色云纹袍,披散着长发,怀抱着黑色瑶琴的男子,悄然的便浮现在了魔天台之上,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真是一出好戏!我很喜欢,你们的祭品我收下了,那么说出你们的愿望。”男子的面容看不真切,仿佛朦胧在一团迷雾之中,唯有一双眸子,深远而又深邃。
魔天···!
楚河浑身都像是过电一般。
魔后海月羲的反常似乎解开了,但是这样一出闹剧,竟然也能当做祭献给魔天的祭品?
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等等等!现在似乎也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魔天出现了!当然可能只是一具投影,但是他会不会看穿我?不···不该心存侥幸,他一定会看穿我!我该怎么办?要GG了吗?杨二哥!杨大舅哥!吕洞宾!吕老祖!鬼谷子师父!谁都好,要不要出现拉我一把,带我走?”楚河的内心戏依旧丰富多彩。
但是他的脸上表情却无比的镇定,仿佛魔天出现在这里,是十分寻常且正常的一件事。
他早已知晓这一切,仿佛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我想知道,我现在有战胜她的希望了吗?”海月羲对着魔天问道。
魔天的双眼,如同深渊,深邃无比。
他凝视着海月羲,然后说道:“这是你第三十九次问这个问题,不过恭喜你···这个问题的答案,终于出现了变化。”
“是的!你有机会胜过她,虽然依旧不大,但是确实存在了可能。”
海月羲的脸上再度扬起了笑容,而这个笑容,没有之前的笑那般美丽,却充满了一种真实感,仿佛这才是发自内心。
“我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那么你的问题呢?”魔天将视线转向楚河。
面对魔天的视线。
楚河内心的惶恐、不安,一瞬间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在魔天的视线里,没有任何的暴躁、凶厉、恶意,而是如同夜的星空,静谧、安详、平静,万古如此···。
就是这一眼的差距,让楚河忽然扭转了印象中对魔天的概念。
他是魔!更是天!
人族认为他腐朽,那是因为他对人不公。
但是换一个角度看,那些以人为尊,以人为本的世界,对于其它的生灵就公平了吗?
既然别的世界的天帝,也并非暴戾、野蛮、恐怖、凶恶的存在,那么魔天又何必必须如此?
楚河忽然明白过来。
魔天即为天帝。
他们本就是一体,顺应天道,天为何,势为何,他便为何。
当然也还有未曾解开之处,楚河明白的也不过是一种简单而又浅显的道理。只是他以前固定在了人族的立场,没有看清罢了。
魔天允许他问一个问题,这是做了一场表演后,魔天给出的报酬···大概便是如此吧!
但是···问什么好呢?
楚河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但是楚河很肯定,这也是一个等价交换。
他付出的代价,不足以兑换他需要的答案。
而有些问题,魔天一定不会回答。
最后楚河看着海月羲,指着她对魔天问道:“我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对楚河来说,很重要也很关键。
而且当事人就在这里,楚河问出这个问题,确实有通过这种方式,看看海月羲反应的想法。
“你想知道,何不亲自问我?又何必浪费了这样的机会。”海月羲竟然打断了魔天即将张口的回答,直接了当的对楚河说道。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足够多了。
所以魔后敢打断魔天的话,这样的事情,虽然难以理解,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敢问,魔后···海月羲,你究竟是谁?”事已至此,如果楚河还相信,魔后海月羲只是如此单纯的身份,那就太傻了。
海月羲月下的声音清冷,幽幽道:“我是月魔···也是月神!”
“月神?”楚河一惊,脑中数个念头急闪而过。
海月羲是月魔,这一点楚河早有猜测,甚至不仅仅是楚河这般揣测,许多人都会有过这样的怀疑。
但是她竟然还是月神,这就古怪了。
“不错!当初月神化魔,将最后一缕神念斩出,然后投放到了人间,经历轮回便化作了我!”海月羲说道。
“这么说来,你要战胜的她,就是月魔?”
“那你究竟是想取代现在的月魔,成为魂魄主体。还是重登神位,还原月神?”楚河紧接着问道。
海月羲扭头,眼神清冷,笑容神秘。
“小冤家!你觉得,我是神?”
魅惑的声音,冰冷如霜雪:“还是魔?”
此刻在楚河的眼中,海月羲身上的神性和魔性,竟然完成了统一。
她既高贵不可攀,又仿佛随时诱惑着人心,勾引着人堕落。
“要我说,你既不是神,也不是魔!而是人!因为只有人,才会同时兼具了神性和魔性。”
“神或者魔,都不过是人的选择而已。”楚河说道。
“有意思!神和魔,都是人的选择。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全程看戏的魔天,突然又说话了。
他虽然只是魔天的一道影子,但却有自己的思想。
楚河却注意到了,魔天说的只是‘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并没有承认这个说法的正确性。
这就说明,他的这个想法,或许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却并不是正确的、彻底的解释。
当然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完全彻底的答案。
何况,跳开道德、世俗、种族、甚至思想种种概念的束缚,什么是人?什么是神?什么又是魔?这说得清么?
当然,这样下去,太哲学了。
楚河无意深究。
视线重新回到海月羲处。
面对楚河的答案,海月羲也愣了一下,似乎被触发了某些想法,整个人都僵了下来。
而魔天虽然只看得到一双眼睛,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他正在笑的感觉。
“他是故意重复我的话,他是故意表示对我这句话的重视。是在警告魔后海月羲,也是在提醒她。那我这句话···还能有什么意思?”楚河看懂了魔天眼中的笑意,也看出了此刻魔后海月羲的深思。
那句话本是他灵光一闪所言,如今反而让他自己要去推敲、领悟,当真古怪的紧。
“好了!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你该问你的问题了!如今···你还是依旧想知道,她是谁吗?”魔天看向楚河,深邃的眼睛,盯着楚河。
面对他时,楚河仿佛觉得,他所有隐藏的秘密,在对方眼里,都被透析,一目了然。
楚河很想告诉自己,这只是错觉。
“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那为什么不问呢?或许,我今天的心情很好。毕竟你帮了她,而且也让我觉得很开心。”魔天对楚河说道。
声音并不冷漠,也不高渺,反而温和如隔壁大叔···嗯!这个比喻好像有点奇怪。
即便如此,楚河也不会认为魔天是一个温情的存在。
他之所以不冷漠,不故作高姿态,那是因为魔天在面对他时,这些姿态都不存在意义。
就像人不会对脚下的蚂蚁,去摆脸色,扮高深一样。
真正的无情,是面对‘你’时,‘我’不需要做任何的改变,即便是一个简单的姿势。因为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故而什么样的态度和姿势,会取悦自己,那便是什么摸样。
我们生活在社会里,会有着不同的姿态,会用不同的面孔,去应对形形色色的人。
无论这姿态是好、是坏,是丑陋还是美丽。那都是一种宏观上的平等交流。
因为‘我’为了‘你’改变了自己,影响了‘我’。
而魔天不会因为楚河,有任何的改变。
他温和,是因为他此刻想要温和。
楚河确实有很多的问题,但是魔天越是引诱他,他却越是肯定,他不会去问。
思虑之后,楚河最后反而摇了摇头:“多谢你的提醒,不过诸事无惑,我已然无疑问。”
魔天闻言,也没有任何的奇怪,只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这一次的祭献到此结束。如果什么时候,你们能再次为我奉上令我满意的表演,我也会重新降临。”
光斑散落,人影消失,似乎从未出现过。
等到魔天消失之后,魔后海月羲仿佛才从方才的感悟中清醒过来,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楚河。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最后肯定的对楚河道:“你刚才的做法是正确的,你没有问魔天问题,你克制住了心中的欲望。”
楚河奇怪道:“问魔天问题,会有什么变化吗?”
楚河没有说发生意外,或者更严重的词语。
因为他们现在还在魔天台上,魔天台上发生的一切,魔天都会看在眼里。
“你知道月神为什么会变成月魔吗?”海月羲反问。
楚河当然不知道,但是这不妨碍他推测,于是试探性道:“难不成是月神问了魔天一个问题?”
不曾想,海月羲竟然点头了:“你说的差不多,月神当初确实是相当于问了魔天一个问题。”
“这···怎么可能?只是一个问题,就能让月神堕落成魔?”楚河心中震撼,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问题,竟然让月神感觉到了绝望,而魔化。
“世界的本质,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解开了所有的问题,就能成为最完美的存在。”海月羲仰头望月。
此时她给楚河的感觉要单纯的多,但是这种感觉,反而让楚河无法形容,说不出来了。
“全知即全能,这个说法倒也简单。”楚河点了点头,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就连如鬼谷子、老子那等境界,都还会有迷惑之处,所以才有了诸子百家,才有了百家争锋。
又有谁能肯定,自己心中无疑惑,一切皆知?
“好了!现在我们回归眼前,你准备怎么处置我?”楚河十分光棍的对海月羲问道。
他主动挑起这个话题,那自然是看清了海月羲此时,对他的态度从本质上发生了变化。
“处置?”
“你是我儿亲封的演武学院副院长,我一个寡居魔宫深处的老太婆,又有什么资格处置?”海月羲袖袍一挥,背身说道。
楚河闻言笑道:“您说笑了!如果您都自称老太婆,那这世上岂不是再无妙龄少女?”
说这种话时,千万不能害臊。
要说的理直气壮,要说的理所当然,说的自然而又明了,就像真的是在主持公道,说公道话一般。
这样就不会肉麻了,而听在被奉承者的心里,无论如何都会开心。
海月羲或许是魔,或许是神,但是她也是个女人。
是女人就爱听这样的话。
当然如果有女人对你说,她不爱听你说这样的话,那并不能证明她真的不爱听,单纯的只是因为你丑。从你口里说出来,她不爱听···。
海月羲满意的走了。
她所获颇丰。
而楚河也能暂时安心回屋子里睡觉。
海月羲的事情,不必操心太多。
至于她在故弄什么玄虚,船到桥头自然直。
楚河虽然在做很多事情,但是却并不会将某些责任,强压在自己身上,非要去承担那么多。
改天换地,那是青天古树的责任,也是整个人族的责任,没道理由他一个外来的人族,将这所有的压力全都背在背上,负重前行。
时间继续往后推移。
小龙女白熙在楚河的照顾和以时光尺的催动下,终于秘密出世了。
龙王嗅到了天魔都中不寻常的气息,所以白熙出世之后,原本准备大肆操办的庆祝,也按捺了下来。
在楚河就任副院长半年之后,楚河、魔君还有淳于尧三人商议出的变法策略,终于要开始出台执行。
这一次变法的核心在于人魔和人族之间的关系改变,以及土地政策和方方面面利益重新分配的变化。
等于解放奴隶和土地改革,同时进行。
一旦动起来,整个人魔国度都会天摇地动。
此时魔宫中,魔君的书房内,淳于尧激动的拍着桌子,大声站起来:“我不同意!这样太激进了,我们定下的各种标准还没有得到证实,各种新规定也并不一定真的能够适用。贸然之下,便推广全国,那实在是太冒险了。”
相比起淳于尧的激动,楚河要平静的多。
“我们已经用演旗盘推演了三百多次,只要每一步都按照计划执行,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淳于尧!这是一场改革,也是一场战争。兵贵神速,如果我们不能以烈火燎原之势,迅速的席卷整个天下。那么那些旧势力反应过来,就会连成一个版块,进行反对。到那时,才更加为难。”楚河说道。
淳于尧唾沫横飞,圆瞪着双眼道:“你这是在故意误导君上。那些人魔贵族相互之间的恩仇矛盾,我比你清楚。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们也不可能真的齐心协力的合作。我们大可以拉拢一部分,然后先针对一部分,进行小范围的变法,找到切实可行的具体方法,再进行更大范围的推广。”
“只有这样,才会更加的稳妥。”
楚河冷笑道:“你这是就像是妇人之见了!畏首畏尾,蹒跚而行。要知道这世上永远没有牢不可破的律法。给那些人魔贵族一定的时间,我们这套新法令中的破绽,即使我们自己找不到,他们也一定可以找到。到那时,所谓变法,名存实亡。”
“历来变革,都伴随着流血。当初第一代魔帝,为了建立人魔国度,摆脱混乱无序的局面,在这天魔都下埋葬了多少骸骨,无人能数的清。如今既然要变,就不能害怕出现冲突。”
“只要不危级根基,某种程度上的牺牲,是可以容忍的···。”
楚河和淳于尧,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永夜魔君坐在一旁,面色变幻,显然也有些迟疑不定。
虽然连具体到一家一户一人的新规定,都被罗列了出来,整个变法的纲领已经细致入微。
但是在如何操作的大方针上,依旧还有分歧。
楚河和淳于尧这方面的分歧,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而因为缺乏借鉴,永夜魔君却一直很迟疑,很犹豫。
从本心上讲,他当然希望如楚河所言一般,烈火焚烧化尽残骸,而全新的,更加强大的人魔国度,则是在他的领导下,从原本的废墟之中崛起。
但是理智又在时刻提醒着永夜魔君,这样做太危险,就像是一场无法回头的赌博。
而淳于尧的想法,就要温和、安全许多。
即便是失败了,也有足够的回旋余地和空间。
楚河和淳于尧争的口干舌燥。
以楚河的舌功,到现在还没能说服淳于尧,那自然是因为楚河心里也清楚,他的所谓烈火燎原之势,完全就是将人魔国度,推向动乱的一把火。
变法历来急于求成者,都很难有什么好结果。
而且稳妥的做法也不是没有。
比如改变一下‘推恩令’,就能让那些占据大量土地和资源的人魔贵族瓦解。
比如发展更加先进的生产机械,改变劳动力的使用方式,就能达到让那些贵族之间相互矛盾,最后引起争斗,解放劳动力同时改善人族地位的结果。
但是这些楚河都不会说。
“楚院长!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这么做,你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罪人。你真的敢吗?”淳于尧继续怒视着楚河,双眼中的灼热愤怒,几乎就要化作岩浆将楚河吞噬。
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淳于尧的天赋才情,终于解放了出来。
如果是这个时期的淳于尧最初与永夜魔君相遇,那结果说不准又会不同。
“有何不敢?变法为开万世之基,一旦实行,我作为此法的执行者,一定会手染鲜血,为亿万人唾骂。无数失去原本安逸生活,失去大量既得利益的人,会恨不得啃我的骨,食我的皮肉。”
楚河也站起身来,一种光辉仿佛在他身上绽放:“但那又如何?虽千万人吾往矣!”
“罪在当世,功在千秋!我楚河···愿意一力承当!”
说罢转身对永夜魔君道:“变法当烈,犹如快刀斩乱麻。若是不急不缓,则如慢刀割肉,待到腐肉割下,人已疼痛而亡。我楚河愿意为万世奠基人,待到功成之日,请君上割下我的人头,以泄民愤,以安人心!”
慷慨之言,振聋发聩。
即便是永夜魔君如此自私者,听闻此言也难免有些热血澎湃,眼含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