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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司引起的骚乱还是很快引来了王城的巡逻士兵,毕竟这条街是王城中比较热闹的区域,在这里发生有人受伤倒地这样的恶性事件还是不可能不引起注意的。而就在那些闻讯赶来的士兵们还在疑惑为什么受伤的人是这些本地有名的流氓的时候,起司已经悄悄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而与法师一起消失在现场的,还有那个之前想要偷窃起司钱包的小孩。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一间餐馆的后巷,除了厨房里的伙计会在早上从这里将食品原料运入餐馆和晚上将一天积攒下的垃圾倾倒进马车之外平时没有人会走入这个闻起来就让人厌恶的地方。起司将那个孩子挟持到这里,他知道像是这样的小扒手一定精通街头上的一切变动,所以法师觉得与其自己通过只言片语来打听情报,不如直接问问他。

    那个孩子明显还处在震惊中。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起司到底是怎么做到刚才的一幕幕的,而在这个孩子狭小的世界里,他只能找到一个途径来理解这些事。

    “你……你会魔法!不要吃我的脑子!放我走!救命啊!这里有个巫师!”那个孩子惊恐的叫到,同时奋力的挥舞着四肢,像是一只溺水的老鼠一样。同时他的呼救也因为起司的一些小布置的原因,并不能传到巷子之外。而且换句话来说,来自这种阴暗小巷里的声音,就算真的被人听见,大部分也会选择无视。

    “嘿,听着小子,安静一点!”这个孩子反抗的力量之大让现在仍然处于虚弱状态的起司都有些压制不住,毕竟法师本来也不是以身体素质见长。无奈之下,虽然想要尽量减少施法的频率来防止被人发现,可是对方的反抗之激烈还是让法师不得不对着那个孩子默默的举起了左手的手掌。随着起司的动作,无形的力量将那个孩子按在了墙壁上,可能是为了保存力量的缘故,虽然这股力量使得那个孩子无法离开墙面,可是却没有强行压制他的四肢。

    在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下,那个孩子终于停止了挣扎,或许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法师之间存在着的差距,也或许只是由于单纯的没力气了而已。起司注意到这个孩子身上的衣服虽然谈不上单薄,可是基本都是由各种不合身的服装经过劣质的改造手段制作的,而他伸出衣物的四肢则显得十分的纤细,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手臂上的血管。如果不是因为生存需要而锻炼出的肌肉,起司甚至要认为这个孩子是某种披着人皮的骷髅亡灵了。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起司走到孩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被自己定在墙壁上无法反抗的小偷。他张开自己的右手,在法师的掌心里躺着一枚银色的钱币,贵金属特殊的光泽一瞬间就吸引了那个孩子的注意,“听着孩子,我问你答,告诉我想知道的,这枚银币就是你的了。明白了吗?”

    那个孩子看着法师手里的银币吞了吞口水,他点了点头。在这个孩子看来,就算起司是食人的恶魔,他手上的钱币却可以让自己活下去,尤其是今天自己搞砸了那么多事的情况下。

    见到孩子点了头,起司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并不讨厌这个试图偷窃他的小家伙,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了自己的生存只能选择那些被人所不齿的手段。但是那不是他们的错,而是没有机会容许他们选择。

    “那么听好了,我问你,王城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起司问道。

    被按在墙上的孩子听到问题皱了皱眉头,他的表情告诉法师他在努力的思索那些事情可以被归类为“大事”,而随即起司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对这个孩子来说太过于模糊了,对方的关注角度和自己并不相同,用这么笼统的方式来询问他肯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法师改变了自己的问题。

    “最近王城里的人嘴里讨论最多的事情是什么?”相比较刚才的问题,起司相信这一个会好回答的多。像这种小偷平时一定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角色,就算不是处于兴趣,他们也会去关注人们口中的情报。

    “瘟疫!会把人变成怪物的瘟疫!”果然,这一次那个孩子想都不想就回答道。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对自己的答案十分有信心。

    “告诉我一些具体内容,一些你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起司说道,自己的问题已经找对了方向,接下来只要引导这个孩子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了。

    “唔……我对瘟疫知道的也不是很多,那些人只是在说瘟疫的传播越来越快,而且会把人变成像老鼠一样的怪物。所以很多有钱人都在打算向更南方的地方迁移。”孩子说道。他的语气有些疑惑,看来他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是十分肯定。

    “那么你呢?你对他们嘴里的瘟疫怎么看?”起司注意到这个孩子在谈到瘟疫的时候眼睛中并没有什么恐惧,这是十分不可思议的,因为事实上一旦传染病出现,最先也是最严重的受影响的群体一定是像他这样的人。

    “我?我其实不害怕那些东西,我们老大说了,他可以弄到预防瘟疫的解药,只要我凑够买解药的钱,我就不怕了!”这个孩子回答道。听到对方的回答,起司的第一反应是这是骗局。

    “解药?你怎么确定他给你的就一定是解药?或许他只是在骗你呢?”起司问道。会被这种小偷称为老大的人,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大人物,最多也就是在王城中有些势力的流氓头子,这样的人手里会有搞到鼠人瘟疫的解药?法师是根本不相信的。所以他问这个问题只是好奇像这样在街头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会认为那个什么老大说的就一定是实话。

    “老大绝不会骗我们!”结果那个孩子坚定的说,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犹豫,看来对于他口中的那个老大,他有着绝对的信任,“老大说有解药就一定有解药!只要我把买解药的钱凑够,我就……”说着那个小孩看向了起司手中的银币。

    “呵呵,是吗?”起司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他轻轻的用大拇指将银币弹飞起来,银币在空中不断翻滚着,最终又一次落回法师的手里,“那么我手里的这枚银币,可以买几份你口中的解药?”

    孩子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是在脑子里运算着钱币之间的比例,过了一小会,他用略带犹豫的语气说道。

    “大概……五份。”

    听到对方的答案起司几乎要当场笑出来。因为在法师眼里这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价格,要知道在萨隆伯爵领的时候起司为了抑制瘟疫的传染,所耗费的材料用金钱来核算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数字。要不是灰塔对于这些材料有着自己的取得渠道,起司根本不可能弄到数量如此庞大的材料,更何况这其中还包含了龙血这样对于药剂师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材料。而现在这个孩子居然说一枚银币就可以得到五份瘟疫的解药。起司感觉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嘲笑对方的无知还是该对传出这个谎言的人的低劣手法感到无奈。

    而起司的表情显然是把不相信这三个字写在了脸上,那个孩子看到法师的表情当时就不高兴了,在这样的孩子眼里,或许起司可以随意欺辱自己,但是法师居然对自己的崇拜对象感到怀疑,这简直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们老大是从药剂师协会那里弄到的解药!那一定是真的!”小偷生气的说。而他的话让起司脸上的表情一凝。

    “你刚才提到了,这些解药来自药剂师协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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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们老大说了,他搞到的解药都是药剂师协会做的!”那个孩子用骄傲的语气说道,好像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不过事实上来说,像是这种流氓头子可以找到地位崇高的药剂师协会流出的药剂,那确实是一件十分厉害的事情。

    听到对方如此肯定的话,让起司不禁对这个小偷口中的解药好奇起来。虽然法师百分之百肯定对方口中的解药一定不会起作用,可是或许……或许可以为自己带来什么启发也说不定。对于日渐变的复杂的鼠人瘟疫,起司真切的意识到就算自己能找到幕后黑手,可是到头来多半还是要靠自己弄出解药。

    “听起来你对你们老大搞到的解药很有信心?”起司故意做出玩味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孩子。

    “那当然,既然我们老大保证了,那就一定有效!”孩子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你能不能跟你的那位老大说说也卖我一份解药呢?你知道的,在这样的瘟疫面前,每个人都需要准备点后手。”起司耸了耸肩,说道。

    那个小偷听了法师的话,本能的想要拒绝,毕竟他也不傻,长期在街头厮混的经验告诉这个孩子,将自己老大的信息透露给这个会使用魔法的巫师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就在他要拒绝的时候,起司却晃了晃左手,在他的手掌中,原本的一枚银币变成了两枚。

    “剩下的算是我给你的辛苦费。”法师如是说道。

    “我……”在如此之多的金钱诱惑下,这个孩子真的没有办法不动摇。有了这些钱,他完全可以找一间面包店或者其它的什么店面去做学徒,彻底摆脱每天上街去做扒手的日子。虽然起司的做法几乎就是告诉这个孩子有陷阱,可是很多时候,就算明知道有陷阱,人们却还是会抱着侥幸心态期望可以凭自己的运气或者才智化险为夷。而这样的想法其实才是那些简单的骗局真正可以成功的原因。

    “好吧!我答应你!明天在这里,我会把解药给你的。”这个孩子最终也还是没有禁得住诱惑。不过法师倒是没指望着对方会按照约定来完成交易,这个小扒手将自己的情况汇报给那个所谓的老大几乎是肯定的事情。但是这对于法师来说已经足够了,不管明天对方是在这里设下埋伏还是干脆给起司假货,只要他们露面,法师自然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很好,小子。希望你不要骗我。”随着起司的一个手势,压在小偷身上的力量瞬间消失了。那个孩子由于一时之间没有适应自己的突然下落,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过由于起司本来也没有把他抬得多高,所以除了屁股有些疼之外,孩子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将一枚银币扔到对方面前,起司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小偷说道。

    “这是之前说好的报酬。另一枚银币你明天把解药带给我的时候再给你。别想着耍花招,你已经体验过我的手段了。”

    那个孩子不顾自己仍然隐隐作痛的臀部,赶忙捡起面前的银币,在像上面狠狠的吹了一口气之后放到了自己的耳边。在确认这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银币之后,他又赶紧将这枚贵重的钱币塞到自己的衣服深处,然后才抬起头看着法师,说道。

    “我明天会带着解药在这里等你的。”然后就站起来向着小巷的深处跑去。

    “等一下。”看着那个孩子消瘦的背影,起司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法师深知自己给那个孩子的那一枚银币绝对不会真的落在这个孩子手里。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财务,不论是今天早些时候的那些流氓同伙,还是这座城市里的其他人,想要从一个如此瘦弱的孩子手中抢走这一枚银币都不会太困难。想到这里,起司还是开口叫住了对方。

    “还有什么事吗?”那个孩子转过身看着法师,但是从他护在胸口的手来看,他应该是在提防起司变卦。只要法师稍微做出一点想要要回银币的样子,他都会头都不会的跑掉,这个小偷有自信在熟悉的暗巷中躲过起司这个外乡人的追赶。

    “这个给你,解药的定金。”法师抬手向着那个孩子扔过去一个小袋子,从袋子在空中飞过时发出的声响来看,里面应该是一些钱币。小偷没有贸然去捡或者接住这个可疑的钱袋,他也懂得贪心不足的道理。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我总不能叫你小子吧。”起司并不在乎对方捡不捡掉在地上的钱袋,他随意的说道。

    “我没有名字,但是其他人都叫我斯派洛。”那个孩子说,在通用语中,这个名字是小麻雀的意思。可是在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斯派洛惊讶的发现起司已经不在他刚才所站着的地方了。甚至整个小巷中都看不到法师的身影。他赶紧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银币是不是还在,在得到确认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再一次仔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确实没有其他人了之后,斯派洛小心的捡起了地上的钱袋,连查看里面内容的动作都没有,就赶紧揣着钱袋消失在了小巷的深处。

    日头渐渐偏西,过了中午的时候起司带着一些王都的特产回到了他早上和罗杰分开的地方。看到原本停在旅店门口的马车已经被牵进了后院,法师就知道住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推门走近旅店,起司就看到了罗杰正在一张靠着角落的桌子上一个人研究着什么。他走了过去,发现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好像是一张告示。

    “在看什么?”起司走到桌子旁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问道。

    “你是不是说之前你是从铁堡来的?”罗兰抬起头看了一眼起司问道。在建立了初步的信任之后,起司将他之前的经历有限的告诉了对方,所以罗兰知道起司是从铁堡来到的这里。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起司在铁堡曾经经历过什么。

    “是啊,怎么了?”法师皱了皱眉头,罗兰的语气让他觉得有些不太妙。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老人讲面前的告示推到起司的面前,说道。

    起司低头仔细的看起了告示上的内容,发现这是一张由苍狮王国王室签发的禁行令,上面的大体内容可以概括为,从现在开始,禁止所有的个人或者团体前往烈锤领东部和黑山领的北部,并将铁堡在内的几个城市和大型城镇罗列出来,在它们的后面用加粗的字体写着,疫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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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疫区,这两个字在告示上是如此的显眼。起司默默的再次将这张告示又重新读了几遍,并且试图从这些文字的用词遣句上尽力的揣测这些词语的用意,想要看到一些之前被自己忽略了的信息。原因无他,只因为如果这张告示属实,那么事情的进展未免发生的太快了一些。要知道,起司在一天前可还在铁堡成功制止了敌人的入侵。

    “这张告示是从那里拿来的?”法师问道。

    “今天一天,那些巡街的骑士都在对沿街的商人发放这种告示。怎么,你没有碰到吗?”罗兰有些奇怪的问,他会拿到这一张告示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像罗兰这样的巡游艺人,一定会是禁止靠近疫区的那部分。而老人之所以会奇怪起司对此毫不知情,也是因为法师明明上街闲逛了一天,却没有看到任何发放告示的骑士。

    起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之前并没有遇到发告示的骑士,他总不能告诉罗兰自己整个下午都在威胁一个孩子。而既然确定这份告示的真实性,其背后代表的问题就由不得法师不去深思了。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铁堡这种有着超越凡人力量守护的城市都会陷落在鼠人瘟疫的影响下,这完全不合逻辑,况且铁堡城主还是沃夫这样以守护为方向的特化型施法者。

    同时,起司也不可抑制的想到自己的同伴,如果铁堡陷落,老板娘他们能否成功的逃离疫区,爱尔莎等人身上都有起司在萨隆领就为他们接种的疫苗。那些疫苗虽然谈不上绝对奏效,但是法师还是有信心可以保护他们在短时间内免受瘟疫的影响。况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面对像是鼠人瘟疫这样由魔法作为内核的传染病,咒鸦的能力或许比起司单纯的从病毒的角度来的更加有效。而这,或许也是之所以老师会把他派来帮助自己的原因。

    “你在担心什么?这次瘟疫很严重吗?”罗兰从起司的脸色中读到了担忧,老人敏感的意识到起司在追查的事情很可能与这场瘟疫有关,而且铁堡那边很可能还有和法师有关联的人或事物。

    “我有几个同伴在我往这里来的时候还留在铁堡,我很担忧他们的状况。”起司如实说道。他知道虽然罗兰看起来不会使用法术,但是老人只需要观察自己的动作和神态就可以窥探自己的内心,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老辣的眼力远比法术要可怕的多。

    “这可真是坏消息。你打算去找他们吗?”罗兰问道,虽然很难通过那张被胡须遮挡了大半的脸来判断他是不是真的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老人的提议很具有诱惑力,从王城骑一匹快马沿着大路赶回烈锤领,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在路上和同伴们汇合。毕竟起司和咒鸦之间还是有着特殊的交流方式的,只要他们的距离离得并不太远同时又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话,想要找到自己的同门并不困难。然而这个想法并没有在起司的脑子里停留太长的时间。法师开口说道。

    “不了,我相信他们可以照顾自己。而且我赶到王城里来就是因为这里有着和瘟疫有关的线索。现在就算我折返回去找到他们,我们也只能面对瘟疫束手无策。”浊流镇中死于驻地的药剂师男爵,洛萨却声称看着他乘车在早些时候返回了王城,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而且从法师今天的打听来看,似乎王都中也没有人提起格雷男爵的死亡,所以如果起司料想的没错,现在在王都应该还有一个活着的格雷男爵。而不管这个男爵的真实身份是谁,他应该都和瘟疫的传播有着一定的关系。

    “你的脸色不太好,孩子。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如果苍狮被瘟疫影响的话,那么我的生意恐怕也会受到影响。你知道的,在人心惶惶的时候没有人会有心情驻足看表演。”罗兰从起司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不确定,他开口问道。

    “你是以什么身份想像我提供帮助?”起司反问道。

    “孩子,我只有一个身份。”罗兰笑了笑说道,虽然他已经多次和起司澄清过自己真的并不会使用魔法,可是法师却一直对此保持着怀疑态度。在起司看来这个老人远远不想他说的那么简单。

    “那么我暂时并不需要您的帮助。”起司回答道,同时转头向吧台招呼着要了一杯蜜酒。

    “别说的那么肯定。很多时候人并不知道他真的需要什么。就比如我就十分肯定你现在需要的绝对不是一大杯冰蜜酒。”罗兰微微笑了笑,我们就当他被胡子遮挡住的嘴笑了笑吧,然后老人在酒保前来送酒的时候从那个小姑娘的头上抽出了一朵鲜艳的红色玫瑰,在对方惊喜的感谢声中将玫瑰送给了女酒保之后。老人惬意的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蜜酒,而起司到了现在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蜜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盘夹着肉的面包。

    “吃吧,你需要保持体力。你的身体仍然很虚弱,而显然你并没有及时补充能量。这能让你保持活力和头脑清醒。”罗兰说道。

    法师悻悻的拿起自己面前的食物大口咀嚼起来。老人的话是对的,现在涉入酒精对于自己的行动计划和现实情况都没有被帮助。肉片和面包的味道在起司的口腔里散开,面包虽然不如刚出炉的新鲜,可是小麦的香气还是足够浓郁。而经过了熏制的肉片也可以将肉的特有美味很好的发挥出来。肉片的数量和面包的厚度显然经过厨师精心的计算,既不会因为过厚的面包影响口感,也不会让肉片的味道显得太过浓烈。不过除了这两种味道之外,还有第三种味道藏在面包和肉片当中,这应该是某种植物的叶片,其清甜的味道让前面的两种食物的味道融合的更加完美。

    “味道如何?这可是我亲自动手做的三明治,如果不进行这样适当的搭配,这家餐馆的食物就有些差强人意了。”老人说道,同时又喝了一口蜜酒。

    “很美味。您是一个懂得组合事物的人。不过我不知道这里还有卖蛇尾草,会处理这种带有毒性的植物的厨师可不多见。”起司将手里的食物吃完,在伸手抓向下一块三明治的时候称赞道。

    “你说那个草啊,那是我进城的时候随手从城边摘得,我感觉它看起来味道不错。原来是有毒的吗?”老人说道。

    于是腹中传来的强烈疼痛就成了起司对于罗兰做的三明治的唯一回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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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第二天来临的时候,起司终于挣扎着从旅馆的厕所中站了起来。天可怜见,作为一个本来身体素质就较为孱弱的施法者,这一晚上的腹泻险些就让法师失去了行动能力。本来就因为重伤未愈而苍白的脸色,现在变得更加的难看。起司艰难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床上。他知道今天是和那个小偷交易的日子,不过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来说,还是让对方多等一些时间吧。

    当起司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看着外面的天色,法师匆忙的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换上了昨天在外面时的那套装束。可是或许是某种预感吧,起司在准备出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法师低头想了想,决定再换一身衣服。而事实证明,这个举动让他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嘿,小子,你确定那个家伙今天会来吗?我们已经在这里傻傻的等了一上午了!”在昨天斯派洛和起司约好的那个小巷,一个彪形大汉用他比斯派洛腰部还要粗大的胳膊搂着可怜的小偷说道。虽然这动作似乎是在显示二人关系的亲密,可是由于这二人体型上的悬殊差距以及大汉脸上的狰狞表情,这个动作反而显示出了威胁的味道。

    “我……我昨天就是和他约的这里。只不过他没说具体什么时候……”斯派洛瘦弱的身体在大汉的臂弯里痛苦的扭动着,他想要挣脱对方的钳制,却又害怕这个动作会触怒对方。与昨天相比,斯派洛的精神状态并不比在厕所蹲了一晚的起司来得好,而从这个孩子脸上的淤青来看,他在不久前应该被人毒打过一顿。

    “哼,你最好不要说假话。不然你知道下场。”那个大汉将斯派洛放开,粗鲁的威胁道。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币,昨天起司付给斯派洛的那枚,仔细的欣赏这贵金属的色泽。

    “你确定昨天的那个家伙会带着另一枚银币过来?”那个大汉问道。

    “他……他是这么答应的。……只要我带着解药。”斯派洛低着头小心的回答道。昨天这个孩子兴冲冲的去找自己的老大买药,却被这个大汉截了下来。斯派洛知道,这个家伙是附近仅次于老大的恶棍,而且不同于自己的老大,这个大汉可不在乎什么信誉或者尊严,而虽然斯派洛已经小心的藏起来银币,却还是被这个恶劣的家伙从鞋底将这枚宝贵的资产搜了出来。反倒是起司之后给他的铜币被他直接换成了食物进了肚子倒是逃过了一劫。在大汉的逼问下,斯派洛只好将有关起司的事情告诉了对方,不过不要以为我们的小小先生这么好欺负,斯派洛可没有告诉大汉起司会巫术的事情。所以就在这个大汉在等着那个藏头露尾的肥羊的时候,斯派洛也在等着起司来替自己教训这些家伙。

    不过……小偷略微瞄了一样小巷的深处和两边的墙顶,那里隐隐有着人影晃动的痕迹,这个大汉虽然鲁莽却不傻,他也知道敢孤身携带这么多钱财出门的家伙多半有些本事。可是在如此多街头上的“好手”的围攻下,相比就算是正经的骑士大人也只能乖乖的交出自己的钱袋。

    “解药?哈,你也和你的老大一样蠢,那个蠢货居然用那么便宜的价钱贩卖药剂师协会的药剂,要是我知道他是从那里弄到那些药水的,我一定会把价钱翻上他十倍二十倍!”大汉张狂的笑着,在他看来斯派洛的老大简直就是傻瓜中的傻瓜,想那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爬到自己头上去的,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你不许这么说老大!”原本沉默的斯派洛听到大汉在嘲讽自己的老大,脸上立马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对于这个成长在街头的孩子来说,他所追随的那个头领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听到对方居然对自己的偶像出言不逊,斯派洛立马就打算挥舞着自己瘦弱的不像话的拳头让对方闭嘴。

    “哈哈,我说了又如何?你就和你的那个老大一样软弱无力!”大汉一只手按住斯派洛的头,小孩子的短手短脚就只能做一些无意义的挥动了。而就在大汉打算进一步羞辱斯派洛的时候,他们的头顶传来了一声鸟叫。

    “呸,算你小子运气好。”大汉知道这是有人接近的信号,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之后就藏到了小巷的深处去了。

    过了一小会,就在斯派洛焦急的盯着小巷入口期待那个人影赶紧出现的时候。

    “怎么了,小子,我昨天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起司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斯派洛的身边,斯派洛可以向诸神保证,他绝对没有听到脚步声或者人影接近自己。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起司就已经站在了孩子的身后。

    “你……”斯派洛指着起司,哪怕已经知道起司不是普通人,可是他脸上的惊讶却和昨天相比却没有减少多少。

    同时,在小巷的深处,那个大汉也在和手下用极小的声音窃窃私语。

    “喂,你看到那个小子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吗?”大汉问道。

    “没有,头儿,我一眨眼他就站在那只小麻雀身后了。他是不是就是要买药的家伙?”他身边的一名手下回答。

    “哼,不管是不是,他走进来就别想什么都不留下。”那个大汉恶狠狠的说道,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他和他的手下快要失去耐心了。

    而另一边,起司和斯派洛的对话才刚开始。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已经等你一天了!”斯派洛当然认出了来人就是起司,像他这种孩子,大部分人的长相只需要远远的看一眼就可以记很长时间。

    “咳咳,这个吗,确实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起司有些尴尬的轻咳了几声,他总不能跟眼前的这个孩子说自己是因为昨晚吃了某个不靠谱的糟老头的有毒三明治结果拉了一整晚的肚子。那样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估计会碎的连渣都不剩。

    “先不说这个了,你把解药带来了吗?”法师立刻岔开了话题,他可不想再回忆起昨晚的情况。

    “抱歉……”当起司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斯派洛低下了头。他可以毫无负罪感的偷窃行人的钱包,因为在这个孩子的世界里,那只能怪那些老爷太太警惕性太低,可是起司却是在和他交易。而就算是盗贼们信仰的偷盗之神也是不赞成随意撕毁契约这样的事情的。

    “这样啊,看来你小子混的也不容易呢。我昨天给你的铜币没有被他们抢走吧?”虽然起司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可是法师也自有办法感知到自己周围的情况,虽然经过隐蔽训练的人或许会让法师的侦查失去效力,但是一群浑身散发着酒臭的流氓可不在此列。所以起司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小巷中的情况。而看到斯派洛的反应,法师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麻雀摇了摇头,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起司的问句有问题。

    “你一早就知道银币会被抢走?”

    “哈哈,我可怜的小麻雀,我可是个巫师啊。”嘴角带着微笑的弧度,起司可懒得和对方解释自己的推理。而就在法师打算继续哄骗斯派洛的时候,那个大汉终于等不及了。

    “喂!那个不敢把连露出来的!你现在最好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手里拿着一跟手臂粗的铁棍,这种短武器在巷战中往往比刀剑要实用得多。

    “那如果我说不呢?”起司顺着声音转过头去问道。

    “哼,这可由不得你!”随着那个大汉这一句话,十多道人影瞬间就把小巷里堵得满满当当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昨天抢走我给你的钱的就是这些家伙吧?”起司问道。虽然被十多个流氓围在小巷里,可是法师的脸上却看不见半点的担忧。事实上,虽然罗兰告诉他不要试图将戏法里的东西融入魔法当中,可是起司还是有了一些自己的小想法。而现在,或许就是找人实验的时候了。

    斯派洛小心的点了点头,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普通人,可是这也就意味着他并不清楚起司在被人围攻的情况下会做出怎样的举动,那些在坊间流传的故事中因为一点小事就杀的人横尸遍野的可怕巫师也是存在的。而且在故事中出现的往往都是这样的巫师。

    “好吧,我姑且问一下,你们身上都没有斯派洛昨天承诺给我的解药对吧?”起司叹了一口气,他还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如果这些大汉只是在小麻雀和自己交易前才挟持的他,那么他们身上就很有可能带着原本应该给自己的解药。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然而,现实往往和我们预想的有很大差距不是吗?

    “你在说笑话吗?这个家伙居然认为我们身上会带着独眼的解药,哈哈哈哈。”如果说起司的问题有很多种回答方式的话,那么这个带头的额壮汉无疑选择了最恶劣的一种,他指着法师的鼻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转头对自己的同伴说道。而那些围在小巷里的流氓们在听到大汉的话也跟着起哄似的大笑起来。他们的声音是如此之大并且夸张,以至于街道上的行人和隔壁餐馆中的伙计都听到了这笑声,可是听到归听到,他们可不敢得罪这些地头蛇。

    “他嘴里的独眼,就是你的老大吗?”起司没有在意那些流氓的笑声,再次向斯派洛询问道。诡异的是,虽然法师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在这铺天盖地的笑声中却传达的异常清楚。斯派洛下意识的再次点了点头,在起司把头转过去之后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幕有多不可思议。

    “这么说,你们就没用了。”起司轻声低语着,同时开始使用魔力加强自身的反应速度和力量,魔法不仅可以作为远程的攻击手段,当施法者们有需要的时候,那些超越凡俗的能量也可以为他们带来身体上的强化。而起司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不希望过于强烈的魔力反应惊动王城中的其他人。

    “看这里。”法师说道,他的话语中带着令人不容质疑的魔力,所有的流氓都不由自主的听从了起司的话,将视线转向了法师伸出的左手,在那只手上,一枚金币丝毫没有受到小巷阴暗环境的影响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在这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枚金币上的美丽光泽所迷住了,他们的视线像是被吸住了一样死死的停留在金币上,丧失了对外界的其它感知。

    而就在这个时候,起司动了,他的左手将那枚金币高高的弹向空中。然后在所有人都仰起头的时候以极为可怕的速度冲到了领头的那个壮汉的身前,右臂弯曲,挥出了一记完美的上勾拳直击对方的下颚!

    “咕!”人体被击打的沉闷声音令所有的注意力从金币上移开,他们惊讶的看见那个壮汉在起司的一拳之下像是一条破麻袋一样飞向了半空中,而从那个家伙嘴巴的扭曲程度来看,起司的这一拳至少打断了他的颌骨和三颗牙齿。在所有人还在这震撼的场景中回不过神来的时候,起司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法师在击飞了那个领头的家伙之后有再次跨步向前,左右手各抓起一个还没缓过神来的流氓的脖子,将他们脸对着脸狠狠的碰撞在一起。从飞溅的鼻血和清脆的声响来看,那两个家伙的鼻梁骨肯定是断了。松手任两个因为碰撞和疼痛晕过去的倒霉蛋倒在地上,起司去势不减,他飞起一脚踹在了面前流氓的左膝盖上。

    “咔嚓!”“啊!”惨叫和骨头折断的声音相继而起,被起司提到膝盖的流氓整个左腿朝着相反的方向弯曲,看来他的膝盖关节算是彻底报废了,就算修养回来每逢阴天下雨估计也有的受了。到了这个时候,剩下的流氓终于反应过来了,靠近起司的大汉们赶紧抄起自己的武器朝着起司的方向狠砸过去,可是他们的攻击无一例外的只打到了空气,法师的身体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看,这就是金钱的力量。”从容的将落下的金币收回手中,起司面对着斯派洛笑着说。他的笑容如此的阳光,如果忽略他手上那些流氓的血迹的话,没有人可以把他跟那个在一瞬间打倒了四五个大汉的人联系在一起。而见到法师的样子,剩下的流氓们虽然还在努力维持自己的姿势,可是大部分人的双腿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打颤了。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把歪脑筋动到了不能碰的人身上。

    “切,对付这些好勇斗狠之徒还可以,这点本事对付一个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士兵恐怕就不那么好用了。”活动了一下因为猛力击打而隐隐作痛的右手,起司小声说道。诚然,之所以法师刚才可以打出那么一套华丽的连击,并不是说他的格斗技巧有多么高明,只不过是起司凭借着被加强过的力量和速度以及对手一瞬间的分神才做到了以上的事情。同样的情况,不要说洛萨或者里昂这种级别的战士,就是被转化成狼行者之前的杰克也不会被起司这么简单的影响。

    “他,他会巫术!”“他是巫师!”这样的声音开始在流氓中出现,虽然起司很想告诉他们刚才的事情换成是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战士,哪怕是老板娘都可以做到,但是显然对于这些混在街头的家伙来说,当他们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本能的将其归类到巫术里。而且,其实他们也并没有冤枉法师。

    “知道了还不跑?难道你们想变成青蛙或者蜘蛛吗?”听到那些议论,起司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环视了一圈那些大汉们,在目光中加上了可以震撼人心灵的魔力,那些刚才还一脸凶相的流氓瞬间就变成了温顺的绵羊。听到法师的话,他们如梦方醒一般飞也似的逃离了这条小巷,甚至在搬走那几个受伤的同伴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似乎是生怕走的慢了会被这个巫师变成动物。

    “你猜他们多久不敢接近这条小巷?”在那些流氓跑干净之后,起司用询问的语气对还在发愣的斯派洛问道。

    “你……你真的是巫师?!”斯派洛听到法师的话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他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起司几乎是喊的说出了这句话。但是话虽如此,起司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多少的恐惧,相反,法师似乎在这个孩子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丝的……憧憬。

    “我当然是,昨天你还不能确定吗?”起司回答道。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冷漠起来,免得那个孩子认为自己救了他就变的容易亲近。起司知道,像他这样的孩子很有可能在见识到了魔法的力量之后踏上不该走的路。

    果然,起司冷漠的语气让斯派洛眼中的热情迅速冷却下来,是啊,巫师这个群体可是著名的喜怒无常,自己刚才居然想当然的认为对方救了自己就可以和对方平等的对话。

    “抱歉,我……我没有拿来解药。”小麻雀随即想到自己之前和起司的交易以及自己的失约。他不禁开始担心在拿不到解药的情况下这个巫师会不会拿自己出气。

    起司默默盯着这个孩子看了几秒,就在斯派洛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的时候说道。

    “无妨,这件事也不能赖你。你带路吧,带我去你的老大那里。我亲自去找他买解药。”

    其实当起司提出让斯派洛带路去找他的老大的时候,小麻雀是拒绝的。像是法师这样危险的人物如果被自己直接带进了老大的老巢,那么两人交易顺利还好说,可要是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自然是没有人敢让起司来赔偿损失,可是相对的,在起司面前暴露了隐藏地的斯派洛却肯定是要倒霉的。

    “你记住啊,待会我们到了之后你最好不要到处东看西看,尤其是别和人目光对上,还有,别去主动跟那些人搭话……”走在人群稀少的街道上,斯派洛对身边的起司不断地说着他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这些经验都是小麻雀自己总结出来的,本来还被他当成宝贵的人生信条,可是现在为了防止起司这个拳打五六个壮汉的家伙进去藏身处之后引发混乱,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至于法师到底有没有在听小麻雀的唠叨,那恐怕就不那么肯定了。而且相比较斯派洛嘴里已经重复了好几遍而不自知的叮嘱,起司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放在了周围的街道上。王城之中自然不存在那些明目张胆存在的无法区域,事实上,在这座城市中,像是妓院这样的地方都是受到严格的管控的,虽然谈不上官方经营,可是你要说这些场所的背后没有王室的耳目,那未免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所以在这样的城市中被称为藏身地的地方,绝对不会像其它的这类地点一样充斥着混乱和无序。从外观看过去,这间挂着“赤红之血”招牌的酒馆怎么看都和那种专供佣兵或者其它低收入群体消费的酒馆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根据斯派洛的说法,这间不起眼的酒馆正是苍狮王城中地下世界的头领,独眼,的对外场所。所有想要找到独眼的人或者需要独眼手下帮忙的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服务。当然前提是他们可以付出与之相符的代价。

    在斯派洛的带领下推门走入这间酒馆,起司很快就感觉到这里和其它看起来同类的酒馆的不同之处。不管是和爱尔莎经营的那间“龙脊之巅”或是其它起司去过的酒馆相比,这里都太过于安静了。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这里所有的酒客都保持着压抑的静谧,他们只是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着什么,坐的很靠近的两个人之间也没有在交谈。

    小麻雀轻轻拉了拉起司的衣角示意他跟上,然后二人径直走到了吧台。在那里只站着酒保一个人,这个酒保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清秀的年轻人,当然那得排除他脸上那条遮住左眼的黑色布条。可能那些没有在世俗中有过经历的夫人小姐们会把这个酒保当成是一个俊秀的美少年,可是起司却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在擦拭杯子时露出的那双手。那是一双擅长使用匕首的手。很显然这位酒保先生在本职工作之外还有一份相当危险的兼职。不过也很难说那份兼职和这份酒保的工作到底哪个才是他真正赖以谋生的手段。

    “他就是独眼?”起司站在吧台前看着那个酒保问道。明明还隔着一个吧台,可是法师的直觉告诉他尽量不要再靠近这个年轻人身边,那会是相当危险和愚蠢的行为。

    听到法师的问话,斯派洛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酒保就在一声轻笑之后说道。

    “我当然不是。你见过有老大亲自在这里擦杯子的吗?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影子。所以,你要喝点什么?”

    起司皱了皱眉头,他想要告诉这个影子自己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来找他的老大购买斯派洛口中的解药。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小麻雀却已经拉着他坐了下来,并且小声对他说道。

    “不管你想要干什么,先喝一杯是这里的规矩。”

    起司歪了歪头,对这个奇怪的规矩表示接受。刚才解决掉那些流氓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所以现在法师并不着急。

    “嗯……那就蜜酒。”起司对影子说道。

    “蜜酒?不考虑点点儿别的吗?我这里有全苍狮最齐全的酒库,而且恕我直言,蜜酒这东西的味道喝起来就像是发酵的马尿。”影子听了起司的话之后略微楞了一下。确实如他所说,蜜酒这种酒类在物资并不丰富的地区或许还可以称之为一种饮料,但是它的味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却确实过于激烈了一些,再加上劣质的口感,就连穷人都不太喜欢喝这种酒。

    “不必了,我喝的习惯。”起司说道。确实,蜜酒的味道并不算好,可是在物资匮乏的北方,尤其是灰塔所在的地方,法师们可不会把精力放在酿酒上面,所以自打法师开始喝酒开始,他喝得最多的,就是蜜酒。它的味道已经成为了起司的某种习惯,所以在选择上,哪怕有更好的酒类,可是起司还是倾向于选择自己熟悉的东西。

    “你确定?我这里有去年的刚出窖的啤酒,还有一些麦酒和葡萄酒,这一杯算我请你怎么样?”影子还在努力的推销着自己背后一个个酒桶中的陈酿,看得出来,他十分享受酒保这个身份。甚至他还害怕起司是由于囊中羞涩才点最便宜的蜜酒,提出了可以请起司喝一杯的话。

    “一杯蜜酒,如果有冰块的话加冰。谢谢。”然而酒保的殷勤却并没有打动法师,起司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想好蜜酒的打算。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影子还是妥协在了起司的坚持下。他认命一样的举起自己的手,然后转身低头在最下层的酒桶中搜寻着装着蜜酒的那一个。

    “对了,小麻雀,你要喝什么?我今早去买葡萄酒的时候他们顺便送了我一些还没发酵的果汁。”背对着吧台,影子问道。

    “我要和他一样的。”小麻雀坐在起司身边挺起身子,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这里安静到吓人的气氛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的斯派洛还是背后直冒冷汗。

    “那可不行。你知道规矩的,酒是给客人喝的,而你,只是带客人来的小蜜蜂。”影子说着将两个杯子推向吧台前的两人。给起司的是乘着琥珀色酒液的酒杯,而给斯派洛的那杯则乘着葡萄汁。

    “哼,我总有一天会在这里喝酒的!”小声的发出誓言,斯派洛拿过自己的那杯葡萄汁小口的喝了起来。对于他来说,这一杯葡萄汁也是难得的美味,可是能在“赤红之血”里喝酒,本身就带有某种象征意义。对于那些级别不够的人,影子可不是每天都这么客气。

    “那么,我们能谈正事了吗?”起司结果自己的酒杯问道。

    “别那么着急,我的朋友,先把你酒杯里的酒喝完。然后我们才能进入正题。”影子说道,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蜜酒。然后在浅浅的尝了一口之后吐了吐舌头,他确实不喜欢这个味道。

    “你们这里的酒保可以随便喝卖的酒的吗?”起司喝了一口酒,转头问斯派洛到。

    “老大不在的时候,影子就是这间酒馆里最大的。他想喝什么自然可以喝什么。”小麻雀耸了耸肩说道。

    再次歪了歪头,起司感觉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酒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法师三口两口喝完了杯中的蜜酒,将空空的杯底展示给对方,示意自己已经喝完了。

    “哈哈,果然是位豪爽的客人。那么……你有没有察觉到我在酒里下毒了呢?”影子看着起司的酒杯笑着说。

    “赤红之血”酒馆内。

    斯派洛在听到影子的话之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小麻雀的眼睛在起司和影子之间转来转去,不知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虽然影子在说那句话的时候轻松的就像是在问这杯酒合不合客人胃口,可是熟悉这个酒保的人都知道,在这种问题上,影子从来不开玩笑。酒馆内其它的酒客们似乎也在关注着吧台这里,他们之间连悉悉索索的交谈声也停止了下来,整个房间内都安静的离奇。

    而至于当事人的起司,却并没有像其他人期待的那样露出或愤怒或恐惧的表情,法师只是默默的把手中的杯子向前推了一下,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吗?那就再来一杯。”

    这一下不仅仅是斯派洛,连影子都被起司的反应弄傻了。在这间酒馆中做了这么多年的酒保,影子自问这种小测试也进行了不下百次了。可是那些喝下了“毒酒”的家伙,不论他是声名显赫的贵族还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佣兵,都没有一个人发出“再来一杯”的请求。不过影子也不是一般人,他很快就理解了起司的反应,也明白了这个被小麻雀带来的家伙绝对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将自己没有喝完的那半杯蜜酒随手倒进法师的酒杯里,影子将杯子推回了起司的面前。

    “喂喂,你们这里的酒保就这么干活的吗?”法师晃着自己杯子里被人喝过的酒液,不满的说道。

    “哼,看穿了就说看穿了。想再喝酒我可是要收钱的。”影子说道,把自己刚才用过的杯子拿回吧台里,简单的清洗过之后开始用手边的布擦拭起来。

    “喂喂喂,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影子不是说这酒里有毒吗?”斯派洛挡住了起司举着杯子要往自己嘴边送的手臂,对法师说道。

    起司面对小麻雀的询问向影子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毕竟要在人家的地盘上当面拆穿对方的把戏,还是一件不那么厚道的事情。

    “没事,说吧。其实我也想听听你怎么看这个测试的,这个酒馆里都是通过测试的人,至于小麻雀吗……等他到了年纪我再换一种方法就是了。”影子耸了耸肩,继续擦着他的杯子。

    “好吧。”起司把斯派洛的手挪开,将杯子那小半杯蜜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其实吧,影子先生刚才是跟我做了一个简单的小游戏。这个游戏有两个方面,不过我想其目的倒是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甄选可以交易和不能交易的客人。”

    “什么游戏?我只看到影子跟你说酒里有毒然后你说再来一杯而已啊?”小麻雀继续问道。

    “呵呵,这就是一场游戏啊。而且这场游戏还分成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影子给我倒酒的时候,如果我因为多疑或者过于急迫而不去喝那杯酒的话,我想我就根本无法被这间酒馆的主人当成是客人了,对吧?”起司对影子说道。

    “那当然,连送上门的酒都不敢喝下的人,我们可不跟这种人做生意。”耸了耸肩,影子说道。

    “不过我想大部分人不管是听懂了你的话也好,还是根本没有戒心也好,他们还是会喝下那杯酒的。所以这个游戏真正有趣的地方就在影子在跟那些人说酒里有毒的部分。”起司说道,同时想要再喝一口酒,却发现酒杯里已经没有酒液了,于是法师从怀里掏出几枚铜币扔到吧台上,“再给我点什么,既然你说蜜酒难喝,那就给我点你推荐的。”

    影子拿过了吧台上的钱币,稍微掂了掂分量,其实以他的眼里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只不过在作为酒保的时候影子还是觉得这样的小动作更容易让自己带入这个角色。他将起司面前的酒杯拿走,将几种酒液混合在一起盛满了酒杯,然后将其放回了法师的面前。

    而这个时候,起司看到斯派洛脸上的表情终于消化完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于是继续说下去。

    “在影子告诉我酒里有毒的时候,我在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起司问道。

    “额……解药在哪?”斯派洛想了一下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错,首先你应该想到的是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起司说完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液体,然后迅速的将其又吐回了酒杯,“嘶,好辣!这就要考验到我的眼里和判断力,我肯定会先回忆在刚才影子先生倒酒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不过其实那是没必要的。”

    “为什么?”小麻雀问道,在他听来首先判断对方有没有在倒酒的时候动手脚已经是很谨慎的思路了。

    “因为你永远不能用自己的常识揣度对方。尤其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影子这个时候突然插话道,“谁也不能保证我是用怎样的手法来下毒的,或者干脆一点,也许我身后的这些酒里都有毒也说不定。你们又没有看到其他客人的酒是从那里打出来的。”

    “正是如此。那么抛开眼里的问题,我接下来就必须思考影子先生到底有没有必要对我下毒。”起司接着说到。

    “毒杀一个进来谈生意的顾客似乎是不那么明智的选择。如果这样下去肯定没多少人会再来这里做生意。不过这也并不是全然不可能,毕竟我是你带来的。”

    “凭什么你是我带来的就有可能被下毒?”小麻雀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对起司的话有些不满。

    “那当然是因为就连驯养了多年的老狗都不一定全然的忠诚,更何况像你这样的小麻雀呢?谁知道这位先生不是用什么不那么体面的手段让你带路来到这里的。”影子说道。

    斯派洛听到这里也就闭嘴了,因为他昨天确实没有什么挣扎就把老大的存在给交代出来了。甚至还在法师的重金诱惑下同意帮他带解药。如果影子在提防这一点的话,那么他所作的也确实无话可说。

    “当然了,其实这是很没有必要的。因为这位客人如果需要的话,早在昨天就完全可以跟踪你找到这里的位置。”酒保一边擦着酒杯一边说。

    起司这个时候感受到自己的口腔中那股辛辣的味道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整个嘴里的美妙的味道。法师不禁又再次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说实在的,也不需要那么麻烦,如果我真想找来这里的话,随便去街上找个像是刚才那样的家伙打一顿就知道这间酒馆的位置了。只不过那样的话,恐怕我也就没有坐在这里喝酒的资格了吧?”

    “连我们的规矩都不想守的人,又怎么会是我们的朋友呢?对吧,小麻雀。”影子笑着说道。

    “我可不这么觉得,虎头抢我钱的时候你可没出手讲什么规矩。”斯派洛小口的喝着葡萄汁,有些忿忿的小声说道。

    “哈哈,小子,这座城市的管理者可不是一般的仁慈。证据就是那个光头佬只是抢走了你的钱并且略微教训了你一下。换在别的地方,恐怕你小子早就没命了。”起司听到斯派洛的抱怨笑着说道。

    “正是如此。我们的老大虽然不喜欢那些贵族老爷装模作样的那一套,可是他也不喜欢单纯的流血和暴力。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设立赤红之血这样的地点专门来做生意。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商人而已。至于为什么虎头抢你的钱没有人管,别那么天真了好吗小麻雀,这里可不是什么童话故事里。”影子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保不住自己的财产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是既然被我带来也构不成被下毒的契机,你还没说接下来你是怎么想的呢。”感觉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斯派洛赶紧提醒两人回归正题。

    “啧啧,行吧,我继续说。别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我不知道,但是其实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可以通过饮食给我下毒的人真的不多。别忘了,我对蜜酒的味道可是相当熟悉的,如果在里面有任何毒性物质,我没理由会尝不出来。”起司说道。同时想起了某个成功让自己食物中毒的老头。蛇尾草是少见的去毒和没去毒味道完全一致的植物,被罗兰坑了说实话也不能怪起司。

    “可是别忘了,这世界上也有很多致命的毒药是没有味道的。”这个时候影子就忍不住开口了。作为这个测试的主导者,他还是很在乎起司的心路历程的。这有助于他之后的业务活动。

    “诚然,这世界上有许多毒药是无色无味的。可是一方面,我不认为我已经在你们眼中达到了需要用那种毒药来铲除的地位,毕竟你们再神通广大,我也只掏出过两枚银币和一枚金币,堂堂苍狮王城的地下主宰,犯不上为了这点小钱就想杀了我吧?而另一方面,就算你们用的是那种毒药,能不能真的杀了我还要两说呢。”起司回答道。虽然法师会被路边的毒草搞的狼狈不堪,可是那些真的能威胁到他生命的毒素起司自然也有应对的手段。

    “好吧,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影子刚才说的换一种方法是什么意思了。切。”斯派洛听完起司的话,终于理解了刚才在这一杯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明白自己在知道的一瞬间也就失去了被用这种方式通过某种鉴定的资格。他不满的朝着自己的杯子里吹着气泡。

    “你这小家伙,我们给你上了这么一课你就学到这个?看来我得跟老大说说延后你可以在这里点酒的年龄了。”影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好了,不管你们怎么说。既然我通过了这个游戏,我们可以谈谈交易了吗?”看着小麻雀和酒保之间挤眉弄眼的,起司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液,说道。

    总之,在起司再一次提出交易的要求之后,影子没有再推辞。影子放下了手中擦拭着的杯子,然后这个酒保随手招呼了一个原本坐在角落里喝酒的酒客过来。

    “你,过来帮我顶一会班。我带着这位先生去见老大。”影子说道。

    那个人沉默着走到吧台里,默默的站在了影子之前的位子上,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而影子吗,他走出吧台,带着起司朝着酒馆深处走去。斯派洛看到这个情景自然是想要跟上去,可是却被那个接替了影子的男人拦了下来。对于一个连在这里喝酒的资格都没有的孩子来说,他还远不到可以参与到这次交易中的等级。

    “对了,跟你打个招呼先。我们老大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待会你们见面的时候还是希望你稍微客气一点。如果你不想被打进墙里再被人抠出来的话。”影子带着起司走上了酒馆的二楼,这倒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因为从外观上来看,赤红之血这间酒馆应该是没有二楼的,而且这通往二楼的楼梯也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地方,如果不是可以去寻找很容被人误以为只是通往一楼的某一个房间。

    有趣,看起来修建这栋建筑的人是利用了和罗兰提到的类似的方式,他通过外观上那层叠的屋顶巧妙的给人营造了这栋建筑只有一层的错觉。起司这么想到。不过他也听到了影子的话。

    “为什么?他最近喝酒喝到苍蝇了?”法师随口说道。

    “嘘!他要是真的喝到苍蝇了我还会有命在?”影子将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小声的手势,他低声对起司说道。同时带着后者爬上了楼梯后的空间,二楼相比一楼要狭窄的多。显然想要营造出足以欺骗人的视觉效果,哪怕是这栋房屋的建造者也没有办法让这个被隐藏的空间有多么的宽敞。不过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隐蔽而存在的,所以狭窄也构不成什么问题。

    “这里。”酒保带着法师走到二楼唯一的一个房间前对法师说道,“听着,我看你挺对路子的才告诉你,我们老大最近不高兴是因为通往烈锤和黑山的道路都因为瘟疫被阻断了。瘟疫的发展太快,我们很多的物资和人员还没来得及撤离就被封在里面了。我只能说这么多,你如果还想再喝酒,待会进去的时候真的要小心。”

    虽然不是很明白影子一再强调的危险在那里,毕竟起司自认自己应该还不是一个会招人讨厌的人。可是他还是从影子紧张的神色中知道对方说的话估计不是假的。从袖口里将几枚钱币塞到影子的手上,起司轻轻敲了敲那间屋子的房门。

    说来也奇怪,明明起司没有察觉到任何的魔力波动,可是这扇门却在法师敲击之后自己打开了。透过房门看进去,这间屋子本身并不大,当然这或许只是因为房门过于狭小所以无法让人看见屋内的全貌。可是起司还是看到,在这房间的最里面,有着一张木质的工作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趴在工作台上书写着什么。他的容貌和身形因为室内照明的原因而模糊不清。

    影子对法师比了一个“祝你好运”的手势后就转身下楼去了。他会在起司再次走下楼或者被人抬下楼之前守在楼梯附近防止有人打扰到这次交易。而至于法师吗,他对这个被称为“独眼”的人很有几分好奇,毕竟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的流氓或者其它在街头厮混的人都只是简单的拉帮结伙而已,就算是那些控制着一座城市地下交易的头目也大多是沉迷权利并屈服于暴力的丑陋模样。可是这个叫做“独眼”的人,起司在他手下的言行中却感受到了一种极为自律的秩序的存在。一群有着明确秩序和准则的杀手和流氓?那么或许以及不能将他们再称为简单的街头混混了。

    “怎么,你敢喝影子的酒,却不敢走近我的屋子?”就在法师思考的时候,那个趴在写字台上的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奇怪,让人听不出什么特色,你无法从这个声音来判断说话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或许没见过市面的人会惊异于这个人嗓音的奇特,然而起司却很清楚,这种声音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用某些简单的魔法道具伪装出来的。而能弄到真正沾染魔力的道具,这足以让起司对这个“独眼”的评价再高一级。

    歪了歪头,法师走进了这间屋子。走入这个房间之后起司发现自己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虽然从外面看起来这个房间并不大,可是实际走入其中你会发现它其实比你预想的还是要大一些的。至少足够在你的视野盲区里藏下几道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机关。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问一下,你其他的客人在看到门旁边这几把上好弦的弩箭的时候是什么反应。”走到工作台前大概三步的距离,起司扭头看着门旁边墙壁上那几把被伸入墙壁的不明丝线牵引着的弩箭问道。

    “嗯,反应很多。最有趣的应该是情报大臣,那个贪生怕死只敢派人出来搜集二手情报的老家伙在看到那几把弩的时候吓的差点当场尿出来。啊,真可惜我没办法留下他那个时候的表情。不然一定可以狠狠敲他一笔。”“独眼”没有抬头,可是却接着起司的问题说道。

    “那可真是遗憾。不过还是出于保险起见我再问一句,他在看到这些悬在天花板上的钉板的时候又是什么反应呢?我说的是现在正悬在我头上的这些。”法师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闪着寒光的铁钉又问道。

    “他没你这么好的眼力,到离开的时候都没发现自己其实一直站在陷阱里。要不然他一定会在这里吓尿的,这么说我还应该庆幸他没发现这个。不过换句话来说,你又是怎么察觉到这个机关的呢?你的眼力很不一般啊?”说着“独眼”终于将头抬了起来。起司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被称为独眼,倒不是说他真的是独眼龙。而是这个人整张脸都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只在左眼的位置有着一块圆形的红宝石镜片。

    “额,你知道的。夜视并不是什么高深的能力。有很多人不需要你的那块镜片也可以做到。”起司耸了耸肩,虽然站在对方的陷阱之中,却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有趣,看来你知道一些关于魔法的事情。”“独眼”用那只红色的镜片对着起司说道。

    “我知道很多事情。不过那些都和我来这里的理由没有太大关系。”法师知道对方的那块红色宝石镜片很有可能不是只有夜视这一个能力。不过他也并不担心凭一个只能依靠外界工具才能窥见魔力的普通人能看透自己的虚实。

    “那么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你希望得到什么,又能付出什么?”“独眼”将身子向后坐进宽大的椅子中,用平淡的语气问道。

    “不不不,别用这么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我说话。你不明白,我来这里是为了帮你,免得你深陷死亡而不自知。免得你,带着楼下的那些可怜人一起做了糊涂鬼。”起司将双手撑在工作台上说道。

    赤红之血酒馆,二楼密室

    “你说,我正陷入一个没有察觉的致命陷阱中?”坐在椅子里的“独眼”并没有被起司的话吓到。或者他被吓到了但是他的惊恐也因为变声的缘故而无法表达出来。但是总之,这位王城的地下世界头目并没有因为法师的话而做出什么失态的反应,甚至他给人的感觉太过平淡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起司依然保持着双手撑在桌子上的姿势,问道。

    “哼,我好歹也是这苍狮王国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如果有以我的眼里都不能察觉到的陷阱,我吃惊又有什么用呢?况且,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间房间里和我说过类似的话吗?本来我是因为影子对你十分认可才抱着好奇来和你亲自交易的。但是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你就可以离开了。”“独眼”翘起了脚,说道。而也正是这个动作,让起司注意到了一些关于这位地下头目的细节。

    “好吧好吧,看来我不做点什么你是不会相信我了。听着,虽然还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认可我的话的份量。但是我相信这是最快的途径。”说着,法师的双眼中开始绽放出纯粹的魔力之光。这并不是起司要进行什么施法,对于他这个级别的施法者来说,双眼中的涌动的魔力几乎是本能一样的情景。事实上,起司平时还要特意去压制这股魔力,免得吓到其他人。

    “你……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本事?你就是这么看到黑暗中的东西的吗?真是方便。”“独眼”的反应比法师预想中小,这样侧面证实了起司对他身上带有魔力物品的猜想,看来这个人不仅仅可以搞到带有魔法的物品,甚至可能还和它们的制造者有着直接的联系。

    “呵,这样我说的话在你眼里就有些价值了吧?凡人。”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对方一直以来波澜不惊的样子也让起司十分的不爽,所以法师在这句话的结尾居然少见的加上了“凡人”这个带有一定蔑视性的用词。

    “你生气了?”没想到起司的话非但没有让对方感到震撼,反而让“独眼”抓住了自己的心态变化,“仅仅是因为我没有露出你想要的表现你就生气了?这可真无趣啊,巫师先生。没想到您的气量只有这点程度,稍稍被人无视就会这么气愤。”

    起司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在听到“独眼”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冷静了下来。就像是有一盆凉水从法师的头顶泼了下来一样。因为法师意识到,自己刚才确确实实动怒了,而动怒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被眼前这个普通人讽刺了几句。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起司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心性虽然不能说的上是坚如磐石,可是至少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这也是他之前敢于孤身去和魔鬼做交易的前提。可是现在,一个连相貌都不知道的人居然仅仅靠着几句语言和动作就让自己失态,这太可怕了。

    “抱歉,我失态了。”不过这失误还不算太大。起司将自己的身体从工作台上移开。声音中已经恢复了冷静,可是在心里,法师对于这个带着面具的人多了几分的忌惮。

    “那么,就来说说你说的那个致命的陷阱的问题吧。”“独眼”的声音虽然依旧听不出高低起伏,可是起司敢保证对方在面具下的脸一定在笑。事已至此,这场交谈的主导权已经被对方牢牢的抓在了手里。

    “呼……”起司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被狐狸盯上的兔子,盲目行动下的每一步都是对方早就设计好的陷阱,“解药。斯派洛告诉我,你从药剂师协会那里搞到了瘟疫的解药。”

    “你说这个?”听到起司的话,“独眼”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从工作台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小瓶淡蓝色的液体。这少少的一小瓶液体被装在精致的玻璃瓶中,看起来不但不像治病救人的良药,反而更像是某种专门用来卖给贵族的奢侈品。

    “这是什么?”起司被对方掏出来的这一瓶精致的液体搞的有些茫然。法师预想中的解药就算是假的也不该是这个样子。而且从起司的视角看过去,这瓶药剂甚至完全无法被称为药剂,它看起来并不包含任何的魔力成分,而要知道,大部分的草药当中本来就会有微量的魔力,用它们制作的药剂即使出自凡人之手,也会有着微弱的魔法痕迹。

    “它就是你说的解药啊。如果我没记错,你来这里的目的也正是为了向我购得这东西。”“独眼”随意的说道。

    法师伸手拿起这瓶所谓的解药,毫不客气的将其打开,倒出一些瓶中的液体在手上,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又深处舌尖轻轻舔了一些。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很快就严肃起来,然后将手上残留的药剂毫不留情的甩在地上,似乎在甩掉某些垃圾。

    “我没想到你居然用这种东西欺骗自己的手下。”将玻璃瓶狠狠的放回工作台,起司气愤的说道。他为自己浪费在这上面的时间感到不值。法师转身就想要离开这间屋子,他感觉自己被人愚弄了,这所谓的解药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为“药”的部分,其成分根本与清水无异。

    “啊,请等一下。我拿错了,这个是送给小姐们的爱情魔药,她们相信在脸上涂上这东西就能俘获男人的心。抱歉巫师先生,我最近太不专心了。”“独眼”的声音从起司背后传来,依然没有声调,可是却不妨碍法师的心中再次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该死的,你这是在……”起司愤怒的转过头,他本来是打算对对方戏耍自己的行为报以激烈的言辞,可是当他看到工作台上除了那瓶爱情魔药之外的那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药剂的时候,他原本准备好的污言秽语又咽了回去。因为顺着已经被打开的瓶盖,起司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药剂中弥漫出来的绿**力,充满了死亡和腐坏的气息。

    “这一瓶才是你要的解药。”“独眼”说道。

    “这可不是什么解药。”起司不由自主的走回到工作台前,出现在眼前的事物足以让他忘记刚才被人耍弄的经过。法师小心的拿起那瓶药剂,极为小心的将一些绿色的魔法气息吸入了自己的体内。这个行为虽然伴随着一定的风险,可是这毕竟是药剂挥发出来的极小剂量而已,进入法师的体内后迅速的就被分解和解析了。

    “那么可不可以请您告诉我这瓶子里装的既然不是瘟疫的解药,它到底是什么呢?”将药剂的盖子扔给起司让他盖上瓶盖,“独眼”问道。其实他也早已对着所谓的解药存疑,只是苦于找不到人鉴定,而让他贩卖这药剂的人来头又极大,“独眼”也不好违逆那个人的要求。

    “这东西……它当然不能预防或者治疗瘟疫。因为,它就是瘟疫本身!你贩卖的这种药剂,会把瘟疫的种子种进使用者的体内。他们买来的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通往地狱的快捷通道。”法师将这瓶有着不详绿色的药剂放回到“独眼”面前,说道。

    “把毒药送给那些最想要求生的人吗?”“独眼”把玩着装有被起司鉴定为瘟疫之种的“解药”的瓶子,说道。

    “你卖出了多少?”起司问道。如果对方已经卖出了大量的这种药剂的话,恐怕这座城市也已经不安全了。

    “放心,我对把这东西提供给我的人也不是很信任。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些自己自寻死路的家伙,我并没有将把它卖给太多人。而且,我手里有他们的名单。”“独眼”很明显也知道如果这药剂真的是瘟疫的引线的话会在这座城市,甚至这个国家中带来多么可怕的影响。作为一名靠交易来获得利益的“生意人”,如果整个苍狮都陷入瘟疫的灾难之中,恐怕他自己也会十分的困扰。

    “你早就知道这所谓的解药不对劲对不对?所以你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我的话。”起司说道,这个叫做“独眼”的家伙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大量贩卖解药来获取利润,或许在这件事中,他知道的比法师期待的还要多一些。

    “我吗?我只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不相信那个我巧合之下认识的药剂师,可以在如此巧合的时间,为我提供这种简直可以称为无价之宝的东西。就我所知就连那些所谓的大臣们手里都没有拿到一份实际有效的预防措施。”将脚放到工作台上,随着起司向他解释了这“解药”的本质,“独眼”似乎也放松了一些。

    “哼,不管怎么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一见这所谓的解药。现在我似乎也没有继续和你交易下去的理由了。那么我就先走了。”起司在刚才的鉴定中已经基本确认了“解药”的成分,在法师看来,虽然继续和这个“独眼”交流下去可能会获得更多的情报,但是从之前的经验来看,恐怕自己会在不经意间向他透露更多的信息也说不定。对方是一个老练的生意人,而自己却还不是一个精于谈价还价的采购者。

    “请等一等,巫师先生。”没想到,这次反倒是“独眼”开口阻止了起司的离去,“我觉得我可以提供给您一份短期的工作,不,应该说这份工作非您莫属。”

    “一份工作?可是我不觉得你能付得起雇用我的价钱。”起司停下脚步,转过了头回答道。

    “哈哈,我知道您当然不会需要金钱或者其它类似的东西。所以我为您准备的报酬也不是这些,您觉得……情报怎么样?您应该在追查和这次瘟疫相关的情况吧?虽然我对您这么做的原因不感兴趣,可是您难道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将这东西送到我手里的吗?要知道,我对外宣称这解药是药剂师协会弄来的,可是您也应该想到了,光是一个想要赚外快的药剂师,是绝对没有本事和胆量将如此贵重的药剂泄露出来的。”“独眼”并不害怕起司会拒绝自己的邀请,就如他说的,他知道法师在追求着什么。明确的抓住交易对象的诉求,这可是“独眼”最得意的本事之一。

    “是吗,但是我怎么觉得,以当今药剂师协会的状况,可以私下像你贩售这种药剂的人其实只有一个呢?这种情报我可不需要。”起司说道。他本来来王都就是为了追查原本应该死在浊流镇的格雷男爵,现在根据“独眼”所说的情况,法师有九成把握这个解药就是格雷男爵卖给他的。

    “呃……看来您对药剂师协会也不是一无所知嘛。真是失误啊。”起司的反应明显超出了“独眼”的预期,他原本以为像起司这样行走在世俗中的施法者不会关心这些情报。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法师比他认为的更加接近事件的核心。不过这对“独眼”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个追查瘟疫起源的施法者?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劳动力。

    “好吧好吧,那么我愿意再提高一些价码。”将翘在桌子上的脚放下,“独眼”的身子向前探了出来,“我对这场瘟疫知道的所有情报,以及我和我的手下真诚的帮助。您觉得这样的价码如何呢?相信您也看到了我手下有着怎样的力量,相比起这个王国中其它的情报机构,我有把握可以给您提供最全面和切实的帮助。”

    起司认真思考起来对方的价码,在面对未知的对手的时候,自己身边的助力自然是越多越好。别的不说,光是影子的价值其实就已经值得法师去冒一些险。但是会让这个“独眼”都提出交易的事情,恐怕并不好解决。

    “说说我要帮你做什么?”法师问道。

    “放心,并不是多么危险的事情。”“独眼”说道,“只是我需要您和影子一起陪我去见一家人而已。我有一些问题需要向她们咨询。而且我保证,我问的问题对于您正在做的事情肯定是有帮助的。”

    起司慢慢的将身子转过来,看着坐在椅子里的地下头目。他从对方的话里听到了很多会让人浮想联翩的词汇,比如,一家人和她们。

    “我姑且问一下,你所说的这家人是不是只有三个人。而且……你身上的这些魔力物品也是从她们那里购得的对吧?”

    “哈哈,是的。看来您已经知道我们要去造访谁的家了对吗?顺便说一句,我身上的这些东西,有些是从她们那里买的,有一些吗……是从她们那里顺便拿的。而或许因为这件事情,我和那几位女士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呃,紧张。这也是我觉得您有必要和我一同去拜访她们的主要原因。”“独眼”说道。

    “很好,很好。”听到对方的话,起司笑了,只不过这笑容当中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他走回到“独眼”的面前,死死的盯着他的那只有着红色镜片的面具眼睛,“你要我跟你一起去拜访一家子被你偷窃过东西的女巫?!还有你这个家伙居然敢偷女巫的东西!”

    “别这么激动,我的巫师朋友。如果不是此行有一定的风险而我又不得不去,我也不会开出如此重的价码。考虑一下吧,是不是要接受这份工作。”“独眼”用双手撑在自己的下巴下面,看着起司已经有些扭曲的脸,不急不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