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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你出去,做你的老本行!”那中年人缓缓地回答,声音带着威严。

    吴二狗听了一愣,一时拐不过弯,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对面这人。过了好一会后,他才不确定地问道:“回斧头帮?”

    “不管你什么帮,只要求一点,你必须掌控京师江湖上的事情。”中年人还是不紧不慢,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说道,“京师被严打了一阵,正是你出面去收拾的时候。要是有什么人阻扰你,而你自己搞不定的话,就由锦衣卫配合你。你能做到这些么?”

    吴二狗脸色有点震惊,不过他明白,他没有得选择,要么死,要么当锦衣卫暗地里的鹰犬。他还不想死,那么就只有另外一条路可走。因此,他也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好,我干了!”

    面对这位中年人,他倒也不怕,马上就追问道:“那要是有事,我怎么联系?毕竟您是锦衣卫指挥使,我不可能见到您!”

    这个中年人,就是刘兴祚了。皇帝交代的事情,为了保密,他自然亲自出马了。此时他见吴二狗上道,心中微微点头,便回答他道:“刘某就是本官,你能直接联系到本官的。另外,有任何事情,也可以直接找普渡众生!他的话,你必须要听!”

    吴二狗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比帮主特殊,就是因为自己在聊天群中,这就怪不得了。

    同时,他也很惊讶,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然也在聊天群中,而且还一直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关注着聊天群。想到这里,他的后背不由得有点冷意。就感觉原来暗处有一条毒蛇,早就在窥视着猎物的动静。

    他要是知道,里面还有人是内阁首辅,原东厂提督,现司礼监掌印太监,甚至还有皇帝等人时,估计更会惊讶了!

    也到了这时,吴二狗自认为明白,那个群主在朝廷上有人,是真的有人!他感叹地说道:“原来那普渡众生是锦衣卫的人,难怪了!”

    “……”刘兴祚一听,心中不由得无语:你说反了!

    不过他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随后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就又交代道:“记住,他的话你必须要听,不得有任何违背,记住了么?”

    “啊?”吴二狗感觉指挥使说得有点严重,不过随后他觉得明白了,便点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会注意这点的,一定不会让普度众生把我踢出去的!”

    “……”刘兴祚听了,再度无语,你奶奶的,老子说得其实不是这个原因!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再交代了一些吴二狗做事的原则后,便飘然离去。后面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安排,不用他来操心。当然,原则还是有的,吴二狗成为锦衣卫掌控京师江湖(黑道)事情棋子的这件事,就只有刘兴祚本人和始作俑者崇祯皇帝两人真正全盘了解。

    崇祯皇帝在得到刘兴祚的禀告后,便给吴二狗打赏了50成就值,顺便私聊交代道:“成就值用差不多了我再给你打赏!”

    没想到吴二狗看了这话后,就马上给他回话了:“好歹我和你都是锦衣卫的人了,这成就值能否多给一些?”

    “……”崇祯皇帝一见无语,谁和你都是锦衣卫的人了!

    他没理这吴二狗,成就值爱给谁多少就多少,这是群主的权力,至于你吴二狗的理由,咔嚓掉。

    崇祯皇帝正想从聊天群中退出来,却见一条私聊丢了过来,仔细一看,却是钱富贵的:“奴酋皇太极和科尔沁部族在郊外再次会盟,定于明日要出征,教训阳奉阴违的朝鲜!”

    一见这话,崇祯皇帝立刻回复道:“能打听出来有多少人马么?”

    “群主,您就饶了小的吧,那具体的数字,小人一个汉人出身的,要是敢去打听,肯定会被他们怀疑。不过小人猜测,建虏和蒙古人的总数应该不会少于两万。”钱富贵有点叫苦地回答道。

    这么说,皇太极在前前后后差不多搬走了建虏六成左右的兵力,还拉上了科尔沁部族,看来是真准备打一次大的了!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想着,便马上再追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建虏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不会不管宁锦一线。如果能了解到建虏具体的作战计划就好了。然而,这个难度太大了。

    果然,只听钱富贵摇头道:“没有了。哦,对了,听说这次的会盟,本来奴酋皇太极还向科尔沁部族再次提出联姻,准备再进一步加强和科尔沁的关系。没想到……呵呵……那个联姻的对象跑了!”

    崇祯皇帝听得有点惊讶地回答道:“跑了?”

    “对,跑了,找不到人了。”钱富贵似乎对这方面八卦得比较多,“那女的其实是个老女人了,都二十二岁了还没嫁人,喜欢疯跑。前阵子曾来沈阳看过他姑姑和妹妹,都是之前嫁给皇太极的。然后被皇太极看到了,据说皇太极为此朝思梦想。呵呵,想想皇太极那么英明……哦……小人是说皇太极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结果为啥就非要喜欢一个老女人呢,结果还跑了,这下好了,呵呵……”

    他的话语中,不免带了不少幸灾乐祸的意味。崇祯皇帝听完了也没往心里去,至少这事和大明的关系不大。或者说,科尔沁部族既然已经有两个女人嫁给皇太极了,这一个嫁是不嫁,对他们两家的关系也影响不了多少。

    不过说起来,那个女人还真是有点特立独行,在这个时代,二十二岁了还不嫁人,也真够可以的?

    忽然,崇祯皇帝的脑海中,闪过了后世的一个词,有点惊讶地想道,她不会是不喜欢男人的那种吧?

    这事儿听了也就当一乐,崇祯皇帝很快抛开了这个事情,又追问了钱富贵没有其他事情后,就准备联系魏木兰,向卢象升通报这个最新情况。

    可就在此时,高应元也私聊他了。



    “陛下,莽古尔泰到辽阳了,有命令明天开拔。”高应元禀告道,“这次的兵力据说有两万人,有正蓝旗,镶白旗,正白旗的军队。不过俺和韩五哥合计过,只有正蓝旗是正儿八经的,其他两旗,那些头目都不认识。好像还有一个,原本应该是正蓝旗的参将,不知道为什么去正白旗了。”

    崇祯皇帝听了一愣,皱眉一想,然后马上要求道:“你说得这情况很可疑,最好再确认下,看是否是正蓝旗的人冒充了另外两旗。”

    “好的,陛下!”高应元立刻答应了一声,而后稍微一犹豫,就又补充道,“俺和韩五哥都估计了下,正蓝旗中真正的女真鞑子大概就一千人不到,其他都是汉蒙等其他族的人,有可能建虏此次实际兵力根本就没有两万。今天比较匆忙,没看全。明天找机会,俺和韩五哥会再留意下其他两旗。”

    崇祯皇帝听了,有点肯定自己的一个猜想,马上私聊钱富贵道:“沈阳和蒙古人会盟,并且明天要出征的建虏军队是哪几个旗?”

    “小人想想!”钱富贵先回复了一句,而后就开始数了起来,“正黄旗……正白旗,镶白旗……”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等钱富贵说完,就马上又发了私聊过去:“明天大军出征,你注意观察下正白旗和镶白旗两个旗,看他们的头领是谁,兵力多少?”

    钱富贵听得莫名其妙,这两个旗有什么问题么?不过群主要求,他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一声。而后想起一事,又连忙回禀道:“小人今日从主子……豪格那听到了个消息,说奴酋皇太极正在筹划组建蒙古八旗,就是仿女真八旗另外再建个蒙古八旗出来。好像说是等这次打完朝鲜回来就会着手这事。”

    原本的历史上,汉军八旗还有蒙古八旗都还要过些年才会有。可这个位面,因为蝴蝶翅膀的扇动,历史早已走偏了。不但皇太极最喜欢的女人跑掉了,而且蒙古八旗也提前开始实施了。

    崇祯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倒有点诧异皇太极似乎对蒙古诸部掌控地更为厉害了。否则的话,肯定不会想到要建蒙古八旗。这要算起来的话,该不会是吴三桂去塞外屠了两个部族,引得那些入关的部族恐慌,最终彻底投靠了建虏?

    这念头只是一动,便马上抛开一边,毕竟眼下不是探根究底的时候。崇祯皇帝感觉得到的情报还是少了一点。要是辽东在聊天群中的人多一些,能发展为密探的话,再多几处渠道收集资料,那就更准确,也能更及时。如今要想得到比较准确的消息,就只有等明日钱富贵和高应元的回报了。

    他这么想着,眉头一皱后,马上私聊刘兴祚道:“刘卿且在聊天群中关注着,如果有合适发展为锦衣卫密探的人,报给朕审核。”

    刘兴祚一听,自然不可能不答应,其实,他早就有留心这点了。只是因为聊天群乃是崇祯皇帝的地盘,没有允许,他不敢这么做而已。

    崇祯皇帝交代完了刘兴祚,正想交代曹化淳时,才想起来他已不是东厂提督,而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去帮自己处理政务了。如今的东厂提督,已是年轻宦官王承恩了。

    聊天群系统倒是提供了定向加人的功能,不过成就值要一万,如果用于随即加人的话,这得加多少人!更为关键的是,如今的成就值只有3243,还不够定向加人用的。

    崇祯皇帝有点犹豫了,是不是该出宫一趟,去民间走走,多收集一些成就值来加人?

    想了一会后,他还是决定先等几天,反正把王承恩加进聊天群的事情也不用急在这三两天。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先去御花园溜达一下,小小地赚点成就值。对了,顺便去看看田贵妃吧,小娘子古灵精怪的,又有十八般才艺,和她在一起倒也快活。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崇祯皇帝前后收到钱富贵和高应元的回信,证实了他的一个猜想:就是那莽古尔泰领着的镶白旗和正白旗完全就是假的,是正蓝旗的人冒充的。这也就是说,建虏用大部分兵力,加上蒙古仆从军前往征讨朝鲜,为了防备宁锦明军,就让莽古尔泰去虚张声势。

    得到这个情报,崇祯皇帝立刻传旨内阁辅臣闵洪学,兵部尚书申用懋、京营总戎满桂觐见。同时,他又联系刘王氏和魏木兰,让她们两人喊上孙承宗和卢象升,准备开远程会议。而他自己,则带着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摆驾武英殿。

    等人一到齐,崇祯皇帝就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下,而后严肃地询问道:“诸位爱卿,我大明该如何应对?”

    这个远程会议比较麻烦的是,聊天群中的那两位并不能看到武英殿内的图像,没法直接参与。只能由崇祯皇帝自己来传达同步。他在说出口之后,正想对刘王氏和魏木兰再叙述一遍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就又开口道:“诸位爱卿且先想想,不急着回答。”

    而后,他立刻传旨,让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觐见。差点把这两位忘记了,把他们叫得来,刘兴祚转述现场内容给魏木兰,通知到卢象升;而曹化淳则负责转述现场内容给刘王氏,通知到孙承宗。这么一来,就不必他亲力亲为了。

    于是,曹化淳和刘兴祚赶到后,就分左右站在皇帝两侧,说起来,这也符合他们的身份,而后就一动不动,当木偶摆设了。

    等大家都各就各位之后,崇祯皇帝便严肃地问了:“诸位爱卿,想必想得差不多了吧?哪位卿先来说说?”

    这几个人,都是知兵之人,而且算是大明兵事中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了。这种会议,让崇祯皇帝隐隐有那种大明参谋长联席军事会议的感觉。

    对于参谋制度,他早就有规划,准备在新军中筹建师级参谋部。不过眼下还没实施,一切等新军训练一段时间决出各级军官后再开始筹备。



    “陛下,臣以为,建虏军力太盛,而朝鲜在名义上已不是我大明属国,出兵救援的话,并不合适。”兵部尚书申用懋职责所在,先开口摆明态度道。

    说完这话之后,他看了眼皇帝的神态,并没有看出什么,便又补充道:“不过我大明可行围魏救赵之举,令宁锦一线明军出动,迫使建虏退兵,至少也能减轻朝鲜的压力,事后也好有个说词!”

    崇祯皇帝听了,看向其他几人。

    闵洪学跟着点点头道:“臣赞同围魏救赵之举。”

    高时月有点拿不定主意,最稳妥的办法是附和,不过那样并不出彩,难以引得皇帝器重。他忽然灵机一动,便奏道:“奴婢以为,或者这是个光复辽东的好机会。我大明可一边令朝鲜务必抵抗,拖住建虏,同时也给朝鲜君臣以信心,告诉他们我大明将出大军去救。然后我大明集结边军,趁建虏大军陷于朝鲜战局之际,以雷霆之势直击沈阳。之后能守则守,不能守便再退回来,至少捣毁了建虏根基不是?”

    这个最有前景,可是,现实么?崇祯皇帝心中摇头否认。

    他看几个臣子都说过话了,便缓缓地说出自己的见解道:“朕以为,建虏这次接二连三地增兵,最终集结了大军前往朝鲜,很可能目的有二。”

    底下的臣子听到皇帝自己也来分析问题,不由得都抬头看着他。他们的眼神中多少都带有一点疑惑,至少在申用懋看来,皇上是年轻人,不甘示落,想要显示下自己的军事能力。可皇上你才多大?

    京师都没出去过一次!上一次的京师保卫战,是因为有满桂在,且当时皇上你也放权,就让满桂排兵布阵,这是明智的。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觉得自己能分析军国大事了吧?

    “第一,朝鲜一直心向大明,从骨子里就鄙夷建虏这等蛮夷,对于建虏的要求一向阳奉阴违,这肯定让奴酋恼怒。只是之前在忙于和大明的战事,所以无暇腾出手。”

    “如今因为没有晋商给建虏提供粮食,就凭辽东的气候,更为关键的是,没有安心种田的农民,因此建虏的粮食必须另寻解决之道,如此一来,朝鲜就在奴酋的考虑之中了。这次出兵,肯定是想彻底征服朝鲜,从朝鲜获得粮食供应辽东的建虏。”

    崇祯皇帝说完了第一个目的后,他就发现,底下几个臣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点不同了。

    “第二,卢巡抚身为士卒,领东江军士前后两次吃掉了建虏的运粮军……”

    听到这里,申用懋等人都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陛下,这是何时之事?”

    崇祯皇帝一听,这才想起来似乎没有告诉他们,便笑了下回答道:“并没有过去多久,不过报捷奏章应该快到京师了吧。朕可以先给诸卿说下具体的情况。卢巡抚亲临皮岛,带两千选拔出来的东江军力……”

    听到皇帝把两次战事的经过和结果简要地说了一遍后,辅臣闵洪学不由得感叹道:“卢巡抚集中己方优势兵力,在局部形成对建虏的压倒性优势,此等战事堪称用兵之典范,妙,妙啊!”

    “哈哈,卢巡抚当是杀得痛快,杀得过瘾!”一直没有开口的满桂,听到这里时,不由得略微有点失态地大声说道,似乎很钦佩卢象升在建虏军阵中杀进杀出。

    “陛下,此乃大捷啊!”申用懋面带喜色,向崇祯皇帝说道:“光是女真鞑子,就有七八百人被歼,呵呵,奴酋定然心疼得很!”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微笑着点头道:“对,朕就是要说这点。卢巡抚在昌黎之战中就已经给建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又到了东江那边,连战连捷,建虏能有多少兵力给卢巡抚打?朕可以断言,有卢巡抚在东江领军的话,建虏将寝食难安,必然无法集中精力再和我大明打大规模的会战!”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用很肯定地语气下结论道:“因此,朕以为,建虏领军出征朝鲜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拔掉东江这颗钉子!”

    有理有据的一番说辞,让武英殿内这几个臣子都连连点头。申用懋更是忘记了之前他还觉得崇祯皇帝年轻,没什么经历,肯定说不出什么见解的想法,笑着回应道:“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

    其实,崇祯皇帝根本就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年轻人。他的见识,真要说起来,是远超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如今他贵为皇帝,又掌握了最全面的资料,对建虏的了解也多,因此要分析出这两个目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此时,他见几个臣子都赞同他的分析,便回转头来说道:“因此,朝鲜之战,我大明不能不参与,但怎么参与,还得诸卿一起合计。之前所言,围魏救赵是个法子,朕也赞同。至于集结边军直捣沈阳,孙卿怎么看?”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把底下几名臣子都说懵了。孙卿?哪个孙卿,这里有孙卿么?按皇上的意思,应该是指孙承宗吧,可他远在山海关啊!

    武英殿内沉默了片刻,只听曹化淳向崇祯皇帝一礼道:“孙督师以为,莽古尔泰虽然虚张声势,可也有实打实地正蓝旗在手,还有其他兵力相辅,如果就关宁军的兵力,想要击败他,恐怕不现实!”

    申用懋等人听得张口结舌,怎么回事?孙承宗附身曹化淳了?这活见鬼了啊!不过他们也是有城府之人,没有第一时间就惊讶出声。而且稍微定神之后,他们也听出来了,好像不是附身,而是曹化淳在转述孙承宗的话而已。

    他们正想着,只听曹化淳又开口了:“孙督师以为,如若关宁军要出动,首先粮草筹集需要时间,但宁锦前线并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足够的大军打到沈阳。如果从关内调拨,就算有足够的粮草能调拨到位,也很可能失去了战机。另外,如若我军出动,莽古尔泰用坚壁清野之策,而后等我军后勤线长了后,派骑军切断后路,我军怕是危险,还有……”



    “离城野战,此乃建虏之所长,我军之短也。以彼之短,攻敌之长,非良策也!”

    崇祯皇帝一听这话,顿时就心中来气。要按照这样说的话,那还和建虏打什么鬼,就永远要被动挨打了!

    不过他也很快就静下心来,这事儿又不是才知道,现在正在训练的新军,不就是为了能和建虏野战么!只是很可惜,新军才刚开始训练,赶不上这场战事了。

    曹化淳说完这些话后,就闭口不语了。他瞧着那几个人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奇怪,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就当看不到,这事儿无须向他们解释。

    看到崇祯皇帝的眼睛扫向自己,闵洪学先放下孙承宗有没有附身曹化淳这个事儿,向皇帝躬身一礼奏道:“臣以为,如要击溃莽古尔泰之军,我大明当从数量上获取优势。可如此一来,粮草亦是问题。”

    这也就是说,他附和孙承宗的说法了。崇祯皇帝想着,便又看向下一个。谁知没等申用懋说话,满桂已经先开口说道:“陛下,末将愿为先锋,前去和莽古尔泰决一死战!”

    他的意思是关宁军野战不行,他满桂愿意去野战。对于他的这份表态,崇祯皇帝赞许地点了点头。

    但兵部尚书申用懋却立刻反对道:“忠勇伯刚接掌京营未久,如能和建虏野战,年前战事时即刻和建虏野战了!臣不信京营军力,就一个月的时间,就有突变。”

    满桂一听,想要反驳下,可申用懋说得也是在理,记起自己能与建虏野战的家丁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又没法反驳出口,顿时,一张络腮胡子的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兴祚开口了:“卢中丞以为,山海关方向亦可虚张声势,做全力支援朝鲜,准备攻打沈阳之势,而后他出兵偷袭建虏腹地,以此完成围魏救赵之举。”

    众人一听,皆看向刘兴祚。得,卢象升也附身到刘兴祚身上来了?

    他们还没说话,刘兴祚又继续开口道:“卢中丞以为,不必顾及东江之军。他可趁建虏大军未全至朝鲜之际,先行向朝鲜征召船只待用。而后令皮岛做好严防建虏攻打的准备。如此皮岛应当无忧,他亦可安心围魏救赵之事。只是东江可用于远袭的骑军不到两百骑,如若加上步军的话,又怕建虏回师时,撤之不及。”

    以前毛文龙时代也是没有骑军的,不过他本能地也精于游击战,有辽东大地上的汉人通风报信,知道建虏虚实,一击就走,倒也还好。

    不过建虏发狠之后,比如第一次朝鲜战事的时候,毛文龙就损失惨重。另外,建虏为了对付毛文龙这支游击队,把沿海的百姓都撤往了内陆,沿海一带成为禁区。这样通风报信的汉人就少了,且步军要走更远的路去偷袭,要是情报掌握不精确的话,很容易被建虏骑军追上。

    因此,如今要进入建虏腹地进行游击战的最佳方式,是有一支特种骑军,也就是卢象升之前想组建的部队。只是他也才到东江而已,还没来及组建,也还没有资源去组建。趁着这个机会,卢象升便把这事儿提了出来。

    崇祯皇帝听了,觉得卢象升的法子不错,便看向底下几人问道:“诸卿以为呢?”

    申用懋看了同僚一眼,稍微一犹豫,便躬身奏道:“陛下,山海关倒是有骑军,不过……”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也明显了。崇祯皇帝一听,便看向曹化淳问道:“孙卿以为呢?”

    曹化淳稍微躬身回应下,表示转达信息了。在等了一会后,就见他回复道:“孙督师回应,言卢巡抚有此心的话,他可派五百骑军过去。”

    说到这里,稍微一停,他又马上补充道:“孙督师说能运骑军的船队一次运送五百骑军,已是极限了。”

    要真这样的话,卢象升那边满打满算也就七百左右的骑军,这个兵力还是有点少了。崇祯皇帝和殿内诸臣都意识到这点,一时沉默无语。

    但刘兴祚却开口说道:“卢中丞以为,能多五百骑军,当可一试。”

    一听这话,闵洪学眉头一皱道:“区区七百骑军,无法攻城,不能击敌之必救的话,如何行围魏救赵之实?”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崇祯皇帝和其他人听了,一时沉默无语,皆在想对策。

    最终还是刘兴祚打破了沉默:“卢中丞以为,七百精锐骑军的话,当大有所为,只要我大明军队踏足辽东腹地,必能造成恐慌,而后卢中丞见机行事,或虚张声势,当能逼建虏求援,达到围魏救赵之实。”

    崇祯皇帝听得一喜,连忙补充道:“如此一来,还能给辽东不甘被建虏奴役的汉人以信心,也能多少给建虏在辽东的统治增加麻烦。只要这种势头能保持下去,当能让建虏疲于辽东本地之事,减轻大明边情。”

    他这是从人心上进行推演了,也算是合理合据,这让武英殿内的几个大臣,当然,除了满桂之外,都很是吃惊。他们没想到,皇帝年纪轻轻,对人心之熟悉,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臣以为,或可一试!”闵洪学首先表态,算是赞成这个围魏救赵之举了。

    申用懋也是点头,跟着奏道:“臣附议!”

    崇祯皇帝从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化和态度转变上能判断出他们心中的想法,他不由得心中微微一笑。这种事情,只要参考下后世的抗日战争,有实际例子可靠,推断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稀奇好不!

    不过他也不可能说出来,只是转头看向曹化淳道:“孙卿尽快排出五百精锐骑军,可否?”

    他特意加上了“精锐”二字,用以提醒孙承宗。倒不是怕孙承宗敷衍,至少在他看来,孙承宗在大局观方面,还是有的。

    在他牵头的这个会议下,召集得又是前线掌兵大臣和朝中知兵大臣,大家摆开了议事,皇帝亲自参与,这事儿基本就这么定了。在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后,方案便最终定了下来。

    不过崇祯皇帝还有一点,并没有给别人说。这个具体还得再说,只要用好了,肯定能让建虏哭一场。



    联席会议一结束,也就是在沈阳建虏刚开拔的时候,山海关和登莱方面的明军就开始行动了。兵贵神速,已经到了极致。

    崇祯皇帝所料也没差,卢象升发给京师的捷报,就在当天下午到了京师。对虏战事的胜利,在朝廷的可以宣传下,当天就传遍了京师。

    一座酒楼二楼,食客们一边用餐,一边兴奋地谈着这事。

    “卢中丞可是进士出身啊,没想到在朝鲜竟然直接灭了两千建虏,还从建虏手下抢了好多粮食,这可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啊!”

    “卢中丞这不但是文曲星,更是武曲星下凡啊!建虏那么凶恶,碰上了卢中丞,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可不是,昌黎之战,卢中丞上得阵前,只是大喝一声,你猜怎么的,当场就吓死了三,还是纯种的女真鞑子!”

    “……”

    和大部分食客兴致高昂不同,在角落里的一桌两人,虽然看似在喝酒吃菜,可两人明显和周边的人有差异,有一种不为所动的感觉,甚至在两人偶尔对视中,还能发现他们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惊慌。

    过了好一会,这两人匆匆结账下楼,走到大街上,身边没人时,其中一人低声问他同伴道:“老爷,大金……建虏真得在朝鲜大败了?”

    这同伴就是皇太极派进关来的汉奸宁完我,他一脸的凝重,并没有说话,而是掉头往客栈而去。

    他一边走着,其实一边在心中想着刚才听到的事儿。什么卢象升大喝一声,就吓死了三这种事,他是不会相信的,这只是愚夫瞎说而已。

    但那卢象升是真厉害,这点倒是真的!不过朝鲜那边,卢象升领着东江军能歼灭两个千人规模的大金护粮军,他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一直以来,大金对上明军,哪怕是精锐如关宁军,也是屡战屡胜,野外一千大金军队,这种级别的战力,明军什么时候能吃下过了,从没有过!

    想着走着,抬头一看,便看到客栈就在眼前了。此时的宁完我,不由得又想起进关的目的,不由得又有点发愁。

    他的任务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关注明国京师的动静,特别是朝堂上的动静,而后建立一条情报网,把情报定时送往辽东。为此,皇太极还特意给他拨了不少财物。

    而之所以皇太极派了宁完我过来,是因为宁完我的一个亲戚,就在京师的道上混。只要搭上了这条线,有银钱开路,就那些道上只认钱不认人的风气,要建立一条情报网似乎也不难!

    但是,让宁完我傻眼的是,他到了京师之后,才发现朝廷曾严打了京师黑道。如今京师道上的人,不是被抓押解去永平服苦役,就是躲起来谁也找不着。

    如今的宁完我,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为此,他很发愁,以至于进客栈的时候,伙计讨好地招呼声都没唤回神。

    看着宁完我上楼而去,那打招呼的伙计暗自“呸”了一声,小声说道:“有钱了不起,大爷的,老子还不服侍呢!”

    这伙计的眼睛很毒,在宁完我住店的时候,从车里搬行李进客栈时,他就看出来了,这是有钱的主。此时讨好巴结不成,嘀咕了半天后那脸色忽然变得有点狰狞。

    此时,在新军驻地,一排排的营房内,都坐满了人。基本上每个营房有九十个人,每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摆着一个沙盘,他们的手中,则都握着一根树枝。

    不过此时的他们,都在抬头看着前方。在一块巨大的黑色木板下,有一名年轻宦官,正在指着黑板上的白字,用宦官所独有的尖细嗓音讲解着拼音规则。不时还转身用粉笔写几下,而后那白色粉尘就犹如细沙一样密集地往下掉,显然这种粉笔并不好。

    曹变蛟也是坐在地下的一份子,此时的他,似乎忘记了以前在酒楼听到这种教法时的想法,全神贯注地听着宦官讲解。

    虽然他识字,可他不懂这拼音注解法,也得要学才行。因为总教习说过,掌握拼音注解法与否,是军官选拔中的一个加分项。当然了,识字与否也是一项加分项。只不过曹变蛟严格要求自己,他不是为了当班长,排长之类,否则何必丢掉把总的官职,他的目标,是尽可能的夺得最高的官衔。

    一如曹变蛟所想的,其他新军士卒,同样想要当上军官。他们也一样不想被别人在拼音注解的学习上落下分数,也都在努力学习。哪怕他们看到字都有点头大,也都在努力。

    毕竟他们可不是小孩子了,会不知道学习是为自己学习就无所谓好坏。他们可都是各边军中的精锐,多少有些自己的傲气,不想自己被别人超过。

    甚至新军中的大部分人,因为怕学习拼音注解法的时候,自己会犯困,或者精神不集中,还特意开了营房的窗户。毕竟这时候的天气还是很冷,窗户开着,冷空气进来,人相对会精神一些。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当然了,要说绝对的公平也是没有的。至少识字的那些人会比不识字的人,学习拼音注解法更为轻松。

    曹变蛟全神贯注地学着,忽然眼角瞅见什么,不由得转头向窗户那边看了下。

    这不看不要急,一看之下,顿时下了一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面向窗户方向举起手来,用总教习所教的新式军礼敬礼。

    其他人看到,都有点不解,顺着目光一看,顿时,也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纷纷用新式军礼敬礼。就算那教书的年轻宦官,也没有例外。

    窗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群人,为首那个年轻人,这些新军士卒都认识,正是他们的大明皇帝。

    崇祯皇帝先前见到新军士卒都在认真学习,倒也很是满意。此时看到被发现,便对身边陪同着的总教习茅元仪吩咐道:“让他们集合吧,朕有事要说!”



    皇帝的频繁到来,就是再笨的新军士卒,都知道这支新军在皇上心中的重视程度。因此,每个人都很振奋,都想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就怕自己做不好而被皇帝看在眼里,那样前程就完了。

    集合的鼓声开始响起时,崇祯皇帝在点将台上看到,新军士卒从每个营房鱼贯而出。他们在一名宦官的带领下,都排着队,井然有序,整齐地走向点将台前的校场。

    或者是这些新军士卒原本就是边军精锐的原因,这才过去没几天,他们排队走向校场的队列,就已经很是整齐了。甚至都不用宦官号令,知道自己的位置在那,到了之后,就静静地站那。整个集合的过程,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喧哗。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那些新选拔出来的炮营士卒,少许有些列队不整齐,偶尔有点人声。

    他们不比其他士卒一样是边军精锐,而是京营中挑选出来的机灵军卒而已。当时选拔的要求,是这些军卒有一把力气,对于数字比较敏感,在崇祯皇帝教他们目测法测距后能说得比较准的人。至于其他方面则要求不高。

    总体来说,崇祯皇帝在台上看得很满意,等新军士卒结合完毕之后,他便大声说道:“朕看到了,你们在努力学习,认真训练,这让朕很欣慰!朕觉得,朕为你们花费的心血是值得了。你们放心,朕会为你们创造一个尽量公平的环境,让你们凭本事争取更进一步;朕也会亲自视察你们的后勤,敢有军饷克扣,盔甲武器不精良的事儿,朕一定会严惩!你们为大明、为朕去战场搏杀,保家卫国,朕亦会让尔等没有后顾之忧,有付出就有所得!”

    他这一番话说出去,顿时就引来了系统的一阵提示声,显然皇帝的这番金口玉言,赢得了不少士卒的进一步好感。

    其实,皇帝承诺的这种待遇,乃是最基本的待遇而已。只是在大明这个时候,却是最好的待遇,没有之一,是每个当兵的人所梦寐以求的了。

    等到系统提示声稍微和缓一些后,崇祯皇帝又大声说道:“在这里,朕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登莱巡抚亲自领军,在朝鲜半岛伏击建虏的护粮军队,以两千对一千的数量,两次基本上全歼了建虏的护粮军队,并抢得无数粮食……”

    新军士卒在军营中训练,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更何况这捷报也是下午刚到的。因此一听说后,顿时都大吃一惊。

    别以为两千对一千,好像是以多打少胜之不武。但这些边军精锐,却是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明军对上建虏从来都是以多打少的,但野战之下,每次都是大败,很少例外,更别说要全歼对手了。

    “战事的过程,朕会让人具体说给你们听,让你们从中学些对付建虏的方法。这种战术课,在你们掌握拼音注解法之后,就会开始。谁学得出色,掌握得快,也将是选拔军官的依据。”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停了停,扫视下地下这些新军军卒后,才又大声说道:“朕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就是告诉你们,只要战术对了,执行到位了,就算是我们大明一般军卒,照样可以在野战中打败建虏。你们是朕从各边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各方面都给予最佳,朕相信你们亦不会让朕失望。不就是建虏而已么,他们也是人,野战又怎么了,我们大明的地方军队都能歼灭他们,你们,是不是也能做到,告诉朕?”

    不可否认,建虏在这个时代,一直是强军的代名词。特别是野战,更是无敌的符号。以至于在大明军队中,都有一个观念,去和建虏打仗,基本上有去无回,也因此,很多边军抽调去辽东打仗的时候,很多士卒就当了逃兵,甚至整个队伍溃散。

    这样的例子,不说之前了,光是年前的勤王事中,就有发生过好几起了。

    如今,崇祯皇帝用实际例子告诉他们,建虏其实也就那样。这对这些新军士卒来说,他们知道成军的目的,就是要打建虏,之前时,不可能没有压力。可此时一听,这种压力便为之一轻,精神都亢奋了不少。

    当然了,也有根本就不怕建虏的。比如曹变蛟,他就在崇祯皇帝说完的第一时间,便大声回应道:“能!”

    在他的带头下,其他人也纷纷向皇帝回应道:“能!”

    最终所有新军士卒,包括哪些炮营军卒都在新军士卒的影响下,跟着一起大声向皇帝回应道:“能!”

    崇祯皇帝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如今已不需要他觉得回答的声音不整齐,不够响亮而要求他们再喊了。

    他再次缓缓扫过每个新军士卒的脸,而后带了点严肃,又缓缓地说道:“眼下建虏即将发动朝鲜战事,建虏的绝大部分兵力将投入朝鲜战场,剩余的兵力将用于防守我山海关一线的军队,这时的辽东,几乎是不设防的。登莱巡抚将亲自领军杀入辽东腹地,只是很可惜,他的人太少了点。”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注意到有一些新军士卒的眼睛明显睁得更大。看到这些,他略微有点遗憾地说道:“真是很遗憾,如今这么一个绝好的战机,却没法用上朕倾尽心血打造的新军。也罢,你们且练着,等着朕下一次到来,再给你们说说登莱巡抚纵横辽东,扬我大明军威的事情。”

    总教习茅元仪听到这里,适时跨前几步,也在点将台上,大声地对新军士卒喊道:“你们是大明陆军第一师,不是第二,第三什么的,你们是大明的最强军,能看着别人纵横辽东,扬我大明军威,而你们只是在京师看着么?如此,对得起陛下这番心血否?”

    这一刻,不少人的热血被激发了起来。总教习的一句潜台词没说,要是新军连地方军队都比不过,那还有什么脸面称大明第一师,当大明最强军?

    茅元仪一个文人,此时却有点恶狠狠地说道:“谁的训练要是拖延我大明陆军第一师的训练进度,耽搁打建虏的时间,本官决不轻饶!”



    他没有得到皇帝允许,就这么表态,很显然是经过皇帝允许,否则给他几个胆子都不敢这么说。

    崇祯皇帝的用意,是希望新军能尽快拿出手。亲自过来的意思,除了表示重视之外,还有拿卢象升的捷报告诉这些新军士卒,建虏不可怕。如此软硬敲打,让这支新军士卒都绷紧了弦进行训练。

    训练时间要是拖得太久的话,崇祯皇帝会吃不消的。别看暂时好像能掐住建虏,让他们不再对京畿之地形成威胁,但在实际上,大明的敌人还有好多,西南的土司,东南沿海的海盗,西夷,更为关键的是,各地的灾情,南涝北旱很严重,饥民得不到安抚就很容易搞出民变。

    他这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这不,刚从京营回到皇宫,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就拿着一个奏章来求见了。

    这奏章是还在宣府坐镇的辅臣薛国观送来的,说晋地今年旱灾的苗头已现,而且似乎比起往年来更为严重,他担心晋地会如秦地一般,因为饥荒到处发生民变。

    为了说明这个情况的真实性,薛国观还在奏章中禀告,说山西本地原有的存粮,在去年时被那些晋商收购过,如今已经运往京畿之地救抚百姓和接济京师。一旦更为严重的旱灾发生,后果绝对难以预料。

    因此,薛国观在奏章中要求,减免赋税,甚至要做好救灾的准备。否则等到民变发生再去镇压安抚,那损失就大了!

    如果是别的地方,曹化淳知道崇祯皇帝的心思,自会做出回复,并把结果禀告给崇祯皇帝知道。但这晋地因为出了晋商那么大的案子,他又知道皇上对卖国的晋商恨之入骨,就有点摸不准皇帝是个什么态度。因此,他便直接把奏章交给皇上亲自处理了。

    崇祯皇帝看到奏章中所写那“旱情比往年尤甚”这几个字时,便知道陕北的大旱已经开始蔓延了。顿时,他的脸色就有点变了。

    崇祯皇帝可是记得,陕西那些流贼刚刚蹿入了晋地,恰巧遇到晋地这样连续灾情后的一个大灾,岂不是火上浇油,一下子星星之火就能燎原了!

    他感到事态有点严重,但晋地和内陆省份不同,这是大明的边关省份,收取的田赋都是有用的。

    一般来说,山西地方官府收取的田赋,分为两部分,即留存和起运。其中起运部分,不是给中央,而是给边镇军需之用。这部分要是减免的话,边镇就没得吃,那后果不堪设想,显然是不可能减免的。

    另外一部分是留存,就是留在当地。不过一般有这样几种用途。一是给地方卫所的军需,二是给宗藩俸廪,三是生员廪食等等。

    崇祯皇帝想着,便立刻调用卷宗,开始查看这些田赋情况。

    他发现,在这些田赋中,支出最大的两项是边镇军需和宗藩俸廪,占了田赋中的一大半还多。其中宗藩俸廪还一直都是不足额的,否则的话,所有的田赋加起来全部给宗藩俸廪都不够。但由此可见,这宗藩俸廪也已经太多了。

    这么一来,藩王宗室问题,顿时又摆在了崇祯皇帝的面前。而薛国观上这份奏章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想让皇帝出面,把宗藩俸廪这些给免了。只是涉及到皇家的事情,他不好直接指出来。

    其实,关于这一点,薛国观是多虑了。什么皇家不皇家的,在如今的崇祯皇帝眼里,这些都不是事儿,他自己都在琢磨着怎么削那些藩王宗室呢!

    之前的时候,内阁首辅温体仁已经提过藩王宗室的问题,如今再一次摆在了面前,崇祯皇帝不由得再次认真思考往大明国土之外封建藩王的思路。

    过了好久,崇祯皇帝便提笔开始给山西的藩王写信,不管如何,有外人在看着,他也不好直接下旨减免掉宗藩俸廪这部分。

    在信中,他说明了朝廷的困难,如今山西的局势,希望宗藩们,有能力的,至少那些藩王们不但去除今年的田赋,最好还能拿出一部分来救灾。只有如此,才不至于搞出民变,威胁到他们以后的收入,甚至其他。

    当然了,崇祯皇帝也不会是低声下气地求人那种,讲道理摆事实的话语中,隐隐带了些威胁。

    写完之后,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信丢给曹化淳,让他按这个意思再抄几封,也给秦地的那些藩王送去。

    处理完了这件事,崇祯皇帝发现一个最大的问题,又一次摆在了眼前。这个问题,就是粮食紧缺的问题!

    动摇大明根基,最终把大明推翻的流贼问题,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很好解决。就是能让灾民有活下去的粮食,没有了这些,流贼就是无根之木,在官府围剿之下绝对翻不起什么浪花。

    但在这个小冰河时期,其实各省份都不会有多少粮食富裕。虽然自己已经足够重视,甚至派出了礼部尚书徐光启为钦差,巡查各地,推广高产作物。可这需要时间,要形成规模,至少得有几年时间。

    但在这几年时间内,小冰河时期所带来的灾情已经越来越严重。要等到高产作物发挥作用的那一天,怕是有些晚,必须另外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甚至为了粮食,可以不惜代价!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又马上想起南洋的粮食了。年轻就派出了钦差前往南洋各国,要求他们朝贡粮食之事,差不多该有个反馈了吧?

    自己虽然有聊天群在手,不过人数并没有覆盖全世界,无法立刻知道远方的动静。如今只希望一切顺利,南洋各国能朝贡粮食,这样至少能缓和一部分灾情。

    一想到这,崇祯皇帝不由得又为另外一个问题苦恼了,那就是交通。南洋各国的粮食肯定是海运过来,可就算从天津进来,要运到受灾最重的山西和陕西,光是路上就要消耗掉很多。不像后世,一个火车皮就能拉进去了。

    看来,火车还是得提早准备,哪怕是原始火车也行啊!崇祯皇帝感觉要做的事情真多,根本就忙不过来!



    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山西保德州州府的城外,无数的流贼正在准备攻城,人数之多,让城头上的明军,几乎个个脸色惨白。

    州府守备看到手下被流贼吓到,士气低落,便大声喊道:“别看这些流贼人多,但他们都是乌合之众。只是陕西的灾民而已,饿都饿死他们了,还想攻上城来,这是做梦!”

    “你们看看,他们有多少攻城工具?就凭他们,就是再多的人都攻不上来的!”

    “……”

    在守备的分析喊话下,城头上的明军渐渐地恢复了信心。这有了信心,士气就上来了。

    而在城外,紫金梁王自用和马回回等人一起向王嘉胤禀告道:“盟主哥哥,准备地差不多了。”

    王嘉胤的神情看着很轻松,好像对于攻下城池并没有多大担心。只见他微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命令传下,流贼中的精壮便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开始驱赶面前的人群:“都给老子走,快点去攻城……”

    这些人群大概有上千人,他们多是老弱,脸上全是惧意,甚至有不shǎofù女已被吓哭。很多人看了眼远处的城墙,看着城头上明军林立,一个个都很是害怕。

    “走,不再老子捅了你们!”那些精壮把刀枪举到了这些人的面前,一边厉声大喝,终于驱赶着这些人开始往城池移动。

    “呵呵,你们看,那些贼人攻城,连像样的wǔqì都没有,难道他们是想用锄头挖开城墙还是用镰刀割开城墙啊?”有名高个子明军看清了,便嘲笑着说道。

    可他身边一名廋弱的同伴却没有回应,只是怔怔地看着外面。高个子明军一见,便一拍瘦弱同伴的肩膀道:“放心,你家不会有事的,这些贼人想要的是州府的财物,是不是?”

    “希望如此吧!”瘦弱同伴眼睛依旧盯着外面,有点担心地说道。

    这城头上的明军,基本上都是当地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他们的家并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外各村堡之内。因为离边地很近,为防蒙古人打秋谷,多是结寨自守,倒是有一定的防御力。

    大批的流贼离城越来越近,城头上的明军严阵以待,就准备狠狠地给这些流贼一个教训,让他们不敢再来打州城的主意。

    “看到没有,这些流贼和农夫有什么两样?畏畏缩缩,拖拖拉拉,就一些梯子而已,没有盔甲,甚至连女人都有,这样要能攻进城来那就有鬼了,都给本官守好了!”守备的喊声又响了起来,鼓舞着城头上的士气。

    这时候,他基本上能断定,城外的流贼真是乌合之众,还想打州府的主意,真是痴人说梦!

    可就在这时,不少眼尖的守卒看清了外面那些攻城的流贼,竟然是他们认识的乡亲,甚至还有他们的亲人在内。这一下,他们就慌了,纷纷大喊了起来:“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爹,你糊涂啊,跟着这些贼人干啥?”

    “……”

    甚至有一些性格比较暴戾的明军士卒则恨声喊道:“爹,流贼有什么好,跟着造反,这是找死啊!”

    “哥,你那廋弱的身材板,干个农活都累,还想来抢州府?”

    “……”

    听到城头上传来的这些喊声,大部分老弱都哭了。他们喊着城头上自己亲人的名字,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寨子被他们攻破了,东西都被他们抢走了,不跟着他们就饿死了!”

    “儿啊,不是爹糊涂,是他们逼着来的啊!隔壁老张头不肯来,已经被他们吊树上活活打死了!”

    “……”

    听着城头城下的对话,混在人群中的流贼精壮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有弓箭的已经开始张弓搭箭,没有弓箭地,则催着那些抬简易云梯的快点去攻城。

    城头上有明军士卒看见,便想还击。可那些底下有亲人的明军士卒却赶紧拦着,愤怒地不让他们还击。城头上,有点乱了。

    守备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大声下令,谁敢不还击,就当流贼同伙论罪。甚至亲自上前,杀了一个阻拦最激烈的士卒。

    “要是让他们攻上来,城里头的所有人都会遭殃!给我杀!”守备竭力喊着,让他的家丁率先开始还击。

    终于,城上城下的互相攻击便开始了,从一开始的稀稀落落地双方都无奈地加强了力度,顿时,大片的死伤便出现了。

    毫不例外,城外那些老弱大多当了炮灰,不是被城头上的弓箭,火铳,滚木礌石砸死,就是被躲在他们后面的精壮流贼当场正法。

    而城头上,因为多少有些顾忌,被那些精壮流贼的弓箭也杀伤了不少。简易云梯架上去,被推开,被砸死,再架上,如此的反复,人命就在这过程中消耗着。

    第一批炮灰死得差不多了,后面又押来一批炮灰。城下的尸体越堆越多,都快垒到城头去了。

    攻城战事的激烈,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守备担心城头上的一些明军手软不敢下手,就调集了更多的后背军卒,把那些有问题的军卒换下来。

    慢慢地,夕阳西下,光线有些暗下来了。可城外的流贼还在攻击,哪怕老弱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也还在攻打。

    城头上的明军战了一个多时辰,已经有些疲惫。可流贼攻打甚急,他们也没法休息,全力防守着。

    可不知何时,城里面突然喊杀声四起,大约上百名贼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袭了城门处,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

    紫金梁王自用在远处看到各路义军犹如潮水般地拥进城去,便笑着对王嘉胤道:“盟主哥哥,成了!”

    王嘉胤听得点点头,抚须回道:“我们刚到晋地,这保德州府不曾防备,才让我们在事前混进了内应。这消息传出去后,其他城池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混进内应了!”

    说完之后,他看到王自用刚还开心的表情一下没了,就笑着道:“不过无需担心,州府既下,我们便能好好休整一下了。”

    说完之后,王嘉胤一催战马道:“走,老规矩了!”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进城之后抢东西,哪路义军抢到就算哪路义军的,城里头的人,反抗的杀,不反抗的关押,回头各路义军再一起分,男女老少精壮之类都要。

    一般来说,先冲进城的,肯定是作战最勇猛的。这也是为了鼓励各路义军不要都躲后面。

    王自用还是有点担心,就跟在王嘉胤后面问道:“盟主哥哥,这里可不能休整太久,否则官军万一围上来就不好了!”

    王嘉胤一听,转头向他笑了下道:“无妨,如今知道我们进入晋地的官军,就只有身后洪阎王的军队。但这里已不是他管辖之地,没有朝廷允许,他是不敢领军过来的。等晋地其他官军知道再调遣军队过来时,我们已经休息够了!”

    王自用一听,恍然大悟,点点头不再有担心,跟着王嘉胤进城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洪承畴,却已得到朝廷的允许,也就是吕瑞鹏这边的联络,已经整军开始往这边追来了。

    虽然保德州失陷的事情才刚发生,可坐镇宣府这边的白杆军,也已经由张凤仪处得到皇帝的旨意,不但通知宣府各地戒备,还派了快马急报宣大总督张忠衡。晋地的战乱,比原本历史上提前了一些发生了。

    此时,朝鲜义州城外,爱新觉罗代善和阿敏两人领着部下迎到了皇太极。只一见面,皇太极便对代善,有点严肃地说道:“三贝勒在锦州一线看着明军,但沈阳没有人,本汗有点担心,你看……”

    代善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便点头说道:“行,我回去看着,朝鲜之事,就全拜托大汗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几乎就忽略了边上阿敏的意见。这让他很是恼怒,不过他却发不出脾气。原因无他,来朝鲜一趟,所带一万人马竟然少了两千,这损失有点大,他的底气不足。

    皇太极说完了这事,脸上却露出了一点笑容,转头对阿敏说道:“多亏了二贝勒筹集了这么多粮食,否则此次未必能集结这么多大军前来。二贝勒辛苦了!”

    阿敏没想到皇太极不但没有趁机打压自己,反而夸起自己来了。顿时,他心中有点紧张起来了。

    他深知皇太极城府极深,像自己这种事,竟然是反常的态度,肯定是在算计着自己。这么想着,阿敏不由得暗暗提高了警惕。

    皇太极似乎没有看出他的心思,继续对阿敏说道:“此次对朝鲜的战事,希望能一举而定,以后不需要再劳师动众。因此,本汗希望二贝勒尽快前往铁山,先行对朝鲜使节示好,以达到麻痹对方之意。最好能探听出来何人对我等有用。嗯,优先探查出光海君李珲的下落。我大军压境之前,能派奇兵救出他是最好了。”

    如今朝鲜执政的是仁祖李倧,他是在癸亥年(即西历1623年)三月十二的一场宫廷政变,把原掌权者光海君推翻囚禁了起来。

    皇太极之所以这次惦记起光海君,是因为这个光海君在当初继位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大明万历年间的嫡幼之争。而光海君刚好不是嫡长子,礼部官员那边不喜,就压着一直不给册封诏书。因此光海君这个国君就一直名不正言不顺,虽然最后还是给了册封,但他心中对大明是非常有意见的。

    也因此,光海君在大明和大金之间,奉行左右逢迎之策,两边都不得罪。明面上还是以大明为宗主国,可实际却与大金暗通曲款。

    后世历史上有一种说法,萨尔浒之战时,朝鲜虽然派出了一万军队,但其将领却得到光海君的密旨,不可与大金力战,且暗中把消息告诉了大金。因此大金对明军的动向掌握的极其精准,而朝鲜军队大部分未做抵抗便投降了。

    和这个光海君不一样的是,如今掌权的仁祖是朝鲜西人党发动政变拥立的,一直心向大明,排斥有蛮夷之实的大金。

    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东江已废,对大金没有一点威胁,因此虽然朝鲜阳奉阴违,皇太极也容忍了,先行对付林丹汗和大明。直到崇祯九年,也就是1636年时才发动对朝鲜的战事。

    可在这个位面上,牛人卢象升调任登莱巡抚,亲自领兵对大金的作战。其在朝鲜人的帮助下,甚至连续两次歼灭了大金两个千人军队,这是皇太极所恐慌的。大金本来就没多少人口,要是这么损失下去,大金是承受不起的。也因此,他虽然明知辽东此时的粮食有限,还是发动了大军,有了这次的征伐。

    阿敏听了皇太极的要求后,点点头答应下来。不过皇太极似乎还不满意,见他没动,就补充说道:“二贝勒,朝鲜的局面,唯有把光海君抓到我们大金手中,才能彻底平定。也如此,才不会出现朝鲜为明国所用,导致我大金损兵折将,这其中关键,甚是重要。趁着朝鲜不知我大军前来,还需早些动作才行。明白么?”

    话语中,稍微揭了下阿敏的伤疤,这让阿敏很是恼怒,但他却能明白皇太极的意思,如果能掌握光海君,彻底平定朝鲜,那么之前损兵折将的事情就算了,否则很可能会旧账重提,要和他清算一番了。

    阿敏不是傻子,他早已看出来,代善自从入关一战后,已经没有了争权夺利之心,对皇太极掌权已经认命了。大金的其他重要将领,也对皇太极很是崇敬,如今的他,不是自己能抗衡了。或者联合莽古尔泰可以,但那厮性格莽撞,并不是很靠谱。如今之计,还是当隐忍才行。

    这么想着,阿敏便强行露出笑容道:“本贝勒连夜赶往铁山,好好地伺候那边还在等着的朝鲜使节。”

    看着阿敏离去,皇太极脸色阴冷了一下,不过当他转头看向代善时,却又露出了笑容道:“得辛苦大哥了,沈阳那边,应该不会有多少事情,因此本汗给大哥留了些步卒。骑军就尽量用在朝鲜,希望能早日结束朝鲜战事。”



    如今这样的灾荒之年,谁家的粮食都不多,都没法发起大的战事,还能持久的。如果打赢了还好,从对手那补充回来,打输了的话,就是雪上加霜了。

    代善自然理解这点,他倒不担心大金打不打得赢的问题。皱着眉头想了会,又看看皇太极的身后,陆续不久的骑军和步卒开进义州城,而后问皇太极道:“扶光海君上位,他能彻底为我大金所用么?”

    皇太极听了一笑道:“此事无需担心,如若真能救出他,那是最佳了。他的位置被夺,肯定是不甘心的,朝中的清洗再所难免。不过要让他听话的最重要一点,我们必须有驻军在他身边,不需要很多,能直接控制他,不为他人有可趁之机,如此朝鲜便能为大金所用了!”

    说到这里,他没等代善说话,便看向南方,似乎要看穿山脉的阻隔道:“而后集合大金和朝鲜之力,把东江明军全部清除掉,如此才能让大金集中精力对付明国,而不至于两面受敌!”

    “有大汗在统筹,我是放心地很!”代善由衷地叹了一句。这时的他,已彻底被皇太极所折服,再没有为当初拥皇太极登大汗位而后悔了!

    他们想不到的是,正在他们聊天的这个时候,登莱巡抚卢象升已经回到了皮岛,不顾天色将近黄昏,第一时间击鼓聚将。

    在中军帐中,卢象升早已坐在主位,挺直着上身,脸色很是严肃。在他的身后侧,站着几名锦衣卫,其中为首的那人,长得很秀气,不过因为黑色飞鱼服的衬托,倒显得英姿飒爽,很有巾帼英豪的气质。

    闻讯赶来的各级将领一进入中军帐,看到这个情况,不由得都有点吃惊。一般来说,都是他们这些手下聚齐后,主将才会从后帐出来的,没想以登莱巡抚的身份,却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他们这么想着,不敢怠慢,一进中军帐便见礼,而后站在各自的位置,昂首挺胸不敢有丝毫懈怠之色!

    以前陈继盛为主将时,他击鼓完毕,中军帐内也不见得有几个将领到了。可如今登莱巡抚在位,三通鼓未完,所有将领便已齐聚一堂。

    等鼓声一落,卢象升便带着威严喝道:“陈继盛可在?”

    “末将在!”陈继盛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紧,立刻出列抱拳大声应道。

    卢象升看着他,从面前的案几上拿出一封信道:“你立刻亲自去见朝鲜国王,把本官的信交给他,务必征调其水军为我大明所用,带来皮岛。如有难处,能调集多少便算多少!兵卒可以无所谓,但船只要尽量多要些!”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看到陈继盛眼中有一丝疑惑,便又说道:“建虏已从朝鲜增兵,提醒朝鲜国王,务必小心应付。我大明皇帝已传旨,必出兵牵制建虏!”

    陈继盛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建虏从辽东增兵了。他不敢怠慢,立刻回应道:“末将遵命!”

    在他说话间,一名锦衣卫拿了那封信,递给了他。

    陈继盛二话没说,接信之后,再次抱拳向卢象升一礼,后退几步后才转身大步而去。

    卢象升之所以派陈继盛亲自去,是因为陈继盛在毛文龙死后,至少名义上是统领东江明军的。这么高级别的人去,说明这个消息很重要,能让朝鲜国王重视起来。

    等陈继盛消失在中军帐门口之后,卢象升便又带着威严喝道:“徐敷奏何在?”

    “末将在!”徐敷奏立刻出列,抱拳大声应道。

    卢象升盯着他,正色命令道:“皮岛由你全权负责,派出夜不收,侦知建虏动向,严查奸细,增强皮岛海防,以防建虏攻打皮岛!”

    徐敷奏没想到卢象升这么看重他,不由得心中一喜,大声回道:“末将遵命!”

    卢象升继续发号施令,大声喝道:“毛承祚,刘兴治何在?”

    毛承祚和刘兴治听到徐敷奏掌权皮岛,心中正有点郁闷着,听到中丞点将,却也不敢怠慢,立刻出列,双双抱拳回应道:“末将在!”

    徐敷奏则心中高兴,退回自己的队列中去了。

    卢象升看着毛承祚和刘兴治两人,严肃着脸吩咐道:“你们两人,今晚收拾行李,明日随本官离岛!”

    “末将遵命!”两人当即大声回应。不过刘兴治的胆子大一点,便追问了一句道,“不知末将要带多少人马?”

    毛承祚一听,心中点点头,看着卢象升,等待答复。在他们两人看来,中丞应该是像上次一样,要带着他们两人去朝鲜伏击建虏。

    对于这事,他们倒是心甘情愿的。中丞这么厉害,上次都能运筹帷幄,歼灭了那么多建虏。这种打胜仗的事儿,有抵触就怪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卢象升对他们说道:“无需带人马,你们两人各带亲卫随行便是!”

    毛承祚和刘兴治一听,不由得脸露惊讶之色,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中丞这是要干什么?不过中丞没说,他们不敢再问,只得遵命退下。

    卢象升扫视了他们一眼,而后吩咐道:“毛承祚留下!”

    刘兴治和徐敷奏两人听了,当即出列抱拳见礼,而后退出帐去。毛承祚还留着,只是不知道中丞大人留他一人是什么意思,不知为何,心中有点忐忑,再没面对陈继盛时那种底气。

    卢象升看着毛承祚,声音和缓了一点问道:“你手下那些女真人可靠么?”

    一听这话,毛承祚稍微有点奇怪,不过马上抱拳回应道:“回中丞大人,他们属海西女真,分别为叶赫部和辉发部,与建州女真有血海深仇,一直在我义父和我帐下听令杀建虏,绝对可靠!”

    皮岛上大概有六百左右的女真人,他们以前就听毛文龙的,后来毛文龙死后,就在毛承祚的手下。之前卢象升有看到,不过也没多在意。但此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因此问上一问。

    他听毛承祚这么一说,还有点不放心,便又让毛承祚再详细说了下。基本上是当初和建州女真打仗时,妻儿老小都被建州女真所杀,因此和建州女真势不两立,投靠了毛文龙继续和建州女真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