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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这话,刚才看热闹的那些人就没法笑出来了。这些围观的人,或者会围观嘲笑,或者会幸灾乐祸,可一旦事情严重起来了,大部分人便没了这个心思。

    他们知道,如果这个如此俊美的外地男人真被刘东家抓回府的话,几乎不用想,等待这个人的下场会是如何!

    围观人中间有几个在进门时,有感于那人仗义执言,便出声劝道:“刘公子算了吧!”

    “对,刘公子,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

    “……”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劝上一劝,希望这事就这么过了。可谁知,一声大喝响起:“闭嘴,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来当和事佬?”

    顿时,底下一下变得非常安静。

    崇祯皇帝在甲字号房都闻到了一股浓浓地嚣张气息,或者是一种高高在上,鄙视他人的意味。这让他更是不喜,这样的人管这里?还要负责讲解国策的事情?幸好没讲,否则估计效果完全反了去了!

    他当即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窗口向下看去。却见底下台前已经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有一名年轻公子哥,穿得有点花俏,带着几个手下,已经围住了之前的两人。

    此时这公子哥,正冷眼环视周围那些人,盯得没人敢与他对视。

    “这是本公子的酒楼,由本公子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叽叽歪歪了!”刘东家带着点恶狠狠地语气说了之后,转头看向当事人又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啊,把他们俩个被本公子带走!”

    “你们敢?”地位低一点的那个又再次挡在前面,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仗势欺人,就不怕官府王法么?”

    “王法,哈哈……”刘东家听了一阵笑道,“本公子犯哪门子王法了?强抢男人?哈哈,有这罪么?”

    说到这里,那刘东家又换上恶狠狠地语气环视四周喝道:“本公子只是想交个朋友,请他回府聊聊天而已,绝对少不了他一根毫毛,谁敢操这门心的,出门最好别看天!”

    安静,很安静,但刘东家的声音没了之后,就更是安静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带着点不屑,突然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看天又怎么了?”

    刘东家一听,当即闻声看过去,当发现甲字房里的一个年轻人所说时,不由得一愣。

    他身为酒楼东家,自然知道能在甲字房的人,绝对是有实力的人,要是有可能,他绝对不会轻易得罪。

    但此时此景之下,他也是年轻人,刚说出的话哪能就怂了,当即抬头冷笑道:“朋友,本公子劝你最好不要管闲事,如此我们便是朋友,否则……”

    “凭你也配?”崇祯皇帝听了,一声冷笑,低头俯视着他道。

    就在这当口,其他人也看清是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顿时,心中一个个惊讶异常。

    “叮,成就值10,来自食客王德红!”

    “叮,成就值10,来自食客李继门!”

    “叮,成就值10,来自食客海兰珠!”

    “……”

    系统连绵不绝地提示声响起,不过崇祯皇帝都已经习惯了,也没仔细去留意。最多是感慨下,有实力真好,能随便出手。

    那刘东家听了却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抬头怒视了一下后,恨声说道:“又是一个给脸不要脸的,本酒楼不欢迎,给本公子滚!”

    其他人听见,立刻觉察到了区别。刘东家虽然语言上说得凶,可还是不想彻底得罪甲字号房的人,只是让人家走而已。

    “掌嘴!”崇祯皇帝是真不想凭着身份欺负普通老百姓,但这人显然不是普通老百姓,还自己找上门来,那就只能欺负下了,便冷声喝道。

    散在下面的护卫听到崇祯皇帝下了旨意,那还管这里是谁的地盘,四面围上去,几下就制服了刘东家的手下,把刘东家牢牢擒住,由一个独臂的人出手,当众狠狠地抽起嘴巴来。

    “叮,成就值8,来自食客甲!”

    “叮,成就值8,来自食客乌兰巴!”

    “叮,成就值8,来自食客海兰珠!”

    “……”

    听着系统悦耳的声音,看着底下那刘东家被打得满嘴血了,崇祯皇帝才冷声喝道:“带上来!”

    于是,底下护卫便像死狗一般拖着已经晕头转向,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的刘东家往甲字房而去。围观的那些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没人敢说话。

    等人一走,底下这些人不但不走,反而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了起来。

    “那人是什么来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对啊,好像来头很大,一点都不怕事!”

    “该不会是个愣头青,没见过世面就乱打抱不平的吧?”

    “我看到小二好像出去找人了,是不是该劝那位公子快走,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

    他们正说着,门口那边就传来了杂乱地脚步声,同时还有暴怒地声音传进来:“谁敢在这里闹事的,给本官滚出来!”

    “五城兵马司衙门办差,闲杂人等,一律闪开!”

    “……”

    就在这说话间,一队兵卒拥了进来。陪同在带队百户身边的,就有一名酒楼小二打扮的人。

    围观的那些人一见,立刻纷纷躲避,一时酒楼内变得鸡飞狗跳,好不混乱。

    “公子,官军来了,我们快走吧!”当事人之一的那个,趁着这混乱的机会,低声说道。

    那公子一听,坚定地摇头道:“我们走了,万一那人有事怎么办?”

    “公子,不要忘记我们部族和明国的关系!”那人听了有点急了,左右看了下,低声又劝道。

    那公子听了,就有点犹豫了。不过这时候,那些兵卒已经堵住了门,分出一部分人正往里面闯,带队的百户同时大声喝道:“竟然敢打刘公子,给本官站出来。”

    其实他都不用废话,就知道是谁了。因为那些无关的人全都躲到一边去了,唯独留在下面的那些崇祯皇帝的护卫一点没避让,很是显眼。

    “楼上的人是主谋,这人动手打的。”之前被打倒在地的一名刘家下人,这时蹿出来,指着独臂那人告状道,“快去救刘公子,已经被他们拖到甲字房去了!”...

    聊天群中,海兰珠刷屏了:“群主在么?群主在么?群主在么?急事,有急事相求!”

    或者是急于想引起注意,一刷就是五六行相同的,顿时吸引了群里所有人的注意。

    如花冒泡:“怎么了?”

    这个海兰珠,之前的时候言辞说话都略微带点高冷的意味,可这一次,言辞中却充满了乞求的意思,让她感到好奇,便问上一问。

    见到有人搭话,海兰珠连忙说道:“我到了京师,在一家酒楼被人欺负,有一位公子应该很有来头,但做事好像不知轻重,现在对方叫了官军过来,很可能要吃亏了!”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刷屏了:“群主在么,群主在么?还有谁在朝廷中有关系的,帮忙解围下!”

    如花一听,有点无语,你呼叫当今皇上就是为了你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要真是这样,皇上忙得过来不!

    不过她能听出海兰珠言辞中的急切,便问道:“事情经过怎么样的,你说出来看看?”

    “呀,给你说了也没用!”海兰珠看到如花这个名字,就知道不会是朝廷中人,便不理道,“谁在朝廷有关系的,伸手搭那公子一把。那公子很年轻,可能家里也有点势力,但他做事不知轻重,怕是要吃亏了!”

    如花原本是好意,如果海兰珠在群里把事情经过说出来,搞不定群里哪位大佬说句话,外面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便立刻能解决掉。但你自己不说,那就没办法了。

    海兰珠呼叫了一会,没人再理她,气得从群里退了出来,刚好看到那百户一挥手道:“来啊,敢当众闹事,殴打我们指挥大人的儿子,都给我抓起来!”

    一听这话,海兰珠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刚才这个刘东家竟然是五城兵马指挥的儿子,那刚才那公子肯定莽撞,要吃大亏了!

    其他围观的人,也有不少是不了解刘东家的底细,此时一听,顿时噤若寒蝉,惹谁不好,去惹掌握实权,刚好还是京师治安的五城兵马指挥的儿子,这下怕是有麻烦了。

    五城兵马司,在明代虽然只是一个正六品的衙门,可它掌握京师的治安实权,是和都察院一样的,属于品级不高,但实权很高的衙门。特别是对外来人员,更是可以不通过巡城御史,自行处理的权力。

    也是因为如此,那个刘东家看出那两人是外来人,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事。

    再说那些军卒听到命令,立刻蜂拥而上,要去抓站着的那几个人。

    领头的那独臂之人正是陈二,他脸上露出冷笑,从腰间摸出一牌子,握在手中往前一伸。

    刚到他面前的那些军卒不由自主地看下那是什么东西,一看之下,顿时吓得往后退去。他们身后的百户刚好也看到,脸色顿时也变了。虽然同样是百户,可人家是皇帝亲军锦衣卫的百户,和他这个兵马司的百户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陈二把腰牌一收,冷声喝道:“站这不准动!”

    “是,是是……”百户顿时忘记了他家公子如何,连忙点头。

    周围那些人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顿时对甲字房内的那年轻公子更是好奇了,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让兵马司的人可以不顾及他们指挥的儿子装孙子了。

    包括当事人在内的其他一些人,在门口和那公子有过冲突的人,则更是暗暗后怕。看来那公子真是好人,否则的话,门口那会,连哭都没地哭去。这么一回想,这些人不由得更是佩服那楼上那名贵公子了!

    崇祯皇帝正在楼上冷眼看着被按跪在面前的刘东家,就又听到了系统的连续提示声,他都有点麻木了,暂时也不想去看成就值如何,反正不会跑。

    只见他看着那没了气焰的刘东家,冷声喝道:“仗势欺人,好大的威风!你这种人,也配当官?”

    刘东家一听,有点迷糊了,不由得说道:“什么当官,本……我没当官啊!”

    “没当官?那你怎么负责这里?难道是任用私人?”崇祯皇帝一听,心中顿时一怒,刘懋不会是用了他自己家的什么亲戚吧?要真是这样的话,刘懋这官算是做到头了!

    刘东家听得越来越糊涂,当即又回答道:“这是我家的产业啊,什么任用私人?”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了,便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家的产业,你爹是刘懋么?”

    “刘茂?”刘东家完全听懵了,忽然想起该不会是这人误会了什么,所以才这么对付自己,于是,他连忙挺了挺上身说道:“我爹是五城兵马司指挥刘东佐,不是什么刘茂!这酒楼是我刘家产业,也不是我负责,就是平日喜欢过来转转而已。”

    崇祯皇帝一听,发现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便看着他问道:“那说书是怎么回事?那个是怎么回事?”

    刘东家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被打得有点冤,便连忙解释道:“这是驿站那边有人先说的,听得人极多,而且说到中间时候还会来段什么广告,很是赚钱。我爹觉得不错,就让人也这么做了,这生意果然不错!”

    “刘懋同意你们也讲这个了?”崇祯皇帝有点惊讶,该不会刘懋的思想那么先进,就懂得授权发展外线,用极短的时间推而广之吧?

    自己原本也是打算让他这么做得,不过是要他在驿站那边能搞顺手了,对于这个事情已经有一个完整经验的时候,再让他这么做。

    “哦,您说得是兵部给事中刘大人啊!”刘东家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当即摇头道,“他是皇上的红人,见都见不到他的面。是给了点钱给驿站的说书先生,稿子自然就有了……”

    崇祯皇帝一听,顿时明白过来,搞了半天,原来这家酒楼根本就不是驿站的分部,而是私人产业,人家拿钱贿赂了下说书先生,就盗用过来学着说了。

    就那么简单的一个说书政策,一实施就变样,知易行难啊!

    既然撞见了这件事,必须得好好整顿一下才行。记得上次水泥的事儿,也有提及过专利的事情,不过并没有具体措施实施。那就和这次的版权整顿,一起搞了吧!

    崇祯皇帝如此想着,便又向刘东家问了被贿赂的那名驿站说书先生的名字。等回头核实之后,该怎么处置就要怎么处置!

    这酒楼的事情倒也简单,并不多复杂,崇祯皇帝也没了继续听书的兴致,便站起来吩咐道:“把这酒楼封了,那说书的,还有这东家暂收入大牢,等待处置!”

    一听这话,刘东家顿时激动了,当即大声问道:“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嘴角一撇道,“尔等皆为偷书贼也!”

    说完之后,他都懒得再理这刘东家,心中想着该回去把心中想到的几个事情落实下了。

    崇祯皇帝走下楼时,发现安静地下面,竟然站了那么多人,稍微有点吃惊,扫视一眼,顿时心中又多了一条计较:有权势者之所以能肆无忌惮,是因为百姓没有真正有效的举报渠道。否则这么多人看在眼里,这刘东家也不敢乱来!

    这么想着,他又把这条记在了心里,无视新出现站那的一众兵卒,转身就走了。

    在他的后面,有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拖着刘东家,丢在那些兵卒面前,冷声喝道:“把他,还有说书先生押入大牢,查封酒楼,等候处置!”

    这种小人物,还不值得关入锦衣卫诏狱,自然是交给地方上了。一直到所有人都到了外头,看着兵马司的兵卒在那独臂人的监督下,封了楼走了后,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哇,那年轻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好威风啊,不说一句狠话,却抓了人,封了楼!”

    “对啊,这可是兵马指挥的产业啊,把人家儿子抓了还关牢里,这权势,啧啧!”

    “吓死我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当时在进门的时候,我差点就骂上了!”

    “你这没什么,那两人不是已经骂过了,不也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要不是刚才那公子出手,搞不定都被刘东家抓家里去了!”

    “这个公子真是有修养,不和咱们老百姓一般见识,被那两人冒犯都没事,这是真正的明事理!咱敢打赌,这位公子肯定是学富五车的进士老爷!”

    “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进士老爷么?还能说封就封的?依我看啊,很可能是哪位勋贵世子之类的……”

    “……”

    崇祯皇帝是没管这些了,出了酒楼,吩咐护卫去办些事情后就直接回宫了。

    在路上的时候,因为惦记刘王氏那边,就进了聊天群看看。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刘王氏那边还没结果,却意外地看到了海兰珠的刷屏,根据他的话,稍微一对应,他发现那个俊美的男人应该就是这个海兰珠了。

    得,错过了一个认识网友,哦,不是,是群友的机会。这个人在门口时能仗义执言,应该算是个好人吧!蒙古人出身倒没什么,看回头把他招入锦衣卫派往蒙古,会不会是个不错的棋子?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退出聊天群,吩咐方正化,让他派人去找海兰珠,先不要惊动,暗中看着,观察一会再说。他感觉以海兰珠的性格,很可能还会惹麻烦。哦,对了,他的那外貌也容易招惹麻烦。男人啊,也不能长得太俊。毕竟人的世界,同性相斥的公理往往会成为一个伪命题。

    这么想着,他便到了宫中,差不多与此同时,派往刘懋处核实情况的护卫也返回。事实一如那刘东家所说,就是贿赂了驿站说书先生得到稿子。同时那说书先生还交代,说另外还有五家也私下向他买了稿子。

    崇祯皇帝再经过一番了解后,便召集内阁和六部尚书在文华殿开会。他不想墨迹,开门见山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没想到,他还没发表意见,以首辅温体仁为首的内阁辅臣都纷纷劝谏,要他不要再冒险微服私访了。

    见他们的注意力,根本和自己不是一个频道,让崇祯皇帝有点无语,他直接挥手制止他们说话道:“这事一会再议,朕以为,须得专门成立一个衙门来处理这等事情,卿等以为如何?”

    “……”温体仁等人听得无语,感觉皇帝这是主次不分。不过他们能感觉到,皇上的意思很坚决,便只好先考虑这事再说。

    对他们来说,这个事情还真没那么严重。只要有署名是谁写的,那不就得了。想想他们以前写过多少诗词,不都这样么?

    这个意思,最终由首辅温体仁婉转地向皇帝说了下。意思很明白,这种事情不要太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吧?

    崇祯皇帝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了他们的意思是什么。稍微一想,不由得有点摇头。如果要说文学修养学识内涵等等,温体仁他们这些大能写的诗词之类,远比通俗要高。可是,通俗能赚钱啊,受大众喜欢啊!这里面的经济效益,远不是诗词能比的!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也不多废话了,把护卫事后收集上来的账本转手让内侍给底下辅臣看,同时提醒道:“这家酒楼,因为多了这个说书,你们可以看看,一天所得收入比起以前多了多少?”

    看到底下臣子在翻看,崇祯皇帝又说道:“诸卿,这里面是有巨大利益的。但关键在于这书是否写得好,是否写得受百姓欢迎,是否能让百姓为之掏钱?而这些的好坏,取决于著书者的创作!如果没有金钱的刺激,或者说能让著书者过得更好,那他们的动力就不足,很可能我大明就很难出受欢迎的作品!”

    虽然有点惊讶于酒楼前后收入的巨大差距,但这些辅臣显然并不以为意。只听辅臣成基命出列奏道:“陛下,此等哗众取宠,实有辱读书人之斯文。我辈读书……”

    温体仁一听,顿时暗道要糟。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射雕英雄传》的著书者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本人,你还当着面说这是哗众取宠?



    果然,一听他这话,崇祯皇帝的脸顿时冷了下来,看着他说道:“哗众取宠?何伟哗众取宠?惠及百姓,教导百姓向善,就是哗众取宠了?那你来告诉朕,如何才不哗众取宠?”

    崇祯皇帝有点愤怒,甚至都不用卿,直接用了“你”字。本来他后面还想补一句“是不是诗词歌赋这些就不是哗众取宠了?”后来想到读书人都好这一口,要是把矛头指向这里,会给自己拉不少敌人,就没说出口。

    “……”成基命哑然,他只是把大家约定俗成的东西说出来而已,可皇帝这么仔细地一问,他还真没法解答。难道从立意上说?可皇帝已经说了那是教导百姓向善的,和金钱有联系么?各衙门还刚分了股份,算不算和金钱有联系……

    崇祯皇帝看到成基命说不出话来,他心中也决定了,自己是皇帝,有些东西就独断一点。于是,他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看看我们大明的风气都成何体统了,一个个堂堂七尺男儿,却穿妇人之意,行妇人之举,好男风!你们自己去外面看看,不要说最盛行的江南了,就是京师中都有。朕今日就遇到了一起这样的事,呵呵,真是教化百姓有功啊!”

    这个事情,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没人能反驳,一众臣子在皇帝发飙之下,都沉默无语了。

    “首辅?”崇祯皇帝点名了。

    温体仁一听皇帝直接称呼官名,就知道皇帝心中不满,便连忙应道:“臣在!”

    “以内阁名义,责令国子监拿出具体条陈,大明读书有功名者,胆敢行妇人之举,没有一个读书人该有的样子,带坏大明风气,革其功名。朕不需要这样的读书人!”崇祯皇帝严厉地说道,“具体措施出来,朕亦要御览之后颁行天下!”

    “臣遵旨!”温体仁当即回应道。

    作为有年龄的读书人,其实都反感现在那些年轻读书人的做法,只是风气如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皇帝为此发怒,正好整顿一下,也合了老一辈读书人的心意。

    崇祯皇帝在温体仁回应之后,扫视群臣,又决断道:“为教化百姓,树立榜样,当多一些热血男儿、精忠报国等教化。为教化之有效,当少一分说教,多一份引导。中主角郭靖憨厚,老实,可得奇缘,便是一份引导之功。其主旨,是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更是要我大明百姓学习之精神!这类文学作品,不管小说戏曲等等,皆应鼓励之。”

    这一次,没人敢反驳了,这是教化百姓之大事,而且是向上之举,谁能再说什么!

    崇祯皇帝看到没人反对,便宣布道:“朕决定,成立一个衙门,挂礼部名下,由侍郎挂印,专职核查小说戏曲等的审核,如果内容原创,立意为教化世人,则受大明律法保护。谁敢破坏,盗用并用于赚取金钱等行为,必重罚之。”

    “臣遵旨!”孙元化听了心中一喜,连忙应道。这衙门挂到礼部下面,那就是多了一份权力,这是极大欢喜之事。

    崇祯皇帝脸色还是有点冷,他马上接着宣布道:“邀月楼盗用赚取金钱,事实俱在,说书者,邀月楼东家各打三十大板,游街示众一天;邀月楼查封,赔偿版权所有者。今后类似事情,一律依次量刑!”

    温体仁听了,有点犹豫,想想还是出列奏道:“陛下,这是不是惩罚太重了?而且……而且外面要是知道的著作者乃是陛下,会不会……”

    一听这话,成基命哑然,原来还有这缘故!

    其他臣子中有不知道情况的,都很是惊讶!

    崇祯皇帝却毫不在意,当即打断温体仁的劝谏道:“朕就是要重罚,谁若敢犯,就罚得他倾家荡产,名誉扫地,看谁还敢再犯!至于其他,朕又有何顾虑?只要其他案例,皆按此惩治便可!”

    皇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体仁便不再说了。以后谁要敢犯,那只能是胆子太肥了。

    就在这些臣子认为这事就过了,他们准备好好说说皇帝微服私访的事情时,却听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新衙门就叫版权专利局,除文学等的版权之外,另有专利保护之意。何谓专利,即专门的权利和利益,一如版权保护,就是原创著作者专门的权利和利益。另外,水泥发明权也算是其中一种,同样受大明律法保护,敢有盗用赚取利益者,严惩不贷!”

    他说到这里,看向礼部代尚书孙元化道:“版权专利局,还得审核新产品、新技术、新手艺、新工艺等等,祖传手艺,外界没有的也行,这些都要受到大明律法保护。孙卿可明白?”

    有了这个事情作为例子,其他东西往这上面一套,自然就明白地七七八八,孙元化心中欣喜,当即回应道:“臣明白了,臣立刻安排这些事情!”他这话音一落,有人就不同意了,当即出列奏道:“陛下,臣以为,新产品,新工艺、新手艺等等这些,属于我工部管辖范围内,当有我工部来管辖,方才妥当!”

    这人不用说了,就是工部尚书南居益了。他一下就感觉到了这版权专利局的巨大权力,这么好的事情,他觉得原本就应该是工部的事情,哪能划到礼部那边去,当然要争他一争了。

    崇祯皇帝之前倒也没想那么多,此时一听,感觉南居益说得也再理,似乎这事确实和工部有关系。正当他要改口的时候,兵部尚书申用懋也出列奏道:“陛下,军工一途上,也有这些东西,臣以为,这些当由兵部管辖才妥当、合理!”

    “陛下,臣以为……”

    “……”

    得,六部尚书都出列,表态要自己的衙门管辖,让崇祯皇帝有点无语。你还别说,他们说得都有一定道理。

    崇祯皇帝有点犹豫了,便转头看向温体仁道:“温卿以为呢?”

    “陛下,臣以为,各位尚书说得都在理!”温体仁脸上带着一丝微笑道,“这版权专利局放在哪个衙门都不是很妥当!因此,臣建议……”

    听到这里,六部尚书不由得都竖着耳朵,盯着温体仁的后背,等着看首辅有什么建设性的结果。

    崇祯皇帝看到温体仁那笑容,明显是有妥当地解决方法,不由得有点好奇,点头示意温体仁说完。

    “臣建议这版权专利局由内阁直属便可!”

    温体仁这话一说出口,六部尚书就明白这事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崇祯皇帝一听,想了想便点点头道:“如此也可,这样吧,这版权专利局就归内阁直属,司礼监也派人一起把这新衙门筹办起来。”

    “……”这次轮到温体仁无语了,得,司礼监也插手了。

    崇祯皇帝见这事差不多有个结果了,心中还惦记其他事情,便早早散了会,摆驾兵仗局。

    这一次,他没有只是见下兵仗局掌印太监,吩咐他去做事。而是在兵仗局大堂内,传旨所有工匠头目,能手全都觐见。

    一通见礼之后,崇祯皇帝便对底下众人说道:“新军很快就要用火炮了,但你们铸造的火炮周期太慢,朕等不及了。之前朕亦让你们去想办法,如今可有解决之道?”

    “……”底下所有工匠都闭嘴不语,这事那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

    崇祯皇帝一见他们那样子,便知道没有结果。此时他也不闹,便点了负责火炮铸造的工匠头李俊峰道:“把困难摆上来,群策群力,看是否都能解决吧!”

    被点将了,李俊峰没有办法,只好回答道:“如今之用铸炮法,乃学之西夷,外范和形芯合体后浇铸铁水而成。不过这外范和形芯皆用粘土制成,要等干透后才能使用。但哪怕经过炭火烘烤,也经常外干内湿,因此必须晾干到内部也干透才可以。如此之法,天气合适也得要两个月左右。泥模中只要稍微还有一点没干,则浇铸时产生潮气,常使所铸火炮有蜂窝状孔穴,是为次品。”

    说着说着,自己专业内的东西,李俊峰倒也熟练,便自觉补充道:“还有铁水浇入模具时经常扰动形芯,使铸造出的火炮炮膛不在炮身的正中间。铸造火炮完成时,须得打碎泥模,如此,一个泥模只能铸造一门火炮。另外再造,还需重复之前。当前之下,大约铸造每百门才有一合格火炮可用。”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这些都是他事先了解过的泥模铸炮的缺点,在李俊峰说完之后,他看着众人问道:“此等法子铸炮之困难,谁还有补充?”

    另外一名匠头梁玉林看到皇帝表扬李俊峰,稍微一犹豫后,便开口奏道:“陛下,泥模所需粘土乃是需要用舂得极熟的粘土方可,因此也要多费不少时间和人力!”

    崇祯皇帝听了,赞许地点点头,看看其他人没有再说,便看着他们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既然泥模铸造法有这么多缺点,为什么不用其他材料的模具来铸造呢?”

    “陛下,西夷就是用这等法子来铸造火炮的啊!”匠头李俊峰或者是和皇帝对话比较多,也多少了解皇帝的性子,便大着胆子奏道。

    崇祯皇帝一听,当即盯着他道:“西夷用泥模又怎么了?难道就说一定不能用其他材料来当模具了?比如我们老祖宗传下的铁模铸造法,可不可以?”

    “陛下,这个不同。”李俊峰感觉权威受到了质疑,连忙解释道,“铁模铸造确实是有,而且方便,好处多多,但那只是铸造一些镰刀锄头之类小型器物,像火炮这么大的就不行了!”

    “那把火炮分解成小点的可以不可以?”崇祯皇帝的思想可不会受时代的束缚,立刻追问道。

    李俊峰一听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事。概因他从西夷那边学来铸炮本事时,就一直用得是泥模啊!

    另外那名匠头梁玉林却是犹如醍醐灌顶,眼前一亮道:“陛下,说不定可行!”

    崇祯皇帝一听,很是高兴,就带着微笑说道:“不错,那就去试着做做看。不要怕失败!朕相信,技术都是实验出来的!”

    这时,李俊峰也回过神来了,以他多年的经验,稍微一想,同样很是吃惊,连忙奏道:“陛下,或者真是可行!”

    崇祯皇帝一听笑了,在具体的实施方面,他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既然这些经验丰富的工匠都说可能可以,那么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就是。

    于是,他便微笑着说道:“谁要能摸索出新的、更好用的铸造火炮之法,朕必会重赏。泥瓦匠唐炳洪知道么?只要能做出来,他就是你们的明天!”

    水泥的发明,唐炳洪只是具体实施者,却一跃成为如今炙手可热的工匠,地位一下提高,金钱方面不用说了,光是受人尊崇方面,就让这些工匠看得眼红了。此时一听皇帝所说,顿时一个个精神抖擞,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铁模铸炮法,在原本的历史上是到了清末时候,由当时县丞龚振麟发明。如今在崇祯皇帝这个穿越者的点拨之下,虽然由铁模铸炮还有一些技术难题要克服,但这些技术对国人来说都不是问题。

    比如说铁模各瓣之间和各节之间采用的定位方法,完全可以参考古代陶范和金属型的榫卯定位工艺措施。又如铁模把手分铸、采用双层涂料等,也是传统铸造的常规技艺。

    崇祯皇帝从兵仗局离开时,心中当然是高兴的。和他此时心情相反的是,远在福建的海防游击郑芝龙,此时可以说是无比的郁闷。

    从京师赶回的家丁刚给他禀告了生死对头李魁奇被押解到京师后的情况,郑芝龙气得直接摔了一套心爱的茶具。打生打死,谋划了多少个日夜,交换了多少利益,结果却是这样!

    他正郁闷着,忽然圣旨到,让他即刻前往京师。这让他惊疑不定,还没想出个结果时,又听手下来报:“锦衣卫小旗刘金生到访!”

    郑芝龙听了一愣,这感觉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刘金生这个人名,陌生的是锦衣卫小旗这个头衔。

    说句实话,锦衣卫很少在南边活动,可锦衣卫的威名,只要是大明的人,就都听说过的。如今刘金生摆明了身份过来,显然不可能是有好事。

    要是换做一般人的话,明摆着对头来羞辱自己,肯定不见。然而,郑芝龙冷着脸,稍微一想后,便下令接见。

    “郑游击,咱们好久不见啊!”刘金生穿着一身黑色飞鱼服,腰配绣春刀,威风凛凛,一进大堂就带着得意之色,昂着头大声说道。

    郑芝龙似乎一点都没听出他所说之话中的刺,热情地一边指引刘金生就坐,一边笑着说道:“确实有点时间没见了,来来来,都是老兄弟,我们坐着说话!”

    刘金生听了一愣,有点被郑芝龙的笑脸给回应懵了。不过一回想起郑芝龙的笑里藏刀,顿时回过神来,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一坐,而后大声叹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这话还真是准!郑游击,你说是不是?”

    “呵呵,昨日我得意了,今日也有可能会失意;或者今日你得意了,他日也有可能失意。人生起伏,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郑芝龙同样坐下,笑着说道。

    他那不在意的样子,就仿佛所打的比方,压根不和他自己,和刘金生没关系,只是就那么很普通的打个比方而已。

    刘金生又愣住了,感觉自己正面对上郑芝龙,完全不知道怎么和他作对。

    郑芝龙没等他回过神来,便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样,京师应该很繁华吧?”

    刘金生一听,下意识地点点头。不过马上回过头来,顿时满脸尴尬,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局面好不好?

    “本将刚接到圣旨,不日也要进京面圣。”郑芝龙带着微笑,看着刘金生道,“我大老粗一个,第一次进京面圣,心中很是忐忑,刘贤弟可有教为兄点什么么?”

    你大爷的,谁是你贤弟!刘金生一听,心中大怒。他来此的目的,就是要来羞辱郑芝龙的,又怎么可能去指点郑芝龙。

    他脸色一变,正待冷嘲热讽一番时,忽然愣住了,就如同中了定身法一般定在那里。

    郑芝龙等了一会,见刘金生似乎还在发呆,顿时稍微一愣。他有点摸不到刘金生的心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眉头不由得微皱了下。

    他又等了会,见刘金生还在发愣,便试探着呼道:“刘贤弟……刘贤弟……”

    在又叫了一会后,刘金生才回过神来,只见他看看郑芝龙,眼神中似乎有点不甘心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压制了个人感情,当即说道:“陛下有旨,令你即刻带领所部水师前往广东,接上钦差徐尚书之后,护送徐尚书一道前往安南都统使司,了解安南情况,并准备运粮北上京师!”

    安南,即后世的越南,说起来和大明的瓜葛很深。

    永乐年间,安南胡朝挑衅大明,被永乐大帝派总兵官朱能、左副将军沐晟、右副将军张辅灭之,改安南为交趾,设十五府、三十六州、一百八十多个县,以及五个直隶布政司的州,分辖二十九县,在要地则设十一卫、三所,一市舶司,是为大明一部分。

    明宣宗时期,黎迎击溃明军,建立后黎朝,并被明宣宗承认,于是,安南又脱离了大明,只是成为藩属国而已。

    明世宗时期,黎庄宗遣使大明京师陈述莫氏篡位夺权,请求明朝讨伐莫氏。嘉靖皇帝便任命仇鸾为都督,毛伯温参赞军务,屯兵镇南关,准备入越攻莫。大兵压境之下,莫登庸遣使至镇南关请降,将安南土地册及户籍献于大明。从此之后,直到明末灭亡,安南在名义上一直属于大明版图,是为安南都统使司。

    崇祯二年末的时候,崇祯皇帝发出圣旨,要求南洋藩属国朝贡粮食。这当中,当然也要求安南都统使司也要朝贡。

    当初规定的是安南要三年一朝贡,不过多流于形式而已。此次却正儿八经主动要求朝贡,显然就和以往不同了。刚好安南南北分裂,互相攻伐,互有输赢,难分上下,史称郑阮纷争。

    北方拥有大义名份的郑梉,在见到明朝使者之后大喜,连忙答应说粮食有的是,但希望大明帮其击败叛逆。

    使者把此消息快马传回京师,崇祯皇帝刚从兵仗局回去,知道后和内阁商量,便立刻命令距离最近的锦衣卫小旗刘金生传达旨意了。

    郑芝龙听得一愣,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等回过神来,他的脸终于冷了下来道:“刘贤弟,你这是耍着哥哥玩么?要是哥哥向中丞大人禀告你假传圣旨,你说你就算是锦衣卫小旗,这罪名也不是你能扛的吧?”

    刘金生一听,一声冷笑道:“呵呵,老子巴不得你觉得这是假的,你马上写一份,报于中丞那边,老子也好交差!”

    “……”郑芝龙有点懵了,什么意思,难道真要自己把这事报于中丞大人?传旨岂是儿戏,自己刚之前就接过一份旨意,要求自己去京师的。这转头就又来一份旨意,还是这么说说而已,这不是假的是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刘金生见郑芝龙呆在那里,便不耐烦地问道:“你写不写?不写的话,走,一起去巡抚那边,老子再把旨意说一遍,如何?”

    “……”郑芝龙继续愣神了,他印象中的刘金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会是仗着锦衣卫小旗身份,就能嚣张到明目张胆地假传圣旨啊!

    可是,要说这刘金生所说是真的,他就是在传达圣旨,得,那还是相信他脑子出了毛病更能让人信服一点。

    “走不走,老子没时间磨叽,快点去中丞那边吧!”刘金生不耐烦了,普渡众生刚才联系他已经明确说了,要尽快把这事办妥,北方急需粮食,不得耽搁。

    看到刘金生这么急促地催,郑芝龙甚至感觉他是不是在说反话。这么想着,他便冷着脸试探着道:“走,现在就去中丞那里!”



    刘金生一听,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往外走。

    他这动作,又把郑芝龙搞懵了。此时的郑芝龙,心中无比郁闷,难道自己又想错了?

    在刘金生刚来的时候,郑芝龙一直能准确把握刘金生的心思,从而一直占据主动。呵呵,你们老大都不是我对手,你一个小喽啰也想来找场子,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可自从刘金生发呆之后,就完全摸不着他的心思了。郑芝龙一直觉得自己善于把握人心,可这一次,完全搞不明白啊!

    刘金生走了几步,发现郑芝龙没有跟上,不由得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磨磨唧唧地像个娘们,能不能动作快点?”

    郑芝龙回过神来,只好跟着往外走,同时心中又琢磨开了。这刘金生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假传圣旨还能传得这么理直气壮、毫不畏惧?

    一直到福建巡抚衙门,郑芝龙都没琢磨出来刘金生的真正用意,只好看看中丞大人会怎么应对,到时候该把他拿下就拿下!

    当福建巡抚熊文灿听到他们两人有急事来访时,稍微吃了一惊。他其实算是最了解郑芝龙和李魁奇的大明官员,如今看到他们两人一起来访,还说有急事,似乎是抛弃前嫌的意思,双方心胸就变得这么大了?

    他也想不明白,不过倒也没怎么在意,便下令传见两人。

    刘金生就快步走在前头,见礼之后,便把情况重新说了一遍,末了再补充道:“旨意紧急,皇上说过,北方急需粮食,不得丝毫耽搁。我这就要去广东找徐钦差。中丞大人,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他的语气中,也并不怎么尊敬熊文灿。这一点,倒没出乎郑芝龙的判断。因为熊文灿被他收买,合伙就差点整死了他首领李魁奇。他一个海盗,能有多少城府,谦虚隐忍才怪了,那样的话,自己要斗倒李魁奇都不容易。

    熊文灿自然也感觉到了,隐隐有不快。不过他比起刘金生,那是有城府多了。见他这传旨内容事关重大,可传旨形势又如同儿戏,他眉头一皱后,便吩咐道:“你且下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再来见本官。”

    “事情紧急,谁都耽搁不得,告辞!”刘金生仗着旨意如此,语带威胁地回应了后,也不顾礼仪,随意抱拳一礼,便大步而出,自个去了。

    熊文灿看得心中大怒,一个小旗都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难道还真以为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

    “中丞大人休怒!”一边的郑芝龙劝解了一句,而后好奇地问道,“您是相信他说得?”

    熊文灿只是生气,并没有下令抓他,这让郑芝龙有点吃惊,便有此一问。

    熊文灿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郑芝龙,缓解了下心情而后说道:“是真是假,去传旨天使处问上一问再说。要是假的话,让他瞧瞧本官的手段!”

    郑芝龙一听,这才想起之前的传旨天使还没走呢,心中大喜,连忙抱拳奉承道:“大人英明,末将佩服!”

    传旨天使乃是通政司的一名文官,就在巡抚衙门休息。听到巡抚来访,倒也不敢怠慢,连忙出去见了。

    等巡抚把来意一说之后,这名文官倒是点点头道:“锦衣卫中如今有天级密探,虽千里之外,亦能即时传达信息。此份旨意事关重大,要想编排怕是不可能。而且还涉及到徐尚书,很可能是真的!”

    熊文灿和郑芝龙一听,都大吃一惊。千里之外,亦能即时传达信息,这是什么神通?

    他们正在吃惊之余,那文官又追加补充道:“这种即时传旨的事儿,事后京师那边会有正式圣旨到,只是从京师出发,要晚些天才能到。一般天级密探所传圣旨,乃是事急从权,是为紧急之事才会如此做。”

    熊文灿和郑芝龙听得互相看了一眼,看来还真有其事。按照这事的紧急程度来说,如果接到正式圣旨再有反应,就要慢好多天,确实是耽搁功夫。那这也就是说,那刘金生所说是真的了?

    虽然他们俩觉得很不可思议,可传旨天使已经说得很明白,这事基本上可以肯定是真的了!

    熊文灿当即向传旨天使谢过,匆忙回到巡抚大堂,立刻命令郑芝龙做准备。前往安南事关重大,又有震慑蛮夷之举,不可轻视。

    但郑芝龙却不情愿,这大好的局面刚打下来,海面上除了台湾那边的红夷舰队之外,就全都是他的天下。原本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再对自己麾下的人进行整合,从而管控大明整个东南海域。

    可这事突如其来,一下打断了他的计划。原本他是怕有事,对于北上京师的事情有点犹豫,想着装病之类躲过去。可如今圣旨所传乃是大事,除非抗旨,否则是一定要去的,要不然,中丞那一关都不好过。

    想了半天,郑芝龙最终决定还是接了圣旨,把修理钟斌这个从李魁奇那叛变过来的事儿,还有打压红夷的事儿都暂且放一放。对了,这次前往安南所带水师,还必须把钟斌带上,免得自己不在的时候,他搞什么小动作。

    精明如他,早就看出钟斌叛变李魁奇,并不是自己开出的价格有多么的大,而是钟斌早有自立为王的念头。这样的人,迟早会再叛变,一定要收拾了他才好。

    最终,在熊文灿的统筹之下,刘金生从陆路赶去广东找徐尚书传旨。而郑芝龙则立刻整顿水师,而后领舰队前往广州等待徐尚书汇合,一起前往安南。

    舰队要庞大,对安南那些蛮夷要有足够的威慑,另外则要运粮北上,按照旨意和揣摩上意,是要从安南带尽可能多的粮食北上。

    在他们忙碌这些事情的时候,滞留在闽的传旨天使借口闻何乔远之名,要去拜访一下。

    何乔远在福建开有书院,声名远播。熊文灿觉得也是情理之中,便没在意,甚至表态自己事情太忙,否则都会亲自陪同天使前往。

    而此时的何乔远,一直对他所上开海禁的奏疏担心,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改变看法,同意开海禁。此时一听传旨天使来访,顿时就把这两事联系了起来。

    在何乔远看来,如果皇帝在新任首辅的影响下,改变了主意,同意开海禁的话,应该是正式传达圣旨,昭告天下的。

    不过这次传旨天使只是以私人身份来访,这让何乔远很是有点担心。他倒不是害怕皇帝会责罚他,反正都没多少年寿龄了,就这么一把老骨头,还能怎么样?他在意的是,他奔波操心了这么多年的开海禁事情,能否在自己临终前看到曙光。

    如果能开海禁,对闽人的影响将会很大,很多人将多一条活路,多一份钱财来源;再往大里说,开海禁对朝廷也有利的。只是……

    何乔远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叹口气。没人敢为开海禁承担责任,就怕影响官途。那些个人,一个个目光短浅,目光短浅啊!

    他感慨着,同时也料到这次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估计是来婉转提醒自己,没事不要给朝廷添乱吧?

    “去,大堂见客!”何乔远吩咐管家之后,虽然心中没什么期待,可还是整理了下仪容,便也往大堂而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传旨天使一见到他出现,就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容,恭敬地作揖道:“下官奉座师之命前来拜见老大人!”

    这个态度让何乔远为之一愣,回过神来后便有点好奇地问道:“不知你座师是哪位?”

    “就是当今首辅。”传旨天使在回答之后,立刻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道,“这里有座师亲笔书信一封,请老大人过目!”

    何乔远一听,仿佛想到了什么,心情一下激动了起来。去拿书信的双手都微微有点颤抖。多年的愿望,不会就要实现了吧?

    拿到书信后,他顾不得招呼传旨天使,快速拆开看了起来。没一会,那拿着书信的手,颤抖地越来越厉害。那目光从右往左,一直看到信尾之后,又马上转头,再次从左到右再看一遍,一连看了三遍,他才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传旨天使,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开海禁啊开海禁,在自己的多番努力下,在换了首辅之后,皇帝终于一改以前的态度,大为赞赏开海禁之事,这真是天大的喜事,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老大人,您不回个信么?”传旨天使见他在发愣,便微笑着低声提醒道。

    被他这么一说,何乔远回过神来,立刻点头,连声说道:“回,回,马上就回!”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走,准备去书房写回信。不过走了几步后,才回过神来,当即又转身对传旨天使尴尬一笑,而后大声喊着管家前来伺候客人。

    等他又要转身而去时,传旨天使却又再开口,低声提醒道:“下官刚过来时,刚听到海防游击郑芝龙奉旨领水师要前往安南公干了!”

    何乔远的脚步顿时一停,转身看向传旨天使,见他又是点点头确认,心中更是高兴,再次转身而去时,脚步轻快,似乎年轻了好多岁一般。

    对于温体仁在书信中询问开海禁的困难,何乔远其实是一清二楚的。最大的困难是朝廷没有强有力的水师,如今大明东南沿海,就郑芝龙一家独大了。

    在他之前上奏疏的时候,海上差不多是三足鼎立之势。因此,他在奏疏中,就选择了郑芝龙作为朝廷的代表,概因为郑芝龙比李魁奇会做人,而红夷则根本不可能考虑。

    可是眼下时候,他看好的郑芝龙一家独大,反而会成为开海禁的最大阻力。因为要说今后开海禁,谁得利益影响最大,毫无疑问是控制大海的郑芝龙。

    此时,他还没来及思考怎么解决这个最大的难题,就听到说郑芝龙奉旨去安南。看来朝廷是也有预料,把他调离,这样方便自己做好开海禁一事!

    等走到书房坐下,一手拿起毛笔待写之时,何乔远的脑中便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便是如今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如有可能,最好朝廷能调走此人。

    稍微思考了会措辞,何乔远当即“刷刷刷”地写了起来,洋洋晒晒三页信纸,那是一口气写好。再次通读一遍后吹干墨汁,又楞了会神,最终小心翼翼地收好。

    等到这一切都做好,不知为何,何乔远的心忽然一下静了下来。他也不急了,就坐在太师椅上,靠着背,眼睛盯着桌面上的那封书信。过了好一会后,他脸色坚定,从容地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书信,平稳缓步而出。

    书信交到传旨天使手上后,何乔远胸有成竹地说道:“你转告首辅和皇上,就说老夫虽然老了,但老骥伏枥,就做这一件事,一定可以的!”

    话语中,带着浓浓地自信,让传旨天使都为之一愣,而后满满地都是敬佩之色。

    很快,福建这边立刻开始有了大动作,不过不管是水师调动还是何乔远的先期活动,这些都影响不到远在山西的一丝一毫。

    此时的山西大同总兵、大同伯吴襄正意气风发,手握马鞭,在众将簇拥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报,我部击溃流贼马回回所部,正紧随余部追击。”

    “报,我部击溃流贼扫地王所部,斩首300余。”

    “报,我部击溃流贼闯王所部,斩首400余。”

    “……”

    吴襄听得连续报捷,乐得哈哈大笑道:“这流贼战力果然是不能和建虏比啊,我部势如破竹,看来晋地这些流贼指日可平!”

    “爵爷威武,流贼听到爵爷旗号,就已闻风而遁了!”边上亲信将领笑着拍上马屁。

    吴襄大笑,捋须说道:“我吴家看来真是时来运转,不但我儿升为一方总兵,本官也轻松封爵。如今捷报连连,又能立下大功。你们说,要是皇上一高兴,要轮功封侯的话,是不是升得太快,该推辞一下才好了?”

    “爵爷,您这可是实打实地战功,封侯也是应该的啊!”

    “对啊,流贼荼毒晋地,爵爷一到,独立剿灭之,这等大功,封侯真是时候!”

    “……”

    “哈哈哈……”吴襄很是高兴,当即驱马挥鞭道,“走,去看看将士们的战绩!”

    然而,但吴襄看到一担担地首级被摆在面前时,刚才的兴奋心情一下少了好多。原因无他,要说以前和建虏打仗,他确实不在行。但他商人出身,那眼睛可是很毒的,只是扫过那些首级,他就看出来,很多首级都是老弱,甚至有不少女人的。

    或者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边上一名将领连忙解释道:“爵爷,那流贼原本就是狂妄百姓造反,这些首级看着好像有问题,但确实就是流贼。”

    “对对对,爵爷明鉴!”其他将领跟着表态,表示这百分之百都是流贼首级,绝对不会杀良冒功。

    “……”

    吴襄那会那么容易就被他们说动,不过他也承认这些手下说得也有道理,就算朝廷要查,一样可以用这些理由去回复。

    不过他也是有野心的人,虽然嘴里说升侯爵太快了什么的,其实心中却很是想要侯爵的。稍微一想后,他便问手下将领道:“为何壮年流贼的首级很少?”

    “爵爷,那些壮年流贼很狡猾,一有风吹草动就逃跑,而且比这些老弱要跑得快,因此杀得少了点。”一名将领马上解释道。

    “对啊,爵爷,您不知道,那些流贼一看到我们大同骑兵的旗帜,就马上调转马头跑了,追上不容易!”

    “……”

    吴襄听着流贼的战力竟然这么弱,再次看看那些首级之后,便看着那些将领说道:“朝廷论功行赏,肯定要壮年流贼的首级为主,如今就这些老弱首级,本管如何拿得出手?”

    “爵爷不要急,我军一直对流贼穷追猛打,他们逃不到那里去的!”

    “对,爵爷,那些流贼没地方可逃,前面过了代县,只有往东和往西两条路。但东有白杆军,西有延绥军,他们没地方可逃的!”

    “……”

    吴襄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边心中琢磨,忽然有所决断道:“既然如此,我军必要赶在白杆军和延绥军之前到达代县,如此就算首级不足,也是大功一件。”

    “爵爷英明,咱们就一直撵着流贼,一直撵到代县去,那里应该都是流贼步军,到时候看是他们两只脚快,还是我们的四只脚快!”

    “对,我们有将近两千骑军,对付流贼绰绰有余。爵爷,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必定一马当先,流贼阵中七进七出给您看!”

    “……”

    吴襄听的很满意,就这些流贼的战力,实在是不够塞牙缝的。甚至他想到了,当年常山赵子龙在长坂坡的威风八面,要是重现在自己带领的大同骑军身上,如此再让文人润色润色,皇上会不会因此大赏自己?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下令道:“本官亲率骑军所部,追击流贼,不给流贼喘息之机,直到解围代县。步军紧跟其后,扫荡漏网流贼,不得有误!”

    “遵命!”

    “遵命!”

    “……”

    主将很有把握,所领军队士气很高,一声令下,大声回应,随后骑军嗷嗷直叫,狂驰而去。

    一路之上,确实一如之前,流贼闻风而逃,往往骑军刚冒头,流贼就慌里慌张地驱马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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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同骑军在“吴”字旗的引领下,犹如旋风般而过,追着流贼的后面一直撵。

    流贼中的骑军是沿着官道一直往来路逃,那些步军则往两边山林钻,除了个别躲避不及的做了刀下鬼之外,其他流贼步军全都四散地逃入了山林。

    追了一个时辰之后,吴襄有点跑不动了,就领着一千骑军休息下,但挑选出来还有余力的另外一千左右的骑军,则继续追击就在视野范围内逃跑的流贼背影。他们相信,流贼也快跑不动了。

    吴襄一边休息一边对身边的将领叹道:“本官也是服了,这些流贼怎么这么能跑!”

    “爵爷,您说他们要不跑快点的话,就要做刀下之鬼,能不快么,是吧?”

    “爵爷,末将已经看出来了,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估计天黑之前就能追上流贼骑军大部!”

    “对,爵爷,他们的战马都掉膘的厉害,就快要追上了!”

    “……”

    吴襄听得高兴,但也有个别比较谨慎的将领提醒道:“爵爷,那些流贼都钻山里去了,要是回头他们又下山,把我们后路一拦,那我们步骑分离,这兵力会不会少了些?”

    这话一说出来,吴襄还没来及说话,就有将领反驳了:“就那些流贼还想拦路?本将巴不得他下来拦路,只需要骑军一个冲锋,就能收拾了他们!”

    “对,就这些流贼而已,你以为是建虏啊!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下山来,你信不信?”

    “这些流贼,其实说到底就是灾民而已,最多加些边军逃兵而已,能有几个本事?”

    “……”

    不用吴襄再说,那谨慎的将领自觉收回了自己的话,跟着笑呵呵了。对他们这些从关宁调过来的人来说,打这些流贼真是不要太轻松。每个人,上到爵爷,下到兵卒,全都信心满满的。

    吴襄看看天色,咬牙恨声说道:“都给本官追,入夜前追上那些流贼,本官给你们记功!”

    “遵命!”

    “遵命!”

    “……”

    等到傍晚时,吴襄所带骑军汇合,也终于追上了流贼骑军。或者换句话说,是流贼骑军不跑了,就在官道前方,开始列阵迎战。

    双方一停下来互相打量后,吴襄就发现对面的流贼兵力有点多,光是骑军就有自己的三倍左右,还有不少步军也在集合,人数估计也有个四五千左右。而自己这边的兵力却只有骑军两千,兵力相差有点大。

    “爵爷,不要看流贼人多,等末将一会冲进去,不用一炷香时间,就能杀得他们大败!”

    “对,咱们追了这么久,就是要等这个时候杀他个片甲不留。爵爷,您瞧好了,末将领军去冲他一冲!”

    “……”

    将领们纷纷请战,让吴襄的信心又恢复了不少。不一会,一只五百余人的大同骑军便离阵开始攻击。

    吴襄看到,流贼那边的步军还没有准备完毕,有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军,打着几种旗号,也离阵迎战了。这人数相差有点多,让他不由得再度紧张了起来。

    不过战局的发展,显然又出乎了吴襄的意料。

    只见那五百左右的大同骑军,忽然一起翻身下马,而后就瞧见那边冒出一阵硝烟,对面正在发起冲锋的流贼骑军,顿时人仰马翻。直到这时,“呯呯呯”地声音才传了过来。

    “爵爷,这是我军用了三眼铳,流贼扛不住的!”一名将领在吴襄身边马上解释道。

    果然,流贼骑军顿时乱成一团,竟然没有那支旗下的流贼敢再冲锋,都是调转马头想拉开和官军的距离,或者刚才拐弯又跑回去了。

    那五百官军一见,立刻骑马跟在后面冲锋。吴襄一见,高兴地呵呵笑了起来。而在对面军中,王嘉胤则气得大骂,刚才的机会,只要咬牙往前再冲上一冲,那五百官军必定全军覆没的啊!

    他脸色阴沉,连忙又传下盟主令,让另外几个头领去迎击,千万不能让官军骑军冲击未集结完成的步军。

    “官军的火器太厉害了,没法挡!”扫地王匆忙逃回,丢了这么一句话给王嘉胤。

    马回回就跟在后面,大骂道:“官军的火器就是三板斧,你逃什么,带动俺手下都跟着跑了!”

    扫地王一听,转头就大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冲锋的时候你躲我身后是什么意思?”

    “俺又不是故意的,俺那些儿郎引诱官军过来,人马皆以没力了……”马回回立刻回应道。

    “……”

    另外还有两名头领这时也已经返回,跟着加入了口水战,纷纷指责别人要么冲锋时猥琐地躲后面,要么一听火铳响就逃,要么说自己手下伤亡惨重,哭惨!

    王嘉胤看得心烦,却又没法处置,人家是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盟主哥哥。你要敢乱来,信不信当场造反给你看。

    他索性就当没听见,又转头去看步军。结果发现步军那边还是乱哄哄地闹成一团,你撞到我,我推了你,半天了还没结阵完毕。这看得他直想吐血,什么样的猪队友啊!

    这时候,远处的两方骑军相遇,一千五百余骑竟然挡不住那五百官军,双方掉落马下的交换比例,竟然达到了五比一左右;

    那五百官军凿穿流贼骑军后,丝毫不做停留,继续向流贼本阵冲锋。而那些流贼骑军则又乱了,有的在原地打圈,有的拐了个弯,想从后面去追击那五百骑军,还有的往官军本阵冲锋,感觉不对,回头看看同伙,发现只有自己这部在冲锋,就又停下来掉头回去。

    “爵爷,这是好机会,末将也冲他一冲!”一名将领马上请命道。

    吴襄此时已经看得放心,流贼虽多,确实不足虑,当即点头同意。

    于是,又有五百官军离开本阵,发起了冲锋。

    那些夹在两支官军之间流贼一见,又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反应。于是,在三眼铳的“呯呯呯”声中,又重复了上一轮的情景。

    王嘉胤看到步军依旧没集结完毕,官军的骑军马上要冲到,本阵即将要大乱,无奈之下只好发出信号,让神一元所部出动。

    原本他的意思,是要把这张王牌留在最后,在消耗官军的锐气之后做雷霆一击,如今却是顾不得了,只求先挡住官军再说。

    神一元所部大部分都是边军,不像其他首领那样,手下是军民混杂,战斗力低下。在见到盟主令之后,立刻斜向杀出来,终于拦截住了当先冲到的四百多官军。

    不过这边还没分出胜负,第二波官军的骑军又杀过来了。神一元所部顿时有点慌了,似乎有弃战的意思。

    王嘉胤已经气得没法再说什么,连忙大喊着其他部队一起冲锋,一起去拦截第二波骑军,要不神一元所部一败,会连带着本阵也跟着败的。

    吴襄这边一见那边的战局,本阵也不再休息,立刻又派出五百骑军冲击。他捋着长须,笑看战场。流贼最烦的就是不断逃跑,如今看这阵势,好像是想埋伏自己,呵呵,正好,就和流贼在这里决战,也省了自己追在流贼的身后不断地跑,害得自己双腿的皮都快磨破了。

    这里离代县应该也没多少路了,击溃流贼主力后刚好一举解围代县。如此一来,此次救援代县,围剿流贼的功劳,就是自己这部最大了。如此多的流贼一战而定,呵呵,这功劳绝对不小。

    然而,正当吴襄在做着美梦的时候,战局却不再呈现一面倒了。或者是流贼知道不能再败,或者是王嘉胤也亲自上阵,带动了士气,终于和官军战了个平局。

    “爵爷,该我们出击了,必能给流贼最后一击!”身边的将领立刻禀告道。

    吴襄听见,看看已经傍晚的夕阳余光,再看看战场上密密麻麻地流贼,怕是有上万人,心中却突然犹豫了。万一自己这部再冲上去,又陷入了苦战的话怎么办?

    “爵爷,下令吧!”那将领有点急了,连忙再次请命道,“我军一直追击流贼不得休息,不利久战,当速战速决!”

    吴襄还是有点犹豫,再次看看战场后道:“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那将领一听,本想再说什么,可想想吴襄的为人,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

    其实,这个时候,战场上的官军见后方始终没有动静,就已经在集结往回突围了。鸣金声一响起,顿时突围的动作就更快了。

    官军本阵这边又一支骑军冲出,掩护接应战场上的骑军脱离战场,回归本阵。那些流贼有的想追击,有的压根没有追击的意思,被三眼铳一阵轰击,就各归各队,各找各娘了。

    夕阳落下,只留余晖。吴襄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派出去的一千多骑军,死伤三百多人。这还亏了官军的装备精良,否则死伤更多。不过他的手下将领倒没什么,纷纷给他打气。

    “爵爷,流贼至少死伤三千多人以上,他们坚持不住的。”

    “是啊,爵爷,就这些流贼而已,要不是今天追了一天没力气,定能击溃这些流贼。”

    “爵爷,这些流贼根本不会打仗,等明日我们避开流贼中的边军,就逮着那些不会打仗的流贼猛攻,必定能让他们溃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