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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鞑子好像来找我们了!”高应元有点紧张,连忙对韩五低声说道。

    韩五也看到了,不过他一点都不紧张,低声回复道:“没事,那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鞑子找我们肯定是其他事!”

    等他说完之后,那几个女真鞑子已经走得近了。他便笑着迎了过去。

    “韩五,高应元,大人要见你们,随我走!”领头那个女真鞑子就是之前挑选他们俩的那个,认识他们两人,因此没走到近前就招手说道。

    另外一边,那个千户也发现这女真鞑子过来了,连忙过来献殷勤,可还没走到,就见那女真鞑子一挥手喝道:“没你的事,还不快点去干活!瞧瞧你那边还有多少没搬完的,小心大人发怒!”

    那千户媚笑的脸顿时冻住,有点尴尬,回过神来后立刻点头哈腰,连声应是。

    但那女真鞑子却理都没理他,转身的同时叫高应元和韩五跟着,就那么回官衙了。

    高应元和韩五马上跟上,隐隐听到身后传来那千户的怒喝声:“一群饭桶,就知道吃吃吃,今天要是不搬完,谁都不要想吃……”

    很显然,他把刚才受到的那点不快转头就撒在他手下身上了。高应元和韩五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一丝鄙视。

    进了官衙,七拐八拐地,路上并没有看到多少军卒。很显然兵力抽调的厉害,所以才有这样的情况。

    再走了一会后,就听到前方传来乐器声音,还不时有高声大笑传出来。很显然,那巴布海怕是在喝酒作乐。

    果然,进入一道院门之后,前面就是大堂。在大堂外面的庭院里,有一群乐师在奏着乐曲。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辽阳城内的百姓,粗通乐曲被抓来临时充当了乐师。

    乐曲虽是欢快,可这些乐师的脸上表情却是相反,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还面有菜色,显然日子过得很不好。

    进了大堂,却是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跳舞。就算高应元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能发现这些女子都是汉人,似乎没有经过训练,只是随着乐曲的演奏,在努力表演而已。

    在大堂两侧和诸位上,则坐着建虏头目,他们面前摆着案几,放着各式酒食,一边大声说笑着,一边对场内那些女子指指点点。

    “大人,韩五和高应元带到!”那领头的女真鞑子向主位上的巴布海禀告之后,便退到一边去了。

    韩五和高应元越过那些舞女,双双恭敬地见礼。

    巴布海的心情显然很不错,喷着酒气,带着笑意大声说道:“真不愧是鳌拜那小子都夸你们俩,听说让你们干得活,都要提前完成了,很好,很好啊!”

    “都是大人恩典,才有小人做事的福分,干好活是应该的!”韩五恭敬地继续拍着马屁。

    巴布海一听,很是高兴,又哈哈大笑道:“看你们的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那这样吧,从那些汉奴和朝鲜人中各挑选一千人,好好操练,以后你们都是千户了。”

    仆从军中的千户,根本也没什么地位可言。只能说是仆从中的头,方便建虏管理而已。一般而言,这些仆从军多是做苦役,杂事,上了战场也是炮灰的命,没多少人在意。而如今辽阳城内,巴布海虽然自身级别不高,任命个仆从军的千户,却还是没问题的。

    之前他们俩只是暂时管理那些人,虽然被那些手下喊着千户,实际上是没有正式名分的。如今表现不错,巴布海这么一任命,就等于真正从那伤卒营千户手下脱离出来,真正意义上的平起平坐了。

    韩五和高应元一听,面露大喜之色,连忙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这时候的建虏,奖罚方面确实做得还可以的。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名女子的尖叫。高应元回头一看,却见一名舞女被一名女真鞑子抱住,拖在一边撕着衣服啃着脸。

    高应元看到,一时愣住了。很明显,那女真鞑子喝多了要干禽兽事情。其他舞女看到,只是吓得躲远了一点,却不敢停下,仍然在那跳着舞。

    韩五眼角瞄到了高应元愣在那里,心中顿时一沉,就怕高应元做出什么不好的反应,连忙偷偷拉了他一把。

    此时,就听“嘶”地一声,衣服破了一大块。那舞女还在挣扎,却无济于事,哭喊已是无用,就犹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了。

    韩五拉了高应元一把,发现没拉动,就有点急了,就怕这小子蛮撞。就像再用点力拉下,免得被周围这些女真鞑子看出什么就不好了。

    可他们两人站那中间,那巴布海早就注意到他们了,不过他却误会了。此时他的心情正不错,当即哈哈一笑道:“是不是心痒痒了啊?哈哈,来,赏你们两个,自己挑吧!”

    高应元听到巴布海说话时才回过神来,听完之后立刻摇头,他才不想自己成为那女真鞑子一样的禽兽。

    可谁知,韩五却抢先表态道:“多谢大人美意,小人兄弟俩感激不尽。”说完之后,他示意高应元大礼参拜,以示谢意。

    高应元看得目瞪口呆,只是出于本能,如木偶般地随着韩五动作,心中有点愤怒:五哥这是怎么了,难道变性子了,要和那些女真鞑子一个样?他心中暗暗决定,等没人的时候一定要问个清楚,你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佩服的那个五哥了!

    没多久,韩五和高应元各领着一个舞女出了官衙,周边没人时,高应元看了那两个可怜的舞女一眼后,就有点恼怒地质问道:“五哥,你变了!”

    韩五听了,立刻知道高应元心中在想什么,他也不恼,只是转身看着身后两名跟屁虫问道:“你们是城中百姓?”

    在见两名舞女畏惧地点点头,韩五便挥手道:“走吧,回家去!”

    说完之后,他便拉着不怎么高兴的高应元走了,同时低声说道:“看来巴布海他们是觉得在辽阳很安全,没有一点防备,就知道吃喝玩乐了!”



    高应元还有点纠结自己的问题,见韩五不回答,正想再质问一下时,却见身后传来动静。他转身一看,却是那两名舞女含泪跪下,磕头低声说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听到这话,高应元忽然一下愣住了,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回去吧!”韩五笑了一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挥挥手后扯了自己兄弟一把,继续往前走去。

    高应元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五哥,我……我错怪你了!”

    “呵呵,平时做事,一定要记得动脑子,多想一想再得出结论,知道么?”韩五不以为意,自己兄弟,哪有不了解的,便趁机提醒道。

    高应元用力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俺记住了!”

    这两名舞女要是留在官衙中,肯定是被那些女真鞑子糟蹋的命!可答应下来,带出官衙不但能让巴布海心中畅快,还能顺便暂时捞这两名舞女出苦海,真是一举二得!

    广场上,看到高应元和韩五从官衙回来,那千户心中嫉妒,便领着几个正在说话的伤卒凑了过来道:“韩五,高傻子,大人们叫你们去干什么的?”

    高应元一听,心中微怒,不过却克制住了,想按以前的惯例一般不理他。

    然而,韩五却是站住了,沉声说道:“嘴巴放干净点,谁傻子了!”

    “呦呵!还敢顶嘴了?”一名伤卒一见,有点惊讶地先一步走到韩五面前,略带嘲讽地说道,“不要以为你这几天威风,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对,你以为被人喊着千户千户的,就真以为自己是千户了?”另外一名伤卒也过来鄙视道,“还敢对千户大人不敬,是不是忘记了这活干完之后,你们还是要在千户手下的啊?”

    看到这边似乎有事,高应元和韩五手下的那些当监工的伤卒也围过来了。听到这话后,有一些关系近的,便当起了和事佬道:“韩哥不是故意的,千户大人千万别忘心里去!”

    “对,韩哥好像喝酒了,肯定是喝多了的缘故,千户大人算了吧!”

    “……”

    那千户确实闻到了韩五他们两人身上有酒味,大概猜出是女真大人们有赏赐他们两人喝酒过,顿时心中更是嫉妒。只听他大喝一声道:“都给老子闭嘴!”

    他一发怒,那些伤卒顿时都闭嘴了,谁也不敢得罪他。甚至连不远处正在干活的那些汉奴和朝鲜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纷纷转头看向这边。

    高应元虽然不明白五哥为什么这时没忍下,不过他却是知道,五哥是在替自己出头,看到那千户走向五哥,便一步跨出,挡在韩五面前,同样大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见他出来,千户停住脚步,用手指着他们两人,恼怒地说道:“这两天早就瞧你们不顺眼了,正想着要收拾你们一下。怎么地,别以为被女真大人们表扬了一下就觉得高老子一头,得意忘形了是吧……”

    他还没说完,就见韩五拉开高应元,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喝道:“瞧清楚了,如今我们兄弟俩也是千户了,还受命挑选兵卒!”

    一见这个情况,那千户和他的手下,甚至包括韩五他们手下的那些伤卒,顿时一下傻眼了。原以为最多口头表扬下什么的,没想到却给他们升官了。甚至虽然级别是千户,可他们两人却能去挑选军卒,比起伤卒营的千户,似乎还要受到重用。

    这千户自然是个老油子,看人眼色是他所擅长的。一见官印什么的都没错,顿时就怂了。刚才还恼怒地脸色,变脸一样的换成了一个讨好的笑容道:“原来是韩五和高应元兄弟高升了啊,恭喜恭喜!”

    他手下的伤卒接着回过神来,跟着他一起变脸,一起出声恭喜。倒是高应元和韩五手下的那些伤卒,慢了一拍,最后才回过神来,也跟着连忙恭喜。

    高应元一见,想着大事要紧,还是少起冲突的好,便想算了。但他还来及表态,却见韩五压根不理会那千户的恭喜,转身而走,一时让那人尴尬无比。

    只见韩五走到在搬运物资的汉奴和朝鲜人面前,举着手中命令大声喊道:“我和我兄弟已是千户,奉令组建自己的部下,谁要是想跟着我们兄弟俩的,都放下手中东西站出来。”

    一听他这话,在他身后的那些伤卒们手下有了反应,毕竟他们知道那命令是真的,连忙表态道:“韩千户,我愿意!”

    “高千户,小人愿意跟着您!”

    “……”

    一时之间,他们原本手下的那些伤卒,大部分人都要跟着他们兄弟俩。而他们的这个表态,让原本那千户的目光有点冷,看着高应元和韩五的背影,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与此同时,那些汉奴和朝鲜人看到,也能肯定这是真的了。回想起这些天的遭遇,顿时,整个场景一下就乱了。

    只见那些汉奴和朝鲜人纷纷扔下手中的东西,就按照韩五之前所说,站到指定位置去。只是一会的功夫,竟然是所有的汉奴和朝鲜人全都站出来了,一个没拉下。

    那千户看到,不由得大怒。你老子的,竟然都要到这两人那边去,真是反了天了!

    刚才韩五不给他面子,他同样生气。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给他脸了。他这么想着,带着他的那些手下伤卒,快步上前,并排和韩五站在一起,而后恶狠狠地对那些汉奴和朝鲜人说道:“都想跟他混是吧?看最终谁留下来,老子一定好好招待招待!”

    面前是人数好几千,而韩五兄弟俩只是要两千人左右,肯定有不少人不能如愿。听到这千户的要挟,顿时充满希望的脸上,转而变得有点害怕了。

    韩五转头,冷冷地看了那千户一眼,再转回头,忽然大声说道:“此人刚才辱我兄弟,谁上来给他一巴掌,以后就是我兄弟俩的人,有事我们兄弟俩扛着。”

    一听这话,顿时所有人都傻了!



    那些汉奴和朝鲜人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那些伤卒离得近一点,确认自己听清楚了,他们心中大都在想着:打千户巴掌?这……这……人家说到底也是千户啊,给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吧!

    甚至连那千户本人也傻了,他有点不信地转头看着韩五,一会后反应过来,顿时暴怒道:“韩五,竟然敢让人打我,老子和你没完!”

    高应元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点不相信五哥会是冲动的人,这时候搞事情不好吧?

    可当他听到那千户的暴怒时,他立刻把刚才所想忘记了,同样大声喝道:“谁过来打,就是我们兄弟的人了!”

    韩五转头冷笑地看了眼那千户,转过头看着那些汉奴和朝鲜人大声喝道:“是不相信我兄弟俩说得话么?没胆子不敢出手?我兄弟两人也就只能要两千人而已,而你们有这么多人!别说我们兄弟没给你们机会,谁要敢出手,相信我们兄弟的话,谁就能第一个成为我们兄弟的人!有什么事情,我们兄弟顶着!”

    那千户听了,他此时没法奈何韩五和高应元,就凶着脸,拿眼瞪着那些汉奴和朝鲜人,大声怒喝道:“老子看谁敢?”

    一时之间,广场上很安静,也没有人动,几千人犹如泥菩萨一样竖在那里,唯有风声“呜呜”吹过的声音。

    这场景,让那千户得意地笑了,还真不信了,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打自己!他转过头,看着韩五的侧脸,心中暗自发誓:等回头,一定要弄死你们两人!

    说实话,韩五心中也有点失望,竟然没有人响应,看来自己的计划不可行,有点高估这些人了!

    谁知就在这时,有一个汉奴动了,一步一步地从人堆里走出来,往这边走近。一开始有点走得有点慢,但他越走越坚定,越走越快。

    韩五一见,顿时心中一喜。他认得这人。是那千户手下的汉奴,在早上的时候替另外一名汉奴求情,被挨过一鞭子的那个。

    虽然心中有点欢喜,不过他终归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那汉奴走过来。

    那千户也很快察觉有动静,视线离开韩五,转头看过去,发现还真有一名汉奴过来了。顿时,他那脸气成了猪肝色。

    这是三名千户之间的争斗,到如此的地步,就算是那千户身后的伤卒,一时也不敢冲到前面出头,只是都一脸惊讶地看着那人。

    可以说,这人如今是万众瞩目了。他大概有三十来岁,身材并不高大。脸上带着悲愤之色,眼睛就盯着那千户。如果目光能杀死那千户的话,估计千户此时已经死了!

    那千户看到他走到自己面前,还是不相信这汉奴会打自己。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又有点没底,就狰狞着脸,大声吼道:“老子就站这里看着,你这贱奴倒是敢打一下看看?信不信老子把你……”

    “啪”地一声响,一个响亮地耳光。

    这千户不由自主地用手捂着脸,仿佛见了鬼一般看着眼前这汉奴。他就是死也想不到,这汉奴打他,竟然打得那么干脆,还那么用力!

    这一个巴掌,又似乎打在了所有围观者的脸上,不由自主地觉得有点脸疼,那声音,太响了。就千户那魁梧的身子,似乎都差点没跌倒,太用力了!

    “啪”地又一声响起,却是这汉奴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打过去,把还懵在那里的千户,打得再次懵住了。

    “这是替王二兄弟打的!”汉奴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恨,任何人都能听出来。

    王二就是那个饿得站不住跌倒的汉奴,最终还是在上午的时候,就没了。

    “反了,反了!”千户终于回过神来,暴怒出声,一边大喊一边伸手去拔腰刀,“真敢打老子,老子非把你大卸八块……”

    “呛”地一声,腰刀拔出,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然而,还没等千户动手,就见他边上的韩五突然飞起一脚,一下踢中他的手腕,“哐当”一声,腰刀跌落在地。

    韩五正眼没瞧那千户一眼,伸手拉住那汉奴到自己身后道:“好,今后跟着我们兄弟混!”

    高应元也随后走上一步,把那汉奴挡在身后,用行动告诉别人,这汉奴就是他们兄弟俩的人了!

    千户握着受伤的手腕,面对韩五和高应元,咬牙切齿地喊道:“老子要去巴布海大人那告状,等着吧!还有你,别以为他们兄弟俩能罩着你,老子迟早弄死你,老子……”

    他说着说着,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动静,不由得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原本属于他手下的那些汉奴和朝鲜人,竟然蜂拥向他冲了过来。看那样子,似乎是要打他。不,不是要打他,是要吃了他!

    这一刻,他终于怕了。看着那些人快要冲到近前,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想要逃跑。

    韩五一见,立刻对身边那些伤卒说道:“你们不相信我们兄弟俩?”

    他这是逼这些伤卒也表态了,这话出口之后,伤卒就没有了退路,非此即彼。

    他们俩兄弟原本手下分配的那些伤卒一听,顿时有几个不再犹豫,一下堵住了那千户的去路。

    那千户一见,先是有点惊讶,他没想到连这些伤卒都听那兄弟俩了。而后就是愤怒和恐惧,正要威胁让路时,又有几个伤卒围了上去,形成了一堵人墙,就堵住了他的去路。

    就只一会的功夫,蜂拥而来的汉奴和朝鲜人便到了。只是一瞬间,那千户便被人群淹没了。他们原本被欺压,被压抑的愤怒一下爆发出来,哪还只是打一个耳光,就听到踢打和那千户的惨叫声,显然挤在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在下死手。

    韩五站在外围,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想挤进去围殴,脸色显得很平静。倒是高应元,他在解气之余,还有一丝担心的表情。

    果然,这边广场上的动静终于引起官衙那边的注意,有一队女真鞑子大声吆喝着跑了过来。



    然而,此时场面一乱,就算女真鞑子过来了,也是闹了好一阵后才算制住了混乱。

    看着人群让开,露出地上的一摊肉泥。之前过来带韩五进官衙的那个女真鞑子很是惊讶,他转头向韩五喝问道:“他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五显得有点愤怒地立刻回答道:“回大人,他就是邹苟千户。对大人任命我兄弟俩之事口出污语,说这事没经过他同意就不算。小人不服,他还想打我兄弟俩,结果争执之下被小人新挑选出来的兵卒打死了!”

    说完之后,他又立刻打千单膝跪下请罪道:“此事是小人没有管教好手下,请大人治罪!”

    “也有小人手下的份,请大人治罪!”高应元想都不想,就跟着韩五做了。

    他们兄弟俩这个表现,顿时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貌似事实不是这样的好不好?虽然邹千户确实有说话难听,可他从来没有对女真人有半点不敬的意思,更是没说过什么不经过他同意不算的话!

    邹千户原本的手下伤卒,基本没有参与围殴。他们中的几个人,有点想反驳。可当他们一看到周围那些人的目光时,顿时闭了嘴。

    所有看向他们的那些人,眼神中都带着浓浓地警告之意,无一例外。要是犯了众怒,搞不定自己会步邹千户的下场。换句话说,邹千户之死,大部分原因就是死于众怒。

    那女真鞑子见到没人有不同意见,便以为是事实。他看着韩五兄弟俩说道:“大人赏识你们两人,什么时候轮到那狗奴才指手画脚!这没事,死了便死了!以后这些人都由你们兄弟俩带,好好干,大人那边,我去解释!”

    说完之后,又看了下那堆肉泥,“呸”了一声,而后在所有人的恭送中转身走了。

    韩五带着高应元缓缓站起,看着那几名女真人进入官衙后,便转身环视周围所有人,用手指着邹千户尸体附近的一大群人道:“你们做得不错!我们兄弟俩就是要相信我们兄弟,能听我们兄弟话的手下!”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对这些有点惊喜地人说道:“我们兄弟俩决定,就从你们之中选小旗、总旗!”

    听到这话,其他人无不羡慕,同时很是后悔自己为什么犹豫了一会,没有去表忠心。

    韩五让他们心中多想了一会,而后才缓缓地却非常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兄弟俩要你们做任何事情,都得毫不犹豫地去做。只有这样,我兄弟俩才会把你们也当兄弟!反正我们兄弟俩做事,绝不会亏了兄弟,至于其他人,呵呵!”

    这话中带着的威胁之意,基本上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懂。女真拨给他们的物资一直很少,按韩五的话说,他会优先满足听话的人,至于其他人的死活,那就不好意思,只能呵呵了!

    接下来,韩五和高应元在重新编队,安排做事时,所有的伤卒、汉奴和朝鲜人一个个都非常听话。

    看着所有人都按吩咐在忙碌,高应元看看身边没其他人,便低声问韩五道:“五哥,你刚才搞什么,吓了我一大跳。陛下的大事,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啊!”

    韩五听见,转头看着高应元,耐心地低声说道:“五哥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陛下的大事。五哥早看准了,那些女真鞑子才不会在乎我们汉人的死活。不管是邹千户也好,还是我、你也好,他们只是要一只既能听话、又能做事的狗而已。”

    “加上这邹千户没有靠山,被我们先打死了,难道女真鞑子还会为了一条死去的狗而发怒?凭什么?”韩五看到高应元若有所思样子,便继续道,“分下来的活,我们比他能更出色的完成。在这个前提下,结果便是注定的。”

    “还有,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立威!”韩五声音放得更低了一些道,“今晚就要行动了,我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但不代表就不能用这些人。毕竟中丞大人突袭辽东腹地,肯定不会有多少人马的。你说是不是?你自己再想想!”

    高应元听得一脸佩服,不过他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稍微犹豫了一下便问道:“五哥,那刚才要是邹千户那些手下给女真鞑子说出真相怎么办?”

    “说出什么真相?”韩五一听,眉毛一扬道,“他们几张嘴,我们有多少人。邹千户要是不死,还真不好说。但他既然已经死了,就算有一两人说了,那又何妨?他们跟着邹千户在先前为非作歹,只会想着怎么讨好我们,而避免被其他人在之后算账!”

    “大哥,你真厉害!”高应元听完,由衷地赞道。

    韩五听了,伸手摸摸高应元的脑袋瓜子道:“等你再长大一些,再经历地多一些,你也会厉害起来的!”

    高应元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而后低声道:“那我把发生的情况给皇上汇报下。”

    韩五点点头,心中想着,真要说起来的话,自己还羡慕他呢,有那么神奇的能力,都能直接和皇上联系的!

    这念头一闪而过,韩五便开始琢磨在剩下的时间内,再搞些什么事情,让手下这些汉奴和朝鲜人再更听话一些,最好能到那种说什么干什么,绝不敢犹豫的地步。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便快要天黑了。离辽阳百里之外的那个农庄里,登莱巡抚卢象升再次召集了庄子内所有的汉人。看着他们一个个气色好了很多,心中欣慰的同时,他大声说道:“本官马上要走了,将会吸引所有建虏的注意。你们不想被报复的话,最好趁这个机会,去各大沿海的岛屿。本官已传令下去,会有船只在海边巡查。”

    看到所有汉人都在集中注意力听着,他便又说道:“皇上担心你们没得吃,还特意调集了粮食到东江。所以,只要你们能逃回去,到了岛上那就安全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约而同地声音,带着浓浓地感激之情响了起来。

    卢象升把手一挥道:“本官就要出征了,祝尔等能顺利回归大明!”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登莱巡抚卢象升便领军出发了。

    一夜百里,对于后世来说,开个车也只是半个小时不到而已。可对这支骑军来说,却是比较严峻的任务。如果不趁早多赶点路,还不一定能在天亮之前赶到辽阳。

    庄子里的所有汉人全都出庄欢送,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骑军的背影,才在领头人的吆喝下,纷纷回庄去了。他们的处理掉庄里剩下的女真鞑子,而后分掉庄里的东西,再往海边赶。等待他们的,还有一段危险的未来。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再次拉了一个临时群,把如花和高应元拉进了这个群。如此一来,高应元和如花能方便地直接对话。辽阳的一切事情,由卢象升决断。崇祯皇帝自己接下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都没事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如花这个关键人物,没有她,内外不能即时联络的话,将给夺城增加非常大的困难。因此,他问如花道:“你的身体如何,能坚持么?”

    “多谢陛下关心,属下在庄子里休息了两天,早就缓过来了。”魏木兰听得感激,便又补充道,“全军将士在休整之后,一个个身体都好得很。如今全军士气很足,陛下放心好了,明早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那庄子里休整两天,好处确实不少。之前八百骑军昼伏夜出进入辽东腹地,不管是人还是战马,都积累了一定的疲惫。如今等于刚出发一般,体力和士气自然不同。

    崇祯皇帝一听,又放心了不少,在激励了他们两人之后,便抱着田贵妃自个去睡了。

    夜色越来越深,高应元看看天色,又问了下魏木兰到哪里后,便转身走进了营房。

    这营房内,有上百人坐在火炕上,大部分人昏昏欲睡打着瞌睡。高应元推开门的时候,冷风入内,顿时冷醒了靠近门口的那些人。

    “五哥,时辰差不多了!”高应元直接对坐在里面沉思着的韩五说着话,又惊醒了一部分人。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韩五自然是明白的。他一听之下便站起来,立刻大声喝道:“都起来了,全幅武装,都随我兄弟俩上街巡查!”

    宵禁巡查的事情,又没有战事,女真鞑子自然不可能来干这些事情的。这样的活,便落到了韩五身上。

    他这一话一说出口,便有一名手下讨好地说道:“韩千户,这种事儿何必您亲自去,小人领着他们去就可以了!”

    “对啊,韩千户您尽管睡就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其他手下也跟着说话,纷纷表态。

    “……”

    在火光的映照下,韩五的脸色有点严肃,冷声喝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兄弟说什么,就做什么,休得啰嗦!否则的话,明天换人!”

    这些是他手下的小头目,待遇自然要比普通士卒好一点。原本想着拍下马屁,能更好地抱紧韩五和高应元的大腿,毕竟这两位千户如今正被女真人赏识,而且他们两人对手下也不错。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训斥,顿时所有人都闭嘴,不敢再另外有心思。

    于是,出了营门,高应元和韩五各领五十来人,分开巡查。他们两人所走的路线,多是兵营官衙那些重要的地方。巡查完一圈又回到营地时,已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两人一见面,便让手下原地等待,而他们两人,则凑到了一边去说话。

    “五哥,已经到了西门外了。”高应元有点兴奋,又带了点紧张说道。

    韩五一听,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问道:“应元,你行么?”

    “行的,五哥放心好了!”高应元拍拍胸脯,低声回应道。

    韩五看了他一会,稍微有点不放心,便低声提醒道:“记住,要果断!这些人虽然是我们兄弟挑选过,最听话的一批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要让他们有思量的机会。”

    “俺知道了!”高应元认真地点点头,“五哥,你自己也要小心!”

    韩五点点头,没有说话,再次拍拍高应元的肩膀后,稍微推了他一下。

    高应元又看了五哥一眼,便没再犹豫,转身走向队伍,站定后严肃地说道:“我兄弟要去完成巴布海大人交代的事情,做好了我兄弟有封赏,你们也少不了好处。做砸了,你们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们兄弟俩了。”

    一听这话,有些瞌睡的人也顿时不瞌睡了。事关韩千户和高千户的前途,也事关他们自己的未来,要是出岔子的话,这事就严重了!

    “你们只管听令行事,表现好的,总旗之位便定了。”高应元说完之后,便下令出发。

    韩五一直默默地看着,直到高应元领着队伍走出营门,消失在视线内后,他才转身走向一个个营房,踹门进去。

    没过多久,高应元便领着队伍一路巡查到了西门处。他们全幅武装,一百来人这么走过去,就算没有一个人说话,这动静在夜深人静之下,也还是有点大的。守门士卒就算是在打瞌睡,也被惊醒了,连忙闻声望去。

    高应元他们打着火把,都不用问,一眼就看到火光照耀下,他们是什么人了。

    守着城门的兵卒看到他们还往西门走过来,心中有点恼怒,搞什么,扰人清梦!

    就算不愿意,终归有兵卒上前,就在城门下拦住了高应元,不高兴地喝道:“你们巡查哪去了啊!回去回去!”

    高应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说道:“奉令出城,开门!”

    一听这话,这守门兵卒稍微一愣,天都没亮就出门,他当即一伸手说道:“手令呢?”

    “啪”地一声,只见高应元一个耳光丢了过去,把那人打懵了:“凭你也配?叫准土谷亲自过来眼看,事关巴布海大人的密令。”

    他这一巴掌下去,让高应元身后那些军卒都吓了一跳。看到他发怒,想起他说得话,顿时就有好几个士卒跟着喝道:“没听见我们千户的话,还不快去!”

    这守门军卒也是个汉人,要不也不会轮值守门,听到这话后看着他们气势汹汹,不敢怠慢,连忙去禀告了。

    高应元静静地等着,就等着掌管钥匙的准土谷出来。



    准土谷自然是女真人,城门落锁之后,就是再缺女真人,这钥匙也肯定还是女真人掌管的。

    此时,准土谷正在城门边上的营房内呼呼大睡。忽然被叫醒说有人要出城,问手令还得他亲自过去看,得知只是一个汉人千户时,他就有点恼了。

    不过他也担心耽搁正事,不敢不起来。虽是这样,可不会有好脸色,腰间挂着钥匙,叮叮当当地响着,同时还低声咒骂着。

    看到女真人过来,高应元这边的人一下都鸦雀无声。刚才出言吆喝骂人的几个,都稍微往后退回去了一点。在辽东这地方,女真人就是天,谁要敢有得罪女真人,日子不好过都是最轻的!

    准土谷被守门士卒带过来,站在高应元面前,打量了下后发现这千户竟然很年轻,不由得更为轻视。那鼻孔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手一伸,不耐烦地喝道:“还要老子亲自来看手令,要是事情不急,小心你的脑袋!”

    “好,手令给你!”高应元马上回答了一声,伸出右手,却不是拿什么手令,而是一下拔出了腰刀,就顺着拔刀的姿势,连贯而出,一下削过了准土谷的脖子。

    脑袋飞起,脖子喷血,人往后倒去,可那手却还是保持着伸的姿势,显然是压根没反应过来。

    不止是准土谷本人,包括那带路的守门士卒,还有高应元的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没想到。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还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高应元记得韩五的交代,压根就没有给他们回过神来考虑的机会,立刻沉声喝道:“准土谷私藏潜逃汉奴马伟元,奉巴布海大人之命就地正法!”

    说完之后,他转身对自己的手下喝道:“还愣着干嘛,把准土谷的手下都给本千户围起来审问。”

    听到这一声喝,高应元的手下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去执行。立刻散开,冲向城门边上,把轮值的守门士卒全都围了起来。

    那些守门士卒都懵了,也来不及想其他,就只顾着辩解道:“不关我们的事,不关我们的是啊!我们不知道什么马伟元!”

    “对对对,准土谷大人的事情,小人们也不敢管得啊!”

    “……”

    高应元却压根没有去离他们,上前走近准土谷的尸体,蹲下身去拿了钥匙,转身就去开锁。

    那些守门士卒还在辩解,可看到高应元的动作,又有点迷糊,连辩解地声音都慢慢地弱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这个凶悍的年轻千户要干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放吊桥!”高应元转头冷喝一声,似乎还带着杀气。这让同样有点茫然的手下顿时回过神来,立刻有几个人抢出,要在高应元面前表现下自己,抢着去放吊桥。

    高应元自己的动作也不慢,已经打开了锁,又对他手下喝道:“要我再教你们么,还不快推开城门?”

    于是,立刻又有好几个人赶紧过去,用力推开沉重的大门。那些围着守门兵卒的一些人,脑子到了这时才慢慢地正常起来。他们不由得有点纳闷,千户这是要干啥?不是封巴布海大人之命杀了准土谷么?怎么又去开门了,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他们就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高应元的真实用意。这实在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想不到,会有明军会出现在辽阳城外。如果明军经常会有夜袭,哪怕偶尔有一次,那都有可能会联想到。

    但关键的是,在毛文龙时代,深入辽阳这些腹地的事情,一年都难得有一次。在毛文龙死之后,辽东腹地就天下太平,再也没有明军出现了。

    “高千户,要把他们绑起来审么?”另外一人看到自己既没有抢去放吊桥,也没去推门,就主动询问道。

    他这一问,顿时,又把那些在想破脑子的人拉回了现实。他们的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到了守门兵卒这边。

    不过高应元似乎在发呆,一时没有反应。那些守门士卒一听,就又喊冤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这时候撇清关系,证明自己的清白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高应元就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下守门士卒等人,一声冷喝道:“难道还要本千户教你们么,当然是绑了再说!”

    说完之后,看到他的手下开始动手,他便没再管,而是转回头,看成城外黑漆漆的地方,心中没有一丝在行动开始前以为会有的紧张,而全是激动。

    “嘚嘚……”细微地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对于从军多年的人来说,一下就能听出那是包了棉布等物的马蹄声。

    顿时,城门口这些人都愣住了,他们看向城门洞,都有点好奇,这个时辰,天还黑着呢,那支骑军回辽阳了?

    这些人,在第一时间内,甚至都没想到高应元身上,下意识地以为是凑巧。当然,此时他们更多的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那支骑军到辽阳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认定是友军,无非是属于哪个旗的而已!

    黑影憧憧,一排排地骑军进入城门洞。

    “参见中丞大人,末将高应元恭候大驾!”高应元从聊天群的沟通中,已知道骑在最前面那位高大的骑士,就是登莱巡抚卢象升。此时犹如看见亲人一般,相当地激动,立刻抱拳恭敬地说道。

    他的那些手下一听,不由得脑中又冒出一连串的问号。“中丞大人”?这就是说那人是位巡抚了?这么大的官?

    不过他们马上回过神来了,大金所封的巡抚,一般都是汉官,也只是挂个虚名而已,根本没有地位,更不可能领着一支骑军的啊!这个巡抚,到底是何来历?

    虽然想不明白,可既然高应元已经在恭迎了。他们也不敢怠慢,立刻学着高应元,恭敬地抱拳低头说道:“恭迎中丞大人!”

    不管这个中丞大人是谁,反正礼多人不怪!

    卢象升骑在马上,看着高应元点点头,赞许地说道:“高百户立下头功,很好!”

    在他说话的时候,后续的骑军并没有停留,从另外一侧越过了卢象升,把城门附近的所有在场的人都围住了。



    高应元的手下,看到这个架势,就好像要对付他们一样,不由得都有点害怕。

    借助火把的亮光,他们看到围着他们的人,一看确实是女真人。那敢对持,连忙往后退去,就怕不小心让女真大人们误会就不好了。他们那会想到,女真人也并不都是建州女真,还有和建州女真为敌的其他女真人的。虽然此时数量已经很少,可在东江,却还是有一部分的。

    源源不断地骑军在继续入内,不过并没有深入城中,只是往城门两边扩散,控制城门附近的地方。

    高千户的一名手下终于忍不住压力,连忙出声招呼高应元道:“千户,您给解释解释,我们是您的手下,不要误会了!”

    这话一说出去后,有人才醒悟过来,高应元不是千户么,怎么刚才这个什么中丞却称呼他为高百户,说错了吧?

    高应元看到卢象升点了点头,便大步往回走了几步,到了手下近前后,便一指卢象升后大声介绍道:“此乃大明登莱巡抚卢中丞,如今领大军前来夺取辽阳。而俺是大明锦衣卫百户,你们是弃暗投明还是继续帮着建虏祸害我们汉人?”

    这话一说出口,他的手下全都呆住了。甚至有几个人惊讶地连手中的武器都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去。

    如果再此之前,有人告诉他们说,会有大明登莱巡抚亲自领军夺取辽阳,他们只会嘲笑那人是异想天开,或者脑子有病。可如今,这话可是高应元亲口说的,又怎么可能有假!

    那武器掉落在地的“哐当”声,又立刻惊醒了他们。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没有别的路可走,立刻纷纷表态道:“高千户,不不不,高百户,我们弃暗投明!”

    “我们是您的人,当然是您说了算。”

    “对,您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

    事先已经商量过的,高应元便没有再请示卢象升,立刻点了三个人出来,让他们各领十人,带明军前去控制其他几个城门。

    虽然辽阳的城防图已经事先拍照,可终归只是画而已。有些细节上的东西,当然是本地人更为熟悉。有了本地人带路,就能更稳妥一些。

    卢象升此时也在发布军令道:“黄得功、左良玉、刘兴治,尔等三人各领一百骑军分夺东南北三门,不得令一人出城!”

    “末将遵命!”三人立刻抱拳领军,分别带了手下和高应元点出来的人一起马上出发。

    “毛参将,你领两百骑军,随高百户一起前往军营,协助韩百户控制军营。”

    “末将遵命!”毛承祚答应一声,也和高应元很快出发。

    卢象升接着转头看了下身边娇小的骑士道:“你留在这里,卢大照看着你,不会有事的。”

    “中丞大人自己小心!”魏木兰有点紧张,马上叮嘱一声道。

    卢象升听了并不回话,在黑暗中微微一笑。他当即一挥手喝道:“走!”

    而后,一马当先,就沿着城门大街一直往前。他的目标,就是官衙,相对其他地方来说,他这处地方已经定了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官衙那边的人,反正都是女真人,一个字,杀!两个字:杀杀!

    辽阳城内,一共才两百女真而已,有的还分布在城中各处,官衙中最多只有一百人而已。出其不意地攻击,结局便已经注定。

    其实,夺取辽阳的方案,在一开始的时候,是让韩五和高应元在城内放火,制造混乱,而后再趁乱夺门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局势越来越顺利,就没有再放火的打算。

    军营内,火把熊熊,那些剩下的汉奴和朝鲜人都在校场上集合,没有携带武器。

    他们都有点纳闷,不知道韩千户在半夜三更把他们喊起来,然后不带任何兵刃,就站这校场上,然后你看着我们,我们看着你,又一句话都不说,这是什么意思?

    幸亏韩千户在他们心中的威望比较高,而且在接管他们后,又没有克扣他们,让他们肚中有货,否则的话,深更半夜这么站着,准保要躺几个人。

    正当他们在纳闷之时,忽然他们隐隐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虽然那马蹄声有点轻,似乎是马蹄上裹着消音的东西,可他们心中很确定。

    还没来及多想,就见营门方向冲进来一群骑士,直奔他们而来。在火光的照耀下,越来越近后,他们便慢慢地看清楚,这些来的人是谁。

    原本他们以为是女真老爷们那支骑军过来了,可看到的,却是穿着大红鸳鸯战袍。那战袍,红得耀眼,直刺他们的心底。

    这些汉奴和朝鲜人一见之下,下意识地想着:这是投降大金的明军士卒么?怎么还是骑军?不是说汉人都是阿哈的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骑军就到了点将台前,四散而开,拿着三眼铳,对着台前集合的这些人。

    台上的韩五立刻上前几步,大声地说道:“来得可是毛参将?我是锦衣卫百户韩五!”

    “我就是东江毛承祚!韩百户久仰了!”毛承祚大声回应道,“中丞大人已经领军攻击官衙,全城皆被我大明控制!”

    和毛承祚共骑一匹战马的高应元,已经跳下,大声地说道:“五哥,我回来了。”

    然而,他这句话,基本上没有人在意。所有的人,都被韩五和毛承祚之前的话给惊呆了。

    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算真正搞清楚,眼前这些人竟然是明军!这简直是天降神兵,在想都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就出现在眼前。

    谁也没想到的是,公布身份后,第一时间有反应的,竟然不是那些汉奴,而是那些朝鲜人。只听他们喜出望外地大喊道:“真是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中丞大人来了?”

    “中丞大人万岁思密达!”

    “……”

    卢象升在朝鲜战场伏击歼灭了两次建虏的护粮军后,其在朝鲜人中的威望无以伦比,甚至其勇猛威武的形象,已经传得神乎其神了!此时听到卢象升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都不考虑细节,第一时间就相信了!



    而那些汉奴,他们对登莱巡抚卢象升并不怎么熟悉。但被掠来辽东之后,在寻找慰藉的时候,总是听说过以前毛文龙的事迹。如今听到来的这个明将叫毛承祚,自然知道是东江明军了。

    看到朝鲜人那欣喜若狂的神情,汉奴们也被带动了情绪。一时之间,校场上一片沸腾。

    此时,东边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丝鱼肚白。黑夜过去,黎明来临。

    按照事先的计划,韩五在点将台上大声说道:“有要向建虏报仇的,举手;没有胆子的,回营房待着。”

    校场上的这些人,不管汉人还是朝鲜人,那个没有仇。以前是没有机会,为了活下去而随波逐流,拼死求活而已,如今有了机会,谁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因此在韩五的话音一落之后,校场上的每个人,几乎都举起了手,举得高高地,就怕韩五看不见。

    这个情况,并没有出乎意料。韩五和高应元立刻开始编组分派,由他们带着人配合毛承祚开始行动了起来。

    再说卢象升领军冲到官衙门口,一边派人四散围住,而他自己则一手持一块大盾牌,一手握刀,一马当先,冲入了被手下踹开的大门。

    此时城内喧哗声已起,官衙内轮值的建虏已闻声而动。此时的建虏,还没有入关后的腐化,保持着战斗的本能。卢象升才冲入前院时,不少建虏便已全副武装地迎出来看情况。

    天色微明,就算不用火把照明,也能基本看清对方的情况。那些建虏突然看到一群明军冲进来。都是大吃一惊,不过也没有机会多想,就怪叫着冲过去。

    好一个卢象升,不愧是杀神一般地存在。只见他第一个迎上去,手中盾牌猛地砸过去,便当场砸飞了一个,另外一手的刀跟着劈过去,另外一个几乎并排冲过来的建虏一看那刀速度太快来不及躲,连忙举刀招架。没想,悲剧了!

    卢象升那力气真不是盖的,就那么一刀劈下去,连刀带人劈成了两半。在那建虏还有意识的时候,卢象升丝毫没有逗留,已经越过了他杀向第三个。

    标营亲卫有守护巡抚之责,可他们都来不及守护,就见卢象升一路杀进去了。只能跟在卢象升后面,拣点漏网的杀,比如被卢象升砸飞一时死不了的建虏。

    官衙后院,巴布海被喊杀声惊醒,多年征战沙场的经历,让他虽然搞不清事情,却也立刻翻身下床,胡乱穿戴地大步而出。

    “主子,那些汉狗和朝鲜狗造反了!”一名亲卫惊慌地冲过来禀告道。

    巴布海还没有反应,又一名亲卫冲过来,惊慌地禀告道:“主子,明军杀过来了!”

    巴布海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只这么一犹豫的时候,就听到前院那传来打斗的声音,而且快速向后院这边而来。

    终于,又有一名亲卫冲进来,一脸恐惧地禀告道:“主子快跑,再不走来不及了!”

    巴布海一听,压根没了组织抵抗的念头,连盔甲也顾不得穿了,一把推开在伺候他穿衣的亲卫,夺路就往后面跑去。

    可没想到,他的亲卫刚打开后院的门,就听到“嗖嗖嗖”地声音响起,而后那开门的亲卫就如同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向后飞出。

    “梆梆梆”地声音连续响起,只见木门上,墙上盯着一支支弩箭。“啪嗒”一声,那亲卫落地,仰面躺着。只见胸口位置插着两支弩箭,深入没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些弩箭,巴布海的脑中,第一时间便想起了他之前看到,并为之做过噩梦的那些劲弩。

    那是在朝鲜护粮的那一次,明军就是靠着劲弩,直接射开了自己手下的结阵,而后便是屠杀。

    这想法只是一想而过,巴布海逃命要紧,那还会深思,转头看看身边就七八个亲卫而已了,没胆子再往外冲,便准备再往回走去找生路。

    可他们还没有动,就见后路的那道院门那,已转过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手持盾,一手握刀,带着一身的鲜血,犹如一个杀神般出现。

    只这么一看,巴布海便情不自禁地“啊呀”一声,一下跌坐在地。虽然当初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可他对这人印象却是再深刻不过了。

    一样高大的身材,一样犹如杀神一般的亮相,都不用仔细去看容貌,巴布海百分之百可以确认,这个人就是几次让自己做噩梦的登莱巡抚卢象升!

    巴布海原本的亲卫早就折在朝鲜了,这些亲卫没见过卢象升。一看敌人出现,便立刻有三名亲卫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

    “杀,快杀了他,他是登莱巡抚!”巴布海见卢象升冲得太快,似乎和他的亲卫脱离,哪怕他此时跌坐在地,还是用歇斯底里地语气大声下令道。

    此时的他,就希望能杀死登莱巡抚,一下解决这个明军的灵魂人物,说不定还有转危为安的可能。

    可是,他这话才说出口,就见卢象升用盾牌砸飞一个,一刀劈死一个,还伸脚踹飞一个,一下就把冲过去的三个对手解决了。甚至他本人都没停下等下身后亲卫,主动迎向离他最近的敌人。

    卢象升所表现出来的悍勇,就算是最厉害的白甲兵,也根本不能比。这哪是人?完全是披着铁甲的野猪,横冲直撞,挡着非死即伤。

    这种表现,把院子里剩下的建虏吓得再无一丝抵抗之力,甚至连武器都握不住,人也趴到了地上。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巡抚标营的亲卫终于追了上来,“呼啦”一下把整个院子占满,围着里面的几个完全没有斗志的建虏,等待着中丞大人发落。

    卢象升一见,也没了兴致,直接把盾牌和刀抛给了自己的手下,双手拍了拍,似乎是干完活拍下灰尘一般,同时低喝一声道:“绑了!”

    最为重要的官衙之战,很轻松地结束了,就只是从前门走到后面的时间而已。只有一路的建虏尸体,才能证明刚才这里确实厮杀过。



    崇祯皇帝一觉睡醒,第一时间便进入了聊天群去了解情况。此时,辽阳的战事已经结束,高应元和魏木兰都有禀告,综合起来就是说:辽阳已经占领,且因为事先控制了城门,因此没有人逃出城去。

    另外,活捉爱新觉罗巴布海及手下女真鞑子共三十二人,其余皆杀了。明军自己这边,除两人在夜行军时摔伤之外,城内攻防战只有一人中了建虏一箭轻伤外,没有其他任何损失。

    如今城内由韩五和高应元领着汉奴和朝鲜人组成的军队巡逻,城内秩序很好,也没有走水等意外事情发生。在物资缴获方面,光是军需物资都有不少,粮食更是可供五千人吃上一个月还有多。

    ……

    崇祯皇帝看完捷报之后,心中大喜,立刻起床,传召温体仁等内阁辅臣和兵部尚书申用懋、还有司礼监秉笔太监等觐见。

    在崇祯初年,崇祯皇帝亲力亲为,这司礼监作为内相,和外庭的内阁相提并论有点名不副实。但自从崇祯皇帝的灵魂换了之后,特别是用了曹化淳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后,司礼监便又慢慢地开始发挥内相的作用,国家大事的讨论,便再次有了司礼监的位置。

    文华殿内,但他把这个情况一说时,顿时气氛就热烈了。在从建虏肆虐辽东之后,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以前都从来只有建虏夺取大明城池的事情,而不会有大明夺回建虏占领城池的事情。更为关键的是,这次夺取的是辽东重镇辽阳,意义非凡!

    这是大捷,真正的大捷啊!

    “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明威武!”温体仁一脸兴奋,第一个恭喜道。

    曹化淳不甘示落,立刻跟着奏道:“陛下英明神武,又慧眼识栋梁,才有如今之大捷。奴婢敢用脑袋担保,有陛下在,平定辽东不远矣!”

    ……

    这场战事,如果没有聊天群的沟通,就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崇祯皇帝本人是抱着田贵妃睡了一觉,并没有在一线战场,可真要论首功的话,他确实是理所当然的,谁让他有这个聊天群,当然,知人善用也是。

    因此,崇祯皇帝微笑着,把底下臣子的恭贺都笑纳了。

    当然,这不是他把这些臣子叫来的本意。在过了一会后,崇祯皇帝便问道:“诸卿以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之前确实有个方案的,但原本以为辽阳一战,不说惊天动地,至少消息会泄露,周围建虏肯定能马上知道。

    没想到高应元和韩五表现出色,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才使战场战事竟然变得格外简单。甚至都到了没有一人逃出城去,也就是说辽阳被明军拿下,但周围的建虏压根还不知道。这情况和预估不同,崇祯皇帝便想问问智囊团的意思了。

    兵部尚书申用懋没有抢到第一个拍马屁的机会,此时有所准备,第一个出列奏道:“陛下,臣以为,可让关宁军和辽阳登莱军前后夹击,一举击溃莽古尔泰所部,把我大明前线推进至辽阳,进而威胁沈阳。”

    要真是这样的话,就等于光复了一大片辽东土地,大明的势力将再次进入辽东腹地,前景确实非常诱人。

    而且莽古尔泰所部的虚实都知道,下旨给孙承宗,让关宁军全力进攻;而后辽阳这边,登莱巡抚卢象升有八百骑军,再加上收编的军队,有战力的至少也有两千左右吧,前后一夹击,胜利的把握也不是没有!

    崇祯皇帝听到兵部尚书的建议,不由得在心中衡量了起来。但内阁中知兵事的辅臣闵洪学却出列反问道:“陛下,就当能击溃莽古尔泰所部,可当朝鲜的建虏大军回师,我们能守住辽阳么?”

    他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反对了。申用懋一听,立刻驳斥道:“以登莱巡抚的能力,守住辽阳又有何难?”

    其他臣子没有说话了,就听着他们两人在争辩。崇祯皇帝也是如此,并没有马上否认其中一人的意见,同样在听着。

    “如若建虏大军切断宁锦一线和辽阳的联系,困死辽阳,我大明可有军力能打通支援辽阳?”闵洪学并不正面回答申用懋的反问,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申用懋一听,顿了一顿,显然没法立刻回答了。不过他也没有放弃,转头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若真要如此,可调集九边精锐,就在辽阳附近和建虏决一死战!”

    崇祯皇帝听到这话,稍微一想,摇摇头,终于有了决断道:“此非良策,九边重镇是有军队可调,但各地并不安稳,需要有军队镇守。如果真抽调了九边精锐,搞不好一头未平,另外一头又多事情!”

    在原本的历史上,大明原本不会那么早灭亡的。就是被关外有建虏,关内有流贼,一内一外折腾着大明。好不容易要平定流贼了,结果建虏入侵,又给了流贼重新壮大的机会。抽调兵力去和建虏决战了,结果流贼闹得欢腾,搞得崇祯皇帝下旨接二连三地催决战,成了人人厌恶的猪队友,白白便宜了建虏,成就了建虏的威名。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又马上补充道:“且我大明眼下并没有实力支撑和建虏的大决战。如果硬撑着去做,胜了可能还好,可要是败了甚至是僵持了,都会导致如今好不容易才有财政起色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他这是从经济角度考虑,相信要是户部尚书在的话,估计都不用他说,第一个就站出来反对了。大决战三字,外人是说得轻巧,只有户部尚书才有亲身体会,那可都是钱啊!

    皇帝明确表态,申用懋便不敢再顶撞,他可不敢拍胸脯保证说一定能打赢。要真有这个把握,早就请旨替换孙承宗去功劳了!

    崇祯皇帝又问了一下其他臣子的建议,发现并没有让他满意的,便决定还是按照原机会,先用小代价耗建虏。反正建虏的盘子就那么大,耗他几次就肯定能让建虏吃不消。到时候,能真正用来野战的新军肯定可以拿出手,等到那时候再来谈决战的事情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解散了这次会议,自己进入聊天群,去联系魏木兰下达旨意了。



    如果是原本崇祯皇帝的话,夺取了辽阳后肯定舍不得再丢弃,很大的可能性会选择听从申用懋的建议。

    然而如今的崇祯皇帝,却从耳濡目染的历史中得到一个真理,由魏木兰转述了之后,卢象升忍不住便一脸佩服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真不愧是陛下,竟然能说出如此浅显易懂之理,实乃我大明之幸,东江之福也!”

    感叹完了之后,他见魏木兰再无旨意转述,便大声下命令道:“来啊,按陛下旨意,开仓放粮!”

    辽阳城内的物资,卢象升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带走全部的。与其烧掉,还不如散发给城中百姓。这种事儿,对于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来说,就跟喝水一样很习惯就会这样做。

    此时的辽阳城,虽然战事已经结束,但还是在戒严之中。城中百姓之前听到厮杀之声时,都躲在家中担心不已。但凡有兵事,老百姓一定会遭灾,这点自古以来基本没有例外。

    后来听到街上有人喊是明军来了,而且还打赢了建虏。这让不少百姓将信将疑,明军突然打下辽阳,这似乎是在白日做梦。

    他们没有胆子出门,但却能扒在门缝里看。街上巡查的那些人,多是原本的汉奴和朝鲜人,明军并不多。这看到的情况让他们又不能尽信,大都是一家子人躲在屋里讨论着。

    说实话,辽阳百姓虽然对以前明军统治时候并不怎么感冒,可在经过建虏的统治之后,一对比之下才发现,虽然以前明军时期有种种问题,可至少把他们当人,是同族,并不是最末等人,谁都能欺负的。因此,他们心中对明军的到来也是很欢迎的。

    但明军每次对上建虏有多烂,他们也是知道的。甚至去年的时候,建虏还去关内抢了一把,更是让他们对明军的战斗力感到绝望,觉得明军能重新打下辽阳,这真是不可能的事情。

    每一户人家的看法都没法统一,不少人都带着对未来忐忑的心思猜测着外面发生的情况时,却听到开仓放粮的喊声。

    这一下,只要听到喊声的辽阳百姓,立刻齐刷刷地放下了所有争论。对他们来说,吃才是第一位的事情。不管是相信也好,将信将疑也罢,在吃得诱惑下,纷纷拿着家里的容器畏畏缩缩地出门了。

    慢慢地,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个个人头冒出来,看到街上站着的军卒,都习惯性的点头哈腰。

    命令已经传下,那些军卒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容对他们说道:“中丞大人有令,尔等前往官衙广场,在那里领取粮食物资。不要乱,不要抢,每人都有!”

    于是,人群又慢慢地向官衙广场上汇聚。一路之上,巡逻士卒秋毫无犯,让辽阳百姓的胆气越来越壮。

    等到了广场上,看到官衙前面不远,堆着小山般建虏的尸体,还有平时卖力给建虏出力的其他各组兵卒的尸体时,他们就不由得激动了起来。果然是赢了啊!要不是眼见为实,长期以来建虏无敌的印象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扭转过来的。

    在广场边上的仓库边,已经有粮食摆了出来,有军卒在那里放粮。每个百姓上前领取粮食时,负责分发的军卒都会对他们说道:“奉皇上旨意,给你们分发粮食!”

    领取到粮食的辽阳百姓,看着手中沉甸甸地粮食,想起一路走来看到的建虏尸体,确定辽阳的天已经变了,不由得一个个老泪纵横。辽阳城内,终于响起真心实意地感谢皇恩的呼声。

    这次的开仓放粮,并不只是分发粮食。除军队所需之外,其他所有物资,全都分发了下去。这事儿一直忙到中午时分,才算告一段落。

    而到这时候,原本战事完了之后抓紧时间去休息的明军,也稍微休息过来了。卢象升便又下令,公审巴布海等建虏。

    很显然,这种事儿,肯定又是崇祯皇帝的主意。辽阳百姓这次非常听话,再次蜂拥而出,聚集广场上,对建虏进行了血泪控诉。卢象升都不用下令行刑,直接把建虏丢到百姓中间,只是没多久功夫,包括巴布海在内的所有建虏就成了一团肉泥。

    出了心中积累的怨气,辽阳百姓纷纷跪倒在地,不是喊着皇帝万岁就是要给卢象升供奉长生牌位。大明和卢象升的威望,在此时到了顶峰。

    魏木兰就在卢象升的身边,把刚才的经过,选择性的拍了几张照片传给了崇祯皇帝,放到了解放辽阳的文件夹中。这些在以后都是宝贵的历史资料,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历史意义的。

    不过此时的卢象升却是心中苦笑,没有办法,他得宣布一个坏消息了。

    等场面安静下来之后,卢象升大声说道:“朝廷还没准备好光复辽东,不过你们放心,皇上亲力亲为,正在全力准备,光复辽东的日子必定不远了!”

    这话一说出口,辽阳百姓从兴奋中缓过来,替而代之的是迷惑。他们不知道登莱巡抚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有个别脑子转得快的百姓,联想到分发物资,还有以前东江军的游击作风,隐隐察觉到什么,脸色就有点变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那登莱巡抚又说道:“皇上知道辽东百姓受苦太多,因此传旨本官千里突袭,给建虏一个教训,警告他们不得肆意妄为。敢欺压我辽东百姓,那就是下场!”

    说道这里,卢象升用手指了指那团肉泥,而后又继续说道:“还有非女真族人,帮着女真人残害尔等百姓的,本官已经灭了他们,为那些受害百姓报仇了!”

    说完这话,他又一指尸山那边。之前的部分汉军,汉奴中经过高应元和韩五指认的人,为防止可能的反弹,早已被处决掉了。

    早上崇祯皇帝听说时,还曾暗道可惜。否则这些人也是有公审价值的,甚至比巴布海他们更有价值。只是卢象升他们没有意识到就早早自己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