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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是不知道,崇祯皇帝的目标,根本就不只是河套地区。在他的计划中,河套只是解决近期目标而已,以后还将以河套地区为跳板,远征西伯利亚,远征高加索,那里的石油,既然为穿越众,又怎么可能不为后世子孙谋福利!

    也正是因为如此,就那么小一个河套地区,就已经设置了一个总督,一个巡抚不说,还有一个曾经的内阁辅臣被贬来这里,还有一些御史言官这些,也被发配从军到这里来做教育事业。这种规模,又岂是其他地方能有!按照后世的说法,简直是特区的待遇了!

    以杨嗣昌的脑子,在大喜之后又如何会不知道皇上对河套地区有多重视。他知道,这一次听从父亲的建议,押宝河套是真的押对了!

    于是,他二话没说,立刻表达了鞠躬尽瘁,建设包头的意愿!

    远在归化城的洪承畴,在杨嗣昌还没来报到时,就已经从李过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很是惊讶了一下,没想到皇上对于还未重建的包头,都封了个巡抚官衔过来。不过由此一来,他也明白了皇帝对于河套地区的重视,因此在施政上,也格外的小心起来。因为他知道,皇帝绝对会通过李过这样的人,在暗中关注着这里。

    这一天,他正在巡查水泥厂选址的事情时,有手下飞马来报:“顺义王卜石兔派人前来求见总督大人!”

    洪承畴一听,立刻明白这顺义王怕是看到大明打败了林丹汗,就过来要归化城了!呵呵,他倒是想得美!

    这么想着,他立刻对跟随在身边的李过道:“你立刻把此事禀告给皇上!”

    然后,他又转过身,吩咐身边的亲卫道:“传令满桂,让他摆下阵势,好好欢迎下顺义王的人!”

    吩咐完这些后,他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依旧很有兴趣地听着水泥公司的人在给他介绍着情况。

    过了好一会后,洪承畴才郑重地说道:“这是朝廷的战略,为了大明的利益,朝廷给你们开方便之门,要人有人,要地有地,你们的水泥价格也是最优惠的价格,互利互惠,因此动作一定要快,这里百废待兴,就是要抢速度,明白么?”

    “总督大人尽管放心,这次总公司都是挑选了最熟练的工匠过来,一定不会误事的。”水泥分公司的负责人立刻拍胸脯保证。

    洪承畴听了点点头,又对附近的地方指指点点,介绍这里要建什么,那里要建什么……

    忽然,跟着的李过快走几步,来到洪承畴的身边禀告道:“皇上旨意,卿即为大明归化总督,卜石兔要是回来,卿该如何处之?”

    呵呵,早就知道皇上是这个态度!否则的话,也不会封自己为归化总督,在河套大搞特搞了!洪承畴这么想着,心里有数,就继续晾着那使者,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慢悠悠地回转总督府。

    而在总督府门口,卜石兔的使者脸上带着惧意,有点惶恐不安地在等着。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明军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精锐的军卒,不时从他前面开拔而过,也不知道那些明军是要出征哪里,似乎无穷尽一般。

    又不时有夜不收驰马而来,精气神十足,快步从他面前经过,似乎有事情要禀告给总督府。

    ……

    总之,就他被拦在总督府门口这一个多时辰,他前前后后看到大明军队进进出出,军容之齐整,兵卒之精锐,都是前所未见。难怪有这样的明军在,才会打败了强大的林丹汗!顺义王让自己来讨要归化城,怕是不大可能了!

    等着等着,终于等到了明军总督的召见。顺义王使者知道自己代表的是顺义王,必须拿出点硬气,让大明能有所顾忌,如此才有可能完成顺义王交代的事情,讨回归化城!

    可他在一路上,看到总督府的侍卫同样非常精锐,站得笔直,昂首挺胸,孔武有力。到了大堂,两边将领无数,个个带着彪悍之气,盯着他就犹如草原上的狼盯着猎物一般。

    顺义王使者顿时被盯得脊背发凉,一下便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规规矩矩地用蒙古人最隆重的礼节,恭恭敬敬地向坐在主位的总督行礼。

    洪承畴带着威严之色,冷冷地问道:“说吧,顺义王派你来有什么事情?”

    “尊敬的总督大人,我的王说这里是他的封地,请问……请问大明何时归还王的封地?”顺义王使者感受到很大的压力,以至于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洪承畴没有说话,两边站着的无数将领却嚷嚷开了。

    “什么,顺义王想让大明给他归化城,这话也说得出口?”

    “你娘的,林丹汗在这里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要?”

    “这是我们大明牺牲了无数将士,拿命从林丹汗手中夺来的,要是给你们,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兄弟?”

    “卜石兔敢来的话,先问问我手下的兄弟答应不答应!”

    “对,卜石兔这么臭不要脸的,有本事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再来开这个口!”

    “……”

    群情汹汹,义愤填膺,大堂内喧哗无比,众多大明将领,一个个怒形于色,吐沫横飞,简直快要把卜石兔使者给淹了。

    洪承畴就在主位上看着,他也不拦。过了好一会后,似乎觉得再闹下去,有将领的拳头都要砸使者脸上了,才淡淡地发声喝止。

    而后,他看着卜石兔的使者,淡淡的说道:“你也看到了,这里是战死了无数大明将士才从林丹汗手中夺回来的。顺义王如果想要归化城,本官可以给,但本官手下这些不会同意,这事本官也是难做啊!你回去后,把这里的情况转达给顺义王,让他明白这里的情况,如何?”

    就算是头猪,也明白眼前的情景表示什么。卜石兔使者连连点头,表示一定把话带给顺义王,而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了。

    等使者一走,洪承畴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他一声轻哼,顿时大堂为之一静,所有将领,包括满桂在内,都是敛声屏气,不敢有丝毫喧哗。和刚才之前的动静,简直是两个极端。

    洪承畴扫视他们一眼,而后冷声说道:“本官断定卜石兔绝不会就此罢休!诸军戒严,务必提高警惕,严防卜石兔偷袭!”

    “遵命!”众将齐声回应道。

    洪承畴听了,却没有一丝丝轻松。他仔细考虑了一会,便又下令道:“甘肃,宁川等西北路将领,即刻返回原驻地,提高警惕,防止卜石兔侵袭关内。”

    其实,就算没有卜石兔的这档子事,这几路地方的骑军,按照原定计划,也要返回驻地了。这次下令,就顺带着提高当地警戒程度。

    而后,洪承畴又大声喝道:“大同总兵何在?”

    吴三桂一听,立刻出列,抱拳大声回应道:“末将在!”

    他在这次的归化战事中,并没有多少表现机会,因此在众将中也不突出,甚至都不如李过这个原本流贼出身的将领表现好。而他又是热血方刚的年龄,心中早已憋了一口气的。

    洪承畴看着他,冷然说道:“你部负责东面,如遇任何势力的探马,都给本官或俘或杀或驱逐之,封锁归化城消息东传,你可做到?”

    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其实很难。毕竟草原是无边无际,并不存在什么交通要道,只要卡住关键地方就能做到封锁消息的。

    吴三桂虽然年轻,可他将门出身,自然一下就明白这任务的难处。可就算这样,他好是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大声回应道:“末将定不负总督大人之命!”

    如果他的长辈在这里,比如他爹吴襄,肯定会阻止他,不让他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但吴襄不在,吴三桂能自己做主,自然就凭着自己的意愿做事了。

    听到他坚定有力的答复,洪承畴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一点,对吴三桂点了点头。而后又下令满桂,总领其他人马,主要防范西边,务必不能让卜石兔攻击到河套,破坏这里的建设。

    此时,满桂的手下,就主要是李过,李自成,高迎祥三个游击以及陕西,山西各一名总兵。而李过等流贼的手下,因为之前流贼死伤惨重,因此察哈尔部参军的军卒,就主要是划拨在他们手下,用来对付卜石兔人马。

    说起来也真是缘分,之前打生打死,如今却成了同袍,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容易作弄人。

    稍晚些时候,归化城的这些事情,就通过李过禀告给了崇祯皇帝。他一听之下,便把杨嗣昌的对策私聊给李过,让他传达给归化总督。

    不可否认,杨嗣昌的对策更为高明一些,但也不能由此说,杨嗣昌就比洪承畴聪明。毕竟,杨嗣昌手中无兵无权,又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对策,能想得更全面一点也不稀奇。

    而洪承畴手握重兵,刚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对于西边那些蒙古部族,他多少有点瞧不上眼。更何况卜石兔是被林丹汗赶走,甚至可以说远非林丹汗的对手,但如今林丹汗的首级,都是他亲手送给了朝廷。这种背景之下,他的手段至刚至阳,缺少柔的那面,也在情理之中了。

    崇祯皇帝分析着两人的想法,想了一下后,就又私聊李过道:“对于卜石兔,毕竟是朝廷所封之顺义王。严密监视,如有发生攻击我大明的企图,便以反叛罪,严惩不贷!”

    朝廷不能不讲脸面,否则以后大明的封赏,将没有多少价值。有了这个交代,关键还在于底下怎么执行,相信以洪承畴的聪明,肯定能做到既要面子,又能得里子。

    最赖皮点的做法,就是等卜石兔靠近河套的时候,先下手为强直接做了他,再把罪名扣他头上。至于洪承畴最终会怎么做,反正崇祯皇帝是不操心这些细节了。

    他此时所关心的,是刚公布天下,有关开海禁的圣旨。有点出乎他意料的是,京师这边的反应比较平平。看来,这道圣旨在南方会影响大吧!

    不过不管反应多大,都没多大关系。但要是有人阻挠开海禁的,他绝不介意杀他几个。

    在崇祯皇帝关注南方消息的同时,远在大明南段的一处海边,有一个小岛,其实也不能算海岛,应该是大陆延伸到海上的一个尖端。

    这里原本默默无闻,只是一个有着几条打鱼船,几些个渔民的地方。后来因为佛郎机人赖在这里不走,还试图为非作歹被大明教训后,乖乖地交了租金来租用这处岛屿停靠歇息,人气慢慢增加,有了一点像样的规模。这里,叫做澳门。

    此时,在澳门唯一一座客栈里的某个房间内,有五个人似乎百无聊赖,或和衣躺在床上玩弄一个扳指,或几个人在玩牌,只是能看出来,他们都没多大兴致。

    忽然,有一个年轻点的人把手中纸牌一合,而后有点烦躁地转头问躺在床上那人道:“大哥,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这身上都长毛了!”

    听到他问话,其他几人也不打牌了,转头看过去。其中一人也附和道:“大人,守株待兔的法子好像不管用吧?”

    躺床上这人听了,不急不躁地继续玩着扳指,同时淡淡地说道:“这是指挥使大人亲自下得令,你们敢质疑?”

    一听这话,几个人顿时就蔫了。不过那年轻人仗着小旗是他堂哥,就继续问道:“大哥,要是那白眼狼一直不来怎么办?”

    “干这一行的,沉不住气可不行!”锦衣卫小旗沉声说道,“只要抓住了那白眼狼,我们五个都是大功一件,耐心点等吧!”

    听他这么说,那几个人只好点点头,那年轻人看了下手中牌,忽然一把拍出,同时喝道:“那白眼狼别出现,否则……”

    他的这个狠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呯”地一声,就见一个厨师打扮的人闯了进来。



    屋内的几个人一见,立刻一下就站了起来,甚至一向淡定的玩扳指的小旗也立刻站了起来。

    “余大人,余大人,小人看到了,看到了……”那厨师模样的人满脸惊喜,只是屋内一扫视,就看向余小旗大声禀告道。

    余小旗一听,快走几步,一下就到了厨师面前,带着惊喜问道:“白眼狼出现了?”

    厨师才来得及点下头,那年轻的锦衣卫立刻从边上抓了把刀,拔腿就走。其他几个人一见,也立刻跟着走,动作之快,甚至都差点撞倒了那张椅子。

    不过领头的年轻人才刚到门口,就被余小旗一下拉住。只见他一声喝道:“把画像拿出来,再确认一次。”

    说完之后,他又立刻转头看向厨师要求道:“你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本官,不得遗漏任何一点。”

    “小人今天又被佛郎机人找去做菜,结果听到他们在说今天来了贵客,北方口味,让小人尽量做些合胃口的菜。”厨师快速地说道,“小人就告诉佛郎机人,说小人想问下贵客喜欢什么酸甜苦辣咸,然后照着做,贵客就肯定满意。佛郎机人不疑有他,就让小人去了。结果一看之下,就和大人之前给小人看得画像至少八成像!”

    话说到这里时,那年轻锦衣卫已经展开了一张画像,伸到了厨师面前,同时大声喝道:“快看,快点再确认下!”

    在他们刚到澳门的时候,人地两不熟,又发现那些佛郎机人经常来聘用这里的厨师,也是仅有的两名厨师,就亮明了身份,给出了重赏,让他们注意朝廷通缉要犯。当然了,另外也还有人,多方布局,以完成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守株待兔之策。

    如今等到实在不耐烦之际,终于迎来了好消息,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喜出望外,激动万分。

    余小旗算是沉得住气,又小心确认了一番之后,立刻一挥手道:“走,前去拿人!”

    “大人,不先去衙门叫人么?”厨师听了一愣,随后马上问道。

    余小旗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行,一来一回耽搁时间太久,要是被白眼狼走了,以后再抓他就真是大海捞针,几乎不可能了!”

    “可……可里面都是佛郎机人,他们……他们有兵啊!”厨师一听,有点惊慌地说道。

    余小旗一听,眉头一竖,厉声喝道:“此乃大明国土,他们佛郎机人难道还敢造反不成?”

    “就是,我等乃皇帝亲军锦衣卫,在我大明国土抓人,谁敢阻挠?”年轻锦衣卫自豪地插嘴说道。

    厨师一听,想了想,终于认可了他的说法。这时候,在大明国土,锦衣卫就是天,谁敢和锦衣卫作对?就更不用说是佛郎机人了!

    此时,压根就不和后世一样,洋大人是天,官府爪牙能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见了洋大人却恨不得献上屁股。而西夷,比如佛郎机人,被大明教训之后,已经变得很乖,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也由此,厨师才会被说服。

    不过,这个时候,余小旗却是一摆手,先说了一句“等等”。

    “大哥,怎么了?不就是一些西夷么?还等啥?”年轻锦衣卫有点诧异地问道。

    余小旗瞪了他一眼,而后才缓缓地说道:“人在佛郎机人营地内,如果他们真有心藏着人的话,我们肯定找不到,还需要多点手段才行!”

    说完话的同时,他显然已有注意,便细细地说了起来。

    没过多久,厨师带着一名伙计出现在佛郎机营地门口,带着一点讨好的笑容对门口站岗的佛郎机人说道:“忙不过来,叫了个伙计过来打下手。”

    说完之后,他特意指了下身边跟着的那名年轻人。之前他出营地,就是找了个借口,说有几道好菜,需要回店里去拿趁手厨具。

    一如东方人看西夷,好像长得都差不多。对于这些佛郎机人来说,大明人也都是长得差不多。对于这个伙计,是否面生与否,他们压根就没什么概念,看到那年轻人手中端着厨房用的家伙,只是摆摆手,就放行了。

    而在不远处,余小旗则带着另外几个锦衣卫仔细观察着佛郎机营地的动静。

    这次,他徇私派出了他的堂弟余吉,就是准备让他堂弟能立个头功,等回去后就能升上一升了。

    佛郎机营地内,厨师带着伙计,端着一个大菜,不顾厨房里的人劝说,硬是坚持带着伙计前去送菜。

    不过到了饭厅门口时,他们两人都被门口的佛郎机卫兵拦住了。其中一人,用非常别扭的大明官话说道:“客人不喜欢你们进去,把菜给我!”

    厨师一听,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那年轻伙计,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余吉一听,二话不说,就把手中菜端到那卫兵面前。卫兵一见,伸手接过,不疑有他,转身端菜进门。

    可余吉压根就没走,而是尾随那卫兵闯进了门。另外一名卫兵一见,出乎他的意料,稍微楞了下,回过神来后就立刻追进去拉余吉的手。

    余吉只是一甩手,就把那卫兵的手甩开。眼睛扫视厅内众人,一下就看到了两名显眼的黄皮肤东方人。

    此时,厅内一众人,不管东西方,都被这一幕吸引了目光,有点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一名传教士模样的人,第一个用一口比较流利的大明官话喝问道:“怎么回事?”

    卫兵听了,正想解释时,就见那伙计忽然转身就走,快步出了厅门,到了外面。立刻从怀里掏出一物,用力往天上一甩。

    “呜……”刺耳的声音扶摇上空,格外的响亮,更是格外的突兀。

    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厅内两名黄皮肤人中的一个,脸上明显出现了惊容,站了起来,那样子似乎是只惊弓之鸟般看着外面。

    与此同时,佛郎机营地外面,余小旗也看到了带着鸣叫,飞上空中的甩手鸣箭。

    只听他大喝一声道:“在那里,快去拿人!”



    一声令下后,余小旗便带着手下跨上街道,身穿黑色飞鱼服,手持绣春刀柄,威风凛凛,大步前行。

    街道上原本人就不多,一见他们三人出现,纷纷站在街边驻足观望。

    “这是什么人?看样子好威风啊!”

    “这你都看不出来?那可是飞鱼服!还有腰间挂着那刀,瞧那弧度和长度,绝对是赫赫有名的绣春刀。他们这几个人,可是我们大明最为厉害的锦衣卫啊!”

    “啊,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啊,怎么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咦,看他们的方向,他们好像是冲佛郎机人营地去去的。”

    “不会吧,那可是佛郎机人营地,里面全是佛郎机人,那么多佛郎机人,他们也敢去找事?别和我说是有好事,看他们那样子,就是去找事的,我敢打赌!”

    “……”

    或者是街边的议论声音大了一点,两边房屋有不少人听到议论声探出头来,甚至就干脆跑出来看热闹。

    “什么人敢去找佛郎机人麻烦?不知道这里可是佛郎机人的地盘么?”

    “对啊之前朝廷有官老爷过来,对佛郎机人也是客客气气的,谁敢来这里闹事?”

    “看清楚了,那是锦衣卫,他们就敢!看吧,马上到营门口了。快看,快看……”

    “……”

    在喧哗声中,街道上围上了很多人,一个个都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瞧着传说中的锦衣卫到底是不是猛龙,能过佛郎机人这条江!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守门口的佛郎机卫兵脸色严峻,两人并排,站着路中间堵着,手中拿着火枪,用蹩脚的大明官话大声喝道。

    余小旗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大声喝道:“本官乃锦衣卫小旗,奉旨捉拿投敌卖国之钦犯白养粹。任何胆敢锦衣卫办事者,一律同罪!”

    说完之后,余小旗感觉有点别扭。这佛郎机人好像没法同罪吧,这顺口的话说了那么多次,貌似这次不适用了!

    “站住,这里是葡萄牙营地,明人未得允许,不准入内!”佛郎机卫兵并没有被一喝就退步了,事实上,他压根没听明白余小旗说话的全部内容,更不理解锦衣卫是干啥的,有多牛逼。在他们的意识里,应该也是明国捕快衙役的一种而已。对于这些官差,他们并不怕。

    马上就要走到了,余小旗见他们还意图阻挠,当即眉头微微一皱。第一次看到,锦衣卫的名头似乎没起作用。

    围观的那些人看到这里,不由得纷纷好奇,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这些佛郎机人可是很凶的,看到没有,这下锦衣卫怕是做不成事情了!”

    “可不是,锦衣卫才来三个人而已,可这里还是佛郎机人的营地,全是佛郎机人,这人数上根本不能比啊!”

    “对啊,这次怕是锦衣卫再厉害,也没法子了,人家不让进。”

    “……”

    余小旗自然听不到他们的议论,他只是抬头看了下甩手响箭的那个地方,隐隐发现那边的喧哗,就生怕余吉一人势单力孤,更担心那白养粹跑了,就一下拔出了绣春刀,直接攻了上前,只一刀,就架到了说话那佛郎机人的脖子上,厉声喝道:“敢阻扰锦衣卫办差,是想死么?”

    他身边的两名手下也立刻拔出绣春刀,上前架住了另外一名卫兵。

    这两名佛郎机人压根就没想到这三个明国衙役会这么凶,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他们直到被制住了才回过神来,可为时已晚。

    余小旗没时间在门口墨迹,也不缴武器,厉喝一声道:“锦衣卫办差,谁敢阻挠!”

    说完之后,一脚踹出,顿时把不敢动的佛郎机人踢得向后连退,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的手下也同时吆喝着跟着做同样的事情,而后就跟在小旗后面,就从两名佛郎机卫兵中间大步而去。

    门口那的大明百姓一见,情绪顿时被点燃了,一边拥过去继续看热闹,一边纷纷议论着。

    “锦衣卫就是威风,真威风!”

    “哈哈,佛郎机人这下吃扁了,真他娘开心!”

    “……”

    不过门口这么热闹,自然也惊动了营地里其他佛郎机人,纷纷钻出一看,卫兵倒地,几个明人手持刀具,大步而行。他们顿时非常惊讶,甚至有几个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不过回过神来后,他们纷纷涌过去,大声说着余小旗听不懂的鸟语。

    余小旗才不管他们,继续大步急行。有佛郎机人上前拦住,不是被他们几个拿刀逼开,就是被他们给踹了。那刀挥动间,是好像真得会砍过去的,至少佛郎机人是这么认为的。也因此,他们人虽然越来越多,可没人却敢真正去拦。

    至于用武器,他们匆忙间出来,也多是没带的。就算带了,也不敢开枪。他们每个人其实都被重复告诫过,千万不要伤了明人,更不能出人命。最最重要的是,不要官府中人当普通百姓般对待,必须要慎重。

    也因此,佛郎机人在这里多是凶神恶煞般表现自己,恐吓普通百姓,但真正伤人或者死人的事,却很少有发生。

    如今他们看到这三个明国官府中人如此彪悍,就更是被吓到,也就只敢在外侧大声嚷嚷,张牙舞爪地虚张声势而已。当官的不在,他们这些人谁愿意出头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外面的大明百姓一见,情绪顿时更加高昂起来,纷纷再往前拥,挤入了佛郎机人营地。不过他们终归是对佛郎机人有些畏惧,只是远观事态的发展。

    而余小旗根本不管这些,看到前面有几个佛郎机人架着余吉从一个建筑物出来,顿时就加快了脚步冲了过去。

    跟着出来的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看到外面乱成这样,当即吓了一跳,而后连忙一挥手命令道:“干什么吃的,拦住他们,举枪!”

    在他身边的一排士兵一听,连忙端起他们手中的火枪,同时,七嘴八舌地用鸟语大喊起来。

    余小旗听不懂,也不想听,他的注意力始终在他堂弟身上。



    只见他用手一指那军官模样的人,大声厉喝道:“锦衣卫办差,还敢用火枪对着本官,想造反么?”

    说完之后,他压根不理,迎着那排火枪冲了过去,冲向他堂弟那。

    那些拿枪的佛郎机人一见,连忙转头看了下他们头,发现他脸上阴晴不定,似乎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他们就慌了,看到那明国官差要冲到枪头部分了,连忙往后退,不敢真得拿明国官差怎么样!

    余小旗冲到了近前,刀锋一指,那架着余吉的两名佛郎机人赶紧丢下他退后。他也不管,立刻问道:“白养粹那厮呢?”

    “在里面,怕是要逃了!”余吉赶紧说道,“我表明了锦衣卫身份,他们借口不信,强行把我架出来,好像要带着白养粹从另外一边走了!”

    余小旗一听大怒,忽然一个箭步过去,正好撞到那名过来的军官,刀锋就指着对方的脖子喝道:“你们的头呢,让他赶紧出来见本官,否则犯下大错,一切后果你们自负!”

    外面冲突得这么热闹,厅里面的几个人自然也看到了,靠近窗户一侧,盯着外面的一人不由得埋怨道:“看看,当初就是你说明国皇帝对主不友善,要让明国皇帝知道点厉害,非要和明国的对头做成这笔生意的,如今好了,被明国锦衣卫撞个正着,怎么办?”

    “总督放心,只要他们拿不到人,我们抵赖就是。”传教士汤若望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地回答道。

    原本葡萄牙和明国的关系是不错的,甚至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还会接受孙元化的邀请,前去登州帮助训练明国的新军,教导炮兵,并在孔有德等人造反的时候也跟着守城而战死。

    不过历史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有求于明国,想和明国处好关系从而打开明国的大门,还有明国给出的待遇也不错,吸引了葡萄牙人。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孙元化是亲西的人,也信他们的教。

    可如今,在这个位面上,魂穿而来的崇祯皇帝瞧破了殖民的本质,对于思想的侵略,也很是排斥,给出了条件让他们适应大明,做不到就被驱逐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汤若望等人的影响下,澳门的葡萄牙人和大明的关系也降到了最低点。白养粹借助江南亲戚的关系找上门来时,汤若望大喜,觉得在这东方又找到了一个立足点,便立刻进行了交流,双方一拍即合。

    就是白养粹同意劝说皇太极答应汤若望去辽东传教,而汤若望说动澳门总督卖炮给辽东建虏。双方都言谈尽欢,一个谈辽东大金是如何强大,打得明国连战连败,甚至连京师都差点不保;这一点,汤若望都亲身经历了,觉得大金确实强大,在明国传教无望的情况下,辽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也大谈火炮的厉害,葡萄牙人炮手的厉害,让白养粹能回去转达给大金大汗,增加吸引力。

    汤若望为此甚至还极力说服了澳门总督,其实也是叫兵头的施维拉。而施维拉是刚在六月到任的,人地两不熟,被汤若望一说,就心动了。当然,他心动主要是赚钱方面。白养粹所开价格之高,确实很吸引他。

    当然,基于目前东方还是明国最大,澳门也还在明国的管辖之下,施维拉要求白养粹不得透露火炮的来历,否则无法应对明国的问责。对于这一点,白养粹也能理解,也都想好了理由。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一年的时候,根据满文老档记载,说在辽东海岸边潮水退去,发现了一尊红衣大炮,进行仿制从而有了大金红衣大炮的开始。

    一切都谈好,双方彼此都满意,就开了宴会庆祝,这才被厨师发现,从而暴露了行动。

    汤若望说完之后,看着那嚣张的锦衣卫小旗。他作为待过大明各地,特别是待过明国京师的人,自然知道锦衣卫在明国的地位。也因此,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施维拉也在看着外面,又有点恨声说道:“或者干脆把他们都永远留在这里,这样明国人就不知道这事,否则……”

    他还没说完,就被汤若望打断了,“千万不能,你看那边,明国百姓那么多都在看着,怎么可能杀他们?连伤了他们都不行的!”

    “为什么?”施维拉一听,有点惊讶地说道,“杀不能杀就算了,可他们强闯我国驻地,还如此嚣张,用刀指着我的兵,难道就不能伤他,给他一个教训了?”

    汤若望有点无奈地摇头道:“不能,因为他们是锦衣卫!”

    “什么锦衣卫,不就是明国的官差么?”施维拉有点不解道。

    汤若望盯着外面,忽然看到那锦衣卫竟然拿刀指着中尉,不由得知道事情要糟,但施维拉问了,他也不得不回答道:“因为锦衣卫是明国皇帝的亲军,就是皇室直属卫兵,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明国官员见了他们,都得客客气气的。他们……有嚣张的本钱!”

    说到这里后,他对一脸惊讶的施维拉说道:“再不出去,怕是要伤人了,到时候冲突起来,后果很难预料!”

    施维拉一听,知道不能再躲,就只出门而去,同时大喊道:“住手!”

    余小旗听不懂,但围得密密麻麻的佛郎机人却是听到了,终于松了口气,让开一条路,一切由上面决定就是。

    余小旗一看来了个大的,就放过了那军官,转身看向施维拉喝道:“立刻交出朝廷钦犯白养粹,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本官已令人前往衙门带兵过来!”

    施维拉听了跟过来的汤若望翻译,立刻按计划抵赖道:“这里是我葡萄牙人的营地,不可能有什么钦犯不钦犯的。要不信的话,请大人随便搜好了!”

    说完之后,他甚至还一挥手,示意所有佛郎机人散开。

    此时在澳门有一万左右的人口,葡萄牙人有一千人多点,这里又是他们的营地,那么多人,那么多房子里,就找两个人有多难,可想而知!



    一听这话,余小旗又如何不知道这个西夷的鬼心思,当即冷笑一声道:“本官的兄弟已经亲眼看到了白养粹那钦犯,这即是证据,要是敢不交的话,就让尔等西夷再尝尝我大明军威!”

    说到这里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又似乎是在威胁道:“我大明刚在辽东打到了沈阳城下,又在草原全歼了三万多蒙古鞑子,就凭你们区区一千来号人,似乎都还不够格让朝廷特意调动兵马!”

    一听这话,汤若望顿时愣住了,这是真的么?他一开始有点怀疑,可看着这名锦衣卫的神态,又似乎不是作伪!

    边上的施维拉也瞧出不对,就连忙问汤若望情况。听到他催促后,汤若望回过神来,不得不转述了话,甚至还做了点解释。比如沈阳是建虏的都城,蒙古人几乎都是骑军什么的。

    施维拉一听,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明国竟然这么厉害,那就算抵赖的话,这锦衣卫的地位又高,搞不定还真发兵来打!自己才来澳门不久,难道就要灰溜溜地跑了?

    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悔了。建虏那边的生意对他来说,要是其他一切没变的情况下,能多份收益自然是好的,可如今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完全本末倒置了。

    “派去县衙探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么?”汤若望想求证下这两个消息是否是真的,毕竟他们是外人,又语言不通,在营地内的消息就比较闭塞。只能依靠专人在县衙那边,收集到消息后过来禀告。

    正在这时,就听到外面人群散开,有个佛郎机人并一个明人气喘吁吁地出现。施维拉一见大喜,连忙问道:“亨利,有什么消息么?”

    那个叫亨利的葡萄牙人立刻点头,而后马上叙述了起来。一如余小旗刚才所说,前后两次大捷,都已经公布了。只是这两次大捷都在遥远的北方,对于粤人来说,有点太远,反应并没有北方那么大。也因此,这两个消息的公告,相差时间都没多少。

    他们在说话,余小旗却有点不耐烦了。他更关注白养粹这厮,只要抓住了白养粹,那就是大功一件!

    他正想发飙时,却看到刚才为首的这个西夷脸色大变,似乎有点害怕了。这不由得让他有点纳闷,不知道他们在说得是什么话,让他有这个表情。

    施维拉立刻转头对汤若望说了几句,双方似乎还有点争执,最后就听到汤若望说道:“这位大人,我们确实有和两名明人有谈生意,但对方自称并非白养粹什么朝廷钦犯。我们这就让人带来,给大人过目,如果是的话,请尽管带走,我们佛郎机人在大明可是一直遵纪守法的!”

    余小旗一听,不由得一愣。这两名佛郎机人似乎前后态度变化有点大,是什么让他们有这变化的?难道是自己派去的手下已带来了县衙捕快,可这似乎对佛郎机人的威胁也有限啊?

    他自然不是蛮撞之人,之前只是为了争取时间,不让白养粹有逃走的机会,就立刻行动了。不过为防万一,他大张旗鼓地闯营,又派了个手下去县衙调集人马过来。

    他正有点想不明白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很大的骚动,还有大量的马蹄声,不由得很是好奇,顿时转头看去。

    只见人群纷纷散开,佛郎机人则都往后退,面对营门方向缓缓收缩聚集。视线越过他们,就见一队队的兵丁、捕快什么的列队闯进营地,甚至他还看到了许多骑军,高头大马的,很是有威慑力。

    “……”余小旗有点想不明白,香山县衙应该没有这么多的骑军,自己派去的手下也带不来这么多兵马吧,这是怎么回事?

    可一转眼,兵卒走过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大红绯袍的官员,骑在马上过来,所有的人,都簇拥着他,显然这次来的军队是他带来的。

    他定睛一看,就见那官身后的一杆旗帜上写着他的官职。余小旗吃了一惊,连忙过去见礼道:“锦衣卫小旗余彪见过孙中丞!”

    来人正是福建巡抚孙传庭,他奉旨过来接触佛郎机人。路上听说了北方的大捷,知道洪承畴因为归化大捷而升为总督,这对他的刺激很大,几乎是没怎么休息,这才很快赶到了粤地。

    刚到香山县衙,还没好好歇息,就遇到了锦衣卫来县衙调兵。孙传庭一听,明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向佛郎机人施压,从而最好地完成皇上的旨意。也因此,才有了一方巡抚亲自来到澳门的情况发生。

    余彪见礼,那边的施维拉和汤若望也不敢怠慢,毕竟巡抚可是大明高官,带着如此多的兵马过来,自然要小心伺候了。

    孙传庭坐在马上并不下来,冷着脸问道:“可是你说钦犯白养粹在佛郎机人营地,如今情况如何?”

    余彪一听,立刻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同时自然也说明了最新进展。

    孙传庭此时已经知道前面那位佛郎机人是他们的头,因此在听完之后盯着他,冷声喝道:“皇上下旨开海禁,本官奉旨前来传达此事,给你们佛郎机人一个机会。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真是让本官大为失望!人呢?”

    什么,大明开海禁了?还特意派了巡抚过来说这事,这岂不是说大明是要做大生意了?汤若望有点惊呆了,连忙告诉施维拉。

    施维拉一听比他更是惊讶,同时也是欣喜若狂。心中想着,真是上帝保佑,自己一来,就遇到了这样的好事情!

    因此,他立刻点头哈腰地说道:“中丞大人稍等,鄙人已经派人去把那两人押过来。要真是大明钦犯的话,鄙人一定赔罪,一定赔罪!”

    他这态度的卑谦,让孙传庭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表面虽然这样,可他心中还是打定了主意,不管这佛郎机人是否知道钦犯身份,到时候也是要以此来压迫他们,从而为大明获得最大的利益。

    他这边正想着,却见人堆散开,四名佛郎机人拖着两人过来。一路而来的血迹,耷拉地头颅,无不显示这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两具尸体放在地上,仰面朝上,边上的余彪一见,立刻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朝廷下发画像中的白养粹,于是,他立刻向孙传庭禀告道:“中丞大人,这人就是叛国投虏的钦犯白养粹!”

    孙传庭一听,转头看向佛郎机人的头,脸色很不高兴。

    施维拉一见,假装不知道,立刻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人怎么死了?”

    边上的汤若望自然知道这是要问给明国巡抚听的,连忙跟着同声翻译起来。

    那四名佛郎机人中的一个马上回答道:“这两人想逃,还企图反抗,迫不得已之下,一个不小心,就这样了!”

    在汤若望翻译之后,施维拉陪着笑脸,对孙传庭道:“中丞大人,看来是鄙人的手下没轻没重……”

    听着他们的对话,孙传庭联系事情发生的前后,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佛郎机人是怕白养粹说出他们之前有勾结的事情,或者退一步说,就算他们没勾结,佛郎机人也怕白养粹咬他们一口,拖他们下水。不管哪种情况,都不是佛郎机人愿意看到的,就干脆下手为强,至少死人就不会说话了,明国巡抚也就无可奈何了。

    但,孙传庭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他们忽悠的,只见他一声冷喝道:“不管如何,他们乃是朝廷的钦犯,生死自有我大明来判决。尔等杀人,该当何罪?”

    “……”汤若望一听,不由得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要说有关这些方面的口才,就是十个他也抵不过孙传庭一个人。

    施维拉看出不对,连忙问汤若望情况,在得到翻译后顿时也愣住了,没想到明国巡抚还有这个借口,还真不能说什么。

    不过他倒是军政出身,在这方面比起汤若望要强上不少。只是稍微楞了会后,就马上卑谦地回答道:“这确实是鄙人这边有错,还请中丞大人看在我们两国多年有合作的份上,看在鄙人这边确实是不是故意的份上,饶恕一次吧!”

    “呵呵,说得还真是轻巧!”孙传庭一声冷笑道,“要是本官的人杀你几个佛郎机人,而后抱歉地通知你,说是无心之过,你可愿意接受?”

    “……”汤若望继续傻了,感觉这个明国巡抚太难应对了。

    不过施维拉听了翻译后,立刻赔笑道:“中丞大人,鄙人愿意赔偿,您尽管开价,就是火炮,鄙人也可以免费送上几门!”

    他来到澳门之后,发现澳门这里的铸炮厂所铸之铁炮,竟然比葡萄牙本土还要好。这一点,其实葡萄牙本土早已发现,且两次要求澳门这边选送东方的铸炮匠人前往葡萄牙本土铸炮。当时和两名中国炮匠签订的合同原件,在原本的后世,保存在博物馆里,是难得的历史文献。

    也因此,施维拉说出之后,心中很是相信,这名明国巡抚会很高兴。毕竟明国也不是一次,两次地想要澳门的红夷大炮了。然而,他遇到了孙传庭。

    只听孙传庭又是一声冷哼,而后喝道:“人命关天,岂是儿戏!几门铁炮,就想免罪?”

    施维拉一听,感觉很是头疼,这个明国巡抚软硬不吃,看来就只能听他的了。

    于是,他连忙赔笑道:“中丞大人,这确实是鄙人手下无心之过,为表示诚意,大人尽管开价,只要鄙人能做到的,尽量做到!”

    孙传庭一听这话,见他姿态又放得那么低,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便点点头,稍微和缓了语气道:“看你这么诚心,那行,每人十棍,以示惩戒,本官就不再追究了!”

    施维拉一听,顿时有点为难,毕竟这些手下是奉他的令去杀人的。他还想说什么时,却被孙传庭看出他的意思,立刻脸色又冷了下来,冷冷地喝问道:“本官这是为你们好,不惩戒的话,下次还会再犯,那时候,本官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又冷声问道:“不愿意的话,为免我大明百姓再受你佛郎机人无心伤害,本官就下令,所有大明人撤出澳门并封锁之,以免有大明百姓不知好歹,误入澳门受尔等祸害。且本官会上奏朝廷,不再租此给尔等歇脚,此乃一劳永逸保证我大明百姓安全之措施。”

    一听这话,施维拉顿时大惊失色。要是所有明人都撤出澳门的话,他们这些葡萄牙人的生活要立刻倒退到刚登岸的时候,关键是还要封锁澳门,那这里没法待了啊。之前和明国起冲突的时候,就是用了封锁这招,让当时的葡萄牙人承受不起,才低头服帖的。

    自己才刚来澳门,就遇到了这种事情,那岂不是前途尽毁!这么想着,他心中非常的恼怒汤若望,不过此时不方便发作,为了大局着想,他用葡萄牙语向那四名手下劝说了几句,许下了好处,才对孙传庭说愿意服从他的决断。

    于是,在众人围观之下,不管是佛郎机人,还是大明百姓,都异常惊讶地看着衙役上前,脱下四名佛郎机人的屁股,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大明百姓连连叫好。这些佛郎机人平时凶神恶煞一般,如今终于吃扁了吧!

    而那些剩下的佛郎机人看了,心中都有了畏惧之感。这使得他们认识到,在这大明,远非东方其他国家可比,这里,他们不是老大,必须规规矩矩做人。

    这个其实也叫做下马威,是孙传庭给佛郎机人的下马威。

    等十棍打完,人被抬下去之后,孙传庭才重提开海禁的事情。不过此时他已经对佛郎机人的态度和底线摸得差不多,因此牢牢占据主动之位,说出的事情就是板上的钉钉。

    而施维拉也认清了这位巡抚的强势和不好对付,又听到开海禁,大明将允许所有人来经商,自然是欢迎之极,刚才的冲突比起这个大事来,他直接就忽略掉了。甚至就是打他十棍,他都愿意自己脱下裤子来挨打。

    然则,孙传庭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只听孙传庭对他说道:“不过因为有不少朝臣反对,说开海禁不利于大明!开海禁的阻力很大!”

    施维拉一听,顿时就急了,他甚至都忘记了孙传庭来这里的目的,这好不容易等到了大明要开海禁,怎么能又不开呢!

    人就是这样,如果说一开始就没有的东西,那没有就没有了。可要是给了希望,然后又把希望掐掉了,那反应就大了。

    “中丞大人,开海禁乃是大大的好事啊,大家都有钱赚,真的……”施维拉连忙拉着汤若望的袖子,催着他要让他快点翻译给明国巡抚听。

    孙传庭看到这情况,心中略微有点鄙夷,一看就不是宦海浮沉的人,根本就沉不住气。

    这么想着,他当即一摆手道:“在首辅大人的保证下,皇上乾坤独断,决定改市舶司税制,提高税收,用实际收入来让那些大臣闭嘴。”

    如果一开始就这么说的话,施维拉绝对会对收税,特别是收多税的事情反感,可此时一听,他却是连连点头附和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用钱说话才是最有力的武器,能让他们闭嘴!”

    孙传庭见他完全随着自己的意思走,心中高兴,便点点头说道:“不过如果尔等来大明贸易之货物为大明所需之物,则赋税可得优惠。例如运来南洋的粮食,就可以得到关税优惠。不过本官要告诉你一点,大明所需粮食是有期限的,等大明粮食足够之后,便会取消优惠。具体的相关事宜,可找本官的手下问个清楚。”

    施维拉一听到这里,就着急地想知道整个事情。就连忙请孙传庭进会客厅去,前倨后恭,比恭迎他的上级还要尽心。

    他把姿态摆得很低,一是因为孙传庭给了他下马威,表现出很强势的一面,让他硬不起来;二是如果开海禁,和大明做成生意,那滚滚财源不要说他肯定能升官,发财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了。这么好的事情,对于他这样冒险来远东的人来说,就是他非常盼望的事情。这种情况下,不要说前倨后恭了,就是叫孙传庭爹都愿意。

    做足了卑谦姿态后,施维拉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中丞大人,这粮食可否事先签订合约?”

    孙传庭听了点点头,让手下一名幕僚直接出面和佛郎机人商谈。

    看到他空闲下来,锦衣卫小旗余彪便上前见礼道:“中丞大人,这白养粹虽然死了也能交差,但不知这同行之人是何人,还请中丞大人向佛郎机人施压,想必他们肯定知道这人的身份。”

    对于锦衣卫,孙传庭一如其他官员一样,心中其实都是排斥的。但如今人家锦衣卫提出的要求也确实合情合理,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没过多久,或者是佛郎机人急于做生意,因此一纸合同很快就呈送到了孙传庭这里。

    他拿过之后,就那样看着合约,久久不说话。这让施维拉有点忐忑,不知道这位明国巡抚怎么要看这么久,是不是对于有些地方不满意?

    事实上,孙传庭其实是进入聊天群,把合约私聊给了崇祯皇帝。当初的时候,崇祯皇帝有交代过他,第一份合约,要给他御览,以后是要作为范本的。

    刚好这时崇祯皇帝在聊天群,看了合约,又听了孙传庭把具体的情况都前后说了一遍后,立刻毫不犹豫地指示道:“根据粮食多少进行分档,总得原则,就是要让他们尽快,尽可能多的向大明输入粮食!”

    稍微一想后,又接着道:“另外再附加条款,要求他们做到保护大明商人,如有发现任何迫害大明商人的举止,就取消贸易资格,保留复仇的权力。”

    开了海禁后,大明商人也会大量出海。可大明此时的水师并不强大,且在明年之前,福建水师都要用于北方战事。也可以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用附加条款来约束他们,至少能给大明商人多点保证。而朝廷也只有出海经商的人多了,税收才会多。

    孙传庭一听,立刻答应一声,而后退出聊天群,要求幕僚和佛郎机人重新修改合约,就按照皇上的意思进行改动,同时增加附加条款。

    施维拉一听这么多要求,顿时有点为难。孙传庭见此,立刻淡然说道:“不签也无妨,红夷那边,也会收到通知,本官相信,他们会很高兴和大明合作的。”

    一听荷兰人也要参与进来,施维拉顿时就急了。此时的葡萄牙人和荷兰人一直是对头,又怎么可能任由对方合作而自己不参与呢!

    于是,对于合约上的内容,施维拉立刻做出了让步。最终的合约通过聊天群,到崇祯皇帝的手中时,他都是满意的。这么一来,就能葡萄牙和荷兰人去为大明收集粮食运来,而大明,则只是向海外倾销瓷器、丝绸、茶叶等物资即可。

    至此,开海禁的事情,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开端。崇祯皇帝想着,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即将开始的第二次辽东战事上。

    这一天早上,在旅顺东边五里左右的海岸线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地船只,缓缓地拥向海岸边的沙滩。

    船只搁浅,上面的明军将士纷纷乱哄哄地跳下船,任凭海水打湿了裤子却不管,涌上海岸后在各自的旗帜之下进行集合。这样的登陆,要是遇到阻击的话,绝对伤亡惨重。然而,这里就没什么人,就算他们再乱,只要多些时间,上得岸来的明军将士,终归是能整队完毕的。

    与这些普通明军顺利上岸不同,有些大船上有战马的嘶鸣,要让这些战马上船,就必须有船坞停靠,铺上尽量大的登陆木板。也幸亏明军对于这里比较熟悉,知道那里有何时地方可以停靠。可就算这样,也花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才下来了一百来骑而已。

    卢象升看着漫长的海岸线上,到处都是手下。海面上,还有好多船只上的将士没有下来,不由得微微摇头。



    不过目前的旅顺这边,只有金州中左所而已。第一步的作战目标,是切断金州中左所和金州卫那边的联系,然后才是攻占旅顺,作为后续大军的补给点和休整点。

    卢象升遥望旅顺方向,心中暗想:上次只是骚扰而已,也有示敌以弱的意思,不知道此次来攻,能否让建虏守将轻敌,从而顺利拿下旅顺。

    这么想着,他便上了岸,先对岸上的军卒调兵遣将起来。

    旅顺,是后世威名的天然不冻港,具有优越的船泊条件,也因此作为军港之用。在明洪武四年,明太祖朱元璋派马云、叶旺二将率军从山东蓬莱乘船跨海在此登陆收复辽东,因海上旅途一帆风顺,遂将狮子口改名旅顺口,一直沿用至今。

    如果不是为了切断旅顺和金州的联系,只是登陆攻打旅顺的话,就完全可以直接在旅顺码头,凭着人数的优势登陆,毕竟这里的登陆条件很好。

    在港口,散布着一些简陋的茅草房,是靠海吃饭的那些渔民所住。不过他们有的只是小船而已,只能在港口这里打下鱼,出不了海,因此每日的收获并不太多。可就算这样,他们也还要把打来的鱼中,最好的那些上供给旅顺城里的建虏老爷们,日子可以说过得很苦。

    在离港口一里路左右,就是旅顺城了。这时候的旅顺,地理位置却只能说很偏僻,位于辽东的最边上。如果不是偶尔有从大明过来的商船停靠,就几乎没什么外人了。

    原本辽东建虏造反之后,这里曾作为东江明军的一个重要驻点,几乎所有从登州过来的明军,都要在这里补给歇息,倒也还热闹。不过自动建虏攻占了这里之后,完全没有了外来的人,就显得很冷清了。

    考虑到这个地方对东江明军的重要性,建虏在这里长期驻守一个牛录额真,手下三百辽东各族所组成的兵卒,另外手下还有一群汉人,此时因为改制,已是汉军八旗了,人数在五百人左右。

    这些建虏知道这里对东江明军的重要性,因此平时的警惕心都比较高,城门平时只有白天开半天,且只开一扇门。城门下,一队兵卒都打着精神在那检查。

    “大人,行行好,这些鱼都拿走的话,小人没法换粮食了!”一名瘦骨嶙峋的老渔民哀求着一名兵头道。

    那名兵头,是朝鲜族人,长相凶恶,不耐烦地挥手道:“不是还有鱼么,啰嗦什么,给我滚!”

    “大人,剩下这些鱼卖相不好,怕是换不到粮食的,您就给小人留两条吧!”老渔民还想求情,期望那兵头能发发善心。

    谁知这兵头竟然直接夺过鱼篓,用力扔了出去,然后厉声喝道:“滚!”

    其他等待进城的渔民一见,都躲得远远地。没办法,要是明军的话,还能上前讲下理。可这些建虏,又哪有道理可讲。这还算好了,要换了老奴期间,人家估计直接一刀就砍过来了。

    老渔民没法,只能去捡鱼,心中却愤恨。以前觉得官军也不是好东西,可和这些建虏一比,却还是大明的官军好多了。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才能发兵过来,把这些建虏都杀了!

    他正在想着,忽然官道上有两三骑飞骑而来,急促地马蹄声,敲人心房:“有明军来了……”

    一听这话,城外的渔民顿时如鸟兽散,而城头上的建虏,则立刻敲响了警锣,铛铛铛地声音响起,很快传遍了全城。

    牛录额真巴罗什听到,立刻推开了两名侍女,也不整理衣服,露出毛茸茸的胸毛,大步走向大堂。他才刚到,便大声喝问道:“明军来了多少条船?”

    “海上未见有明军船只,是在去金州路上发现了明军!”

    巴罗什一听,不由得奇怪道:“有多少明军,他们是要干什么,打金州么?”

    “大概三百多明军,似乎是冲我们旅顺而来!”

    巴罗什听了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便大声下令道:“去城头看看!”

    此时,警锣响后,城内戒严,街上早已看不到有什么人。实际上,旅顺原本人口就不多,就是换成平时,街上也没多少人的。

    巴罗什很快到了城头,先去临海一面眺望城头,果然没发现海上有船。而后他又去观察去金州的官道方向。隐隐约约地,发现极远处确实有明军正松松垮垮地而来,一如上一次明军来攻城一般。

    “大人,又是东江明军来找死了。杀鸡焉用牛刀,小人领军前去击溃他们便可!”汉军统领面带不屑地前来请战道。

    巴罗什很想点头,可一想起来自沈阳方面的告诫,他还是摇摇头道:“东江明军反常地没有在旅顺登陆,怕是有什么阴谋,先看看再说!”

    自从辽阳、鞍山驿堡被偷袭后,沈阳就发下训令,说东江新任巡抚勇武过人,其手下标营善于冲阵,各地不得轻敌大意。如若丢城失地,一律严惩不贷。

    也因此,在上次明军前来攻城的时候,巴罗什也是据城而守,直到确认明军实力后,才开门出击,把明军杀退了。此时虽然看到还是普通的东江明军,但他还是谨慎了一些。

    城外的那些渔民,并没有躲进他们的茅草房。因为一旦明军攻打旅顺,那些茅草房肯定会遭殃。他们这些渔民,大多躲在港口,或者干脆上了自家渔船,远远旁观。只要不是被战火波及,一般来说他们就不会有事。

    此时,远处的明军更近了一些,大概也就三百多明军而已,队伍不整,就算是观战的渔民,也不由得摇头。

    “朝廷到底派了些什么军队来打旅顺啊,就这样的?我都能看出来不咋的嘛!”

    “上次好像比这人还多吧,看着来势汹汹,结果建虏……清兵一出击,逃得比什么都快!”

    “……”

    很显然,这些看热闹的渔民,没有一个看好这些明军。之前那名老渔民也在,叹了口气道:“旅顺这么重要的地方,朝廷就只派这样的人马过来,是敷衍了事,不想要旅顺了么?难道我们要一辈子被建虏欺压……”

    他正说着,边上的儿子连忙拉着他低声说道:“爹,小心有人去告密!”



    听到他这话,边上的人顿时就不高兴了:“你说谁呢,去告密有什么好处,建虏是能给吃的还是给喝的?不就骂了他们几句么,就他们做的事,骂了都是轻的!”

    老渔民连忙向邻居道了歉,而后转移话题说道:“朝廷军队这次还不是从海上来,这要是败了,估计逃都没得逃,死伤要多了!”

    “是啊,死伤一多,估计以后连这样的进攻都不会有。”邻居接了话题道,“要是以后明军再不来,建虏没什么顾忌了,估计我们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

    他们讨论着,都不看好来攻的明军,更不看好自己的未来。讨论的结论,却是引发了渔民中的悲观气氛。

    当然了,这也和他们始终生活在旅顺,和外界闭塞有关。否则知道登莱巡抚曾经直袭沈阳,更是拿下过辽阳、鞍山驿堡过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悲观了。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三百多明军到了离城一里左右,就离旅顺外围的茅草房不远时,就不走了,只是站在那里,指着旅顺城在大声说话,隐隐约约地,他们似乎在骂建虏。

    “……”一众渔民看得无语,这一次来的明军竟然比上一次来的明军还不如,至少上一次明军还好歹攻过一次城,只是看到攻不下就赶紧撤了。这一次倒好,竟然离城这么远就停下了,就光在那里骂,能骂死城里的建虏?

    旅顺城头上,巴罗什看着城外明军的动向,不由得皱眉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好像……好像是在骂战!”那汉人手下仔细听过一会,才禀告道。

    巴罗什一听,不由得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按照他对东江明军的了解,怕是这些明军迫于上司的压力前来攻城,却又怕有伤亡,不敢来攻,只敢站远处骂骂而已。

    想到这里,他便下令道:“不管他们,看看再说。”

    就这么着,双方竟然相安无事,旁观的渔民都看得有点无聊,甚至有几个人又窜回自己的茅草房去拿些东西,或者有的干脆在渔船边钓鱼,好歹能多点吃的。

    那些明军骂了一阵后,似乎骂累了,纷纷乱七八糟地坐地上休息,根本没个阵型。

    但巴罗什却看得皱眉起来,这些明军打又不打,骂完了又不走,他们是想干嘛?

    他这么想着,有点疑惑地观察城外,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大惊道:“该不会这些明军就是在这里拖住我们,而后去抢地里的粮食了吧?”

    如今这个季节,正是田里要收获的时候。这些明军这个时候上岸来,又不来打,按照他们的那穷酸样,肯定是来岸上抢粮食了!

    旅顺虽然地处偏远,是在辽东突出的部分上,可也有一些良田,不过不在城下,是在山那边。这些良田,自然会有汉奴耕种的。

    一想到这个,巴罗什顿时就待不住了。他知道,明军肯定不会只有眼前这些。甚至很有可能,他们的大部队都在那抢粮食。而眼前这些,只是来监视旅顺城的而已。

    粮食不容有失,否则上面必定会怪罪下来。这么想着,巴罗什立刻传下命令,让城里各家出人,上城头协防。而他则调集了手下人马足足六百多人,准备出城。

    他骑在马上,大声下令道:“明军必定在抢收粮食,击溃这些监视的明军后,听本官号令,抢粮明军人少杀之,人多骚扰之,等金州援军一到,再全歼了这些抢粮的明军!”

    发布完命令后,他又特意交代心腹手下,五骑快马出城杀退明军后,不做停留,直奔金州求援。

    如此布置完了之后,旅顺城门大开,一队队的建虏便拥了出来。

    “看,快看,建虏出来了!”一名渔民钓鱼无聊,抬头一看,不由得惊讶道。

    其他人一听,纷纷转头注视,果然,从旅顺城门洞里源源不断地拥出无数建虏。甚至还有三五十地骑军,可以说,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老渔民看见,有点紧张地说道:“这下不好了,那些明军怕是要死不少人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渔民们又纷纷看向明军那边。果然,那些明军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建虏出城,全都慌张起来,纷纷往回跑了,甚至还有一部分明军,竟然偏离了官道,蹿入官道边上的山上去了。

    “唉,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吧,指望朝廷收复旅顺,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了!”老渔民看罢,叹了口气道。

    他的邻居听了,似乎也是在安慰自己道:“不管怎么样,随便吧,反正明军在这里的时候,我们也没少被欺负!”

    他的意思,不外乎左右都是欺负,不管谁在这,都无所谓了。

    但老渔民听了,却还是摇头反驳道:“明军哪有建虏来得狠,要有的选择,当然是明军在更好了。只是可惜……”

    “我也就是这个意思,这不,明军没那个能耐,那有什么办法,只能这么说了!”邻居说着,看着官道上不再说话了。

    大部分渔民也都在观战,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娱乐节目,就当是消遣了。

    不过他们忽然发现,建虏大军似乎压根不管逃往山上的明军,而是沿着官道匆忙而去。这种情况,又让渔民们惊讶了。

    “怎么回事,建虏这么匆忙,像是赶着去投胎一样!”

    “赶着去投胎就好了!”老渔民接过话,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失声说道:“该不会是去抢粮了吧?”

    “抢粮?”有渔民重复着,而后马上附和道,“对,肯定是抢粮,以前的时候,是建虏来抢粮,现在建虏占着,明军来抢粮,肯定是这样!”

    “可是,明军打得过建虏么?”老渔民的儿子终于憋不住,插了一嘴道。

    一听这话,渔民们的热情顿时减了不少。是啊,建虏野战无敌,他们来抢粮,明军就只能待在城里眼睁睁地看着。可明军来抢粮,建虏一出动,那粮食还能抢得成么?

    答案是明摆着的,渔民们摇头叹息,看了一会后又各做个事。可是,他们没想到,过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官道那边就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往旅顺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