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东晋北府一丘八 > 全文阅读
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刘裕叹了口气:“你真的是我肚子里的虫子,要是你是我的敌人,那太可怕了。青龙也好,黑手党也罢,要是知道我这次靠神药脱困,一定是会惊掉下巴的,不过,除了药的事以外,我还要问你,这次我的对手是谁?”

    刘穆之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的对手,是慕容凤。”

    刘裕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

    刘穆之叹了口气:“这次慕容凤就是为你而来的,其实你应该看到他坐在燕国使节位置了吧。”

    刘裕回想起那天在格斗场上所见,点了点头:“不错,我第二场格斗时,看到他坐在皇帝边上的贵宾席,我就奇怪了,现在晋燕是死敌关系,怎么可能还给他这样的宾客之礼呢?”

    刘穆之摇了摇头:“准确地说,他是来谈判的使者,不是普通的朝贡藩臣,他说奉了燕主慕容垂之命,来谈两国罢兵休好之事,现在大晋内忧外患,你的这次北伐又再次无功而返,燕国肯主动求和,是我大晋君臣求之不得的事。不过慕容凤可没提什么新条件,只是说以黄河为界,中原之地他们不来占据,但是讨伐叛将张愿,攻取齐鲁,也容我大晋插手。”

    刘裕愤然道:“齐地是在黄河南边,也是我们上次北伐打下来的,怎么就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燕国夺取?”

    刘穆之叹了口气:“因为已经成既成事实了,张愿被慕容农击败,走投无路南逃,被刘牢之收押,可是齐鲁之地,自大岘山以北,全归燕国所有,慕容凤说,齐鲁之地一直归燕国所有,自从燕国进入中原,就击败段龛,攻取青州,加上张愿是晋国叛将,并非晋国国土,所以他们取之,就不会放弃。”

    刘裕咬着牙:“一派胡言,陛下千万不能答应,一定要起兵争夺。”

    刘穆之摇了摇头:“陛下本有此意,但是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却说,现在桓玄回归荆州,对建康构成威胁,能镇压荆州桓氏的,只有北府军了,要是这时候起兵跟慕容燕国争夺青州,起了冲突,桓玄再趁虚而入,司马氏的天下可能都要易主,为求长久计,还是徐图之的好。”

    刘裕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国之将亡,必有奸邪,我真应该听王镇军的,把这昏王奸臣给铲除了!”

    刘穆之微微一笑:“那刁逵还说,我们大晋有内奸,北府军有你,不知道慕容兰设了多少奸细,前两次跟燕国开战,都是大败而回,现在内部没有整顿就想再打,只会再次失败。寄奴啊,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只要出了这大牢,就能重新回归军队,领兵作战了吧。”

    刘裕睁开了眼睛:“要是能借这次的机会,彻底洗清跟燕国的关系,那我以后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所以,这次我一定要活下来,慕容凤当然是天下勇将,我跟他交过手,但我有信心不输给他,只要我能恢复身体,我就能赢下这场,只是青龙居然敢让慕容凤出战,他又是以何理由安排,何人推荐?”

    刘穆之正色道:“慕容凤在第二场你昏过去的时候,就说他这次来晋国,一是为了议和,二是为了亲手斩杀你,因为你勾引了燕国公主,弄得他们慕容家也内部不和,所以慕容垂为议和开了个条件,就是必须要交出你的人头,如果晋国不方便动手,就由他慕容凤来出手,也可以让你们两个勇将一对一地单挑,来解决你们之间的一切恩怨!”

    刘裕冷笑道:“太假了,慕容垂怎么可能想杀我。要是按他们说我是燕国奸细,那他应该把我要回去才是,又怎么会让手下头号大将冒着生命危险来与我决斗呢?”

    刘穆之微微一笑:“司马曜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司马道子的那个儿子司马元显却说,这是欲擒故纵之计。效仿的是当年秦国收买百里奚的旧法。”

    刘裕讶道:“百里奚?就是春秋时秦穆公时的五羊大夫吗,有何典故?”

    刘穆之点了点头:“当年这个百里奚是虞国大夫,一直有贤名于世,曾经帮助小小的虞国对抗晋国多年,后来晋国灭了虞国,晋文公本想用这百里奚,但国内群臣不服,最后只好把他卖为奴隶,几经转手,到了楚国,成为一个马夫。秦穆公听说了他的本事,想派使者把百里奚赎回秦国。”

    “这时候秦国的一个重臣就跟秦穆公说,大王准备花多少钱赎回百里奚?秦穆公说,要献上美玉二十对,黄金千两,那重臣笑道,如此一来,楚王马上就会明白这是大才,要么自己用,要么杀了,绝不会留给秦国,只有派下等的商团过去,出五张羊皮去赎身,这才符合一个无能老头子的身价。”

    “秦穆公恍然大悟,照计而行,果然就把百里奚五张羊皮赎了回来,后来百里奚帮秦国称霸,成为第一功臣,而五羊大夫的名称,也就这么来了。”

    刘裕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司马元显一定是说,慕容垂也是想得到我,救回我,才故意让慕容凤出手,说是要杀了我,其实只是想摆清我们的关系,到时候把我重伤,再想办法偷出来,是不是?”

    刘穆之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所以司马元显说,要在格斗场上看你们是不是真正地以命相搏,要是你让那慕容凤一手,或者是打伤慕容凤,那就说明慕容垂和你真正有勾结,不管结果如何,必须处死你,反之,要是慕容凤真的打败你,那说明你跟他没有关系,天意只是让你不死,可以赦免你。”

    刘裕咬了咬牙:“好毒的计,这么说,我这一战还不能赢了?赢了就说明我跟慕容垂勾结?”

    刘穆之正色道:“那也未必,你要是真的下手杀了慕容凤,也就洗清自己的嫌疑了,所以这一战取决于你,是放水让慕容凤重伤你,还是取他性命,都是你的选择,要我看,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能除了慕容凤,以后也是除了燕国一大悍将,对我们没有坏处。”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还是有点奇怪,慕容凤这回为什么要来杀我,如果慕容垂想要我的命,直接在邺城取了就是,何必这样舍近求远呢?”

    刘穆之笑道:“在邺城的时候,慕容兰可是在身边,若是他当时就下手杀你,只怕你的爱亲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这是慕容垂无法接受的。所以,他当时没要你的命,但是慕容垂毕竟和青龙合作,也许青龙拉拢你不成,就转而想要你的命,甚至不惜向慕容垂求助。”

    刘裕勾了勾嘴角:“不太可能,慕容凤要是在这里决斗杀我,那天下皆知,慕容兰早晚也会知道,瞒不住的,还是回到那个问题,慕容垂并不想要我的命,他要留着我牵制黑手党和青龙,最近也没发生什么让他改变想法的事。”

    刘穆之收起了笑容,平静地说道:“可是你考虑过没有,慕容凤未必会完全听命于慕容垂啊,也许慕容垂需要他的宝贝妹妹来重建情报组织,可是在慕容凤这个猛将的眼里,慕容凤已经是跟着你背叛燕国的祸根,把你除掉,甚至把慕容兰除掉,才是忠于燕国之举。”

    刘裕倒吸一口冷气:“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之前一直没想到这层。”

    刘裕一边说,一边眨着眼睛,现在的他,点一下头都会很疼,只有用这种方式来代替点头了:“除了慕容凤外,慕容垂的那堆宝贝儿子们个个野心勃勃,想要夺位,也分别拉拢各大将帅以为援手,想必这慕容凤也早早地跟某个王子扯上了关系。而爱亲一向是拥立慕容宝,维护嫡子正统的,有了这层因素,也许就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这里,他的眼前浮现起慕容麟那张阴沉的脸:“比如慕容麟,这家伙连老爹都能出卖,也是阿兰一向最警惕的人,如果能借着这回我的事,把我除掉,那慕容垂和阿兰必然反目,这些人就有机会了。如此说来,慕容凤还真的有可能要我的命,只不过他这样做,慕容垂事后知道了,会放过他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你既然想通了这一点,就不必为慕容凤操心了,那些是他们慕容家的家事,可现在,你是要自己活命,慕容凤既然给青龙选为真正的第三场格斗士,就是最后一个来要你命的,凶险程度胜过前两阵,甚至不排除到时候他服用禁药,增强功力的可能,你一定要作好充分的准备,断断不可手下留情,只有杀了他,你才有活路。”

    刘裕点了点头:“明白了,谢谢胖子你的情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阿兰的所有在南方的情报组织全都交给你了吗?这些天来,我都没有机会问你这事。”

    刘穆之微微一笑:“你是不知道,当我接手到慕容兰给我的那个庞大的情报组织时,是有多震惊,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是慕容家六七十年来的经营了,有的间谍甚至可以上溯到东晋开国时候的事,你意外吗?”

    刘裕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呢,当时的慕容家不过是辽东的一个小部落,就开始打大晋的主意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不错,所以连我都吃了一惊,他们有几个最早的谍者,是原来在洛阳,后来八王之乱时,早早地跟着王导,追随当时还是琅玡王的司马睿来到了江南,以流民的身份在这里落叶生根,但一直保持着对慕容氏的忠诚。后来二十多年后,东晋政权安定,开始从海上联络辽东慕容氏,这些二十多年前的老间谍才通过充当商团和使团成员,跟老东家重新联系上,有些已经是子侄辈持信物去接头了。所以,慕容垂当年离开辽东二十多年,还有办法让他的儿子持金刀去跟辽东的部下接头,这是慕容家的老传统。”

    刘裕咬了咬牙:“看来,这慕容家早在大晋末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就有进图中原的野心了,居然几十年前就派了这么多间谍过来,我原来还以为是慕容兰来南方建立情报组织,想不到,在她爷爷辈就开始了。”

    刘穆之正色道:“不错,这些谍者有些是世代潜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会给唤醒,也有些就这样潜伏着潜伏着,就改名换姓,迁居他方,再也找不到了。我能接手的,是那些世代忠于慕容氏的人,这些人,往往在辽东的老部落里还留有亲眷子弟,有些人事隔多年后接受唤醒,只为了能在死前知道在故乡亲人的音讯,我看到这些间谍旧事的时候,也挺感动的。”

    刘裕叹了口气:“看来慕容垂当时没有骗我,也许他真的是信不过除了慕容兰之外的任何人,毕竟如此世代积累的情报组织,得之可以说掌握了天下的一举一动,若是交给野心勃勃想要夺位的子侄兄弟手中,那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只是他既然立了慕容宝为世子,按说应该由他来接掌这个情报组织啊。”

    刘穆之笑道:“难道慕容宝就忠诚可靠?他没有能力,不代表没有野心,真要是掌握了这些情报组织,那可能会提前对老爹下手,自己取而代之上位,有拓跋氏代国的子杀父,慕容家就不可能吗?权力面前,一切人间的亲情都是靠不住的。就算慕容宝有良心不动老父,但靠这些个情报组织,去罗织兄弟们的罪名,将之一一铲除,也不是难事吧。”

    刘裕咬了咬牙:“他还真是这样的人,所以,慕容垂也只有把这个情报组织交给全无野心的妹妹了,可是阿兰跟了我这个外人,这样他也信得过?”

    刘穆之微微一笑:“因为你想要北伐不假,但并不想铲除慕容氏一族,而慕容兰一介女流,对权力没有兴趣,所以你们夫妇,反而是最可以信任的人。慕容垂两次没取你性命,就是想你回心转意,可以协助慕容兰维护燕国,哪怕你人不在燕国,但确保燕国江山就可以。”



    刘裕眨了眨眼睛:“明白了,慕容垂是想让阿兰掌握这些情报机密,至少不会给自己的儿子用来夺位,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他们慕容氏一代代手足相残的悲剧。看来他在邺城跟我说的是真心话,那么,难道慕容凤这次来杀我,慕容垂就真的全无察觉吗?”

    刘穆之正色道:“也许他是将计就计,想通过慕容凤的行为,看看自己的哪个儿子起了异心。你跟这个老狐狸打过几次交道了,此人深通诱敌深入,谋定后动的这些策略,这次怕是要用这些办法,来对付自己的兄弟子侄了,毕竟燕国现在算是初步稳定,在艰苦困难的时候也许大家可以齐心协力,可是到了坐享天下的时候,就未必大家一条心了。”

    刘裕叹了口气:“想不到我居然在大晋也会给慕容垂所利用,成为他的棋子和工具,这个人城府之深,实在是太可怕了,难道连青龙也当年栽在他的手下。不过这回算是慕容垂和青龙的合作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青龙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就是郗超,他跟慕容垂只是互相算计和利用,谈不上合作。现在郗超想要掌握荆州,他更想合作的人是你。只不过你的意志坚定,不为所动,所以他现在恼羞成怒,不惜勾结燕国其他的势力,借慕容凤来取你的性命,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回跟他合作的,另有其人。”

    刘裕冷笑道:“想不到郗超居然在慕容垂的身边也早早布势了,我真的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

    刘穆之叹了口气:“虽然郗超这些年来一直以青龙的身份在报复当年谢安毁了他北伐的大仇,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是多么地在意当年之事,从他的角度来说,也想青史留名,这和他贪图权力,想要君临天下并不冲突,之所以用你,也是因为你全无权力之心,是最好的辅佐他成就帝业之人,所以,他千方百计地想把你纳入手下,只不过,他以为他的那些邪恶手段是在锻炼你,让你成为真正的权谋家,却没有料到,你天生最反感的,就是这些,如果他早早地跟你开诚布公,请你合作,也不会是这样结果了。”

    刘裕冷笑道:“不错,就是这样,其实现在我也渐渐地明白,当年是谢相公对不起他,对不起北伐将士们,但这并不是青龙可以做同样事的理由,不能自己吃了亏,就去害别人,这是我最反感的一点,除此之外,我对这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恶感,五桥泽一战,他害死我们上万兄弟,这已经断了我们任何和解的可能,也许他执掌大权太久,在他眼里,人命早已经是蝼蚁一般,凡事皆可弃,但这种事情,我刘裕做不到,我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兄弟,我们大晋的百姓。”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青龙斗到底了,那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暂时地跟黑手党合作?”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和妙音是不是商量好了,轮流来劝说我?”

    刘穆之叹了口气:“不,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妙音要你和黑手党合作,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人,怕你出危险,而我这样说,是因为兵法要我们不要四面受敌,你既然以青龙为明确的大敌,那另一边的黑手党三大佬,就成为可以争取的对象。你能暂时和卢循合作,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朱雀他们呢?”

    刘裕摇了摇头:“不行,他们是要打内战,这点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绝不能允许,我可以跟他们相安无事,但不可能同流合污。”

    刘穆之正色道:“你既然要跟青龙为敌,那内战就不可避免了,就算你能杀得了他,桓玄也掌握了荆州军政,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成为你的同道中人的,这一场内战,不可避免,而且这次如果你能杀出生天,那要重返军队,必然会阻力重重,上次刘牢之亲自来抓你,说明你不欢迎你继续留在北府军,因为这会对他的地位带来威胁,你还看不出来吗?”

    刘裕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这些事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并不想夺他的帅权,只希望他能配合我完成北伐壮举,这点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刘穆之摇了摇头:“刘牢之可没你这样的北伐执念,他是个军人,掌兵是第一位的,保证自己军队的实力也是同样重要,如果能北伐当然更好,要是没有机会,只要一直为帅,他也很高兴。要是北伐让自己丢了帅位,他也会和黑手党一样,极力阻止北伐,这点,你必须认识清楚。”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这次我在第二场的时候请你帮我召集兄弟们帮忙,就是想测试一下还有多少人认我为兄弟,愿意跟我走,以后万一不能打北府军这个旗号了,我也可以另起炉灶。”

    刘穆之笑着摇了摇头:“这点你就别妄想了,他们跟你出生入死可以,但要脱下这身北府军装,那是难于上青天,只怕连道规也未必愿意,北府军可是谢家以多年的积累组建的,现在大晋没有第二个力量能重建,寄奴,你的根基就在北府军,想回来重新掌军,还得从北府军干起,除非…………”

    说到这里,他突然收住了嘴,沉吟不语。

    刘裕一下子来了精神,几乎要坐起身,可是巨大的疼痛让他重新躺下,他一脸痛苦地说道:“死胖子,说话说一半,这不是馋人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离开北府军,入宫为宿卫,也许,这是你逃过此劫之后,最理想的去处了,要不要考虑一下?”

    刘裕摇了摇头:“入宫为宿卫就是去结交皇帝,宗室,还有各大世家,可能一辈子都没打仗的机会了,所见的多是这些争权夺利之事,我考虑过,但觉得还是不适合我,这是一种逃避,胖子,你怎么会想这件事呢?”



    刘穆之叹了口气,正色道:“寄奴,你生死大战在即,我本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事的,但是既然你主动提起,我也说到这步了,就干脆说个痛快好了。这次如果你胜出,北府军你暂时是回不去的,不要以为皇帝赦免了你,你就可以军复原职了,除了我们这些兄弟,现在整个大晋,没有一个人想你回去北府军的。”

    刘裕沉声道:“除了黑手党的人和青龙之外,还有谁不想我回去的?就算是刘将军,也需要我北伐建功,为他巩固权势。”

    刘穆之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王恭和刘牢之需要北府军的北伐,但这次,绝对不会再用你。因为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了,王恭原来是抱着利用你的人望,重建北府军,以实现自己入京清扫王国宝一党,独掌大权的野心,但是你的洛阳之行已经对他是明确的拒绝,他现在已经和刘牢之捆绑在了一起。”

    “至于刘将军,他要的是自己掌握北府军,你这次的表现,尤其是上一场格斗的表现,说明北府军中,新一代的年轻将校们愿意为你效死,甚至不惜违抗刘牢之的军令,这是刘牢之绝对不能允许的,他宁可不北伐,也不能让你夺了他的权力,这点上,无法调节。”

    刘裕咬了咬牙:“刘将军毕竟是谢家对他有大恩,他应该知恩图报才是,再说,他也有北伐的宏愿,我不相信他就会真的这么因为妒忌我而放弃,我可以向他表明,没有图他帅权的野心,一旦北伐完成,我就解甲归田。”

    刘穆之叹了口气:“难道现在的你就不是解甲归田吗?难道现在的你有军职,有将令吗?一个解甲归田的前军官,不用任何军令,却可以调动千军万马,让自己的得力部下们愿意为之赴死,对掌兵大将来说,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了。谢家的恩情已经是昨日黄花,现在当权掌握北府的可是王恭,刘牢之越是要讨好王恭,就越是要斩断跟谢家的关系,而最明显的打击对象,就是你了。这次如果你死在格斗场,他是求之不得的,但你已经连胜两阵,有杀出生天的希望,出于安定北府军诸将校,尤其是年轻一代将校的军心,他是不能公开地在这个时候与你为敌,但即使你胜过下一场,他也绝对不会允许你回北府军,一个不遵军令,就足以把你挡在军外了。”

    刘裕咬了咬牙:“实在不行,我可以再通过妙音去找皇帝,晓以利害,只有我在北府军,才能避免内战,我愿意直接向皇帝效忠,但不能只作为他的宫卫,宿卫,相信他也应该知道,让我在宫中看家,是对我才华巨大的浪费。”

    刘穆之冷笑道:“这就是重点了,站在皇帝的角度上,他有任何不把你留在身边效力的理由吗?”

    刘裕哈哈一笑:“妙音说过,皇帝有励精图志,留名青史的打算,他要夺回权力,也是想要做事的,而对于大晋皇帝来说,最大的事莫过于北伐,他为此用王恭等人,但要是我肯为他效力,率北府兄弟北上,不是比利用这些有自己打算的世家子弟更好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你想的太简单了,不错,皇帝是想建立功业,但与北伐相比,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巩固自己的权力,他现在还不知道黑手党的存在,但是知道离了世家,他寸步难行,现在的他,不可能因为一个你,就去得罪王恭,失去他最基本的一批支持者。”

    “就算退一步,你可以和王恭暂时和解,那对皇帝来说,消灭道子一党,真正地控制整个大晋的军权,政权才是头等大事,要是让你现在领兵去打内战,出征荆州,你愿意?”

    刘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不,我宁可此生不再从军,再不北伐,也绝不会亲手把大晋的百姓陷于战火之中。”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你不能真正地去做皇帝想要你做的事,不能为他平定大晋内部,所以他就算要用你北伐,也是等内战结束之后的事。留你在宫中宿卫,可以保自己的安全,毕竟道子一党对宫中的渗透很多,如果有你这个勇士值守,那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实在不行,万一内战的战事不利,北府军不敌荆州兵马,还可以把你作为替补,让你带着宫中的宿卫兵马出征。”

    刘裕咬了咬牙:“若是有外藩兵马主动攻打建康,那忠于皇帝,保卫首都,那是情理之事,这样的仗,我愿意打,但是,要我主动去攻打荆州,与桓玄为敌,是我做不到的。”

    刘穆之微微一笑:“所以这样的事情,就让刘牢之他们去做吧,北府军刚刚重建,他们也需要功劳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过,以我对王恭的了解,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桓玄翻脸的,青龙也好,桓玄也罢,他们刚回荆州,羽翼未丰,不会在这个时候就与北府军大战,我看他们更有可能表面上效忠皇帝,讨伐奸臣王国宝。”

    刘裕的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荆州不是一直是道子党们布势之地吗,难道经营多年,就是这个结果?”

    刘穆之冷笑道:“王忱已经死了,道子党这些年的布局,已经落了空,他们现在能掌握的,只有豫州的庾楷和江州的王愉,那王愉是王国宝的哥哥,在这二处布势,已经说明他们把荆州作为敌人来防范了。哦,对了,新任的荆州刺史你知是何人?是桓玄的同窗好友,皇帝的忠实文胆,殷仲堪,此人可是跟桓玄穿一条裤子的,也是最死忠的保皇党,和王恭是多年好友。所以,现在荆州扬州两大藩镇都站在皇帝一边,这也是让他觉得胜券在握,这场内战,可能会比我们想象中来的要更快。”

    刘裕喃喃道:“如果势均力敌,也许不会打起来,但要是实力失去平衡,那确实会提前开战,想不到我终归还是没有阻止成内战啊。”



    刘穆之淡然道:“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阻止,大晋的君权与世家权力之争,从开国到现在已有百年,甚至更早可以上溯到黑手党初建的曹魏时期,君权无限,那世家的利益就无法保障,可世家太大,架空皇帝,那又会引起皇帝的反弹,所以每隔几十年,世家会放出皇帝掌个几年权,当他们觉得皇帝想要大权独揽时,又会让这个皇帝消失,这就是大晋的百年政治。”

    “所以说,无论是皇帝要亲政,还是世家想继续换傀儡,这个内战都是不可避免的,北方的胡人暂时不会危及大晋的存亡,即使真的有苻坚这样想一统天下的人,大晋也会暂时放下矛盾,一致对抗,可是内部的斗争,却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寄奴,其实你反过来想一下,若不是内战中杀出的英雄好汉,又怎么可以承担起北伐复国的大业呢?”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这话说得我听不懂了,难道打内战还是好事了?战端一开,生灵涂炭,不知多少家破人亡,这对我大晋是绝对的损失,不是好事。”

    刘穆之微微一笑:“你在草原上看到的,那些小部落之间的攻战,厮杀,有哪天是停止的?难道他们就没有损耗,没有血泪吗?可是不通过这样的方式,又怎么能打出精兵锐卒,足以扫平各部的猛士呢?”

    刘裕摇了摇头:“那是草原上千百年来的习惯了,可是我们汉人不一样,我们爱好和平,农耕为生,并不需要象他们抢水源抢草场那样你死我活。”

    刘穆之叹了口气:“所以汉人如牛羊,平时可以相安无事,但是武备日益废驰,就象我们大晋,也只有京口一地,靠着各种免税,征兵的政策,成为极特殊的兵源之地,但除此之外,象吴地的那些个庄园,民众只知种地开荒,何知这些兵事?征召来的士兵,啥也不懂,连走队列都要从头教起,拉不开弓,持不得槊,不就是因为民不习战,如同牛羊吗?”

    “可是草原蛮夷,他们的战斗力,就是从每天的生存竞争中打出来的,杀出来的,虽然平时惨烈,但这样能锻炼出天生的精兵锐士,就象你刘寄奴,要不是从小横行乡里,哪有这一身拳脚功夫呢?”

    刘裕长叹一声:“可是非要通过一场残酷的战争,来锻炼出足以北伐的精兵吗?难道我们现在的北府兵就不行?”

    刘穆之摇了摇头:“北府兵这种,是特殊中的特殊,要么是在原来战乱时期流落于淮泗一带的流民,要么是京口这种特殊兵源之地的悍民,这些人不用太多训练,就可以成军,但并不长久。一旦天下太平,那流民就不复存在。现在是另一个极端,北方长年大乱,民不聊生,流民也给各路军阀早早地截流下来,要么屠杀,要么征为兵卒,不会再任由其流向南方。所以,这次的内战,对世家和皇帝来说,是为了争权夺利,可对你这样有意于北伐的人来说,是一个重建精兵的机会。”

    刘裕咬了咬牙:“我还是不同意这样的事,如果建立精兵的代价是让天下大乱,家破人亡,那我情愿不要北伐。”

    刘穆之冷冷地说道:“这些事情由不得你我来决定,如果你想避免战乱,那就得掌握权力,现在连你的命都要由别人来决定,又谈何实现自己的理想呢?寄奴,赢过第三场,活过这次,然后托身于皇宫大内,在皇帝身边安心蜇伏一段时间,一方面冷静地观察内战,选择合适的站队,另一方面,也把自己从各方关注的风口浪尖给撤下来,冷处理,现在你太有名,太惹人重视,这不是好事。”

    刘裕叹了口气:“这些,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跟妙音商量的,或者说,是跟谢家所商量的?”

    刘穆之微微一笑:“你的见识,比以前提高了很多,不错,这些事情,是我这些天来,跟妙音,跟夫人商量过后的结果,寄奴,你得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弄清楚自己的朋友和敌人,我们,是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刘裕摇了摇头:“那你们站在我这一边,是为了你们自己的世家利益,还是为了我?我现在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胖子,不要怪我多心,现在妙音甚至已经有跟朱雀联合的想法了,我真的害怕,有朝一日,你们也会滑向黑手党那一边。”

    刘穆之摇了摇头:“她那是为了救你的命。她又不知道你有神药这件事,要是我也在黑手党那边,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你可以信任的人吗?寄奴,我刘穆之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忘记,我的提拔,升迁,我的人生,是沾了江家,谢家的光,是他们给了我的恩情。如果我不回报他们,那又何以为人呢?”

    刘裕咬了咬牙:“那要是有一天,当你发现谢家也可能跟黑手党一样,成为北伐大业的阻力,成为黑暗的势力,你会怎么办?”

    刘穆之哈哈一笑:“你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恐怕这个问题也折磨你很久了吧,寄奴,你现在自己有答案了吗?”

    刘裕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没有,当我第一次得知相公大人就是玄武的时候,我内心的震动无以复加,后来当青龙,也就是郗超告诉我当年他和相公大人的恩怨时,我再一次被震动了,那是一种信念的摧毁,我本以为象他这样的绝代名臣,要的是青史留名,会不看中家族的利益,来为国建功,可没想到,他也有如此黑暗的一面,如果连相公大人都会做出有损北伐的事,那谢家也有这个可能,胖子,你就不担心吗?”

    刘穆之的眼中光芒闪闪:“那么寄奴你告诉我,北伐是什么,功业是什么,你为之奋斗了一生,百折不回,付出千难万苦的这个事情,又是什么?为什么就得要人家放弃一生的基业,放弃家族百年的根基,来满足你的这个理想呢?”



    刘裕睁开了眼睛,神色坚毅,朗声道:“这是不用置疑,也没有任何好讨论的事情,身为汉人,看着祖宗的江山落入异族胡人之手,这百年屈辱不去洗雪,却想着争权夺利之事,良心不会痛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很好,你说到祖宗了,那我请再多问你一句,谢家的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是什么,黑手党那些大佬们当年留下来的基业是什么,你说汉人,同族,那太遥远了,普通的乡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村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对他们来说,自己村里的人才是自己人,别的都是外人,哪来什么汉人胡人之分?”

    刘裕沉声道:“普通百姓没这个意识,到我们作为士人,难道也可以这样想吗?夷狄之分,华夷之辩,可是我们从小读书就知道的事。”

    刘穆之冷冷地说道:“象相公大人他们读的书,何止是你的千百倍?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些吗?孔圣人说尊王攘夷,是为了有个共同的大旗,让全天下的百姓做同样的事情,如此可以减少内部的矛盾,齐心向外,可是到了世家贵族的这个层次,还需要这样吗?”

    刘裕咬了咬牙:“你今天说话怎么全听着象是黑手党中人的言论?胖子,我怎么感觉你好陌生?”

    刘穆之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因为,这些年过去了,我也不再是那个在京口穷得要老婆卖头发才能吃一顿酒肉的刘穆之了,我的地位越来越高,见识越来越多,我的决定会造成越来越重要的影响,其实寄奴你也一样,十年前我们初出家乡参军的时候,你能想象你居然会娶了胡人公主,跟草原蛮夷结为安答吗?成大事不必拘于小节,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不能改变的原则。”

    刘裕沉声道:“我要灭胡,驱逐胡虏,但并不是说把他们赶尽杀绝,他们愿意留下,象我们汉人一样生活的,我欢迎,如果不想留的,可以走,但我们汉人祖先打下来的地方,必须是我们汉人来管理,这是原则,永远也不能改变。”

    刘穆之点了点头:“谢相公也没有改变这个原则,他阻止桓温和郗超的北伐,并不是有意要使坏,而是因为他太清楚桓温的为人了,当年桓温北伐关中,他可没阻止,结果如何?桓温还是捞够了功名后就撤军,全然不顾北伐大业,这人只想当皇帝,可没真想着北伐,所以,谢相公所阻止的,不是一次北伐的机会,而是桓温的称帝篡权之心。”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桓温正面对战慕容垂,屡次失败,根本不是缺粮的问题,谢相公卡了他一些粮草,本意是要他早早知难而退,因为已无取胜的可能,郗超打法从来是激进而冒险,他想要破釜沉舟,却不想想当时的晋军有无在河北与慕容家铁骑野战的实力,真要按他的打法,那必然是全军覆没,会比历史上最后的结果还要惨。”

    刘裕的心中一动:“你是说,历史上那战也必败无疑?可是郗超所说,听起来没有问题啊。我从兵法上复盘,也觉得没太大问题。”

    刘穆之叹了口气:“我当年为此事与相公大人多次复盘,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没有一点赢的可能,但凡有三成胜算,相公大人也不会断他们的粮草。桓温出兵北伐,连粮道和运河都不打通就孤军北上,这明显是为了捞一把就走,只要见到黄河,就是东晋百年来从未有过的胜利,至于郗超,反正就算全军覆没,也不是他家的兵马,没有心疼的,他是拿几万将士的性命给自己作赌注,相公大人给他们断粮一月之后,他们才不情愿地撤退,桓温是指望当地军民主动献粮,郗超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最后真的粮尽而退,士气低落,给人千里追杀,几乎全军覆没,但在我看来,这战的失败,更多是桓温和郗超一个心术不正,一个冒进贪功,而不是谢相公的问题。”

    刘裕咬了咬牙:“这是是非非,双方各执一词,事隔多年,无法再辩认了,但是他们这样斗来斗去,毁了几次北伐的大业,这总没错吧。”

    刘穆之正色道:“在我看来,谈不上什么毁的,现在北伐的时机并不成熟,这是你两次北伐不成后应该看清楚的事实。”

    刘裕沉声道:“不,我不承认这个事实,两次失利都是输在后方的陷害上,并不是北伐本身时机不对或者说不应该北伐,这点,我坚持。”

    刘穆之叹了口气:“第一次突袭邺城就不说了,其实你也清楚,慕容垂是诱敌深入,即使你们不中计,他有十万步骑,三万甲骑俱装,以他的用兵之能,即使是在平原上摆开来打,就凭我们这万余先头北府军,真的能成功吗?”

    刘裕咬了咬牙:“我们可以先取邺城,站稳脚跟,再等后续部队跟上。”

    刘穆之冷笑道:“哪来的后续部队?这不是淝水,要保家卫国,想要北伐,在江南能凑出十万兵,到黄河能有一万就不错了,打下来的中原要分兵把守,路上的粮道需要守护,如果不能取得当地民众的补给和支持,北伐只要过了黄河,就是死路一条。这点,从你第二次北伐看的更清楚,你过了黄河,占了晋南,又到了河北,请问从中原到这些地方,有汉人百姓们来拥军献粮,以迎王师吗?如果不是靠了天师道和谢家给的最后一点支持,你怕是机关算尽,连黄河也过不了吧。”

    刘裕沉声道:“中原被我大晋放弃,汉人子民与王师相隔已有百年之事,是我们弃了他们,而不能怪他们不来迎我们,所以在洛阳的时候,我就要保护当地居民,重新建立起他们对于大晋的归属感,只要我们能在中原经营,立足五年,不,三年,我不相信天师道能争取来的民心,我争取不到!”

    刘穆之微微一笑:“那你得先哄好黑手党为首的这些个世家,让他们能供你三年,五年的驻军在外的粮草,军需,而不是在后面捣乱。寄奴,外部人情未附,内部阴影重重,这难道是北伐的机会吗?”



    刘裕叹了口气,他知道刘穆之说的是事实,他喃喃地开口道:“难道,就只有跟那些世家大族,甚至是黑手党合作一条路吗?”

    刘穆之摇了摇头:“不,不一定要跟黑手党合作,也许,你可以支持皇帝,也许,你可以跟谢家在一起,黑手党要的是在黑暗和阴影中的掌权,有他们在,北伐就可能由你来决定,但如果换个思路,效忠皇帝,以后慢慢地控制天下的军政大权,当你可以自行决定是战是和时,就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了。”

    刘裕的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刘穆之的眼中冷芒一闪:“寄奴,我相信你是上天派来的英雄人物,身上有不寻常的使命,不需要听命于人,受制于人,所以,你的命运,不应该由别人来左右,黑手党不应该控制你,皇帝也不会,总有一天,你能建立自己的功业,书写自己的历史,而我刘穆之,愿意随你走完这一生。”

    刘裕咬了咬牙:“胖子,你昏了头吗,你这是教我篡权夺位啊,这样我成了什么人了,桓温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桓温有什么十恶不赦的?他想建立自己的王朝,并没有问题,问题只在于他没有实现北伐宏愿,没有建功立业,所以这个皇帝,当得名不正言不顺,最后也只能放弃,但要是反过来,如果桓温当年能北伐河北,关中,大获全胜,最后就算篡晋自立,你会觉得有问题吗?”

    刘裕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篡位总是不好的,开了这个头,别人也会效仿之,对子孙并非是福。”

    刘穆之摇了摇头:“你说我们汉人,汉族,那请问汉朝姓什么?不就是我们的刘姓吗,即然汉人的王朝姓刘,那怎么就变成司马氏的天下了呢?汉失其鹿,诸候逐之,最后落到了司马氏的手上,如果有朝一日,有汉人的刘氏英雄能登高一呼,重新建立刘汉王朝,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刘裕摇了摇头:“我是不会走这条路的,这样别人会以为我北伐只是为了篡权夺位,后人会怎么看我?胖子,此事不要再提。”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笑道:“这只是我一时的心中所想罢了,你也别往心里去,现在你需要的,是集中注意力,迎接最后一场生死决斗。别的事情,会分你的心,就当我今天啥也没说过好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提。”

    刘裕正色道:“你确定青龙会只怕慕容凤出战吗?光是他一个人的话,对付身体完好的我,恐怕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青龙就这么确定,我的身体无法恢复?万一我接受妙音的要求,服下朱雀的那个药丸呢?”

    刘穆之摇了摇头:“我觉得青龙已经变不出什么花样了,第一场他用了自己的亲卫,第二场则用了荆州的猛将,这第三场用的是番邦异族,慕容凤下场出手,大晋不会再有人跟他在一起,而其他国家的使节,也没有跟你的深仇大恨,断不至于要你的性命,更不用说是在大晋天子的眼下与你决斗了。我看青龙就是以为你不会恢复,一个慕容凤,足够了。”

    说到这里,刘穆之顿了顿:“也许,那个五石神力散,就是青龙和朱雀定下的毒计,他们以为你没有别的选择,要想保命只有服下此药,如此一来,你会变成象刘敬宣一样的怪物,嗜血杀戮,甚至危及皇帝,到时候就可以格杀当场,就算你活下来,他们也会说你神智混乱,是个疯子,那所有加在你身上的罪名都合理了,因为你疯起来无法自控,出卖情报的人一定会是你。你杀了慕容凤,那跟慕容兰也断了关系,再不可能回头,如此一来,你在大晋举目无助,除了投靠黑手党外,没有任何的选择了,就连皇帝,甚至是妙音,也不敢再留你在身边啦。”

    刘裕点了点头:“好毒的计,看来,幸亏我还有这梦中仙药,要不然,只怕死定了。胖子,刚才我有些胡思乱想,你别往心里去,我没有怀疑过你,要是你都有问题的话,那也不会把这些草药给我了,只不过最近的事情太多,太意外,青龙的身份,妙音居然和她娘一起是情报暗探,这些事情让我一下子根本无法接受,还需要时间来消化。所以你刚才的那些话,会让我本能地起了一些疑虑。”

    刘穆之笑道:“我都明白的,不用多说。换了我是你,如果有人成天跟我说跟黑手党合作,也会非常反感的,毕竟他们害了你太多,恨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现在不要提这些事,你需要的是集中精力,慕容凤的北地槊法,骑术如风,在燕国建立期间大小几百战,从未失败,也就五桥泽一战跟你打过一个平手,是真正的绝顶高手,盖世猛将,你千万不要大意,这几天你一边养伤,一边好好想想他的武功招式,看看有什么破解之法。”

    刘裕笑了起来:“这是自然,反正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也只能做这个了。不过,我还有别的一件事要求你,你一定要帮我做到。”

    刘穆之“哦”了一声:“是要我找妙音吗?”

    刘裕摇了摇头:“不是,是去找我娘和弟弟,去交代后事,把我所有的钱财,穿过的衣甲都带给他们,顺便去变卖京口的祖宅,作出一副要远走他乡的打算,对了,让道规也递交退出北府军的申请。”

    刘穆之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故弄玄虚啊,演给青龙看的对不对?要让他以为你自己也以为必死无疑,要准备后事了,这样才会让他失去警惕。”

    刘裕叹了口气:“我怕青龙狗急跳墙,到时候以我家人为人质,逼我就范,我回大晋是为了尽孝道的,而不是给母亲和弟弟们带来灾难,这些明面上的文章要做,暗中的保护,我就只有拜托你了。”



    刘穆之微微一笑:“这事不用你吩咐,我早已经做了,慕容兰回来前就一直是我在保护你的家人,她回来后由她接手,但她在离开洛阳时又全交给了我,所以此事是我份内之事,你不用担心,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包你家人平安。”

    刘裕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那么,就让我等着最后的决斗吧。”

    四天之后,彭城,戏马台。

    最后一场决斗的消息,早已经在这些天里传遍了大晋南北,几天来,起码有十几万人涌入了平时避之唯恐不及的淮北彭城,毕竟,这里又穷,又偏僻,现在还成了准前线,甚至不少盗匪和叛军,都时不时地出现在彭城百里之外,按说这鬼地方是逃都来不及的,但是因为刘裕的三场天命决斗,已经成了比建康都城更让人心驰神往的地方,全大晋的子民,无论是贵族世家,还是平民百姓,几乎全都涌向了这里,甚至有不少来自巴蜀梁州地区的,昼夜赶路,只为能赶上这最后一场决斗,只为能亲眼目睹一下天下最强的勇士风采。

    戏马台的入口处,早已经人山人海,四个还在开放的售票棚前,早已经排成了长队,这是第三场格斗后新多出来的玩意,以前这近三万人的格斗场,是永远坐不满人的,不需要门票可以直接入内,只要按下注的多少进相应的看台棚即可,但是今天,想要入场的人何止十万?刁家兄弟想出了这个排队购票入场的法子,让他们本就快要撑暴的腰包,又要狠狠地新增一笔入帐了。

    一个粗浑的吼声在第三售票处响起:“直娘贼,前面一个人的票只卖五百钱,为什么到我这里要一千钱?你他娘的是抢钱吗?”

    棚户后面高高的售票柜台之上,立着铁栅,一个掌柜那胖乎乎的脸,从一个小口里露了出来,带着几分嘲讽:“哟,听你这口音,荆州过来的吗?”

    那人五大三粗,身高八尺有余,一身的腱子肉,孔武有力,年纪约四十左右,而在他身边的一条大汉,则比他还高了半个头,一身的劲装已经撑不住他的肌肉了,可不正是雍州猛将杨佺期和他的哥哥,南蛮校尉杨广?

    杨佺期勾了勾嘴角:“我们是从荆州过来的,跟刘裕也算是熟识,兄弟,你要卖票赚钱我们可以理解,但这样临时涨价宰人,就不好了吧。”

    那掌柜哈哈一笑:“果然是荆州过来的,居然还有脸在这里看呀,上一场你们荆州五将输成那样,怎么,今天还想来看刘裕是怎么死的吗?”

    杨佺期的脸色一沉,突然一伸手,抓住了柜台之上的铁栅栏,那掌柜的脸色一变,他敢这么嚣张,完全是因为身在栅栏之后,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啊,你,你可别乱来啊,这,这里可是刁廷尉开的场子!圣上,圣上今天也会亲临。”

    杨佺期微微一笑,手一用力,只听“啪”地一声,那粗如小儿手臂的铁栅,居然就跟一根竹子一样扭曲地变了形,生生地向着一边扭成了半个小圆的开关,这惊人的力量,让本来吵闹不已的后面的队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掌柜的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有话好好说,别乱来啊。”

    杨佺期冷冷地说道:“我们为了看这一场比赛,千里迢迢地从荆州前线赶来,这五百钱变一千钱,多这五百钱没什么,但你们这般敛财无度,让人觉得恶心,让刁逵出来,就说荆州将校杨佺期,要跟他辩辩这个理。”

    向靖的声音大咧咧地在杨佺期的身后响起:“这不是老杨吗,你也来了呀?”

    杨佺期的心中一动,向后看去,只见二十余个北府军的熟人,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就在自己身后二十余个身位的地方,而向靖那九尺有余的身形,更是格外的显眼。

    杨广哈哈一笑:“原来是向兄弟,洛阳一别,你们都还好吧。”

    向靖跟魏咏之,何无忌,檀道济,孙处等人站在一起,除了重伤的刘敬宣和檀凭之外,刘裕的兄弟们几乎都到了,当然,为了不这么显眼,他们分散了各队,在不同的窗口排着队,二十余人一伙,但统一着装,一眼看去,黑鸦鸦的,足有一两千人分散各处呢。

    向靖叹了口气:“只要寄奴哥能没事就行,杨家兄弟,你们这回来,是为了什么?”

    杨佺期笑道:“刘裕果然厉害,上次胜了我们荆州一次,所以他这次千万不能死了,等他活下来,我杨家兄弟还要跟他讨教个高下呢。”

    向靖哈哈一笑:“好啊,到时候一定奉陪到底,杨兄弟,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吧。也有个照应,既然都是为了寄奴哥而来,那就是兄弟。”

    杨佺期笑着一指身边的一个随从,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拎了两坛好酒:“我连庆祝的家伙都带来了,刘裕能赢我们荆州将校,这一场,也不在话下,到时候,咱们一起喝个痛快。”

    他说着,转头对着那掌柜沉声道:“这些兄弟们的入场钱,也全包在我们身上了,八百钱一个人,不罗嗦,再跟我讨价还价的话,信不信我们一起拆了你这鸟场子?!”

    那掌柜满脸通红,咬了咬牙:“罢了,八百就八百,点清楚你们的人数,然后过来一个个通行。”

    向靖笑着向前挤去,前面排的那二十多人,有些刚想叫唤,但看看这些北府壮士们强壮的身躯,门板儿粗的体格,全都把到嘴边的骂娘话给咽了回去,再也不敢吱声,乖乖地让开一边。

    高处的一个看台上,刁逵一脸堆笑地站在王国宝的身边:“王仆射,今天看来咱们能赚大了,一场格斗下来,足有几千万钱呢。”

    王国宝的眼中冷芒一闪:“刘裕今天必须死,给我盯紧那些北府军汉,千万别让他们闹事,惊了圣驾,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



    刁逵的脸色一变:“哎呀,这层我倒是没有想到,上次这些北府军汉有刘牢之管着,不敢造次,但刘牢之上次就跳下来参战了,这次刘牢之没来,在家照顾他儿子呢,这些家伙统一着装前来,不会是来寻衅滋事,甚至想要劫走刘裕的吧。”

    王国宝哈哈一笑:“刁廷尉,你现在果然有不少长进,这点都能看出来了,不错,刘牢之这回不来,是有意的,一定是王恭指使,让他脱了这个干系,刘裕伤得这么重,这回怎么可能活下来?可那个慕容凤,身为使节,却主动请战参加决斗,决没这么简单,我看,八成是想用金蝉脱壳之计!”

    刁逵睁大了眼睛:“什么金蝉脱壳之计?王仆射,小人愚钝,还请明示。”

    王国宝不耐烦地歪了歪嘴角:“真是愚蠢,这话还要我解释?罢了,看在这段你为了缓和我跟王爷的关系,四处奔波,我也提点你几句吧。不过,这话可不能在这里说,而是要到王爷面前去说。”

    刁逵的脸色一变:“别啊,仆射大人,王爷的气还没全消呢,毕竟上次你有点过分了,在宫中见到他都不打招呼,还跟别人有说有笑的,气得王爷都拔剑掷向你了,当时可真的是吓坏下官了,从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王国宝叹了口气:“这事是得怪我,我那阵子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忽略了王爷的感受,现在王爷不肯见我,反过来跟孙泰那个妖人在一起,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那些妖贼是想借着王爷的势,在全国范围内传教布道,最后取代我们世家的天下,绝不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你帮我准备的衣服,你可准备好了?”

    刁逵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色:“准备是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只是仆射大人,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你真要穿上奴婢的衣服在王爷面前,也许他是消了这口气,可是以后您这面子,还往哪放啊?”

    王国宝恨恨地一跺脚:“你懂个屁,穿奴婢衣服就真是奴婢了?当年司马宣王和诸葛亮相持的时候,诸葛亮也送他女人衣服以激将,可司马宣王还不是笑着穿上了,这才是大人的气度,我这次惹了这么大的祸,把王爷气成那样,不真心毁过,如何能让他消气,就按我说的,快去准备吧,对了,让王爷今天的位置,不要那么显眼,最好能安个屏风,虽说我不介意这个,但是若是让太多人看到了,对王爷的面子也不好吧。”

    刁逵会心一笑:“这点您就放心吧,下官会安排周全的。”

    半个时辰后,西侧看台,司马道子懒洋洋地躺在卧榻之上,身边的几个美貌侍婢,有的在打扇,有的在给他捶腿捏肩,还有一个,在拾着面前果盘里的蜜饯,往他的嘴里放,门口放下了一道珠帘,外罩轻纱,让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这片温柔乡,而司马尚之全副铠甲,身形伟岸,持剑立于棚外,以为护卫。

    刁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司马道子睁开了眼睛,不耐烦地说道:“刁大人,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要把孤跟皇兄分开?你说要给孤一个解释的,孤在等你的解释。”

    刁逵在外面恭声道:“因为今天有一个人,是王爷一定要见的,这个人只有王爷能见得,陛下最好不要见。”

    司马道子来了兴趣,坐起身,推开了身边的美妾往自己嘴里递果脯的素手:“是何人要见孤啊?”

    门帘一掀,一个滚圆的身形,身着奴婢的衣衫,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磕头如捣蒜:“罪臣,不,罪奴王国宝,见过王爷,还请王爷重重地处罚罪奴!”

    司马道子吓了一跳,直接从卧榻上跳了起来,马上,他就变得愤怒起来,本能地大骂道:“王国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还有脸来见孤,孤今天,孤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

    他说着,一把抽出榻边的宝剑,剑气弥漫在整个小棚之中,一直坐在侧面的司马元显大叫道:“父王,万万不可啊。”

    王国宝向前一扑,一下子抱住了司马道子的腿,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抹得他那上好的绸缎裤子上到处都是,他哀号道:“王爷,你下手吧,只有死在你的手下,罪奴才会心安啊,也只有这样,才能赎回罪奴的大罪啊!”

    司马道子有些回过神来了,他意识到王国宝毕竟是朝廷大员,身居相位,真要自己一剑杀了他,恐怕会惹来大麻烦,他恨恨地把剑往地上一掷:“罪奴?你的罪,死一万次都不够,要是你还有一点良心,就自杀吧,免得脏了孤的手!”

    王国宝抬起了头,胖脸之上,那只剩一条缝的双眼中,尽是泪光:“王爷,都是罪奴得意忘形,对您失敬,可是罪奴万万没有背叛您啊,有人把这些事给夸大,说罪奴吃里扒外,背叛王爷,您可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

    司马道子咬了咬牙:“没有冤枉你,你就是吃里扒外,若不是你投靠了皇兄,又怎么会对孤这样的态度?”

    王国宝哭丧着脸:“那是因为那阵子王恭本想起兵谋反,带北府军入京诛杀罪奴,罪奴本来很害怕,因为罪奴的弟弟当时在荆州还没有掌军,没到跟王恭全面对抗的地步,所以不得已,给他写信请罪,说什么要效忠皇帝的话,这些都不过是缓兵之计,因为怕王爷生气,没敢告知,后来刘裕回来了,带走了北府军的老兵骨干,王恭想要谋反之事,也就没了下文,罪奴得意之余,怠慢了王爷,却给小人中伤,说罪奴要改换门庭了,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罪奴就算是死,也不能承认的,罪奴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皇帝那里的人,早就得罪光了,哪可能还有回头路啊,罪奴对王爷的一片真心,天日可鉴!”

    司马道子心中一动:“你说的可是真话?你当真没有投向皇兄,做他的忠臣吗?”

    王国宝咬了咬牙,举手指天:“神明在上,如果我王国宝说的有半字虚言,天打雷劈,叫我不得好死!”



    司马元显冷冷地说道:“王仆射,话可以乱说,这誓可不能乱发啊,抬头三尺有神明,这个道理,你身为高门世家贵子,会不懂吗?”

    王国宝满脸堆着笑:“世子啊,罪奴这些誓,可是字字属实啊,之前假意向王恭屈服示好,乃是权宜之计,因为顾及王爷的面子,没有向王爷禀报,这是罪奴的错,但罪奴这些年帮着王爷,哦,不,是自己所为,罪奴这些人对付了这么多站在皇帝那边的儒生,又怎么可能回头呢?我可是连我的岳父老丈人都扳倒了啊,天下人怎么看罪奴的,如果离了王爷的庇护,罪奴又如何能存活呢?”

    司马道子听得心花怒放,这种给人恭维和认可的感觉,太好了,他点了点头:“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看在你连奴婢的衣服都穿上的份上,孤也就大人大量,不跟你小子计较了,不过孤可警告你,孤可以抬你王国宝起来,也可以随时废了你,天下世家这么多,盯着你这位子的可不少,你得惜福,认清楚谁才是你离不开的大树才是。”

    王国宝面露喜色,在司马道子面前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谄着笑脸,说道:“王爷深恩厚爱,罪奴百死莫恕,以后一定赴汤蹈火,刀山火海,为王爷效力。”

    司马元显冷笑道:“好了,王仆射,既然父王原谅你了,你也把这身奴婢衣服给换了吧,怎么看怎么恶心,你不换了这身衣服,我们也看不了今天的比赛啊。”

    王国宝连忙站起身,包棚外的刁逵连忙捧着一套官服进入,刚才的几个侍妾伺候着王国宝把这身衣服全给换了,王国宝看了看身边的这些女人,又转眼看向了司马道子,司马道子勾了勾嘴角:“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是刁廷尉的人。”

    王国宝转头看向了刁逵,眼中杀机一现,刁逵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领着那几个侍妾走了出去,当一切归于平静时,司马元显叹了口气:“王仆射,我发现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刚才向父王求情时的那些丑态毕露,让刁廷尉杀人灭口时的狠毒冷厉,居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若不是我身为世子,只怕这会儿也会跟那些漂亮的小姐姐们一样,都成了刀下之鬼吧。”

    王国宝微微一笑:“这事关王爷的声誉和大臣的威严,要是我们的这些事情给这些贱人知道了,流传出去,那朝廷的纲纪和威严何在呢?世子天纵英才,这些道理,自然是懂的。属下对于王爷和世子,那只会万分恭顺,因为你们掌握着属下的生死,就象属下可以一句话就要了那几个女人的命一样。”

    司马道子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这些败兴的事不要说了,王国宝,你前几次格斗都没有来,今天也算是向孤赔礼道歉,重归孤的门下了,那以你之见,今天这场格斗,会有什么结果呢?”

    王国宝连忙道:“属下重归王爷门下,自然就是要向王爷献策的,这些天来属下不在王爷身边,只怕有些小人会出于自己的目的,故意引王爷误判情势,所以属下必须要早点回来,告诉王爷事实的真相。”

    司马道子轻轻地“哦”了一声:“你是在说孙教主吧,哼,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是他一直给本王出谋划策,也献了不少妙计,你这刚回来就想要中伤他人,想做什么?”

    王国宝咬了咬牙:“属下以前就一直强调,孙泰跟王爷,跟属下不是一路人,他不是王候世家,而是累世宗教,他依靠的那些个愚夫村妇,正是我们过上今天的日子所要奴役的贱人,就象刚才那几个贱婢,就是孙泰成天所接济笼络的对象,要是真让他掌了权得了势,属下身死族灭事小,可王爷千金之躯,也可能不会再有今天的好时光了。”

    司马道子勃然作色道:“一派胡言,孙泰只不过是孤的一条狗罢了,出几个点子,献些神药,怎么就成了跟我们不两立的对象了?”

    司马元显若有所思地说道:“父王,王仆射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孩儿听说,那天师道在南方还算是识相,恭顺,但在北方新附之地,比如中州,洛阳一带,当地的百姓,已经是只知有天师道,不知有大晋天子了,这回这个刘裕能北伐,都是靠了天师道在当地几年来号召百姓捐赠的几十万石军粮,而守住洛阳,挡下慕容西燕几万大军的攻击,靠的也是听命于天师道的上万百姓丁装,甚至打完仗后,孙泰一句话,就能让中原几十万百姓南下,这可怕的影响力,是真的。”

    司马道子吃惊地张大了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司马元显勾了勾嘴角:“孩儿的习武师父可是何无忌,他是参与了中原之战的,这些事情,都是他亲眼所见,为了求证这些事,孩儿也派了些护卫探子去打听,传回的结果,也是如此,本来孩儿准备在格斗结束后向父王禀报此事,今天正好王仆射说起,也一并向您汇报了。”

    司马道子的额头开始冒汗:“难道,孙泰真的是包藏祸心,有不臣之野望吗?那这么说来,他献给孤的那些个灵丹妙药,都可能有问题了?”

    王国宝摇了摇头:“那些个仙药,是没有问题的,当年还是属下把孙泰引见给王爷,他的那些药,属下都先找人试服过,才敢给王爷献上,但是这个人的心,是有问题的,天师道在二十年前就曾经密谋作乱,还直接攻打过王宫过,这些年只是改变思路,想通过结交权贵来获得传教许可,大力发展信众,走的是汉末张氏三兄弟的黄巾作乱的路子,王爷,您可得千万留个心眼啊。”

    司马道子咬了咬牙:“这些事情,孤会以后一一查实的,也不能因为你几句话就信了,你继续说,今天这场格斗,结果会如何?”

    王国宝笑道:“刘裕已经身受重伤,这短短几天根本不可能复元,除非天师道中人给他什么灵丹妙药,但刘裕在洛阳,已经跟天师道翻脸决裂,这条路早就堵死了,属下已经查得,刘裕在安排后事,变卖京口的家产,只怕,是想来个金蝉脱壳,走为上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