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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岛周边海域出现的渔船渐渐多了起来,呈常态化的趋势。不过,它们的活动范围仍然是在岛外十几二十里以外。是以,沈云和魏清尘仍然只是关注,并没有采取具体的措施。

    沈云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向第二批上岛的将士传授《小***》和门规上面。而在他给第二批新弟子讲座时,第一批的弟子提出,能否再跟着听一遍。

    “当然可以。”沈云欣然应允。

    与第一批新弟子相比,第二批的悟性和武学底子明显要差一些。其中,有近六成的人目不识丁。

    沈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教私勇的情形。

    发现两批将士的情谊深厚,彼此都很看重和珍惜往日同生共死的经历,他索性从第二次讲座开始,让第一批全部加入进来,充当第二批的“小师父”。

    第二批新弟子本身就非常之刻苦,有了第一批的帮助和带动,更是如虎添翼,进步神速。他们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便学完了《小***》,第一次走了一遍完整的功法。

    而魏清尘自从盖好了营房后,便很少在新弟子们面露面了,处于半闭关状态——两批新弟子进步很明显,他全看在眼里。但是,他们再进步的厉害,顶了天去,也不过是大武宗,也依然还是凡人武者。于他来说,还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直到又过了几天,他突然从赵宣那里得到消息——第一批里的三名副将差不多同时出现了突破先天的迹象,主公令他们马上闭着。

    “闭关突破先天?”魏清尘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

    这才几天呐!第一批新弟子研习《小***》尚且不足一个月呢!怎么可能!

    “是啊。我这就要喊人去打扫闭关室。闭关室头一次使用,里面还要添些家什。”赵宣说着,冲他抱了抱拳,兴冲冲的忙活去了。

    是真的!魏清尘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道:“我得去看看。”

    撂下手里的茶盏,他三步并作两步,也往闭关室那边走去。

    闭关室不是一间斗室,其实是营房偏后面的一个小跨院。院子里空阔得很,正对着际门,是一面刻着斗大的“静”字的青砖影壁。

    院子里的布置也是完全符合这个“静”,是整个营房里最清静的院落。

    自从建成以来,这里一直院门紧锁,没有人入住。

    魏清尘赶过去之后,发现院门大开。影壁根下站着三个人。正是那三名副将。

    看到他,三人连忙齐齐行了一个正式的道礼,口尊:“魏长老。”

    魏清尘顾不上回应,上下打量着三人。

    没错,他们三个皆红光满面,体内真气澎湃,确实是处于即将突破的状态。

    真是稀奇!为了掩饰心中的惊讶,他明知故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居中的那位副将上前一小步,抱拳答道:“回禀魏长老,赵长老去里边取钥匙去了,令弟子三个在这里等候。”

    “哦。”魏清尘淡然的颌首,施施然走了。

    与面上的波澜不惊相反,此刻,他的心里象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是真的!

    回到屋子里,他在外间和里间之间打了好个几个转,才控制住去询问主公的冲动。

    只是将要突破,又不是成功突破……不急,不要急。

    三天之后,三名副将陆续走出了闭关室。

    魏清尘一听到那边有了动静,便身形一晃,拉出一串残影赶到了紧闭的黑油院门前。

    不多时,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道人影自门里走了出来。

    正是先前闭关的三名副将之一。

    灵气!

    魏清尘的一双眼睛象是同时落进了一颗星星,刹那间,亮闪闪的,发出璀璨的光芒。

    这名副将丹田里的灵气非常稀薄。

    但,正是这点稀薄的灵气,标志着他与三天之前截然不同。

    三天前,他只是一个大武宗级别的凡人武者。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凡人。

    而现在,他已引气入体,成为了真正的修士。

    “脱凡超俗,步入先天!”魏清尘比自己当年突破先天境还要高兴,大呼着,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别动,我给你探探脉!”

    太不可思议了。他一直要好好看看这小子的丹田。看一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将灵力抽凝成比头发丝还要细的一道细线,自腕门脉门,探入其体内。很快,他“看”到了对方的丹田。

    丹田粉嫩可爱,在中央地带,一左一右的现出两个小气旋。

    左边的那个呈翠绿色;右边的那个则是很清澈的蓝色。

    “木灵根?水灵根?”魏清尘收回灵力,更加糊涂了。

    两个小气旋初一看,象极了幼儿的灵根。再细看的话,很明显的不是灵根。

    但是,他发现它们确实又是在吸收木灵气和水灵气。

    更奇怪的是,同样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修行,他记得很清楚,赵宣的丹田里,却没有这样的存在。

    副将见状,刚刚突破的喜悦去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与惶恐,惴惴不安的问道:“魏长老,弟子是哪里不对吗?”

    这时,赵宣从外面一溜小跑过来。

    “魏长老真的在啊。”他冲魏清尘匆匆一抱拳,打了声招呼,然后对副将说道:“黄队长,门主大人知道你出关了,要亲自给你把脉呢。你速去前院书房。”

    “是。”黄队长闻言,也不等魏长老的答复了,直接火急火燎的跑向前院。

    “我也去。”魏清尘说着,身形一晃,一个大跨步,飞身而起。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赵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挠了挠头:“这么性急!主公本来也一道召见了你……”

    他的脚程比黄队长要快很多。半路上追上了后者,两人一道去了前院书房。

    当他领着人走进书房外间,只见魏清尘已经端坐在客位的第一把交椅上,正用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黄队长。

    黄队长心里一发慌,果断的同边了。

    沈云轻笑,不等两人行礼,从主位上起身,走过来:“你现在很好,没问题。不要紧张。给你把脉,是我们青木派的惯例。以后,不管是谁首次引气入体,出关之后,都是要请脉的。”

    黄队长闻言,心里的紧张与不安顿消。



    沈云招呼黄队长在一旁的客位上坐下,替其把脉。

    “嗯,是觉醒了木水双类灵根。不错。”不一会儿,他探完脉,又询问了黄队长在闭关室里情形,末了,吩咐道,“去赵长老那里挑一柄衬手的法剑。”

    五天前,余莽亲自送来了先前订下的第一批货。其中就包括了三百把上品法器级别的长剑。沈云当众宣布了,往后,弟子们不论是谁,一旦觉醒了天赋,都能免费领到一柄上品法器级别的长剑。并把这项门派福利称为“觉醒奖励”。

    但是,剑谱之类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必须用门派贡献点兑换。

    黄队长等第一批上岛的新弟子因为盖了新营房,还有指导了后面的第二批新弟子,所以,都积累了近百点贡献点。

    真的有“觉醒奖励”!黄队长欢心鼓舞,跟着赵宣一道离开了书房。

    待两人走远了,魏清尘再也忍不住,连忙请教:“主公,什么是‘觉醒天赋’?”

    有影岛在手,他不用放出神识,也能知晓岛上的一切。之前,他也曾听主公在新弟子们面前提到过觉醒天赋,以及一些从未听说过的,象修为境界的新词儿,只是因为一直对凡人修行持怀疑的态度,再加之,又与主公有约在先,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认真思考。

    现在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错误的。没有灵根的凡人是真的也能超凡脱俗,步入先天。

    老脸被打得“啪啪”作响,但他不以为耻,反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修真之人往往以“贫道”自称。这里的“贫”,并非身家贫寒。而是指“见识贫”。世间相传有三千大道,每一条大道,又有三千小道。与之相比,修行之人,哪怕道行高深,所知也少得可怜。为了警醒自己永远保持对世间大道的求知欲,于是自称“贫道”。所以,真正一心修行的人从来就不会因为见识有限,做出过错误的判断或论断,而恼羞成怒。相反,他们会很高兴。因为又能学到新东西,添长见识了。而这些新东西、新见识,毫无疑问,绝对能助长修为,尤其是提升心境。

    沈云素来很高兴与高阶修士讨论自己的新修行境界体系,没有回到主位上,而是顺势在魏清尘的下首坐下,详尽的解释了起来:“我觉得,世间万物都可以修行。人是万灵之长,不够有没有灵根,应该也都是可以修行的。因为是与生俱来的是以,我把这一种能力,称做‘修行天赋’。”

    “我还认为,就象每个人的长相不同一样,修行天赋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是显形的,在很小的幼儿阶段,便充分显出来了。比如说,灵根;而绝大多数的人,他的修行天赋是隐性的。必须通过后天的修行,才能渐渐觉醒。这一点,跟灵兽的血脉觉醒,有点儿相近。”

    说到灵兽,魏清尘不由点头:“是的。灵兽在血脉觉醒之前,天赋往往都是被限制的……”略作沉吟,又问道,“所以,主公所创的《小***》其实是助凡人觉醒天赋的法门?”

    “可以这么说。”沈云笑道,“《小***》是我对天神宗内门五脉基础功法的一个总结,其中,也结合了我的修行经验。不管是有没有灵根,新弟子都能以之为入门基础法门。”

    “我看出来了,《小***》是我们宗门的嫡传功法。却没有想到,它竟然结合了五脉之精髓。”魏清尘不由眉开眼笑,向沈云竖起了大拇指,大赞道,“从前在宗门,我有幸听到一位师叔祖讲法。师叔祖云,尽信功法,不如无功法。这句话,我琢磨了差不多两百年,一直都未能完全参透。听了主公方才的一番话,终于明白,言中之真义。由此可以想象,灵根资质之说,也是如此啊。”

    沈云观魏清尘上岛之后的种种,察觉出来,这人非常之倔。是以,他没有打算用言语说服之,而是决定用事实和行动,慢慢的改变其内心已根深蒂固之“仙凡”观念。

    就是今天,他原本也只是乘热打铁,向其宣讲一下自己的理念。

    却没有想到,魏清尘虽然倔,却一点儿也不迂,是个非常通达之人。

    于是,他的谈性更甚。接下来,兴致勃勃的聊起了自己的新修行境界体系。

    魏清尘听得非常认真。不,确实的来说,他是入了迷。

    主公的话很直白、形象,再加上非常详实、丰富的实例,好象是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听着听着,他以往在修行上的一些问题竟然迎刃而解。同时,他也生成了一些新的疑问。

    角斗场是一个很磨练人的性子的所在。在里面熬了两百多年,他年轻时候的锐性与棱角都被打磨得差不多了,性子越来越淡然,行事更是出了名的随性。

    但是,他对于道法的执着钻研和探索,却从未因此而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鲜明。

    没有客套,心里有什么疑问,产生了什么质疑,他都第一时间说了出来。

    可喜可贺,同时,也让他敬佩不已的是,主公对此持完全欢迎的态度,并没有任何的不悦,总是耐心的详细解答。偶尔被他问住了,主公也是直接说出来,与他一同探讨。

    这俨然成了一场论道。

    不知不觉之中,外面的天色变暗,夜幕降临;然后,东方吐白,夜色消尽……

    “咕噜咕噜……”沈云终于说完了对新修行境界体系的最新领悟。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很应景的叫开来。

    心中一动,他讶然道:“我们俩竟然讨论了整整两天两夜!”而且,他还感觉意犹未尽!

    魏清尘虽然不是法修,但是,他是元婴修士,对于道法的理解,比云景道长要高深得多。与之论道,真是从未有过之畅快。

    魏清尘眨巴眨巴眼睛,直言问道:“主公这是饿了?不该啊。以主公之修为,只是区区两天未进饮食,不至于肠动。”

    得了,这位还没有从论道的状态里出来。

    沈云是真饿了。那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感觉。

    一下子,谈性全无。

    他起身笑道:“我从来没有辟谷。所以,一日三餐都断不得。”

    这一点,魏清尘是充分领教过的。主公在角斗场上时,从来都是按三餐准时吃饭。当时,他和郝田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吧,他现在更觉得不可思议——都元后境了,竟然还不能辟谷!

    不过,他总算回过神来了,起身抱拳:“我现在脑子里乱得很。感觉里面有好多东西在碰撞一样。必须马上闭关捋一捋。如此,就暂且失陪了。主公的一番见解,甚是新奇,待我出关,再来继续听主公指教。”说完,也不等沈云应答,象是火烧屁股一样,身形一晃,迫不及待的走了。

    “慢走。”沈云也是等不及了,赶紧的从百宝囊里拿出一张大饼,咬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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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个突破的黄队长,是第一队的队长。姓黄,名羽。

    第一批上岛的新弟子被按照原来的编制,分成了三个队。原本的三名副将则成了为队长。

    黄羽也是副将之一,成为了第一队的队长。

    他的突破只是开始。当天,另外两名一同时入闭关室的队长也陆续成功突破,走出了闭关室。

    因为当时沈云正与魏清尘在前院书房里论道。赵宣不敢打断,便按照相关流程,先替两人探了脉,将详细的案脉登记在册。然后,再发放觉醒奖励。

    另外,三位队长都听从了他的建议,每人消耗三十到四十五点门派贡献点,各自选择了一部合适的剑法。

    消息传开,岛上所有的新弟子都倍受鼓舞,劲头更足。

    他们不但更加投入的修行,而且做门派任务的热忱更甚。

    岛上的气氛空前高涨。

    赵宣乘热打铁,及时总结了引导黄羽等三人突破晋级的过程,将相关流程公诸于众。并且,在当天的晚会后,开辟了一场关于空破晋级的讲座。除了他讲解突破时,体内会出现的名种状态,还让黄羽他们三个现身说法。

    类似的讲座,是沈家庄的成熟操作。身为长老会的成员,按照相关规定,有主持和参加这种讲座的义务。以前在沈家庄时,他没有少参与。也曾亲自主持过两回。所以,整个讲座进展顺利,新弟子们都明白了,什么情况下会突破。

    第二天的下午时分,便有一名新弟子自称即将突破,按照他公布的流程,申请闭关。

    按照流程,只要弟子自己申请闭关,且闭关室得空,都会得到批准。但是,赵宣以前有过经验,不少弟子突破心切,时有“假突破”的状态出现,闹出乌龙。再加之,这批新弟子与沈家庄的弟子们相比,更少直接接触修行。他们可以说,之前从来没有过修行的经验。是以,他亲自替这名新弟子把了脉。确定他是真的也要突破了,这才准许其进入闭关室。

    把脉前,他坦然的告诉了这名新弟子为什么要替其把脉的原由,并且说,如果不乐意,可以拒绝把脉。

    没想到这名新弟子象是吃了一枚定心丸似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感激的抱拳道谢:“弟子先前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出错。有赵长老替弟子把关,弟子能完全放下心来。有劳赵长老替弟子把脉。”说着,主动捋起衣袖。

    赵宣从中得到启发,根据石头岛的实际情况,决定在目前阶段里,加入这一环节。当然,具体操作时,要与这回一样,先征询申请者本人的意见。愿意,就替其把脉,并详细记录下来;不愿意,绝不勉强。

    两天后,沈云结束了与魏清尘的论道,填饱肚子后,立刻召见赵宣,询问黄羽等人突破后的情况。

    赵宣如实以对,说完后,将三人的脉案,以及这两天里,另外两名新弟子进入闭关室之前查到的脉案,一并呈上。

    沈云一边翻看着脉案,一边赞许的频频点头。尤其是看完另外四名新弟子的脉案后,盛赞了他新增的这一环节。末了,欣慰的说道:“伯堂行事素来有心。这次来仙山历练之后,初心不改,勤修不缀,行事比先前更加老练。大善!“相比之下,一同出来历练的陈望田他们五个,真是让人失望。

    “主公过奖了。”赵宣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坦言道,“主公为我等凡人辟出了一条修行的大道。伯堂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样的好机会,努力修行,不负主公全力栽培之大恩。”

    不料,沈云却摆摆手,很认真的纠正道:“伯堂此言差矣。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修行,事关道心,你一定要反复思考,反复提练。未来不可预料。在修行的路上,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又要经历些什么呢?在这条路上,能够陪伴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所以,唯有一颗纯粹的道心,才能支持我们走下去。莫让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感或者对于个人的迷信,扰了我们修行的心志。”

    这是他对于修行的新领悟。

    以前,他从祖师她老人家的玉简里,以及紫瑛前辈的自叙里,还有世人传言里,不止一次的听到“修行之人必须斩断红尘、绝俗念,绝情灭欲”之类的论断。

    老实说,他是不信的。

    因为结合他自己的亲自经历,他发现,自己的情感、欲望,从来就没有在修行上拖过后腿。相反,在很多时候,支撑他的,恰好是这些烟火气十足的亲情、友情,以及愿望。

    在角斗场里,在血腥而残酷的生死搏斗面前,这些过往对于情感的认知意外的得到了检验和磨砺。

    他有了新的领悟——修士也是人,不是象傀儡一样的修行机器。是人就会有感情,有欲望,不可能真正的绝情灭欲。但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这颗修行之心必须永远象品质最佳的水晶石一样明亮、纯粹。道心亦会为此而变得更加坚韧。

    所以,发现赵宣的认知有些偏颇后,他第一时间指了出来。

    赵宣在嘴里反复品咂着,越想越觉得这几句简单的话里,意义深远。不是一时半刻能想明白的。良久,他很认真的再度抱拳:“伯堂受教。往后一定谨记修行的初心,矢志不渝。”

    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赵宣明白了些许。沈云高兴的点头:“修行路上,你我共勉罢。”

    接下来,他派了一个新任务:让赵宣领着黄羽等三名最先突破的弟子,驾小船出海,巡视石头岛周边十五里以内的海域。

    刚才,他发现,岛周边的“渔船”的数量又增加了不少。并且,这些家伙的胆子也变肥了不少,竟然将活动范围推到了十里之外。

    他决定派赵宣带着人过去刷一下存在感。

    这次来石头岛前,云景道长特意卜了一卦,强烈建议赵宣从公库里领一只千里眼,有事没事的拿出来看看周边。

    虽然主公时常笑话云景道长“神棍”,但是,赵宣的总结是,道长的卦还是挺准的。所以,这次出来,他真的时常用千里眼看周边的情景。

    于是,他发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渔船。

    想到岛上有守护大阵,而且主公和魏长老对它们的态度都很淡然,所以,他认为极有可能是收拾这些家伙的时机还不够成熟,便一直隐忍着。

    哪知这些家伙越来越猖獗。他都快忍不住了。

    啊哈,终于要动手了!

    赵宣只觉得眼前一亮,响亮的应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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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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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宣等四人的巡海,效果立竿见影。第二天,周边海域的渔船数量少了近一半,又恢复到了十天前的水平。并且,所有的渔船都往后撤了差不多二十余里。

    对此,黄羽等三名队长表示看不懂。一直忍到回岛,下了小船,黄羽向赵宣请教:“赵长老,明明他们的修行都比我们高,为什么会怕成这样?”

    修行一小月,他们涨了不少修行方面的基础知识。比如说,只有当对方的修为比自己低,或者不相上下,才能看出对方的具体修为境界。

    那些渔船上的人,不管是哪一个,他们都无法看出对方的修为。而赵长老又很明确的表示,那些人都是修士。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即,那些“渔民”的修为都高过他们仨。

    赵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因为他们认出了你们三个啊。”

    “他们认得我们?”黄羽他们三个闻言,皆愣住了。

    赵宣没有再说什么,挑了挑眉,撂下他们仨,背负着双手,往营房那边走了。

    “他们怎么可会认得我们三个?”目送他离开后,黄羽收回目光,问其他两名队长,“我们昨天是头一回随赵长老出海巡逻。”

    一位队长挠了挠头:“还有,赵长老刚才看我们的眼神,很不对啊。”

    “我也觉得赵长老那眼神象是在暗示什么。”另一位队长也注意到了,“可是,到底是什么,我又猜不出来。”

    “哎呀,越来越觉得自己好笨……”挠头的队长索性敲了敲发胀的脑袋。

    这时,黄羽突然“哦”了一声,大叫道:“我想出来了!”

    “是什么?”两名队长顿时两眼放光,齐齐看着他。

    “赵长老昨天不是向我透露过了吗?那些家伙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渔民。他们是雨前岛的人贩子。”黄羽很严肃的答道,“我们才来的时候,就是先去的雨前岛。我们都在那岛上呆了一会儿,等门主大人接我们。”

    两名队长一点就透,个个恍然大悟。一人拍着大腿大呼:“对啊。他们肯定是在那里见过我们。”

    “那天,船毁人亡,没让这些家伙长点记性。他们还没死心呢。”另一人痛恨的大骂,“当我们这边没人呢!明目张胆的踩点子!”

    不止这些!黄羽冷笑:“他们对我们三个的情况非常了解。知道我们都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脱凡超俗,变成了先天武者,一时忌惮得很。”

    “那怎么还有一些留了下来?”一位队长问道。

    黄羽双手交握,将关节捏得“咯吱”作响:“你们想想,除了门主大人,哪个有本事让没有灵根的凡人修行?这些家伙背后的主子,肯定是看上了我们修行的法门!”

    “不行,不能让他打这主意!”

    “就是。非跺了他的狗爪不可。”

    两位队长义愤填膺,看向远处的海面,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那些人打个落花流水,好绝了他们主子的贪念。

    不过,他们的理智尚在,知道以他们的实力,这是不可能的。

    是以,一人提出来:“要不要禀报门主大人?”

    黄羽摆手:“门主大人英明神武,能掐会算,跟个活神仙一样。还能算不到这个?据我看,令我们三个跟着赵长老去巡海,定是有所谋划。”

    那天,第一批上岛的新弟子都亲眼看到了门主大人挥剑斩飞船的英资,无一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门主大人在很多人的心里,那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其中一名队长也是。

    闻言,他很不爽,反驳道:“什么叫做‘跟个活神仙一样’?门主大人分明就是天神下凡,专门来解救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苦命凡人。”

    “对对对。”黄羽连忙改口,“能追随门主大人,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气……”见另外一人的脸上又现出不赞同之色,他想到了新近才学过的修真常识,懊恼的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再度改口,“又说错了。我等修道之人,没有往世,只有今生……”

    结果另一位队长不同意了,打断道:“你以前哪里是修道之人?就是一个凡人。如果没有门主大人,我们这一辈子都是凡人。凡人死了以后,是有转世投胎的。所以,说不定我们确实是修了几辈子呢。到底有没有往世,真说不清楚。”

    “哎呀,你这说法,确实很有道理呢。”另一名队长被他说服了。

    黄羽想了想,笑道:“是我想得不仔细。不过,从今往后,我们成了修士,就要象个真的修士一样,不管往世,只争今生。”

    “这话没错。”

    “是这个理儿。”

    两名队长亦赞同的笑了。

    殊不知,三人的这番谈论,一字不落的被魏清尘听了去。

    魏清尘有影岛在手,岛上只有沈云的书房和卧房不可察看。其余的地方,只要他愿意,动一动心念,就能随时察看。所以,岛上弟子们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和眼睛。只是,他没有偷窥旁人的奇怪癖好,同时,也不屑于去监视旁人。

    这次,他留意到三人,是因为他们随赵长老巡海回来。见三人没有立刻散去,而是留在海滩上议论,所以,才起了心思,听一耳朵。

    没想到这么随意的一听,又听到了三人最后也论起道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听到新弟子论道了。

    虽然他们的言谈在他看来,都幼稚得很,但是,他们论道的态度和氛围却很值得称道。

    与沈云论道之后,这两天里,他时常回想起以前在天神宗门内的情形。每一次回想,他总是忍不住将之与石头岛做对比。结果,每一次,他都得出差不多的结论:天神宗的规矩太多了。石头岛上的新弟子们能将一门心思都放在修行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青木派的各项规定更适合于修行。

    抬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看着一朵悠闲的白云,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道:世上哪有万古不变的存在呢?连凡人都能一样的修行了……兴许宗门的很多规矩是陈腐了一些,可以尝试着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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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名新弟子之前的议论,提醒了魏清尘。周边海域莫明其妙的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渔船,这事,他早已经察觉,并且一直在关注。

    第一批新弟子在来石头岛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主公也告知了他。是以,他也很清楚,这些渔船的背后定是有主使的。

    只是,青木派在此地基本上没有根基可言,他没有往更深处想。

    比如说,主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息事宁人。

    那么,连三名新弟子都意识到对方在图谋什么,想来,主公的算计确实是已得手……魏清尘想到这一点,放下手里的阵盘,起身去了前院书房求见主公。

    好吧,他真的是越来越怀疑,主公会不会是真的如新弟子们所言,能卜擅算——主公好象知道了他要来一样,正在窗前煮茶。用的茶饼是他最好的松针雪灵。满室都是他熟悉而喜好的清香。而据他所知,主公好浓茶,对于具体是什么茶叶,却完全不讲究。只要是泡得浓浓的,哪怕是最粗陋的凡茶,主公也是喝得有滋有味。所以,这壶茶肯定又是专门为他而煮的。

    “好茶!”魏清尘又不是头一次在主公这里蹭茶了,仍然没有点破,大大方方的在主公的对面坐下来。

    简要的道明来意后,他继续说道:“主公,雨前岛的岛主若是真生了窃取功法的心思,肯定不会轻易收手。青木派的名号是早就亮了出去的。我担心,他们会去凡人界查访,继而打沈家庄那边的主意。“

    沈云点头:“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正准备让端木去请你,商量此事呢。”

    所以,这案上的松针雪灵确实是特意为我煮的。魏清尘看了一眼“汩汩”冒着热气的茶汤,连忙提醒道:“哎呀,火候到了。“

    要说主公哪点不好,那就只能说是这煮茶的手艺了。真是……糟蹋灵茶。

    沈云从善如流,顺势将白玉小茶壶让给魏清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示后者接下来自己动手,嘴里接着说道:“这次出来,原本的计划是筹集一批法器,回去装备弟子们。昨天,阿莽又送来了第二批货。先后两批货加起来,已经足够装备沈家庄的弟子了。而岛上也基本步入正轨。雨前岛那边如果想从沈家庄那边下手,势必会在这边做假相,用少许的人手继续迷惑我们,不会真的动手。所以,我准备这两天就动身,带着道长和陈望田等人回沈家庄。伯堂留下来,帮你打理庶务。余下的第三批尾货,我已跟阿莽说好,让他还是送到石头岛来。到时,烦请你清点一下,帮伯堂入库。他到底是修为有限,眼力有些欠缺。你意下如何?”

    果然是早有考虑。魏清尘把玩了一会儿白玉荷花小盏,倒了一盏茶,递过去,笑道:“主公考虑得很周到。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想法。”

    “请说。”沈云道了谢,接过茶,牛嚼牡丹般的喝了一大口。

    顿时,满室的雅意全消。

    魏清尘早已习惯,也端起白玉荷花小盏,先在鼻尖闻了闻,再小品一口。享受着满口清香,慢条斯里的说道:“我们这里不是四面环水吗?守护大阵只能覆盖全岛,顾及不到周边的海域。所以,导致阿猫阿狗都能来周边晃荡。我观这批新弟子们久在行伍,身经百战,却不擅水战,打算从中选一些苗子出来,训练一支水师,把周边的海域管起来。至少我们方圆五十里以内的海域要落个清净,不能让人随便进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吧。”

    沈云大喜,抚掌笑道:“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我一直想要建支水师。只是我对水师了解甚少,一时拿不出个章程来。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详细的方案?”

    魏清尘指着自己的脑袋:“刚刚才想到的。”

    之前,他对这两批新弟子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心想着半年之后,将人都打发了,重新招徒,另起炉灶。怎么可能会想到从中挑选人手,训练水师?

    现在完全不同了。

    照此情形,他相信,所有的新弟子都是有“修行天赋”的。只要觉醒了天赋,人人都能修行。而有主公教导,他一点儿也不担心新弟子能否觉醒天赋。

    既是如此,那么也就用不着再麻里麻烦的重新招徒了。

    沈云问道:“方案什么时候能出来?”

    魏清尘答道:“明天吧,明天早上,我将方案报给您过目。”

    “好。”沈云笑道,“水师之事,就全权交给你了。”

    魏清尘心里想着水师,哪里还有心思悠哉游哉的喝茶?便是最爱的松针雪灵喝到嘴里,也跟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他放下玉盏,起身领令告辞:“是。我这就回去准备方案。”

    沈云把人喊住:“你把这套茶具带走。”

    魏清尘怪不好意思的。这套茶具是下品法器,对他们这种修为境界的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但难得是,整套茶具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白玉雕成,茶壶为荷花状,四只小盏雕成荷花状,每一只都只有牛眼大,形态各异,或舒或卷,上面雕着地露珠更是晶莹剔透,活灵活现。他看着喜欢,所以,刚才没忍住,把玩了一会儿。结果,让主公误会了……

    正要推却来着。

    这时,沈云已经起身收捡茶具,连同那一小罐松针雪灵茶也一并收了起来:“这罐灵茶是阿莽送给我的。你也知道,我这人好喝茶,但不挑茶,也不懂茶。昨天,他又送来这套茶具,说是一位友人相赠。与这松针雪灵是绝配。我刚才试了试,完全体会不到这里头的好处。宝剑赠英雄,你是懂茶的,都给你。免得明珠暗投,让我糟蹋了这么精致的家什。”

    魏清尘也是真心喜欢。再者,这套白玉荷花茶具和松针雪灵荣虽然名贵,但都算不上是宝物。不过是恰好对了他的心头好罢了。一个在角斗场上,能将用命换来的奖励毫不犹豫的送给同伴的人,怎么可能为之玩虚情假意?

    “那好。我就多谢主公的美意了。”他乐呵呵的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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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魏清尘果然上交了一份详尽的水师筹建方案。

    沈云看罢,觉得可操性很强,当场拍板,令其立刻着手进行,又令赵宣负责从旁协助。

    交代完岛上的事务后,他带着端木光放心的离开石头岛,前往半月山庄。

    到了客院,他先是见了云景道长,向他说了石头岛的情况。

    云景道长听完,也很赞同魏清尘兴水师的方案,笑道:“主公的运道不错。得了魏长老,如虎添翼。”魏长老真是没话说,阵修、元婴境界,并且还懂得兵法。更重要的是,魏长老与主公是同门,对主公忠心耿耿。之前,唯一的不好之处便是,深信资质说,不信凡人也能修行。但是,魏长老很开明,一点儿也不迂腐。看到了凡人修行的可能性之后,立刻改变了态度。于是,唯一的不好之处也没有了。

    沈云笑道:“能遇到你和魏长老,我,还有我们青木派的运道想不好,都难。”

    云景道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连忙说道:“主公过奖了。”

    “道长近来是否得空?有别的安排没有?”沈云又问。

    云景道长轻捋胡须,神棍气十足:“今天早上,我例行卜了一卦。卦意是,主公近期会回乡。主公如此问我,想来是我这一卦又算中了。”

    “没错。道长的卜卦越来越灵验了。”沈云哈哈大笑,“不如道长再算一卦,沈家庄近期有无兵祸。”

    不料,云景道长敛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早上的卦象不太好。所以,中午的时候,我又补了一卦。从卦象上看,确实是沈家庄近来有血光之灾。主公,沈家庄那边弟子虽多,但修为都低微,没有真正成气候。我的建议是,事不宜迟,速速回去。我在这边暂且没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与主公一道走。”

    解出卦意后,他心里猛的打突,不留意,打碎了手边的茶盏。不是他迷信,而是修行至他这个境界,多少会养出一些直觉。象打碎茶盏这种事,看似是无心之失,但其实是有些内在的因果的。他感觉更不好了,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主公传讯过来,说今天要过来,他绝对是二话不说,直奔石头岛,面谏去了。

    沈家庄有难!这是眼下的头等大事。他原本准备回宗门交任务的计划自然暂且推迟。

    “那好。我们等会儿就走。”沈云点头应允,又道,“在走之前,我想问一下陈望田他们的想法。他们是想继续留在仙山,还是与我们一道回去。”

    在去石头岛之前,将来如何安置陈望田他们五个,他是与云景道长交了底的。是以,后者闻言,简要的禀报了这五人近段时间里的表现。

    总的来说,最初的那几天,五人畏于云景道长之威,在这段时间里,比较收敛。但是,云景道长看得出来,五人确实是心散了,没法再静下心来修行。所以,他以品茶为由,跟他们闲聊了几回,向他们透露了一些仙山这边的低阶散修的生存状态。

    五人都不相信。因为他们在半月山庄里看到的是,与他们修为差不多的一些低阶管事,日子就过得很安逸。那些小管事手底下有杂役使唤,做完了差事之后,整日里无忧无虑。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云景道长听出来了他们果然是受了有心人的蛊惑。按沈家庄那边的说话是,他们五个是被猪油蒙了心。这会儿,不管他说什么,他们也是不信的。于是,他也懒得再跟他们多费唇舌,言明不许他们五个再出院子。

    但是,将人这样关着,也是治标不治本的事。

    看在他们都是主公一手带起来的份上,云景道长决定再拉他们一把。他带着五人去周边的几个低阶修士混居的定居点转了转。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散修是怎么在边界讨生活的。

    花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他们在周边转了一小圈。

    陈望田等人终于认清了残酷的现实——以他们的修为,又是个完全没有根基的外来人,没有门派护着,他们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云景道长乘热打铁,劝他们收心,继续努力修行。

    不想,五人是真的怕了,个个打起了退堂鼓,不敢再呆在仙山这边,只想回凡人界去。

    云景道长将这些情况都如实的向沈云汇了报,末了,苦笑道:“过犹不及,是我的错。本想留住他们,却不想帮了倒忙。”

    沈云摆手道:“与道长何干?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们既然去意已决,当尊重他们的决定。”

    也就是说,来去自由?云景道长被主公的态度再一次惊到了。在知道,在仙门的任何一个门派里,对于门下弟子的类似行径,都会视为“叛门”。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为了五个低阶弟子费如此之大气力。

    接下来,沈云单独的召见了陈望田他们。

    道长真是一点儿也没有说错他们。不一月,沈云再看他们,发现五人的心态皆发生了根本性的扭转:之前,沈云观他们,觉得只是心思散了而已。而此时,再看他们,却是道心涣散,斗志全无。

    从这一点看,他们算不得上是修士了。

    罢了,天要落雨,娘要嫁人。且随他们去吧。遂熄了再劝说一二的念头,他只是问道,是否愿意留在仙山。如果愿意怕话,门派里会尽量帮着安置。

    果不其然,陈望田他们闻言,个个面现惧色,很坚定的要求回凡人界去。

    应该是事先都商量好了的。他们都提出,这次回到凡人界,也没脸再回沈家庄了。反正他们五个都是孤家寡人,在沈家庄里也没有什么牵挂,是以,不如索性回老家去,置办几亩薄田,娶妻生子,安心做个土财主。

    “想请求门主大人,准许我等将学到的这身本事,传给子孙。”追随了大人这么多年,他们知道大人的性子,大胆恳求道。

    沈云应允了他们,把丑话说在前头:“但有一点,从今往后,你们不能再以青木派的弟子自居。若是我发现你们在外面以青木派的名义招摇撞骗,或者欺压凡人,鱼肉乡邻,绝不轻饶。”

    “是。”五人喜出望外,满口应下。

    落实了五人的去留,沈云这才带着人,退了客院,离开半月山庄,返回凡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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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边界的守护大阵是禁魔的,所以,端木光要想通过,不但要使用黑云斗篷和面罩,从头到脚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而且还不能使用一丝半点的魔煞之力。不然的话,会被守护大阵绞杀。以他的修为,绝撑不过半刻钟。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端木光明知道,边界有守护大阵隔绝,他只要偷偷回到凡人界,明密使便再也休想寻到他,却一直都不敢付诸实际的最主要原因所在。

    昨晚,得到通知后,端木光将这一情况,如实禀报了沈云。

    “守护大阵还有这等作用?”后者真的是头一次听说。

    当初,他过守护大阵时,并没有听云景道长提及这一茬。

    转念一想,又瞬间想通了此中的缘由——云景道长至今不知道他得了《心魔传承》,体内有煞气。自然不会想到要提醒他一二。

    说来也是幸运,因为来的时候,带了赵宣他们,所以,他们一直都是坐云景道长的飞船代步。若是他独自一人来仙山……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守护大阵有多玄妙、磅礴,他是亲眼见证过的。一旦激发了守护大阵,被它全力绞杀,这后果也是现在的他无法承担的。

    端木光听出来,大人是头一次知晓守护大阵禁魔,险些惊落一双眼珠子:“大大人,您先前不是从守护大阵里过来的?”心思电思,他旋即明白过来,呈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守护大阵有漏洞……”

    那亮晶晶的小眼睛里,敬佩与崇拜瞬间溢满,淌得满脸都是。

    不愧是大人!竟然知道守护大阵的漏洞。而他在仙山里费尽心思,打听了这么多年,却连点风声都没有探到。

    同时,也高兴不已。

    唯一的一次过守护大阵,是他被明密使选中,从密府带到仙山来。那时,因为他的修为太低,即便是黑云斗篷和面罩也不能完全护住他,所以,他全程被明密使当成灵宠塞进了灵兽袋里。

    灵兽袋里……简直成了他这一辈子的恶梦!

    还好,他筑基了,魔力内敛了许多,再加上黑云斗篷和面罩的遮掩,只要不动用体内的魔煞之气,就能骗过守护大阵。无须再象当年一样,躲进灵宠袋里。

    “有什么漏洞?”沈云摇头,“我不知道。”

    端木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大人明明是尊贵的魔族……他使劲的甩了甩头:“那您,您是怎么从凡人界过来的?”

    “就是坐道长的飞船过来的。”沈云答道,“当时,我站在船头,只顾着欣赏守护大阵和虚空,没有注意到其中有没有禁魔阵。”

    太不可思议了!端木光使劲的挠头:“难道守护大阵也是认血统的?”血统高贵的魔族大人,不在被禁的行列。只有他们这些魔修,才是被绞杀的对象?

    想到这里,他心里血泪成河——呜呜呜,魔修的命太悲摧了,不人不魔的,两边都不待见。

    还是青木派最好。自出生记事以来,只有在青木派的这段时间,他才过得有滋有味,活得象个人。

    沈云看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端木与当初刚来时,完全象是换了一个人。那时的他,全身上下都透着阴冷之气,说话做事都是个混不吝的,除了会喘气,真的跟一具行尸走肉没两样。哪象现在这般,会说会笑,知冷知热,身上的烟火气越来越浓。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嘛。

    他很高兴看到端木光身上发生的转变。这样的魔修,与修真之士的差别,仅仅在于功法等方面的不同,完全可以与凡人和修真之士和平相处。

    “那你还想不想随我们一道回沈家庄?”他问道。

    端木光很喜欢大人用的这个“回”字。一种回家的感觉油然而生。不假思索,他使劲的点头,响亮的应道:“回,当然要回去。我一直想回去看看我们青木派的总部。”怕大人担心自己的安危,连忙将胸口拍得噼叭作响,“我用上黑云斗篷和面罩,不动用煞气,保证毫发无伤的通过守护大阵。”

    好吧,即便这一回还是要呆在灵兽袋里过守护大阵,他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因为这次他是回家!

    于是,沈云安排了他与云景道长轮流驾船。到了守护大阵的边缘,一行人换上了云景道长的飞船。而端木光全副武装,盘腿坐在船的中段,比影子还要安静。

    陈望田他们五个都知晓端木光的魔修身份,平时都是对他敬而远之,见状,更不敢靠近。再加上,归乡的请求得到了门主大人的批准,此时,他们满门心思都想着回到老家后如何置办田宅,娶妻生子,从此,美美的做一个土财主,根本就分不出心思来琢磨端木光的反常。

    沈云因为端木光的提醒,存了心思察看守护大阵里的禁魔阵。因为怕触发守护大阵,他也不敢动用道力。所以,这一路上,他只是隐约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就是这一些蛛丝马迹,也是大大的收获,足够他琢磨一段时间了。

    他寻思着,等解决了与雨前岛的麻烦,空出手来,定要约上魏清尘,与之游一游守护大阵。石头岛就在守护大阵的边缘,便利得很。而他有魏清尘这个元婴境界的阵修大能在一旁指点,想来收获会更大。

    半夜时分,飞船出了守护大阵,来到东海上。

    立时,陈望田等人感觉到周边的灵气淡薄、斑驳了不止一点点。附带着,似乎周边的空气都变得腥臭无比。

    五人只觉得胃里猛然抽动,一时没忍住,扒着飞船的边缘,难受的干呕起来。

    在仙山呆了近两个月,沈云都已经习惯了那边浓郁而精纯的灵气,更何况他们五个觉醒的是近灵根天赋。对灵气的变化,更加敏感。

    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沈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接连说出两个穴位。

    陈望田他们追随了他多年,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连忙打起精神,封住这两处穴位。

    立竿见影。五人感觉好受多了,不再干呕。

    可是,五人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次封穴,时效最多是两个时辰……

    “大人,我们以后是不是要一直封住这两个穴位?”陈望田第一次后悔了。可惜,落子无悔。离开门派,不是儿戏,哪容得他们翻来覆去?

    沈云不知道。因为他对于灵气的依赖不大,眼下并没有不适之感。

    端木光也有感觉。不过,他那纯粹是因为离开了守护大阵,好比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被撤下来了。他是轻松愉快的感觉。

    云景道长见状,在一旁温声答道:“那倒不用。习惯了,就好了。”

    陈望田等人的脸色明显得好看多了。



    守护大阵除了禁魔,还能阻隔寻常的传讯符。所以,沈云自从到了仙山之后,一直没有与沈家庄联络。待出了大阵,他先给齐伯传讯,告诉他自己的行程,以及询问沈家庄的近况。

    大约一刻钟之后,齐伯的回讯到了。

    他很激动,也很高兴,以至于声音有些微微发抖,简要的报告了庄子里的近况。

    总而言之,庄子里一切正常。

    夏收刚刚结束,又是一场大丰收。

    下午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乡老们齐聚问事堂,说要每家每户凑半斗新谷,在各村轮流唱大戏,好好的热闹热闹。看“神仙大人”同意与否。

    收到问事堂的报告后,齐伯召集在家的几位长老商议了一下。大家都觉得大丰收的庆祝一下,没什么问题,一致通过了。

    齐伯很高兴的告诉沈云:云哥儿,算算脚程,你们回来,就能看大戏了。

    沈云听完,扬落手里的灰烬,与云景道长分析道:“看来,他们也是刚刚起意,还没能打探到庄子那边。”

    云景道长很是赞同,颌首说道:“我们的门派现在名声不显,尤其是菱洲与东海相隔数千里。在东海这边,知道青木派这个名号的更少。他们一般是在东海周边活动,很少去内陆。所以,要想打探到沈家庄,非费一番气力不可。”说罢,放眼夜雾迷离的海面,提议道,“眼下的情形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的想法是,与其让他们找到菱洲去,祸害沈家庄和乡邻们,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按原计划赶回沈家庄,加强防备;第二路留在这里暗中察访,把他们找出来。”

    赶回沈家庄,加紧防备,以抵抗雨前岛的进犯,在他看来,那是下下之策,属于情非得已。

    最好的局面当然是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如此一来,既消灭了来犯的敌人,又不会打坏自己家里的瓶瓶罐罐。

    而眼下,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沈云笑着拿出一卷地图,在面前的四脚矮案上平展开来,“我也有此意。所以,昨天找黄羽他们三人询问东海这边的情况。没想到,黄羽他们几个竟然收集到了东海这边的详尽地图。来,道长,我们一起合议合议,从哪里下手。”

    云景道长也不禁笑了,心道:就知道会这样。

    旁人行事,走一步,看三步,已是难得。但主公行事,却更加高瞻远瞩,往往是走一步,看十步。他甚至怀疑,主公早就有了一个计划。如何收拾雨前岛上的那帮人贩子,仅仅是这个计划里的一步棋。

    至于主公的边界计划到底是什么,他现在还揣摸不出来。不过,这个计划要达到的目的,他倒是能猜测一二。如果计划成功了,想来青木派的五部也已成功迁进了仙山的边界。

    其实,昨晚,得到这张地图后,沈云还问了黄羽他们三个很多问题。黄羽他们三个带着两百多号人,隐姓埋名,分散在东海之滨,滞留了两年多,对周边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等,可以说是相当了解。

    沈云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比如说,人贩子是从哪里接应他们,这些地方周边有哪些有影响力的势力等等。

    仔细的分析了这些情报后,他精心挑选出来了三个地方。在这些地方,他觉得最有可能找到雨前岛的那些人贩子。

    在地图上圈出这三个地方后,沈云抬头问道:“道长去过这三个地方吗?”

    云景道长摇头:“我很少到凡人界这边来。每次过来,都是带着任务,总是匆匆而过,从未驻足停留过。对这三处的地名都是头次知晓。其他的,更是完全不知。”

    于是,沈云将自己从黄羽他们那里知道的这三处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详尽告知。

    听到这里,云景道长已然猜出了主公的意图:主公也是想着兵分两路。一路是,主公自己带着陈望田他们,赶回沈家庄;另一路,估计是将端木留下来,帮衬着他,在这一带寻找雨前岛的人贩子。

    端木潜伏仙山数十年,做惯了暗探,是个老手。更难得的是,与雨前岛的人贩子打过几次交道;而他的战力不济,独自一人挑不起防卫沈家庄的大任,又做得来这种寻访的事。本来,他对这一带一点儿也不熟悉,很难在短时间里上手。不过,如果有端木帮衬着,应该不难。

    这些,他能考虑到,主公肯定也不难想到。显然,这是最好的安排。

    思及此,他听得格外认真。

    而沈云讲完后,果然如他所料,道出了分兵的安排:“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沈家庄,准备连夜赶回去。寻访他们的重任,只能交给道长了。道长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尽管提出来。”

    云景道长直接说道:“端木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又去过雨前岛,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主公把他留下来帮我吧。我装成云游的道士在明,他在暗,我们俩配合着,更好行事。”

    端木有多想去沈家庄,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他又不是瞎子,岂能不知?所以,这个丑,他来做好了。

    端木光正在船尾驾船。他本来就是说给端木光听的,自然声音不会小。此话一出,端木光听得真真切切,明显的愣了一下。

    就是陈望田他们五个也听得非常清楚,不由齐齐看向船尾的端木光,眼里充满了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驾御飞船,用的就是御剑术。并不需要端木光时时刻刻守在船尾。

    沈云向端木光招招手:“端木,你过来。”

    “是。”端木光快步走到矮案前,抱拳行礼,“大人,请吩咐。”

    沈云简要说出安排,问道:“你可愿意协助道长,寻访雨前岛之人?”

    端木光没有犹豫,爽朗干脆的应下:“是,大人。”沈家庄就在那里,什么时候都能回去。既然道长如此看重他,主动向大人请求,他哪能拒绝?

    “那行,就这么定了。”沈云愉快的拍板。

    云景道长与端木光齐声称是。

    陈望田他们五个又不笨,听出了个大概——估计是大人他们在边界招惹了麻烦,现在人家要寻上门去了。大人这是在布置应对之策呢。

    啊呀呀,修行真的是太危险了!

    仙山那边的人,手段狠毒得很。哪是轻易招惹得起的?

    五人很有默契的相对一视,眼中的去意更决。<



    前面便是东海岸了。端木光按照沈云的吩咐,在一处僻静的崖石旁,降下飞船。

    “往前走,翻过两座山,就是东宁城。我们在这里分开,各自行动。”沈云说道。东宁城是他圈出来的那三处地方之一。三处地方,属东宁城离海岸最近。

    “是。”云景道长和端木得令。两人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崖石旁,只剩下沈云和陈望田他们五个。

    “你们要不要先随我一道回沈家庄,取走你们留在庄子里的私人物品?”沈云问他们五个。

    其余四人还在犹豫,陈望田抢先说道:“大人,不用了。之前离开时,我以为能留在仙山,所以,身家都带在身上,庄子里只剩下一个空床铺。没什么私人物品可取。”

    其实,他还有差不多二十点贡献点没有兑换。但是,他不打算回去兑换了。

    一来,贡献值只能兑换功法、法器和丹药之类的。他这都决定离开青木派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兑换;二来,那点子贡献值不多,也兑换不到值钱的宝贝;最主要的是,有厉害人物要去沈家庄踢场子,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厉害人物,连门主大人都不安心,要星夜赶回去!如果说先前,他还有些犹豫,那么,现在是铁了心早早的离开。若是为了那一点点贡献值,搭上性命,岂不冤枉?

    其余四人被他点醒,也一个个摆手说,没有私人物品可取,不用回庄子。

    陈望田向其他四人使了个眼色,哈腰打拱作揖的笑道:“大人,这里很安全。您事多,我就不打扰您了,在这里与您道声别。多谢您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与栽培。待回到家乡,我一定给您立长生牌,四季供奉不断。”

    其余四人也不甘落后,不要钱的说着好话儿。

    他们四个不过是凝霞境的修为,沈云的修为远远高过他们,即便没有《心魔传承》,也能看穿四人的心思。见状,没有再说什么。

    趋吉避凶是人之本能,本无可厚非。况且,到底是自己从仙都带出来的,沈云本着最后的情义,从百宝囊里取出十锭金元宝,一人给了两个,说道:“你们从仙都千里迢迢跟到菱洲,屡次跟着我赤手空拳的打开局面。这些年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青木派给你们的安家费。此一别,你们各自珍重。切记,你们以后不得以青木派的名义或者青木派弟子的身份在外面招摇撞骗,为非做歹。不然的话,只要青木派知晓了,即便是隔着千山万水,也会找上门来,清理门户。”

    两个金元宝,金灿灿的,实沉实沉,少说也有十两一个。如果是用贡献点兑换的话,要上百点呢。陈望田等人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真是喜出望外。

    五人眉开眼笑的手捧金元宝,连声应道:“是是是,我等一定牢记大人的教诲,回到家乡,安分守己,不给门里抹黑。”青木派一到仙山,就得罪了那么厉害的人物。他们躲都不躲不及,哪里还敢向外透出自己曾经也是青木派弟子的身份?所以,他们一定会瞒得死死的,将来在老婆孩子都不会透出一丝半点口风。

    沈云最后看了五人一眼,微微颌首:“记住你们今晚说的话。”

    “是。”五人收了金元宝,最后行了一个正式的道礼,“大人,我等告辞。”

    沈云受了他们的礼,挥一挥手,身形一晃,跳上飞剑,化成一道五色的遁光,转眼间,划过黑沉沉的夜空,消失在迷离的天际线里。

    “真走了!”陈望田将一只手搭在额前,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方如释重负的抹了一把额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老陈,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老家去?”一人笑嘻嘻的问道。

    陈望田很认真的答道:“当然是马上就走啊。我出来有十五年了,离开仙都前,碰到一个老乡,说家里的老母亲和兄长都还在。先前是没本事没能耐,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呀,我恨不得马上生出一双翅膀来,飞回家去,好好孝敬老母亲呢。”说到这里,他向四人抱了一圈拳,“哥几个,对不住,我这就走了。以后,哥几个得空,来我家做客,别的不说,热饭热菜管饱。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四人笑嘻嘻的与他道别。

    陈望田麻溜的钻进了迷茫的夜雾里。

    “咦,不对啊。”其中一人回过神来,“我怎么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家里闹饥荒出来的,一家老小都饿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逃了出来。当时,我还很同情的,说他身世可怜呢。怎么这会儿老母亲和兄长又活过来了?”

    “哧——”有人笑了,“那边的饭菜太清淡,连肉都没有这边的肥厚。这小子在庄子里大块的吃肉吃滑了嘴,他早就受不了了。我们跟上去看。他肯定也是去东宁城里。先找个馆子,点上一桌好酒好菜,胡吃海喝一翻,再想别的事。”

    “什么人哪!还怕我们跟着他吃白食不成?”有人愤然。

    另外一人说道:“不止是吃白食这么简单。我们五个人里,他的修为最高,也数他脑瓜子最好使。这是怕我们拖他后腿,耽误他发财呢。”

    “哎呀呀,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不说他了。”有人不屑的挥挥手,“兄弟几个,接下来你们有什么安排啊?”

    没人响应“跟上去”,各自说着归家心切:

    “我是真要回家乡。归心似箭。反正现在不困,所以,哥几个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准备马上动身。”

    “我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出来这么些年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那我也赶紧回家得了……”

    四人在崖石边抱拳道别,也不问对方的家乡在何处,顺不顺路,分成四路,各奔东西。

    殊不知,沈云飞出三四十里后,在一个偏避的小山头停了一下,一直暗中察看他们五个。

    不难看出五人都老成得很,对身边之人防范得很,连同路都不敢。不过,也没人起坏心,而是匆匆分散开来,各走各的。

    后面这一点,总算让他找回一点颜面。

    刚才有一人说的话,他非常赞同——画龙画虎难画骨!

    纵使他有《心魔传承》,能看透人的心思,也不是万能的。

    因为人心易变!

    之前,他真的没有看出来,这五个是这种德性。在庄子里,这五人是真的品性纯良,心志坚韧。奈何他们迷失了本心……

    还好发现的早,没有给青木派造成任何损失。

    摇了摇头,他重新祭出飞剑,星夜赶往沈家庄。

    ===分界线===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沈云回到沈家庄时,天色还未亮。庄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巡防、值夜的弟子们,人们仍在沉睡之中。

    他临时起意,在庄子里察看了一圈。

    很好。巡防严谨认真;防火做得一丝不苟;各院子井井有条,干净清爽。与他在的时候,一个样。

    沈云满意的回到主院。

    院门紧闭,没有上锁。从里面传来阵阵鼾声。

    很熟悉,是齐伯的声音。

    不用说,定是齐伯接到传讯符,与往常一样,连夜住了进来,等他。

    沈云笑了笑,轻轻的推开门,走进院子里。

    果然,东厢房里,一灯如豆,暖暖的,在黑夜里显得格外亮眼。

    而鼾声正是从那屋里传出来的。

    院子里明显是刚刚清扫过。东厢房门廊下的台阶之上,水渍尚未完全干透。

    看来,齐伯是接到传讯符后,后半夜都是挑灯收拾院子,睡下没多久。

    沈云不想搅了他的觉,脚步放得更轻,轻手轻脚的去了正屋。

    屋里窗明几亮,纤尘不染,弥漫着淡淡的红珠草茶的香味儿。

    沈云心中一动,快步走到主位前。

    旁边的高几上,与他在时一样,摆着一只白瓷圆肚大茶壶和两只同样材质的茶碗。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了茶壶的胖圆肚儿。

    果然还有些烫手。

    这是齐伯担心他夜里回家来,没口热茶喝,所以,早早的按照他的习惯,给烧了一大壶。

    知我者,齐伯也。先前不觉得,现在看到这壶热茶,真的有点儿口渴了。

    不知不觉之中,沈云的两只嘴角咧得高高的。

    因为能夜视,再者,点灯的话,十之八九会惊动在东厢房睡觉的齐伯,所以,他没有点灯,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热茶,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底朝天。

    沈云一抹嘴巴,放下茶碗,顿时全身都暖洋洋的,倦意全无,心道:回家的感觉,真好!

    这时,东方的天边隐隐的现出一道亮光。

    天快亮了。

    沈云索性回到里间,在窗前的矮榻上盘腿坐下,开始练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天色渐亮。齐伯与往常一样,头一个起来。

    一出屋子,他看到正房大门敞开,现出深蓝色的布门帘,便知道云哥儿已经回来了。

    云哥儿常说,一天之计,在于晨,总是教导弟子们,清晨是一天之中,练功的最好时机。而云哥儿自己一直都是身体力行的。所以,这会儿,云哥儿肯定在里间练功。

    齐伯放轻了脚步,眉开眼笑的又回到东厢房里,也开始练功。

    走完一遍功法后,他复又出屋来。这时,正屋那边还是静悄悄的。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小厨房,生火做早饭。

    待粟米粥煮得粘稠,香甜的味道飘满主院,正房那边传来了洗漱的声音。

    齐伯连忙撤掉灶火,擦干净双手,出了小厨房。

    而此时,沈云洗漱完毕,掀起深蓝色的布门帘,自正房里出来。

    “早啊,齐伯。”他笑眯眯的打着招呼,“今早吃什么?唔,我闻到了粟米粥的味道。”

    齐伯笑眯了眼,迎上去:“阿花前两天闭关,说是要突破凝霞境。还没出关呢。所以,今天早上,云哥儿先将就着用点栗米粥和咸菜饼子。这两样养肠胃,云哥儿刚赶远路回来,吃着也适宜。”

    “好,听您的。”

    于是,齐伯转身回到厨房里,端早饭。

    而沈云则从正房里帮了一张小桌子出来,放在正房的门廊上。

    饭菜上桌,两人在门廊上盘腿而坐,就着粟米粥吃咸菜面饼,唠起了八卦。

    沈云问道:“阿花姐也要突破凝霞境了。这下罗叔和罗婶可以放心了,不会再逼着她找婆家了吧?”

    因为阿花姐觉醒的天赋是土灵之力,走的是类似于体修的路子。对于一个大姑娘来说,炼体是件很反世俗观念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土灵之力的天赋修行最是艰难。在明堂境可能会停留很久。一想到女儿年岁本来就不小了,偏偏还很有可能将来会练得全身都是鼓鼓囊囊的肌肉疙瘩,却迟迟不能突破凝霞境,罗叔罗婶愁得肠子都打结了——那样的话,女儿还嫁不嫁人呐!

    所以,是让女儿继续修行,还是,见好就收,早早的收手,找个好后生成亲,夫妻两个纠结得很。

    而阿花姐却铁了心的要继续修行。为此,不惜差点与父母吵翻脸。

    后来,还是齐伯在中间调和,劝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协议。即,如果阿花姐能够在一年内突破凝霞境,那么,罗叔罗婶就继续支持她修行。婚姻之事,全凭阿花姐自己做主,罗叔罗婶不再干涉;反过来,如果一年后,阿花姐未能突破凝霞境,那么,就老老实实听罗叔罗婶的安排,先嫁人,再说继续修行之事。

    事情发生之时,沈云在外面。等他回来时,双方已达成协议,正式的各自对天发了誓。

    那时,罗叔他们一家三口都已是明堂境的修为境界,相当于传统修行境界体系里的先天境。也就是说,他们三个都是真正的修士了。

    修士启誓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如有违誓,是真的会遭天谴的。

    所以,沈云也无可奈何。

    修行难。女子修行,更是难上加难。他同情之余,只能多多指点阿花姐,帮她改进炼体的方案。

    同时,他也希望,通过阿花姐的成功,改变门内弟子们对于体修,还有女子修行的很多错误观念。

    阿花姐很给力。这不,仅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要突破凝霞境了。

    沈云打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和骄傲。

    齐伯做为中间人,也是高兴得很,使劲的点头:“老罗他们两口子在阿花进闭关室之前就说了,他们说话算数,绝不反悔,让阿花全心全意的突破。”

    “那就好。”沈云咬了一大口面饼,不住的点头。

    齐伯想起一事,不由叹了一口气:“阿花的事情是圆满解决了。我这里又有了一件烦心的事儿。”

    “什么事?”沈云很是意外。以他的修为,庄子里的事,只要一回来,呆上一个早上,不要人汇报,便能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他怎么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齐伯新添了什么烦心事儿呢?

    “就是女娃娃大了,心思难猜喽。”齐伯摇头晃脑,“上上个月,也就是您离开之后的两天,思恩丫头闭关。两天之后出关,成功的突破了明堂境。”

    “我看她修为境界挺稳妥的,恰好有一趟外出的任务,寻思着叫她出去历练一回。毕竟她也长大了,又突破了明堂境,老闷在后院里,对她的修行一点好处也没有。”

    “结果,这丫头说什么都不肯领这个任务。连其他任务也不肯领。我问她原由,她却只知道跟我抹眼泪儿。然后,我想着老婆子把她当闺女一样的看待,应该问得出个所以然来。还是不行。旺子在外面做任务,要到年底才能回来。不然的话,他们姐弟俩也好把话说透了。”

    “反正,我是拿恩恩丫头没一点办法了。都快俩月了,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二门不迈,大门不出的。整日里,除了练功和打理家务,就是做点针线活,养养花儿。全庄子里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修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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