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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会碰一个软钉子,唐罗已经做好了递交申请然后告辞另寻他法的准备,没想到吐完苦水的唐存甫却是话锋一转:“但既然是唐部长登门,我一定将将星馆的驻地建的妥妥当当!”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已经要脱口而出的“告辞”两字生生咽下,唐罗看着唐存甫的眼神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有旧怨的分宗代表会如此客气。

    “快上好茶。”唐存甫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转头接过唐罗手中的案卷,满面笑容道:“先请唐部长坐下歇息会,容我看看如何为将星馆腾出大建位置。”

    伸手不打笑脸人,从未预设过这样角度的唐罗只能点头坐下,客气道:“那便有劳存甫代表了。”

    “这说的哪里话,将星馆虽然初建,但未来一定是唐重要武力部门,这选址落建可不能马虎咯。”唐存甫一边说着一边退回座位上摊开案卷,上面都是现在修建的工程与工期。

    与崔大有带给唐罗的那份一致,从这位分宗代表担任匠作司主事以来,所有工程的先后都开诚公布的贴在了匠作司的门口,上有建设序列、开工时间、竣工时间。

    唐罗只是瞥了一眼就发现,现在开工的全是唐氏最重要的建筑,除开防御工事不表,等待列表中有内政厅支部、武堂任务所、作战室、管事房、武库就连藏经阁都只建了一半。

    眉头紧锁的分宗代表看着等待序列中的头几待建项目,脑中不断思索着,过了好一阵才抬头道:“唐部长,我想把将星馆的驻地建设放在此时作战室的序列,并将原有的序列向后顺延一位,你看如何。”

    两族大战在即,唐存甫竟想把作战室的序列让给将星馆,这种大气已经不是帮个忙这么简单了,这就等于把后门开在终点一样夸张。

    让原本只是想年前可以动工的唐罗如何欣然接受,只能面露苦笑道:“这不太好吧,虽然现在两族各占南北好像相安无事,但等到冬天过去洪水平稳下来两族必起争端,把将星馆的序列提到作战室之前,不太妥当。”

    虽然唐罗也承认未来将星馆一定是唐氏最重要的武力部门,但那是在十几二十年之后的未来,现在的将星馆连暗雷堂的零头都比不上,那可是有着数名武宗加上一千蜕凡小队的武力机构,然而看看这个堂口的建造序列,一直在作战室十几位之后。

    若不是唐存甫的态度实在真诚,唐罗都会觉得这家伙是故意想把将星馆放在火上烤,以此引来众人的不满。

    毕竟所有人顺延一位,便是几个月的工期,难保有些人不会上门讨个说法。

    他自己倒是不太在乎族里的看法,只是未来将星馆的学员们毕竟还要跟大大小小的部门接触,要是风评太差就不好了。

    就好像你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你的行事只看自己能不能承担就可以,可一旦牵涉到势力,你还要考虑手下的小弟能不能承受,唐罗还是有些顾虑的。

    反倒是唐存甫解释道:“唐部长听我说,用将星馆替换作战室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仔细考虑的。正是因为大战将起,所以序列最前的都是武堂麾下分部,而将星馆亦是武堂分部并不存在序列上的问题。”

    “列表上的作战室虽然待建,但其实在北山外围的防御工事中早已建好了临时作战室与指挥所,首座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那里办公。”

    唐存甫站起身子指了指背后的地图道:“唐部长请看,北山群落连绵数百里,纵深极广,内部更是险峰峭壁人迹罕至,所以现在待建的全部都是进山五里到二十里的工程。而武堂驻地是构建在进山十五里的龙吟谷内,作战室自然也在此处。”

    “虽然对武宗来讲十几里山路险峻转瞬即至,但对蜕凡小队来讲,就不是那么轻易了,所以这也是首座在防御工事的第一线建造指挥所驻兵的原因。作战室虽然序列很高,但对现在的局势来讲,虽然重要但不算紧急,所以我认为还是以将星馆替代为好。”

    说的很不错,解释的也很符合逻辑,但两世为人的唐罗又哪会被这种奉承单边的话冲昏头脑,对这些家族管理者来讲,就算作战室再不紧急,在优先级上也比将星馆紧高太多了,不然作战室凭什么挂在列表最顶端的位置呢。

    唐存甫这番有理有据的解释只是为了让唐罗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份人情罢了,如果唐罗真的以为将星馆真的应该挂在那么高的序列才是真正的愚蠢。

    通常这种来意不明的人情唐罗是不愿意接受的,就跟曾经庆丰行想用三万金将那块城西的地卖给自己一样,如果当时唐罗接受了,便是等于欠下了丰家一个人情。

    如果欠下了丰家的人情,那后来徐老赢和丰家起了冲突的时候,唐罗要不要从中调和?

    有时候人情难还的原因,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收下人情后会碰上什么事,所以唐罗一直以来对这事都是能避则避。

    但这一次怕是避不过去了,因为他这次带回来的人,有些太多了。

    因为家中只有四口人的关系,偌大一个府邸就没造几间厢房。空出的大片土地都给母亲徐姝惠造灵兽园了,而此时突然涌进千人,哪怕将所有厢房都弄成通铺还是不太够,总不能让扈从们住兽栏里吧。

    北山之上的居所本就紧缺,一千余名的扈从武者,加上大量伤员,唐府一时间根本安放不下。

    所以唐罗真的迫切需要一个将星馆的驻地,哪怕知道唐存甫的这个人情不好拿,这一次唐罗也得领受了。

    毕竟眼下这都是将星馆的第一批学员,对他的意义也是非凡,唐罗也不想亏待了他们。

    虽然决定要接下人情,但有些丑话唐罗还是要说在前头的:“存甫代表的这个人情有些太大了,让我不由地有些疑惑,此刻我已不是宗老身份,无权过问族内重要政事,而冠礼时向族长申请的将星馆也刚刚起步,无法给予您什么武力支撑,所以存甫代表如此示好,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既然脱了宗袍便无法参加宗族大会,所以如果唐存甫依旧存了竞争族长的心思唐罗并帮不上忙,而唐罗既然已经完成了成人礼,就不再是以首座长子的身份建立将星馆,如果是将星馆能力范围之外的武力支持,自己也是肯定帮不上忙的,比如动摇武堂首座的决定。

    相信如唐存甫这么聪明的人,只要一听就能明白唐罗所表达的意思。

    毕竟这些话虽然隐晦,但意思还是很明确的,如果唐存甫对自己的期许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哪怕唐罗特别想尽快建馆,这人情也是吃不下的。

    人精般的唐存甫哪能听不出唐罗话中的意思,却只是满脸堆笑道:“既然唐部长如此开诚布公,那我也把一些心里话说说。我是想卖一个人情给唐部长,却并不是想做什么利益交换,只是想为上次宗族议会的冲突致歉,希望唐部长不要往心里去。若是唐部长觉得接受这样的排序是承了我一个情,那么眼下倒真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唐部长能够应允。”

    虽然唐存甫口口声声人情交换不涉及利益,但唐罗又怎么会相信,一听到有不情之请,心中才有些踏实:“请讲。”

    唐存甫不知从哪抽出一张喜帖双手递给唐罗,笑容满面道:“想邀请唐部长参加我的纳星之礼,不知可否赏面?”

    所谓纳星便是娶小妾,只是一般情况下娶小妾都没有什么仪式,即便是有也只是乘小轿从小门进府,之后便是侍寝而已。

    虽然同为房中人,但妻与妾的身份相差大过天地,娶妻需要严格遵循六礼,六礼指的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就是求婚,问名为请教女子的姓名(同姓不婚之故),纳吉为占卜生辰八字是否合适,纳征为交纳彩礼,请期为确定迎亲日期,亲迎为迎接新娘。

    而纳妾则没有必要。因为对于丈夫和妻子而言,妾不过是一个奴仆。主要用于满足丈夫的生理需求。

    妾的来源也无非几种,地位也是高低不同。

    私奔来的妾地位最高,通常是什么寡妇遗孀,或是世家小姐,因为仰慕男人的才学武功,便委身侍妾,通常这种不计名分的痴情女子总会多得些宠爱,只要不是太过愚蠢,等正妻接纳了混个平妻不成问题。

    其次是买来的妾,就跟妙音坊中那些雏魁一般,每一个作价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金,这些被专门训练来取悦男人的女子到了后面几乎个个成为了平妻,唐罗曾在家中接待的不少风华绝代的“姨母”,大多都是妙音坊的出身。

    而地位最低的便要数抢夺来的妾了,比如万乘宝船出航,每一次回来除了带回金银财宝外,总有些船员统领能带回几房妾室甚至生出个娃娃。

    又比如家族相互征伐,总有胜败,若是祖地被破很多世家小姐便被沦为胜利者的妾室,所以每当族灭,你就能看到很多世家小姐投井或是自缢,为的就是避免被敌人玩弄凌辱的妾室命运。

    而唐存甫堂而皇之的要办一场纳星之礼,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妾室的来头一定不小,但如果这就是他要做的人情交换,也并没有超过唐罗的能力范围,所以某天骄连疑迟都没有,便接过了喜帖,却没有着急打开,而是直接问道:“这便是你要和我做的交换?”

    与其客客气气的虚情假意,唐罗更愿意把所有事都说得明明白白,对方将将星馆的建造序列提前,自己参加他的纳星之礼,不拖不欠,十分公平。

    听到唐罗不咸不淡的问法,唐存甫只是笑笑道:“没有错,这便是我想与唐部长想做的交换。”

    “可以。”唐罗将喜帖揣进怀里,点点头道:“我会准时参加存甫代表的纳星之礼的,若无其他事,便告辞了。”

    “那我便不留唐部长了。”唐存甫看了眼桌上只喝了一半还缓缓腾着热气的水杯,笑着道。

    “存甫代表,告辞。”

    “唐部长,慢走。”

    从小楼出来的唐罗闷头向外走去,崔大有看出主家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亦步亦趋的跟着。

    等到两人走出匠作司老远上了车架,唐罗才将怀中的喜帖掏出来,打开一看,不禁冷笑一声:“呵,果然如此。”

    崔大有自刚才便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此时也忍不住问道:“请问家主,这是何物?”

    “一张为我准备的喜帖。”唐罗面无表情,将喜帖往崔大有手上一递,淡淡道:“你看看。”

    崔大有小心地接过唐罗手中的喜帖,一眼便看见了唐存甫手书:十月廿七正午,逐云峰闲桑府,唐存甫纳星之礼诚邀将星馆部长唐罗出席。

    “存甫代表是在设计家主啊。”崔大有将喜帖合上,大惊失色道。

    “哦,为什么?”

    “唐氏谁不知道家主性格孤高,极情武道,对各种人情应酬毫无兴趣,不论是大长老寿诞或是其他族中聚会邀请都不屑一顾。各种请柬的回复更是...耿直。所有人以为家主性格如此,自然不会将这当做冒犯。”崔大有看了眼唐罗平静的表情,接着道:“但如果家主参加了存甫代表的此次纳星之礼,事情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属下只是粮行掌柜,但像我们这般的下人平日里最喜欢探听宗家的各种八卦。而其中消息最多的,就是关于家主您的。”不论哪个时代,都有风云人物,在西陵唐家的范围里,近几年风头最劲的便是唐罗,所以下人们总爱收集些有关于他的信息,特别是姜林之战击杀弥楚后,唐罗被尊为西陵第一公子,最强蜕凡更是罩上了一层不一样的光环。

    而崔大有在成为唐罗的管事后,亦是收集了很多有关于他的信息,此时看到唐存甫的请柬,迫不及待的解释道:“自家主冠礼之后,向族长申请了新部,成为了唐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分部长官。而所有人都在猜测,家主是会支持旧派,还是会支持新派。”

    “旧派?新派?什么意思?”唐罗皱着眉头问道。



    “新派便是以大长老唐思源、族长唐志、山长唐宽为首的派系,而旧派便是由二长老唐弘骏、宗正唐祖、以及分宗代表为首的派系集团。”崔大有朝着唐罗解释道:“原本唐氏所有分宗代表大多都是支持族长唐志的,但在那次事情之后,很多分宗宗主都觉得族长并非无私,更愿意支持存甫代表取而代之,再加上宗正以及几位长老的支持,族中呼声很高,很多人都认为存甫代表几乎便是下届,不,甚至会在几年内完成弹劾,取而代之。”

    一直以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求武道极巅的唐罗今天才知道,原来唐氏的派系之争已经明显到了这种地步,原先一直以为五亩田令之后唐存甫被挫了锐气便偃旗息鼓,现在看来对方非但没有放弃争夺族长,还收获了不少支持者啊。

    难怪虽然自己与阁老唐弘涛关系如此亲近,他也没有说将自己引荐给二长老唐弘骏认识,原来是怕自己被卷入派系纷争中,失了主动。

    而听这人员分布唐罗也明白过来了,所谓的新派旧派,无非就是因为近期的行动而已。

    唐氏要向弥氏全面开战,这是个基本不可能通过长老会合议的决定,因为两族现在的势力底蕴太过庞大,根本没有一战定鼎的把握,而族长唐志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开战,自然会和宗正以及分宗代表产生间隙。

    所以从一开始族长就瞒着作战计划,以至于现在局势都如此敏感了,还没有人能得窥此战全貌,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因为曾经的唐氏,族长所有重大的决定都是要通过长老会合议的,而这一次,除了山长唐宽以及大长老唐思源外,只有身为武堂首座的唐森知道作战计划的全貌。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敢想象的,难怪那些分宗宗主会如此不喜欢新派的人。

    崔大有一看唐罗明白了派系之分,便继续道:“家主是新派的红人,深得族长和山长器重,此时若是和存甫代表搅在一起,难免引得两位不满,还请家主三思。”

    看着掌柜郑重地将喜帖双手奉上,唐罗只是平静的随手接过,不咸不淡地问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粮行的掌柜而已,却对宗族的派系如数家珍,甚至能把唐罗的立场猜测个八九不离十,几乎是个谋士的水准了,而且此人还是山长唐宽推荐的陪同掌柜,难免不让唐罗多想。

    却不想这随口的一问却让崔大有大惊失色,跪伏在面前指天起誓道:“家主明鉴,因为属下曾经的职位,所以与多位分宗宗主有旧,关于族中派系因由大多都是从那那儿听来的,绝非受人指使。自与家主大临归来后,属下更是一心一意就想着为您效命,绝无二心。若是属下莽撞失言,还请家主责罚。”

    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笃定,只要不出意外唐罗今后便会成为唐氏中流砥柱似的人物,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继任武堂首座还是秘术阁主,甚至有人猜测会补缺悬空数年的少族长之位。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认识,所以崔大有在唐罗表达招揽之意后,便彻底将自己当成了未来顶级人物的班底。

    而商人大多精于算计,唐罗年岁且幼,所以他不由得多为其操心设计的多些,但骤然听到怀疑,只觉的肝胆巨震,这才想起眼前不光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还是西陵最顶级的蜕凡,被尊为西陵第一公子的天骄。

    崔大有此时只恨自己多嘴多舌,图惹主家猜忌,心中一万个后悔。

    看着手下掌柜瑟瑟发抖的模样,唐罗无语地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我不喜欢别人跪拜。”

    真是不明白一个皇帝都没有的国度为何平民特别喜欢下跪,真是莫名其妙。

    “我给你解释下这唐氏的派系之争吧,唐存甫充其量是二长老与宗正推出来向族长表达不满的傀儡,仅凭一些分宗宗主的支持想动摇族长的地位无异于吃人说梦。”

    只有真正和唐志相处过才会知道这是一个何等惊艳的智者,自己都能看出来宗正唐祖与二长老唐弘骏又怎么会看不到。支持唐存甫无非只是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已,当不得真。

    “退一万步说,就算唐存甫真的取代唐志成了唐家宗族,也与我们没有关系。”唐罗看着站起身来的崔大有淡淡道:“你就记住一条,你今后作为将星馆的主事,不需要讨好族中任何人,不论是新派也好,旧派也罢,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

    一笔写不出两个唐字,这十五年来家族最让人满意一点的就是,在面对内部纷争时哪怕是杀性极重的武宗都保持着极大的耐性,反倒是自己已经将唐氏上位者几乎怼了个遍。

    但吵嘴也好争权也罢,在面对影响整个家族的政事时所有人都会卯足全力先把事情做好,派系的纷纷扰扰不是唐罗现在需要考虑的东西,他只知道最多再有一年他便是凶境,最多十年他便是下一个西陵最强。

    谁是族长也许对一般分宗家主来说很重要,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唐罗看着隐隐有些后怕的崔大有淡淡道:“这场纳星之礼我会参加,只是因为这是对我们将星馆最好的决定。至于会不会影响我在别人心中的位置,你无需介意。因为只有弱者需要选择站边,而强者不管站在哪里,都是中间。”

    ……

    南岭兽谷、风媒属

    血鸦来回沸腾,整个风媒塔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有人预料到,明明已经退去的唐森为何会出现在离南岭兽谷不足十里的地界。

    音爆炸响在高空,身着神甲的武堂首座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冲进了弥氏的防线。

    身负重伤的弥海挣扎着便要起来抵御,便听到前方开战的消息。

    宗长弥虎带着千名羽卫,十数武宗进行拦截。

    本以为唐森此次前来是为了其子唐罗复仇,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任何行动,而是一触便退以惊人的速度逛了一圈弥氏的防御阵地。

    弥阳未归,身着神甲的唐森若不想战,没有人能够进行有效的阻拦。



    直道弥氏继续增派了四队武宗,才算是压缩了唐森的移动空间,随着整片天空布满青绿色的樊笼,这位唐氏最顶级的强者终于被限制住了速度。

    但已将弥氏防御工事看了个大概的唐森也丝毫没有想做过一场的意思,几乎第一时间启动了玄机玉,消失在了南岭上空。

    愤怒的弥氏武宗们当即表示要去唐氏的北山逛一逛,却被宗长弥虎劝住。

    弥阳未归,弥海受伤,弥氏的武宗与联合军还需要磨合,虽然牌面实力上弥氏已经超出唐氏不少,但此时却是不宜再战。

    只是安抚好武宗们的宗长弥虎自己心中也是憋气,如果弥阳不是一意孤行要去找唐氏麻烦,有他坐镇风媒属中,定能叫唐森有来无回!

    这种明明实力领先却因为己方人员任性的掣肘,让这位弥家宗长怒火中烧,在族长弥锦面前大发脾气。

    而弥锦问明因由后,不怒反喜道:“这是好事啊!”

    “您什么意思!?”宗长弥虎剑眉倒竖:“便因为弥阳乃是太上长老,族长便连对错都不顾了么?”

    “宗长误会了。”弥锦摆摆手道:“本族长说的好事,是指唐森这次前来南岭的举动,会给本族带来大益处。”

    “何解?”

    “七大望族虽然已与我弥氏结成亲族,但人人依旧打着各自的小算盘,首座不止一次提过,七家武者桀骜难驯,磨合进度甚慢。而这次唐森耀武扬威,音爆炸响在兽谷不足二十里外,足以令联盟军人人自危。毕竟谁都知道金岩战体的破坏力,这南岭兽谷中居住的又都是联军家眷,若是真让唐森突破了防线,百丈高的金岩巨人出现在兽谷内,光是想想便令人忧惧。”弥锦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宗长刚才说武宗愤怒异常,可就本族长所知,音爆声想起的第一时间,七大望族的凶境便已升空,紧密关注着战局,直到唐森离去后,他们才满面怒容的陆续离开。”

    “族长的意思是?”

    “别让这股愤怒浪费了,那些不知所为占山为王的小丑已经碍眼的太久了,是时候向北面推进了。与其等到磨合完全齐备再出兵,不如便用这些蠢族的覆灭,构筑联军无敌的兵锋!”弥锦双手撑在沙盘上,看着南边中间那些错落的势力,气吞如虎。

    小丑挑梁只是因为主家腾不出手,是时候让世人知道,谁才是西陵真正的主宰了。

    ……

    十月廿七,正午

    逐云峰、闲桑府

    唐罗身着一袭元服走在通往唐存甫府邸的山路上,所有看到的人不由得大感惊异,不住地窃窃私语。

    “他不是从不参加交际应酬么,想不到这次竟然也来了。”

    “想不到存甫代表面子居然这么大。”

    在这条山路上行走的大多都是受邀的分宗宗主,甚至还有不少家族宗老,这些人自以为轻声的密语哪能瞒过唐罗的耳朵,只是关于郑重,他真是羞于解释。

    原本他也并不想穿着元服观纳星之礼,只能说家中缺少女主人还是不行,以前的衣服全是母亲徐姝惠让裁缝做的,每一套都舒适得体,关键是有着应对各种场合的选择。

    而在他修炼不灭战体之后,身形几天一个变化,唯有用如意蝉丝编织的练功服还能合身,所以也就没做别的衣服。

    父亲不着家,自己这些日子又忙着给将星馆的学员安排功法,等到了参加喜宴的日子准备穿衣才发现,柜中那些华服根本没一套合身,而临时做肯定来不及了。

    所以无奈之下只好穿上冠礼时的元服出来,这才有了众人说的如此郑重。

    至于为什么要步行上山,只能说客随主便了,倒是有不少武宗是御空而行的,但一想到仙风云体术的耗费,唐罗还是决定老老实实走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纳星之礼这样的议事,当他走上山巅看到闲桑府时,才发现这和一般喜宴最大的不同。

    因为是纳妾,所以张灯结彩没有,不光是新娘的嫁衣不能着大红,就连迎客的丫鬟都不许,更别说红毯红绸了。

    八抬大轿看不到,妆奁箱抬更是没有,宾客被丫鬟们迎入府中便直接入座,好像连个正经的议事都不用等,桌上的酒菜都已备齐。

    “总归也是娶老婆,这么没有仪式感的嘛。”本来还对纳星之礼有所期待的唐罗不由得暗暗腹诽,只能说这就跟平时请客吃饭没啥区别。

    郑重程度别说和自己的冠礼相比,还不如一般人家结亲郑重,真是有些失望啊。

    丫鬟领着唐罗,在一种惊异的眼神中便引入了预留的座位,唐罗这一凑近便发现,这靠近主桌的坐席上已经坐了好些个熟人。

    “见过师公、宗正、二长老、五长老、琦代表。”唐罗拱拱手,依次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一双眼睛却是一直停在阁老唐弘涛身上。

    次从冠礼之后,这还是唐罗第一次见到他,没想到竟是在这个场合上,想到秘术阁一直以来中立做派,不由得让他有些奇怪。

    “是我一定要求他来,整日不是练武便是研究,才七十来岁却暮气沉沉,出门看看新鲜也好。”二长老唐弘骏对着唐罗道:“唐部长请入座。”

    看着师公露出的苦笑,唐罗了然地点点头,便与众人颔首示意,入了坐席,和众人一起饮酒吃菜。

    在座的都是唐氏头面的人物,此时却像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寻常酒客,聊得也都是些风花雪月,就连平时严肃至极的宗正唐祖,虽然不参与讨论,却也在一旁听着,时而展露心领神会的笑容。

    虽然同席,但唐罗倒没什么攀谈的欲望,哪怕知道唐存甫今日娶的是二十年前西陵第一美女,也并未勾起他什么好奇。

    一来是因为他这次前来是为了还清,二来是他实在无法跟眼前这群七老八十的长辈们谈一个四十多岁女人的身段。

    所以只是和唐琦一样在旁听着,是不是附和一句,假装自己倾听着众人的讨论,其实注意力早就集中在其他桌上的谈话内容了。



    与几位只叹风月的大佬不同,几乎所有在等待开宴的宾客都在讨论近几日弥氏的大动作。

    短短十数日,已经有七八个山头被剿灭,联合军兵锋所到之处,诸邪辟易,令人侧目。

    而唐氏也不甘其后,连派数队武宗出伐,亦是拿下靠近北部的几座山头。

    西陵两大豪族在修养了数月后,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引得西陵各方势力人人自危。

    一些原本还沉浸在占山为王美梦中的家主在两氏的兵锋下也已清醒回来,有不少人直接朝两族投诚。

    唐弥两族亦是来者不拒,统统收编,厉兵秣马的样子仿佛准备决战。

    要说西陵的地势本就不算复杂,原本的城市变成了河道,山涧化作了水泊,虽然现在洪水湍急,但人们已经都清楚西陵再也回不去了。

    平原不复存在,今后的西陵地界便是水泊加山城的组合,而四方分界也很是明确。

    北面群山连绵百里,现在归唐氏所辖与南岭兽谷遥遥相对,中间有曾经的陵江河道,数座险峻。

    东面是赤霞山的所在,但其中大半都是萧氏所统领的中立氏族,几乎西陵大半的中小氏族都在那里,让萧家声势一时无两。

    渝西岭坐落西面,地势险要,现被声势最隆的邬家所占,全是西陵最好战、最野蛮的各族,在两族展露兵锋之前,是西陵最大的一股势力。

    说白了现在西陵的战场就是由四方聚拢中心的那些山头,谁占得山头多,防御工事建的早,谁就能保持最大的主动。

    毕竟谁都不想把战场放在自己家里,最好能一路修建工事,屯兵对方门口。

    原本以为至少要过了年关才会紧张起来的局势突然就变得恶劣,也难怪众人都把话题聚焦此处。

    零零散散听了这么多消息,唐罗这才知道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自己错过了多大的热闹,只是他的态度倒是跟几位大佬差不多。

    觉得众人的谈论太过危言耸听了,所谓的占山屯兵,其实只是为了加速蜕凡小队的推进,因为现代武者战争,打得就是尖兵加阵地。

    所谓尖兵就是顶级武者或是武宗小队游击骚扰,阵地就是海量蜕凡小队合击洗地。

    尖兵建立优势,阵地巩固优势,最终滚起不可阻挡的雪球,碾压过去。

    所谓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大多都是无奈之举,古今凡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因为能靠积累优势碾压的局,根本没有浪的必要。

    但两族的情况有些特别,就是尖兵的数量太多了,以至于战局的变化很难掌握,不说两族现役的武宗,单说藏在身后的闭关老人、宗族供奉就有多少。

    加上洪水湍急,即便拿下了桥头堡小型战船也无法来回屯兵,现在所谓的优势,都是些虚假的优势,不过就是牌面上看着厉害而已,对两族无法造成什么根本的影响。

    所以大佬们一直老神在在的,而分宗家主们却忧心忡忡,只是因为两者看到的世界并不相同,所以后者以为弥家拿了几座桥头堡便是世界末日,前者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因为到目前为止,两族都对相互的本营,想不出什么击破的方法。

    毕竟只有逼到了本营中,两族的尖兵才有死战不退的选择,而就算加上了七大望族,弥氏也没有达到建立全面优势的程度。

    想通了这个事儿,唐罗便将心思从探听中收了回来,几乎同时,一阵缠绵的琵琶声想起。

    宴厅中嘈杂的议论声顿时一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厅中高台,不知何时那儿已经坐着一位身着粉色薄纱的女官,抱着琵琶正在拨弦。

    轻拢慢捻抹复挑,琵琶女那拨动琵琶弦的拨子灵活地在五弦上跳动,时快时慢,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悠扬的琴声直击人心,不少人沉浸在乐曲的情境中,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场合,一些宾客甚至流下了动情的泪水。

    唐罗倒是真的喜欢音乐,因为练武最烦闷的时候都是一些歌曲小调陪他度过的。

    只是看着宴厅众人满脸神往的模样,令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鉴赏水平有问题,因为不少人听个琵琶就能失魂落魄,痴痴笑笑的模样,真是太过夸了。

    但既然大部分人都一脸沉浸的模样,唐罗又何必一定要表示自己根本不觉得动听这样扫兴呢,所以也装作沉浸其中,摇头晃脑。

    短短一曲终了,就像是一滴水珠滴入幽泉,随着乐曲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所有失神的宾客都被唤醒,欢呼与掌声响起。

    为了表现自己的合群,唐罗也奋力地鼓掌,却引得二长老唐弘骏一阵轻笑:“罗部长一定很奇怪,为何这琵琶声会引得众人潸然泪下,沉浸其中吧。”

    “小子不通音律,让几位长辈见笑了。”本以为自己装得挺像,没想到却被一眼看破,露怯的唐罗只能特别光棍地承认道。

    几位长老看着唐罗的模样,却是相视一笑,看得唐罗一脸莫名,还是师公唐弘涛解释道:“这是云大家自创的《澄心曲》,心志不坚者便会沉醉其中,以你的修为,自然能够不被其所惑,所以你便只会听见此曲本身,虽然琴师技法高超,此曲却是普普通通,也难怪你疑惑。”

    “所以,这是个魂咒灵技吧?”

    “没错。”宗正唐祖开口道:“《澄心曲》的功效便是清澈意志,坚韧神魂。根据操琴者本身的修为不同,能够影响的武者范围也不尽相同,赵大家虽然年岁不大,但已青出于蓝,这支《澄心曲》几乎覆盖了灵意合一以下的所有武者,甚是不凡!”

    神魂强弱对武者的影响之大不言而喻,世上多庸人,大多数的武者都有这样那样的杂念,甚至有不少对自己充满了怀疑。

    《澄心曲》的作用就是让这群人拾起武道初心,澄净信念,对很多无法完成灵意合一的蜕凡来说,此曲犹如天音!



    “存甫真是好运气啊。”二长老连连点头,不禁感叹道。

    自二十年前云家破败云飘飘封箱退隐,西陵便再也听不见《澄心曲》,想不到唐存甫不仅抱得美人归,更是能让云大家让其弟子再奏《澄心》。

    时隔二十年,再听西陵第一神曲,让几位长老不由得有些感慨。

    纳星之礼的流程与一般夜宴无异,琵琶开场之后便是歌舞。

    妙音坊的舞姬不管在何时看到都是如此撩人,而刚刚抚完琵琶的赵大家击鼓更是将歌舞的氛围推至另一个高潮。

    唐罗对歌舞琵琶不是很感兴趣,看了几眼便扭头,将注意力都放在桌上的美食中。

    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洪水灾难百姓连粒米都吃不上,唐存甫的纳星之力倒是有酒有肉,灵食满桌。

    对平民来讲有如天灾的洪水对强悍如唐氏来讲不过就是换一个地方生活,对生活品质几乎没有太大的影响。

    仅仅是一个分宗代表便能拉扯出这样的场面何况其他人,想到赤霞山的百姓唐罗愤愤地吃了三大碗,以此抨击氏族上位者的腐败!

    “再上一桌!”

    歌舞还未散去,唐罗便将席间菜色吃的七七八八,叫侍者接着上菜。

    其实拥有虚空之胃的他吃什么都能消化,而生自脏腑的先天之气更是能让他自我圆满不假外物,多吃只是为了逞些口腹之欲,因为他发现这分宗代表唐存甫好像比武堂首座还要会享受,虽然食材上不见得超过自家,但这府中厨子的精细程度倒是远远超过。

    吃他一顿大肉,这就是唐罗心中最朴实的想法。

    歌伎退去,鼓声渐息,宾客们纷纷站立起身,因为纳星之礼的正主终于出现了。

    一身元服的唐存甫精神奕奕,牵着一身粉袍的云飘飘自小门步入正厅,虽然年纪不轻却能从如水的眼眸里看出女子年轻时是何等风韵。

    自男女入场的第一秒,这群宾客们便疯了,虽然早就知道唐存甫纳的是西陵第一美女,但当他们真正看到曾经自己梦中的神女被族兄牵着,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从某种角度上讲,男人并不会长大,只会变老。所以唐罗能从很多掌声和欢呼中,听到不甘。

    只是现在的西陵天骄根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别的事儿上,而是害怕那个被唐存甫牵着的,娇滴滴的云大家,反手一掌将唐存甫打死。

    唐罗甚至怀疑,这个云大家究竟是不是什么琴师,不然谁给他解释一下那女人头顶52134的灵力是咋来的。

    “师公,这云大家今年几岁啊?”唐罗以传音入密向阁老唐弘涛悄悄问道。

    阁老不好女色,看着远处的女子更像看一件艺术品,毕竟作为资深的武道研究者,他深知将魂咒融入琴音又多难,所以充满赞赏,只是美人迟暮,正在叹惋。

    忽听传音入密,知道是徒孙发问,以为唐罗惊叹于云大家美貌,毕竟少年知慕少艾乃是天性、便不动声色的回传道:“算算年纪,今年云大家也该四十出头了。”

    “四十出头!?”唐罗双眉紧锁,看着唐存甫与云飘飘走到主席,心中流转了千百个念头。

    按照现今天骄标准来算,即便云飘飘八岁筑基,蜕凡也该将近十四岁了。

    十四岁蜕凡,四十四岁积累到凶境三万点灵力的标准,而自己现在看到的灵力却有五万点,那这人的资质该有多强,难道是2.0么?

    更加重要的是,这样一个醉心武道的女天骄,每天操琴弄曲,你让他怎么相信。

    而且从小门走出到入座为止,女人那摇曳的身姿与柔弱无骨的体态无不预示着此人身娇体弱,气息比之一般女流还要微弱。

    谁又能知道这个女人是一名凶境大高手,在场唯有几位长老以及师公能够稳压一头。

    真爱无敌是没错,但你要说唐存甫能够驯服一名女天骄,唐罗是不相信的,但看他小心搀扶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女人昨晚被他折腾坏了呢!

    春风得意的唐存甫根本不知道自己搀着的柔弱女子能为是何等惊人,举起酒杯便朝着众人道:“感谢今日诸位赏脸参加鄙人的纳星之礼,说实话,即便到了此时,我也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好运。”

    唐存甫看了身旁同样举杯的妇人,用手揽了揽,用一种男人都懂的语调说:“西陵第一美人居然会看上我,这真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

    因为是纳星之礼,所以便没有娶妻时的流程,以至于就连礼冠都由唐存甫自己担任,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众人再次爆发一阵掌声叫好。

    乘着宾客喧闹,唐罗又悄悄对师公唐弘涛传音道:“师公,这个云飘飘来历可能有点问题,你能跟我说说这位的生平么?”

    心知这位徒孙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的唐弘涛心中一惊,回传道:“有什么问题?”

    “这位云大家修为很高,比之一般武宗不遑多让。而听众人聊起都是关于此人琴技,看模样也似没有修为在身,十分可疑。”唐罗将自己的判断向师公传达:“我觉得此人要么就不是云大家,如果她是,那这位云大家图谋一定不小。毕竟存甫代表现在是匠作司的总管,北山所有共建都由他所管辖,此时突然有这样一位西陵第一美女垂青,师公你不觉得奇怪么?”

    只能说时间真的太巧了,听宾客说这位云飘飘原本是朝昌云氏的小姐,后来嫁到西陵黄家,可是这黄家主刚迎娶这位云小姐不到两年在外战死了,失了主心骨的黄家当时风雨飘摇,是云飘飘站了出来将所有的产业置换处理,并将黄家转型成了娱乐产业世家。

    以训练琴师舞姬为主业,算是与世无争,还能来往于西陵各个豪门,而一曲《澄心》更是让云飘飘被尊为西陵第一美女,绝代琴师。

    只是后来云家破族,云飘飘伤心过度,封箱退隐,黄氏逐渐衰败。



    唐弘涛作为唐氏仅有的几位知道唐罗觉醒了一种能看清别人灵力血脉的上位者,自然不会对他的判断产生疑问。

    凶境强者的破坏力有目共睹,这也是为什么需要在北山外围修建防御工事的原因,而现在一名武宗强者竟然出现在族地内腑,也难免不让人心惊肉跳,密音回传问道:“将这件事传音宗正,由他定夺。在座有数位强者,此女翻不了天。”

    作为一名资深的武道研究者,唐弘涛其实对处理这种事并不擅长,但却有绝对的把握对女人进行压制。

    只是面对一个不明目的的武宗强者,他还是想让唐罗交给更有经验的人定夺。

    唐罗微不可查的一点头,又将自己的发现与判断对着宗正唐祖又发了一遍,这位统管血裔族律的老者不动声色的将传音听完,连头都没有回便对唐罗道:“罗部长,此次你又立了一个大功!”

    世间所有的隐秘,只要被发现了就会变成可以利用的把柄,既然这位武宗已经被发现,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北山唐氏的族地中心,高手如云,莫说一个女武宗,便是弥阳在此也只有遁逃的份。

    所以唐祖的决定是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此外,又对着唐罗传音道:“既然云飘飘有问题,那云音府也不一定干净,那些乐师、舞姬修为如何,是否具有威胁?”

    唐罗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歌舞琵琶,传音答道:“纳星宴上所有出现歌舞的乐师,都是蜕凡境以上的修为,其中以那弹琵琶的赵大家最高,已是蜕凡巅峰的修为。”

    本以为修炼只是为了让舞姿更美身段更柔软,但现在看起来便显得有些蹊跷了,毕竟三个蜕凡便是一支小队,如果随便一个舞女都是蜕凡的修为,那么整个云音府的歌女、舞姬、琴师、护卫加在一起便是股不小的力量。

    这种力量如果放在正面战场上其实不算什么,但若是两族开战后在族地中间大肆破坏,可就棘手了。

    好在此时已经发现了,尚存足够的时间弄清楚这些人的规模与来意,不然等到开战,若是云音府怀着恶意就真是心腹大患了。

    此时唐罗哪还有什么吃酒的心思,他就想去趟风媒属,看看这个云飘飘与云音府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只是他也知道既然唐祖打算以静制动,自己就绝不能让对方看出来。

    所以眼下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让纳星宴平稳过去,就像师公说得那样,区区一个武宗,翻不了天。

    “侍者,在上一桌酒菜。”唐罗抹了抹嘴,对着一旁的使者道。

    主家答谢宾客是纳星礼的固定环节,看着春风得意的唐存甫带着柔弱无骨的美艳妇人逐桌敬酒,众人色与魂授的模样,唐罗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其实他对唐存甫谈不上好感自然也谈不上恶感,但他终归是唐氏的分宗代表,现在还身居要职,由外人看来他应该算是唐氏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但从宗正唐祖的决定来看,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动声色是什么意思,就是保持平静假装不知道云飘飘是个凶境强者,等她自己把目的暴露。

    唐罗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最后家族发现了云飘飘是被弥家支使而来,还会反利用她给弥氏传递错误的情报。

    从整个家族的利益角度来看,唐罗觉得这个处理很是不赖,但唐存甫怎么办?

    枕边睡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甚至有很大可能是对唐氏抱着敌意的女人,一旦她认为自己暴露,启动玄机玉之前杀死一个蜕凡巅峰真是一点悬念都没有,毕竟唐存甫自当了分宗代表后事务繁忙,肯定无暇兼顾武道。

    此举几乎是将唐存甫放在了一个极度危险的环境中,更可怕的是,家族还不能让唐存甫知道这件事,因为一旦让他知道了,难免会出现心神波动,到时候若是无法以平常心对待,只会让女人察觉到自己暴露。

    唐罗突然莫名的对唐存甫有些同情,因为如果今天这个女人是出现在族长唐志身边,不用想也知道宗正会是个什么态度。

    果然就跟自己猜测的那样,所谓的新派领袖只是几位长老推出来用来向族长唐志表达不满的标志而已,它可以是唐存甫,也可以是唐琦,甚至可能是唐鸣。因为分宗代表有三个,不是么?

    “飘飘,让为夫为你介绍这些贵客。”红光满面的唐存甫带着美艳女子来到了唐罗这桌,依次介绍道。

    “这位是我唐氏的宗正大人。”

    “见过宗正大人。”

    “今后你们两人要相亲相爱,今日赴宴没带什么礼物,今后你俩子嗣,便由本宗洗身吧。”唐祖和蔼的就像一个寻常老者,随口道。

    唐存甫大喜过望,忙对着身边女人道:“飘飘还不快谢过宗正大人!”

    “谢过宗正大人。”柔弱无骨的妇人温柔似水,一脸迷惑却依旧向宗正道谢的模样像极了少女,看得男人心中一荡,唐存甫捏了捏女人的手,悄悄传音道:“为夫一会儿与你解释洗身的意思。”

    女人回了他一个娇嗔的眼神,仿佛是怪他欺负自己不会传音入密。

    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几位长老开怀大笑。

    唐存甫亦是笑着将桌上剩下的几位向云飘飘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唐氏的二长老,再过不久便应该是大长老了!”

    “这位是阁老大人,二长老的胞弟。”

    “这位是五长老。”

    “这位是我们唐氏的三大代表之一,唐琦代表,在分宗很有威望。”

    唐存甫每介绍一个,女人便或惊讶、或崇拜的恭维几句,那娇憨的模样几乎让人忘了这是一位四十开外的妇人,好感顿生,也理解了唐存甫为何要办这一场纳星之礼。

    毕竟拥有一位如斯美人,不向众人炫耀岂非锦衣夜行,不管在哪个时空里,能让男人最有面子的,都是绝色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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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绍完所有长老,唐存甫对着女人道:“最后这位少年俊杰不用我介绍,飘飘你也一定听过他的名字,毕竟这两年整个西陵都在传颂他的故事,就算你不想听也不行。”

    “呀,妾身知道了。”如果说云飘飘向几位长老见礼时还有着三分矜持的话,在听完唐存甫的介绍后看着唐罗的眼神便像少女情窦初开,低呼道:“这位一定就是绝世天骄,西陵第一蜕凡,无双公子唐罗了吧。”

    女人惊讶的语气和动容的神态好像唐罗才是这个桌上最受瞩目的那一个,唐罗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客气道:“云大家过奖了。”

    这倒不是表演,而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来是被一位凶境强者这样夸张的赞叹有些羞耻,二来是因为不能将这个情况告诉唐存甫有些愧疚。

    偏偏唐存甫还以为是唐罗面皮薄,还在一旁附和道:“没错!飘飘你不是说嫣儿一直叨念着罗部长么,这位就是正主了。”

    扭头甩了一个娇嗔的眼神,云飘飘对唐罗行了个万福解释道:“自从天骄推行了五亩田令之后,小徒便一直在妾身耳边叨念您的功德无量,还说若有机会得见,一定要为天骄独奏一曲,不知天骄是否有空,会不会叨扰。”

    桌上几位长老一听便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只感觉年轻真好。

    什么叫做独奏一曲,这分明便是要请唐罗当赵大家的入幕之宾,妓与娼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虽然两者都是以色愉人,但后者只是出卖皮肉,给钱便能上。而前者不但精通音律歌舞,懂得琴棋书画还有才情,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且性情刚烈。

    很多想要霸王硬上弓的强人最后都只能得到一具尸体,更有清高的妓者直至老死都是清白身。

    传闻赵大家自出道以来拒绝了所有西陵公子,就连弥候也是数次铩羽而归,没想到竟会属意唐罗。

    唐存甫露出了一个只有男人能读懂的社会笑,替唐罗答道:“有空有空,罗部长英雄年少,只是一直醉心武道,最近刚从赤霞山回来,正是需要放松的时候,正好让嫣儿陪陪他。”

    这莫名其妙的皮条既视感让唐罗大感头疼,正要拒绝便听到宗正唐祖道:“赵大家才情音律皆是上等,罗部长少年英雄武道通神,男才女貌,甚好。”

    这莫名其妙的配对让唐罗将已到嗓子眼的拒绝生生咽下,很显然宗正是要他接招的意思,与其猜测对方要做什么,不如让对方在众人的眼皮下把事情做了。

    真是不知道这位云大家究竟是心中坦荡荡还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敢在纳星宴上便要让其徒弟开始任务。

    就在唐罗疑迟于不知该如何答复的时候,师公唐弘涛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徒孙。自古红颜爱英雄,这位赵大家尽得云大家真传,不光是琵琶琴艺,听说还自创一门踽步掌舞,是一门顶级身法,若是你对音律没兴趣,可以与其交流下身法,应该甚有补益。”

    风月中好像突然掺杂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让桌上的几人哭笑不得,二长老唐弘骏更是向面露尴尬的云飘飘告罪道:“云大家勿怪,老夫这胞弟自幼酷爱武道,对着男女之事没有一丝兴趣,就连这名满西陵的赵大家在他眼中都是个创出身法的武者。连舞步与身法都分不出,亏还是秘术阁老呢!”

    在座的都是身份对等着,听到哥哥教训弟弟具是哄笑出声,唯有唐琦与唐罗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假装没听见。

    教训完弟弟的二长老转头对唐罗道:“听说罗部长至今尚未婚配,照理说此事不该老夫多嘴,只是此事首座夫人回乡省亲,元洲来去数万里不得数年,首座又是一个武痴的性子,难免忘记了罗部长修为惊人,此时已到了婚配的最佳时间。结亲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对一个武者来讲什么时候成婚最好,无疑是蜕凡之后,凶境之前。为何这两年母亲一直不停的给唐罗物色各家小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唐罗主意实在太正,这才没能让其得逞,没想到刚前头应付完母亲大人,居然又有族中长老操心自己的婚事,也是醉了。

    看着西陵天骄尴尬的表情,二长老知道自己逾越了,哈哈一笑道:“跑题了跑题了,一会儿纳星宴结束后罗部长别着急走,听听赵大家的独奏,再看看踽步掌舞高妙,岂不美哉。”

    地位最高的宗正、二长老、阁老都起哄的情况下,唐罗只能没好气的点头道:“那便麻烦云大家安排了。”

    好像这些人一点都不关心自己会不会被这个赵大家搞死嘛,对自己这么有信心的吗?

    目送唐存甫与云飘飘前往下一桌,唐罗刚一坐下,便听到宗正的传音入密,全是有关云音府的。

    因为云飘飘的封箱退隐,曾经与妙音坊并称歌舞双绝的云音府日渐衰弱,云音府的琴师接不到演出无法生活,曾经鼎盛一时的乐府只能沦为娼馆一样的地方,所以有一段时间黄家便全靠将这些琴师卖给权贵作妾换来的金银支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年前云飘飘的儿徒赵灵嫣出师才算改变,那之后云音府虽然开始稳定盈利,但相较其巅峰时,依旧不止一提。

    可琴技不过学了六七分的赵大家把云大家的菩萨心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云音府刚见好转便开始了收拢孤儿、弃婴,每年寒冬四处施粥,以至于哪怕恢复了盈利云音府却依旧是入不敷出。

    要不是曾经那些被卖掉的乐师挂念旧情,三不五时的给些高价活计甚至送些金银,云音府甚至不如以前。

    洪水来袭,云音府与黄家因为地处西陵北面便投奔了唐氏,只是一群女流不论在哪都是弱势群体,何况这样的灾年。

    来到北山的云音府又成了邻居们口中的鲜肉,也是在那个时候,接任匠作司总管的唐存甫直接把黄氏妙音坊的驻地划到了逐云峰桑闲府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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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正者,掌管宗族或外戚勋贵等有关事务之官,与族长之责有着明确的分工。

    前者对内,后者对外。所以宗正职务共有两个,一是掌管家族的名籍簿,分别族人的嫡庶身份或与血缘上的亲疏关系,每年排出家族世谱。二是掌管宗族律所,所有族人犯错有罪,只有律堂能够进行审判。

    所以为宗正者,务必要对家族重要人物的动向如数家珍,方能见微知著,防患于未然。

    毫无疑问在纳星宴之前,唐祖早已将云飘飘的来历摸了个门清。

    唐存甫与云飘飘的结合,任谁看都像是一场以权谋私的胜利,在唐罗将云飘飘的真实实力说出之前,连唐祖都没有什么怀疑,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云飘飘的来历,就十分可疑了。

    “赵灵嫣是被云飘飘抱养的弃婴,如果云飘飘有问题那赵灵嫣一定有问题,既然她想让你做这第一位入幕之宾,罗部长不如将计就计,也探探此女的虚实。”唐祖正襟危坐饮酒的模样倒是很正直,只是唐罗真是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如果赵灵嫣真是某个势力的特种风媒,那究竟是谁探谁的虚实。

    唐罗情报能力的极限也就是跟此女交换下长短与深浅,根本没什么其他招好嘛。

    “真是麻烦。”暗暗腹诽一小句,唐罗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喝酒吃肉。

    正午时分开启的纳星礼在傍晚时就已完全结束,看着醉醺醺的唐存甫需要两个侍女搀扶才能移动,宾客们便心领神会的知道这场筵席差不多该散了。

    大人的世界总是充满虚伪,一个灵意合一的武者只是饮了百来杯淡酒就醉得无法走动,无非就是客气的表达结束的意思,宾客们心领神会的起身退散。

    虽然歌舞表演依旧,侍者酒菜未停,但能够参加这场纳星之礼的哪一位不是分宗家主以上的人物,正主都离席了哪还有人愿意在这歌舞上浪费时间,毕竟对此间的众人来讲,时隔二十年听到《澄心曲》已经是意外收获了。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唐罗跟着师公正准备离开,怎料刚踏出宴厅便被几个十多岁的婢女拦下。

    为首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琼鼻微皱,似乎对唐罗想要一走了之十分不满,行了个万福道:“唐天骄,赵大家有请,请这边。”

    几位长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师公唐弘涛更是拍拍唐罗的肩膀,而后便潇洒的离去。

    “走吧。”唐罗耸耸肩,对着几个少女道。

    无非是听个小曲而已,一个“弱质女流”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不成。

    婢女领着唐罗往闲桑府的深处走去,不多时便到了一间花草环绕的厢房,隔着老远便能闻到清香。

    包围着厢房的花卉少说有数亩地,上千株,可以年收上千斤灵食的灵土现在只为了让女人的房间花香常在,四季如春,真是精致。

    虽然对花草没什么了解,但在大冬天还能香气四溢的花卉又是凡品,唐罗看了眼便感叹道:“灵土做圃只为种花,还真是舍得。”

    精致的女人总是该钱,这点几乎在哪都一样。这跟贤惠不贤惠其实没啥关系,而是供养美丽本就需要代价。

    婢女敲开大门,一眼望去尽是旖旎的粉色纱帘,加上鼻尖升腾的香气不禁让人身体有些发热,特别是侍女将他引进房中轻轻把门带上后,更像粉色的幻梦。

    屋子很大,以无数垂下的粉色纱帘相隔,行走在其中仿佛被轻轻抚摸,脸上,肩上,手上。

    当纱帘流到尽头只有淡淡余香,还来不及遗憾便又是轻柔迎面。

    走在这样的房间,就像是拨开一层层的迷雾,对大多数人来讲,尽快见到佳人才是正事,但对唐罗来讲,这纱帐真特么的有意思。

    端坐内室的女子看着唐罗仿佛迷路一样不停在纱帘中穿行,仿佛碰见新奇玩具的孩子,这才想起虽然有着偌大的名声,但这位天骄至今不过十五,掩嘴轻笑,娇嗔催促道:“天骄还不进来么?”

    “急啥,再玩会儿。”唐罗随口应了声,闭着眼睛继续在纱帐中穿行,像一只幸福的无头苍蝇。

    站在门外伺候的婢女听到屋中两人对话,不禁小脸一红,只觉的进展太过神速,这连小曲儿都没听呢。

    而被这样鲁莽回应的赵灵嫣更是懵了,自他出道以来,见到的哪位公子不是彬彬有礼,生怕有所怠慢。哪怕是一些眼中几欲喷出火来的宾客和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这样不当一回事的回答还是第一次听到。

    捂着小嘴的女子满心委屈,不知如何回应。

    房间归于沉寂,只留下轻纱抚摩身体的响动。

    良久,走遍房间每一个角落,撞遍房中每一条的轻纱的唐罗闯入内视,连声招呼也没打便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女人身前,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有些小情绪的女子,那侵略的眼神不含欲望,却如鹰似隼,令人畏惧。

    女人心中一颤,忙站起行礼道:“见..见过天骄。”

    “坐吧,别客气。”

    仿佛化身成为房间真正的主人,唐罗朝女人摆了摆手,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将蒲团调整为舒适的姿势,歪着脑袋问道:“说说吧,素未谋面也不曾相识,怎么想的,要给我独奏一曲?”

    思来想去,情报能力为零的唐罗也只能想出这种最简单的情报获取方式,因为如果对方真是某个从小培养起来的特种风媒,比心眼斗心机唐罗肯定不是个儿,这种自知之明某天骄还是有的。

    原本风月无边的场景突然变成了拷问,赵灵嫣只感觉自己成了犯人,登时对这个无理的天骄印象差到极点,强忍鼻酸生硬道:“若是天骄不愿听,可以不来!”

    出道十余年,哪个人不将她捧在掌心,若不是师尊一定要求自己为你弹琴,你以为本姑娘会对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献殷勤吗!赵灵嫣瞪大了眼睛,强撑着望向唐罗,忿忿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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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唐罗摸着下巴点点头,一下站起身来,吓得姑娘浑身一颤,以为自己的话激怒了这位少年天骄,对方想要动强。

    赵灵嫣此时心中一颤,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当面顶撞唐罗,对方连弥氏的天骄都敢直接打死,杀个琴女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倔强的女子哪怕心中后悔还是不想认怂,哪怕全身颤抖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

    站起身来的唐罗伸了个懒腰,淡淡道:“其实我觉得你那琵琶弹得着实一般,所以对这独奏本就没什么期待,这便告辞了!”

    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去,谁料还没有走到内室门口便听到女人颤抖而愤怒地声音:“请留步!”

    一个咬牙切齿的“请”字足以说明女人心中是何等的愤怒,唐罗莫名回头,看到了一个浑身颤抖的女人,眼眶中蓄满泪水。

    “咋还哭了?”唐罗打趣道:“你那琴道大家的称号,难道是谁说你弹琴不好你便哭鼻子得来的吗?”

    “天骄可懂琵琶!?”愤怒的赵灵嫣能够原谅唐罗的粗鲁无礼,但绝不能原谅对方对自己琴艺的污蔑,愤怒质问道。

    “不懂。”唐罗很光棍的回答道:“但好听难听总分得出吧,你不能说我觉得你琵琶不好听就得让我弹一曲更好听的出来,毕竟你是琴师我不是,对吧。”

    你行你就上,不行别逼逼其实是种很愚蠢的说法,我说冰箱不制冷所以我得学会寒冰掌?

    为什么说赵灵嫣弹得一般,不说《澄心曲》本就是一门魂咒灵技,单说他上一世曾听过一个琵琶演奏家的信手拈来的几段,短短几个音便让其梦回唐朝,感受千年的悠扬。

    在唐罗心里,起码得达到这种水准,才当得上大家吧,不然也就是个偶像派,靠灵技糊弄普通观众算什么本事。

    所以评价赵灵嫣琵琶弹得一般,唐罗理直气壮。

    姑娘再次被气得浑身发抖,唐罗好像知道自己想讲什么,把话都已经堵死了,此刻她无比愤怒,眼神不断四周意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干嘛?想找武器攻击我啊?”唐罗抱着胸上下打量了下赵灵嫣,劝道:“我看算了。像你这样长得好看,又懂琵琶,还会作画,写诗。声音好听,时不时还嘤嘤嘤哭几声的小姑娘,我一个能打一百个,别费劲了。”

    说要跟你打架!

    恨恨地回头瞪了唐罗一眼,已经被气糊涂的赵灵嫣,将架上的琵琶一把取下,抱在怀中。

    “哟厚?奇门兵器啊,有点儿意思。”

    唐罗好整以暇的看着抱着琵琶气得呼哧呼哧的女子,好奇问道:“不是说你还创了个踽步掌舞么,不如一起施展让我见识见识。”

    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委屈的赵灵嫣只觉得唐罗可恨极了,哪怕抱着琵琶心情也无法平复,眼泪止不住的流,觉得特别委屈,恨恨地盯着唐罗。

    只是大大的眼睛实在没有什么杀气,是不是还要抹眼泪的模样更谈不上什么威胁,两人斗鸡一般的对视,场面一度很尴尬。

    总得有人打破沉默,唐罗挠了挠下巴,请咳一声问道:“还出不出手,不出手我可走啦。”

    “不准走!”赵灵嫣泣声道:“坐下听我弹琴!”

    被抨击琴艺的赵大家铁了心要证明自己,哪能让唐罗离去。

    某天骄总算明白了赵灵嫣取琴的目的,撇撇嘴道:“看你也二十多的大姑娘了,怎么智商还跟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样。既然我都说了你弹琴难听,你还跟我证明个啥,就算你弹一曲我真觉得弹得不赖,也不能夸你琵琶弹得好不是吗,毕竟我不能打自己脸啊!”

    一气顶在胸口,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从未听过这样无耻说法的赵灵嫣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就是名满西陵的唐氏天骄,百姓口中的万家生佛。

    “是不是很有道理?”唐罗摊手问道。

    没有回应,因为赵灵嫣已经被气懵了,小嘴微张不停地平复心情,模样可怜急了。

    又是没有回应,感觉自己把小姑娘气得不轻的唐罗也意识到自己话重了,找补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毕竟哪有一个人的艺术能被所有人喜欢的。你就安心当你的大家,我不会对外说你琵琶弹得不咋地。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今后你还要吃这行饭,我就不会塌你的台。”

    善解人意的天骄挥挥手总结道:“若是别人问起,我就说余音绕梁,有如天籁,你看怎么样?”

    赵灵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对方竟能自说自话到这种程度,什么叫做不咋地,她的琵琶在西陵是顶顶的好!

    就连妙音坊的几个大家都比不上,怎么到了唐罗口中就成了不咋地了。

    还说自己年纪大,还说自己笨,这人怎么这样讨厌!赵灵嫣只感觉鼻子更酸,眼泪止也止不住,明明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更委屈了。

    都已经摆事实,讲道理,却看到女人哭得更加激烈,唐罗不禁有些挠头啊,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呢?

    但善于思考的机智天骄,又怎么找不到答案,转念一想便寻到了问题的根源,提出建议道:“别哭了,我看啊,你就是人生经历的太浅薄,这才随便聊两句就哭成这样,别人都说阅尽人间沧桑方成名角,看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边说边点头,唐罗对自己的发言一万个满意,还伸手拍了拍气得浑身发抖的女子肩膀,鼓励道:“你就是被师父保护的太好了,多出去走走看看,见识见识真正的人世间,你才能知道艺术究竟是什么模样。”

    赵灵嫣被气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死死盯着唐罗的眼睛,从牙缝中狠狠挤出两个字:“你走!”

    刚刚还说要弹琴我听,现在就要赶人,白瞎这么久的安慰。

    “哼,女人。”唐罗好像看透了一切,潇洒的一个转身,几步离开了内室,背后传来低声呜咽,是姑娘死死捂着嘴,不让声音发出。

    一直等到唐罗走出厢房,赵灵嫣才汪地一声哭出来,梨花带雨,撕心裂肺。

    从没受过这样大委屈的赵大家被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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