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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正代表经开区党工委、管委会和和新任干部见面的集体谈话结束后,沙正阳又分别和新任的十三名正科级和副科级领导干部单独谈话。

    谈话时间不长,每个人都不超过十分钟,但是却都是点对点直接说到。

    这让新来的这一批干部都深刻感受到了这位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年轻的管委会常务副主任不一样的风格。

    比如曹河川,沙正阳就明确告诉他,一个星期之内,作为招商引资二处的处长,他应当要提交一份切实可行并能迅速启动的招商引资方案出来,甚至要具体到行业和做法,以及如何来协调经开区当前规建情况。

    这个要求让曹河川也是头大如斗,但却无法拒绝。

    同样,对规建拆迁办主任刘同和副主任庄严,沙正阳也向他们提出,规建任务刻不容缓,经开区已经有一些想法,现在要通过建发司来迅速落实兑现,他们责无旁贷。

    总而言之,沙正阳与每个人的谈话都是毫无例外的压担子抽鞭子,要他们立即进入状态,从这间办公室门一出去,就要开始全副身心的投入工作,没有时间供他们潇洒清闲。

    “好了,我今天的活儿完了,老闫,接下来还有你的谈话了。”沙正阳舒展了一下身体,向也累得够呛的闫鹏道。

    “我的可以缓两天,你都把人给抽得像陀螺一样了,这都忙不迭的回去研究工作了。”闫鹏摇了摇头,“我感觉他们心里都要觉得不好了,怎么来经开区工作就像是打仗一样呢?”

    “就得要有这种紧迫感,否则怎么开追赶?”沙正阳搓了一把脸,“说实话,我自己坐在办公室里都觉得不踏实,恨不能每天站在田间地头,就希望能早点看到变化。”

    “你也别太走火入魔,饭也得一口一口吃,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闫鹏觉得自己现在的心境都被沙正阳给带得有些急躁起来了。

    正说话间,陆健疾步进来,脸上带着一抹兴奋和烦躁,后面跟着奚重山,“沙主任,卢雅说和你提起过顶益的事情?”

    “简单说了一下,她觉得可以一试,据说顶益正在找合适的目标地,卢雅觉得宛州条件很合适,我也觉得可以,但问题是……”

    沙正阳的话头被奚重山抢过,“问题是现在没有合适的土地在!恐怕短期内也难以开发出来,那我们怎么办?顶益是台资企业,估计现在各地都在争抢,尤其是看到津门顶益的产销两旺,谁能按捺得住?”

    很显然二人已经对话过了,这才刚接手,就已经开始针尖对麦芒了。

    “老奚,你也别那么悲观失望!”陆健声音也有些粗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慌什么慌?再说了,就算是你们现在马上去接洽,磋商,起码也要一个月才能有眉目吧?真要敲定下来,也得要两三个月吧?那时候我们这边早就有对策了!”

    “两三个月?你把资本家的效率想得太低了,你以为是那些要死不活的国企啊?”奚重山毫不客气的反驳,“我告诉你,老陆,我们去接洽,肯定要邀请人家来看,来谈条件,万一人家一口答应下来同意来看,怎么办?”

    陆健一时间语塞。

    “如果人家要来看,我们不可能拒绝,来了,现在这情形能让人看么?”

    奚重山对于卢雅的建议也是又惊又喜又忧,所以迫不及待的去找来了陆健,这也让陆健心烦意乱。

    这边刚把建发司的牌子挂起来,这就要说交地的事情了,他就是神仙也变不出来啊。

    “拖一拖,行不行?”闫鹏问道,但随即又否定:“如果真的大家都在争,恐怕不行。”

    “老陆,顶益这家企业的确比较有影响力,如果能引到我们宛州开发区,肯定会带来很大的正面影响力,问题是现在我们手里不具备让人家满意的条件,所以我建议是不是可以先选一两家企业草签协议,先入场,后续手续再补?”

    沙正阳思考了好一阵才提出这个建议。

    “可倒是可以,但国土手续这些办理恐怕再怎么也要一个月才下来得了,另外物设企业,按照我们原来定的规则也需要招标,这还没有开始,就要破规矩?”陆健也有些为难。

    “特事特办,只能如此了。”沙正阳沉吟了一下,“但我们要一些弥补措施做好,比如会议纪要,向市委汇报需要书面材料,……”

    陆健眼中掠过一抹惊异之色。

    这家伙老练啊,刚才还觉得这家伙挺胆大妄为,有些鲁莽行事,这马上就跟进了,要把屁股上的屎先搽干净。

    就算是有些东西擦不干净,也得要表现出已经正在擦了,这也是一个姿态。防止有心人来借势发难。

    “我看可以,先动起来,不能拖,最好能在一两个星期里先腾出来一片地,起码表面上看起来要想那么一回事,让人家愿意和我们谈下去。”奚重山迫不及待,“我打算明天就和卢雅、张瀚一道去津门,这种事情半点都不能拖!”

    陆健侧目而视,“老奚,这么急?”

    “你不知道顶益在津门的盛况,顶益自己也急,想要把顶益拉到手的人也急,所以不敢怠慢。”奚重山断然道:“我们等不起。”

    沙正阳也很欣赏奚重山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有时候慢一步就花落别家了。

    “嗯,行,老奚你就赶紧去,需要什么准备的,让卢雅和张瀚准备妥当,不妨把气魄摆大一些,我们宛州地处中原和西部的锁钥之地,一城可锁中西,他们应该看得到我们宛州的战略位置。”

    沙正阳也给奚重山打气,这是第一步,容不得畏畏缩缩。

    “津门顶益这边肯定要抓紧,但统一一样也是可资利用的,如果能把两家都拉到咱们宛州打擂台,那就真的证明咱们宛州在内陆地区的特殊地位了,兵家必争之地,同样也是商家必争之地。”

    “那让老曹他们去找统一?”奚重山沉吟了一下,“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先去津门和顶益谈,谈得好谈不好,我们都直接去找统一,目前统一在西疆有厂,先前我把卢雅和老曹拉到一起商量了,卢雅提出来的食品产业战略,我觉得宜早不宜迟,我想让老曹带胡志洋直奔闽省然后转道去南粤,考察一下这两地的糖果糕点产业,如果可以,不妨现学现卖,直接拉起大旗招商引资,……”

    陆健一阵头皮发麻,连忙道:“老奚,你可别乱来,你这么急的大动作,我们这边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情!”奚重山翻了一下眼皮,“我只知道事不宜迟,市里给我们压的招商引资任务那么重,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一季度一晃就过,我们可等不起。”

    被奚重山的话给堵得吹胡子瞪眼睛但又无法反驳,各管一摊,人家当然要从自己分管的角度出发来考虑问题,我把投资商拉来了,你陆健却无法提供满意的供地条件,那就是你陆健的责任了。

    “我看可以,老奚,你去按照你们的思路推进,能招多少尽最大努力,开发区这边供地,我们会在最短时间内把架子拉起来,绝不耽误你们的工作。”沙正阳决然应承道。

    “好,那我就按照我们的既定路径去走了。”奚重山也不废话,急匆匆的离开了。

    陆健却皱起眉头问道:“沙主任,我们这边恐怕有难度,如果只是顶益一家,我们马上动手去拉两家建筑公司来动作,勉强能行,但如果真的把统一也拉来了,老奚那家伙还拉一帮其他投资商来,我们真的没法应承。”

    “老陆,这种心气只能鼓不能泄,不管他们能不能拉来,我们这边都要按照他们能拉来的方案来做,两家建筑公司不行,就四家,先把扬帆路像南北打开,我个人看法可以把扬帆南路这一线建成食品产业园区,……”

    “可是建筑企业容易找,但要他们进行如此大规模垫资的企业就难了,宛州这边顶多能有一两家勉为其难了。”陆健迟疑着道。

    “那就不要局限于宛州,当然我们也要以宛州的建筑企业为主。”沙正阳建议道:“东方红集团麾下的众志建设,有东方红集团做后盾,资金不缺,不妨让他们来当一条鲇鱼,把条件压很点儿,让其他企业都比着来。”

    陆健一听大喜过望,“真的可以?东方红集团旗下也有建筑公司?那正好啊,东方红富得流油,正好让它来为宛州建设做贡献嘛,至于其他企业,只要能垫得起资的,我们都欢迎。”

    “众志建设可以来,但是要把账算清,让他们在宛州成立公司,独立法人,不能让税收流出咱们宛州,未来咱们开发区的建设项目那么大,既可以把他们留在这里做贡献,但又不能让税收交到汉都去了。”沙正阳补充道。

    陆健看了一眼沙正阳,无话可说,只有竖起大拇指,“沙主任,你厉害!”



    赵一善是和宁月婵一道来的。

    有一段时间没见着这位工作狂人了,趁着宁月婵去和焦虹汇合了,沙正阳也很想和对方谈一谈。

    “东方红大厦那边我们没占着多少便宜,人家都把大鱼大肉给拈了,也就轮到一些汤水给我们了,这还是宁总去奋力争取的。”赵一善话语里这么说,但是从语气里感觉还是看得很开。

    “机会多的是,关键是众志建设你得要打铁还需自身硬,三五十层的大楼给你,你拿不下来,怨谁?”沙正阳笑着道:“不过,这一次宛州倒是有不少机会。”

    “机会?恐怕也是些硬骨头吧?”赵一善不信会有这种好事等着自己,“或者就是有什么特殊要求。”

    “老赵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啊。”沙正阳打了个哈哈,“硬骨头说不上,特殊要求么,就是垫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但我个人觉得有利于众志建设在宛州打开局面,未来三五年里,宛州建设市场会非常大,机会非常多。”

    “我说嘛,这种好事还能轮到我们?”赵一善笑了起来,“不过宁总也说了,众志建设要立足长远,先要把资历做起来,也就是说,资金问题集团可以支持,要把资历和品牌做起来,所以宛州这边我们来定了。”

    “你有这决心就好,那我就不和你废话,抓紧时间把队伍来过来,我们这边时间紧,任务重。”沙正阳也不客气,“越快越好。”

    “再快也得要几天时间吧?”赵一善见沙正阳这么着急,也有些诧异,“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你不了解情况。”沙正阳简单的把情况介绍了一番。

    赵一善颇为振奋,“沙主任,这是不是意味着宛州经开区会在未来几年里的市政建设这一块投入巨大?只要能垫资敢垫资,就能干?”

    “你要这么理解也差不多吧。”沙正阳觉得对方这么说也基本正确,“市委在这上边下了决心,经开区必须要成为门户门脸,所以肯定动作很大,但前提就是垫资。”

    “垫资我能理解,但是我想问一个问题,经开区这边约定的垫资和按进度支付资金的承诺,或者说合同,能不能真正兑现?”赵一善盯着沙正阳道。

    “你是想要我给一个准确的承诺吧?”沙正阳知道这也是免不了的。

    人生地不熟,众志建设要来这边开辟市场,肯定需要一个能信得过的人的承诺,否则还不如藏拙不来,。

    一旦被拖进泥潭里,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太正常了,太普遍了,三角债的余威还在,足以让所有企业都三思。

    “当然,集团再是资金充足,但是也要考虑成本是否划算,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只要愿意垫资,哪里都能找到工程做,关键在于能不能如期按约拿到工程款项,这才是最关键的。”赵一善点点头,很有感触。

    “众志建设在新湖接了趣味的厂房以及新湖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市政道路建设工程,也就是相信曹书记的承诺,但仍然在支付节点上出了问题,拖了两个月才拨款到位,我们也理解曹书记的难处,毕竟还是拿到了,可换个地方,也许就不是两个月,就是两年,甚至干脆就拿不到了,让你去打官司了。”

    这的确是最难的一点。

    沙正阳很想拍胸脯说只要自己在就没问题,但是问题没那么简单,有些时候甚至由不得自己。

    宛州经开区要按照林春鸣的设想大动起来,规划建设这一块就意味着全面开花,扬帆路和复兴大道西段只是一个开始,在目前断头路那里同样规划的启航路也马上要启动。

    可以说如果只靠市政府拨过来的两千万启动资金,能维持三五个月就是极限了,下半年市政府还能给开发区多少?一千万还是两千万?

    沙正阳算了一下,今年要真的全面大动,一点二个亿是最起码基数,弄不好一点五甚至两个亿砸进去都有可能!

    这就需要把握好滚动开发的融资和建设企业的垫资中间的火候尺度,既不能让建设企业断粮而停工,但又不能让建发司破产,这相当难。

    “新湖是汉都财政状况最薄弱的县份之一,曹书记在那边也不容易。”

    赵一善带领众志建设去新湖也是征求过沙正阳的意见,沙正阳给予了肯定的答复,赵一善才下决心进入,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遭遇一些困难。

    “嗯,我能理解,好在那边的工程项目不算太大,总体量不过四千多万,本来还有一个跨度长三年,总投资1.8亿的道路和桥梁综合工程,我没敢接。”赵一善一脸歉然,“曹书记在新湖当书记能当三年么?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的确,曹清泰在新湖当四年县委I书记的可能性不大,沙正阳都如此看。

    而真正曹清泰走人,换了新任书记,还能像曹清泰那样遵守承诺?沙正阳觉得可能性一样很小。

    不是诋毁这个年代的干部道德素养,而是新官不理旧账是这个年代最通行的做法。

    就算是迫不得已要认账,那也绝对要拖得你人困马乏招架不起。

    不服气你就去打官司,那更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活儿,反而得罪人,所以这年头几乎没有哪家企业不到万不得已生死存亡之际会把希望寄托在法院身上。

    赵一善这么做也是作为企业掌舵人规避风险的正常做法。

    “那你觉得在宛州就有把握?”沙正阳笑了笑。

    “沙主任,我这个人自认为看人还是比较准的,曹书记那里我不敢说,他其实还是很想履行合约的,但的确财力太弱了,由不得他。”

    赵一善目光里闪动着自信的光泽,一双粗手合十握在一起,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

    “您能丢下东方红那么大的摊子来宛州,很多人都想不通看不明白,但我感觉你的胸怀不在于一城一地,您有您自己的人生规划。您觉得企业这个层面太低太窄,或者说您觉得搞企业别人就能做到,你要做别人难以企及的事情,我的猜测您觉得是否属实?”

    面对赵一善单刀直入的询问,沙正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实话实说,还是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见沙正阳沉吟不语,赵一善反而更加兴奋好奇。

    对这位缔造了东方红神话的年轻大老板,他是真的很好,尤其是在对方居然敢放弃东方红这一切远走宛州!

    一个副处级干部或许在其他人眼中不得了,但是如果你能执掌东方红集团的时候,只怕没有人会放弃。

    要知道如果沙正阳放弃政府干部身份留在东方红光是去年的股权奖励和后续的激励政策,起码可以让沙正阳的个人财富平添数百万!

    而当时作为大股东的东方村和红旗村都是强烈的挽留沙正阳,要求他辞职继续掌舵东方红,甚至愿意在年底给他数十万奖金以用于购买东方红集团的股份。

    这个情况也是赵一善后来才知晓的,集团内高层都知道这一情况,所以正因为如此,赵一善才是无法理解之余,也对沙正阳格外佩服。

    “老赵,看来你是对我的选择很感兴趣啊。”沙正阳最终还是觉得可以和赵一善好好聊一聊。

    前世中证明了这一位也是很有一些理想追求和心胸抱负的企业家,不像那些只为了一味追求利润和享受的商人,值得推心置腹的交心一谈。

    “我相信特立独行者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脑袋有问题的蠢货,一种是有自己独到的理想追求,并会为之付出巨大努力的强者,你肯定属于后者。”赵一善坦言,“我觉得我也希望做后者。”

    被赵一善的话逗得笑了起来,沙正阳好一阵才收住笑声:“你这个说法还真的很有趣,恐怕我有些承受不起,不过你也算猜得没错,我的确有一些我自己的观点想法,或者说我对我自己未来人生有更深远的规划吧,东方红集团只是我实现我自己规划中的一步,这一步很重要,但远不是全部。”

    赵一善更感兴趣,“那您的规划可以说一说么?”

    “老赵,你怎么对我自己规划这么感兴趣?怎么不谈谈你自己的想法呢?”沙正阳反问。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的理想就是把众志建设做成一个全国第一流的建筑企业,最好能走出过门去展示我们中国建筑企业的风采。”赵一善坦然道:“我说了我的,您呢?”

    “我么?或许空洞了一点,但也能表达我的想法吧,就是通过各种方式渠道来让更多的人生活得更好,当然这可能有一个优先顺序,我的亲戚朋友优先,然后就是我周围的人,我所能帮助得到的人,逐步展开。”沙正阳悠然笑道。

    赵一善反复咀嚼了沙正阳所言,似有所得:“那我的理解,东方红也应该是你的想法中的一环,或者一部分?你现在做的一切也是?”

    沙正阳点头微笑。



    得到满意答复也有些心潮澎湃的赵一善迫不及待的去找陆健去了,留下沙正阳一个人。

    这种具体业务沙正阳肯定不会去插手,那该是建发司和众志建设之间的谈判。

    虽说自己个人利益没什么牵扯,但毕竟很容易引来一些猜忌,这种事情放手让陆健去处理,完全按照商业对等的原则来谈判是最合适的。

    不过方才和赵一善的一番谈话还是勾起了沙正阳许多心思。

    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追寻自己的目标去拼搏,或许这也该是自己这个重生者的一点儿基本追求吧。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要当一个圣人,舍弃生活中其他一切美好的东西,沙正阳觉得自己也还做不到。

    “我知道方便面未来的市场会很大,这一点其实我曾经和柏山、月凤都说起过,可问题是方便面现在好像已经有台湾来的企业占了先手,我们都习惯于占据先手让竞争对手按照我们的节奏来走,现在想要后发制人,难度不小。”

    宁月婵已经不是那个小女人了,坐在沙正阳对面,谈起正事,就没有半点退让。

    “而且,方便面也还是具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和茶饮料相似,我们毫无经验,也没有技术储备,更重要的是我们在管理人才储备上越来越短缺,正阳你原来提起的要及早进行人才储备太关键了,但即便是我们有一些准备,但还是完全跟不上集团的发展。”

    焦虹显然是和宁月婵沟通过了,也插话道:“月婵说的没错,我们不能看到什么都眼红,方便面市场再大,但钱赚不完,我们冒然插足这个领域,也许就会失手。”

    “我和虹姐聊过,你说的渠道问题,我承认,渠道优势的确非常重要,自然堂的渠道铺设得很扎实,现在加上趣味饮品,我们在渠道建设这一块上非常强,但不能因为我们有渠道优势,就非要去插手我们一无所知的领域吧?”

    “看来你们俩都反对我的这个想法喽?”这在沙正阳的预想之中,如果换了是自己,没有前世的经验,一样不会认可这样做。

    “除非你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说服我们。”

    宁月婵稍稍放松了一些,身体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上,握拳靠腮,微微侧首,这副姿态落入沙正阳眼中,宁静优雅,很迷人,连带着本来过于鼓胀饱满的胸房似乎也没那么夺人眼球了。

    这间小会客室是原来宛州电器厂的老房子,重新装修之后作为总经理的专用会客室,僻静而安宁,场外就是厂房后的一角小园,绿意蓉蓉,有时候焦虹都喜欢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休憩。

    “那如果要上马这个项目,你们认为最大风险是什么?”沙正阳问道。

    “第一是完全没有经验和技术,第二是我们缺乏足够的管理人才,第三,不占先机,就算是我们投入巨资开发出来,时间导致我们差距更大,恐怕就需要面临与顶益和统一的恶战,这还没有算其他国内竞争对手。”

    宁月婵毫不客气的一一列出。

    “如果第一和第三都不是问题呢?”沙正阳慢悠悠的问道。

    宁月婵和焦虹面面相觑,第一条和第三天不是问题,那也就是第二条缺乏管理人才了,这怎么可能?

    第二条看起来是一个短板,但是如果真正要挤一挤,也不是不能挤出来,毕竟现在自然堂和趣味都属于同类企业,一年半载下来,一批熟手基本上就能出山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在东方红酒业那边挖两个过来。

    关键在于第一和第三两点,你怎么解决?

    “正阳,你的意思是要找合作伙伴?”宁月婵也是执掌一方的女强人了,立即反应过来,东方红集团自身做不到,那就只能从外界找合作者才能满足这两点。

    “月婵姐也想到了?”沙正阳点点头。

    “这个合作者可不好找啊,顶益和统一肯定不会和我们合作,他们现在已经尝到了甜头,而且台湾商人本身在大陆的适应能力就很强,如果是国内的合作者,那又毫无意义了,我们的优势人家肯定也有。”焦虹迟疑着道:“哪能是哪里的合作伙伴?”

    “那虹姐知道方便面源于出哪一家么?”沙正阳笑着问。

    “日清?日国日清?!”宁月婵和焦虹都吃了一惊,“你是说我们和日清联手合作?”

    九十年代是中日关系的蜜月期,从日国国际协力机构到亚洲开发银行,以及日国政府的贷款,中日关系在这期间一直处于较为密切的状态下,所以日企进入大陆的势头也很猛。

    和日企合资也是很受政府支持的,像若斯电器就是如此。

    日清是方便面的始祖,安藤百福创办的日清集团从鸡汤拉面开始了方便面的风靡之路,只不过日清在进入大陆市场时却是赶了一个晚集。

    “你们觉得有问题么?”沙正阳反问。

    “没听说日清进入大陆啊?”宁月婵作为东方红这样一家规模庞大的食品企业集团的老总,早已非吴下阿蒙,对日清并不陌生。

    东方红集团也已经在去年九月正式组建了情报信息服务中心。

    这也是沙正阳给宁月婵的建议。

    这个部门专门负责收集了解和分析和东方红集团相关产业的市场形势、发展趋势和竞争对手的商业情报,同时也要对东方红未来发展战略中可能牵扯覆盖的领域进行情报收集。

    像方便面、乳业、果汁饮料的相关情报信息都早已经纳入了情报信息服务中心的收集范围,所以宁月婵对方便面始祖——日国日清也是知晓的,而且日清集团在日国国内也是相当知名的食品企业。

    “现在日清还没有进入,但是顶益和统一现在的势头这么好,尤其是顶益火得一塌糊涂,日清还能坐得住?”沙正阳摇摇头,“日资企业的渗透能力不弱,他们的情报收集能力更强,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沙正阳有印象的是日清一直没有能真正在中国国内站稳脚跟,无论是最早和沪上梅林的合资,还是后来和华龙以及后续的今麦郎,日清都没有获得多少真正的突破。

    日企在接地气方面始终要比台企逊色,而他们和国内合资企业的合作也一直未能达到完全融合的境地,正因为如此沙正阳才觉得日清是一个很好的初级教师。

    它可以帮东方红引上路,至于说日后能不能和谐相处,那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没理由在国内这块土地上,东方红会比别人差。

    当然日清也还是有其优势,其后来主打高端的方便面,倒也还是赢得了一些认可,但那毕竟是小众产品了。

    “正阳,你觉得我们可以和日清合作?”宁月婵迟疑了一下,“会不会变成引狼入室啊?别我们没成长起来,却让人家长驱直入占领了市场,那就成罪人了。”

    “呵呵,月婵姐,你这么没信心?”沙正阳很有些好笑,“难得啊,我倒不这么认为。因为如果我们不去和日清合作,也会有国内其他食品企业去合作,与其让给别人,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而且实事求是的说,日清还是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相信虹姐从和三洋电机的合作这段时间里已经感受到了。”

    焦虹也不是那种昧心之人,点点头:“日企的确在很多方面要比我们强很多,三洋电机是老牌电器企业,在技术先进和创新上不用说,他们在管理细节上更是精准到位,我自问这段时间也受益良多。国内无论是国企还是乡镇企业在管理上粗糙散乱,细节出成绩这话一点也不假,当然日资企业也有他们的弊病,但总的来说各方面都要比国内企业强很多,日本电器能横扫世界,并非浪得虚名。”

    “我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优势,第一我们熟悉市场,渠道建设谁也夺不走;第二,背后有集团支持,日清的优势恰恰是我们欠缺的,他们的技术经验和管理能力,正好可以优势互补,我相信可以达成合作。”沙正阳进一步道:“真的到日后大家合作出现问题时,我相信我们的人也应该具备了独立发展和经营的能力了,合则两利,不合则分开,大家各玩各的,公平竞争嘛。”

    “虹姐,你觉得呢?”宁月婵其实内心已经被沙正阳说服了,特别是沙正阳阐述了对未来方便面市场的展望以及在渠道上的共用互通,这委实让人有些舍弃不下,如此优势不用起来,对不起自己,尤其是现在东方红集团本身流动资金就是最丰厚的时候,留在手中远不及投资出去更有意义和价值。

    另外一点就是如果能够和日清合资进入宛州,也是对沙正阳工作的一份支持。

    “我看可以。”焦虹也很简洁明了,“但还是需要做一个全面的市场调查分析,最后来定。”

    “这是自然,既然是已经是正规企业了,一切都要按照程序来,但要抓紧时间,我希望一个月之内能有一个答案。”沙正阳点头,他当然不会去破坏这些规矩,但效率要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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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正发现自己把沙正阳招揽到市经开区恐怕是自己担任副市长以来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之前他虽然也知道沙正阳的确能力出众,但是更多的是体现在企业改制等专项工作上,当然这个小伙子情商极高,否则也不能入了林春鸣的眼。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把沙正阳拉进开发区管委会未尝没有要借林春鸣的势的意图。

    既然你们都把宛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寄予如此“厚望”,提出的目标要求也是一个比一个高,那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是巧妇和米都没有,我伸手要,你如果不满足,那日后达不到目标,就怨不了我了。

    所以钱正伸手把沙正阳给弄了过来。

    另外更隐晦或者说隐藏在钱正内心深处的一个考虑就是,都说沙正阳能力突出,那么放在开发区,甚至给了党工委副书记和常务副主任的重担,算得上是委以重任了,如果成绩不彰,那市委那边不满意恐怕也会考虑一下实情了。

    能坐到钱正这个位置上,很多问题他不得不考虑更多更深一些。

    但这一段时间的种种变化还是让钱正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沙正阳这小子的能耐。

    从公开竞聘构想的提出,到和陆健、奚重山、闫鹏等人的亲密相处,再到大胆把卢雅从汉都那边挖来,无一不显示出这个家伙有胆魄敢担当、老练和敢于突破求变等多种特质混合在一起的风格。

    一个年轻干部大胆有闯劲可以理解,一个壮年干部老练深沉也属优秀干部的品质,有胆魄敢担当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干部具备担任主要领导的一个特质。

    如果说这几者混合在一个25岁的年轻干部身上,就真的很罕见,也足以让人拍案惊奇了。

    招商这一块的人几乎是倾巢出动,各自奔着各自的目标去了。

    奚重山带着卢雅、张瀚等人直奔津门,如果真的能把顶益拉到宛州经开区落户,那绝对是在全省都能为宛州开发区博得一份荣光。

    而曹河川更是带着整个招商二处的人分赴闽省和南粤,按照他们的说法,不拿回几个项目,哪怕是意向性的项目,绝不收兵。

    招商引资这这一块的人如同打了鸡血一个嗷嗷叫的冲出去,这种情形是前所未有的,也让钱正简直无法置信。

    如果说是奚重山一个人的能耐,钱正不信,沙正阳在其中穿针引线甚至调动情绪,成功的激起了卢雅和曹河川的竞争心,这拿捏人心的本事连奚重山都要竖大拇指。

    同样在建设这一块,陆健也是进入状态很快。

    建发司只用了一周就组建完毕,而甚至在建发司一挂牌成立的同时,三家规模不俗的建筑公司同时进入开始启动了建设,扬帆路、启航路和复兴大道西段三条路同时启动。

    这既让钱正兴奋惊喜,同时也有一些隐忧,这三条路真要全面建起来,估计今年一点五个亿的投资都打不住,钱从何处来?

    从钱正和三个副手的谈话中他就能感觉得出来,整个经开区的精气神都为之焕然一新,心气和斗志都高了起来。

    虽然现在还看不到实际效果,但是以钱正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和眼光来看,开发区今年的工作,稳了。

    开发区,既然是开发区,要当全市经济发展的引擎和排头兵,归根结底是要靠工业总产值和国内生产总值来说话的,而要讲这两项数据,那也就要靠招商引资来的资金和项目来说话。

    钱正在开党工委扩大会议对外提出的口号是要争取今年引资8000万,明年实现引资1.5亿元人民币,但在几个党工委委员面前出的却是今年要争取突破1个亿,明年争取突破2个亿的目标。

    在提这个目标时,钱正也是和沙正阳商量过的,沙正阳的意见是今年可以定在1.2亿上,明年可以定到3个亿的目标。

    但是钱正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敢硬气一把,这提出来没有实现,脸会被有些人抽得啪啪的,他可不愿意去为了一时出风头最后落个糟糕名声。

    在沙正阳看来,钱正还是太谨慎了一些,当然如果自己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可能也会如此。

    他有很大把握奚重山和卢雅他们能攻陷顶益的这个项目,因为宛州的位置优势太好了,再加上有奚重山和卢雅,尤其是卢雅的游说能力,这个项目就能带来三五千万的投资。

    只要顶益确定了在宛州投资,投资额度就不会小,他们应该看得到在宛州投资的辐射效应,正因为如此,沙正阳甚至有很大把握只要顶益进入宛州,统一那边只要稍作工作,也有很大可能会跟进。

    光是这两个项目只要敲定,六七千万的投资就稳了,这还没有算东方红集团这边的考虑。

    事实上沙正阳和卢雅在探讨前往闽省和珠三角展开对糖果糕点的产业招商时觉得恐怕在这一块上的收获也不会小。

    宛州是重要的小麦产地,同样马铃薯和红薯产量都不小,丰富的粮食资源对糖果糕点、薯片这一类企业有很大的吸引力。

    沙正阳和卢雅都觉得或许曹河川这一趟的“扫荡”在单个项目上的投资不会太大,一两百万或者两三百万的项目会居多,但是如果能够拉到三五个一两百万的项目,积少成多,一两千万的投资也许就不是梦了。

    更重要的是一旦形成了气候,下一次要再招商引资,效果就会好得多,难度也会下降许多。

    有些工作开头很难,但是一旦打开局面,那就豁然开朗,另有一番天地了。

    ******

    津门。

    奚重山和卢雅看着厂门外排成长龙的拉货卡车,既感到兴奋,同时也感到压力,另外也还有更多的期待。

    “卢雅,张毅,子山,静瑶,这一次算是咱们开发区的第一炮,必须打响,不容有失,务必全力以赴。”奚重山是把整个招商一处全数带了出来,就是要确保准备妥帖,万无一失。

    “奚主任,放心吧,该准备的我们都准备好了,关键在于我们需要赢得一次单独会谈的机会。”卢雅沉吟着道:“我听说魏老板工作很亡命,如果一般性的去接触,恐怕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了,所以恐怕要另想它策。”

    奚重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来津门之后,他们就作了一番调查了解。

    顶益津门公司如此火爆的局面也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想到过这家企业的火爆,但是却没想到如此火爆。

    而通过练习,要见到他们的大老板难度很大,而且时间也一直无法确定。

    “我估计在此之前应该有不少招商引资的地方都来见过了对方,所以当你在经历了十家八家的招商引资方后,恐怕你也会觉得厌倦。”奚重山也在考虑,“我们以官方出面,或许能获得一个机会,但是如果常规性的套路,很难吸引到对方,所以我们一见面就必须要打动对方。”

    “奚主任,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必须要一击必杀,一步到位,我估计人家最多给我们半个小时时间,所以怎么一下子吸引住对方的心神,打动对方。”卢雅示意自己的助手魏静瑶把带来的大包打开,“您看……”

    ……

    “魏总,这是来自汉川宛州市的客人,他们希望能够拜会您,……”

    “你安排办公室的人接待一下,……”

    “他们已经在津门呆了一个星期了,先后来过四次了,称希望您给他们一次机会,说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足够了,……”助理小心翼翼的道。

    对方是在太执着了,来了无数次,锲而不舍,这种劲头连他都觉得有些感动,但是老板太忙,他也不敢乱表态。

    “哦?这么执着?”男子有些疲惫的抚额,“宛州在哪里,把地图拿给我看一看。”

    “魏总,在这里。”助手迅即拿来了地图,指明了位置。

    中年男子沉思良久,“嗯,行,你安排一下,就今天下午,四点钟,把他们其他几位都叫上,我觉得这么坚持要见我,而且敢说半小时就足够的人,肯定有其特殊之处。”

    ……

    “魏总,我们知道您是工作狂人,很忙,我们也不耽搁您太长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所以我们直接开门见山,长话短说,您觉得怎样?”

    首先开炮的是卢雅,今天她讲担任主讲,再由奚重山来补充和重点强调,为此他们在酒店里已经模拟演练了无数次。

    “好。”中年男子眼中掠过一抹讶色,而他周围几人也是忍不住窃窃私语,招商引资遇到这样的团队,还真少见。

    “顶益集团进入我们大陆之后,目前推出的泡面也就是方便面极受欢迎,我们分析了几点原因,第一,康师傅方便面非常符合我们大陆民众口味,这是最重要的一点,第二,品牌亲和怡人,极有渗透性,……,”

    卢雅一直注意着对方几人的表情变化,她知道光是这几点是很难打动对方的,便进入第二模式,化身战略分析家。



    “我们分析判断,大陆未来方便面市场会相当广阔,尤其是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发展,大陆外出务工人员和工作加班人员会大幅度增长,他们的工作环境和餐饮习惯会形成巨大的冲突,而这也就是方便面这一类速食食品的巨大机遇,……”

    卢雅一伸手,旁边魏静瑶已经为她递上了资料册。

    “魏总是台湾人,可能对我们大陆的地域情况应该有所了解了,大陆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这意味着越是是人口众多的区域,方便面消费市场越大。”卢雅语气清冷悦耳,“不容否认,方便面是一种低端的速食食品,主要是未解决中低层消费者所需,那么贴近市场很有必要,……”

    “魏总和诸位请看。”卢雅和魏静瑶将地图展开,这是一张大比例的中国地图,中间的这一团被红色水彩笔用虚线勾勒成了阴影,“这里就是我们宛州。”

    “我再来为诸位介绍一下我们宛州市的情况,我们宛州幅员辽阔二万五千平方公里,大概相当于台湾岛的三分之二强,人口一千万出头,大概相当于台湾的三分之一强,这里是中原、川陕、楚鄂、江淮的交汇处,周边区域人口超过五千万,如果再向外拓展,辐射人口接近两亿……”

    “魏总和诸位请看,我们宛州还是中部铁路动脉枢纽,焦枝铁路和汉宁铁路在这里交汇,形成十字交叉锁钥,目前沟通中西部地区的大动脉汉宛高速已经立项,正在积极筹备,估计今年年底就会正式动工开建,预计1998年就会建成通车,另外郑宛高速也在积极筹备中,……”

    “我们宛州是中原小麦主产区之一,尤其是近邻豫省这个小麦大省,本身也是冬小麦基地,宛州面粉厂是汉东地区最大的粮食加工企业,日加工小麦最高可达300吨,裕城面粉厂,日加工小麦80吨,……”

    卢雅语气极富激情,手指也在地图上随意划动,显得游刃有余。

    “我们知道顶益是一家很有雄心壮志的企业,目光肯定不会只局限于华北一地,而我们宛州,北可辐射豫陕两省,东可覆盖鄂楚,西南可囊括川汉二省,这是一个拥有三亿消费者的大市场,……”

    当卢雅讲述完毕的时候,顶益方面的一干人在中年男子率先鼓掌之下都纷纷给予了热烈的掌声回应,“真没想到,感谢卢小姐给我们顶益如此厚爱和看重,今天这一番介绍让我们顶益人汗颜啊,这半年我也跑了一些地方,也的确有些打算,但是不得不说,卢小姐你的这番介绍打动了我,……”

    男子顿了一顿:“当然,在哪里建厂是一个重要的商业活动,我不可能因为卢小姐一席话就遽下结论,但我可以保证,宛州会是我们顶益重点考察的地区,……”

    “魏总,请容我再来补充一下。”奚重山知道时间紧迫,而且对方也肯定考察过多地了,卢雅的演讲效果很好,但是这还不够,所以他必须要更进一步强化对方的印象。

    “请。”魏总也很理解。

    “我们宛州市委市政府对外来投资尤为支持,市委市政府提出了要打造一个诚信友善的亲商环境,并且可以在很多方面为来落户投资的企业提供支持,而不仅仅局限于一般化的税收或者土地这一类的优惠政策,……”

    奚重山一上来就上猛药。

    “哦?”男子讶然,他也算接触了不少内陆想要来拉投资的地方党委政府了,但是据他所知,这些地方能够提供的也就是土地和税收政策优惠了,这也是各地所谓开发区的惯例,难道说这宛州还能有什么特别的么?

    “除了土地和税收政策优惠,我们宛州市委市政府还着重从另外几个方面来为落户企业服务,比如一站式签约办证,承诺在一个月内把所有一切手续办齐,还包括我们市政府负责为且有招工并提供前期的基础培训,同时也支持和配合企业建设员工宿舍。”

    奚重山见对方面部表情微动,知道总算是有了一点儿效果,立即趁热打铁。

    “另外,我们宛州有意在开发区要打造一个中西部地区最大的食品产业集群基地,除了在原料等方面我们尽量牵线搭桥我,为此我们正在积极为各类包括方便面、糖果糕点、果汁饮料、奶类食品等二类食品企业配套的包装、纸品、印刷、辅料以及运输进行招商引资,力求形成配套的产业支持,以谋求对整个食品产业形成全方位配套产业链,……”

    “哦?”奚重山的话终于勾起了魏总的兴趣:“奚主任,你说宛州政府有意要在宛州建设一个综合性的食品产业基地,为此要引入一些配套的企业?”

    “对,魏总,事实上我们宛州本身就有一些配套企业,如印刷、包装等,但如果对标一个大型的食品产业集群肯定还有距离,所以我们也在积极点对点式的招商引资,尤其是要在包装和印刷上进行产业引入。”奚重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现在正在做这项工作,这也是我们要把宛州打造成为一个食品工业基地的决心和举措。”

    “那我可以问一问,你们还准备引入那些食品企业呢?”男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们现在正在对接漳州和广州那边的一些食品企业,比如我们还有一组人正在东莞接洽徐福记,另外一组人正在接触旺旺,另外如果您这边敲定的话,我们还打算和卡夫食品接触,希望卡夫食品的一家饼干企业能落户我们宛州开发区。”

    奚重山这番话真真假假。

    徐福记是的确早有考虑,曹河川他们奔赴闽省招商引资后就会直奔东莞。

    徐福记的第一家企业落户在东莞,所产牛轧糖和南枣核糕也是大受欢迎,也在准备扩大生产。

    至于旺旺和卡夫那边就是下一步的考虑了,但是根据东方红集团那边提供来的消息,卡夫的确有意在南方和北方各选一个点新建企业,这也是宛州的机会。

    “哦?”中年男子来了兴趣,“你们动作这么大,以前我好像从未听说过宛州啊。”

    “魏总,打造休闲食品之城是我们本届市委市政府的一大目标,也正是基于此,我们市里的所有资源和政策都在向这方面倾斜,一切优惠政策都会是最好,这一点您无须担心,当然大型企业是我们所要争取的,但中小企业也会是我们的重要招商引资对象,相信魏总到我们宛州投资的时候,就会看到会有很多来自台湾同乡的企业开始陆续从漳州、珠三角地区以我们宛州为桥头堡向中西部地区的广大市场进军了。”

    奚重山的话中年男子当然不会全信,但是人家敢当着自己说出来这一连串的设想考虑,也能够说明这个地方的征服的确是在谋划要把食品产业作为该地的支柱产业。

    这对于顶益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谁都知道上下游配套产业越发达,越有利于企业降低成本。

    无论是从人才招聘、用工以及原料辅料采购,都能极大的压缩成本开支。

    “这样,奚主任,你们所说的,我们顶益很感兴趣,嗯,我们可以另外约一个时间。我们公司内部也要就你们的这个建议认真考虑,……”中年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魏总,没关系,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这里有一整套关于我们宛州市的基本概况资料,包括之前我们说的那些,都有,联系方式也有,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不能也请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我们诚挚的邀请魏总能够在近期方便的时候到我们宛州一行,看一看我们宛州风土人情和投资环境,无论魏总日后在不在我们宛州投资都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交一个朋友,也许以后也用得着,您说是不是?”

    奚重山这个时候充分展示了他多年在政府机关内部摸爬滚打的经验。

    这些话一套一套的从口中涌出,滔滔不绝,让人无法拒绝。

    他感觉得到对方是有些动心了,但是这样大的事情肯定不可能光凭你一行人来忽悠一顿就行了。

    考察评估都是不可避免的,关键在于一旦人家来了,你这边得要准备好。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人家如果猛然答应下来明天就要过来,奚重山还真的要傻眼。

    他们出来了一个星期了,出来的时候开发区的建设已经开始启动了。

    这段时间里通电话也了解到的确力度很大,三家建筑公司全面铺开,日夜施工作业,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下来,就会有一个大变样。

    当一干人回到酒店时,卢雅和奚重山几人忍不住击掌庆贺。

    虽然对方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从留下资料和交换联系方式的态度来看,最起码对方肯定会选择时间来宛州一行考察,而且时间不会太久,弄不好就会在五一之前。

    现在就看家里那边进度了。



    沙正阳和陆健叉着腰站在泥土堆上,遥望着前方。

    三台大姓推土机正怒吼着,凶猛的并排前行将混合了杂草灌木的泥土向前推动。

    每推动一截,就不得不停下,调整着方向,以便于将泥土拱到一块儿,让后续的装载机跟进。

    这都是众志建设从汉都调过来的机械设备。

    除了众志建设自身添置的设备外,众志建设为了赶进度,还不得不从汉都和郧州租赁了几台设备,以便于能保持昼夜施工的能力。

    眼见得一堆堆泥土成型,从辅道上跟进的重型装卸车也开始跟进,排成队进入工地。

    装载机开始发威,不断将泥土拱入货斗中然后举升放入大货车货厢中,整个工地上弥漫着浓烈的柴油味道。

    在道路一旁,一个混凝土搅拌站也正在搭建,这里的混凝土搅拌站将要供应启航路和复兴大道西段的需求,日后还可能要供应整个经开区形成网格化的道路建设,预计三年内都要发挥巨大作用。

    “照这个进度,启航路倒是很顺利,但复兴大道西段是怎么回事?”陆健有些恼火把脸侧过去,询问着庄严。

    “宛州二建在真阳那边还有一个工程,这边暂时人手和设备还有些欠缺。”庄严解释道。

    “我管他在哪里有工程!它既然敢和我签合同,就必须要按照合同进度来!”陆健毛了,“你看看他们那边才几个人?再看看人家众志建设这边?我管不了他那么多,说好是每周我都要来查看进度,如果它宛州二建没有跟上,就别怪我要扣钱!”

    庄严也是新上来的,但这一段时间一直跟着陆健在跑工地,人都累得瘦了一圈,也知道陆健这话不是虚言恫吓。

    这位陆主任不但自己有些真材实料,而且深得冯士章的信重,据说陆健的父亲曾经是冯士章的班主任老师。

    “上一周万德峰和我说他正在调集人马,我给他一个面子,没有理他,这又是一周过去了,今天星期几?星期四了,你回去之后就通知万德峰,如果这周进度没有跟进,就没有下周了,直接滚蛋!他找他大舅子来也一样!”

    宛州二建司老总万德峰在宛州也算个人物,万德峰大舅子司启乐是市财政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司启乐和孟子辉是同班同学,而且和钱正关系莫逆,所以宛州这塘水也是既深又浑。

    沙正阳和下边人接触日多,也对这里边门道日益了解,他当然一样有些恼火,但这是陆健的职责范围,他不会去插手,不过如果真的把脸撕破,有时候反而会耽误。

    就像如果把宛州二建撵出局,换新的企业入场,那又得耽误时间,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这么做,但如果万德峰恃宠而骄,有时候就真的只有挥泪斩马谡了。

    “庄严,你给万总在电话里说清楚,下周林书记和冯市长都要来现场看进度,别让我们开发区一班人下不了台。”沙正阳笑了笑,提醒道。

    庄严无声的点点头。

    陆健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有些人就是狗仗人势,你说要照顾要优先,给你脸了,你自己也得要脸吧?真以为自己天老爷第一他第二,什么玩意儿!正阳,宛州这地方就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你不治一治,他就不指导马王爷有几只眼。”

    “老陆,问题是咱们现在不敢和这些人斗气啊,老奚那边电话里都说了,五一之前顶益那边肯定要有人来考察,大家都加班加点,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弄不好就得要给人家留下一个糟糕印象,万一被人家认为我们是在虚吹欺骗他们,那这个坏印象一旦形成,那就很难扭转了。”

    沙正阳的话让陆健更恼火,“不是因为这一点,上一周我就想喊万德峰滚蛋了!我最恨那种人前胸脯拍得当当响,转过背就给你拉稀摆带!你特么就纯粹是在往我身上捅刀子,这是要害死我!”

    此次入围的三家建筑企业,除了宛州二建和众志建设外,还有一家腾达建设。

    腾达建设是龙陵区原来的区建筑公司,后来濒临破产,债务重组,由原来的建筑公司几个人联手买下,两年内迅速发展起来,腾达建筑大股东滕少凯的大姐夫蒋耀荣是宛州市信用联社主任,二姐夫冀文骥是宛州市交通局副局长。

    可以说能够入围的企业都是有些仗恃的,众志建设敢入围凭借的是东方红集团的雄厚资金支持,而万德峰的宛州二建一方面是市属承包企业,二来有舅子的照拂,至于腾达建筑自然就是靠他两个姐夫的帮扶了。

    这也是整个年代最常见的现象,没有资源,你一般的企业怎么玩得过国企?敢在国企嘴里抢食儿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本,拖都把你拖死了。

    沙正阳一样无力改变这种局面,他能做的就是按照正常程序来推进,只要符合经开区利益和规矩的,那么就支持,而如果要挑战底线的,那就要坚决打击。

    现在宛州二建还没有到那一步,但如果这种最后通牒下了,宛州二建还是置之不理,那他就要和陆健联手毫不客气的将其逐出开发区了。

    “行了,咱们还是先礼后兵,先说断后不乱,如果万德峰还是这样,那也就别怪我们言之不预了。”沙正阳知道陆健也是发了狠。

    这是他的政绩,下一周林书记和冯市长都要过来看,在奚重山他们外出取得可喜成绩的时候,如果因为这边规建出了问题而导致影响工作,那他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嗯,实在不行,我看还得找一家备着,万一宛州二建给我掉链子,我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陆健是知道万德峰这个人的,骄狂放肆,仗着司启乐的这层关系,等闲人都不放在眼里。

    “嗯,你的顾虑也对,是需要先行准备一下。”沙正阳觉得这样也对,“不过万德峰不至于这么猖狂无忌吧?我们把话带到了,做到仁至义尽了。”

    “正阳,你不了解万德峰,仗着有几个钱,原配死了,然后还结了三次婚,又生了三个孩子,每次离了婚都不准人家再嫁,拿他的话来说他出钱养着,他第三个老婆,也就是前两年离了那个,据说另外找了一个男人,被万德峰找社会上的人打成了残废,然后万德峰出了十万块钱摆平,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当然,更关键的是司启乐的关系,……”

    陆健对宛州城里这摊子事儿是了如指掌,也惹得沙正阳很好奇。

    “老陆,你不是一直在大野工作么?怎么对市里的事情这么熟悉啊?”

    “嘿嘿,我是大野人,但读书是在宛州至善中学读的,我舅舅是原来至善中学的副校长,司启乐是哪里人?不就是大野人么?原来大野县的副县长。万德峰是桐山人,他叔叔万山红是是原来宛州专区革委会副主任,88年去世了,据说省里都来了人悼念。”

    沙正阳内心也在想这宛州圈子里的渊源体系是在太复杂了,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外来人根本就搞不懂。

    想想也是,十县二区,千万人口,又是老专区,远离汉都,山高皇帝远,肯定这种本土实力派会很有影响力,尤其是在市委主要领导对班子驾驭能力不强的情况下,更是会出现这种现象。

    不过从目前来看,林春鸣正在逐步的控制住局面,这得益于钟广标的鼎力支持,和叶和泰的靠拢,加上冯士章较为中立,而唐华、孟子辉二人相对还算正直,比较讲政治。

    但给沙正阳的感觉,宛州还是地方势力太强了一些,像整个市委市府班子里,除了林春鸣和钟广标,全部都是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倒不是说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就不行,但是干部异地交流在宛州就基本上没有形成风气,这很容易形成各种裙带关系。

    沙正阳觉得汉川省委不应该看不到这一点,有可能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不过考虑到去年林春鸣和钟广标调整到位,需要在节奏上适当缓一缓,但今年,沙正阳估计还应当有调整才对。

    直到现在本该补齐的副市长人选仍然没有音讯,这让很多人无比焦急而又诧异,事实上这里边很大程度也就有汉川省委的考量,如何来平衡宛州这边的局面,很值得考究。

    “难怪,宛州太大了,人也太多了,人多了,事情也就复杂了。”沙正阳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

    “本来就是如此,万事万物都因人而起,咱们做任何事情不也就要依靠人么?”陆健也若有深意的道:“在做事情中,就难免要与人产生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会蔓延延伸到各个领域的工作中,所以事情你会觉得越来越复杂,但实际上如果你想通了,把它简单化一些,它反而就没那么复杂了。”

    绕口令,但确实如此。



    踏进市委办这一层楼,沙正阳都觉得一阵恍惚。

    自己离开好像也就一个月时间吧,怎么就感觉离开许久了?

    或许是经开区那边的工作太过充实,以至于让自己对市委办的琐务都有些淡漠了。

    明永昌的办公室在最当头那边,沙正阳在路上遇到了郭向阳。

    “郭秘!”

    “正阳来了,走吧,秘书长在等你了。”郭向阳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文章写得不错,很有深度,陆书记和冯市长都觉得很有价值和意义,基本上没改就变成了市委市政府的意见了,准备要报省委省政府了。”

    “主要是贝一河的功劳,我就是帮了帮忙。”沙正阳可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行了,你和老贝就相互谦虚吧,他说是你的立意,他不过是当了一回笔杆子,思路点子都基本上是从你那儿来的,你又说是他的功劳。”郭向阳和沙正阳并肩而行,“但这篇文章的确指出了我们宛州现在的短板,那就是我们在教育科研资源这一块的短板,除了汉东师范学院和汉东理工学院外,我们其他都乏善可陈,必然会影响到发展后劲。”

    沙正阳心中微微一动,脸上露出笑容:“郭秘,恭喜了,什么时候去宛阳?”

    郭向阳一怔之后,随即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沙正阳:“你啊你,怎么说你?联想是不是太丰富了一点?”

    “陈书记走人是定了的事情,就算是不在咱们宛州,也肯定要出去,宛阳区高官这么重要的岗位,林书记和市委肯定要放一个知根知底信得过的干部。”

    沙正阳其实只是一诈,但瞬即就从郭向阳的表情觉察出来,这事儿恐怕还真被自己说中了。

    陈秀清是老资格正处级干部了,吴乔生退出竞争,就只剩下她和真阳县委I书记袁成功以及东峡县委I书记魏东平了。

    但宛州市委市府班子里一直缺一个女性干部,所以沙正阳估计陈秀清上位的可能性很大,而魏东平挟东峡作为宛州第一经济强县的威势,沙正阳估计异地交流提拔的可能性很大,但谁去接东峡和宛州的位置现在还没有定论。

    东峡县长潘定邦也算得上是宛州的明星干部,三十五岁担任宛州市委副秘书长,三十七岁出任东峡县长,现在还不到四十岁,据说也是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对象,所以直接接任东峡县高官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宛阳就处在市委市政府眼皮子下边,这个区委I书记的选择肯定要慎重,之前沙正阳就听到了郭向阳的传言,当然也还有其他候选人,看来传言往往都会变成现实。

    “正阳,这事儿咱们不谈了,略过,略过。”对这种事情,郭向阳也知道越说就越容易滋扰是非,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避,“说正事儿,说正事儿。”

    “那就说正事儿,还需要修改么?”沙正阳抬头问道。

    “林书记和冯市长的意思是能不能一客不烦二主,索性把汉东卫校和汉东商贸校的升格事情一并加进去?”郭向阳试探性的问道。

    “把汉东卫校和汉东商贸校升格的事情也加入进去?”沙正阳讶然问道:“可七厂二所搬迁并未带来实质性的相关资源啊。”

    “汉东卫校是全省历史最悠久,资格最老的卫校,办学条件称得上一流了,无论是教职员工和招生规模,都位居全省第一,连汉都卫校都比不上,汉东商贸校是由原来汉东商贸校和宛州物资学校、宛州旅游职业学校合并而来,三校合一,本身也有很强的办学实力。”

    郭向阳耐心的解释着。

    “有这些资源,林书记和冯市长都觉得可以趁着这一波,向省委省政府申请政策和资源多倾斜一些,一是建设汉东电子工程学校,二是升格汉东卫校和汉东商贸校为汉东医专和汉东商专,明年还要争取汉东工专升格为汉东理工学院,……”

    郭向阳的话让沙正阳也是皱眉,“林书记和冯市长咋胃口一下子变这么大?”

    “还不是被你那篇文章给勾得?”郭向阳没好气的道:“你都把科研教育资源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提升到了那个高度,说实话,我看了都觉得心急如焚,都觉得如果不把汉东电子工程学校建起来,咱们宛州的主导产业就没希望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让还觉得亏欠了我们的省里边多支持一下,顺带也就罢汉东医专和汉东商专也建起来。”

    不得不说林春鸣和冯市长这个主意选择的机会很好,随着七厂二所搬迁工作的全面启动,第一批学校、医院和部分宿舍区已经开始规划并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了,预计在五月份就要进入全面施工阶段。

    这样一系列重大搬迁项目在省里也引起了高度重视,尤其是来自中央各部位和央属企业的关注也让省里对宛州高看了几分,那么趁此机会要一些政策和资源可谓恰到好处,特别是省里也可以藉此机会向中央部委要资源要政策。

    不管成不成,起码你要去呐喊几声,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和需要,不然谁会知道你的需求?这也是沙正阳经常和林春鸣提到过的,只是没想到林春鸣一下子胃口就变这么大了,连带着要把汉东卫校和汉东商贸校都要升格。

    建一所中等专业学校没那么简单,就算是有七厂二所的技校资源整合,但是也还涉及到诸多方面,企业转变为事业单位,教职员工的能力素质嫩否满足,教学条件能不能达到,这都需要评估和积累。

    现在骤然加上汉东卫校和汉东商贸校升级,这升级就要有升级的条件,软硬件上都必须要严格按照国家教委设定的办学条件来,哪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怎么,正阳,你觉得没希望?”郭向阳随口问道。

    “我觉得首要问题还是要把电子工程学校建起来,这是日后宛州发展电子产业的一个重大助力和根基所在,至于说其他,有枣没枣打三竿吧,试一试也好,但我估计两所学校一下子都要想升格肯定有难度。”沙正阳摇摇头。

    来到明永昌办公室,郭向阳和沙正阳进去。

    明永昌点了点头:“正阳,离开咱们市委办,就没有一点儿感情了?连来都懒得来一趟了?不是我打电话,你怕是都不会跑这一趟吧?”

    “嘿嘿,秘书长,您知道现在开发区的情况,老奚出去了,一个月都未必能回得来,老陆天天扎在工地上,要找人都得要到工地上去找,钱市长也忙,就我一个人在管委会里边救急,哪里缺啥,就得我去堵上,我也想回来喝杯茶啊。”

    沙正阳的话让明永昌和郭向阳都笑了起来,郭向阳更是笑骂:“正阳,敢情你这话里话外都说咱们市委办里的人工作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喝茶?你信不信我把这话放出去,你日后在咱们市委办这层楼寸步难行?”

    “别,别,郭秘,你这是在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来市委办喝茶,不代表其他同志工作也是喝茶,你这是典型的指鹿为马嘛。”沙正阳也笑了起来,“郭秘,你也太不厚道了,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我工作上的老大哥在好好学习呢。”

    明永昌很喜欢这种氛围。

    沙正阳这个人机敏聪慧,锐气十足,但是却不乏老练圆滑,很好的把握了工作中和私下里的一个度。

    在市委办里除了一些心胸狭窄羡慕嫉妒对方年少有为的,绝大多数对沙正阳的评价都很好。

    又是一阵谈笑寒暄后,这才进入正题。

    “正阳那句话说得好,有枣没枣打三竿,起码也得让省里明白,我们宛州不比以前,做了贡献,付出了努力,应该要考虑我们宛州了。”

    明永昌也支持林春鸣的观点。

    “宛州不和涪岗、昭阳这些地市比,只和汉都、贾周碧!这就是我们的定位,GDP、人均收入当然要和他们比,但是要和他们比,我们在教育科研这些方面差距更大,要弥补必须要从早抓起,现在七厂二所搬迁是一个契机,要用足。”

    “但最好有一个轻重缓急。”沙正阳咂着嘴,“这一点我们也需要向省里讲明白,是不是可以分成三年或者五年规划?今年立项汉东电子工程学校,明年卫校和商贸校升格专科学校,后年汉东工专升级为汉东理工学院?”

    明永昌抚额沉思,沙正阳这个建议无疑更切合实际一些,一下子报上去要想在一年里解决本身也不太现实,这种分阶段解决又怕省里趁机给你搁下来,明年就未必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秘书长,七厂二所的影响力和人脉资源不可小觑,明年才是大规模建设阶段,我相信把情况讲明讲透,七厂二所那边应该明白和理解我们市委市府的用意,也会配合我们这方面的工作的。”

    沙正阳看出了明永昌的担心,进言道。



    “郝书记,您找我?”走进办公室,顾文光没有多余言语,径直问道。

    顾文光知道自己这位老领导的风格,不喜欢多废话,有事说事。

    “嗯,文光,你看看。”郝建国眉宇间有些阴郁,手指上夹着的烟卷散发着袅袅蓝雾,手指甲盖显得更加泛黄。

    顾文光也不太在意,干他们这一行,随时随地遭遇的都是这些不太让人舒心的阴暗面,每天基本上接触的也都是这些东西,不太可能让人心情好得起来,只有在处理完一桩桩事情之后,才能获得半刻安宁。

    顾文光接过一叠信件,快速的翻阅浏览起来,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你怎么看?”郝建国言简意赅的风格随着年龄增长越发明显。

    “组织部那边呢?”顾文光笑了笑,“光凭这些东西能说明什么?一级党委组织部门在这上边应该有一些灵活处置的余地吧?再说了,现在改革开放,对咱们干部体制本来也有鼓励一些尝试的风声,从现在这些东西来看,好像看不出来什么。”

    “我问过赵玉苏那边,他说省委组织部那边曾经收到过宛州市委组织部关于在宛州经开区进行科级干部的公开竞聘试点的构想,并提交了一个粗方案,省委组织部原则同意可以在原则范围内进行一些尝试。”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说的?”顾文光摊摊手,“科级干部本身即是在县一级党委或者党工委权限下,报市级组织部门报备,这没有突破界限,没有问题。”

    “不仅仅是如此。”郝建国有些不悦,“你再仔细看看,原来的副科级干部全数免职,这符合组织原则么?这都在其次,还牵扯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郝建国抬起目光望向窗外。

    “宛州的情况这几年一直不太好,所以省委下了大决心,对班子进行了较大幅度的调整,从现在看起来,有些起色,但是伴随着人事调整,不可避免会有一些冲击,不排除也还有人想要在其中搅混水,浑水摸鱼,为个人攫取私利。”

    顾文光皱起眉头,不以为然:“郝书记,单从这些东西来看,我看不出有什么太大问题,反映的问题给我的感觉是一些既得利益受损者的攻讦,……”

    郝建国没好气的睃了对方一眼,“我看不出,要你来教我?”

    顾文光讪讪的挠了挠头,“那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省委组织部也是这个态度,那么从本质上来说就不存在政治方向的问题,但是这里边有一些反映还是值得我们重视,尤其是涉及到一些人利用手中职权谋取不当利益,以及任人唯亲的问题,我觉得要关注。”

    郝建国的话让顾文光有些糊涂了,“关注?您是指……?”

    “你带队下去走一遭,找相关干部了解一下情况,听一听他们的反映,也算是一个下访嘛。”郝建国平静的道:“和老孟也打个招呼,讲明我们的意图。”

    “那有何意义?”顾文光更不解了。

    “你觉得呢?”郝建国语气平淡,“去吧。”

    等到顾文光离开,郝建国才仰起头想了想,又从放在桌案边的另外几份信函中拿出两封,认真再看了一遍,摇摇头,用笔签了几句话,叠好。

    ******

    进入四月之后气温就骤然升了起来,伴随着奚重山连续不断的奔波,顶益国际也正式回复了宛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和管委会的邀请,将于4月底之前正式来宛州经开区考察。

    与此同时奚重山和卢雅也联系上了统一集团,但是统一集团这边也还只是初步接触,按照管委会的想法,是要等到顶益这边的事情敲定之后才正式向统一那边发出邀请。

    因为不确定顶益和统一这两个竞争对手在能否同城竞技的问题上有什么反应,所以宁肯缓一步,敲定一家,再来考虑下一步的策略。

    曹河川在闽省和珠三角的区域的摸底调查兼第一轮招商引资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

    前一项工作做得很扎实,后一项工作略有收获,共计有七家规模不算很大的食品企业,接受了邀请,愿意在四月底之前来宛州经开区来进行考察。

    陪同钱正一起考察了宛州面粉厂、真阳大华面粉厂和裕城面粉厂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沙正阳也累得够呛。

    这一段时间他都在连续不断的奔走于为了打造未来的“食品之都”这一宏伟目标而四处忙碌。

    要把宛州打造成为“食品之都”是未来三年内宛州产业发展的一个基本步骤。

    虽然宛州市委市政府也都认为以宛州在电子电器产业上的基础,电子电器产业才是宛州的主导优势产业,但从目前来说,打造门槛更低的食品产业,无疑在短时间内更能凸显成绩和效果,同时在消化全市农村剩余劳动力和提高全市农民人均纯收入上更具潜力。

    但要打造一个“食品之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正如奚重山向顶益方面承诺的那样,宛州方面将会为顶益方面提供一些其他地方政府没有考虑过或者难以做到的支持,比如工人的初级培训,比如上游产业链的支持配合,以及相关辅业的完善。

    前者相对简单,宛州市委市政府把宛州市电大办公楼腾出了一部分来,准备为未来进入宛州开发区的企业招募的工人进行一个星期到一个月的初级培训,所有培训费用将由宛州市财政来承担,而教学将从电大、党校以及七厂二所的技校中抽调部分教师来承担。

    后者则要复杂得多。

    这涉及到相当大一个产业集群。

    以方便面行业为例,面粉作为原料是关键,另外还涉及到包装,既包括纸箱包装,也包括涵盖彩印的塑胶口袋包装,还有诸如脱水蔬菜、辅料等一大批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东西。

    但是这些小东西,一旦涉及到数千万包甚至上亿包的产量时,哪怕就是一个最简单的蔬菜包也会不简单起来。

    既然要打造“食品之都”你就不能只局限于方便面所需要的供应链问题,还包括诸如糕点面点、干果、糖果、饮料、奶类这一大批涉及到的产业需求,都要提前考虑进来,你不能等到人家企业都要入场了,你再来考虑这些。

    在奚重山带着一帮人四处奔波为招商引资而忙碌,陆健为工地上各种纷乱庞杂的矛盾问题焦头烂额时,沙正阳自然也不可能闲着,涉及到整个产业链的准备完善问题,自然就落到了他和服务中心的头上来了。

    首当其冲的面粉生产企业,宛州是汉川重要小麦产区,但和中原华北地区的小麦产量相比又不算什么了,但是宛州绝佳的位置和运输条件使得宛州的面粉生产能力一直不小。

    这也是奚重山他们敢于在顶益和统一这些企业面前说大话的一个重要底气。

    除了宛州面粉厂和裕城面粉厂外,真阳大华面粉厂的产量也不小,这是一家私营企业,近几年发展速度很快,已经超过了裕城面粉厂,直奔着宛州面粉厂的产量来了。

    抛开这三家规模较大的企业外,其余各县也都有一些骨干面粉企业,而且这些企业在产能上都有扩大的余地,可以说宛州还真的很具备打造这个“食品之都”的实力,但这就要看未来如何规划和引导了。

    印刷行业宛州只有一家从事包装印刷的宛城印刷厂规模还行,但是如果要承担起未来食品行业大发展起来的需求肯定还差得远,这一点上也是钱正和沙正阳比较担心的。

    好在目前宛城印刷厂效益不错,经营状况良好,也有扩大规模和提档升级的考虑,钱正和沙正阳都觉得如果在未来合适的时候应该从融资贷款和牵线搭桥上为这家企业提供支持。

    “进来吧,站在那里干啥?”看见曲晓伟站在门口,沙正阳就忍不住心情好了起来。

    “才回来,我可是来了两趟了。”曲晓伟挎着包婀娜娉婷的走了进来。

    “哟,这包挺漂亮啊。”沙正阳瞥了一眼,笑着道:“不像是国产的。”

    “宝姿的,我一个亲戚从香港带回来的。”曲晓伟言语中没有多少炫耀的意思,“你怎么也会对女人的包感兴趣?”

    “说错了,我不感兴趣,但是觉得咱们宛州背这种包的人很少。”沙正阳摇摇头。

    “你说在暗示我不该背这种包么?”曲晓伟皱起眉头。

    “没这个意思,只要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好。”沙正阳不想和女人在这个问题纠缠。

    “一点儿好兴致,就被你一句话给毁了。”曲晓伟脸色不悦。

    “当我没说行不行?”沙正阳懊恼的挠了挠头。

    “你说觉得呢?”曲晓伟翻了个白眼,“行了,不说了,卡夫那边我们招商局那边联系上了,但是那边条件很苛刻,他们的想法是暂时没有在内陆地区投资建厂的意愿,如果要想突破,恐怕需要专门去一趟,但即便那样,也未必能行。”



    “那真要感谢你们招商局了。”沙正阳没想到这么快招商局就能联系上卡夫公司。

    不过想到市招商局主要对接的是省招商引资领导小组办公室,平时只要就是和省驻京办驻沪办等单位打交道,关系脉络早就铺筑开了,所以能迅速联系上倒也不奇怪,尤其是这种有针对性的联络。

    “顺带的事情。”曲晓伟摆手,“只是帮你们联系上对方,顺带了解了一下情况,其他什么都没做,谈不上帮了多大忙,但听回来的人说,卡夫食品眼光很高,一般的地方恐怕看不上,他们瞄准的都是沿海地区的大中城市。”

    “这不奇怪,这些外资企业对内陆地区的情况还不了解,有顾虑很正常,但是作为来中国大陆投资的企业,无外乎两个目的,一是赚钱,二是占领市场,当然占领市场也是为了能赚更多的钱,所以只要条件具备,他们会动心的。”

    沙正阳充满自信的话让曲晓伟哑然失笑,“正阳,你就对你们开发区这么有信心?”

    “想必你也知晓了我们开发区的规划,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要打,那就要打赢。”沙正阳也不多解释,这种事情只能有事实来证明。

    “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们开发区雷厉风行的作风了,说干就干,这才两个月时间,你们就干得轰轰烈烈,连本来我们也颇有起色的工作对比起来都有点儿相形见绌了。”曲晓伟慨叹了一声:“现在钟书记和钱市长都言必称你们经开区,说你们经开区的招商引资部门不比我们招商局这一大档子人拿出的成绩差。”

    “不用妄自菲薄,我们不过是着重于一点,你们要覆盖全市,情况不一样。”沙正阳微微笑道:“香城和北溪情况就不错嘛,你们后续跟进得相当到位,我听老郑和老杜都对你们招商局赞不绝口,还有东峡魏书记也在说你们对他们支持很大。”

    “总的来说大家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但还是缺乏方法和经验,主要还是沿用原来的老套路,想不出更好的思路,这一点我自己也在考虑,招商引资怎么来作出新突破,如何能把招商引资工作拿出新的招数来。”

    曲晓伟显然不太满足于现在取得的成绩,和沙正阳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种带着探讨的口吻。

    “招商引资不是一个单纯的工作,准确的说是一个综合性的策略,需要持之以恒的来推进实施,你要把环境先打造好,人家都说种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你梧桐树都舍不得栽,凤凰来了也呆不住啊。”沙正阳也谈自己的观点:“在这一点上,各县区还在各行其是,甚至有些区县也根本没把这项工作真正打上眼,这种情形下只能是因地制宜,因人而异了。”

    “所以说有些事情招商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要从一级党委政府的本身来着手。”曲晓伟耸耸肩,“招商局也就是一个从标上做活儿的部门,本的问题,还得要党委政府亲自抓。”

    曲晓伟来的目的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奚重山的表现,毕竟这是她力荐给沙正阳的。

    沙正阳也没有问过曲晓伟和奚重山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他知道不可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曲晓伟在人品方面还是值得信赖的,而奚重山的表现也当得起,尤其是在工作积极性上更是让人叹为观止,连卢雅这么勤勉的人都对奚重山的工作干劲佩服无比。

    约好抽时间一起吃顿饭,曲晓伟就走了。

    她在沙正阳这里从不多逗留,大概也是要避嫌,谁让这位开发区管委会的常务副主任现在都还没结婚呢。

    宛州的风气说保守也保守,说开放也开放,在场面上保守,在私下里却是什么怪话都敢说,什么离奇的事情都少不了,区县一级尤为如此。

    所以曲晓伟和沙正阳都很注意这一点。

    对沙正阳来说,管委会这个常务副主任的工作其实就是一个安排协调的活儿,尤其是在陆健和奚重山都是斗志昂扬的时候,过多的伸手,反而不利于团队气氛。

    加上他分管的服务中心这一块因为企业尚未真正进入,还只能做一些前期的筑基工作,所以很多时候他比市委办似乎更轻松了一些。

    *******

    苏伦康看着窗外楼下充满青春活力气息走过的女孩,忍不住摇摇头。

    “怎么,康哥对孙大小姐感兴趣?”站在一旁的青年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目光闪烁。

    “小朱,你认识孙妍?”苏伦康瞥了一眼身旁的这个男子。

    “康哥,我是从汉化总厂出来的,汉化总厂的大小姐我能不认识?天之骄女啊。”年轻男子语气里多了几分轻佻,“只是眼光不太好,找了个男朋友逊了点儿。”

    “你认识沙正阳?”苏伦康更惊讶了,“你追求过孙妍,没得手?”

    “哪儿的事,我分到汉化总厂的时候孙妍已经不在厂里,考上大学走了,每年也就放假回来,但是在银台厂里呆的时间很少,好像住在城里亲戚家里。”青年男子并不否认他对孙妍的兴趣,不过也很坦然的表明态度:“根本没机会,估计孙大小姐连我都不认识。”

    “哟,这么低调?”苏伦康嘴角也浮起一抹笑意,能从汉化总厂调到汉都市计委,没有点儿关系不行,他隐约知道这位小朱的伯父应该是就是汉都市委副书记朱建涛才对,据说朱建涛下一步很有可能会担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嘿嘿,康哥您说哪里去了。”朱澈摊摊手,“这男女之间么,本身就要讲求一个你情我愿,心灵互通嘛,我只是觉得孙大小姐选人太失败了。”

    “太失败了?”苏伦康心中冷笑,他可以肯定这家伙肯定是对孙妍抱有某种企图,所以才对沙正阳有这么大的敌意,“沙正阳可不算什么失败。”

    “我知道,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嘛,全省都赫赫有名,可是他不老老实实在汉都经开区呆着,却头脑发热的跟着林春鸣去了宛州,嘿嘿,宛州那可是一个黑洞。”朱澈摇摇头。“听说沙正阳现在是当了市委办副主任,这大概也是林春鸣对他不远千里追随而行的犒劳吧?”

    苏伦康没有吱声,静听对方侃侃而谈。

    “林春鸣在宛州能干几年?人家可以随时回省里,但他沙正阳呢?这么没头没尾的扎进去,就算是几年以后林春鸣走的时候给他奖励一份正处级,比如市委副秘书长,换了主要领导,谁还会待见你这个前任领导提拔的‘火箭干部’?”

    朱澈的分析并非毫无道理。

    这种破格提拔的干部本身就很容易受人忌讳,或者说就是因人成事。

    欣赏你的伯乐走了,那么换了一个领导,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把你搁在一边,让你好好打磨一下资历。

    凭什么人家都是十年八年才上位,你三五年就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既然你提前坐了,那么现在就该补回来。

    “你觉得他不该去宛州?”苏伦康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倾向性。

    “去宛州肯定是一步臭棋,但留在汉都开发区也未必就有多好。”朱澈无所谓的道:“林春鸣走了,那种依附于某人而攀爬上位的人,自然就不会好过了,去宛州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宛州是个烂泥潭,林春鸣能走得了,他就未必了。”

    苏伦康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也未必啊,如果真有本事,在哪里都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沙正阳这么年轻就走上了副处级,他比我还小四五岁呢,前途不可限量。”

    “康哥,你这就是在谦虚了,你这个副处级和他那个副处级有可比性么?”朱澈笑得格外开心,“您在副处长岗位上干两年,如果愿意下去,肯定是哪个县的县长,日后要升副厅也就是十年内的事情,你这可是靠你自己真本事打拼出来的,和那些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一样么?”

    苏伦康对对方的这种口吻也有些不太喜欢,他不是一个喜欢人后说人的性格,但朱澈这家伙背后有人,他也不愿意得罪,所以只能保持着一种淡然应对的态度。

    “小朱,你还在说我呢,我看是你对人家孙妍有兴趣好不好?”苏伦康岔开话题,“不过孙妍可不好追,咱们委里边无数人都琢磨过,还有省政府那边也有人想要追她,但都是铩羽而归。”

    “没,没,康哥,我没那个意思,天涯何处无芳草,孙妍不适合我,我只是说孙妍和沙正阳肯定成不了,沙正阳那家伙走了这一步笨着,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汉都?孙立诚也不可能让他的独女远嫁到一千多里的宛州这个旮旯里去。”

    朱澈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到现在他连白菱都还没有能得手,那女人太他么傲了,有几次朱澈都想要出阴招来治那女人,但是想到自己要调市里边,大伯也专门叮嘱自己别出啥问题,所以他才隐忍了下来。

    不过想想也是调到市里边,眼界一下子就宽了起来,虽然还对白菱念念不忘,但如果说要让他冒坐牢的风险去干点儿什么,他还真没这份胆子。



    顶益来了,闽省五家食品企业组团来,珠三角十一家食品企业组团来了。

    顶益考察团和闽省五家食品企业组成的考察团一首一尾“相遇”这无疑成为了一个很好的看点。

    其中大部分都是来自台湾的企业主,天生就有一种亲近感,自然在投资问题上就有着很多共同语言,而在获知很快还有来自珠三角的十多家食品企业考察团即将到来时,这对各方都是一个利好消息。

    单单独独一家企业在这里,无疑会有很多陌生感和疏离感,但如果有十多家企业汇聚在这里,光是语言相通和生活习俗的交融,也就能未来企业中的管理层能够得到更多心理安全感。

    当送走了最后一批考察团之后,整个开发区的干部们都几乎要累瘫了。

    从顶益到闽省食品企业考察团,再到珠三角食品企业考察团,这三个考察团从4月20日到4月28日九天里,全面考察了整个宛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以及宛州市的情况。

    其中顶益考察团在宛州呆了五天,虽然他们的大老板没有来,但是以为副总带队带来了十多个人考察团,足见其重视程度。

    他们在五天中不但实地查看了开发区的建设进度和已经规划出来的食品工业园区,而且还考察了未来有可能成为顶益合作伙伴的宛州面粉厂、真阳大华面粉厂以及裕城面粉厂,还参观了宛州邮电局技术大楼、宛州铁路分局铁路编组站的工作状况。

    除开这些,宛州方面还要请考察团到郊县实地了解冬小麦和蔬菜基地的生长情况,便“顺便”参观了宛州市区上游的水源基地——龙子河水库和野鸭湖,这也是宛州在水资源和森林环境资源上的底气。

    那奚重山的话来说,接待室高规格全方位且具有针对性的,而对方也对宛州摆出的这副阵势惊异之余也很满意,既然要到宛州来投资,那么宛州凭什么值得投资,这笔投资能不能维系长久,那自然也就要让他们看看宛州各方面社会和自然资源。

    应该说宛州在迎接考察团的准备上是很富特色,尤其是把宛州邮电局的技术大楼和宛州铁路分局的铁路编组站抬出来,很是长了一番颜面。

    盖因这两条是顶益考察团在其他地方都没有被列入考察的范围,这也是宛州展示宛州从通讯到交通上的优势。

    同样参观小麦和蔬菜基地,了解宛州的生态环境,这同样也是一方面,随着城市发展,产业的增长,对于食品产业来说,水和空气环境都是一个重要因素,尤其是水资源。

    沙正阳陪着钱正回到管委会时,整个管委会里都弥漫着一种累并快乐着的气氛。

    九天时间的接待,委实辛苦,尤其是这也是宛州市第一次连续接待如此规模的投资考察团。

    一来就是三拨,牵一发动全身,半点闪失不得。

    尤其是第一波的顶益考察团更是关键。

    接待好了顶益,敲定了顶益,那么对后续两拨的考察团将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所以关键在第一拨。

    应该说接待方案做得很好,奚重山也充分发挥了群众的智慧,把一切该想到的都该想到了。

    尤其是庄严提出的可以考察铁路编组站这一建议补充进去,也让顶益方面很感兴趣,一旦真正把宛州确立为内陆最重要的生产基地,对物流运输的需求会非常大,铁路运输的便捷性无疑会支撑起宛州的优势。

    让顶益考察团和后续跟来的闽省食品企业考察团“敲到好处”的相遇也是一个小花招,但不得不说这个小花招很有效果。

    顶益方面也看到了宛州打造“食品之都”的决心,而闽省食品企业考察团也一样看到了红得发紫的顶益集团正在选址宛州这一动向,这种正面的推动作用也传导到后最后一波的珠三角食品企业考察团。

    把一干中层干部召集到了会议室,钱正心情极好。

    从各方面的情况反馈来看,效果很好。

    顶益集团的考察团对他们的考察结果虽然未下定论,但是已经约定在五月底之前,将会由其董事长带队再度赴宛州进行一次全方面的考察,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

    同样顶益集团考察团对考察情况较为满意的消息也传导到了闽省食品企业考察团和珠三角食品企业考察团身上,加上宛州有别于其他地方的考察接待方案和考察范围,也让这些企业十分感兴趣。

    正如沙正阳在接待这些考察团的见面会上所说的那样,宛州经济技术开发区背后是整个宛州市,欢迎投资者在考察宛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时也多了解的宛州的底蕴,从区位优势、人口和市场总量、劳动力以及各类资源上综合评估,选择宛州永远不会错。

    “大家这一段时间都辛苦了,连续九天的接待,我们开发区管委会所有同志不分部门单位,全部都投入到了这一场堪称我们开发区管委会第一场大战的工作中来了,这三轮接待能够取得圆满成功,大家付出了心血和代价,从目前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效果很不错,顶益集团下一个月会正式来考察,如果我们判断没有偏差,下一次考察之后顶益集团可能就会作出决定,所以我们还不能骄傲自满,……”

    钱正的口才只能说一般化,表述清楚,但是缺乏激情,不过钱正的亲和力不错,起码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成功的把这一轮新近提拔起来的干部的心给抓住了,让大家觉得在开发区干有想头有奔头。

    “好了,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是加班加点,辛苦了,还有两天就是五一节,我向林书记和冯市长汇报了,市委市政府特批,各单位这两天可以灵活调剂,保留一半人上班值班,另外一半人轮休。”

    钱正最后的话才让大家兴奋起来。

    的确是这十来天大家都有些吃不消了,也难怪,包括钱市长在内的所有开发区管委会领导班子,没有一个是晚上十一点之前离开了单位了。

    每天轮班陪着考察,晚上陪着用完晚餐之后还要开会进行集体讨论研究,分析今天一天在考察中对方提到的问题和意见,逐一进行分析研判,拿出应对结果。

    要确保在人家离开之后要给人家一个满意答复,纵然一时间无法做到的,也要给对方讲明原因,提出未来的打算。

    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

    沙正阳就在党工委会议上提出来,对于一些投资商提出来的条件和要求,确实做不到的,不能随意承诺欺骗,而要讲清原委。

    宛州经济技术开发区要从一开始就要打造诚信招商这块金字招牌,哪怕一时间可能会对招商引资工作带来一些影响,但是当这些投资商日后逐渐认识到开发区的所作所为和所言所写的一致性之后,这种口碑传播开来的效应才是花再多钱都买不来的,而一旦承诺了的,就必须要不折不扣的坚决完成。

    这也是沙正阳的一个试点。

    虽然不确定自己在宛州经开区究竟能干多久,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给宛州经开区留下一些值得留下的东西。

    诚信这块金字招牌现在很多人还意识不到,沙正阳估计甚至连林春鸣、冯士章和钱正他们都未必能想得这么深远。

    但沙正阳却很清楚在未来中国的经济发展过程中,困扰国内社会经济事业发展最大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诚信,一个是法治。

    诚信缺失可以说是中国社会经济事业中最大的顽疾,甚至称得上癌症也不为过。

    这和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经济狂飙猛进过程中只注重结果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有很大关系,从上至下虽然在表面上都喊得很响,但是哪怕不诚信但对己方有利,那么就可以略过不提。

    这一点在地方党政机关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而党政机关的示范效应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对地方各个领域带来的破坏作用也是极其深远的。

    这种负面影响要到一二十年后才会越来越明显,而后你要花十倍百倍的代价都未必能弥补回来。

    在这个问题上,沙正阳也和钱正、陆健、奚重山等人多次探讨争论。

    虽然大家都觉得沙正阳有点儿矫枉过正的嫌疑,但是大家还是基本上认同了沙正阳提出的诚心共谋发展,诚信共赢天下的这一宛州经开区的发展口号。

    沙正阳觉得或许在自己离开之后,留下了最重要的“遗产”不是哪一家大企业,或者是打造出了某一个产业集群,而是给整个经开区留下的一个招商引资乃至发展的理念,让大家明白如何在长远利益和短期利益中,在核心底线和眼前利益中来作出选择。

    或许这现在看起来有些理想化,但是只要整个理念贯穿于管委会一届一届班子中,那么开发区的未来就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