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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玛滴个葫芦瓢,果然是一群疯子,手下都要死了还这么快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 。!

    陈旭连滚带爬的从山‘洞’之跑出来,冲到那个趴在血泊的护卫身边。

    腹部一道伤口从左划到右边几乎是腰斩一样,整个肚皮被虎爪抓的稀烂,一尺多长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皮‘肉’翻卷血水翻滚,肠子都能够看见,不过尚有一丝气息。

    “快,快把他背回清河镇,还有气!”陈旭看着旁边几个护卫都在抬猛虎,忍不住大吼。

    年轻人扶起来一个同样浑身是血,大‘腿’撕裂一道尺余长伤口的护卫,汩汩鲜血如同泥浆一样淌落一地,脸皮微微抖了一下说:“小郎君,此乃必死之伤,无救也!”

    “放屁,谁说不能救的!”陈旭大怒,三下五除二将身的衣服脱下来按在伤口说,“快来帮我按住,速回清河镇卫生院,或许还能救过来!”

    “援手!”老者愣了一下一挥手,有两个护卫赶紧丢下老虎跑来将已经几乎被鲜血染透的衣服死死按住。

    “快,把你的腰带解下来在他大‘腿’根死死缠紧,不然一会儿血都流干了!”陈旭又赶紧转身对年轻人说。

    年轻人也不敢拖延,赶紧将腰带解开将扶起来的护卫的大‘腿’手忙脚‘乱’的缠好。

    “走,背快走!”陈旭大吼。

    在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的时候,山谷外面吵吵嚷嚷,几匹马呼啸而来,游缴刘坡和几个猎户手持弓箭满脸都是惊恐之‘色’,冲在前面一个黑衣‘女’子刚到谷口便翻身下马,脸‘色’苍白的‘抽’出一把黑‘色’短剑,柔美的身材如同落叶一般,漂忽之间掠入山谷之,然后看到满地的狼尸和方圆百米内的血水。

    “陈郎~”水轻柔一眼看到双手沾满了血水的陈旭,忍不住发出极其惊喜的呼喊。

    “你怎么来了?受伤了别跑这么快!”陈旭赶紧说。

    “陈郎,你……你没事吧!”水轻柔冲到陈旭身边,一双大眼睛眼圈发红,似有眼泪在滚动。

    “没事没事,你赶紧回去通知徐福准备做手术!”

    “好!”水轻柔微微点头,身体一转又如同一片鸿‘毛’一般,轻飘飘瞬间掠了出去。

    王翦看着来去匆匆的水轻柔,脸皮轻轻的抖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收起大剑,这时刘坡和几个猎户也都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一个个目瞪口呆,特别是看到那头被杀死的‘门’猛虎,一个个身体都情不自禁的开始哆嗦。

    “楞什么,快来帮忙~”陈旭大吼。

    十多分钟之后,一群血淋淋的人骑马返回清河镇冲到卫生院里面,徐福早已做好了准备,几个小护士已经将病‘床’和绷带热水全部准备好了。

    “快快~抬进去放到‘床’!”

    “准备止血‘药’‘药’剂和手术刀剪!”

    “准备淡盐水!”

    “准备羊肠缝合线!”

    在陈旭的催促之,卫生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之后,两个重伤护卫被分别送入两间病房,而陈旭和徐福都穿好了白‘色’的手术服,带帽子口罩,用温水洗干净手之后一人一个开始动手术。

    陈旭手术的是那个大‘腿’被虎爪抓伤的护卫,至于另外一个腹部几乎被腰斩的家伙,陈旭直接丢给了徐福,那种伤势估计救过来的可能‘性’较小了,干脆让徐福练练手,缝好伤口能不能活过来看运气了。

    眼前这个护卫情况也很惨,锋利的虎爪几乎把整条大‘腿’抓的稀烂,血‘肉’一片模糊几乎分不清组织了,不过还好的是主动脉没断,撕裂的静脉如同树根一般‘混’在血‘肉’之,不过因为已经提前扎好了大‘腿’根,鲜血已经止住,但如果不尽快把血管缝合的话,这条‘腿’保不住不说,巨大的创口感染也绝对会要命。

    “清洗伤口!”陈旭拿起一把锋利的青铜手术刀大声吩咐。

    两个十多岁的小护士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的用湿麻布往伤口淋盐水。

    “帮我按住大‘腿’不能有任何动弹!”陈旭对站在旁边的年轻人和一个护卫说。

    于是两双大手死死将伤者的‘腿’按住。

    “干麻布!”陈旭伸手,水轻柔在旁边递过来一块蒸煮晒干的软麻布,陈旭接过来按在伤口处,瞬间把血水和盐水吸干。

    “噗~”陈旭一刀下去将静脉处的肌‘肉’割开,血水沁出的同时,陷入肌‘肉’的静脉‘露’了出来。

    “针线~”陈旭抬手,一个小护士战战兢兢的递过来一根早已穿好了羊肠线的锋利手术针。

    “噗噗噗噗~”随着陈旭手的铜针将血管缝合在一起,几个小护士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不敢看,按‘腿’的年轻人和一个护卫身体不约而同的猛地打了几个摆子,而水轻柔却满脸温柔的看着陈旭,眼睛一眨不眨,手拿着一块干麻布帮他轻轻擦去额头的汗珠。

    外科手术这种高难度的技能,陈旭虽然不是第一次释放,但缝合血管却从来没接触过,只不过是根据后世道听途说来的经验而已,或者说根本不是经验,最多是照葫芦画瓢,像接水管一样,把最粗的血管用羊肠线缝在一起,至于漏不漏水,通不通血,会不会造成血栓等后遗症,他眼下是完全不顾的,像前面所说,他是一个最蹩脚的裁缝,最主要的目的是把件衣服缝,不要有太大指望。

    但是这个最蹩脚的裁缝,这种让后世哪怕宠物医院的医生都绝对无法忍受的手术,却让青年人和护卫大开眼界,原来伤口竟然还能够这样处理,因此看陈旭的脸‘色’也慢慢变成了一种崇敬,对,是崇敬,那种高山仰止一样的崇敬。

    “换麻布~”最粗的静脉血管缝合完毕,看着如同纠结在一起的两根‘鸡’肠子,陈旭来不及观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吩咐换吸水麻布的,接着开始缝合另一条血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一站是足足接近两个小时,陈旭缝到最后感觉自己完全麻木了,不停的扑扑啦啦的缝合,缝完血管缝肌‘肉’,羊肠线都用了好几米,最后完成的时候,伤者的整个大‘腿’被密密麻麻的线缝的皱皱巴巴像一大块烂麻布,至于皮肤算了,已经没皮了。

    “准备止血‘药’剂~”陈旭咔嚓一声剪断羊肠线,将铜针丢在旁边的水盆里,然后用剪刀将捆扎在大‘腿’根处的腰带剪断,几乎同时,一股血水再次从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再次沁了出来。

    陈旭接过来一大筒止血‘药’粉,看都没看全部倒在伤口,如同敷泥沙一般厚厚的敷一层之后让人把伤者的‘腿’抬起来,然后用麻布足足缠了七八层这才用布条捆扎好。

    “给他内服止血‘药’和板蓝根!”陈旭吩咐一声之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扯开口罩大口喘气,此时他才感觉浑身酸软如同虚脱了一般。

    “陈郎喝水!”水轻柔递过来一杯温水。

    “多谢!”陈旭接过来一口气灌下去,又足足坐了五分钟,感觉好点儿了这才满手是血的往隔壁的病房走去。

    这里同时进行的还有另外一台手术。

    陈旭进去的时候,徐福的手术也已经结束了,涂止血剂正在缠绷带。

    “情况如何?”陈旭问。

    “伤势太重,失血太多,后果未卜也!”徐福身到处都是血迹,微微的摇头叹息。

    “尽人事听天命吧,如今只有这个条件!”陈旭也是无奈的摇头。

    外科手术,都必须在无菌手术室进行,用医疗酒‘精’消毒,做完之后必须挂盐水补充电解质和体液,最主要的是抗生素,不过眼下一样都没有,因此陈旭也只能期待这些秦朝的古人能够都像虞无涯一般,抗‘性’超绝,睡一夜之后能活过来,不然如果伤口感染发炎,带来严重的手术并发症,然后会挂的很快。

    吩咐小护士喂‘药’好生照顾,两人走出病房洗手洗脸,然后坐到院子里喝茶歇息,而喝茶之时,两人的手都还在不停的微微颤抖,两个多小时的手术,对体力来说完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大将军,此施治之术为所未闻,简直匪夷所思,那陈旭竟然能够辨认经脉,而且还能用线将其缝合,实在是非凡人手段也!”病房之,年轻人低声对王翦说。

    “此子医术非同凡响,如若王五真的能够保住右‘腿’,王七能够救活过来,这将是我大秦百万将士的福祉也,他日遭受刀剑重创,都用此法医治,恐怕会少死无数将士,回到咸阳后我必向陛下建议,组建大秦卫生院,必须培养出数千‘精’通此术的医士补充到军营之!”王翦浑身血迹早已干透,拈着胡须脸‘色’严肃的说。

    “哎,你们两个过来!”陈旭一杯茶喝完,感觉身体抖的好点儿了,这才对着两个浑身染血靠坐在手术室‘门’口的两个护卫喊话。

    “小郎君何事!”两人呲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走古来拱手行礼,一个胳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另一个赤‘裸’着身‘胸’口也缠着绷带,‘腿’脚似乎也受了伤。



    “裤子提起来让我看一下!”陈旭摆摆手说。

    两个护卫赶紧把裤腿卷起来,露出青紫发黑的两大块痕迹,一个伤在小腿,一个伤在膝盖,陈旭用手挨着捏了一下对徐福说:“你来看看!”

    徐福也伸手捏了几下说:“似乎并无大碍,但恐有骨骼损伤之疾,需要吃些药调理一下!”

    “嗯,那就麻烦你开一些药让护士熬制给他们服用!”

    “此乃福之本分也,骨骼内损,可用骨碎补、苍术、独活、栀子这些消肿止痛、生骨活血之物调理,我这就去开药方!”徐福放下茶杯,带着两个护卫去了门诊部。

    而就在陈旭和徐福给两个重伤者做手术的时候,镇上的游缴带着三个猎户和上百名乡民已经去野狼谷把十多头野狼和老虎抬了回来,此时正堆在镇东头的河滩上,而整个清河镇已经彻底轰动了,男女老少上千人都围在河滩上,对着虎狼的尸体指指点点,既有惊恐又有激动。

    弄死了这头袭扰清河镇七八年的老虎,又杀死了这么多野狼,可以说整个清河镇的安全性一下提高了十倍不止。

    陈旭休息好之后,跟着王翦和白震一起来到河滩的时候,此时已经落日西坠,看到的是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和小孩子的尖叫呼喊。

    看着堆在一起的野狼和老虎,陈旭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头儿。

    虽然这个老头儿喝醉了发酒疯,带着几个彪悍的手下去刷老虎,下场很惨,两个重伤两个轻伤,但结局也很辉煌灿烂,直接怼死了这么大一群野兽,也算是为清河镇除了两个大害,于是陈旭心中先前的一点儿郁闷也都烟消云散。

    果然除暴安良这种事还得靠这些猛人,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是无法体味这些猛人的心理和想法的。

    “清河镇里典陈旭多谢几位此次为清河镇除此大害!”陈旭恭恭敬敬的给老头儿行礼。

    “无需谢我,老夫也只不过是见猎心喜而已,这些虎狼之肉就归你了,但那张虎皮需要好好的剥下来缝补好,老夫要带回去送给皇……带回去做一床褥子!”王翦淡淡的说。

    “呵呵,旭恭敬不如从命了!”陈旭瞬间笑的脸都快开花了。

    接下来陈旭把游缴刘坡唤来吩咐了几声,刘坡短暂的惊讶之后也是激动莫名,对着老者深深行礼之后立刻转身去指挥乡民开始剥皮处理虎狼尸体。

    这头老虎是一头成年大虎,连头带尾超过两丈,

    体重超过千斤,比上次陈旭捡漏得到的那头大野猪还要重许多,十多个乡民一起才抬回来的,去掉皮血内脏,估计还能弄到七八百斤的肉,加上十多头野狼,每头也有一两百斤,不光肉比老虎还多,十多张狼皮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如果这些全部换成铜钱,价值不下十万钱。

    我擦,发财了!

    仔细在心里算了一下,陈旭的口水一下就流出来了。

    他从当上清河镇的里典开始,到现在投资在清河镇的所有钱也才卖茶叶的一万多钱而已,而且还没花完,如果这些钱全部砸在清河镇,就好比一个山区穷镇突然多了一笔上亿的投资,基本上全镇人口都可以脱贫进入小康了。

    不过眼下还都是皮肉而已,而且想全部卖掉也不太可能,大部分只能吃掉。

    “去告诉刘坡,这些狼除开狼皮之外,所有的狼肉都分派下去,吩咐吕彪拿出来二十斤盐巴把虎肉腌起来熏干,狼皮也要处理好,对了,一会儿选一块最好的虎肉留下,还有虎心虎肠……”

    陈旭吩咐完之后又看了一会儿准备了离开,却看见江北亭带着江楚月和江楚星站在人群外面,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兵卒牵着马匹。

    “怠慢县令大人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照顾不周还请见谅!”陈旭赶紧走过去道歉。

    “无妨无妨!”江北亭连连摆手,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老者,身体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贤侄,天色已晚我要回县城去了!过几日有空还请贤侄去县城一趟!”

    “一定一定!”陈旭赶紧点头。

    “陈里典告辞!”江楚星拱手。

    “告辞!”江楚月也破天荒的微微福礼。

    几个人上马之后,江楚月还回过头来盯着陈旭看了一眼,眼中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然后一夹马腹率先离开。

    看着江北亭一行人在夕阳下远去,陈旭这才收回目光,脸上颇有些奇怪的摸着下巴。

    这小娘皮前后态度变化很大啊,而且江北亭说话也吞吞吐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来过几天还真的要去县衙一趟问问情况。

    “大将军,这个人似乎认识您?”白震站在王震旁边低声说。

    “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此人是雉县县令江北亭,也就是刚升任中车府令的江珩的四弟,来之前我已经详细了解过南阳的情况了!”王翦淡淡的说。

    白震愣了一下脸色古怪的说:“难怪,我听说那赵柘开始婚配的对象就是江珩的侄女,莫非就是刚才那个小娘子?”

    “或许就是她,这桩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啊,可恨那李斯,不知道在陛下面前如何谗言,竟然让陛下亲许姻缘,不仅坏了江家小娘子的名声,我也不得不应之,如今赵柘如此下场,你表妹青袖又该如何自处,唉”王翦拈着胡须长叹一口气。

    “外公,先前您不是打算将表妹嫁与陈旭吗!”白震忍不住换了称呼。

    “说是如此,但眼下看来,这桩婚事也还需要仔细斟酌,刚才那穿黑衣的女子来历不简单,或许就是外界盛传的列子门徒,有此女护佑,恐怕强迫不得也,月余前,陛下暗派玄武卫入南阳刺探列子门徒情况,却不防打草惊蛇,那玄武卫被一个叫轻柔的女子在宛城之中追杀十余里,连刺六剑,憋着一口内息堪堪回到咸阳见到陛下就咽气毙命……”

    “刚才那陈旭不是叫那黑衣女子轻柔么?”白震低声惊呼。

    “不错,所以此事有些难以掌控也!列子门徒清心寡欲,轻易不沾凡尘,但这女子却隐居清河镇,而且看情形与陈旭关系莫逆非同一般,加上今日所见,在宛城所闻,那么陈旭的身份便呼之欲出,和盛传的仙家弟子身份不谋而合,不知陛下之谋,此子是否有答案!”王翦皱着眉头说。

    “如果外公想成全表妹之事,我当暗中击杀此女以绝后患!”白震想了一下说。

    “呵呵,你想的太简单了,不说你杀不了她,即便是杀的了,恐会惹下泼天大祸,天下道家皆与你我为敌也,时至今日,黄老之徒何其多哉,他们可不是管重楼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驺子门徒,六韬六术皆有精通者,连陛下都需要审势以求全,因此不可轻举妄动,眼下之事,就是多多亲近陈旭,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震儿知晓了!”白震赶紧拱手答应。

    天色很快暗淡下来,河滩逐渐亮起火把松明,上千人围观杀虎宰狼剥皮分肉,人声喧嚣热闹异常,陈旭再次回到卫生院,去看望了两个手术后的伤者,发现两人的情况都还算稳定,大腿受伤的那个腿脚并未发凉,身体虽然微微有些发烧,除开脸色苍白之外精神还比较好,至于差点儿被老虎一爪子撕成两截的家伙也竟然还有呼吸,体温比较高,发烧比较明显,还在昏迷之中,但看来一时半会儿挂掉的可能性比较小小。

    这个时代的人果然都是属野兽的!

    陈旭不得不再次感叹。

    这个家伙的伤势比起上次虞无涯的伤势来说,要严重十倍不止,整个腹部几乎都被撕烂了,最深处肠子都能看见,好在没有伤及内腑,缝合之后如果能够扛过伤口感染,活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多给他喂食淡盐水和蜂蜜水,按时服药,人命关天,今夜一定要好生照顾不可有任何差池!”陈旭离开的时候仔细叮嘱徐福。

    “里典放心,福省的!”徐福跟在后面连连点头。

    接下来去小学食堂端了几个热馒头和一罐小米稀饭回到住处,水轻柔还坐在房间里一笔一划的写雕版,桌子上已经堆了七八块了。

    “陈郎!”看见陈旭回来,水轻柔赶紧站起来行礼。

    “你我不必如此多礼,饿了吧,一起吃点儿东西!”陈旭把馒头和稀饭放在桌子上笑着说。

    “陈郎辛苦,轻柔去给你打水洗漱!”水轻柔转身去打水,陈旭把放在桌上的一块雕版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每个方格里面的字都工整秀丽,一笔一划皆都粗细一致,完全就像电脑设计的一样,于是陈旭很汗颜,这种字,恐怕自己这辈子都写不出来,即便是后世,天天用手机和电脑,写字的功能已经快退化到石器时代了,写出来的字歪歪斜斜都和甲骨文可以一比高下。



    洗手洗脸,燃起一盏松明小陶灯,两人在一张小饭桌上相对而坐。

    “吃吧,恐怕你都快饿坏了,我也饿的快站不稳了!”陈旭把一个热乎乎的满头递给水轻柔,然后自己也拿起一个大口吃起来

    水轻柔看着手中圆圆的馒头,突然脸颊绯红,低着头细细的吃着说:“陈郎,这位老者来历匪浅,怕是专门为你而来!”

    “嗯,你师兄给我弄了个仙家弟子的名头,估计我现在在大秦已经很出名了!”陈旭笑着说。

    “师兄去了咸阳这么久,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轻柔甚是担心!”水轻柔担忧的说。

    陈旭脸皮抽抽了几下说:“你师兄胆子可大了,竟然当街刺杀中车府令赵高,赵高没杀死,差点儿把命丢了!”

    “啪嗒”水轻柔身体一抖,馒头掉到桌子上,脸色也瞬间苍白,眼中有泪水沁出来。

    “莫哭莫哭,虞大哥命大被人救走了,估计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养伤,我估计他养好伤之后就会回来!”陈旭赶紧解释。

    “真的?”水轻柔擦干净眼泪说:“师兄自小带着我长大,亲如兄妹,柔心切之,救他之人……估计是大师兄!”

    “他这次行事太鲁莽了,不过也并不全然是坏事,至少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陈旭说。

    “什么希望?”水轻柔呆呆的问。

    “此事现在言说尚早,既然你大师兄也在咸阳,估计虞大哥不会有生命危险,过几天我去找一下江北亭,让他安排人去咸阳帮我打听一下,对了,你们大师兄是谁?似乎很厉害的样子!”陈旭边吃边问。

    “大师兄叫乙胜甲!”

    “啥?”陈旭差点儿把一勺稀饭塞进鼻子里面去了。

    “嘻嘻!”看着陈旭的样子,水轻柔破涕为笑,慢慢的解释说:“大师兄乃是商汤后裔,子姓乙氏,比之如今的六国贵族和百姓氏族来说,名望要大得多,乙氏世居周都洛阳从不参与诸国的朝政和战争,不过乙氏子孙都很古怪,平日披发赤足轻易不与外人交流,因此也都寡言少语,而且大师兄颇为威严,我和其他几个师兄都很怕他,在鲁山修炼之时,大师兄也最为刻苦,因此也是最厉害的,我们几个师兄妹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师傅也对他寄予厚望,此次遣他下山另有任务和安排,而我等都被驱逐下山几乎已经断绝师徒情分,恐怕以后想见一面都难了!”

    水轻柔说着眼圈又开始发红。

    “你师傅到底是谁?”陈旭对这个问题已经好奇很久了。

    “轻柔不能说,初入山门之时,师尊就已经告诫不可透露他之名讳,请陈郎原谅!”水轻柔轻轻摇头。

    好吧,这就是一个故意装逼的老头儿,连名字都不敢报出来,难道是怕秦始皇查户口咩!

    陈旭很无语的在心里嘀咕,然后想起大师兄的名字,自然又是一番吐槽。

    乙胜甲,这是不让姓甲的活啊。

    而且这老头子收徒也很奇怪,难道是看谁的名字古怪就收吗,一个叫虞无涯,一个叫乙胜甲,都太特么的有创意了,而且这个老婆的名字也有特点,叫水轻柔,这些徒弟看名字都属于与大众完全不同流合污的品种,天然带有一股大道气息,自己的名字和他们比起来,瞬间就成了土鸡瓦狗一般不上档次。

    两人吃完晚饭之后又一起坐到书桌前,水轻柔继续在雕版上写字,陈旭也拿出一本装订好的书册,用毛笔开始书写一些东西,不过用的是简体字,水轻柔偶尔好奇还会凑过来看一下,两人卿卿我我边写边聊,等到夜深人静才洗漱吹灯上床……嗯,是分床睡,不要想歪了。

    忽忽一夜过去,陈旭睡的异常安稳,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水轻柔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洗漱完毕,陈旭也来不及吃早饭便急匆匆往卫生院走去。

    而到达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昨天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属野兽的,那个大腿受伤的护卫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多了,竟然已经能够下地扶着墙慢慢行走,整条受伤的右腿都有知觉,而那个差点儿断成两截的家伙虽然还在发高烧,但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看样子是死不掉了,而且揭开绷带看了一下伤口,已经没有血水沁出,已经开始结痂。

    好吧,陈旭终于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徐福已经早早起来在指挥几个小护士熬药,满院子飘荡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

    王翦和白震还有几个护卫也都起床,因为他们人比较多,昨夜就在卫生院新修的住院部睡觉。

    说是住院部,其实只有三间病房,每间摆放着两张竹床,因为还是夏秋时节,所以床上也就垫了一张蒲草垫和一张粗麻布做的单薄被单,条件简陋,但作为戎马一生的老将军看来,这里的条件已经非常满足了。

    此时天刚微亮,王翦已经手持大剑在院子里和两个护卫叮叮当当的做着格斗锻炼,几个小护士一边熬药一边观看,小脸上尽是紧张和惊奇。

    “里典大人”看见陈旭从病房出来,几个小护士赶紧一起福身行礼。

    观战的白震和两个轻伤的护卫也一起走过来拱手打招呼。

    “呵呵,免礼免礼!”陈旭胡乱拱手站到旁边饶有兴趣的看起来。

    昨日与猛虎狼群一番大战,属下两人重伤两人轻伤,但似乎是见惯了生死,这老头儿和几个属下竟然没有丝毫的悲伤情绪,一大早的就起床开始娱乐了。

    足足看了十多分钟,老者和两个护卫都累出一身大汗,这才歇手擦汗。

    “老大爷身手不错啊,老当益壮有廉颇之风也!”

    陈旭笑着拱手小小的拍个马屁,而且这个马屁也拍的真心实意,可不是每个老成这样还能去刷群狼和老虎的,虽然不知来历,但就像水轻柔所说,来历绝对不简单,值得他讨好一下。

    “廉颇!?”王翦愣了一下脸色古怪的点点头说,“你这比喻虽然不贴切,但廉将军却也是我敬佩之人,可惜几代赵王都猜忌之心太甚,让他空落得客死楚地的结局,实乃悲壮凄凉也,里典救老夫两位随从性命,施治之法精妙绝伦,敢问这种医术师承何人?可否与老夫引荐拜访一番?”

    “师尊闲云野鹤云游天下,若神龙见首不见尾,名讳旭更不敢提,还请见谅!”陈旭直接一口回绝,而且理由借鉴了水轻柔和虞无涯的说法。

    王翦叹了口气点点头说:“看来是老夫唐突了,最近几日我等还需在清河镇逗留,等了两位随从康复之后就会离开,吃喝住用都不会少你钱财,震儿,取钱袋先予里典二十镒金,余下的离开之时再做结算!”

    “里典稍等!”白震转身去房间取出来一个钱袋,从里面数出来十枚黄澄澄的金饼子递给陈旭。

    “呵呵,多谢多谢!”陈旭立刻眉开眼笑的把金币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

    “大将军,这里典如此喜爱钱财,怎么看也似乎不像仙家弟子啊?”白震看着喜滋滋数着金币离开的陈旭,脸上的神情颇为纠结。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任何人都有不同的癖好,即便他是仙家弟子,但年岁如此之小,心性未稳,喜爱金铜之物毫不奇怪,但此子一手医术堪称天下无双,还有这医士徐福,与其他医道术士亦不太一样,这清河镇处处透着古怪也,稍后去小学食堂吃过朝食随我去镇上逛逛!”

    “喏”

    昨夜杀狼屠虎,整个清河镇闹闹穰穰了足足有大半夜,今日人们干活的时候说的依旧是昨天的事情,一个个脸上都兴奋不已。

    河滩上数十丈范围内血水早已凝固,除开粪便之外,所有的虎狼肉骨和内脏全部都处理结束,要么是分配给了乡民,要么是切割腌制之后搭建熏笼用松柏树枝开始熏蒸,免得天气炎热臭掉了。

    因此河滩上此时仍旧有二三十人正在忙活,浓烟滚滚直冲天际,七八条土狗在草地上舔食碎肉和血迹,一些小孩在在草地上追逐嬉戏,看起来热闹非凡。

    那张虎皮已经被完整的剥了下来,虽然在打斗之中被野狼和王翦等人砍的浑身伤口,但虎皮却是极其难得之物,因此被镇上了两个熟悉宰杀的猎户仔细清理干净,用草木灰反复揉搓之后用竹棍撑开,四肢全部张开大小足有五六平米,如同一个破风筝一样在风中不停的摇摆。

    同样处理的还有十多头野狼,全部都是敢和老虎搏杀的成年大狼,因此狼皮翻开里面填上干草挂在河滩上,密密麻麻迎着风不断呼呼啦啦的摇晃,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王翦几人在食堂吃完虎肉包子,打着饱嗝叫住一个小孩子:“小娃,告诉我镇上还有哪些地方比较有趣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可多了,磨坊,药坊,制陶坊,木器坊,不过最好玩儿的是制陶坊,那儿有拉坯机,呼啦一转就可以做出来一个陶碗……”小孩子掰着手指头说。

    “嗯,还有这种东西?制陶坊在哪儿,可否领我们去看看?”王翦满脸惊奇的说。

    “喏,就在那个冒烟的山脚下,你们自己去吧,我要上课了!”小孩子指着一里外正在熏墨冒烟的地方说。

    “赏你!”王翦随手掏出一枚铜钱递给小孩子。

    小孩子赶紧摆手往教室跑去:“里典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可随意讨要钱财!”

    王翦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满脸古怪之极。

    早上给陈旭金饼子的时候他的脸都快笑烂了,竟然还告诉小孩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莫非是性格分裂患者。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呵呵,此言大善,越发有意思了,走,去制陶坊看看!”王翦笑着站起来,带着白震和两个护卫往制陶坊走去。



    陈旭陪着水轻柔吃过早饭,又乱七八糟的忙碌了一通之后,感觉今天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这才骑着马去木器工坊。

    秋收将近,除开犁耙还在加紧制作分派下去之外,还要叮嘱各个村正检查修复损坏的脱粒机,而且他还必须尽快把播种的耧耙先制作出来。

    图纸早就已经画好,但要做成能够下地播种的实物,还得制作出来样品之后观察效果,毕竟这东西他只是见过,从未仔细研究过,只是记得样式而已,大秦不是两千多年的后世,各种工具都缺乏,即便是一个小小的漏斗开关他就先后设计了好几次,修修改改之后仍旧感到不是很满意,太精巧复杂的基本上做不出来。

    “见过里典大人!”看见陈旭过来,木器工坊内正在干活儿的刘二娃和几个学徒都赶紧停下来行礼。

    “免礼,犁耙最近制作了多少,发下去多少?”陈旭下马之后点点头问。

    “最近每天都在加紧制作,已经完成了二十多套全部分派下去,不过适合用来制作曲辕的木料不好找,而且都是湿料,恐怕会和脱粒机一样,时间长了要开裂损坏!”刘二娃赶紧说。

    “无妨,今年赶得急,先将就这样,等秋收之后多安排人上山砍伐合适的弯木晾干,等到冬天再加工,春耕的时候要争取两户至少要有一套犁耙,今天我来是要制作一架耧耙!”陈旭走进工棚里面说。

    “里典,耧耙又是何物?”刘二娃跟在后面问。

    “播种用的,我已经画了图纸,你来看!”陈旭从衣袋里面掏出几张叠在一起的麻浆纸,摊开放在工棚中间一张对方工具的木台上。

    “播种?”刘二娃惊讶不已,“播种不都是用手吗,挖一个小坑把麦种丢进去盖上就行了!”

    “用人工速度太慢,三个人一天能播两三亩就顶天了,我这耧耙做出来,一人一马一天可以播上百亩!”

    “噗通~”跟在后面的刘二娃脚下一软差点儿一头杵到木工台上,几个学徒手中的刀具斧头丁零咣当的掉落一地,都用满脸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陈旭。

    刘二娃哆嗦着爬起来胡子眉毛都在颤抖,结结巴巴的说:“里典切莫说大话,一人一马一天如何能播种百亩,这……这完全不可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耧耙乃我研究很长时间的一件播种神器,此物如果你能够做出来,我向县令大人举荐你去县城当大匠!”

    “真……真的?”刘二娃激动的又差点儿杵到地上。

    “骗你作甚,此物一出,如若传到咸阳,说不定始皇陛下都要召见你,封你做一个匠作府的大官也说不定!”陈旭继续加码。

    “好,好!”刘二娃激动的老脸都通红了,几个学徒也都脸色涨红,一起围过来看设计图。

    “你们看,耧耙其实就是简单化的犁,入土很浅,只用三寸深就行了,三根力柱支撑三块犁头,犁头之间间距五寸,犁头后面有一根空心的管子,我暂时设计是用竹子来做,上面一个漏斗用来盛放种子,播种的时候只需要将种子放在料斗之中,然后拉开活塞,一边往前走,种子就会顺着漏斗进入三根竹筒落入犁开泥沟里面,后面还有块木板,种子落下去之后就会将翻起的泥土推回泥沟之中将种子盖住,播完之后或者歇息的时候,就将漏斗的活塞关上就行了,后面这一根是起到平衡和稳定作用的……”

    几张图纸上分别画着全图和复杂部分的解析图,各种数据也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前些天光画这几张图纸陈旭就在足足用了四个晚上。

    此时随着他不断的解说,刘二娃和几个学徒全部都嘴巴张的大大的。

    其实从看到全图的时候,刘二娃心里便已经开始砰砰乱跳了,当陈旭解说之后,他心中再无任何疑惑,反而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激荡起来。

    其实原理一点儿都不复杂,但要凭空想象出来这么一件东西,那绝对要绞尽脑汁,此时此刻,他心里对于陈旭的崇敬再次拔高了数十丈,感觉需要仰头才能看到这个小里典的下巴。

    他心里清楚,如果这个东西真的制作成功,两个人即便是不要牲畜,一天也能播种二十亩不止。

    “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这……这……太……太不可思议了!”刘二娃黝黑的脸激动的快胀出血来,拿着图纸浑身都在打摆子。

    作为一个木匠,虽然也是大秦认可,县令颁发了执业许可的工匠,但刘二娃原来在镇上的地位并不高,和陶匠高河、铁匠古山、医卜许垆三人比起来,他完全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甚至连不被大秦认可的篾匠都不如,因为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太需要木匠这个职业,盖房子乡民都是一把好手,自己砍树回来就盖了,至于后世常见的家具,嗯,现在也没有,而且几乎所有人都不需要,吃坐睡都基本上是在地上,普通人家连床榻都没有,用竹子木头石头胡乱搭建一下铺上粟草就行了,他平时也就制作一些竹木简满足镇上的需求,最近地位的提高完全是因为陈旭,设计的曲辕犁和横耙还有脱粒机让他成为了镇上的红人,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求着他尽快制作这些农耕必须的农具,因此最近他只要出现在镇上,所有人见到都要恭恭敬敬给他行礼问好。

    而这还没愉快多久,小里典竟然又设计出了更加逆天的农具来。

    这种耧耙一旦涉及出来,即便是不深耕土壤,也能播种,毕竟自带有三支小犁,同样可以犁开土壤,而且还顺带播种敷土同时完成,对于那些没来得及犁田的农户来说,绝对是不二之选。

    能不能当大匠无所谓,反正都一把老骨头了,但这辈子能够遇上小里典大人,在临到入土了还能做出来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新奇而又方便快捷的农具,刘二娃瞬间感觉自己被一种无比的幸福包围了,脑袋晕晕乎乎,耳朵里面叮叮担当似乎有各种仙音奏响。

    “怎么样,能不能做出来,难度是有点儿大,但你可以先制作一支单犁头的试试效果,如果没问题的话三支犁头就应该可以解决了,如果用双马的话,估计制作出来六头八头的耧耙也不是太难!”陈旭笑着说。

    “里典,您放心,这几天即便是不吃不睡,我也要把这耧耙做出来!”刘二娃直接激动的话都快说不抻抖了。

    “嗯,深耕平整过的田泥土松软,犁头用硬木就可以,如果没有翻耕的田必须用金属犁头,你可以和铁匠铺的麻杆商量一下看看做多大合适,毕竟有曲辕犁的经验,很容易就能解决……”

    “知道知道,这些都很好解决,唯一的就是种子下落的数量和速度,还有漏斗的开关控制,里典放心,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刘二娃捏着图纸连连点头。

    “那行,耧耙我要尽快看到样品,这两天就辛苦你了!”陈旭说。

    “不辛苦不辛苦,三天……不,两天我就能做出来一个单犁头的耧耙!”

    “好,做好之后通知我!”陈旭点点头离开木工作坊,骑马再次去铁匠铺。

    他还要打造两套刻刀和篆刀,昨天晚上水轻柔告诉他,只要有了刻刀和篆刀,她可以慢慢把雕版刻出来,因此陈旭也不打算去找别的蹩脚雕刻师了。

    水轻柔会武功,眼明手稳,加上女人也足够细心,刻几块木板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里典大人!”铁匠铺瘦瘦高高的年轻铁匠看江陈旭,老远就带着三个学徒迎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就是原来的铁匠古山的徒弟,因为古山剽窃了陈旭改良的青铜手锯之后,被郡守提拔为郡府的大匠,调去宛城指导打造改良铜锯,后来又因为秦始皇在朝堂之上特意叮嘱一句要重赏,因此直接被匠作少府的左中丞商涂一道调令弄去了咸阳当了一个匠作少府的官吏,同时被调去的还有另外两个徒弟,不过那古山如今还在咸阳廷尉府的大牢里面蹲着,两个徒弟也受到牵连,因为知情不报被贬为工奴发配到北地为修长城的六国降奴打造器具去了,能不能回来还得看运气。

    而古山本来就不是清河镇上的人,是雉县统一调配在清河镇的工匠,两个徒弟也都是他从老家带来的,因此他的去留和死活清河镇上的人也不太在意,而麻杆却是清河镇人,不过不怎么受古山待见,一般不让他拿锤打造东西,每天就是帮忙鼓风,完全是一个帮工的地位,不过跟着看了两三年,基本上该学的东西还是学会了,因此陈旭当里典之后,直接就把他推荐为清河镇的铁匠,不光修整扩大了铁匠铺的规模,又在镇上给他招收了三个学徒。

    在这个时代,工匠地位还是很高的,因为工匠不用种田,因此每一个朝廷认可的工匠都不用缴纳田税,也不会被要求服徭役和兵役,但还是需要服从朝廷的调派去打造制作器具,一旦遇到打仗或者像上次民夫修路需要打造工具,这些工匠都要服役,而且同样不能推脱,不然就会被剥去匠籍成为平民,如果制作的器具出现严重的质量问题导致比较严重的后果,那么还可能会坐牢、流放甚至砍头,而学徒同样可以抵徭役和一半的田税,算是大秦半正式的工匠,也需要在县衙备案,征调工匠的时候,学徒也要一起参加做一些辅助工作。

    上次麻杆支支吾吾说出来古山剽窃改良铜锯的事情之后,陈旭却并没有怪他,甚至提都没有再提过一次。

    因为在陈旭看来,改良一把铜锯这种技能完全就是渣渣,他的目标是炼出钢铁制造火药,提前几千年将大秦帝国推入工业和火器时代,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此麻杆对陈旭可以说是感激涕零,每次看到他都想要磕头感谢一下。

    “不必多礼,这里有几样工具,你最近抽空帮我打造出来,还要打磨锋利!”陈旭把两张图纸递给麻杆。

    “里典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完成!”麻杆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图纸看了一下之后回答。

    “嗯,上次让你打造的密齿镰刀打造出来没有?”陈旭走进铁匠铺问。

    “打造出来两把样品,但刃口的密齿很难制作,您先看看!”麻杆赶紧从木架上取下两把长约两尺的弯月形刀具双手递给陈旭。

    这两把镰刀和后世割麦子的镰刀样式看起来差不多,但因为缺少高强度的设备开锋,因此刃口的锯齿做的很粗很大,看起来和锯子差不多,用来收割麦粟肯定不太合适。

    陈旭脑海中突然冒出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和手握红宝书身强体壮的工农代表的巨大雕塑。

    没有镰刀,那么镰刀斧头照耀大地的工农武装革命看来暂时也不会出现了吧!陈旭脸皮抽抽了一下说:“镰刀之事慢慢弄,不着急,先帮我把这套刻刀篆刀打造出来,记得用最好的铜锭。”

    “是!”麻杆赶紧答应。

    接下来,陈旭又骑马一颠一颠的往制墨坊而去。

    为了尽快把清河镇的工业发展起来,如今各种能够展开的工作他都需要铺开挨着试验,所有能够验证出来的东西也都要提前储备技能,而且清河镇这个地方人口不多,也不复杂,自己刚好可以毫无顾忌的来做,一旦离开了清河镇,很多东西都有掣肘,特别是哪天蹦到了咸阳,那朝堂之上蹲着一排大神,有些事情就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展开,必须拿的出来令人信服的东西才行,要用雷霆之势让所有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不然一样一样口说无凭,没有多余的精力来验证这些东西。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陈旭忍不住叹口气,早知道闯红灯会被撞死穿越到这个时代,应该多看看百科全书的。

    制墨坊熏了几天的浓烟之后,昨天就已经熄灭灶火,陈旭去的时候,几个帮工正在里面清扫碳灰,全身裹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睛,浑身黑漆漆的如同几个黑色的雕像。

    “里典大人!”负责制墨坊的一个中年人赶紧行礼。

    “产量如何?”陈旭跳下马背问。

    “三天时间,烧了近一千斤松柏树枝,大约能够扫出来五斗碳灰!”中年人赶紧说。

    “我看看!”陈旭走到一个沾满黑炭灰的瓦盆前面看了一下,里面果然已经堆了小半盆漆黑的碳灰,因为松柏树枝都含有一定的油脂,因此这些碳灰看起来并不是如同锅底灰一般的粉尘状,而是有些像略微潮湿的灰泥,陈旭用手指捻了一下,连根手指头瞬间漆黑,用麻布擦都擦不掉,就像油墨一般。

    “不错不错!”陈旭很高兴,这油烟墨颜色非常黑,比之木炭灰粉末要黑多了,而且颜色也很正,几乎后后世的墨汁一模一样。

    “里典,这碳粉该如何处理?”中年人问。

    “弄些树胶,加少许桐油、加水熬制成浓汤状,可以为墨汁,如果加入一些香料灰粉一起熬干捣成胶泥,可以制成墨条,以后加水研磨就能直接写字!”陈旭稍微解释了一下。

    制墨之法在中国应用的很早,秦汉时期就已经有了,后世在睡虎地秦墓的发掘中,不光发现了价值巨大的睡虎地秦简,还同时发现有墨块,而其实关于墨的应用,可以往前推到春秋时期,《庄子》一书中就有“添笔和墨”的说法,也就是说在春秋时期,墨和毛笔就已经开始推广引用了,因此到了秦朝,墨这种东西已经非常普遍,只不过制墨的工艺还很原始和粗糙,有用松烟的,有用桐煤的,更多用的是石墨,还并没有系统的制作方法。

    而直到北魏时期出现的《齐民要术》之中才系统的记载了制墨方法,唐宋时期的制墨已经非常发达,各种各样的墨逐渐不光用来写字,还是一种珍贵的礼物,而且因为制作不易,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和上好的松树,因此价值巨大,一方好的墨锭比黄金还贵,而文人雅士也以得到一方好墨而欣喜异常,而墨也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如果能够的到一方御赐的贡墨,所有的大臣都会觉得特别激动。

    特别是到了明朝,宋应星编著的《天工开物》更是将制墨之术详细无比的记录下来,让文房四宝中的墨彻底成为了一种文化的象征,开始出现了大量其他颜色的墨,不光有金银红青紫五彩之色,里面还会掺杂麝香、珍珠、紫草、苏合香等香料,制成的墨锭还要描画十二生肖或者鱼鸟花草等各种图案,彻底进化成了一种珍贵的艺术品。

    后世清朝四大制墨名家中曹素功、胡开文都是许多书画爱好者耳熟能详的人物,陈旭甚至记得小学书法课上写毛笔字买的就是胡开文牌子的墨条,不过那些墨已经不是松烟墨了,而是石油制作的化工墨,价格也不过一块钱一块。

    而因为纸的出现,墨作为一种必需品必须要加以改进,无论是写字还是画画,墨都是除开纸以外最重要的东西,文房四宝墨排在第一位,所以后世将名人的字画称为墨宝,而不是笔宝砚台宝,特别是水墨国画,更是把墨的重要性诠释无疑,立于超绝地位,无墨不成宝也。

    其实如果有可能,研发出钢笔来最好,那样会省下大量的墨,要知道伐木烧墨几千年之后,到了明清时代,几乎中国国内的古松都被砍伐一空,造成了非常大的生态破坏。

    不过眼下无论任何技术都达不到,连纸张都无法达到钢笔书写的要求,更别说钢笔的结构了,那需要非常高的金属制造工艺,估计大秦不倒的话,二三十年之后或许能够做出来。

    而关于制墨之法,陈旭也是这几天想出来的,毕竟前些天熬制过桐油墨,眼下有了松烟碳粉,用来制作印刷用的油墨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但关于墨条的制作,完全是凭想象,后世墨这种东西和算盘一样,已经几乎彻底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中消失了,可能只有书法爱好者才会买,而且产量也极低。

    “前天让你们找的树胶找到没有?”陈旭问。

    “弄了一些构树汁,还找到几棵野桃树,树干上采回来一些胶粒,您看行不行?”中年人从凉棚下面拿出来两个小竹筒,其中一个里面有些白色的汁液,另一个里面装着一些仿似QQ糖类似的软胶颗粒。

    “将就用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陈旭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用,但构树汁这种东西滴在衣服上和汽车上很难弄掉,属于粘性很强的东西,至于桃树胶,嗯,传说吃了可以美容,但是犹豫许久之后他还是放弃了吃一口的打算,这东西来历不明,何况采胶的帮工手也可能摸过其他不可言说的部位,或者拉屎后根本就没有洗手,不过这也很正常,山村野夫拉屎后不洗手才是常态,洗了反而会不正常,绝逼是穿越过来的,比如自己。

    “帮我架个小土灶,安排一个人去木器坊弄半碗桐油过来,再去陶器坊帮我要两个小罐子!”陈旭吩咐。

    于是几个帮工便开始干活儿,两个搬来几块石头垒起一个小土灶,一个骑着一匹老马去了木器坊,另一个去不远处的陶器作坊拿罐子。

    不过等这个帮工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四个人,正是王翦、白震和两个护卫。

    “咦,几位如何也来了?”陈旭略有些惊讶。

    “我等听闻孩童说陶器作坊有一个能够快速制作陶器的拉坯机,一时好奇就来观看一番,果然神奇无比,听说那拉坯机也是里典发明制作出来的!”王翦说。

    “呵呵,一时突发奇想而已,做的比较粗糙,不过用来制作规整的陶坯的确不错,诸位是不是觉得很轻便快捷?”陈旭笑着问

    “的确,方才忍不住试了一下,的确快捷无比,而且结构精巧绝伦,老夫从未见过也!”王翦忍不住夸赞。

    “几位是从远方来的,可能不知道,我们里典大人还发明了手摇式脱粒机,如今这清河镇家家户户都有一台,那才是收获粮食的利器,听说雉县乃至整个南阳郡都已经到处在用了,除此之外,我们里典还改良过铜锯,打造过篾刀,犁田的曲辕犁,酿酒,造纸,制药,还有这马上要做的油墨……”中年人掰着手指头开始向外人显摆陈旭的功劳。

    “如此多话,小心我罚你做俯卧撑,赶紧帮我生火!”陈旭黑着脸打断了中年人的话。

    但这些话听在王翦耳中,脸色瞬间变的怪异无比,拈着胡须说:“脱粒机我在咸阳就已经见过,的确是神奇无比,但那改良的铜锯也是里典发明的?”

    “嘿嘿~”中年人不敢再说话,只能憨笑着去拿柴火。

    陈旭奇怪的问:“改良铜锯只不过是顺手而为,当初我在镇上让工匠打造之后,他便私自去县衙报功,或许就传播出去了,难道咸阳也有人知道此事?”

    “呵呵,老夫略有耳闻,不过听闻那工匠古山因为铜锯之事欺瞒陛下,已经被下入廷尉府大牢!”王翦点头说。

    “啊?”不光陈旭呆住了,中年人和几个帮工也都目瞪口呆。

    “老先生到底是何人?如何连咸阳朝堂之事也知晓的如此清楚?”陈旭回过神来问。

    “怎么,莫非里典还有怀疑,之前老夫已经说过了,吾乃大将军是也!”王翦神情平静的说。

    陈旭再次上下左右把王翦打量了一番拱手说:“老先生确勇武过人,但我大秦将军何其多哉,敢问您的名讳……”

    “哈哈哈哈~”王翦大笑,摆手说:“老夫的名字就不说了,如今大秦几无战事,老夫也一直闲赋在家养老,只是听闻这伏牛山中有仙家弟子出没,耐不住好奇这才带着家仆来清河镇玩耍,你也无需打听的如此清楚,老夫略微好奇之事,就是你弄这么多黑色灰泥是用来干什么的?”

    “哦,这是用来制作油墨的!”

    看见老头儿不愿意透露身份来历,陈旭也就懒得打听了,这个老头儿气势威武,敢带着几个手下刷老虎,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可能的确是个将军,但到底是个什么将军还值得商榷,而且还是个退休的,更加不用在意了。

    陈旭从陶盆里用一个陶碗舀出来小半碗松烟灰倒进小瓦罐中,又加进去两碗水,将构树汁也倒了一些进去,然后放到土灶上熬起来,一边煮还用一根木棍不断轻轻搅动。

    看陈旭满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王翦也没打扰,看了几分钟后就在附近兴致勃勃的围着制取松烟的大烟囱转起来,甚至还专门猫着腰钻进烟囱里面仔细观察。

    不一会儿,去木器作坊取桐油的帮工回来,陈旭接过一小罐桐油,从里面倒了大约半两到瓦罐里一起煮。



    小半个时辰过去,王翦把这个简陋的制墨坊从内到外已经看得一清二楚,而陈旭的墨汁也熬的差不多了,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松烟和桐油的味道,和后世的墨汁味道有了那么几分相似。

    “陈里典,你这样熬煮出来的油墨可是用来写字的?”王翦好奇的蹲在旁边问。

    “写字也可以,最主要的是用来印刷!”陈旭把木棍取出来在瓦罐表面画了几下,发现墨汁颜色漆黑,比先前用木炭粉熬制的墨汁要浓郁的多,于是这才吩咐帮工把土灶的火熄灭。

    “印刷是何物?”王翦更加好奇。

    “印刷就是……呃,这个有些难以解释,还需要准备一些别的东西才行,这样吧,过几日我给您展示一下如何印刷您就明白了!”陈旭想了一下说。

    “好,那老夫就期待看到里典的印刷!听孩童说你这清河镇还有许多有趣的物事,老夫就不打搅里典了,我再去四下里逛逛!”王翦笑着说。

    “好,老先生请便,不过镇上如果挂有禁止通行木牌的地方就不要去了,还有,为了表达老先生和几位壮士为清河镇除去野狼和虎害,申时我请诸位在河滩上吃烧烤,美酒管够,到时候莫忘记了!”

    “烧烤是何物?”一听见吃,而且又是一个陌生的名词,王翦又忍不住问。

    “呵呵,那个就是烤肉,只不过用的是独特的伏牛山特色配方,到时候大家一吃便知!”

    陈旭也懒得解释,撸串这种活动,在后世是一种时尚,无论穷人富人都好这一口,而且中国作为地球上历史最为悠久的吃货国度,对于吃已经完全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基因传承下来,煎炒烹炸、蒸煮炖烤、烧卤熏泡无所不用其极,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土里钻的,只要能够入口,中国人都非常有好好研究来吃一下的冲动,于是几千年传承下来,自然界的一切东西在中国人的眼中只分为两种,好吃的叫菜,不好吃的叫中药,不存在不能吃的东西,砒霜都可以入药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

    而陈旭也的确准备好好感谢这个老头儿和他的几个随从,要知道野狼谷的野狼一直就是镇上的一大祸患,本来野狼谷那边原本有一个村庄,二三十户人家,而且谷口也有一大片肥沃的农田非常适合种麻,后来野狼繁殖的越来越多,那个村庄就慢慢荒废,人全部都搬到镇上来了,但即便如此,野狼还是会成群结队的到镇上来打秋风,不光会丢失鸡鸭猪羊和牛马小崽,连小孩子大白天被叼走的事都发生过好几次了,因此野狼谷那边便一年比一年荒废,如今都已经快走不进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头候鸟一样春去秋来的老虎,更是一个大患,曾经大白天的就下山扑杀过镇上的牛马,至于请求县尉派人来杀老虎这种事,基本就是白说,每次去报告丢失牲畜,县尉直接就会一口拒绝,县尉的确有辑盗和维护治安的责任,但对于大型野兽这种祸患秦律却并没有强制规定县尉必须负责,而且即便是去了,要想在茫茫大山之中找到一头老虎然后还彻底刚死,那完全就和开玩笑一样,一不小心便会死伤惨重。

    小河村的村民八年前弄死了一头受伤的老虎,甚至还抬到宛城郡守大人府上报过功,并且雉县的前任县令还因此获得了咸阳的好评,考评成绩上添了一个大大的优,然后升官去别处发财去了,雉县这种穷地方,没有哪个官员能够呆下去,离开便算是升官。

    因此对于这头老虎,整个清河镇每年到了秋冬季节都是战战兢兢的,不过今年运气不错,刚入秋被一个喝醉耍酒疯的老头儿带人推了,顺便还刷了十多头狼,将两个祸患几乎同时都解决了。

    所以陈旭早上忙了一个多时辰,除开一大盆老虎肉,同时还仔细处理了肠肠肚肚和蹄筋这些后世撸串必备的东西,都切好用调料盐巴腌制。

    撸虎肉,撸虎肠,撸虎心、撸虎筋……

    后世吃到的羊肉串都不正宗,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够撸一头老虎。

    于是陈旭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口水已经有些止不住了。

    可惜虞无涯这个二货没在!不然的话还不只知道兴奋成啥样!

    老头儿带着几个属下去别处逛去,陈旭也就安心下来开始研究墨条的制作。

    烧了一千多斤松柏树枝,烧出来差不多五斗碳灰,看着有半盆,实际上很轻,估计也就两三斤重的样子,但如果熬制成墨汁用来印刷,印上几百本书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瓦罐不耐存储液体,要慢慢渗漏,时间长了墨汁会凝结变干,因此多余的碳灰最好制成墨块,以后写字才能随磨随用,不过要制成墨块的话用树胶是不行的,必须用到皮胶、骨胶或者角胶才行,眼下并没有,但却不缺原料,刚刚弄到一头老虎和十多头大狼,骨头多的是,而且镇上还能找到一些野猪皮、牛皮和鹿角。

    熬胶的原理并不复杂,小时候陈旭见二爷爷熬制过狗皮膏药,主要成分就是狗皮胶,然后又放入了其他几味通络活血的中药慢慢熬制成的,用的时候就弄一些在棉纱布上贴在患处。

    而且木匠刘二娃似乎会熬胶。

    陈旭给制墨坊的几个帮工交代几句继续砍柴烧制碳粉和收集树胶之后,就提着一小罐油墨再次去了木工坊。

    “熬胶?此事简单!我这里便有一些,里典大人要用的话暂且先拿去用。”刘二娃听陈旭说清来意之后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抱出来一个瓦罐,打开盖子,抓出来一把焦黄色的不规则半透明颗粒。

    “这是什么胶?”陈旭好奇的拿起几颗看了一下问。

    “这是牛皮胶!”

    “牛皮太过贵重,用来熬胶有些浪费了,眼下弄到许多狼骨,不如熬点儿骨胶!”陈旭说。

    “里典说的是,这牛皮还是我向县丞报备之后批准熬制的,山彘皮也可以,不过更少,每次镇上的猎户弄到就上缴县衙或者卖掉了,但如果是骨头的话很难处理,油性太大,处理不干净的话熬出来的胶非常差,只能用来粘一些粗苯的物件儿,而且容易生虫,轻微受潮就会散架,其实并无大用!”刘二娃解释说。

    陈旭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大致明白了骨胶不好的原因,那就是里面含的骨油不好处理,除非能够晒干磨碎之后用酸碱处理,否则熬出来的绝对是一锅大骨浓汤,如果再加点儿萝卜啥的,完全就是一道汤菜,涮火锅倒是可以,粘东西估计的确不行。

    “那牛角呢?”陈旭又问。

    “牛角就更加贵重了,每次有牛老死跌死,牛角必须上缴县衙,那是制作弓弩的重要材料,民间不允许私藏使用!”刘二娃赶紧说。

    “这样吧,这些胶我先取走,过几天我让刘坡帮你收集一些山彘皮你帮我再熬制一些!”

    “行,二娃保证不会耽误里典的大事!”刘二娃赶紧一口应承下来。

    接下来,陈旭提着一罐子油墨和一罐子牛皮胶去了卫生院。

    刚才想到了狗皮膏药,眼下狗皮没有,却弄到十多张狼皮,而狗就是狼驯养过来的,既然狗皮可以熬药膏,狼皮想来效果会更好一些,于是他决定去和徐福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提前把狗皮膏药制作出来。

    狗皮膏药传说是八仙之一的铁拐李发明的,对于跌打损伤、风湿疼痛和疮疾有非常好的效果,但根据病症的不同膏药里面所含的药物成分是不同的,陈旭只知道有这种东西,至于针对什么病症用什么药完全就是二哈看星星,两眼一抹黑,不过有了徐福这个勤学好问刻苦钻研医术的医学达人,想来自己给出了指导意见和方法,他一定会慢慢弄出来的,毕竟一些常见药物的药性他都比较清楚。

    “狗皮膏药?”徐福对于陈旭提出来的这个新奇东西又惊诧了。

    “嗯,就是把各种通络活血,散瘀止疼的药物和狗皮胶混在一起熬制粘在纱布上,用的时候加热一下贴在患处就行了,用起来非常方便快捷,比用药粉和绷带要好的多,不容易脱落和散开……”陈旭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此法的确方便,福以前也曾思索过解决外敷药粉的弊端,但却没有想到膏药这种东西,里典大才,福又受教也!”徐福满脸欣喜的对着陈旭拱手行礼。

    “呵呵,我也是刚刚要用到胶才想到这种方法,此事你好好研究一下,列出几个配方来,然后找木匠刘二娃学一下熬胶之法,如果能够把膏药做出来而且达到效果的话,这方法传播出去,你将能名垂千古!”陈旭赶紧给一颗棒棒糖吃。

    “此乃里典之奇思妙想,福不敢贪功也,一定不负里典所望,尽快把狗皮膏药制作出来!”徐福赶紧再次行礼。

    “行了,你我相交甚厚,不必如此多礼,无论谁的功劳,都是为解疾治病,医者父母心,当不可存任何私念,悬壶济世才是医士之本分也!”陈旭摆手笑着说。

    “医者父母心!”徐福呆了半响,嘴里念叨几遍之后深深一躬到地,然后才满脸严肃而且极度认真的说,“里典一言惊醒梦中人,福自诩是医道名士,在齐地也深受追捧,但今日方才明白里典大人的衷心热肠,福之道乃是小道尔,解济万民极苦方才是医者大道,此句福当写在医书首页,日日警醒体悟自身,不可忘记里典大人今日之教诲!”

    陈旭:……

    “好,很好,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陈旭轻轻的拍了一下徐福的肩膀,“这件事不急,你慢慢研究,对了,那具虎骨我让人处理干净之后也送过来与你,虎骨有追风止痛之功效,你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入药,也可以用到膏药之中!”

    “福也正想和里典说此事,虎骨不光追风止痛,还有强筋键骨、镇定安神、解毒疗疮之功效,以前福也曾用虎骨入药,只不过存世太少,而且大部分都被官府和达官贵人收走,所以太过贵重难得,镇上新得这具虎骨如果能够排上用场,必定能够诊治许多疾患!”徐福感激的说。

    “那就好,好好照顾两位伤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陈旭高兴的离开卫生院。

    刚才说到虎骨,他的确是也刚刚才想起来,因为他小时候见过二爷爷的药铺卖过一种虎骨追风膏,也算是高级版的狗皮膏药,一些老人腰腿酸痛二爷爷就让他们贴一帖,听说效果不错,但没想到他说出来,徐福竟然还知道虎骨的其他功效,果然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一下子就可能做出效果更好的膏药。

    这个时代不像两千年的后世,老虎还算是一种非常常见的野兽,小小一个清河镇就有老虎出没,而伏牛山和秦岭这上千公里的莽莽大山之中,老虎数量简直数不清,扩大到整个中国,和大型野兽比起来,人类此时还算是动物界的少数民族,估计光老虎的数量就足有数百万头,野猪和野狼的数量更加巨大,而广袤的大兴安岭和西伯利亚地区,估计老虎比人还多,即便是后世称为国宝、憨态可掬一天到晚啃竹子靠卖萌为生的大熊猫滚滚,如今数量也是以数十万头计,遍布在秦岭和巴蜀地区,完全是普通野兽,不光不值钱也不珍贵,而且还严重威胁到人类的生存,属于要被猎杀的对象。

    要是能够弄到一头大熊猫就好了,不知道好不好吃?

    陈旭提着两个罐子一边走,满嘴流着口水。

    不过撸大熊猫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毕竟作为蚩尤大神的坐骑,还有一个古老的外号叫做食铁兽,嘴巴的咬合力达到七百磅,在熊科动物中仅次于北极熊和棕熊,比狮子老虎厉害多了,战斗值还是非常恐怖的,一般的猎户也不敢去招惹。

    更何况,陈旭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墨块制作出来之后还得有砚台,普通的砂石和青石肯定不行,还得安排人去收集寻找适合磨墨的石头做砚台,而且如今猎杀了十多头大狼,眼下胶也有了,可以用狼毛来做一批好点儿的毛笔,后世好毛笔都叫狼毫,虽然用的是黄鼠狼的毛,但野狼身上的毛可比牛毛和马鬃柔软的太多了,用来做毛笔定然好用的多。

    事情好多啊,陈旭感觉自己忙的快打屁的时间都没有了。



    忙忙碌碌之中,时间一晃,便又是日落西山之时。

    小学食堂的两个帮工在一片干净的河滩上早早的摆好了烧烤架,四周还放上了几块蒲草垫,烧烤架旁边还有四个陶盆,里面都是用竹签穿好的早已切好腌制好的虎肉和心肾肚肠,烧烤用的盐巴、芥末和花椒粉也都准备齐全。

    陈旭回家洗漱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简单的衣服,牵着水轻柔来到河滩上。

    而王翦、白震和四个护卫早就已经等在河滩上,正兴致勃勃的围着烧烤摊看两个帮工忙活着生炭火,脸上除开惊奇之外更多的是期待。

    “旭来迟了,还请几位见谅!”陈旭笑着拱手打招呼。

    “无妨无妨,里典辛苦忙碌,不似我等无所事事,为了吃到你说的烧烤,我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王翦放下手里的装调料的小竹筒笑着说。

    “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如若不是诸位,我也吃不到如此凶猛霸道的虎肉,诸位请坐,希望我的烧烤不会让诸位失望!”

    “期待之至,里典请~”王翦掀起衣摆气势十足的坐了下去,白震和四个护卫也都笑着拱手之后跪坐到蒲草垫上。

    陈旭牵着水轻柔也坐到烧烤架前面,然后从几个陶盆里面分别抓出来一把肉串放到烧烤架上,然后吩咐帮工用扑扇轻轻扇火。

    因为已经入秋,最近天气一直晴好。

    小清河两岸的粟菽都已经开始发黄,在夕阳的映照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晚风轻拂,河水波光粼粼,山林树木和两岸的芦花蒲草与河水相映,加上远远近近到处都有炊烟升起,小孩儿的嬉笑和犬吠夹杂其中,小小的清河镇显的十分安详宁静,充斥着一股极其原始而祥和的气氛。

    在通红的炭火炙烤下,烧烤架上的烤串开始有油脂溢出,一滴一滴的落在炭火中,伴随着一股股青烟冒起,噗噗的声音中散发出来诱人的浓香,葱姜蒜芥和烤肉的味道弥漫整个河滩。

    陈旭熟练的翻烤着烤串,时不时的还用小刷子往上刷一些猪油和酱汁。

    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可以食用的植物油,所以只能用猪油代替。

    而酱汁也是在陈旭的指导下让镇上一个会做酱的农户专门制作的,用大豆、小麦和麸皮蒸煮后放在酱缸里发酵,就和后世做酱油一样,摆在太阳下晒了个把月,加上一些葱姜蒜芥和盐巴调和做成的一种酱糊糊,虽然没有后世的酱油好用,但已经有了很鲜的味道,完全可以用来当做很好的调味品。

    而随着烤肉的浓香不断散发出来,不光是白震和四个护卫喉咙不断的耸动,几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陈旭翻动的烤串,就连王翦也脸色大动,雪白的胡须眉毛都在一抖一抖的。

    这个味道实在是太诱惑了,勾引的他们完全无法承受,似乎身体里面积累许多年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

    而陈旭自己也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这味道的确香,香的让他满嘴都是清口水从嘴角不断的冒出来。

    虎肉他从来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而且整整一天他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一顿饭,一直都在忙来忙去。

    “陈郎,快熟了吧!”水轻柔安安静静的跪坐在旁边,把手里拿着撒作料的小竹筒递过来,脸色虽然淡然,但眼神中却透着无限的期待。

    虽然列子门徒清心寡欲,水轻柔跟着师兄弟在山上修炼读书七八年,基本上就是粗茶淡饭,因此对于食物并无特别的爱好,一日两餐只是当做一种生活的必须,但自从认识陈旭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变的很没有自控能力,特别是对于陈旭制作的美味食物。

    任何简单的食材,经过陈旭一番整治之后,总会变成一种难以释怀的美味,即便是最简单的馒头,她也能吃上两三个,而且陈旭每天无论再忙再累,也会抽空为她做一些好吃的汤粥补养身体,而各种美味的零嘴更是时刻不断,面糊糊煎的小鱼,干炒的香辣河虾,腌制几天烤制的肉脯,还有在山上收集来的各种野果制作的蜜制果脯,加上山药茯苓饼等零食,她每天几乎嘴巴都没怎么闲过,就来到清河镇着短短几天时间,她感觉自己已经长胖了一圈。

    虽然她也害怕自己长胖长丑了让陈旭不喜,但却看到好吃的却还是忍不住想吃。

    烧烤这种东西陈旭虽然自己也爱吃,但却提醒水轻柔要少吃,不然会上火,而且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因此她看着眼前的烤串,闻着浓浓的香味,内心充满了纠结。

    “差不多了,七八分熟,刚好!”

    陈旭选出两串上好的虎肉,接过装着盐巴和芥末的竹筒轻轻抖了几下,随即着一股更加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

    “咕咚~”

    一圈人几乎同时吞下一口口水,几双眼睛都落在陈旭的手上。

    “轻柔,这两串没有放花椒,你先尝尝!”陈旭笑着把两串烤熟的虎肉递给水轻柔。

    “多谢陈郎~”水轻柔赶紧接过去,然后迫不及待的张开小嘴露出整齐雪白的贝齿轻轻撕咬一小块细嚼慢咽起来。

    对于陈旭先把烤串给自己女人的这种无耻的做法,王翦除了鄙视之外别无他法,虽然内心郁闷,但也只能流着口水等待。

    “味道如何?”陈旭满怀期待的看着水轻柔。

    “美味!”水轻柔脸颊红红,低头不敢看王翦和几个虎视眈眈的护卫。

    “那就好!”陈旭松了一口气,虽然对自己越来越精纯的烧烤技能很有信心,但撸老虎这种新菜品,他还是充满了忐忑,万一老虎肉特么的是酸的怎么办?因为老虎也是猫科动物,传说猫肉是酸的。

    既然自己的女人都说好吃,那看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于是接下来陈旭便拿起几个调料小竹筒挨着在烤串上抖了一遍,然后又翻烤几下之后就分别递给王翦和白震几人,又给两个帮工也分了两串,这才抓起一串虎肉和一串虎筋大嚼起来。

    “唔,好吃,绝世美味也!”

    “里典制作的烧烤堪称仙家美味,天地之间未尝有过也……”

    王翦等人早已被烧烤的香味勾引的欲火焚身,接过烤串就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双眼圆睁的大嚼着满嘴往外冒油的同时,还不忘记支支吾吾使劲儿拍陈旭的马屁。

    “哈哈,诸位太过夸赞了,为了感谢诸位帮我清河镇除去大害,今日烤肉管够,敞开肚皮使劲儿吃……”

    陈旭爽朗的大笑,一口虎肉下肚,顿时感觉有一股狂暴的王霸之气从头顶上腾空而起,似乎有凝聚出一头斑斓猛虎法相的气势。

    接下来已经就不用仔细形容了,一群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杀才吃东西那才叫一个风卷残云,王翦等人撸串的速度简直堪称狂暴,只见一根烤串从几人嘴边掠过,然后就只剩下了一根竹签,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短短几分钟,每个人面前就横七竖八的丢了一地的竹签,而烧烤架上烤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的减少,很快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串。

    “虎肾不错,陈里典再与老夫几串!”王翦甚至都了来不及抹嘴,胡须和胸襟上到处都沾满了油渍。

    “虎肠才香辣劲道,麻烦陈里典再与我百十串……”白震嘴巴嚼的汁水四溅。

    “虎筋才有嚼头……”

    “虎肉外焦里嫩,麻辣鲜香……”

    在一群人的催促之中,陈旭吃了三五串把老虎的各个部位都尝遍之后,还没来得及进行第二轮,就发现最后几根烤串也已经被一群人抢光了,只好再次从陶盆里拿出大把的烤串放到烧烤架上摆开,吩咐帮工赶紧扇火。

    “轻柔,虎肉辛燥,你的身体还没好,不可多食,我给你烤几串山药和莲藕!”陈旭从两个装水的陶盆里面拿出来几串切成薄片的山药和藕片放在烧烤架上烤起来。

    水轻柔脸颊红红的点头,用手帕擦干净嘴巴,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酒壶和酒杯,倒上一杯血红色的葡萄酒双手递给王翦,脸色也变的非常严肃认真:“老先生武术高强,胆识过人,敢手刃猛虎群狼,当非常人也,他日还请与陈郎多亲近一些,轻柔代陈郎敬酒,请满饮此杯!”

    看着一双芊芊玉手递过来的美酒,王翦将手中的烤串一口吃下,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然后脸色也变得略微凝重,微微迟疑之后伸手接过酒杯哈哈大笑着说:“好,小娘子放心,王某今日吃了里典精心烹制的烤肉,又喝了你的酒,此缘分已经结下,他日必定亲近相处!”

    王翦说完之后以袖遮面,咕咚一口就将一大杯足有三两的葡萄酒倒入口中,然后放下杯子一抹嘴巴大呼一声爽快。

    “几位与老先生同行杀虎屠狼,也具是大秦勇士,小女子也代陈郎敬诸位一杯酒,请满饮!”

    水轻柔又倒上五杯葡萄酒分别递给白震和四个护卫。

    几人接过酒杯之后,一个个偷偷的看了一眼王翦,得到他微微的点头首肯之后,一个个也都掩面一口将酒喝干之后放下酒杯拱手:“多谢小娘子!”

    “陈郎,轻柔也敬您一杯!”水轻柔把一杯酒递给陈旭,陈旭接过来之后一口饮尽,然后又吩咐帮工给所有人斟满酒,这才举起酒杯说:“诸位,今日烤肉美酒管够,不醉无归!干杯!”

    “哈哈,好,不醉无归!干!”王翦豪迈的举起酒杯大笑,白震和四个护卫也都脸色兴奋无比。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河水荡漾,清风渺渺。

    一顿烧烤从酉时一直吃到申食末,直到天上繁星满天。

    准备的几大盆烤肉都已见底,四坛葡萄酒也都几近喝光。

    除开空气中飘荡的浓烈烧烤味道和清冽的酒香之外,就只剩下一群脸红脖子粗的狂放大汉和满地的竹签和骨肉残渣。

    “哈哈哈哈,老夫活了一辈子,还从未有今日之爽快也!你等与老夫舞剑助兴!”

    王翦大笑着站起来,呛啷一声抽出腰间的大剑,踉踉跄跄走到旁边的开始舞剑,白震和四个护卫也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各自抽出宝剑,站在王翦身前开始叮叮当当的对击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伴随着慷慨激昂的《秦风.无衣》,一群人边舞边歌尽显醉态,嘶吼般的歌声虽然几乎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美感,但却掩饰不住一往无前的粗犷和豪迈,六个人在夜色之下大剑舞的呼呼生风,看起来如同战场劈杀一般气势磅礴。

    “哈哈,男子汉大丈夫,生当豪迈如斯,陈里典,来~与老夫同歌一曲~”舞到尽兴处,王翦扭头对着陈旭大喊。

    “来,陈里典,啖猛虎之肉,饮如此美酒,当歌舞助兴也!”白震和四个护卫也都齐声大呼。

    “嗯~”陈旭缩着脖子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这帮杀才连老虎都敢刷,而且一个个喝的五迷三道的,不光站不稳,而且手里还都拿着金晃晃的大剑,跟他们一起跳舞很危险,说不定某人脚下一滑,噗嗤一声,然后自己就卒了,那样自己哭都找不到机会,所以陈旭不光心是拒绝的,连腿也是拒绝的,看着几把在星光下寒光闪闪的宝剑,他的腿脚有些打哆嗦。

    水轻柔看着陈旭扭曲的脸颊,温柔的握着陈旭的手轻声说:“陈郎,你的歌唱的也很好听呢!”

    “好听我也不去,他们几个喝醉了,但我还没醉!”陈旭使劲儿摇头,然后自顾自的继续撸串。

    王翦和几个护卫足足吼了十多分钟,几人具都浑身大汗淋漓方才停歇,一个个披头散发的喘着粗气转回来坐下继续喝酒吃肉。

    “好酒~”王翦又是一口灌下一大杯酒,酒杯一放直勾勾的盯着陈旭的脸:“刚才老夫听小娘子说你唱歌也很好听,莫非是觉得我等粗鄙不堪,不屑与我等为伍乎?”

    你大爷的,喝的醉醺醺的竟然还能听这么清楚。

    陈旭脸皮抽抽了几下干笑着说:“怎么会,几位都是慷慨勇猛的大秦勇士,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山村野夫如何敢与老先生相提并论,实在是不敢献丑,今日天色已晚,大家也都酒足饭饱,我看不如都回去歇息吧!”

    “哼,我大秦儿郎焉能如此缩手缩脚,今日你若是不歌舞一曲,老夫必不与你善罢甘休!”王翦冷哼一声把腰间的宝剑抽出来半截。

    陈旭:……

    麻痹的,喝醉了又特么开始发酒疯,要是老子有一把AK47,一定把你们都突突了。

    “陈郎,如此良辰美景,歌舞一曲助兴,何必让老先生失望!”水轻柔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温柔劝阻,反而是满脸含笑的怂恿鼓励。

    “轻柔,你也想让我出丑!”陈旭哭笑不得。

    “非是出丑,陈郎是轻柔所托终生之良人,就像老先生所说,我大秦男儿当有慷慨豪迈之风,区区歌舞焉能让你为难,何况……轻柔也很想听陈郎的歌呢!”水轻柔继续鼓励。

    好吧,老婆为大,为了老婆,陈旭决定豁出去也慷慨悲歌一曲,于是站起来提了一下裤子,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走到旁边的空地上,摆好一个架势,轻轻咳嗽一声清了一下嗓子。

    刚才吃烤肉太多了,感觉喉咙火辣辣的有些上火。

    水轻柔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在夜色下微微闪烁着光芒,虽然脸上充满了温柔的期待,但心中却有些忐忑和紧张,一双小手紧紧的攥着裙摆,生怕陈旭一开口,唱出来一首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不过片刻之后,她的忐忑便瞬间化作乌有,美丽的脸颊上露出无比的惊讶和震惊。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夜色下,一首豪迈至极的《精忠报国》从陈旭的口中唱了出来。

    作为一个两千多年的后世人,让陈旭唱秦风无衣肯定是不行的,唱曹操的《观沧海》也不行,因为他熟悉的都是后世的流行歌曲,而且后世的流行歌曲没几首慷慨雄壮的歌,都是一些温柔甜蜜的歌曲,虽然《黄河大合唱》也很雄壮,但与这个时代和此时的场景不太应景,因此他摆了近一分钟的POSS之后,唱出了这首曾经脍炙人口的豪歌。

    陈旭的声音很稚嫩,而且因为刚到青少年的变声期,声音很不稳定,远不如刚才王翦等人唱歌时候的那种粗犷和豪迈,但几句之后,王翦等人全部都开始呆滞了。

    不光是陈旭的歌曲强调很优美怪异,就连歌词也无比奇特,但却又天然带着着一股浓郁豪迈的沙场气势。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陈旭虽然开始非常忐忑和羞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飙歌,他已经很久都没干过了,以前在KTV和一帮送餐的哥们也唱过,但毕竟那是在房间里,眼下大庭广众唱给别人听,让他有一种当猴子的感觉,但唱了几句之后,他也慢慢放开了,把这首精忠报国唱出了几分韵味,何况这首歌也是他喜欢的不多的几首经典歌曲之一,平日去KTV也会点唱,算是非常熟悉。

    随着最后一句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唱完,整个河滩上一片寂静。

    刚才还冷哼着不唱便不善罢甘休的王翦已经彻底没有了任何动作,嘴巴张的大大的,胡须眉毛都在微微抖动。

    白震和四个护卫也都跪坐在蒲草垫上,紧紧的握着剑柄,除开脸上的惊讶激动之外,脸色也涨的通红。

    而水轻柔用手捂着自己的小嘴,满脸都是呆滞,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旭,看着他单薄消瘦的身体,在夜色下却如同一颗参天大树,再次瞬间占满了她的心田。

    陈旭的这首歌,再次将她心目中的形象拔高了一大截,如今已经枝繁叶茂,彻底深深扎根在她的灵魂之中。

    她就那样呆呆跪坐着,呆呆的看着,直到陈旭一曲歌罢,收回POSS走到她身边坐下,她一双美目才慢慢恢复神采。

    “呵呵,献丑了,唱得不好还请见谅!”陈旭看着几个人呆滞的表情干笑几声,心里非常的郁闷。

    你看,撸串喝酒多好,非得让老子献丑,这下终于是把你们都丑的灵魂出窍了吧!

    “陈郎,这首……这首歌当真豪迈,轻柔从未听过!”水轻柔慢慢回过神来,美丽的脸颊上露出无比的倾慕与柔情。

    “好,好!”半晌之后,王翦突然鼓掌,然后拿起酒杯斟满一杯递给陈旭,“大丈夫死则死尔,当有守土开疆之功业,里典虽然年幼,但此歌豪迈威武,一曲足以震惊天下,大才也,陈里典,老夫敬你一杯!”

    陈旭愣了一下接过酒杯笑着说:“此歌并非我所创,诸位才是真正英勇豪迈之人,旭与诸位满饮一杯,为中国贺,为大秦之万古基业贺!”

    “哈哈,好,为中国贺,为大秦贺!”

    王翦长身而起,白震和四个护卫也轰然站起来,七个酒杯在空中重重撞在一起,振荡起一股血色清冽的酒液,在浓浓的夜色中散发开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半个小时之后,烧烤盛宴彻底结束,王翦一行人一个个显露醉态,互相搀扶着回卫生院休息去了,而陈旭也在水轻柔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回家,一边走嘴里还在哼唱着精忠报国,只留下漫天星光下的一地狼藉竹签、烧烤架和两个收拾善后的帮工。

    “陈郎慢些,小心脚下!”两人歪歪扭扭回到住所,水轻柔扶着陈旭进门,回身轻轻的关上房门之后回头,却发现陈旭一脸平静的走到桌子边坐在椅子上,脸上看不出刚才的朦胧醉态。

    “陈郎,你……没有喝醉?”水轻柔莫名的惊喜。

    “略有些醉意,头脑还算清醒!”陈旭点点头,同时也有些无奈,心说这么几斤七八度的葡萄酒就把我喝醉了还撸个屁的烤串儿啊,想当初,晚上烧烤撸串喝啤酒,都是论件,一件十二瓶,而且是500毫升的大瓶,不过眼下这个身体不球行,此时已经有些头晕。



    “陈郎稍坐,我去给你泡一杯茶来!”水轻柔转身去里间,却被陈旭一把抓住手,“不用忙,轻柔,我有话要问你!”

    水轻柔温柔的点点头坐下之后才轻声问:“陈郎,你是不是怀疑这群人的身份?”

    “不错!”陈旭点头,“这几个人来历莫测,具都是咸阳口音,而且刚才那姓王的老头儿突然问我懂不懂行军打仗,虽然我说不会,但他还是问我如若大秦想占领岭南百越之地该如何处理,我装醉掩饰过去了!”

    “陈郎,这个王姓老者定然不是普通人,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醉酒之后气势显露无疑,六国的王候贵族都没有这种霹雳无双的霸气,几个随从也都是剑术高手,不然也不敢去斩杀虎狼,所以这个老者很可能是皇帝身边的人!”水轻柔冰雪聪明,一句话几乎就已经猜到了王翦等人的来历。

    “姓王,是皇帝身边的人,而且霸气十足,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看来明日我要去一趟雉县问问江北亭!”陈旭皱着眉头,双手按着太阳穴,此时坐了一会儿,竟然有些酒意上头,感觉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水轻柔站起来走到陈旭身后,伸出柔嫩的双手轻轻的帮他按揉着太阳穴说:“如若我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是王翦!”

    “谁?”陈旭猛然站了起来,转头瞪大眼睛看着水轻柔,浑身酒意瞬间散去大半。

    “在大秦敢称大将军者,而且姓王,柔猜测是覆灭三晋和燕楚五国的大将军王翦,虽然柔未曾见过王翦,但根据一些情况分析,估计十有八九!”水轻柔轻声说。

    “王翦……王翦……”陈旭目瞪口呆,嘴巴里面念着这个名字,感觉头脑一片空白,然后一个身披铠甲的武将形象慢慢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而关于王翦的生平事迹,也渐渐勾勒出来。

    “这是个老杀才啊!”半晌之后,陈旭终于慢慢清醒过来,喃喃自语一般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满脸苦笑的说,“难怪他要问我关于征伐岭南之事,看来是有备而来。”

    “陈郎是说始皇陛下准备攻打岭南的越族?”水轻柔惊讶的问。

    “呵呵,不是想,应该是早已开始策划!”

    陈旭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脸上的神情也变的越来越凝重,心中也开始思量如何处理王翦这件事。

    今日白天,从王翦的口中得到咸阳朝堂的一些事开始,陈旭便有些猜疑,但他决然没有把这个老头儿和横扫六国的大将王翦联系在一起,但眼下综合水轻柔的猜测,这个老头儿的身份已经几乎已经一目了然,最多去一趟雉县县城向江北亭核实一下而已。

    而且联想到昨日江北亭见到老者之后的一番不太正常的反应,这个答案又肯定了三分。

    江北亭虽然官职不大,但作为名门望族一直生活在咸阳,大兄江珩也是太中大夫位居朝堂之上,他必然认识号称大秦军神的王翦,即便是平日没有交集,但每次打完胜仗班师回朝,全咸阳城都会列队迎接,不熟悉有可能,但不认识绝逼不可能。

    “难怪昨日江楚月那个小娘们看我的眼神不太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个老杀才的威风!”陈旭不由心底苦笑一下。

    “陈郎,喝些凉茶解渴!”在陈旭沉思之时,水轻柔给他倒来一杯凉茶轻轻放在面前,然后安静的在对面坐下,一双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严肃认真的面容。

    征服百越,这是秦始皇为中国立下的不世功勋。

    此时的岭南地区,包括湖南、福建、广东、广西、越南、云南等地,几乎都完全还是蛮夷之地,那里生活着与中原迥异的土族,姓氏也与中原完全不同,因此被称为越族,而且根据地域的不同还有不同的称呼,比如吴越、杨越、闽越、南越等,而越在古文中通粤,后世的粤语就是据此而来,吕不韦在《吕氏春秋》中把这些种族统称为百越,到如今大秦之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固定代称。

    而秦汉时期的岭南并不指后世的南岭地区,也就是说并不是特指云南和贵州,而是楚国之南群山区域的总称,是长江水系和珠江水系分水岭及周围的群山。而其中有五座重大的南下行军路线相关的五个战略驻地被突出而称为五岭,分别是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和大庾岭。

    而如今五岭地区都囤积有大量的戍边兵卒,不光是防备蛮越土族的袭扰,更多的是准备从五岭南下长驱直入扫平南方的桥头堡,只要秦始皇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就会源源不断从五岭关隘杀入越族腹地,展开声势浩大的开疆拓土的惨烈战争。

    而这场征服百越的战争,却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岭南之地,和中原诸地情况迥异,不光地势崎岖山岭起伏,河网密布森林广布,更有炎热酷暑,一年四季潮湿多雨,加上蚊虫蛇兽以及人迹罕至的沼泽森林之中瘴气弥漫,对于在中原地区习惯用大规模马步军械冲击对垒的秦军来说,要在高山密林之中追击猴子一样的山区土著,难度简直不用形容。

    所以从天时地利人和上来说,大秦几乎一样都不占,虽然披甲之士勇猛,虽然秦驽霸道,虽然将卒效死,但这一仗,陈旭却是清楚的知道,从战争开始,由大将屠睢和赵佗率领的五十万秦军兵分五路攻入两广地区,虽然一开始进展顺利,势如破竹攻占广东番禺诸地,但因为地形不熟,地势不明加上气候不适应,在越族的袭扰之下,很快就陷入了胶着状态,秦军不光粮道被截断,更是连大将屠睢也战死。

    第一次征伐百越之战以主帅被杀,十多万秦军死亡为代价进入了旷日持久的相持阶段,对峙时间长达三年,秦军损失惨重,军卒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大秦士兵军纪严明,估计早就爆发了哗变导致大秦根基的动摇。

    而这三年时间不光仅仅是军队损失惨重,连带还动用了百万民夫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而且还要运送粮草军械等保障物质,民夫同样死伤惨重,而且因为大量的民夫不能耕田种植,后果的就是粮食越发的接济不上,大量农民家庭陷入赤贫状态,在苛捐杂税的压迫下,无数农民破产,民间开始积累了大量的怨愤情绪。

    虽然后来开凿灵渠解决了前线的粮食危机,而最后也成功将广袤的岭南诸地纳入了帝国版图,但这场跨越长达近五年的战争,也几乎拖垮了大秦,为了稳定南方,秦始皇先后两次补充军卒,前后动用的军队近百万,而且战争之后大部分将士都留在岭南诸地屯戍,与当地越族通婚生子,这个举动虽然把先进的农耕和工业带入进去,为稳定南方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也因此失去了大量骁勇善战的兵卒,导致后来秦始皇死后,全民大起义中秦国没有足够的兵力来镇压起义,只有依靠屯戍长城的北地将士,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兵力也严重不足,在席卷全国的起义和六国复辟势力的冲击下,因此大秦很快就完蛋了,章邯率领的二十万秦军降楚之后被项羽全部坑杀,死的及其凄惨。

    这些资料如同走马灯一样在陈旭的脑海里闪过。

    作为中国第一个大一统的帝国,这场战争的伟大意义毋庸置疑,但征服岭南的战争,却可以看做是拖垮大秦的最重的一根稻草,无论是军心还是民心,都在这一战中被几乎消耗殆尽。

    陈旭如同木雕一般坐在桌子边上,房间里越发阴暗,只能看得见他脸皮时不时的轻轻抽搐一下,手指也神经不受控制一样在桌面上偶尔叩击。

    “陈郎,难道行军打仗之事您也懂得?”水轻柔轻轻的握着陈旭的手关切的问。

    “呵呵,不懂!”陈旭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头。

    “那又何必徒费心力,直接回绝岂不是更好?”水轻柔淡淡的说。

    陈旭看着水轻柔绝美的脸颊,叹口气再次摇头:“回绝的确容易,但皇帝征服岭南之战已经迫在眉睫,不是明年就是后年,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大军一动,整个大秦的生产和民众的生活都会被搅乱,而且这一仗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如若拖上三年五年,你应该知道后果!”

    “三年五年……”水轻柔呆了一下,沉默了许久之后点点头,“陈郎说的不错,三年五年拖下来,恐怕会动摇大秦根基,无数百姓妻离子散,无数民户流离失所,但您不懂行军打仗,又如何能够破解这个难题?”

    “破解之法是有,但恐怕秦始皇不会听,所以这才是一个难题,王翦此来询问征伐岭南之事,必然不是他自己所为,一个不慎,我便会深陷死亡之地,轻柔,过两日你便返回宛城,帮我寻找一部山海经送过来,我有大用!”陈旭握着水轻柔的手说。

    “山海经?”水轻柔被陈旭突然的转折弄的满头雾水,一双美目瞪的大大的,满脸都是诧异的神色。

    “不错,山海经,要全版的,越古老越详细越好!”

    陈旭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接着说:“现在的大秦不适合进行这种旷日持久的大规模战争,而且岭南地区的危害远没有北方的匈奴威胁大,如果我能够劝说秦始皇先北而后南,先取黄河以南的河套诸地,那样将会获得一个巨大而天然的牧马场地,同时也会获得大量的牛马补充中原,这些牛马分配给民户可以加快农田的种植速度和规模,只需三年左右,大秦的粮食产量便会翻数倍不止,一旦粮食充足,民心必然安稳,而且两三年的准备,还可以更加摸清岭南的状况,军械牛马也会得到极大的储备,说不定我也可以根据天工开物的知识研究出来更多更好的器械,也可以指导徐福研究出来更多更好的药物,那时再征岭南必然有事倍功半之效,军卒民夫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即便是进入旷日持久的对峙,只要粮食军械及时补充,伤者得到及时的治疗,军心稳定之下垦荒屯田徐徐推进,数年之后岭南还是照样会纳入大秦版图之中,这才是上策,可惜可惜,秦始皇虽然雄才大略,但却太赶时间……

    陈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转悠,嘴巴里嘀嘀咕咕,而水轻柔却满脸诧异的轻声说:“陈郎,师尊言说秦律太过严苛,对民众盘剥太甚,大秦不久将倒,而你却如此孜孜不倦为大秦殚精竭虑,难道你对大秦的未来有不同的看法?”

    “大秦统一华夏,乃是史无前例之举,如今六国归一刚刚起步,如若没有六国王孙贵族推波助澜反秦复辟,大秦根基牢固继续延续百十年之后,还有谁会记得他们,何况言说大秦盘剥太甚者是穷苦百姓乎?还不是公孙北雁这些人在暗中作祟,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虽然分分合合不断,但从大周的倾塌也看得出来,大周是亡于外族乎?非也,还不是因为诸侯之间野心太大,一个个都想独霸中原,导致的结果就是数百年的混乱和战争,一个耍嘴皮子的公孙衍先后数次合纵六国对抗秦国,结果是什么,还不是大量的百姓死亡和流离失所,战事一起,最受苦的还是普通民户和百姓,难道盘剥太甚是大秦一家乎?其他六国难道就是在好好的修生养民?呵呵,所以,我宁可大秦这样继续下去,也不愿意再复蹈诸侯林立七国争霸时期的战乱,九州轶志中有一句话叫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普通穷苦百姓所求者甚少,唯一食果腹,一衣蔽体,一榻安睡而已,穷点苦点儿总好过于刀兵相加,不知明日生死也!”

    陈旭一席说的很急切也很长,但水轻柔听在耳中却是双眼放光,一双美目落在陈旭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这番道理或许很多人都知道,而且师尊也知道,但想法却决然不同,师尊熟知六韬六术,对天下大势也是一目了然,曾经数次与他们这些弟子说起过大秦的现在和将来,但从未去认真的讨论过如何帮助大秦稳定江山基业,反而是意图推翻大秦,重复七国争雄之局面,哪怕遣大师兄下山,目的也是为大秦倾倒之后寻找另一个可以秉权天下的帝王,而从未真正关心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死。

    或者说,师尊关心的是以后的天下,而陈旭关心的是眼前的百姓,两人的出发点完全不同。

    而这种出发点的不同,是源自于两人截然不同的身份、理念和对于国家观念的认知。

    列子门徒,重黄老之学。

    而黄老之学思想尚阳重刚,其既有丰富的理论性,又有强烈的现实感,是战国时期最重要的一种学术流派,以道家思想为主并且采纳了阴阳、儒、法、墨等学派的观点,在政治上强调道生法。认为君主应无为而治,省苛事,薄赋敛,毋夺民时,公正无私等,而当今大秦却采用法家治国,苛法令,重赋税,强征徭役等,与黄老之学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驰,因此天下黄老学徒几乎都是大秦的反对者,水轻柔的师尊推算大秦要倒却还要派遣弟子下山再推一把,也是治国理念的冲突所致。

    而陈旭要救大秦,更多的是从民众出发,从一种后世对于大秦二世即倒的遗憾出发,从后世两千年历史的变迁出发,认为秦朝不倒,中华或许将会更加繁荣昌盛,甚至只要时间足够,凭借秦朝的强盛,一统地球也并非不可能,提前两千年做日不落帝国,因为现在欧洲正在被罗马祸祸,而所谓的罗马在大秦面前也就是个渣渣,要不然罗马帝国在最强盛的时候也不会被大汉帝国赶走的匈奴祸祸崩溃了。

    “陈郎,无论你打算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如若有需要我和水家做的事情,请尽管吩咐!”水轻柔走到陈旭身边轻轻福礼说。

    “轻柔,关于王翦今日提出来的问题,我需要思虑清楚再给他答复,此是危局,也是我的一次机会,只要我的答案得到他的认可,或许不久之后我便会踏足咸阳,日后见面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容易和随意,可能会怠慢与你!”陈旭握着水轻柔的手慎重的说。

    “陈郎多心了,柔早已决心跟随陈郎左右,刀山火海也会追随,不管日后如何,无论贫穷贵贱必不相负,也望陈郎不要舍弃轻柔!”水轻柔轻轻的搂着陈旭的腰,娇柔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眼神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放心,男子汉大丈夫,我陈旭焉能舍弃你,天色不早了,今日早些歇息,明日我要去县城一趟!”陈旭感受着火热柔软的身体和两团饱满的弹性顶在胸口,忍不住咕咚吞了一口口水,感觉葡萄酒的酒劲似乎又有些上来了,头有些晕,身体中也有一股火热在熊熊燃烧。

    “柔伺候陈郎洗漱,今日……今日一起卧榻安睡可好……”

    水轻柔脸颊通红,明显感受到了陈旭身体的变化。

    “呵呵,好,我突然有些醉了!”

    某人贱笑着拦腰将水轻柔抱起,几步跨入房间里面,不一会儿里面响起稀里哗啦的水流声音,十多分钟后,一个更加无耻的声音响起:“下面……再下面点儿……嘶……好爽……”

    “嗷呜……”深夜的清河镇某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而舒爽的狼嚎。

    (郑重声明,莫要想歪了,只是在挠痒痒而已!)



    日上三竿,已经接近辰时末。

    雉县县城北郊之外的河滩上,大片农田的粟菽都已经即将成熟,在秋日的艳阳下反射着金黄的光芒。

    四匹快马踢踢踏踏沿白河而下,很快就到了县城门前。

    “轻柔,我们就在此别过,路上一路小心,回到宛城之后如若有机会,就托人带一个口信与我,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按时服药且不可操劳,那些要寻找的东西也不必心急,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我再另想他法!”陈旭坐在马背上,看着身边一身黑裙,脸上挂着黑色面巾的水轻柔叮嘱说。

    “陈郎放心,轻柔省的,等我找到东西会即刻返回陪伴陈郎!”水轻柔轻轻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跟在陈旭旁边的牛大石和游缴刘坡。

    “陈郎保重,两位保重,告辞,驾~”

    水轻柔短暂的沉默之后,拉扯缰绳调转马头,修长的双腿一夹马腹,清吒一声便挥鞭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道纤弱的背影在浓烈的阳光下越去越远,转瞬便消失在树林之中。

    “果然是一位奇女子也!”脸膛幽黑魁梧高壮的刘坡目送水轻柔消失之后,收回目光忍不住赞叹一声。

    “旭哥儿,水娘子一个人去宛城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牛大石略有些紧张。

    陈旭摇摇头,心说我们三个绑一起还不够她一剑咔嚓的,如果要担心危险,还不如暂时担心剩下的自己三个,一旦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七八个劫匪啥估计就交代了,而如果七八个劫匪遇到水轻柔,那个后果会非常不好预料,估计会死的非常凄惨。

    而急速离去的水轻柔此时却眼眸微红,放慢马速屡屡回首却发现再也看不见陈旭的影子,顿时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失去精神。

    昨夜两人第一次相拥而卧,虽然没有踏出最后最亲密的一步,但在某个不良少年的谆谆诱惑下,摸摸捏捏一夜亲密之后,两人的感情再次急剧升华,已经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

    陈旭还好说,身体虽然年幼,毕竟灵魂是个二十五岁的抠脚大汉,后世也曾经有过女朋友,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要成熟的多,但水轻柔却不同,从小生活在山上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没有沾染任何普通人的情绪和想法,不光心思单纯,而且心灵也是纯洁的如同白玉一般没有丝毫瑕疵,下山之后唯一亲近的男人就只有陈旭,因此在这种亲密无间的相处之后,一颗心便再无半分的隔阂,此时坐在马背上,回想起昨夜的经历,顿时玉颊绯红,那种又羞涩又渴望的情绪将她扰的心思混乱,身体中也仿佛有一股清泉在汩汩流淌,让她瞬间感觉浑身酸软,忍不住张嘴发出一声轻轻的娇哼伏在马背上,手中的马鞭都差点儿掉下去。

    “水轻柔,你怎么这般不堪,陈郎有精忠报国之志,然师尊推测又从未出错,水氏不能指靠,我焉能如此儿女情长……”

    但片刻之后,水轻柔深吸几口气,内息流转很快平息下来,脸上红潮也逐渐褪去,连连挥动马鞭,马匹便四蹄翻飞沿通往宛城的车道急速而去。

    “走吧,随我入城!”站在城门外的陈旭侧耳再也听不见离去的马蹄声之后,这才轻轻一抖缰绳,带着牛大石和刘坡入城。

    “咦,果然是贤侄,今日怎么有空突然来了?”

    接到兵卒禀报的江北亭大步从县衙里面走出来,看见牵着马匹站在门口的陈旭三人,脸上故意做出颇为惊讶的表情。

    “见过江大人!”陈旭和牛大石三人一起拱手行礼。

    “免礼,贤侄随我进内舍休息!”江北亭摆摆手,几乎都不带正眼看牛大石和刘坡一眼。

    陈旭便让牛大石和刘坡两人把三匹马拉去栓好喂料,自己则提着一个布口袋跟着江北亭穿过县衙大堂旁边的小门进入后院。

    院子里江楚月和江楚星两人正在呼喝着练剑,看见陈旭,赶紧歇手一起上来见礼,又是一番寒暄问好之后,分宾主在屋舍内坐定,家仆送上来果圃和茶点之后退出去,江北亭这才拈着三缕黑须慢条斯理的说:“贤侄来的突然,不知所谓何事?”

    陈旭端着茶杯咕嘟嘟一口气喝干之后放下杯子干笑几声说:“秋收将近,今日略有闲暇,加上大人数次邀请,旭再继续推脱就太无礼了,因此便抽空来看望一下县尊大人,清河镇穷苦潦倒,穷乡僻壤没啥好东西,就给您带了一筒茶叶和几瓶新近酿制的酒和醋,区区薄礼还望不要推辞!”

    陈旭说着打开身边的布袋,从里面拿出来一筒烙印着竹子图案的茶叶和几个一尺多高的陶瓶,轻轻的摆放在面前的案牍之上。

    这筒茶叶其实还是最先在小河村制作的紫云仙茶,因为虞无涯第二次带去宛城没卖又带了回来,陈旭也知道这种茶叶不方便流落出去,因此也就一直放在家中自己喝,就连上次赵擎、公孙北雁和这次王翦前来,他都不曾用来待客,而待客用的都是在清河镇采摘的茶叶后面制作的,不过口味非常苦涩,和小河村那几棵茶叶树上的茶叶制作出来的口味完全不一样,因此陈旭一直怀疑小河村那三棵巨大的茶叶树和附近的小茶树的树种有问题,或者说是土壤有问题,导致长出来的茶叶炒制之后的味道不一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三棵古茶树绝逼就是难得的好宝贝了,需要好好保护起来。

    因为陈旭感觉送礼光一筒茶叶太寒酸了,因此又赶早去山洞之中灌装了三瓶葡萄醋和两瓶葡萄酒,瓶子就是制陶坊用拉坯机制作出来的陶瓶,瓶口用蒸煮之后又阴干的梧桐木制成,虽然弹性没有后世红酒瓶上的软木塞好,但也勉强够用,至少不会漏出来。

    作为一个后世人,对送礼也是颇有心得,烟酒茶是最为体面之物,而作为一个穿越者,送咸鱼腊肉就太特么丢脸了,必须要送与众不同的东西,而且还得凑出一个吉利数字。

    就比如眼前的酒醋和茶叶,刚好凑够六样,六六大顺也。

    虽然没听说后世送礼有送醋的,但陈旭只能暂时将就,因为第一批酒已经喝完了,只剩下了这两瓶,新酿的酒虽然已经入洞窖藏,但还不太好喝,口感不太好,至于醋却还多得很,而且果醋这种东西在现在的大秦帝国来说,也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之物,送人也不算丢脸,或许还能开创一个送礼的新方式流传下去,以后逢年过节拜年祝寿就送醋,既体面又高雅,而且健身美颜。

    这样的话,等大唐李世民登基称帝之后,是不是就不能给房玄龄的老婆喝醋了?

    陈旭的思维又开始发散到千年之后的唐朝去了。

    “贤侄,这几个陶瓶内盛放的是何物?”江北亭看着几个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的陶瓶非常惊奇。

    “此乃我闲暇之余酿制的葡萄佳酿,比之普通酒水好喝很多,县尊大人要不要尝尝?”陈旭笑着把一瓶果酒递给江北亭。

    江北亭接过来翻来覆去的把这个圆肚细颈做工精致的陶瓶细细看了一遍,然后盯着上面清河佳酿和始皇帝二十七年的字疑惑的问:“葡萄也能酿酒乎?这陶瓶上写这些字和时间又是何意?”

    “清河佳酿乃是品牌,意味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也,如若这种酒流传出去,喝过的人都会知道雉县有个清河镇,产一种葡萄美酒,这是变相宣传我雉县风物,为提升我雉县在朝野的口碑大有益处,至于年份是因为每年因为天气温度的变化,导致山葡萄的味道都有不同,因此酿造的酒口感也不太一样,这是为了便于区分酒的品质而已!”陈旭笑着继续解释完接着说,“大人不必纠结这些,此酒不多,味道与众不同,大人品尝一下便知!”

    “呵呵,好!”江北亭言听计从,砰的一声拔掉瓶口的梧桐木软塞,摇晃之下几滴嫣红的酒液溅落出来落在案桌上,同时有一股清冽甘醇的酒香瞬间散发出来。

    “嘶~”此味一现,江北亭顿时双眼一瞪,猛吸一口气满脸露出惊异之色,转而喜不自胜的说:“果然是好酒,还未入口便已有微醺之意,星儿快去取几个干净的竹杯过来!”

    “是,父亲!”坐在陈旭对面的江楚星赶紧站起来出去找喝酒的杯子,而坐在他旁边的江楚月虽然一直破天荒表现的很文静,但此时小脸上也露出惊异之色,跪坐起来探头看着酒瓶,忍不住小舌头舔了一下嘴巴。

    江楚星很快就拿着四个崭新的竹杯进来,随着咕咕咕的声音,红色的酒液倾入酒杯之中,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更加清冽的酒香,其中还夹杂着葡萄的果香,除开陈旭之外,无论是江北亭还是江楚月和江楚星,全部都直勾勾的盯着酒杯,脸色尽皆动容。

    “县尊大人,请!”陈旭举起酒杯。

    “哈哈,好,某已迫不及待也!”江北亭端起酒杯,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之后以袖袍遮面一饮而尽。

    “好酒~”酒液入口,江北亭忍不住放声大赞。

    “的确好酒,堪称琼浆玉液,人间绝味也!”一直不喜多说话的江楚星也是赞不绝口。

    而江楚月放下衣袖,手中的酒杯也已经空空如也,美丽的小脸上瞬间腾起一股红晕,看陈旭的眼神充满了各种情绪,有惊讶,有疑惑,有惊奇,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贤侄,陪我再饮一杯!”江北亭迫不及待的再次拿起酒瓶,亲自给陈旭倒满一杯,然后给自己也倒满之后把酒瓶递给江楚星。

    “二兄,我也要!”江楚月把酒杯放到江楚星面前小声说。

    “月儿就不要再饮了,此酒甘醇浓郁,喝多了恐怕要醉!”江北亭淡淡的说。

    “呃,的确,三妹就不要喝了!”江楚星把伸过去的酒瓶又缩了回来。

    “我就要喝!”江楚月瞪着眼睛不依不饶,一张小脸绯红,却又不敢生气。

    “来,你喝这个果醋,酸酸甜甜最适合女子饮用!”陈旭脸皮抽抽了一下把一瓶果醋递过去。

    “酸酸甜甜有什么好喝的,我就要喝酒!”江楚月对着陈旭翻了个白眼儿。

    “三妹!别使性子,二兄帮你倒上!”江楚星很是尴尬的接过果醋,打开给江楚月倒了一杯,似乎闻着味道不错,笑着说,“二兄也不胜酒力,我陪你喝这果醋!”

    说完之后江楚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醋,江楚月这才作罢,端起杯子轻轻嗅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小口之后,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却不再说话,不过又狠狠的冲着陈旭翻了一个白眼儿。

    不过这个白眼儿直接就被陈旭主动过滤了,端着酒杯只当没看见,他对这个爱打架的暴力小女汉子没有丝毫的好感,而且竟然还特么爱喝酒,这个爱好简直就无法容忍。

    “嗯,这果醋味道甚美,果然是又酸又甜,比酒更加好喝!”虽然江楚月似乎不喜欢果醋的味道,但江楚星却似乎更加喜欢,喝的满脸露出陶醉的神情。

    “县尊大人,请!”陈旭举起酒杯。

    “请~”江北亭也丝毫没把陈旭当下属,袖袍遮面再次一饮而尽,脸色微红的放下酒杯看着陈旭,半响之后才说:“贤侄,这葡萄佳酿的确美味,但你身为清河镇里典,每日尽是钻研这些吃穿饮用之物,切莫荒废了本职,秋粮收获近在眼前,加之第二批民夫也即刻就要征召,还是要万分警惕,如若出了差错,我定要严惩也。”

    “大人尽管放心,吃喝之物我的确研制了不少,但若说我荒废本职就太冤枉,那曲辕犁和横耙早已将图纸和样品交到县衙,如若大规模推广出去,加上按照我的囤肥策略,明年全雉县境内的粮食产量翻两倍三倍都可能,这总不算是渎职吧?”

    陈旭很不满意江北亭的批评,同时心里也不断的哼哼,尼玛老子做出来的好吃好喝的哪一样没有孝敬你,吃干抹净了就翻脸来批评老子,端起饭碗说笑,放下酒杯骂娘,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太特么的不要脸了。

    “曲辕犁和横耙的确是前所谓未有的耕种利器,我早已安排雉县境内的乡镇工匠全力打造配发下去,从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还算不错,估计冬小麦下种之前大约能够翻耕一半的土地,明天春天当可以大规模使用,此事的确是惠民为国之举,但这酿酒做醋除开自己享受之外,徒费人力物力,又有何益处?”

    江北亭也很不满意陈旭的反应,尼玛才当上里典几天尾巴就竖了起来,老子稍微批评指点一下你就炸毛了,以后让我如何控制和安排。

    陈旭:……

    跟这种刀耕火种时代的官员讨论财经政策和货币流通的重要性的确有点儿伤脑筋,有点儿不好下嘴。

    但这个问题不说清楚,恐怕以后许多事情不好开展,毕竟自己还在清河镇,而且大小也算大秦帝国的一个官吏,虽然连芝麻绿豆都算不上,但每年还是要领取六十石的官秩口粮,一家人吃都吃不完,而一旦自己不务正业研发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被有心人利用,总归还是一个麻烦,虽然自己把发明创造的功劳都挂靠在清河镇的几个工坊工匠的头上,但这些事情不能深究,现在在清河镇溜一圈儿,所有人都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自己弄出来的,而且接下来的许多更加逆天的发明还需要江北亭甚至是南阳郡府的支持,不然一道禁令下来,自己什么都干不成了。

    虽然说秦律有规定,非工匠籍不得胡乱搞研究发明,得老实本分的种植庄稼交税服役,但对陈旭来说不存在这个限制,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农户了,是大秦官吏,身份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已经上升到剥削阶级,从法律地位上来说,和当朝左相李斯可以互相平等见礼。

    秦律虽然严苛,但几乎从头到尾管的还是平民百姓,对于官员,只要不犯错误,自然有上级官僚和监御史来监管,而秦律对于有知识有文化的方家术士更加管不了,因为李斯自己就是这其中一员,一旦强行用法律来严苛百家术士,绝对会成为天下知识分子的公敌,而且朝堂之上也不尽是法家门徒,说严重点儿,如果不是秦始皇的支持,他李斯可以说在朝堂寸步难行,从商鞅之死就可以看出施行酷法得罪的人多了都没有好下场,韩非子也一样,而且一旦得不到皇帝的信任,立马就会死的极其凄惨,其实后世从历史中也可以得知,李斯死的果然是很凄惨,被秦二世腰斩弃市并且夷三族。

    因此现如今大秦的状况就是,各种方家术士开馆授徒四处讲学,周游天下宣扬各自的理论,喝酒把妹畅论国家大政都几乎是为所欲为,只要不明目张胆的宣传要打到秦始皇和推翻大秦帝国,秦始皇都无法下手管理,目前只能听之任之,而且还需要时不时的召见一些民间有名望的当世大儒名士入朝堂交流治国理念听取百家学派不同的声音,觉得好的就委以官职,虽然大多数是博士大夫之类的闲职,但也给了他们一个有发挥才能之地的念想,不然这些从春秋时期被礼乐熏陶传承下来的各派方家术士就会到处宣传秦始皇无礼,不能礼贤下士,非是品德高洁之皇帝,闹闹穰穰之下,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就会乱成一锅粥。

    当然,也正是秦律无法过多管理这些知识分子,导致一些学派在民间闹腾的太凶,而秦始皇也不是齐威王,有很多的耐心来弄一个稷下学宫让各方畅所欲言和善于听取各方的意见,他的独特身世让他很沉默也很独断,俗话说不在沉默中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于是闹腾了几年之后秦始皇因为两个被寄予长生不老厚望的术士侯生和卢生宣扬秦始皇无德后潜逃不知所踪,在李斯的撺掇下秦始皇终于爆发,一怒之下发布焚书之令,连带坑杀数百闹腾比较厉害的方家术士,至此背黑锅两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