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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陈旭就看到了中毒的二喜,小家伙约莫九岁。

    昨天正是他们一群娃结伴在河边抓螃蟹看到了陈姜氏被毒蛇咬伤之后跌入河中,然后他们几个便大声呼救引来了牛大石才将姜陈氏从河里拖起来,不然陈旭刚刚穿越过来几个小时便克死了老娘,注定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此时二喜正躺在地上不断抽搐,满头大汗头发都已经湿透了,嘴巴里还有青灰色的泡沫不断冒出来。

    “小旭快看看,二娃这是怎么了?”中年人焦急的指着躺在地上的小孩儿说。

    “让我先看看!”

    陈旭蹲下去用手沾了一点儿青灰色的液体闻了一下,有一股又酸又臭的气味,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但这种情形的确是食物中毒无疑。

    “快,拿一根筷子过来!”

    陈旭吩咐一声,一个中年妇人很快就寻来一根筷子递给他。

    “马二伯把二喜竖着抱起来不要动!”

    “好!”中年人一把将二喜拎起来搂在怀里。

    陈旭用手捏住二喜的脸颊,用筷子撬开他的嘴巴径直伸到喉咙里面搅动了几下。

    “哇~哇~”二喜张嘴吐出两大口又酸又臭的灰绿色液体,顿时满屋子都迷漫着浓浓的酸臭味道。

    但显然这两口并没有吐干净,陈旭只好用筷子又在二喜喉咙里戳了几下,但二喜除开迷迷糊糊的干呕了几下之外什么都没吐出来。

    “快去冲一大碗温盐水过来!”陈旭一看筷子刺激不顶用了,赶紧再次吩咐。

    “好好,马上就来!”妇女慌慌张张的去另外一个房间,很快端过来一个大碗水,然后还拿过来一个盐罐子说:“小旭,我不知道放多少!”

    陈旭也来不及解释,直接把用手抓了两把盐放进大碗里面,然后用筷子快速搅动了几下之后捏开二喜的嘴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

    “快去,再弄一碗来!”

    把碗丢到桌子上之后,陈旭吩咐的同时再次撬开二喜的嘴,用筷子伸到喉咙深处轻轻戳了几下。

    “哇~~哇~~”

    二喜再次张开大嘴呕吐,刚刚灌下去的大量盐水混合着一块块青绿色残渣和碎片吐了出来。

    这次足足吐了两分钟,直到再也吐不出来任何东西了,陈旭又给他灌下去一大碗温盐水,接着再次催吐,连续三次之后,看着吐出来的只剩下了清水,再也看不到任何残渣之后,陈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马二伯,先把二喜放到床上去吧,盖好被子保暖,如果有鸡蛋的话给他喂半碗蛋清,没有的话熬点儿米汤!”

    “好好!”中年人连连点头抱着二喜进屋去了。

    而陈旭也是额头冒着汗珠,同时心里也是一阵没来由的无奈。

    对待食物中毒,洗胃就是最快的处理和急救方法,发现的越早处理的越及时,毒素产生的效果便越弱,救治的效果也会越好,如果是后世,除开催吐还能通过大量输液快速的将毒素排出,但眼下根本就没有这个条件,催吐之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而就在陈旭忙活的时候,附近几家老老少少都跑了过来,看着二喜吐了一通之后被抱走,这才一起面色惊异的围过来。

    陈旭蹲在地上,用筷子夹起二喜吐出来的一块绿色残渣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没认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们知不知道二喜吃了什么东西?”陈旭抬头问站在身边的一群人。

    “小旭哥哥,我知道,是一种野果,就在山脚下!”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立刻嚷嚷说。

    “带我去看看!”陈旭一听把筷子丢到地上站起来。

    于是一群人都跟着出门,绕过茅屋往前走到了七八十米远,看到一株三四米高的大叶乔木生长在一片荆棘之中,大量乒乓球大小的青绿色果实挂在枝叶之间。

    “油桐~”

    陈旭一眼就认出了这株乔木,然后脸色大变,赶紧在四周看了几眼,发现树下果然有踩踏的痕迹,并且草丛之中还掉落着好多果实,其中还有几颗被啃了一半丢在其中。

    油桐是一种油料经济植物,主要采摘油桐籽用来榨油,在后世是具有非常巨大工业价值的植物油,陈旭记得小时候爷爷还用桐油泡制渔网,可以起到防腐蚀的作用。

    但油桐全株都有毒,特别是果实和种子更是有剧毒,误食的话会有眩晕,恶心,呕吐,腹痛,发热、心绞痛,麻痹等一些列的中毒症状,如果救治不及时死亡的可能性非常大。

    陈旭脸皮抽抽了几下把啃了几口的油桐果捡起来,又捡起一根棍子扒开四周的荆棘和草丛寻找起来。

    “小旭哥哥,你在找什么?”一个小孩儿问。

    “一种开紫色花结小青豆,和菽看起来差不多的野草,叫甘草,你们听说过没有!”陈旭一边找一遍问。

    “小旭,你说的名字我们不知道,但很像的野草可太多了!”一个四十多岁头发就已经满头花白的中年妇女说。

    “那就分头帮我找,得赶快,不然二喜恐怕救不过来了!”陈旭吩咐下几个大人和一群小孩儿顿时都赶紧散开四面寻找。

    “都拿好棍子,小心毒蛇!”陈旭忍不住大声提醒一声。

    如今正是天气暖和毒蛇出洞的时节,经历一冬的冬眠之后,也是毒蛇攻击性最高毒性最为猛烈的时候,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山野之中最容易中招。

    陈旭可不想一个没救过来又躺下几个。

    救过来还好,救不过来自己就是罪人。

    而且自己昨夜策划打算的生产生活的节奏都会被打乱。

    一群人挥舞着长长短短的棍棒沿着山脚四面八方的寻找,不一会儿就有人大喊找到了,陈旭赶紧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一株野生豆科植物,不过不是甘草,于是叹了口气说不是这种,大家继续找,于是一群人又散开。

    接下来又有人发现了几株貌似野生青豆的植物,陈旭也都仔细看过甚至品尝过,都不是甘草。

    很快十多分钟过去,陈旭都有些焦急了。

    甘草号称药中国老、帝师,后世称为众药之王,是一种非常重要且常见的辅助药材,大量药方用甘草扶正,传言能解上千种毒。

    陈旭对中药和药理一知半解,只不过略懂皮毛而已,但油桐是剧毒之物他还是有所了解,而且也略略知道甘草的万用功效。

    眼下病急乱投医,别的药材他不会用也不敢用,但如果能够找到甘草,那么二喜生还的几率又要大上几分。

    虽然说甘草一般生长在比较干旱的荒漠地带,但南阳郡地处后世的河南,周边的陕西、山西、河北都有野生甘草分布,所以河南长甘草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再就是这是两千年之前,气候土壤和后世有很大的区别,至少现在的西域诸地都还是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并没有完全变成荒漠甚至是沙漠,罗布泊也还是碧波浩荡的万顷湖泊,匈奴人正在那里放牧奔马,随时准备南下。

    “小旭哥哥,快来看,这种是不是甘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大声嚷嚷。

    于是一群人顿时呼呼啦啦奔跑过去围成一堆。

    “让开让开~”

    看见陈旭过来,在一个大人的呵斥下,一群人顿时又赶紧让开一条路,用非常兴奋而急切的眼神看着陈旭。

    一株高不过两尺的豆科植物,双叶对生,上面挂满了青绿色的嫩豆荚,许多豆荚上还有枯萎的紫色花瓣。

    陈旭心中微微一阵激动。

    虽然和前面几种豆科植物看起来很像,但这一株明显和他曾经见过的甘草更加像一些。

    陈旭用棍子将这株野豆根部的土刨开露出来一截根须,然后从根须上折断一截胡乱的在身上擦了几下塞进嘴里嚼起来。

    入口极苦,但很快就有一丝回甘,同时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面散开。

    果然是甘草!

    陈旭大喜,赶紧吩咐眼巴巴站在周围的大人小孩儿,“快,这就是甘草,快点儿挖出来,别把大根挖断了!”

    一群人听说是甘草,顿时比陈旭还兴奋,三个大人挥手就把几个孩子全部扒拉到旁边,然后一个扶住树苗,一个开始用手里的棍子撬开四周的泥土,一个用双手把土刨开。

    三个大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把甘草的根弄断了。

    而一群孩子也都屏住呼吸站在两米开外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在三个大人的配合之下,很快就挖出来一个近两尺深的大坑,坑中央的甘草根足有鸡蛋粗细,结结巴巴长满了须根,但似乎扎入泥土之中非常深,不知道继续挖多深才能全部挖出来。

    “够了够了,拔起来就行了~”

    看着这么粗这么长一根不知道野生了几十年的甘草根,陈旭感觉应该已经够用了,于是在他的吩咐下,一个中年大叔抓住根部的最下端使劲儿大吼一声,随着四周的土壤扑扑啦啦的往下滚落,一根足有一米多长的粗根被拔了出来,拿在手中如同一根大山药。

    拿着这根巨大的甘草根,一群人跟着陈旭匆匆返回马二伯的家里。

    “二喜有没有醒过来?”进门就看到马二伯急匆匆从房间里走出来,陈旭赶紧问。

    “还没有,浑身都在发抖,小旭,二娃……二娃是不是救不过来了?”马二伯眼圈儿发红的问。

    “等我看看!”陈旭快速走进房间里。

    二喜躺在床上,脸色灰白,脸皮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呼吸十分困难时断时续,陈旭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瞳孔还算正常,只不过眼珠布满了血丝和红点,应该是毒素已经大量进入了血液之中。

    陈旭脸色凝重的说:“二喜是因为误食了油桐果,毒性很大,我找到了一种药或许能够解毒,你赶紧生火并且准备一个小瓦罐准备熬药。”

    “好好!”马二伯赶紧转身去准备。

    陈旭从房间里出来,从腰间抽出青铜匕首将甘草砍下约十公分长一截,在身上擦干净泥土之后就在一块石板上切成薄薄的片状,等马二伯准备好罐子之后放进去,加了半罐清水放在火炉上煮起来。

    在大火的熬煮下,很快罐子里的水开始沸腾起来,甘草片也在水中不断翻滚,清水慢慢变成黄绿色。

    十多分钟过去,闻着空气中浓浓的中药味道,陈旭感觉差不多了,于是退火将药水倒入几个大陶碗之中放凉。

    “马二伯,这里有三碗药水,现在给二喜喂一碗,中午喂一碗,晚上睡觉前再喂一碗,如果明天早上二喜还没好转的话……”

    接下来的话陈旭没说出来,但围在四周的所有人几乎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二弟,小旭已经尽力了,你赶紧去给二娃喂药吧!”刚才一个跟着挖甘草的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拍拍马二伯的肩膀说。

    “我知道我知道!”马二伯双眼有些发红,双手捧着一碗药进房间去了。

    “唉~”陈旭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脸色也变的相当无奈。

    生活在这个时代,死亡简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不说打仗,即便是一个普通的感冒都可能要命,更何况地广人稀毒虫野兽到处都是,人们对于各种植物的毒性还并不是十分了解,饿极了乱吃东西被毒死的不知道有多少。

    据史料推测,秦朝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二十多岁,也就是说普通人能够活到四五十岁已经算是非常幸运和长寿的了,就连秦始皇也只活了五十岁,拉低平均寿命的不光是因为战争,还有就是因为医疗水平的低下,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许多年轻女人因为难产而死,许多孩子没活过十岁,一对夫妻如果生下五个孩子,能有两个长大成人就算不错了,大部分孩子在几岁甚至几个月内就夭折,所以这个时代的人们面对这种生离死别,除了无奈和痛苦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就像二喜这种情况,治不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对陈旭的药还是充满了期待。

    陈旭回到家,杏儿已经把鱼煮熟了,陈姜氏关切的询问了一下二喜的事情,陈旭就着黄豆野菜稀饭吃着鱼肉,把二喜中毒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叮嘱杏儿以后不能乱吃东西。

    吃完饭,太阳已经老高了。

    姜陈氏收拾完碗筷之后就挎着一个藤筐扛起锄头带着杏儿准备出门。

    “娘,你们去哪儿?”陈旭顿时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我和娘去田里除草,本来前几天就应该要做的,可是兄长摔坏了,所以耽误了几天,再不除草麦苗就长不出麦子了,到时候收不上来粮食交不出田税,亭长会把我们一家抓去修路的!”杏儿非常懂事的解释说。

    呃,陈旭愣了一下赶紧把另一把锄头拿起来说:“我也去吧!”

    “旭儿,你摔伤了还没完全好,先在家休养两天,除草不算太累,我和杏儿去就可以了!”陈姜氏也说。

    “娘,我已经没问题了,不过我记不住我们家的田在哪儿了,我也跟着去看看吧!”陈旭不由分说的跟了上去。

    出村,顺着河边往下走了几百米之后,一大片农田出现在眼前。

    “兄长,这就是我们家的田了,一共二十七亩,每年要交十石麦菽,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剩下来的都不够吃……”

    杏儿指着农田给失忆的兄长解释,但陈旭看着这片满目野草丛生的农田一脸懵逼。

    这是田么?看着郁郁葱葱,其实看见的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杂草。

    而且这一大片叫做田的地方其实就是一片河滩,用石头和泥土很随意的围了一圈儿然后从中间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儿种的麦子一半儿种的黄豆,也就是菽。

    走进田里面,麦子大约有一尺多高,大部分已经抽穗,但长的只能用一个寒碜和窝囊来形容,在杂草的侵袭下不仅矮而且麦穗非常小,与陈旭在后世见过的小麦品种来说,麦穗大约只有三分之一,而且剥开一个麦穗看了一下,一头麦穗里面大约只有十多颗籽粒,差不多也只有后世的三分之一,但产量绝逼连后世十分之一都不到。

    陈旭记得很清楚,自己家也种小麦,每年六月份收割,又是化肥又是农药又是除草剂,看得见的全部都是麦子,一亩田收获下来也不过五百公斤左右,换算成秦朝的计量单位也就是十六七石,那么眼前这一亩的产量最高不会超过两石,也就是六十公斤,甚至低于五十公斤,虽然现在一亩地似乎比后世的一亩面积略微小一些,但亩产一百斤粮食……

    陈旭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而且看眼前这种情形,完全是望天收的节奏。

    一片河滩围起来随便撒点儿种子,有时间就除除草,如果遇上河水暴涨,说不定这片河滩就会被水淹没,然后颗粒无收。

    而且就算是这种无法预测的收入,大秦帝国还要收十多石的田税,几乎占了全部收益的三分之一,而且其他的苛捐杂税还不算,最后能够落到农民手上的,估计一半都没有。

    二十七亩地按照正常收益,亩产算一百斤,共计二千七百斤,落在手上一半,也就是一千三百斤,一家三口人,每个人四百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平均算下来,每天能够吃到一斤带壳的粗粮,但其实只有后世的半斤,对于在这个没有太多荤腥食物的时代,光吃粗粮明显不抗饿,特别是要干活儿的青壮年,完全不够吃。

    (注:秦朝一斤大概253g,相当于后世的半斤250g,一石差不多后世30公斤。)

    何况还有一句谚语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像陈旭这种十四五岁正长身体的男孩子,完全就是饭桶兼无底洞,再多的粮食也都吃不饱,不然也不会饿急了上树掏鸟窝打牙祭。

    不过既然已经穿越到了这个黑暗的时代和一贫如洗的家庭,陈旭也没有多余的选择。

    秦朝不光苛捐杂税多,官府对农村的人口管制很严格,而且车匪路霸……嗯,土匪也很多,都是那些活不下去又不愿意被官府抓去做苦役的奴隶和流民组成的,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既对抗官府又祸祸乡民,因此在这个时代,想离家避祸都不容易,一不小心就把小命丢了。

    除草吧,陈旭认命了,用野草扎好裤腿和衣袖开始拔麦田的野草。

    半天时间一晃而过,太阳很快升上中天。

    陈旭累的大汗淋漓,姜陈氏和杏儿同样浑身汗透,但母女两个都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特别是杏儿,小手和脸上到处都是泥土,脸上还被杂草割开几道细细的伤痕,不过小丫头一点儿也没叫嚷。

    陈旭虽然此时已经饿的头昏眼花了,但看着如此坚强的杏儿,也只能苦笑着继续坚持。

    七岁的小女孩儿,后世还正穿着漂亮的衣裙在上小学,每天吃着面包鸡蛋和牛奶,不高兴了便躺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搂着布娃娃听着故事睡觉,但眼前,同样的年纪,却早早的成为了家里干活的重要劳动力,而且根据秦律规定,家里凡是七岁以上的人口,都要开始缴纳丁税,虽然不高,但也可以看做是七岁已经达到了参加体力劳动的年龄,成为了国家的半正式人口。

    秦朝人是不吃午饭的,一天早晚两顿饭。

    所以这一坚持,又是足足接近三个小时,看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时间大约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陈旭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杏儿早已坚持不住坐在田埂上嚼着一把白色的野草根充饥,陈姜氏也坚持不住了,这才宣布今天的劳动结束。

    摇摇摆摆的从田里走出来,陈旭噗通一声就躺在了河滩上拼命喘气,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不光是饿,而且这副身体也非常孱弱,细胳膊细腿儿的完全不太适合干这种体力劳动。

    不过成绩看起来还是不错,在三人的努力下,大约清理了五亩田的杂草,只要接下来天气好,再有四五天差不多就全部弄完了。

    清理干净杂草的田地里麦苗虽然看起来稀稀拉拉,但也清爽了许多。

    现在还是初夏时节,虽然温度有差不多二十多度,但其实河水还很冰凉。

    趁着下午阳光还比较浓烈,温度还比较高,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陈旭跳到河里好好搓了个澡,等他打着摆子回家的时候,陈姜氏已经把黄豆野菜饭煮上了,杏儿正蹲在火炉旁边看着火,姜陈氏正在处理几条鱼,准备晚上煮鱼汤。

    “旭儿,你去隔壁大石家借点儿盐回来!”姜陈氏吩咐说。

    陈旭答应一声转身往回走,顺着一条小路走了几十米便看到另外一栋茅草屋。

    格局和样式跟自家差不多,一个小院儿,两间茅屋,院子里没有大树,倒是有一张简陋的石桌,就是一块石板放在几块石头上,牛大石正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儿在院子里生火煮饭,院子里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香味,陈旭一闻就知道煮的是青蛙。

    “大石!”陈旭站在院子门口喊。

    牛大石惊喜的站起来招手说:“快进来尝尝,我今天又钓到好多肥蛙,等会儿给你娘和小妹带些回去!”

    陈旭走进去,看着瓦罐里果然煮了满满一罐子的青蛙,不过特么的都没剥皮,全部都是煮的整只。

    我去,陈旭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出来了,很是坚决的拒绝了牛大石的好意说:“家里还有盐没有?我家用完了,先借我点儿,下次我去集镇上买了还你!”

    “我们两家还说什么还不还的,我家的就是你的!”牛大石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然后冲屋子里面喊:“娘,家里还有盐没有?”

    “还有,不太多了!”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一会儿走出来一个和姜陈氏差不多年纪的妇人,不过略显胖一些,同样皮肤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儿的人。

    牛大石接过妇人手里的盐罐子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说:“真不多了,匀你一半吧,过几天我们去集镇上再买一些。”

    “行!”陈旭点点头,从院子边上摘下一片葫芦叶包了一些盐离开。

    “哎,带些青蛙回去给小妹!”牛大石在后面喊。

    陈旭跑的更快了。

    整只煮青蛙这么牛逼的做法他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看着都瘆人,吃……那个需要很大的勇气。

    陈姜氏很快把晚饭做好,还是黄豆野菜饭和盐水煮鱼,不过为了改善口味,放了一些野生的姜葱蒜,虽然没有辣椒酱油这些后世必须的调料,但起码让陈旭感觉还可以勉强接受。

    毕竟在这个没有丝毫污染的远古时代,野生鱼的味道特别鲜美,而且好几种鱼他在后世根本就没见过,加之足足饿了一天又是高强度的劳动,此时感觉就算是木头他都能啃下去好几斤。

    黄豆饭不多,但鱼肉却足足有两三斤,陈姜氏也知道两个孩子正在长身体,所以也没吝啬,煮了满满一罐子,小丫头早就饿急了,小脸都埋在大陶碗里吃的稀里哗啦,几乎从来就没有抬起过头来。

    陈旭也先用鱼汤泡了半碗黄豆野菜饭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之后才感觉肠胃好受了许多。

    “慢点儿吃,小心被鱼刺卡着!”陈旭忍不住提醒杏儿。

    “呜呜,兄长你也快吃!”小丫头答应着,夹起一条鱼放在碗里,然后如同小松鼠吃玉米一般戚戚咔咔小嘴过去,就只剩下了一根鱼刺,如此顺溜的吃法让陈旭都叹为观止。

    “娘,我们家和大石家是不是亲戚?”陈旭想起刚才去借盐的时候牛大石说的那句我家的就是你家的话,心里还一直有些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正吃的稀里哗啦的杏儿突然停下来,抬起头一双眼睛看着陈旭,消瘦的小脸上竟然泛起一抹羞红。

    陈姜氏也放下碗,脸上带着古怪的神情说:“杏儿出生就和大石定了娃娃亲,等杏儿长到十三岁就会嫁过去,当时你爹还在家,大石的爹也还在,他们两人把这件事定下来的,本来当初我和大石的娘一起怀上你们两个的时候,也曾约定如果是一男一女长大后就结为夫妻,可惜生下了俩小子……”

    我去,难怪如此!

    陈旭不禁愣了半天,然后想起那个家伙煮整只青蛙的英勇事迹,很是庆幸自己不是个女的,不然嫁过去特么的这生活完全没法儿过了。

    不过虽然如此,陈旭心里还是非常不爽,一个连做饭的基本步骤都弄不清楚的二货,妹妹一旦嫁过去那还能吃的饱吃的好?

    更让陈旭无法接受的是,妹妹才七岁,而牛大石跟自己差不多已经十四岁了,而且妹妹十三岁就得嫁过去,这特么的完全就还是后世刚上初中的未成年少女啊。

    一想起这么小的女孩儿就要被另外一个二货摧残折磨,陈旭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接下来他张了张嘴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尼玛反正还有六七年才会轮到操这个心。

    六七年之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大石这个二货挂了,或许因为自己的出现,一切人的命运都会发生改变,到时候杏儿即便是要嫁也得长到十八岁吧,不然就把牛大石的腿打折。

    这个时代虽然黑暗,但也充满了机遇,根据历史记载,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也就过了十年就挂了,然后胡亥上台横征暴敛激发全国农民大起义,六国贵族趁势作乱复辟,项羽刘邦楚汉大战……

    因此想在这样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做个明哲保身的农民肯定不行,不仅大秦帝国的官员要来收税征粮外带强征徭役修路修长城修骊山陵寝修阿房宫,更甚者还有一但天下大乱混战四起,农民作为最底层最好欺负的阶层,谁都想来啃一口,三征五征下来结局就是田地荒芜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一想起秦帝国的坍塌,陈旭自然而然的想起两个在中国历史上无比牛叉的巨巨。

    一个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十多年之后垓下自刎的时候好像才三十岁,如果按照现在所知的时间推测的话,项羽如今也早已出生,年龄跟自己差不多,或许还要小那么三四岁的样子,现在正是一个跟自己一样还在上树掏鸟下河捉鱼不喜读书只喜欢舞枪弄棒的不良少年。

    另一个是大汉开国太祖刘邦,年纪要比项羽大许多,打败项羽之后建立大汉帝国君临天下的时候已经五十二岁了,而汉朝的建立时间是在秦始皇挂了之后不到十年的时间,似乎是公元前202年,推测下来的话,刘邦现在已经是三十大几的中年大叔了。

    如果要想将来能够飞黄腾达,而且保护好身边的家人,那么刘邦和项羽这两条大腿随便抱一条都能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凭借后世两千多年的文化和知识积累,混个家财万贯青史留名问题应该都不大。

    但陈旭却感觉这两条腿抱起来都结局不太好预测。

    首先是项羽这个家伙虽然号称勇武无比万人敌,但后世对他的评价在除开哀叹惋惜之外,还要吐槽他有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是在鸿门宴上剁了刘邦,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垓下之围而英年早逝,那么中国历史就会在鸿门宴之后拐个大湾,此后建立的就不是大汉政权,而可能是一个叫大楚的皇朝帝国。

    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抱项羽大腿这件事需要好好斟酌和考虑,虽然可能会风光无限,但有短命的迹象。

    而抱刘邦的大腿陈旭更加的感觉不靠谱,混的不好没意义,但混得好的都没好结局,彭越韩信英布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大将最后都被他挨着一个个打折了腿埋了。

    而除开这两个巨巨之外,貌似就没有什么人的大腿值得抱了。

    本来如今还有一个最大的BOSS秦始皇风光正盛,但也风光不了多少年了,如果去抱他的大腿首先危险不说,而且结局会更加凄惨,咸阳城破之后,秦始皇全族戮尽,无数秦朝大臣被腰斩弃市。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平平淡淡当普通老百姓不行,风风光光当国家重臣也不行,挣钱发财这种事更不靠谱,因为秦朝重农抑商,商人地位非常低下,很容易就会被抄家灭族,而且太有钱了,在这个大部分人都还连饭都吃不上的时代,很容易成为攻击的对象,特别是秦始皇垮台之后,几乎所有的富豪之家都破产了。

    黑暗啊,实在是太他么的黑暗了。

    穿越到这个黑暗的时代到底该怎么活才行?

    如果不想死的不明不白,那么就必须为自己找到一个坚实的靠山或者是一条进退自如的路才行。

    实在不行的还可以起兵造反,但前提是要先把项羽刘邦两人笼络成自己的小弟才行,但这种可能几乎为零。

    不说项羽自身勇猛无比,他还是楚国大将项燕之孙,楚国虽灭,但项氏家族在旧楚之地的民间甚至贵族之中号召力无与伦比,几乎有一呼百应的架势,要不然陈胜吴广刚在大泽乡宣布起义,项羽项梁几乎同时在吴中起兵反秦,很快就风卷残云占据了旧楚大片地盘,一时风头无双成为了推翻暴秦的一杆大旗。

    所以就算此时要去笼络项羽,没有身份地位,没有大量钱财肯定不行,项家人屌都不屌你。

    至于刘邦可以考虑一下,但此时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儿要去忽悠一个快四十岁的中年人,让他一见面便纳头便拜口呼主公,那个场面简直不用去想,脑补一下绝对是一脚踹出八丈远,大喝一声滚。

    因为刘邦此时虽然年纪颇大名声不显,行事懒惰而且不愿意种田工作,但却是一个豪爽仗义之辈,也就是一个社会混混,认识一大批社会上的二流子,每天就是喝酒赌钱到处收保护费,而且他还是当地一个亭长。

    亭长在秦朝虽然是个小官,但也管辖着数十里地盘数千人口,负责征税、徭役、辑盗、解决乡邻之间的纠纷等工作,这些事情一个混黑社会的来做自然是轻松无比,而且在当地还颇有威望。

    因此陈旭贸然找上门去要收他做小弟,结局非常好预测,刘邦振臂一呼,几千个混混一定会打的陈旭连陈姜氏都认不出来。

    一旦没有这两人的帮助而起兵造反,那几乎是一条绝路,夹在项羽刘邦中间,凭借两人对秦朝的了解和各自的号召力,自己被其中一个干掉的可能性非常大,也就是说自己好不容易穿越过来活不到三十岁又可能就会挂掉。

    但不造反,秦始皇挂掉之后将几乎毫无自保的能力,除非是躲进深山老林之中与世隔绝,但过的依旧是现在这种贫穷困苦一贫如洗的生活。

    除非……

    陈旭猛然眉头一跳,脸皮也跟着使劲儿抽抽了几下。

    根据史书记载,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巡游天下,从公元前221年到公元前210年先后六次出游,而最后一次巡游到沙丘(河北邢台附近)的时候病死了。

    而他的死也成了大秦帝国崩溃的起点。

    赵高和李斯在秦始皇死之后秘不发丧,偷换诏书逼迫正在北方监督修建长城和抵抗匈奴的大皇子扶苏自杀,然后扶持胡亥上台。

    秦二世胡亥上台之后整日花天酒地不理朝政,同时征伐百万民夫修建长城和阿房宫,更加激起了极大民怨,全国各地都开始陆续爆发农民起义。

    也就在胡亥上台的第二年,陈胜吴广起义,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嘶吼下,全国农民陆续揭竿而起。

    三年之后秦亡。

    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帝国,也是历史上最短命的王朝土崩瓦解。

    但陈旭想的却不是大秦帝国的崩溃,而是秦始皇。

    如果秦始皇没有提前病死,那么中国的历史肯定会不一样。

    或者说如果秦始皇病死之后赵高李斯没有篡改诏书,而是大皇子扶苏上台,秦帝国也完全将会走上另外一条路。

    因为史书记载,大皇子扶苏刚毅勇武,为人仁义,有政治远见,他反对秦始皇实行焚书坑儒等严峻政策,屡屡劝解秦始皇不要对农民太过严苛,不要大量征伐徭役,导致秦始皇大怒之下将他贬到北方去修长城抵御匈奴,而在秦始皇临死之时也想通了这些事,认为扶苏说的并没有大错,所以下诏让扶苏回咸阳治丧承接帝位,可惜的是赵高为了贪恋权势,串通李斯改了诏书,逼扶苏自杀,胡亥上台直接导致了帝国的加速败亡。

    但不管秦始皇病死也好,老死也好,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其实对于陈旭来说意义并不大,反正他绝对当不了皇帝。

    陈旭想的却是秦始皇之所以要全国数次巡游,除开封禅名山勒石纪念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寻找长生不老之法。

    其实秦始皇从统一六国开始就在无数方士的游说下开始寻找长生不老的方法,徐福东渡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件事按时间来说还没发生。

    而这先后六次巡游,不仅劳民伤财,也让秦始皇越来越陷入到了祈求长生的狂热之中无法自拔,而他之所以寻求长生,在后世看来,那是秦始皇横扫六合八荒一统华夏之后开始失去了人生奋斗的目标。

    于是他开始修建直道驰道甚至栈道联通全国,征服岭南和百越,一切都都在他一句话之下轻松达到目标,因此他感觉越来越没有对手,生活也就越来越没有目标,虽然西北苦寒之地还有匈奴存在,但那里并不适合农耕文明的发展,征服过来没有太多意义,因此在他眼中,还不如修一条长城挡住匈奴南下之路。

    但秦始皇肯定不知道此时除开华夏之外的地球上,还有许多比大秦更加富饶广阔的土地,还有许多辉煌灿烂的不同文明,比如几乎处在同时代的波斯帝国,马其顿王国,罗马帝国、以及近在咫尺的孔雀王朝等,这些超级帝国几乎和大秦不相上下。

    特别是比大秦帝国更早一百年的亚历山大帝国,直接是一个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超级大帝国,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印度之后距离后世的新疆喀什只有几百公里,如果他当时有正确的地图的话,绝对会从阿富汗顺着河西走廊一路打到中国来。

    而那个时候的中国还处在战国晚期,正是七国争霸的混乱场面,秦国远没有如今强大。

    而后世也不断有中外网友推测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结局,到底是亚历山大大帝如同横扫欧亚一样把中国纳入他的帝国版图,还是被战国七雄揍的满地找牙然后竖着进来躺着出去,甚至直接就被无数中国杀神打折腿活埋了。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史书记载,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只带了五万士兵,虽然都骁勇善战,但那时候镇守中国西北的正好是秦国,经过几代秦王的励精图治和商鞅变法之后,正是国力开始急速膨胀和齐国争夺中国霸主的时候,全国能够动员的士兵达到数十万,加上秦人本就尚武好战,还有就是秦国的武器制作特别是秦驽的出现更是让秦兵如虎添翼,一旦秦国遇上入侵的亚历山大,一场不同文明的超级大战肯定会爆发,而东西方文明也就会提前几千年开始交融。

    无论是亚历山大大帝失败还是秦国失败,东西方文明第一次产生交集之后的后果就是:秦始皇如果知道了中国之外还有另一个强大的帝国或者文明,肯定没有了修长城的兴趣,也不会急着寻找长生不老的灵药,而是会挥师往西,去寻找那个没有地图找错了路的亚历山大帝国。

    朕要做千古一帝,功盖三皇五帝,但既然天外还有天,朕也不介意做一个功盖盘古大神的帝王,真正征服天下的帝王,而皇帝这个称号可能还不够彰显自己的丰功伟绩,到时候可以考虑加封人间神皇。

    但陈旭也能够猜想到,如果秦始皇打到印度征服孔雀王朝之后,会发现天地才真正的展现在自己眼前,一直往西,还有中亚庞大而富饶的波斯帝国和欧洲的罗马帝国,然后跨越大海还能到达上古奇书《山海经》中描述的昆仑山(注:非洲埃塞俄比亚的乞力马扎罗山)。

    那样的话,中国就不是后世的样子。

    在王翦王贲,蒙恬蒙毅这些旧秦大将的带领下,加上在秦律军功的刺激下,项羽刘邦、萧何张良这些挖塌大秦帝国的人或许也都会撸着袖子嗷嗷叫着参军杀敌,最后整个地球车同轨书同文度同制。

    嗯,几千年后全世界都说中国话,见面就问吃了吗!

    陈旭的思维瞬间发散的很厉害,吃饭都是有一口没一口的无精打采,弄得陈姜氏以为自己这个儿子摔坏了头又开始发癔症了。

    “兄长快吃,饭都要凉了!”杏儿的声音将陈旭从全地球人类载歌载舞耍狮子舞龙灯说中国话的臆想中唤了回来。

    灵魂混乱了许久陈旭才慢慢清醒。

    塞牙的黄豆野菜饭,寡盐少味的鱼肉汤,摇摇欲坠的茅屋和三个衣衫破烂和叫花子没什么区别的一家人,似乎眼前不应该想那么远。

    秦始皇死或者不死,秦朝灭或者不灭,都不是眼前要关心的事情。

    眼下急切要做的还是那两件事,吃饭和住宿。

    但刚才的一番胡思乱想,却有一个想法在陈旭的心中扎下根来。

    “娘,村里有没有会做木活儿的人?或者是谁家有斧头和锯子这些工具?”

    此时杏儿已经吃的开始揉着小肚皮,陈姜氏也已经吃好,剩下的一些黄豆野菜和半罐子鱼汤都被陈旭稀里哗啦的一扫而空,放下碗他才抹着嘴巴问。

    “我知道,马大伯家有斧头?”杏儿立刻嚷嚷。

    “那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借到!”陈旭站起来往外走。

    “旭儿你想做什么?”陈姜氏赶紧问。

    “娘,我们家的房子快倒了,屋顶也破了,我想趁着天晴修理一下,不然下雨就没办法睡觉了!”陈旭解释说。

    “早去早回!”

    姜陈氏叮嘱一声,看着陈旭的身影在院子外面消失,眼圈儿微微有些发红,似乎突然之间儿子真的长大了,开始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而这个家必须有个男人,才能支撑下去。

    还没走多远,陈旭就看到一个中年人满脸激动的急匆匆迎面而来,正是马二伯。

    “小旭~”马二伯看见陈旭大喜,几步上前拉着陈旭的手说:“快跟我去看看,二娃醒过来了!”

    “二喜醒了!”陈旭也是心头一喜,赶紧跟着马二伯一路小跑到了他的家里,在房间果然看到了已经睁开眼睛的二喜。

    虽然看起来还很虚弱,脸色还有些灰白,呼吸也有些急促气喘,但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眼睛里面的血丝和出血点也已经开始消散。

    陈旭给二喜大致检查了一下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看来当时处理的及时,加上用甘草应该也起到了一定的解毒功效,二喜的中毒症状明显已经减弱,总算彻底摆脱了死亡的威胁。

    在这个时代,误食剧毒之物竟然还能捡回一条命,不能不说这个小家伙运气真的很好。

    “二伯,看来二喜是真的没事了,这几天继续熬药给他喝,平时多喝点儿淡盐水,米汤,鸡蛋清好好调养,估计两三天就彻底治愈了!”

    “噗通~”

    一直忐忑不安站在旁边的妇女激动的跪在了陈旭的面前,“小旭,婶娘给你磕头了,感谢你救了二娃的命!”。

    “婶娘您这是干啥?快起来!”陈旭赶紧将二喜的娘拉扯起来。

    二喜的醒来,让这个同样看起来贫穷如洗的家庭瞬间充满了幸福和欢笑,一家五口都聚在房间里激动异常,二喜娘从房间里抱出来一个小瓦罐,打开掏出两把淡红色的果圃塞在陈旭的手里。

    “小旭,这是婶娘去年做的一点儿饴脯,给你娘和小妹带点儿回去!”

    陈旭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来。

    马二伯除了二喜这个儿子之外,还有一个十岁的大儿子和一个五岁的小女儿,此时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娘抱在怀里的罐子上。

    二喜娘给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各自分了两颗。

    “娘~,我也要饴脯!”躺在床上的二喜用非常虚弱的声音嚷嚷。

    陈旭的脸瞬间就黑了,尼玛都吃成这样了还想着吃,这该是有多贪吃。

    如果这样下去,估计哪天还得被毒死!

    而拿着果圃的两个小家伙此时已经嚷嚷着冲出门向小朋友们炫耀去了,而且同时也会把二喜醒过来的事情宣扬出去。

    果然,不到十分钟,马大伯一家四口还有附近的几家村民都陆陆续续的赶过来。

    村子不大,人也不多,年年战乱导致老的基本上都死绝了,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一个都没有,而青壮年的男性也并不多,马大伯马二伯两兄弟算是运气好,当时秦楚之战的时候逃进深山躲了几个月回来,发现秦国已经把楚国吞并了。

    至于陈旭的老爹和牛大石的老爹,两人同时被抓去当兵,然后都没回来,村里其他家的情况也差不多,整体来说就是男少女多,基本上以妇女儿童为主,因此十岁以上的男孩子基本上就成了村里的主要劳动力。

    陈旭早上来给二喜治疗中毒的事情早已在村里传开,此时听说二喜醒了,自然所有人都忍不住来关心一下,在这个时代,要好好把一个孩子培养成人非常不容易,再过几年二喜到了十五岁入籍之后就能娶亲生子,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了。

    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无论男女老少都对陈旭表示了尊重,同时也对他摔了一跤醒过来之后的变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些人身体有些疾病或者不舒服,都围在他身边询问有没有药可以治疗,弄的陈旭哭笑不得。

    足足半个小时后陈旭才跟着马大伯离开,借到一把斧头回家

    又是夕阳西下的光景,夕阳斜照下,村子前面的小河还有大片的农田一览无余,看起来宁静而自然,但只有陈旭知道,生活在这个看似宁静和平的地方,注定一辈子会贫困潦倒穷到盐都吃不起的地步,而且随时都可能面临着死亡。

    如果好好好发展,必须离开这个偏僻的山村去大城市,去接触更多的人,去了解更多的事,去收集更多的信息,才能在十多年后改朝换代的巨大动荡之中觅得一条活路。

    但这条路,得一步一步的走。

    毕竟他从醒过来开始到现在,才不过两天时间而已。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家安排好,然后出去好好看一下,去镇上,去县城,去南阳郡城甚至咸阳都城,用两千年的文化积累找到自己该走的路,在乱世之中好好的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陈旭没有陪着陈姜氏和杏儿去河滩上给农田除草,而是晚上去河里下鱼篓捕鱼,白天就去附近的山腰砍树。

    他已经想过了,就那种看老天眼色才能收获的庄稼种一百亩一千亩也没有任何意义,在各种繁杂的苛捐杂税之下,永远都吃不饱穿不暖,因此他需要挣钱,他问过马大伯了,如今集镇上的粮价大概是四十钱一石(30公斤左右),盐一斗十钱(注:一斗差不多后世两千毫升的体积,盐比水稍重,所以一斗差不多2.6公斤),而且秦朝时期虽然重农抑商,但盐铁这些东西还并没有像后世一样由国家专营,其他的生意更加没有限制,只要不造反,按时交税,官府不会太过苛刻,当然政府也不鼓励经商,因此经商的税收非常高,因为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认为商人不事生产,不会产生任何价值,对国家没什么好处。

    但只有陈旭知道,如果一个国家想要富强,商业发展才是必由之路,种田只会越种越穷,当商业高度发达的时候,种田才能赚到钱,农民也才有种田的积极性。

    不过如果他这番见解现在说出来,绝对会被当做妖言惑众的奸邪之辈被秦始皇安排人活活打死,而且还要用五刑折磨一遍之后车裂弃市,夷三族。

    于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穿越青年卒的很忧伤。

    青铜斧头虽然磨的很锋利,但却远不如铁器坚硬,因此砍树钝的很快。

    因此陈旭每天晚上吃饭完都要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磨斧头,牛大石偶尔也会带着弟弟来串门,不过陈旭一想到他会几年后会糟蹋自己还没长大的妹妹,很是不屑的不愿意跟他说话,弄的牛大石非常郁闷,不知道自己哪点儿得罪这个大舅哥了。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陈旭手上磨出几个大血泡,身上也挂的到处都是伤痕,不过在他不懈的努力下也砍倒了十多棵大腿粗细的大树,只要再砍两天,差不多搭建茅屋的树木就够了,至于茅草这种东西,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嗷嗷~嗷嗷~”

    就在砍倒一棵树之后,陈旭累的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抱着竹筒喝水的时候,突然似乎有一阵野兽叫声从侧面的山坳传来。

    陈旭略有些惊恐的站起来侧耳听了一下。

    山风之中的确有断断续续的嗷嗷的吼声传来,但听起来似乎很凄厉,就和农村过年杀猪的时候发出的惨叫差不多。

    惊疑之中又听了两分钟,似乎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慢慢听不见了,陈旭也松了一口一屁股气坐下来。

    或许是一头野猪!

    但是不对啊!

    陈旭马上又站了起来。

    他并没有听到野兽打斗的声音,野猪怎么会发出惨叫,难道是一头野猪失足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

    要不要去看看?

    陈旭内心天人交战了许久之后,还是咬咬牙提着斧头,小心翼翼的拨开荆棘慢慢顺着山坡往侧面的山坳去看看。

    之所以会如此小心,是因为这片山坡虽然离村子不远,但在这个时代却几乎没什么人上来,近乎于人迹罕至,除开树木之外,全部都是疯狂生长的荆棘树藤无路可走,毒蛇野兽随时都可能会出现。

    但在野猪肉的刺激下,陈旭还是把可能出现的危险抛到了脑后。

    连续吃了几天清淡寡味的鱼肉之后,他感觉自己继续吃下去会吐。

    野猪肉虽然粗糙,但五花肉抹点儿盐烤到金黄,撒上一点儿葱花肯定味道也不错,最主要的是野猪脂肪多,可以炼油,有了油做菜才香啊。

    秦朝这个时候还没有可以食用的植物油,只能吃动物油,而陈旭一家好几年没见过油荤了。

    还有就是如果真的是一头野猪,那么皮肉这些吃不完的东西带到集市上肯定很够换不少钱。

    因为无论是哪个时代,肉都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食物,因此一头野猪的价值可比几石粮食值钱多了。

    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一身破衣服挂的基本上成了布条,陈旭终于爬到了山坳的边缘,然后瞪着大眼睛四周仔细看了一遍,满眼葱茏全部都是植物,除开树木藤蔓之外就是各种颜色的花草和野生瓜果,除此之外却什么东西都没发现。

    不过山坳中宁静的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平时到处蹦跳乱飞的鸟一只也没见到。

    在反复搜寻下,终于在一块裸露的岩壁位置看到了一些折断的树枝和树藤。

    陈旭忍不住心中一喜,然后紧紧的握着斧头慢慢的摸过去,甚至都不敢使劲儿晃动荆棘野草。

    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面,别说是一头野猪了,就算是一条蛇也能要命。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陈旭终于摸到了那片岩壁位置附近,然后轻轻的拨开眼前的荆棘,一个山洞出现在眼中。

    洞口狭长,天然的一个不规则岩洞,高差不多一米五的样子,四周长满了荆棘和树藤,不过此时洞口的这些荆棘树藤被碾压的倒伏一大片,其中甚至还有碗口粗细的小树被齐腰折断,在树枝和草丛中还能看到一些凌乱的血迹。

    陈旭屏住呼吸憋的心脏砰砰乱跳,额头虚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看这现场的的情形,似乎是两头巨大的野兽发生了战斗,而且体型和级别都非常高。

    野猪?老虎?

    或者是一群野猪和一群老虎?

    而且还有这么一个阴森森的大山洞,或许会是一个大型野兽的巢穴。

    陈旭哆嗦了一下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开始后退。

    他有些后悔,不该为了贪恋野猪肉的美味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如果突然跳出来一直白额吊睛的大老斧,恐怕这次穿越之旅就此结束,然后在某个神秘的四维空间穿越管理局中多出来一条备案:陈旭,男,25岁,穿越一周内死亡,研究价值为零,建议做灵魂销毁处理!

    就在陈旭回退,一根树枝弹回原处即将完全遮蔽视线的时候,最后的余光往下扫到洞口下方十多米的位置,一团棕黑色的东西落在陈旭眼中,看起来像是一个猪屁股。

    陈旭呆了一下,赶紧停下脚步再次拨开树枝,这次看的清清楚楚,真的是一个肥嘟嘟的猪屁股,还有一条棕色的小尾巴打着卷儿往上翘在空中,但却没有任何动静。

    最主要的是,就在猪屁股的四周的荆棘和树干上喷洒着大量的鲜血。

    野猪死了!

    这是陈旭此时的第一反应,足足站了两分钟之后,吃肉的欲望再次战胜了理智。

    作为一个后世人,吃惯了煎炒烹炸制作的各种美食的标准华夏吃货,虽然穿越过来仅仅只有四五天,但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所有食物都是用盐水煮,而且盐还非常珍惜,不能多放,这要是放在后世,点餐的客户绝对会把餐盒砸在外卖小哥头上。

    紧盯着那个黑黢黢的山洞看了几次之后,陈旭抓住树藤和荆棘慢慢往野猪的位置摸过去,这次他更加的小心翼翼,几分钟后还是有惊无险的摸到了距离野猪屁股不到两米远的位置,这次看的更加清楚,一头肥肥的野猪屁股用一个倒栽葱的姿势插在一蓬凌乱的荆棘之中,四周到处都是血,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令人作呕。

    “砰砰砰~”

    陈旭强忍着要跳出体外的心脏,慢慢用手中的斧头拨开凌乱的树藤和荆棘野草。

    虽然树林里光线并不是特别的好,但模模糊糊看见的东西一下把陈旭吓的魂都飞了,手一抖斧头掉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万分恐惧的鬼叫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密密麻麻的树枝噼里啪啦的抽在他脸上身上完全都顾及不到疼痛。

    一口气在树林中跑出二十多米之外后,他才发现斧头丢了,而且听着身后并没有任何动静传来,这才强忍着惊惧停下来回头。

    整个山坳寂静异常,只听得见他自己噗通噗通狂蹦乱跳的心脏跳动。

    蛇,一条大蛇。

    刚才虽然匆匆一瞥,但陈旭很清楚自己看见的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大蛇,浑身长满青绿色花纹,足有小腿粗细的身体缠绕在野猪的身体上,野猪的整个前半部分几乎看不到了。

    而且……似乎……这条大蛇想把野猪吞下去!

    陈旭呆呆的站在原地仔细回忆刚才看到的情况,足足又过了两分钟之后咬咬牙回转身往野猪走去。

    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形容的就是有人自不量力以小博大。

    小腿粗细一条大蛇固然非常恐怖,但这么一条蛇想要吞下足有数百斤重的一头大野猪,和吞下一头大象没什么区别,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被撑死。

    陈旭仔细回忆了刚才自己看到的情况,他确信这条大蛇正在吞噬这头野猪,而一头力大无穷的野猪是这么好吞的吗?

    野猪陈旭在老家见过不少,大白天都成群结队的下山祸祸庄稼。

    而且农村素有一句谚语叫一猪二熊三老虎,在所有大型野兽中,野猪的战斗力是最为恐怖的,皮厚肉糙力大无穷,而且没脑子,战斗起来六亲不认,连大树都能给拱翻了,狮子老虎这种猛兽在成年野猪的面前丝毫占不到任何便宜,只不过二师兄天生好吃懒做,而且吃素,所以一般不怎么杀生,而且长相丑陋,因此在兽类中地位很低下,从古到今都是人类猎杀和捕食的重要肉食来源。

    花了几分钟,陈旭再次慢慢靠近了野猪,斧头还掉在野猪的屁股下面。

    此时他早已浑身汗透,手脚都有些发抖,不过还是强忍着害怕将斧头捡起来,然后再次拨开凌乱的荆棘和野草,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蛇再次出现在眼中,小腿粗细的身体缠绕在野猪的身上,张开的大嘴几乎将整个野猪的脑袋吞了下去,不过这次陈旭看的更加清楚,而看清楚之后,他一颗狂蹦乱跳的心快速的平静下来。

    大蛇的确吞下了野猪的大半个脑袋,但野猪有一颗尖利的獠牙竟然刺破了大蛇的嘴巴穿透出来,汩汩鲜血将这一从荆棘完全染透。

    陈旭心中的惊惧此时少了一大半,大着胆子抓住野猪的后腿几乎耗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大野猪从荆棘丛中拉出来,大蛇的身体在拉扯之下开始散开,不过身体还在树林中翻滚扭动,并没有完全死透。

    我靠!陈旭吓的又丢下野猪连滚带爬的逃出去十多米远,歇了半晌之后看着大蛇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又粗又长的身体似乎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于是小心翼翼的再次走过去,用斧头将大蛇的脑袋砍的稀烂,大蛇终于慢慢失去了任何动静。

    “呼~”陈旭手软脚软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两个小时后,在村里男男女女十多人的帮助下,一头大野猪和一条七八米长的大蟒蛇被抬下了山。

    宁静的河滩上围满了人,全村老老少少数十人如同过年一样兴奋的在河滩上大呼小叫,特别是一群孩子,激动的在草地上翻跟头打闹,更有的眼巴巴盯着大野猪不断的添嘴唇。

    所有的大人也都激动的不能自已,围着大蛇和野猪走来走去,大声交流着,脸上尽是激动和喜悦。

    这是村里前所未有的一个大收获。

    这头野猪足足有八九百斤,即便是按照陈旭的估算,换算成后世的重量也有近两百多公斤,绝对算的上是个大家伙。

    而且根据上山帮忙抬野猪的几个中年村民的说法,陈旭此时也颇为庆幸和后怕。

    野猪都是家族式的群居生活,这是一头成年公猪,或许正在那个洞穴附近觅食,结果突然来了一条大蟒蛇准备偷食洞穴里的小野猪,然后就和大野猪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从山洞里面一直打到下面,最后的结果就是双双毙命,然后让陈旭捡了一个大漏。

    不过陈旭运气好,他去的时候母猪可能已经吓的带着小猪仔跑了,但匆忙之下竟然还落下了两只最小的,也被上山的村民一起从山洞里面抓了回来,此时还拴在陈旭家的小院子里。

    但眼前这一头大野猪和一条大蛇该怎么处理?

    所有的村民都把眼光落在陈旭身上。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原始的公社时代,私有制已经早已取代了共有关系,也就是说这大野猪和大蛇都是陈旭的私人战利品,但根据村里的传统,村民们还是都能够分到一部分,毕竟大家都出力了,就为了把两头野兽弄下山,十多个人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

    “马大伯您看该怎么分配?”陈旭转头问村里年纪最大的马大伯。

    对于秦朝时候的风俗习惯陈旭一窍不通,对于食物也并没有太大的占有欲望。

    村里的情况这几天他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穷,如果非得多用几个字,那就是穷困潦倒一贫如洗。

    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差不多,根本就没有一样所谓的家具,除开煮饭用的陶罐之外,吃饭的碗很多都还是用的石碗或者干脆就是个竹筒,筷子就是细竹棍或者树枝,劳动工具主要靠手,除开家家户户有一两把青铜锄头之外,连刀和斧头这些东西都不齐全。

    秦朝人穷困到这个地步是陈旭都万万没想到的。

    “山彘的皮必须完好的剥下来,硝制好之后拿到集镇甚至县城可以卖个好价钱,基本上一家人一年吃喝都不用愁了。”马大叔想了一下说。

    “大蛇和山彘肉呢?”陈旭点点头问。

    “蛇肉细嫩,而且很难捕获,这么大一条非常罕见,拿去集镇上应该也能卖不少钱,而且没有油荤,就不分了,山彘的油脂还有肥肉加在一起每家按人口,男人一斤半,女人一斤,小儿半斤,丫头只分内脏,如果觉得不够可以用麦菽来换,一石换五斤肉,可以等到麦菽收获之后再补偿给小旭家……”

    马大伯在村里还是很有威望,也是年纪最大的男人,而且这种分配方式似乎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所以马大伯说完之后没有任何人表示不满和反对,反而都是在点头。

    “小旭,我这样分配你没有意见吧?”马大伯说完之后看着陈旭。

    陈旭暗中估算了一下说:“大伯分配的没问题,不过还想补充一下!”

    所有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陈旭认为没问题,那么今天大家都能吃上久违的肥肉了,一想起那香喷喷的肥肉在罐子里汩汩翻腾的样子,所有人的喉咙都不由自主的开始耸动,而小孩子都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口水。

    这村里的许多小孩子都还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大肥肉,大人也是几年吃不上一次。

    陈旭四周看了一圈大声说:“不过今天分肉,无论大人无论男女,每人一斤半,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一斤,猪头和内脏这些另外分配,还想多要的就按照大伯刚才的方式兑换……”

    “小旭,这样会坏规矩的!”陈旭的话没说完,马大伯赶紧小声的提醒他。

    倒不是因为陈旭改变他的分配规则生气,而是陈旭这样分配之后以后村里其他人再获得猎物就不好分配了。

    所谓规矩,那就是所有人应该遵守的。

    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加不能随便改变,一旦被打破一次之后就不好继续下去了,以后村民到底按照哪一次的规矩来?

    还有就是男女有别,老幼有别,劳动能力也不一样,不分区别统一数量分配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人心隔肚皮,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很多时候看似好心却往往会造成很坏的结果。

    “大伯放心,这次我还有事求大家帮忙!”

    陈旭点点头接着大声说,“这些猎物其实也算不得是我的,只是我发现的而已,今天多分配一些肉食给大家,是我还有事要请大家帮忙,第一就是我家准备修房子,大家也知道,我砍了几天树,都还倒在山坡上,需要有人帮我抬回来,还有就是修建房子也需要人手,这些多分配的肉就算是给大家的工钱了,第二就是剩下的肉需要弄到集镇上去售卖,也需要人帮忙抬过去,当然也不会让大家白忙活,到时候根据售卖的情况或许还会分一些肉食或者钱币……”

    陈旭说话的时候,村民们都窃窃私语起来,当然对于陈旭这样分配更多的是充满了激动和喜悦。

    按照村里的传统,陈旭家要修房子,即便是不给工钱和肉食,招呼一声大家还是都会去帮忙,而去集镇上卖肉,虽然有些远,路有些难行,但来回也就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对于这种原始状态的农村人来说,简直就不是个事。

    肉是陈旭的,既然他想这样分配,而且理由充分,所有人都不会再去反对。

    接下来在马大伯的指挥下,村里几个男人和一群半大小子开始磨刀霍霍,就在河滩边支起一个木架,把野猪挂起来,然后剥皮开膛。

    五六个男人围着忙活了半个小时才将猪皮完整的剥下来,然后安排几个妇女拿去做前期处理,刮干净上面的脂肪之后要用草木灰反复搓揉,最后用竹竿撑开晾干,不过这得好几天时间。

    内脏挖出来之后也是丢给一群女人拿到河边清洗分类,猪头猪腿被斩下来放在旁边,板油、肥肉、瘦肉、排骨、脊骨等部位也根据肥瘦不等的情况分割后放在不同的筐子里面。

    至于大蛇被两个村民直接缠绕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捆扎好,等会儿直接抬到集镇上去买。

    河滩上很热闹,全村的人都在,都围在一起如同后世农村过年看杀猪一样,说话喧闹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山村。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野猪宰杀完毕分筐装好收拾停当,整整齐齐摆放在河滩上,闹腾的村民也不再喧哗慢慢都围拢过来,一个个盯着筐子里的野猪肉兴奋不已。

    “好了,现在开始分肉,每家的分配数量刚才小旭已经说过了,不会多也不会少,需要哪种肉自己挑,不要挤,每家每户都有份……”

    马大伯说完之后挨家挨户便有人站出来,几个男人根据每家的人口数量和要求开始分肉。

    陈旭站在旁边看着,很快他就发现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最肥的肉和猪油,瘦肉猪腿排骨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人要,而分肉的人也很公平,切肥肉的同时或多或少的都会搭配一些瘦肉,免得前面的人把肥肉全部都分完了!

    整个村子也就十七户人家,男女老少所有人口加起来不到八十个人,平均一人一斤算下来也不过七八十斤肉,而且这一斤只有后市的半斤,而整头野猪去皮去内脏去头脚之后的肉净重起码有接近一百五十公斤,分配出去的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很快每家每户都领到了大小几块肉用草绳提在手里,大人小孩都喜笑颜开。

    不过陈旭觉得似乎还是分的太少了。

    主要是整个村子的人看起来衣服都是破破烂烂像叫花子一样,就没有一个看起来干净整洁的。

    每个人都身体消瘦而满脸菜色且,男人还好点儿,特别是女人和孩子,全部都是营养不良的状态。

    但想了一下之后,陈旭还是放弃了每家再多分几斤肉的打算。

    贫穷并不会因为他多分几斤肉就得到改变,如果要改变这种贫穷,必须从别处想办法。

    而接下来要去镇上卖肉,或许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发财致富,自古以来,经商做生意才是最快的发财途径!

    分完肉,河滩上的人陆陆续续都开始散开回家。

    一些劳动能力强些的家庭多换了三斤五斤肉,但最后余下来的还有一百多公斤,至于猪内脏等清洗干净之后每家每户也会多多少少分一些,陈旭特别叮嘱给自己留下几斤大肠之后就和马大伯还有七八个青壮年背起猪肉抬起大蛇先回家一趟。

    跟着一起回来的杏儿兴奋的又跳又叫,嚷嚷着要留下最肥最肥的肉,而在河滩上分肉的时候,几个男人也有意无意的把最肥的肉给陈旭留了几大块。

    而陈姜氏看着儿子把大块的肥肉选出来放在藤筐里,既激动又后怕,不停的偷偷抹眼泪。

    她和杏儿在河滩上给麦田除草,结果牛大石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告诉她陈旭在山上一个人打死了一头上千斤的大野猪和一条七八丈长的大蛇的时候,陈姜氏当时不是高兴,而是眼前一黑差点儿就直接昏了过去!

    当他她急匆匆撇下女儿跑到山脚下的时候,聚集的人更是添油加醋形容山上见到的情形,几个半大小子刚从山上下来,野猪在他们口中已经变成了上万斤,大蛇也变成了十多丈。

    提心吊胆的在山下等了大半个时辰,当看到抬下山的野猪和大蛇,看到安然无恙的陈旭的时候,陈姜氏一颗提起的心才放下来,就像虚脱一样歪倒在地上被人扶着送回了家里,甚至河滩上热闹的杀猪和分猪肉她都没去看一眼,心里除开害怕还是害怕,生怕儿子一不小心又出了意外,那么这个家庭彻底算是毁了。

    “娘,这些肉就留在家里,肥的你熬成油储存起来,瘦肉和排骨等我从集镇上带些盐巴回来腌上慢慢吃。”

    陈旭说完之后把大猪头拎出来塞进一直激动兴奋的像吃了鸡屎一样跟在自己身边的牛大石怀里,“大石,这个猪头就送给你了!”

    “啥?真……真的?”牛大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幸福砸的差点儿晕过去,搂着猪头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陈旭点点头表示了肯定,牛大石翻着白眼儿靠在杏树上直喘气。

    一个猪头少说也有几十斤,即便是不值钱在集镇上也能卖两三石粮食的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对于贫穷的人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大财了,何况腌制好了放在家里是能吃大半年的油荤菜。

    “旭……旭哥儿,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我们两家客气啥,以后对我妹妹好点儿!”陈旭笑着说。

    野猪蠢笨无比,而且猪头这种东西不好吃又不好弄,陈旭觉得和牛大石这种煮整只青蛙的人智商正配。

    “放心放心,我会好好待杏儿妹子的,嫁给我的第一年绝对让你当上舅舅!”牛大石激动的连连点头。

    陈旭看了一眼放在肉筐里面的刀,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忍住了。

    跟这种脑花儿容量太小的人说话特别累,劈死了妹妹还没出嫁就守寡了,不吉利。

    集镇离村子差不多有二十里。

    (注:秦汉时期一尺差不多后世23厘米,六尺为一步,三百步为一里,一里算下来就是415米的样子,而后世的一里是500米,所以两者相差并不算大。)

    一群人背着野猪肉,抬着大蛇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上。

    此时已经快接近中午了,阳光明媚,天高地阔,绿树葱茏,鸟语花香,天地一片宁静和谐,如果放在后世,绝对是一个出门旅游打野的绝妙时光。

    但对于陈旭一群人来说,他们得加快速度赶到集镇上才行。

    这天气温度已经很高,新鲜的肉食不耐久放,时间长了会变质变味。

    还有就是这些新鲜的肉散发出的味道可能会引来豺狼虎豹,在这个时代,偌大的中国大地不过一两千万人口,而且大部分都集中在大城市和平原区域,山区人数少而且分散,各种野兽横行,豺狼虎豹等大型的野兽到处都是,一两个人根本就不敢出远门。

    不过还好,翻过一座山,顺着一条河走出一道山谷,一群人花了接近两个小时还是平安的赶到了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