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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咳咳……哗啦……”

    陈旭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热茶喷了出来,甚至还有些从鼻孔里面喷了出来,被呛的赶紧把手中茶杯放到桌子上去擦嘴巴,结果没放好把粥碗也打翻在地,顺便还浇了一些汤汤水水在蒙毅的衣服上。

    “蒙大人……咳咳……恕……咳咳……恕罪……”陈旭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擦嘴。

    蒙毅脸色很黑,站起来慢条斯理的一边用餐巾擦拭身上的汤水一边斜着眼睛看着陈旭:“清河侯这是何意?难道是对老夫不满?”

    “不是……咳咳……蒙大人莫要多想……咳咳……咳咳……”

    陈旭一口热茶呛入肺中,咳的眼泪花儿都止不住,而远远守护在房间外面的管事听见房间里面稀里哗啦和陈旭剧烈咳嗽的声音,赶紧带着两个小茶娘敲门进来帮忙捶背抚胸,忙活了几分钟才让陈旭的咳嗽慢慢停了下来。

    “好了好了,把地上收拾一下先出去吧!”陈旭终于是从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中慢慢恢复。

    “是,侯爷!”两个穿着长裙的小茶娘赶紧收拾地上的茶杯和粥碗,看着两个小茶娘撅起的小翘臀,蒙毅明显非常意动。

    “咳咳……”陈旭整理衣服重新坐下来,同时还轻轻咳嗽几下提醒要把女儿嫁给自己的蒙大人。

    蒙毅目送两个娇俏的小茶娘退出房间把门关好,这才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陈旭:“清河侯,老夫怎么这次感觉你的两个小茶娘穿长裙也美妙无比?”

    “噗……”

    陈旭喝下的一口热茶再次喷了出来,脸皮使劲儿抽抽着盯着蒙毅。

    “老夫说的是真心话,上次清河侯帮我调教的五个小茶娘的确不错,但时间长了反而觉得不美?”蒙毅拈着胡须说。

    陈旭懒得和这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老流氓说话了,用餐巾擦干净嘴巴说:“蒙大人,眼下已经吃饱喝足,就此各自回府衙歇息办公,午后还有午朝……”

    “急甚子,方才老夫说的清河侯以为如何?”蒙毅慢条斯理的说。

    “蒙大人方才说的什么?”陈旭装作不知道一样问。

    “老夫有个女儿,年芳十三,貌美聪慧……”

    “不是,我问的是蒙大人前面一句!”

    “前面一句?前面一句老夫说清河侯的性格和老夫很像!”

    “对对,就是这句,旭很好奇,蒙大人怎么就会觉得我和您的性格很像呢?旭倒是觉得一点儿都不像,我自小在伏牛山中长大,心思单纯……”

    蒙毅脸皮抽抽了几下说:“清河侯勿要岔开话题,小女真的长相美貌而且聪慧可人,上次清河园开业之时你已经见过……”

    “蒙大人,您不会是认真的吧?”陈旭脸颊扭曲的像鞋拔子一样。

    “当然是认真的,老夫嫡出只有一子一女,长子蒙云和侯爷已经相熟,小女婉儿侯爷也已经见过,而且小女对清河侯也倾慕无比……”

    “侯爷……请让我见见侯爷……”

    就在蒙毅说话之时,突然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还有男人在不停的喊叫。

    蒙毅脸色不爽的住口。

    “蒙大人恕罪,某去看看!”陈旭兴奋的跳起来去开门,走出房门,就看到院子外面的走廊上酒店的管事和几个帮工正拦着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人。

    马腾?他来干什么?

    陈旭既疑惑又好奇,但也感觉马腾特么的来的正是时候,不然让蒙毅继续说下去,说不定明天就安排人对生辰八字然后找媒人敲锣打鼓的将女儿送到自己府上去。

    上次蒙毅带来清河园的那个小姑娘陈旭见过,的确长的粉雕玉琢,将来长大了绝对是一个祸国殃民等级的大美人,但眼下才十三岁,十三岁能干啥?

    何况老子眼下缺女人吗?

    与其要慢慢调教一个贵族大小姐,然后弄一个贪吃又贪色的老丈人供着,还不如娶范采盈这种成熟貌美的霸道女总裁,至少还能把华夏钱庄捞在手里,完全就是后世穷屌丝最喜欢意淫的翻身桥段,既得美人又得钱财……

    “让他过来!”陈旭脑海中的想法瞬间如电光闪过,然后对着管事大声说。

    “马腾拜见侯爷!”被放行的马腾急匆匆走到陈旭面前躬身行礼,脸上竟然带着很明显的悲痛神情。

    “马腾,你跑到清河园来找我何事?”陈旭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马腾问。

    “侯爷,您要帮我做主,我叔父一家……”

    “随我进来!”陈旭打断马腾的话转身走进房间,马腾也赶紧住嘴,然后连走带跑的跟了上来。

    “坐吧!”陈旭回身把房门关上,而马腾看着正脸色不爽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蒙毅,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赶紧拱手行礼:“马腾拜见蒙大人!”

    “嗯!”蒙毅点头之后方下茶杯站起来说:“既然清河侯有事,老夫就不打扰了,改日老夫去清河侯府拜访!”

    “蒙大人稍坐,此事还是和赵高有关!”陈旭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

    “和赵高有关?”蒙毅愣了一下,瞬间似乎又想起什么,然后脸色严肃的重新落座。

    “马腾,说吧,你叔父一家如何?”陈旭问。

    “噗通~”马腾直接跪在了陈旭的面前,以头抢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脸色悲痛的低声呜咽着说:“侯爷,我听您吩咐,花费钱财委托人在北地寻找近两个月,才知道我叔父一家三十余口尽皆被害,连四岁的堂侄都没放过,只好来请清河侯做主,如若能够为叔父一家报仇雪恨,腾愿意为侯爷做牛做马!”

    陈旭听完之后脸色平静,此事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蒙毅却脸色大变,狠狠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呼:“何人敢如此大胆?马伯渊虽然削去官职贬为庶民,但毕竟曾是官宦之家,不告而罚,不罪而刑,私杀人命而且还是三十余口,此乃死罪也!”

    “没想到赵高竟然真的如此毒辣!”陈旭脸皮轻轻的抽抽了一下叹气摇头。

    “你说此事是赵高所为?”蒙毅转头看着陈旭。

    “必然是赵高无疑,某其实早就猜到,不然也不会让马腾安排人去雁门郡打听,可惜天寒地冻大雪封路,消息闭塞,要不然绝对不会拖到现在才知道,马腾我问你,你叔父一家死于何时何地?”

    “回侯爷,帮忙打听的人回报说,我叔父一家在十一月间徙往雁门,因为大雪封路,花了足足半月才到达太原郡,然后连日大雪被阻于忻口七八日,等到达雁门关口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中旬,本来叔父一家是要被押送到朔州服刑,但不知为何出雁门关后第二日,押送的兵卒便将叔父一家丢在半路离去,让我叔父持徙令和腰牌自己前往朔州,当时大雪封山路途难行,我叔父一家在天寒地冻之中沿路乞讨,还曾遇到狼群袭扰,到达朔州已经又是半月之后,而到达朔州之后,郡守根据徙令将我叔父一家安排到垦荒的地点,谁知道刚刚安顿下来没几天,又有一道徙令传来,让我叔父一家继续往北去代郡,然后在路上我叔父一家便失去踪影,我托人在雁门和代郡四处打听,终于从当地徙民口中打听到我叔父一家的下落,不过等找到的时候已经全部死亡,三十余口身首异处,就草草用雪土覆盖,许多都已经被野狼刨食,尸骨散落方圆数百丈,凄惨无比,马腾恳请侯爷和蒙大人为我叔父一家做主讨个公道!”

    马腾嚎啕大哭,头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额头磕破有血水不停的流淌下来。

    蒙毅脸色铁青低声喝问:“马腾,我问你,你可打听到是谁杀害你叔父满门的?”

    “眼下还没打听到,我叔父一家被害之地是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那里平日根本就没有徙民或者刑徒屯戍垦荒,却不知为何我会有徙令将我叔父一家迁徙到那个地方,四周全都是荒山野岭,连当地的农户牧民都没有,因为打听的人也害怕被人察觉,因此就匆匆赶回来报信,不过听附近十多里外的徙民说,当地不久前发生过降卒闹事,听说还有匈奴入侵,因此混乱不堪,根本就打听不出来更详细的消息!”马腾哭着说。

    “蒙大人不用问了,此事定然是赵高所为,押送的兵卒将刑徒和徙民丢弃在半路乃是重罪,如若拿不到当地接收郡守府衙的徙令回复咸阳,又是重罪,因此这中间必然有人暗中做手脚,押送的兵卒才敢如此行为!”陈旭摇头说。

    蒙毅沉默许久之后点头:“不错,如果不是赵高在徙令上做手脚就是雁门郡守做了手脚!”

    “我猜想是两人联手做了手脚!”陈旭叹口气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接着说:“雁门郡距离咸阳两千多里,而且寒冬时节大雪封山阻路,来往通行非常困难,当时连日大雪,押送的兵卒将马伯渊一家送出关口之后就离开,可能是希望他们一家被冻死饿死甚至是被野兽吞食,可惜马伯渊命大,一家人竟然还是走到了朔州,雁门郡守不得不将其安置,然后又再发徙令将其配送代郡!”



    “不可能的,雁门郡守没有权利下发越郡的徙令!”蒙毅摇头。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第二份徙令是伪造的!”陈旭皱着眉头说。

    “应当就是如此,眼下马伯渊一家全部死亡,没有了任何人证,而且马腾说当地爆发过一次降卒祸乱和匈奴入侵之事,必然当地也是人心慌乱,根本就不会有人在乎马伯渊一家的生死,因此马伯渊一家被人杀死就没有人知道,即便是知道也没有人在意,因此去当地调查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眼下如果要查,就是查这两道徙令的真伪,而徙令必然在咸阳有经手之人,廷尉府……嗯,刑部必然有存留的档案,何时何人签发、何时何人回复一查便知,而且还可以去查查雁门郡守和赵高的关系,如果是两人勾结,必然有书信来往……”

    陈旭将自己的想法慢慢说了一遍之后脸色冰寒的看着满脸鲜血的马腾说:“当日你叔父在时,你在宛城是如何的飞扬跋扈,把我撵的满城逃窜,更别说还有当地被你欺辱的平民百姓,你可否还记得那脚舍一家人?如若不是我无意撞上沿街乞讨的脚舍主人的女儿,他们一家可能已经在在铜铁作坊中被折磨致死,你就是他们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而我也不知道被你祸害的人有多少,但你要记住,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而已,当初你们和赵柘勾结,沟通山匪意图栽赃陷害我,又可否想到会有今日,依赵高的秉性,不光是你叔父一家,还有那郡丞曹坤,监御史雍破,凡是当初参加隐瞒那件事的宛城官员,恐怕都会是你叔父一家同样的下场,此时可能也都全家尽戮尸骨无存!”

    “清河侯说的不错,当初在宛城冉颡作反,宛城一众大小官吏尽皆被惩处,许多都被徙往边荒之地受刑,参与了赵柘之事的官员必然都会被赵高报复,老夫这就回府衙去安排清查徙令和打听这些人的下落!”蒙毅站了起来。

    “也好,此事既然有了眉目,自然是越快越好!”陈旭也站了起来。

    “多谢侯爷和蒙大人!”马腾跪在地上再次磕头。

    “马腾,你速速回去把打探之人送去监察省,老夫有些话还要详细询问!”

    “是!”马腾赶紧爬起来,陈旭打开房门,让酒店的帮工带马腾去洗脸止血,自己则陪着蒙毅走出酒店。

    “蒙大人,如果徙令真的有问题能不能查到赵高身上?”站在蒙毅的马车旁边陈旭低声问。

    “哼,只要是他做的,某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会找到证据,监察省,还不是他一个工部能够抗衡的,清河侯放心就是!”蒙毅脸色冰寒的说完后登上马车。

    “那就好,蒙大人慢走!”陈旭松了一口气。

    “方才我说的事清河侯想好没有?”马车启动之时蒙毅突然问。

    “蒙大人方才所言何事?”陈旭满头雾水的问。

    蒙毅脸色很黑,拍了一下扶手,马车徐徐而动,快要走出清河园大门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大声说:“清河侯,既然你亲口向老夫求娶小女婉儿,那就尽快安排三书六礼和良媒,择吉日尽快完婚~”

    “噗通~”正准备爬上马车的陈旭一脚踩空,脸重重的磕在车辕上,等几个侍卫手忙脚乱的把陈旭扶起来的时候,陈旭捂着鼻子脸皮扭曲的像苦瓜一样。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蒙毅这一招堪称天下最不要脸的招数,清河园门口每天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公卿贵族不知几许,因此蒙毅这一声大吼,几乎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然后一起转头看着陈旭。

    陈旭的眼泪直接就流下来了。

    尼玛滴个葫芦瓢,刚才那一下鼻子都差点儿撞歪了,太特么疼了!

    而且如果蒙毅这句话一旦传入皇帝的耳中……

    陈旭已经不敢去想结果了!

    “回府!”陈旭也和蒙毅一样是黑着脸离开清河园的。

    而离开不久,就立刻有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从清河园中流传出来,今日午间,清河侯亲自请御史大夫蒙毅吃丰盛的午宴,同时向其求亲,求取蒙毅嫡女蒙婉。

    这件事不光传的快,而且传的还有鼻子有眼。

    清河侯请蒙毅吃的大餐鸡鸭鱼肉等菜肴就不说了,听说还有了两样美食,一曰春卷,一曰驴肉火烧,皆都是还从未在清河酒店的菜单上出现过的美食,听说隔数十丈闻到香味都能令人神魂失守。

    而且此事还有不少人做旁证,今日早朝散朝之后,许多大臣都亲眼看到清河侯专门在朝堂门外等蒙毅大夫,然后两人亲密无间的并辔去了清河园。

    加上蒙毅临走时在清河园门口喊的那一嗓子,一切证据都坐实了清河侯要求娶蒙毅大夫小女的事情。

    而很快就有人打听到,蒙毅大夫嫡出有一女,名婉,年芳十三,长的粉雕玉琢,乃是绝色的美人坯子,而且听闻自幼便聪明灵慧,三岁能歌,五岁能舞,七岁便能熟背诗书,实乃咸阳第一美少女,大秦最强大的小娘子,听说上门求亲的媒人已经快踩断了蒙府的门槛,但蒙大人却从未答应。

    但今日,清河侯设豪宴款待亲自求亲,蒙大夫终于答应了。

    大秦唯一的单身贵族清河侯要娶亲了。

    一时间咸阳无数少女忧伤心碎茶饭不思。

    这是一个娱乐奇缺的年代,无数贩夫走卒都在议论,无数方家术士聚在茶舍曲园谈论此事,但满朝文武公卿听见,却一个个都脸色古怪。

    宫中早有传闻,陛下把五公主赐婚给清河侯了。

    如果清河侯娶御史大夫家的女儿,那五公主放哪儿?

    难道是清河侯嫌弃五公主长的不美?

    还是清河侯嫌弃五公主不够温柔?

    但也不对啊,上次清河侯和五公主私会还把五公主弄病了,孤男寡女在清河酒店住了好几天……

    消息很快传到清河侯府。

    陈旭搂着团团哭了半天,下午的午朝也没去上,然后把科学院、报馆、清河园、工厂的所有头头脑脑都叫到府中,挨着仔细详细的叮嘱了许久,第二天一早,陈旭入宫向皇帝请求回南阳探亲。

    “清河侯,如今新式马卒已经装备完毕正在加紧训练,三月就会出兵河南,朕还需要你从旁协助!”看着陈旭递交的折子,秦始皇脸色和煦的说。

    “陛下,征战之事臣不懂,但这一万新式马卒足以当以前十万马卒,战斗力非同小可,再说有蒙恬将军坐镇,有李信将军指挥,有江琥将军协助,扫平河南是易如反掌之事,不出一个月必然传来大捷的消息,因此臣在与不在,都不会影响这场胜利!”陈旭都不敢抬头看秦始皇的脸。

    “但昨日爱卿才上奏组建撰史馆、书局、工学院和农学院,此事刚刚开始而且千头万绪,朕需要你替朕掌控,不然下面的官员不懂恐坏了大事!”秦始皇还是不愿意放他走。

    “陛下,撰史馆等署衙还在筹备之中,这些都该三省六部处理,何况附属馆舍的修葺建设也需要不少时日,臣在与不在都不会有任何快速的进展,这些要完全筹备好至少需要数月的时间,等那时臣一定也从南阳回来了!”

    “科学院和工厂一直是爱卿在操持,你走了何人可以替代?”

    “陛下,科学院还有副院长张苍,工厂有秘书赵擎从中协调,而且这两处经过几个月的调配磨合,一切都井井有条,臣在与不在都不会有任何差池!”

    “报馆每旬一期的报纸内容繁多,难道爱卿就放心离开?”

    “陛下,报馆之事臣已经安排妥当,章程严格,陈平丘乘等人陛下也都见过,他们都是稳重可靠之人,决计不会出现问题!”

    “朕的女儿难道真的不如御史大夫家的女儿漂亮温柔?”

    “陛下……啊……”陈旭拱手,呆了许久之后抬头看着秦始皇,感觉心中有千万头二哈在狂蹦乱跳的撕沙发,嘴巴张了好几下,最后苦笑着说:“陛下,臣决计没有这个想法,五公主知书达理聪慧貌美,实乃良人,只是臣早已心有所属,今日前来请辞回乡探亲,就是想迎娶意中人,公主一番情义臣怕是要辜负了!”

    秦始皇呲牙一笑说:“清河侯向御史大夫家求亲,朕听说可非常的有诚意,还吃了两道朕都没有吃过的美食,爱卿这样厚此薄彼让朕如何自处!”

    陈旭差点儿又哭了,尴尬的摇头说:“陛下,求亲之事并非外界传说的那样,其中另有隐情,臣暂时不能说,还请陛下准许臣回乡探亲,但时日也不会太久,最多月余就会返回!”

    “唉……”秦始皇脸色忧郁的叹了口气,“朕知道爱卿和李相因为在焚书之事上有冲突,但爱卿要体量朕的难处,朕自当秦王以来,兢兢业业夙夜勤政,才有今日大秦之局面,李相也一直辅佐朕从未有过任何私心,焚书之事李相的确做的有些糊涂,但朕现在还无法罢其职务,不然朝堂政务必然混乱,眼下爱卿的几项提议朕都已经通过,下发谕令推行,朕还是希望爱卿和李相能够和谐相处,共同为朕出谋划策……”

    “陛下勿要多想,臣并非因为是和李相有冲突才会回乡,更不会以此来要挟和逼迫陛下,臣就是想回家娶亲,而且从去年九月离开家乡,如今已经快过去了半年,家中只有母亲和小妹,臣甚是惦念,臣既然当初答应要辅助陛下,自然会遵守诺言,一定会仔细研究三卷天书,将各种富国强民的计策都慢慢研究出来!”

    “清河侯果然乃是朕的肱股之臣!”秦始皇神色激动的站起来,挽着陈旭的手说,“朕能够得到先生辅佐,必是天意眷顾,爱卿回乡探亲之事朕准了,不过不急一时,朕明日安排皇宫的禁军和仪仗护送先生回乡!”

    “多谢陛下!”陈旭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暗自长长松了一口气。



    眼下满朝文武公卿,只要有高级爵位的贵族家眷皆都随同居住在咸阳,这是秦始皇掌控百官公卿的一个重要方法,这样方便在大臣造反的时候夷三族,一旦造反,一个都跑不脱。

    王翦如此,李斯也如此,这几乎是当今秦始皇最为倚重的一对文武。

    但陈旭不一样,他的身份太特殊了,虽然家境贫寒,而且家人的底细秦始皇也早已打听的一清二楚,但陈旭是仙家弟子的身份他确信不疑,因此陈旭的家人独此一份留在老家,而且秦始皇还不敢乱动,甚至都不敢开口让陈旭把家人接来咸阳居住,生怕让陈旭误会。

    而陈旭一天前才和李斯闹矛盾,今日就要求回乡探亲,由不得秦始皇不担忧,他生怕因为自己没有处置李斯让陈旭不高兴,如果陈旭返回南阳伏牛山之后不回来了怎么办?那他的帝王之道这辈子也别想成功。

    虽然陈旭也告诉他那份希望很渺茫,但终究是还有希望,如果陈旭走了,那就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因此陈旭允诺回乡月余就会返回,让他心里也大松了一口气。

    陈旭虽然年轻,但来咸阳的这几个月,可以说是他登基称皇帝以来变化和感悟最多的时候,无论是饮食习惯还是改制朝堂,无论是改良炼铁打造马具兵器还是平日奏对随口提出的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抑或是办理的报馆和提议分化滞留咸阳的方家术士,都让他感觉到陈旭存在的重要性,而且一旦他有疑惑或者想不通的事情,第一时间就会想到陈旭,而不是会像以前一样想到李斯或者王翦。

    这种思维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似乎只要陈旭在身边,他便感觉到安心,无论内事外事,都能够从陈旭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虽然有时很很多答案让他感觉到天马行空一般的匪夷所思,但陈旭总能把这种想法付诸实践。

    而作为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他自然也能从陈旭身上感觉到,自己的大秦真的要想繁荣富强国泰民安,陈旭必不可少,至于长生不老,他现在已经想的很少了。

    秦始皇把陈旭亲自送到紫宸殿门口,忍不住还是说:“朕听闻昨日诗嫚在寝宫悲凄半宿,朕并非一定要先生娶诗嫚,但诗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嫚知书达理温良聪慧,乃是朕最喜欢的女儿,而且她对先生也倾慕已久,朕还是希望先生能够迎娶诗嫚,待之以妻礼朕就满足!”

    陈旭内心挣扎了一番,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陛下如此厚待臣,令臣感激莫名,等臣从南阳归来,到时候有母亲在堂,如果五公主不嫌弃,臣一定迎娶五公主!”

    “好好~,到时候朕赐婚,让御史大夫家的女儿一起嫁于先生,成三妻之礼,无分贵贱!”秦始皇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全凭陛下做主!”陈旭赶紧拱手行礼,瞬间感觉自己的心很麻木。

    穿越到古代,而且身具高位,三妻四妾这种事不是不想要就不要的,姻缘只是一种政治手段,很多女人不娶不行。

    秦始皇这种大BOSS的女儿,绝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外推,不然容易产生隔阂,君臣之间有了隔阂,那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猜忌日久,最后的结局非常不可预料,何况面对赢诗嫚这种温柔漂亮的女人,说陈旭毫不动心是假的。

    至于御史大夫蒙毅,那就是个老流氓,不光心思流氓,身体流氓,做事也流氓,故意一句话就让陈旭陷入了进退为难之地,也再无任何借口推掉秦始皇嫁女儿的打算。

    后世流行一夫一妻,许多人都说要一心一意从一而终,狠狠的鄙视那些花心大罗卜,一说古代人三妻四妾就吐口水表示自己的纯洁,但在陈旭看来,那是那些人没有遇到更好的,如果有并且遇上,恐怕比谁变心都快。

    何况……老子也不是一个好男人,不然为何把水轻柔一个人丢在老家独守空房的等待和企盼。

    只有娶了水轻柔,才能让他心里平静好受一些,也才能更加坦然的去接受这种政治联姻的交易。

    但生活就是这样,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地位,就必须面对什么样的结局,许多并不能自己选择。

    而且娶老婆这种事,不说多多益善,作为一个钻石身价的侯爷,一个两个三个还是必须的,而且娶了五公主和蒙大夫的女儿,以后必然会少很多送上门来的女人,因为这两个人的地位在大秦再也找不出来第三个,李斯没有女儿,冯去疾有,但都已经出嫁,因此别的人再想攀附,恐怕就要面对秦始皇和蒙毅这两个人的联手压制。

    娶三个漂亮老婆,也算是达到开始的梦想了!虽然其中一个还需要养几年才能用。

    于是陈旭想通了,回府之后就开始安排准备回家。

    整个侯府也因此闹哄哄忙成一团,侯爷要回乡探亲,侍卫、仆人、厨工、仆娘、侍女、马夫……,林林总总加起来没三五百人都不好意思出门,而且听说侯爷这次还会回乡娶亲,各种绫罗绸缎和钱财美玉必然也要准备妥当,一时间,整个侯府鸡飞狗跳,成箱成箱的物品往外搬。

    陈平、英布、孙叔炅等一群属下全部返回,麻杆、公输胜和两个清河镇一起来的木匠也都穿戴上崭新的官服,准备跟着一起回乡探亲,一时间整个清河侯府变成了一个吵闹的市场。

    而陈旭却蹲在熊猫园内,搂着一头熊猫舍不得放手。

    “侯爷,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团团和圆圆喂的白白胖胖的,决计不会饿着!”负责照顾两头大熊猫的几个仆人看着自己的侯爷,一直站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说。

    “你们说的啊,要是回来我发现它们黑了瘦了,一定把你们几个发配到西北去修长城!”陈旭最后又喂了两头熊猫几根竹笋才依依不舍的站起来。

    几个仆人同时打了个哆嗦赶紧一起点头,“侯爷您就把心放到肚脐眼上去!”

    “好吧!”陈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熊猫园,而两头大熊猫自始至终坐在地上啃竹笋,鸟都懒得得鸟天天喂自己的侯爷一眼,甚至那眼神儿还很不屑,这傻缺终于走了,这下可以安安静静的好好每天吃竹子了,再也不用陪着他满院子打滚卖萌了。

    整个侯府忙忙碌碌一团糟,陈旭也懒得去过问,回乡探亲这件事他本来想低调的。

    但因为蒙毅在清河园突然嗷了一嗓子,一下让他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地位,不得不提前成行。

    何况接下来的几期报纸都会接连刊发数篇关于治国方略的大讨论,以荀子的思想为基调,融合儒道法名等主流学派的言论,以此推动破解眼下大秦这种独尊法术的局面,而以李斯为代表的法家门徒必然承受巨大的压力。

    他不在咸阳,那么这些事他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任凭陈平等人按照他的指示去操作,报馆的事除开皇帝之外如今谁都无法插手,李斯即便是想动,恐怕也会斟酌再三,何况秦始皇已经答应筹备撰史馆和书局等署衙,而且也亲口答应要召集百家方士的领袖上朝堂讨论政务,在这种气氛之中,百家门徒的眼光必然都会被报纸的讨论内容吸引,形成一股治国大讨论的浪潮。

    儒家之所以会如此兴盛,就是孔子当初有教无类的教学理念带来的,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浩浩荡荡游走于诸侯之间,许多人都是诸侯的座上宾客,到处宣扬儒家理论,在贵族之中影像很大,而百家思想绝大多数都受到了儒家学派的影像,对周朝传承下来礼仪道德非常看重。

    而这个时候的儒家理论和后世的儒学区别很大,是一门非常务实的学派,除开讲求上下尊卑和礼仪道德之外,更多的是对个人的行为做出很多的要求,讲求内圣外王,既要求修身,又讲求政治主张,从思想上言传身教以身作则,每个人都尊崇仁义礼智信五德,这样就会形成一个良好的君子社会,天下就会太平。

    但后世的儒学变形非常厉害,把孔子和孟子提出的理论进行了大量的扭曲解释,将修身的慨念用各种条条框框加以禁锢起来,由此形成了类似于一种宗教性质的儒家教义,由此儒家门徒便开始出现和酸儒腐儒,只强调行为,而不重视思想,只知道寻章摘句,而不知其灵活变通,儒学也极大的禁锢了知识分子的思想和行为,导致华夏文明从唐宋朝开始,便一步一步走下坡路。

    但在眼下,严苛的法家思想已经严重的禁锢士农工商的发展,已经不适合大秦往后的继续发展,由此必须找到另外一条更加宽松的治国策略,内圣外王的的儒家理论和无为而治的黄老之术,就是用来稀释和化解独尊法家的溶剂,引入不同的治国理念,以荀子务实的理论为基础,融合儒家和黄老务虚的理论,减弱法家这种务实到变形的治国策略,最终形成一个能够被百家门徒广泛接受,皇帝和朝堂的官员也能接受的治国方略,这样大秦才能两条腿走路,才能走的平稳。

    而报纸的出现,就是最好的宣传方式。

    报纸作为一种媒介,加上众多的百家门徒的参与讨论,扩散的速度绝对比孔子那些学生在诸侯之间跑来跑去的宣传要快的多,由此形成的影响自然也不能同日而语。

    按照陈旭的推测,最多只需要两三个月,这些报纸就会流传到整个大秦,在报纸的宣传和舆论引导下,能够接受这种融合思想的士族就会越来越多,在这种思想的引导下,一步一步的蚕食和融化各种严苛的法律和法令,从而在朝堂之上开始推行轻徭薄赋,推行士农工商的平等地位也才能慢慢实现。

    这件事能不能成功陈旭并没有彻底的把握,因为一切都掌握在秦始皇手中。

    但通过这几次朝堂改革和一些政策的推行看来,秦始皇也是能够接受自己想法的。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皇帝还是热衷于政治的文武百官,对于如何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其实还是处于一种半懵逼的状态,处于一种摸着石头过河的感觉,既想改革周朝的许多制度,但却又不知道到底该去怎么改变才能更好,秦国得利与法术治国,自然最大程度的依赖法律的推行,这也是李斯能够得到秦始皇重用的原因。



    陈旭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打开一口铜条封钉的木箱,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麂皮包裹的东西,打开,露出巴掌大小一个做工精致的金色圆形物品,翻过来,里面倒映出一副清晰的面容。

    这是一面真正的玻璃镜子,而且是水晶玻璃。

    这是用上次铸造透镜之后剩下的水晶融化后浇筑出来的一块平整的圆形玻璃片,厚一分,也就是只有两毫米多厚,非常薄,但和透镜一样晶莹剔透没有半分的杂质和气泡。

    而光有玻璃还不行,还得在玻璃的背面涂上一层反射层才能作为镜子,后世的镜子背后都是涂银,但不是银粉,而是银的化学盐溶剂,然后经过一系列化学反应后析出银粘附在玻璃表面形成的镀层,但这种复杂的化学工业陈旭只能表示呵呵,然后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让工匠制作出来一张薄薄的锡纸贴在了玻璃上,然后发现效果还不错,基本上和后世的普通镜子差不多,比起如今的青铜镜来说,简直堪称九品神器,凑近点儿完全可以看清楚脸上的毛孔,至于雀斑就更明显了。

    看着镜子里面的家伙脸上的几颗小豆豆,陈旭脸皮轻轻的跳了几下。

    尼玛都长青春痘了,看来也是该娶个老婆消消火了。

    穿越来大秦快两年了,而有了这面镜子,他才终于第一清晰的看清楚自己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

    以前对着水盆和铜镜,总是看不清楚,而现在他看清楚之后忍不住使劲儿叹气,一点儿都不帅,普普通通的一个少年,瘦倒是不瘦,毕竟这两年除开开始几个月吃的差点儿之外,自从当上了里典就吃的和后世没什么区别,鱼肉菜饭都管饱,而且还都是天然绿色的食物,因此也脸颊饱满皮肉匀称,唯独就是皮肤比较黑,和那些女人说的白白嫩嫩差别很大。

    看来长成一个帅气小白脸的道路还任重而道远。

    陈旭叹口气,小心翼翼的这面堪称九品神器的水晶玻璃镜子收好,然后从箱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带着皮带的皮套子,打开套子上的一个搭扣,从里面抽出来一把足有一尺长的手铳。

    这就是他上次对虞无涯说的那件威力巨大的武器。

    自从第一把土铳正式打造成功之后,陈旭又让麻根和公输胜接连打造了好几把土铳,不断的调整扳机击锤弹簧等激发装置,先后打造了十多支之后终于完美的解决了火铳的激发问题,几乎能够保证很轻松的进行射击,而且一次激发的成功率都在八成以上,也就是说火器的研发绝对成功,但因为是散弹攻击,因此对射击的精度要求并不高,什么准星照门都是不需要的,顺着枪杆大致瞄准后射击,一百米之外能够形成杀伤力,铁弹可以打穿一层牛皮甲,对此陈旭还是非常满意。

    而自从火铳所有设计和数据都得到验证之后,陈旭就在土铳的基础上设计了这把手铳。

    手铳整体长约一尺,枪管是用最好的钢铁铸造,枪托和枪柄是用乌木制作,扳机和锤发装置也都相应按比例缩小,外观打磨的光滑锃亮,枪柄上还雕刻有风雷水火的标记和八卦太极的图案,看起来就像一件充满了玄奥气息的异时空炼金法器。

    握着这把沉甸甸几乎有一公斤重的手枪,陈旭感觉到心里踏实无比。

    他不是黄蓉也不会武功,更不是郭靖乔峰会降龙十八掌,因此必须要拥有一件隐秘的防身武器,而这把手铳给了他极大的信心和勇气,虽然威力不算大,二十米外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威胁,但作为防身武器是足够了,三丈之内人畜难近,一丈之内可以把一头野狼的脑袋轰成一个血葫芦,直接一击毙命。

    因此有了这把手铳,他便让虞无涯提前回小河村去了,这次要回去探亲,一路千里之遥,带上手铳防身是必须的。

    翻来覆去的将手铳挨着仔细擦了一遍油,又把配套装火药的葫芦和弹丸捅条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把手铳插进枪套之中,然后又把枪套侧面的一排小竹管都挨着抽出来仔细检查一遍,发现里面装的火药和包裹铁弹的麂皮并没有掉落松散,这才放心的把枪套放进箱子里面锁好。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完全亮,整个清河侯府便已经人喊马嘶。

    因为今日寅时城门打开之时就要出发,因此在管家的大声呵斥下,管事、侍卫、帮工、马夫、侍女全都早早的起床,做饭的做饭,收拾的收拾,检查已经全部捆扎好的物品,二十多辆马车已经整装待发。

    陈旭也起了一个大早床,洗漱完毕之后吃完早饭,这才将手铳从箱子里面拿出来,如同后世的土匪一样将皮套斜挎在身上扣好皮带,扯了几下发现很牢固,这才在外面套上一件风衣提着木箱走出房间。

    “侯爷,我们要出发了吗?”外间几个等待的小侍女激动的脸都红了。

    “嗯,去通知大家,尽快吃喝完毕准备出发!”陈旭点点头往外走去,几个小侍女也赶紧四散而去。

    等陈旭走到院子里面的时候,几乎所有需要随行的人员都已经到齐。

    五十多个身穿皮甲的魁梧护卫,赶车的马夫,随行的帮工厨工,两个管事和和七八个服侍陈旭洗漱吃喝的贴身小侍女,此时已经全部都穿上干净整齐的衣服,全都兴奋的看着陈旭。

    整个清河侯府所有人现在加起来接近四百人了,还有一百多匹马和数十辆车,虽然所有人都想跟着侯爷出门回乡探亲,但这是不可能的,精挑细选之下最后也不到一百人,因此被选中的人都感觉和中了大奖差不多兴奋。

    这个时代,一般人想出一趟远门是不可能的。

    首先就是交通问题,出远门没有马和车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第二就是身份了问题,普通户籍的平民是不能随便离开户籍地的,除非有官府发放的通行证和征召令,如果身份牌丢失,那就是以流民论处,然后会被抓去充作奴隶。

    第三就是安全问题,而且是主要问题,大秦地广人稀,一旦出城就是荒野,野兽到处都是,一两个人根本就不敢上路,当然要除开虞无涯这种武功高强的猛人,一个人就能劈死老虎的品种天下到处都可以去得。

    因此侯府上下这几百号人,除开一些侍卫能够经常随着陈旭进程出城之外,其他人大部分一天到晚都是呆在府中,其中许多仆人连出府门的权利都没有。

    这就是严苛法律约束下的森严等级社会。

    因此陈旭要千里迢迢回南阳探亲,府中那些从未出过远门的仆从自然高兴的不得了,而且陪着侯爷一起出门自然也是一份极大的荣耀。

    陈平孙叔炅英布等人也都早早前来相送,报馆的、科学院的工厂的头头脑脑来了上百人,全都围在侯府门口准备和侯爷道别。

    闻讯而来的民众更多,还有无数的乞丐也挤在其中,如果不是清河侯寒冬腊月施粥送衣,恐怕许多人都熬不到如今春暖花开的日子。

    随着一阵密集的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如雷声般越来越近,侯府外大街上的人全部都散开两旁,只见两位身着皮甲腰跨长剑的年轻武士带领下,三百同样黑甲罩体身背弓箭手持旌旗的骑士策马而来,最后全部都停在侯府门口,除开胯下的战马发出的响鼻声音之外,军容严整的听不见任何喧哗。

    两位年轻武士翻身下马,然后整理一下甲胄大步走进院子,看着早已收拾整齐的马车和人员,两人走到陈旭面前一起抱拳行礼。

    “白震拜见清河侯。”

    “王离拜见清河侯!”

    “白大哥王大哥免礼!”陈旭笑着虚扶一下说,“此次要麻烦两位大哥一路护送,来去路途遥远,辛苦二位了!”

    “哈哈,清河侯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们两个可是好不容易才讨要到这份差事,天天呆在咸阳感觉骨头都要生虫子了!”白震高兴的合不拢嘴,他与陈旭早已相识,也知道陈旭的秉性,虽然如今两人地位相差悬殊,平日两人也很少见面,但白震却感觉两人之间并无隔阂,就和当初在清河镇相处差不多。

    “就是就是,能跟着清河侯出门散心,某兴奋了一宿!”王离也笑着连连点头,他比白震小三四岁,与陈旭也见过几次面,这次差事还是他央求父亲王贲向皇帝讨来的,对于他们这种精力旺盛的武夫来说,能够保护陈旭出一趟远门,简直就和出门旅游差不多。

    “那就好,既然两位大哥来了,我们就出发吧!”陈旭笑着说。

    “尊侯爷令!”两人再次抱拳行礼之后转身出府,随着几声大喝,门外的禁军开始列队散开,很快大街上就空出来一条通道。

    而陈旭也登上马车,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本候回乡探亲,多者两月,少则一月便回,府内诸事都由管家负责,所有人都要听令行事!”

    “是,侯爷!”剩下不能随行的侯府人员赶紧一起行礼。

    “陈平英布孙叔炅,你等要按照本候的吩咐仔细行事,勿要出错,如若发生异况就通知赵擎禀告皇上处置,切莫惹出祸患!”

    “我等牢记侯爷吩咐!”陈平英布等人赶紧一起行礼。

    “拜托诸位了,出~”陈旭点头拍了一下扶手,马夫一抖缰绳,随着驾的一声,四匹马连辔而动,马车启动往侯府大门而去。

    “跟上~”随着侍卫头领一声令下,随行人员也都赶紧上车上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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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侯离开咸阳回南阳探亲去了!

    今日一早城门刚刚打开,在卫尉禁军的护送下,通武侯王贲的儿子王离和武安君白起的孙子白震两人亲自陪护,陈旭带领数百人马离开咸阳南门,过渭河桥直奔南阳而去。

    陈平英布孙叔炅以及侯府的管家管事一直送到城外,闻讯来相送的还有华夏钱庄的女掌柜范采盈,太医丞徐福,工部令宰纮,左校令蒙云,还有大量的民众自发前来,其中最多的是成群结队的百家门徒,都是因为陈旭阻止李斯的焚书令而带有浓浓的感激之情。

    看着陈旭的队伍已经远远地走的看不见了,相送的人这才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城。

    徐福坐上马车往回走,却遇到了正带着一群护卫骑马出城的蒙毅,只能赶紧下车行礼打招呼。

    “徐太医,清河侯已经走了?”蒙毅看着陆续散去的人群,脸色略有些难看的问。

    “是,清河侯已经离开,难道蒙大人也是来送行的?”徐福疑惑的问。

    “哼,清河侯昨日向老夫求娶小女,今日竟然不辞而别,听说还要回家娶妻,这让老夫这张脸往哪儿搁!”蒙毅脸色愤怒不已。

    徐福拈着胡须,脸色颇有些古怪的看着蒙毅。

    蒙毅被看的浑身有些发毛,瞪着眼睛说:“徐太医何故如此看着老夫?”

    “蒙大人,福和清河侯相识已久,深知清河侯的秉性,按照福对清河侯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向您开口求亲!”徐福淡淡的说。

    “徐太医何出此言?难道你以为昨日之事是老夫捏造的?”蒙毅大怒。

    “嘿嘿,蒙大人何必如此做作,此事大人心里最清楚不过了,福还有事,就不打搅大人了!”徐福一看蒙毅生气,自然也懒得跟他说话,准备上车离开。

    “徐太医留步,今日不把话说清楚,老夫焉能放你离开!”蒙毅策马拦住徐福的马车。

    徐福苦笑着说:“蒙大人,莫非你真的让福说出来,一旦传到清河侯耳中,恐怕将来见面会有许多尴尬!”

    “何来尴尬?哼,他不娶小女老夫才尴尬!”蒙毅脸皮抽抽了几下说。

    徐福看见蒙毅仍旧不肯承认,又不放他走,于是直接挑明话题说:“蒙大人,你昨日捏造清河侯当面向您提亲,这件事莫说我不信,满朝文武都不怎么信,大人的女儿固然聪慧貌美名满咸阳,但上次有皇帝赐婚之事,五公主都不能让清河侯心动,莫说您只有十三岁的女儿,清河侯并非我等凡夫俗子,焉能分不清天家女儿和上卿女儿的区别?因此这件事清河侯只是身在局中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罢了!”

    蒙毅:……

    沉默了半分钟之后,蒙毅颓然的把路让开,叹口气说:“徐太医请便,是老夫冒昧了。”

    徐福眼睛一亮说:“原来蒙大人果然是撒谎了?”

    蒙毅脸皮抽抽了几下说:“皇帝要嫁女,还要赔上老夫一个女儿,但老夫有何办法推辞?”

    徐福瞬间明白过来,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

    说完之后徐福赶紧拱手笑着说:“那就恭喜蒙大人了,再过几个月等清河侯返回咸阳,蒙大人和清河侯就成了翁婿,到时候福必然上门送礼道贺!”

    “老夫提前谢过徐太医!”蒙毅略有些丧气的回礼。

    “此事陛下也是迫不得已,赐婚之事已经闹得咸阳沸沸扬扬,因此必须要有一个圆满的结果才行,上次五公主在清河园病倒,福同样迫不得已,但我等身为臣子,不得不为也!”徐福摇头说。

    “上次宫主病倒也是陛下安排的?”蒙毅眼睛瞪的大大的。

    徐福点头:“然也!陛下为了让公主和清河侯能够日久互生情愫,让福想个方法,于是我便让公主装作生病,这样就能留在清河园,没想到公主大寒天竟然穿了春裙,结果真的就病倒了,让福也吓了一身冷汗,但后来情形却还是依旧,五公主在清河园住了三天,但两人却什么都没发生,那次的一场心机白费,弄的我至今都还在内疚!”

    “不知道清河侯回去要迎娶的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让他连天家女子都看不上眼,如果回来发现长相不如小女美貌,性情不如公主温柔,老夫一定要在朝堂上狠狠奏他几本!”蒙毅咬牙切齿的说。

    “蒙大人就不用多想了,那水姑娘福见过,知书达理貌美聪慧温良贤淑,的确是人间一等一的女子,而且还是列子门徒武功高强,福唯恐担心将来五公主和大人的女儿会被欺负,为女儿的将来和幸福计,福还是劝大人赶紧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为好!”徐福幸灾乐祸的说。

    蒙毅:……

    ……

    车辚辚马萧萧,在三百甲胄森严的卫尉禁军护送下,陈旭优哉游哉的沿着武关驰道回乡探亲,庞大的队伍不急不慢,一天走上几个时辰,边走边玩,完全就像旅游一样。

    如今二月天气,正是春暖花开之时。

    而武关驰道就在伏牛山中,沿路山峦叠嶂峰回路转,山上积雪融化,清泉溪流淙淙流淌,飞泉流瀑奇花幽谷,虎啸猿啼鸟鸣深涧,端的是一番怡人的春色风景。

    沿着弯弯曲曲的驰道一路前行,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农家村庄和粮田,就若隐若现的隐藏在山峦深处,一两棵桃树,几株杏花还开的正妍。

    平日难得出一趟远门,而且又是如此春色风光,因此陈旭也不着急,走走停停,遇到一处美景便会停下来游玩,有时候还会摆一个POSE,让随行的人员用手比划一个方框说一声咔嚓他才愿意换地方。

    对于侯爷这个莫名其妙的古怪行为,所有人都满头雾水,但作为侯爷最忠实的的随从,必然是侯爷说干啥就干啥,于是每当陈旭在一个感觉风景优美的地方站好,立刻一大圈随从围上去嘴里不停的咔嚓咔嚓,甚至后来发展到陈旭走路,后面也有小侍女比划着方框跟着一路咔嚓来咔嚓去,于是陈旭很高兴,赏给她们很多好吃的食物。

    这次出门除开侯府侍从和仆人高兴外,当然最兴奋的还是白震和王离两人,一路策马追逐大呼小叫高声畅笑,拿着弓箭到处祸祸野生动物,一旦猎到,便兴致勃勃的提着来找陈旭,什么酱汁烤鹿,叫花山鸡,荷叶烧鱼,蒜香野兔……,反正任何东西侯爷都能够变着花样做各种美味,因此这一路时常就看到路边一处处打尖留下的野炊场地,而沿途用来补充粮食和马料的驿舍也被这么大一群人弄的焦头烂额,不过每次侯爷离开时,都会给他们留下几样好吃的美味,让驿舍的驿卒回味好几天。

    从咸阳到宛城,武关道夹在伏牛山中近乎于一条直线,距离不到一千里,一路经商洛、丹凤、商南、西峡诸县,而这些地方都是穷乡僻壤的山区小县,情况看起来和雉县差不多,当地的县令、主官和商贾民众听闻是清河侯路过,全都出城迎接挽留,因此一群人竟然停停走走花了十多天才走出伏牛山到达中乡县。

    而到了这里,前方已经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继续往南就是荆楚大地。

    “终于要回家了!”

    陈旭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大片大片的农田,此时麦苗已经两尺余高,青葱翠绿随风起伏,许多农人正在田间除草劳作,看见列队而过的队伍和迎风猎猎的清河侯的旌旗,许多人都直接跪在路边欢呼迎接。

    虽然穿越前陈旭并不是南阳人,但到了这里,他竟然有一种极其熟悉的血脉相连的感觉,似乎这里就是他生活了许久的家乡一样。

    “侯爷,是直接回清河镇还是去宛城?”白震策马跟在旁边问。

    “既然回来了,还是要去宛城看看,郡守江北亭与我相熟,路过不去看看也不太礼貌!”陈旭想了一下说。

    “是,侯爷,我这就去安排!”白震点头策马往前奔去,安排禁军手持令牌去宛城通传准备迎接。

    中乡距离宛城不到一百五十里,沿途都是平坦的大道,越靠近宛城,人口越发密集,阡陌纵横鸡犬相闻,沿途的村镇得知是清河侯回老家,无数人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陈旭的名声如今在大秦如日中天,而且还是南阳人氏,如今成为了大秦炙手可热的侯爷,因此整个南阳人都以清河侯为荣,路过当地的民众和官吏全都在路边列队恭迎,因此这一路行走的更加缓慢,一百多里路走了整整近三个时辰。

    而宛城更加热闹,得到禁军的通传之后,郡守江北亭和郡尉高焄以及后来上任的郡丞监御史等大小官员数十位全都出城十里迎接,而宛城的民众更是乘马驱车迎出二十里外,聚集宛城的商贾更加疯狂,足足上千人汇聚在一起,浩浩荡荡乘车迎到三十里外镇平县。

    见面行礼之后范氏家族范顒大手一挥,大吼一声为侯爷抬车,顿时有数十位遴选出来的各家族的年轻弟子脱掉上衣一拥而上,直接将陈旭的马车抬了起来,还有人顺便将马辔解下来牵到旁边,围堵路上欢迎的所有商贾都纷纷把马车驱赶到路边让出一条大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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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旭被这个阵势吓了一大跳,坐在高高抬起的马车上脸色发白的紧紧抓住扶手。

    “保护侯爷~”同样被商贾的行动吓了一跳的白震和王离同时抽出腰间的宝剑大吼一声,顿时三百禁军如猛虎一般将陈旭的马车和一群领头的商贾团团围住,随着咔咔咔咔弓弩张开的声音,迎接的商贾瞬间受到惊吓开始四散,拥挤踩踏场面瞬间有些失控。

    “无需惊慌,都收起兵器,禁军后退!”陈旭赶紧大吼一声,白震和王贲看着这些商贾的确没有恶意,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慢慢收起宝剑,喝令禁军后退,场面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陈旭苦笑着对范顒说:“范家主,这是何必?”

    范顒和几个身穿郎官服侍,须发花白的商贾都齐声行礼说:“侯爷义薄云天,殚精竭虑为我等商贾奔走呼号,我等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万一,此地去宛城,让我等为侯爷抬车,以此表达我等的感激之情!”

    一群老头子说完之后也加入到抬车的行列之中,范顒大喝一声:“抬侯爷前行!”

    “走~”随着一声整齐的大吼,一辆四辔拉乘重达千斤的马车便稳稳当当的被抬着往前走去。

    “迅速跟上!”白震大吼一声,三百禁军迅速分成三队,一队越过陈旭的马车前方开路,一队随在马车两边护卫,还有一队尾随其后保护侯府的马车和家眷。

    “咚咚咚~”前方有人擂鼓。

    马蹄如雷旌旗翻卷,等插着清河候府旗帜的车马全部通过之后,前来迎接的商贾这才蹬车随行,长长的队伍蜿蜒迤逦足有五里,沿途还有更多迎接的宛城民众和闻讯而来的商贾方士加入其中,无数贫苦乡民甚至跪在路边磕头迎接,高呼恭迎清河候回南阳。

    如今清河候就是整个南阳人的骄傲。

    农民感谢清河侯改良农具和精耕细作之法,让他们去年丰收,虽然收的多交税也多,但最后落在手上的也会增多,因此今年新式耕种方法已经推广到南阳全郡,所有县乡都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春耕生产,加上江北亭的大力支持,今年如果风调雨顺也必然会再次大丰收。

    商贾感激清河侯就更不用多说,一次新式马卒的装备打造,就让南阳的商贾获得了六个郎职,如今家族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属于半官半商的性质,更别说以后在钢铁和马具上满盆满钵的赚钱。

    而百家方士对陈旭更加感激,从咸阳传来消息,清河侯阻止左相李斯的焚书令,让他们保住了先贤留下来的书籍,而且大秦都市报第一期已经流传到宛城,这种新奇的事物为他们推开一扇新的窗户,展现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原来书籍和言论,还可以这样表达和传播,如果自己的文章能够被登载在报纸之上,说不定很快就会名满天下,因此也都踊跃无比前来迎接,既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有还有机会在清河侯面前刷脸,说不定被清河侯看上,飞黄腾踏指日可待。

    而且,清河侯还是盛传的伏牛山中的仙家弟子,而且还隐有听闻,清河侯的师尊就是在宛城降下神雷显露太乙神碑的太乙仙尊。

    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尊重,还是好奇,这场史无前例的自发迎接的阵势绝对是旷古绝今。

    随着队伍前行,跟随和迎接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成浩浩荡荡之势。

    而在前行之中,抬车的人也在不停的更换,范顒等人年老体衰,抬了数里之后就被另外的商贾换了下去,而且加入到抬车行列的人也越来越多,除开商贾之外还有平民和方士,等一个时辰之后到达宛城官员迎接的位置,抬车的人数已经足有上百人,马车四周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另外的人想伸手找个地方进来都摸不到车架,只能人扶着人往前走。

    看着护送清河侯的人群浩浩荡荡而来,看着悬在密密麻麻人头顶上的一辆豪华马车,所有宛城迎接的官员全都脸色大变,然后赶紧一起下车,恭恭敬敬的站在路边躬身迎接,连江北亭都感觉到心脏通通乱跳的压制不住。

    短短一年时间,这个少年已经成为了让他仰视的存在。

    想起两人初识时候的情形,想起陈旭在清河镇时候的那些所作所为,想起几次和陈旭交谈的话语,想起自己女儿和陈旭之间发生的事情,江北亭满心苦涩,同时又暗自庆幸。

    此一时彼一时,时移世易,这个少年再也不是当日需要对自己笑脸相迎的山野村夫,而已经成为了皇帝太师,大秦国相,成为了可以在朝堂之上和李斯分庭抗礼的赫赫人物,莫说是南阳,就算是整个大秦,已经再无一人敢小觑他的身份和地位。

    “停停,落轿……呃,落车!”看见恭恭敬敬站在路边迎接的江北亭和宛城大小官员,陈旭赶紧伸手使劲儿拍了几下扶手。

    对于江北亭,陈旭还是抱有很大的感激之情的。

    当初他能够当上里典,就是江北亭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也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帮助他,虽然江北亭肯定是有私心,但天下无人不有私心,即便是自己能当上清河侯有今天的地位,也是秦始皇的私心在作祟,陈旭的身份加上对长生不老的希望,这才造成了陈旭如今在大秦最为奇特的地位。

    在范顒等人的指挥下,马车被平稳的放到地上,陈旭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走下马车,径直走到江北亭面前笑着拱手说:“江大人,一别半年,别来无恙!”

    “江北亭拜见清河候!半年未见,侯爷越发精神了!”江北亭赶紧拱手弯腰行礼。

    “拜见清河候!”江北亭身后一大群宛城官员都一起躬身行礼。

    “诸位免礼,本侯回乡探亲,劳累大家出城迎接,心里过意不去,亥时本侯邀请大家在清河客栈饮宴!”陈旭笑着大声说。

    “清河侯是我南阳郡的骄傲,我南阳百万民众都与有荣焉,这顿酒宴,当由我等宛城同僚一起请侯爷!”身穿武将官袍的郡尉高焄站出来大声说。

    “郡尉大人说的是,清河侯回家探亲,我南阳百余万民众都是地主,焉能让侯爷破费!”许多官员都七嘴八舌的开始附和。

    陈旭摆摆手:“诸位都已等候多时,随本侯一起入城,免得惊扰乡民!”

    “尊侯爷令!”所有官员都再次行礼之后散开各自上车,而陈旭也不坐马车了,让人把自己的骏马牵过来,坐马车虽好,但特么的太招人现眼,万一人群中有哪个不轨之徒来一梭子……嗯,一箭,估计自己的小命就报销了,因此还是需要低调点儿。

    如今的大秦,上到六国王孙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恨大秦的人不在少数,而自己这种大秦皇帝身边的宠臣佞臣,就是他们最为痛恨的目标,杀不了秦始皇杀几个秦始皇喜欢的大臣,还是可以愉快的嗨皮一下的。

    在禁军和数千人的簇拥之下,时隔半年之后,陈旭再次踏进宛城。

    就和江北亭当初说的一样,宛城虽然是郡城,人口上十万,城中每日人流货物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但和咸阳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在咸阳呆了这么几个月之后,突然再次进入宛城,感觉一切都小气破烂,街道不宽,房子不高,人们的衣着服饰乃至说话的语气,都和咸阳天差地别,有一种浓浓的乡下县城的既视感。

    进城之后依旧是万民夹道欢迎,陈旭此时也已经习惯了南阳父老乡亲的热情,一路拱手作揖表示感谢,来到郡尉府,和江北亭高焄等一众官员喝茶聊天之后,陈旭安排人回清河镇去报信,准备明日一早回家,然后带着一群护卫去清河商店。

    “拜见侯爷!”清河商店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商店店员和原来脚舍的主人吕冬一家以及清河客栈的大厨刘大锤等数十人全部都一起激动的跪在地上迎接。

    “免礼免礼,快起来!”陈旭笑着摆手,发现站立的几个人中竟然皇甫缺也在其中,很是惊奇的说:“皇甫管事怎么也在?”

    皇甫缺赶紧上前说:“属下巡视到大梁,听闻侯爷回乡探亲,于是便特地赶来宛城等候!”

    “也好,等会儿把巡查的情况与我细说一下!”陈旭点头。

    侯爷回来,清河客栈自然一片欢腾,一群人把陈旭迎进客栈之中,茶水点心摆满一桌,陈旭顺便询问了一下吕冬客栈的情况,然后又听皇甫缺汇报了巡查各地清河商店的事情,感觉一切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于是把刘大锤叫来,让他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准备宴请江北亭和宛城一群大小官员。

    “侯爷放心,晚宴我一定会安排好!”王大锤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脸色颇有些忐忑的看着陈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跟我去咸阳?”陈旭笑着问。

    “是是~……呃,不是……”刘大锤脸色涨红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你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陈旭都被弄糊涂了。

    “想去,但是我想说的是……是……”刘大锤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鼓起勇气说,“侯爷,我……我娶亲了!”

    原来是这个,陈旭笑着点点头说:“娶亲是好事啊,哪家的小娘子,唤来我见见!”

    “侯爷稍等!”刘大锤转身跑出房间,不一会儿领着一个女孩子进来,陈旭一看竟然是店家吕冬的女儿,那个叫小芸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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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去年冬天把吕冬一家从冉颡的铜铁工坊救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而当初在城里乞讨流浪几个月又黑又瘦衣不蔽体的小姑娘如今也长的容貌端庄许多,眉清目秀有一种温柔贤惠的样子,但怎么看都还是一脸稚嫩的中学生模样。

    陈旭上下把小芸上下打量了几眼,发现她小腹竟然已经隆起,明显是已经有了身孕。

    “小芸给侯爷磕头!”小芸满脸羞红的准备跪下,却被陈旭伸手栏住了,“勿用磕头,有了身孕要多注意休息,勿要操劳,你先下去吧!”

    “是,侯爷!”小芸微微福礼之后退出房间,陈旭满脸古怪的瞪着刘大锤说:“你倒是一只好兔子,专门偷吃窝边草,把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都祸祸怀孕了!”

    “侯爷,小芸已经十五岁了!”刘大锤脸红耳赤的说。

    “十五岁也还小,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娶亲生子都是大事,既然你娶亲我没在,这次我就把贺礼给你补上,你去把吕冬和皇甫管事都叫来,你也一起来!”陈旭摇摇头说。

    “好的!”刘大锤转身离开,不过几分钟就把店主吕冬和皇甫缺两人请了进来,落座之后陈旭用手轻轻的敲了几下桌子说:“大锤是我从清河镇带出来的,一直在客栈当大厨,如今既然娶了小芸,那么就会长久在宛城安家,我决定把清河客栈的股份分配一些给大锤,以后做一个长久营生,这样也能养家糊口……”

    “侯爷,我现在每个月有一千钱的薪酬,足够养活一家人!”刘大锤赶紧说。

    “是啊侯爷,我们一家老小如今都吃住在客栈,当帮工每个月加起来也还有两千多钱的平白收益,一年下来几万钱足够我们一家老小生活富足,股份不敢收!”吕冬也赶紧站起来紧张的说。

    “无妨,大家既然跟着我,自然也要吃好喝,住大屋美宅,出行车马必备,不然侯爷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陈旭说完让皇甫缺取来笔墨纸砚,写下一份股份合同,把清河客栈的股份百分之十分给刘大锤,一式三份各自签字画押,就此刘大锤也成为了宛城清河客栈的股东,每年年底分红。

    “多谢侯爷!”刘大锤拿着合同激动的给陈旭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还不住的抹眼泪,吕冬在旁边也激动的浑身打哆嗦,自己的姑爷跟着清河侯发财,自己一家必然也会跟着过上梦寐以求的豪华生活。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屁,就一点儿钱就激动成这样!”陈旭没好气的说。

    站在旁边的皇甫缺听的脸皮直抽抽,这可不是一点儿钱,按照宛城清河客栈去年的收入,百分之十的股份一年下来也是好几万钱,几年下来刘大锤一家必然也会成为一个大富豪。

    陈旭转头看着皇甫缺笑着说:“你也别羡慕,好好把清河商店帮我管好,过几年我把整个清河集团的股份分你百分之十,到时候一年挣的钱够你吃用几辈子!”

    “侯爷,此话当真?”皇甫缺惊喜的差点儿跳起来。

    “我说话自然算话,我只是没想到几个月下来,你竟然堕落了,怎么会变得如此喜欢金钱?”陈旭撇撇嘴说。

    皇甫缺尴尬的说:“侯爷是没品尝过那种浪荡咸阳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怎一个苦字言说的尽,自从跟了侯爷,我才发现赚钱的过程是如此的美妙,每当看着一箱一箱的钱币搬进库房就特别激动。”

    “喜欢赚钱就好,行了,你们好好安排晚宴,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陈旭站起来走出房间,在一群护卫的护送下往拉着几车金玉丝帛往水氏庄园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水氏家主水闳亲自把陈旭送到府外,恭恭敬敬的行礼目送陈旭离开,不久之后,整个水氏庄园就开始闹腾起来,无数家仆骑着骏马往四面八方而去,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也陆续离开。

    二十天后,清河候要来水氏迎娶水家的一位娘子。

    这个消息几乎不到一个时辰便传遍宛城,而且还在以飞快的速度传播出去,水家邀请宾客的请柬也快速送往附近的郡县,二十天时间太紧,只能邀请到南阳、三川和颍川等地的一些宾客。

    而到了宛城,陈旭也突然感觉归心似箭,但宛城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却又不能视而不见,官员商贾士族都需要联络一下感情,于是一大半天时间陈旭都在宛城东游西逛,和范顒等一群商贾见面聊天,和一些慕名而来的百家方士喝茶,又特地去太乙神殿祭拜了太乙神碑,晚间又在清河客栈宴请宛城的一众官员,饮酒畅谈到深夜方才歇息。

    第二天一早,范顒招呼一群商界同道再次来拜会陈旭,又是一顿吃喝之后,陈旭才醉醺醺的坐上马车离开宛城回清河镇。

    路过雉县的时候,雉县的百姓和官吏又是夹道欢迎,沿途停歇打招呼,等回到清河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雉县通往清河镇的路已经扩宽到三丈,全部都用碎石泥土混合夯实成为一条平坦宽阔的马路,马路两边还栽种有各种桃李等果木,此时树木繁花落尽,但一些树枝上已经稀稀拉拉挂上了一些青绿的果实。

    黑虎弯,清河镇数千乡民无论男女老少全都穿上了最好的衣服挤在路中央,垫着脚尖引颈探望。

    “侯爷回来了!我看见旗帜了!”

    随着旁边一颗大树上传来一声激动的大喊,人群顿时激动的闹腾起来,无数孩童大呼小叫的在马路欢呼雀跃。

    “奏鼓乐~”站在队伍前面的牛大石脸色涨红的大吼一声,顿时一面牛皮大鼓被三个年轻小伙子擂响,咚咚咚咚低沉的声音瞬间在平静安宁的山间回响起来。

    “旭儿到了?在哪儿?”人群分开,穿着一身精致襦裙的陈姜氏急匆匆的走出来,踮着脚尖张望,满脸都是激动,眼圈儿也开始发红。

    “娘,兄长回来是不是我们都能跟着去咸阳了?”同样一身精美襦裙的杏儿激动的嚷嚷。

    “杏儿姐姐,去咸阳要带上我!”虞姬也同样一身漂亮的襦裙,紧紧的拉着杏儿的胳膊生怕她丢下自己跑了。

    而在陈姜氏旁边,还有一个姿容绝美的女子,穿着黑裙,如同乌云一般的秀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用一根发带扎在脑后,微风拂过,发丝和衣袂随风翻卷,略有几分于世独立的清纯与孤独。

    女子脸色平静而淡然,但一双美目却光华闪烁,偶尔也会踮脚探看一下。

    咚咚咚咚的鼓声中,若隐若现有马蹄声滚滚而来,很快,一片黑色的旌旗出现在所有人眼中,继而一匹匹骏马一辆辆马车陆续出现,马背上手持长戈和旌旗的黑甲武士也清晰可见,严整而肃穆的气氛一下感染了迎接的清河镇居民,欢腾的声音也慢慢平息下来,一个个都心脏砰砰乱跳,口干舌燥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马队伍。

    而坐在马车上的陈旭早在黑湖弯外听见擂鼓的声音就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颠簸摇晃了十多分钟之后终于看到了迎接的人群,而在人群的最前面,就是张望的陈姜氏和两个幼小的身影,旁边还有个俏丽的黑衣女子,正是让半年来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娘,小妹,我回来了!”陈旭忍不住招手大喊。

    “兄长~”

    “旭哥哥~”

    两个小丫头撒开脚丫子就欢呼着直奔陈旭而来。

    “停停~”陈旭使劲儿拍几下马车栏杆,车夫赶紧把马车停下来,陈旭直接跳下马车大步迎上去,张开双臂将两个小丫头拥在怀中。

    半年不见,两个小丫头都长高了不少,特别是杏儿,如今已经长到了陈旭的下巴位置,脸圆嘟嘟的红润无比,再也看不到当初那种瘦弱的模样,而虞姬也长高了一大截,体重也增加了不少,抱起来像个小肉球一样沉甸甸的。

    陈旭牵着两个小丫头大步向前,很快就来到陈姜氏面前,“娘,我会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姜氏喜极而泣,眼圈红红的开始擦眼泪。

    “给侯爷磕头!”随着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迎接的乡民顿时呼呼啦啦跪满一地,除开牛大石、刘坡、牛全、许垆和三老等镇上的一群有头有脸的人之外,所有农夫匠工都跪了下去。

    “都起来都起来,磕啥头,对了,麻杆和公输胜、棍子、毛驴他们都回来了,快去迎接一下!”陈旭笑着把面前的几个人扯起来说。

    而此时,公输胜和麻杆四个人穿着整齐干净的官服也正激动的往这边跑,于是有许多人也都跟着迎了上去,很快就响起了各种惊呼和激动的声音。

    “老爷,您真的当官了?”公输胜的老婆挺着一个大肚子拉着公输胜的胳膊,惊喜的眼泪滚滚而落。

    “是的是的,铁官丞,五品官呢,比县令还大好几级!”公输胜激动的连连点头,赶紧双手搀扶着比自己年轻一半的漂亮老婆小心翼翼的说,“快要生了吧,小心点儿别跑这么远来迎接,走,坐我的马车回去!”

    “是,老爷!”公输胜的老婆一手扶着腰杆,挺着大肚子往公输胜的马车走去,清河候府的两个仆娘也赶紧过来帮忙搀扶,在一群人羡慕的眼神中慢慢腾腾的爬上马车坐好。

    “麻杆不错啊,你真的也当官了?”镇上几个和麻杆年龄差不多大的小青年也都羡慕不已的看着穿着一身官服带着头冠的麻杆。

    “嘿嘿,自然,五品兵校令,是皇帝亲口封的官职!”麻杆得意洋洋的展示自己的腰牌。

    “啧啧,连驴子都当官了!”

    “还有我呢?”另一个当初的木匠学徒棍子也赶紧说。



    人群吵吵嚷嚷闹翻天,陈旭也挨着和牛大石刘坡三老等人打过招呼,最后才慢慢走到水轻柔面前,看着她白皙无瑕的容颜和惊喜的眼神,然后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轻柔,辛苦你了!”

    “陈郎,轻柔不辛苦!”水轻柔瞬间脸颊血红,感受着男人有力的双臂,也情不自禁的双手搂着陈旭的腰背,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在人群中搂在一起。

    “哦哦~里典要和水姑娘睡觉咯~”一群小娃子在旁边起哄。

    “去去,还喊里典,是侯爷,侯爷知道吗?再瞎咋呼屁股打烂!”刘坡挥手把一群小娃子赶走。

    虞姬和杏儿两个小丫头围着陈旭转了几圈,然后聚在一起轻声嘀嘀咕咕几句又往探亲回来的马车队伍里面不断的看,对着站在马车旁边的几个小侍女不断的指指点点。

    “杏儿姐姐,那些是不是就是坏小娘子?”

    “肯定就是!”杏儿点头。

    “那怎么办?”

    “哼,当然都要赶走!兄长只能娶水姐姐!”杏儿握着小拳头。

    “那我怎么办?爹爹让我长大了也嫁给旭哥哥!”虞姬有点儿为难。

    “你不一样,你和我们是亲戚,亲戚就可以嫁,坏小娘子就不行!”

    “什么亲戚可以嫁?什么坏小娘子?”陈旭听了半截满头雾水忍不住回头问。

    “噗嗤~”水轻柔捂着嘴巴笑的眼眉弯弯,脸色瞬间羞红。

    半个时辰之后,黑虎弯终于安静下来,迎接的乡民和探亲的车马队伍都返回到清河镇。

    随行的车马人员太多,加上禁军足有四百多人需要吃饭安置,还有几百匹马需要草料喂养,因此闹哄哄又是一个多时辰才安顿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而幸亏眼下的清河镇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穷乡僻壤。

    如今的清河镇家家户户都已经住上了结实宽敞的土砖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空置的房间,而且去年夏秋两季的粮食大丰收之后,除开留下最饱满的粮食作的良种之外,所有的粮食都被江北亭换去做了推广的种子,而且都还没有征税,因此镇上家家户户都凭空多收入了数十石粮食,足够吃好几年,因此这些随行而来的兵卒和侍卫帮工全部都被安排的镇上的乡民家中,一户负责安置一个人差不多就住下来,至于人马吃喝自然也由主人负责,而这点儿消耗对镇上的人来说也基本上没有负担。

    清河镇和附近一千多户都是陈旭的食邑,这些乡民现在都不用纳粮交税,只负责供养陈旭就行了,而这些粮食陈旭特意写信回来说不要收,但牛大石和镇上的负责人还是多多少少收了一些堆在镇上的粮库之中应急和备用,主要是用来作为小学食堂的口粮,还有为如今大量来往清河镇的商队和官吏提供饮食,合计有三千石左右,平均一户也就均摊一两石粮食,简直就和没交差不多。

    在镇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陈旭在牛大石和刘坡等人的陪同下在镇上视察了一遍,各个工坊都扩大了不少,陶瓷作坊已经扩到到五口窑,造纸厂和酿酒厂、木制作坊、榨油坊也扩大了不少,清河镇小学和卫生院也重新修建,全部换成了土砖房,小学的食堂更是扩大了好几倍,食堂的帮工有七八个,包子馒头面条一天到晚都有供应。

    小清河两岸的农田中大部分都是整齐成行的麦苗,根根茁壮长势喜人,河堤上栽种的杨柳也早都吐绿,垂落的杨柳枝条随风摇摆,淙淙河水倒映着成片的芦苇,野花繁盛,蜂蝶飞舞,一派绝美的田园春色。

    而吃过早饭之后,县城的县令带着一群官吏和附近几个乡镇的里典和三老等人前来拜访,忙忙碌碌直到下午时分,陈旭才让人从马车上卸下行李准备回小河村。

    “旭哥儿,行李不用搬下来了,现在马车直接就可以到小河村了!”牛大石赶紧说。

    “路修通了?能通马车?”陈旭诧异的问。

    “嗯,去年你被封为清河侯之后,江大人要求县令征召徭役把清河镇的路修通,镇上通往县城的路你已经看见了,那就是去年入冬之后修好的,通往小河村的路前些天才修通,是我们镇上自己组织人手修建的,断断续续修了近四个月,有些地方还是比较难行,但马车能够通过,比以前好走多了!”牛大石解释。

    “那就好,走吧,跟我一起回去玩几天!”陈旭言听计从的让人重新把马车捆扎好。

    “旭哥儿,我就不回去了,眼下正在春播,我得仔细盯着!”半年不见,牛大石和陈旭一样,不光长高长壮了不少,说话办事也稳重了不少,而且看来……有一点儿乡村干部的风范,略有些老气横秋的模样。

    “你真的不回去?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还有很多好吃的……”

    “甚子好吃的?”牛大石眼睛一亮,感觉口水瞬间要流出来了。

    “嘿嘿,都是皇帝赐给我的美味,你要是不回去我几天就吃完了!”

    “我马上去安排一下,等我啊!”牛大石转身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跑去安排去了,等了不到十分钟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旭哥儿,走吧,自从你走后,我吃啥子都没胃口,食堂的帮工做的饭菜和你做的差远了,味道不是咸就是淡一点儿都不好吃……”

    “那是,你不知道,我制作了一种卤菜,连皇帝都说是美味,皇宫的妃子和公主都流口水……”

    “哇,快回去做出来我尝尝,口水都要下来了……”牛大石一听是皇帝皇妃都要流口水的美味,顿时把刚才乡村干部的稳重一下丢到爪哇国去了。

    马车辘辘而行,两人骑着马边走边聊,水轻柔策马也跟在旁边听两人谈话,陈姜氏、杏儿和虞姬坐在陈旭的侯爷马车上,不过改成了双马拉乘,剩下几辆马车坐着几个帮工和小侍女,还有几车物品,护卫也只带了七八个,大部分护卫、仆从、禁军包括王离和白震全部都留在清河镇上驻扎。

    和牛大石说的差不多,清河镇通往小河村的路扩宽了不少,许多难行的地方也全都用石头和木头修补修整,虽然依旧崎岖,但马车基本上能够顺利通行,因此这条路自从修通之后来往的人多了不少,甚至通往隔壁青阳镇的山路也有人在修理,似乎想要打通成为一条主干道。

    小河村还是那个小河村,依旧安详宁静的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变化就是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土砖房,也都穿上了新衣服,而且人人脸色也都变的饱满红润许多,要知道往年这个时间,正是快要粮食接济不上开始要饿肚子的时候,但今年,家家户户都有吃不完的余粮。

    昨日马大伯和村里十多个男人也去清河镇迎接了陈旭,不过天黑以前就回来了,今日陈旭回来,顿时村里热闹起来,男女老少大人娃子全都一窝蜂的涌过来给陈旭磕头,陈旭也没办法阻止,只好把车上带回来的礼物挨着按人头发放,布匹、熏肉、衣服鞋帽、点心还有钱币,大人两百钱,小孩五十钱,每人一匹细麻布,女孩子还都发了半匹彩色的印染细麻布和一条丝绸汗巾,这些布料都是贵族专用的,在雉县根本就买不到,除此之外还有帽子发带簪子等一些小礼物,凡是拿到礼物的人都高兴不已。

    等闹哄哄一通之后,村里人散去,剩下的东西也都卸下马车安顿好,陈旭才发现没看到虞无涯的影子。

    “轻柔,无涯大哥到哪儿去了?”陈旭房前屋后找了一遍走进卧室,看着正在帮自己整理衣服和床铺的水轻柔疑惑的问。

    水轻柔脸颊绯红的轻声说:“师兄说你这次回来要……要去水家求亲,他说要回鲁山看看,同时把这件事告诉师尊和大师兄!”

    陈旭松了一口气,握着水轻柔的手说:“我昨天已经向你二叔求亲了,结婚的时间安排在二十天后,没有提前回来通知你,你不会介意吧?”

    “陈郎!”水轻柔瞬间情动,一双美目微微泛红,深深福礼说:“能和陈郎长相厮守,轻柔盼望这一天很久了!”

    “嘿嘿,那就好,以后你我就是夫妻,来,先亲一个!”陈旭把羞涩动人的水轻柔搂在怀中,嘴巴张开吻在柔软的唇瓣上。

    “嗯~~”水轻柔瞬间浑身酸软,星眸微闭脸颊泛红,只感觉一条大舌头顶开自己的唇齿探入口中,顿时再也支撑不住,灵魂失守意乱情迷,手臂绕上陈旭的脖子微微呻吟着迎合起来,而某人亲嘴还犹自不肯满足,一双咸猪手也乘机探进薄薄的春裙里面抚摸起来,水轻柔直接就瘫软在了禽兽侯爷的怀中再也没有了半分力气。

    “旭哥儿,旭哥儿,快出来,鸡爪子和鸡翅膀我弄来了,快卤来吃!”

    就在两人搂在一起享受半年相思成灾后相逢喜悦的激情之中的时候,房间外面传来牛大石的大呼小叫。

    陈旭装作没听见,搂着女人又摸又亲舍不得放手放嘴,但牛大石却像一个坚持推着粪球上山的屎壳郎,在门外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弄的陈旭满腔热情就像一块烧红的钢铁丢进冷水之中,刺啦一声就没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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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陈旭郁闷的样子,水轻柔脸颊绯红眼眸之中还有春水荡漾,她用双手捧着陈旭的脸,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把头轻轻地靠在男人的胸口,“陈郎,晚上轻柔服侍您寝睡可好?”

    陈旭搂着女人柔软的身体,感觉自己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低头在女人脸上吻了一口说:“勿用如此安慰我,等洞房花烛之夜,我们正式结为夫妻,当行夫妻之礼,到时候一定使劲儿造个娃出来!”

    “噗嗤~”一贯熟悉陈旭说话风格的水轻柔还是忍不住捂嘴笑的花枝乱颤,饱满的胸脯摇晃,看的某个侯爷心猿意马,忍不住又上下其手摸了几把,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准备出门,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赶紧在自己带回来箱子里面翻出来一个麂皮小口袋递给水轻柔。

    “轻柔,我在咸阳给你做了一件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多谢陈郎!”水轻柔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接过来之后还是深深福礼之后这才打开,当她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白玉无瑕的容颜的时候,瞬间呆滞,小嘴微微张开再也合不拢。

    “大呼小叫嚷嚷啥?”

    陈旭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走出客厅,就看见牛大石身上沾着鸡毛和血迹,手里提着一个藤筐站在门口,藤筐里面装着许多带毛的鸡翅膀和鸡脚,还有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两条狗被吸引过来,围着藤筐嗷呜嗷呜的转来转去。

    “咦,这些你在哪儿弄来的?”陈旭好奇不已。

    “嘿嘿,我去村里说你想要吃鸡脚和翅膀,大家很高兴的都把鸡杀了,全村的鸡脚和翅膀都在这里了!”牛大石干笑几声。

    陈旭的脸瞬间就黑了,不过同时有略有些诧异,这货当了快一年的里典,似乎变得聪明了许多,竟然能够找别人背黑锅,不错不错。

    侯爷出门,吃喝拉撒自然是准备充足,除开随行的侍卫、帮工、厨工和侍女之外,侯爷制作美味的各种作料和锅碗瓢盆都专门拉了一大车,至于皇帝赏赐的山珍海味更是好大几车,一路吃回来还剩了大半,足够这段时间在家消耗。

    而作为一个侯爷,卤菜做饭这种事已经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了,陈旭把几个帮工和厨工叫过来,吩咐把这些鸡翅膀和鸡腿拿去处理,然后到厨房卤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陈旭可以说过的逍遥无比。

    没有了朝堂之上那些勾心斗角,没有了科学院那些琐事,没有了乱七八糟的往来应酬,回到这个最为熟悉的小山村,山清水秀祥和安宁,陈旭仿佛回到了自己儿时的小山村,心情一下彻底轻松下来。

    白天不是带着杏儿和虞姬还有两条狗满村子乱转,就是在河边沟渠山脚下寻找各种美味鲜嫩的野菜,卤熏肉、包饺子、做春卷、做煎饼果子、做肉夹馍。

    休息的时候就陪着老妈和水轻柔聊天,也帮忙种菜,给房后的菜园里面的瓜果搭上木架。

    几个侍卫无所事事,每天提着刀枪弓箭漫山遍野的跑,如今开春,这是野生动物最为活跃的时候,因此经常都能猎到山麂和野兔,甚至有一天还抬回来一头大野猪,全村人都跟着打牙祭。

    而为了满足杏儿要吃糖醋排骨的愿望,陈旭还冒着生命危险把挂在房子后面的两笼蜂箱里面的蜂巢割出来,挤了好大几罐蜂蜜,而一顿糖醋排骨也彻底把随行的仆从和侍女吃的神魂颠倒,几个侍卫从此每天天一亮就嗷嗷叫着上山追寻野猪的踪迹。

    茶树园如今规模又扩大了不少,以那三颗古茶树为中心,那一整片山坡如今都已经被村里人开发出来,用石头筑起了梯田,移栽了数十亩的茶苗,如今一年多过去,茶树青翠,茶花飘香,整片山坡都能闻到迷人的茶花香味。

    采茶、炒茶、逮青蛙、钓鱼、美食,偷偷摸摸搂着水轻柔亲嘴,有人做饭,有人洗衣,有人伺候洗漱睡觉,渴了有人递水,累了有人捶腿,困了有人脱衣,醒了有人洗脸。

    陈旭已经完全抛却了咸阳,抛弃了皇帝,他就想从此就这样在腐朽的贵族生活中快活到老死。

    而陈旭在小山村快活的一逼的时候,大秦统一六国之后的第一场对外战争已经箭在弦上。

    三月上旬,上巳节。

    在太庙祭祀完毕的秦始皇发布了正式进攻河南的命令。

    盖上皇帝和兵部大印的进攻谕令以四百里加急通传西北军营,而从二月开始新式马卒装备、匠工和卫生院的医士护士就陆续抵达西北军营。

    随着装备到达后在工匠的指导下开始安装后,遴选出来的一万马卒都对这种新式装备几近疯狂,在关内几处隐蔽的军营之中进行热火朝天的训练,弓箭、弓弩、马刀、长枪大刀狼牙棒,上到将军校尉,下到什长伍长和普通士兵,都已经彻底的热血沸腾了。

    从上到下都一致认为,有了马鞍和马镫这么好的装备,有了锋利的马刀和各种又粗又长又大的重武器,加上大秦本就所向披靡的强弓硬弩,如果这次还不能把那些野人一样的匈奴怼出河南,那么这一万马卒上到大将军李信,下到马夫都可以抹脖子去死了。

    三月九日,谕令到达云中郡,统领三十万秦军驻守西北的大将军蒙恬第一时间下发将令,一万马卒兵分三路集结开拔。

    三天以后,随着一股狼烟从云中和九原交界处的长城烽火台上腾空而起,青黑色的一柱狼烟直冲云霄,而十里百里之外耸立在崇山峻岭最高出的烽火台也瞬即被点燃,一股股狼烟升起,不出一个时辰便已经传到北地郡,沿途所有守关将领早已得知这是进攻的命令,因此都严格约束手下将士关闭关隘,任何人都不能通行,以防止有通敌寇者为匈奴通风报信。

    “呜~呜~~”伴随着悠长而低沉的号角声,通往关外的隘口城门徐徐打开,而兵分三路的一万新式马卒早已等待的嗷嗷叫。

    “出,杀光匈奴!”将领挥枪咆哮。

    “杀光匈奴,杀光匈奴,杀光匈奴~”

    将士齐声怒吼,铁蹄翻飞旌旗翻卷,万马奔腾尘土卷起如同狂暴的沙尘暴一般,在地动山摇的咆哮之中杀出关隘而去。

    本来按照以前的计划,这一万马卒是必须集中在一起的,兵出九原攻入河南,但实际上从第一天见证了新式马卒装备和武器之后,蒙恬便已经打消了自己的计划,这种牛逼的装备集中一万人同时进攻,莫不是连河南的蚂蚁都要踩绝种,于是经过保守的深思熟虑之后,蒙恬根据马卒装备运送时间的不同和先后训练时间的差异,分成了三路。

    (注一下:秦朝还没有河套这个说法,河南统称黄河以南包括河套地区在内的地方。)

    第一路由李信率领,手下是五千训练时间最长的精锐马卒,兵出上郡,作为扫平河南的主力。

    第二路由驻守云中郡的副将苏角率领,马卒两千,兵出云中负责协防。

    第三路由江琥指挥,马卒三千,兵出九原监视河北之敌,以防止河北的匈奴越河袭扰,同时也可以顺便扫除大河沿岸的小股匈奴。

    本来按照蒙恬的想法,是要把这一万马卒交给江琥率领的,但没想到皇帝却派来了狄道侯李信。

    蒙恬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但也无可奈何,不怪皇帝不信任他,而是他本来手中就已经有了三十万大秦最凶悍的军卒,而这一万精锐马卒的战斗力如果集中在一起,可以说不会比三十万秦军差多少,如果这两支军队都掌握在他手中,即便是亲兄弟都不会放心,如果他要造反的话,整个大秦都没有人可以抵挡这两支军队,因此李信便顺理成章的来了。

    而李信不断的向秦始皇请求这次任务,既是想一雪前耻,同时也知道皇帝的担心,刚好抓住了秦始皇内心深处的想法。

    但不管怎么说,整个西北大军的指挥权还是在蒙恬手中,李信虽然被皇帝委任为这一万马卒的首领,但最终的决策还是归蒙恬,蒙恬自然还是要为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捞一些好处,江琥做不成主将,但皇帝还是委任他做了副将,因此这次扫平河南的功劳必然会有他一份。

    而手持清河侯手令和科学院腰牌的记者李顺同志却有些郁闷,本来他是想跟着李信的大军去横扫河南的,但蒙恬却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骑马都感觉不太稳当的文士非常担心,在和匈奴的追击战中,数千数万人冲击交锋,弓箭咻咻咻的到处乱飞,一不小心就挂了,李顺挂了不要紧,反正蒙恬也不认识,但同时跟随而来的兵部官员却反复叮嘱,这个李顺很重要,清河侯要求要好好保护,希望不要出了岔子。

    如果是别的侯爷或者官员,对这样的叮嘱蒙恬鸟都不会鸟,战场之上刀箭无眼,谁敢打包票不受伤,何况万军冲杀哪里还有精力去保护别人,而且这个科学院的记者到底是来干啥的蒙恬都不知道,问了李顺一次,李顺说是侯爷专门安排来随军记录战场状况,书写文章宣扬我大秦军威的。

    宣扬军威不就是打胜仗之后押送俘虏和战利品班师回朝吗?还要写个毛线的文章?

    于是蒙恬也对清河侯的这个不靠谱的要求很不解,但又不好置之不理,于是就把李顺打发到江琥的帐下,跟随江琥从九原郡出关,反正江琥不是主力,跟着去打打酱油就行了,至于写文章不关蒙恬的事,他只管打仗。

    狼烟沿九原、云中、上郡、北地一路次第腾空而起,不出四个时辰便传到了千里之外。

    而在低沉雄浑的号角声中,冲出关隘的三支铁骑如狂风一般杀入草原。



    三月春末,河套地区虽然温度比中原要低很多,但也已经河水解冻青草发芽,满眼都是青葱翠绿的草甸和山坡,淙淙溪流沿岸鲜花盛开,天高地阔又是春暖时节。

    在冰雪寒风中沉寂一冬的游牧民族也从寒冬中活跃起来,广袤的草原上,一处处匈奴牧民的皮毡帐篷星星点点散落在水草丰足的溪流沿岸。

    成群的牛羊,奔驰的野马,哞哞游荡的野牛,欢跳的野鹿和狐狸,来去如风成群结队嚎叫捕食的狼群,都在这个春天苏醒过来。

    头发蓬乱黑廋的匈奴牧民脱去了结满泥垢的厚厚皮衣,开始忙碌着为怀孕的牛羊马匹接生,这些新生的生命,就是接下来一年的衣食来源,无论男女老少,都沉浸在这种春天的喜悦之中,而其中还有无数男子骑着骏马聚在一起比斗弓箭和马术,同时还会忍不住站在山坡顶上遥望南方。

    那里是富庶的中原之国,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有温顺美丽女子,有取之不尽的珍珠玛瑙和金钱财宝。

    “阿爹,您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中原人一样过上安定的生活,要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放牧和打猎?”山坡之上,一个骑在马背上的匈奴少年询问身边一个高壮的男子。

    “因为中原人占据了最美丽富饶的土地,我们只能被阻挡在草原之上,如果有一日我们能够杀到中原,杀死那里的皇帝,自然也能过上安定的生活,享受他们的美食和女人!”头发如同乱草长满胡须的中年男子狠狠的说。

    “不可能的,我们打不过中原人,秦人凶悍,他们有锋利的金属刀枪,他们有比我们更加结实的弓箭,还有坚固的皮甲……”

    “哼,那又怎么样,他们的马没我们的快,他们的马术不如我们的好,他们只会坐在战车上打仗,他们的将军和帝王都只会玩女人饮酒作乐!”

    “但是我们还是没办法攻破他们的城墙!”少年紧紧握着手中的一柄非常看起来非常陈旧的长弓略有些丧气的说。

    “是啊,中原人太狡猾了,竟然修建那么长的城墙将我们挡住,如若不是这道城墙,中原之地早就是我们匈奴人的天下了!”中年男子叹口气。

    “阿爹,您说他们会不会来攻击我们,每年春天牛羊产崽的时候他们都会来?”少年有些不安的问。

    “放心,我们这里离城墙足有三天的距离,前面还有乌格图、巴甲、恰尔达几个部落,西边呼图部落有足足两万人,而且呼图的首领昆甲非常厉害,这几年连续吞并了好几个部落,早就想统一我们这一大片区域,而巴甲和恰尔达也都受其压迫,一旦秦人进攻,乌格图和巴甲几个部落必然首当其冲,如果有秦人进攻,他们肯定回来通知我们派人帮忙,最近小心一些,如今牛羊马匹都在产崽,要时刻注意野狼……”

    而就在中年人说话之时,少年侧耳倾听了一下紧张的说:“阿爹,您快听,是什么声音,好像有很多马正往我们这边来!”

    中年人也听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用怕,可能是野马或者野牛群,前几日我寻找失散的马匹在靠近巴甲那边的草场看到过一群野马,足有数百头,可能跑到我们这边来了……”

    但中年人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就变的凝重起来,再次仔细倾听了一下脸色大变,迅即一夹马腹冲下山坡往远处更高的一片山坡冲去,嘴里还在大喊:“你快回去通知族人,恐怕是巴甲部落来找我们麻烦了!”

    少年脸色有些发白的拉转马头往回跑。

    十分钟之后,中年人已经策马奔到前方一座更高的山包上,但迅即被看见的情形吓的脸色苍白。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成千上万的骏马正如同一道漆黑的潮水汹涌而来,虽然还隔着七八里路,但招展翻卷的黑色龙旗已经清晰可见,密密麻麻的旗帜汇成一片。

    “驾驾~”中年男子只看了一眼便调转马头狂奔逃走。

    “快快~秦人来了秦人来了~”

    还隔着聚集地足有数里,男子便一路大吼,沿途放牧的族人还都莫名其妙,纷纷大声询问具体情况,但男子此时已经急慌神了,马鞭抽的噼啪乱响,此时他已经顾不上族人了,秦军来的太快,此时族人还散落在周围数十里放牧牛羊,即便是挨着通知到也来不及了。

    逃走,逃的越远越好!

    这已经是中年男子唯一的想法,甚至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了。

    七八里距离,对于在平坦草原上奔驰的骏马来说,那只不过是三五分钟的事情,而三五分钟对于散落放牧的匈奴部落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数千骑兵转瞬而至,马背上全都是黑甲罩体的魁梧士兵,其中许多人的马鞍上还挂着一颗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翻飞的的铁蹄践踏下,刚刚长出来的嫩草和盛开的野花随着泥土飞溅。

    已经看见了山坡之上散落的羊群,那是附近有匈奴部落聚集。

    为首一个身披铜甲头戴铜盔的大将,胯下一匹漆黑的骏马,双脚踩着马镫将挂在马鞍上的一把长枪取了下来,往前一挥大吼:“前方有匈奴蛮子,杀~”

    “杀~~”身后的秦军将士轰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所有人都使劲儿用马镫磕着马腹,在钝刺刺激下,胯下的战马嘶鸣着往前狂奔,奔跑中队伍慢慢散开,有些人开始往前突出,大部分人已经松开马缰,双腿发力屁股离开马鞍,上身微微低伏着从马鞍旁边抽出弓弩张开机括。

    数千大军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往几座小山包上蔓延而去。

    “秦人来了~~~快跑啊~~”

    放牧的匈奴牧民终于从震颤的地面和呼啸而来的喊杀声中惊醒,慌乱中部落的男子开始集结挥舞弓箭策马迎上来,有人仓皇往驻地奔逃,还有人舍不得自己的牛羊马匹挥鞭驱赶。

    上百个匈奴男子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迎着疾驰而来的黑色潮水冲了上去。

    “弩~”随着一声爆喝,同时有低沉的牛角号响起。

    “咻咻咻~~”无数秦军手中的弓弩扣下机括,密密麻麻的弩箭如同蝗虫一般扑向迎上来的一小群匈奴战士。

    “噗噗噗噗~”万马奔腾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中,冲上来的匈奴人如同稻草人一般被射成了刺猬,一个接一个的栽下马背,战马失去主人直接扭头逃走,而掉落地上的匈奴人随即被密集的马蹄淹没下去,等秦军冲过之后,凌乱的草地上只留下上百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几乎已经被踩成了泥浆。

    “将军,许多匈奴蛮子往北逃走!”一个校尉冲着李信大吼。

    “哈哈,跑,他们能跑哪里去?吩咐下去,三十里之内必须全部斩杀,逃走一个本将定斩不饶!”李信仰天大笑,然后双腿一磕马腹就往前杀向几座毡房,那里正聚集着一群老人和孩童,而帐篷之中还有男人正钻出来拿着弓箭往马背上跳。

    “杀~”李信长枪刺出,一个刚刚爬上马背的匈奴少年被长枪直接从后背捅穿,锋利的枪尖从少年心口透出,少年勉强扭过头来,双目圆睁带着无比的仇恨,口鼻之中鲜血汩汩而出。

    “噗嗤~”李信长枪收回,匈奴少年如同一捆稻草栽倒地上。

    “杀,能跑的一个不留!”

    李信手持长枪左挑右刺,一路横冲直撞冲入这片毡房区域,身边上百个家仆也是挥舞着马刀左劈右砍,凡是匈奴男子几乎无分老幼尽皆屠杀,其中还有不少准备爬上马背的女子也被砍了下来,一路冲过去,身后留下的都是匈奴人的尸体和一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和孩童。

    二十分钟之后,整片区域方圆数十里的战斗已经结束。

    李信发出攻击命令开始到战斗结束,前后只有二十分钟,这个足有七八百人的匈奴部落便宣告崩溃,尸体横七竖八散落在方圆数十里的山坡和草地之上,失去了主人的马匹停下来悠闲的吃草,成群的牛羊受到惊吓四散而逃。

    “安排医士诊治伤员,收拢阵型清点斩获和俘虏!”李信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小溪边洗手洗脸,而溪水之中还有殷红的血水流淌,隔不远的溪水中,还躺着几具匈奴人的尸体。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从三天前他们杀入河南之后,这种战斗已经经历了好几场,有的部落只有几十几百人,大点儿的上千人,而眼前这个部落不大不小,有七八百人,十岁以上的男子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女子老人和孩童。

    但即便是女人、老人和孩童,他们也没有彻底放过,只要是敢往马背上爬或者手中有任何武器的都会被斩杀。

    匈奴人无分男女老幼几乎全民皆兵,以前的战斗中很多时候都是整族屠杀的,因为这些匈奴人杀到中原境内也是屠村,然后将粮食金银财宝和女子劫掠一空,最后还要放火焚烧整座村庄,因此中原诸国和匈奴胡人战斗一般也会以牙还牙,几百年下来已经形成了化解不开的仇恨,只有鲜血才能洗刷各自心头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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