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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战场清理完毕,数千将士收拢阵型,大量的成年匈奴男子的头颅被砍下来堆积到一起由随行的军吏清点记功,一些脸上纹着花纹的头颅被区别对待,被一些将士挂到自己的马背上当做战利品带回去。

    花纹,是匈奴勇士的标志,只有最勇敢的匈奴男子,才能在巫师祝福之后在脸上纹出一些特殊的花纹,这些花纹的意义没有人知道,传说是起源于古老的巫术,但对于大秦的兵将来说,有花纹就意味着有很大的军功。

    秦法规定,普通军卒斩杀敌人一个甲士军官,便可以获得一级爵位,成为公士,可以得田一顷,宅一处,仆一人。

    匈奴人不会制作盔甲,因此一般也不穿盔甲,而且全民皆兵,但并不是杀死任何一个都能得军功,一般至少要是十五岁以上的成年男子才会被计算军功,至于脸上有花纹的家伙,也就是最勇猛的部族勇士,在部落中享受尊荣待遇,绝对属于战斗的主力,一般一个百人部落,能够有机会纹上花纹的不过三五个而已,这些人其实相当于秦军中的伍长或者什长之类的低级甲士军官,砍死一个就可以累一军功,普通士兵就能封爵,砍死两个,如果家里有父母犯罪为刑徒的就可以直接释放,如果老婆是奴隶的可以改变成平民,如果砍死五个,就可以得到五户人为仆,可以为什长,可以为卿大夫驾车,田产房产自然增加许多倍,在乡镇就可以担任游缴之类的官吏。

    不过越往上得到更高的爵位也就越难,需要斩杀数倍于与自己同职位的敌人或者比自己职位高的敌人才行,比如什长要想当上屯长,那么至少要杀死敌人五个什长或者一个屯长才行,而敌人肯定没有那么多军官来让所有人杀,最后得到的军功就是一个金字塔形状的分配群体。

    不过军功还有一种,那就是打胜仗,一场大胜,小官升一级,大官升三级,因此普通士兵想晋级,只能靠全体努力获胜,最后论功行赏也能得到爵位,这也是为什么秦军如此凶猛卖力的原因。

    “禀大将军,斩获和俘虏清点完毕,共计斩杀成年匈奴蛮子二百三十八人,其中甲士二十五人,其余未成年或年老体衰者二百七十二人,女人六十九口,余下俘虏和老幼二百一十四口,牛羊马匹无法计算,逃散的无计其数……”一个军吏过来禀报。

    “大将军,方才清点后审讯过俘虏,有蛮子逃脱!”一个都尉跑过来禀报。

    “什么?”李信一下站起来,脸色颇为愤怒,但瞬即又平静下来说:“看来继续突袭已经做不到了,哨探出三十里警戒,接下来恐怕有一场硬仗!”

    “嘿嘿,硬仗才好,这样杀起来一点儿都不爽快!”都尉满身血迹兴奋的舔着嘴说。

    “匈奴本将军没有正面对战过,但根据以前的军报来看,绝对不是眼前这么弱,这次我们只不过是因为得马具之利而已,询问过没有,附近何处有匈奴强大的部族?”李信有些不爽的说。

    “将军,已经询问过了,西方距此地百里之外有一个叫呼图的大部族,部落首领叫须卜昆甲,自称昆甲单于,手下有四五千凶猛的战士……”

    “四五千?果真的是个大部族,加上男女老少估计至少有接近两万人,准备好,这是一场硬仗,此战勿要轻敌,不然本将是不会帮忙拉尸体回去的,通传下去,赶紧休息进食,半个时辰之后准备出击!”

    “喏~”都尉抱拳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已经是下午未时,虽然已经吃饱喝足,但仍旧是人困马乏,不过军卒在军令之下还是开始快速收拾整理兵器马具准备出发。

    连续三天时间突袭了七八个匈奴部落,自身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五千马卒一个都没死,只有十多个受伤,还有几个哨探半夜被野狼攻击,但突袭的战果也成绩喜人,攻共计斩杀匈奴男子近三千人,俘虏数千,牛羊马匹等不计其数,而且李信也不清点,因为这些东西丢在草原上也跑不掉,他这次的任务不是俘虏也不是人头,更不是缴获的战利品,而是彻底将河套的匈奴刚成渣,这是来的时候秦始皇的要求,而且对于李信这种级别的军官来说,俘虏和物资对他没用,只有收复河南,他才能拿到最后的军功,不管杀死多少匈奴,但最后没成功,那他就彻底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洗刷伐楚失败的耻辱。

    因此这次战争,他只能胜不能败。

    何况有了马鞍和马镫这种省力的装备,加上强弓硬弩和锋利的兵刃,这次即便是五千军马,他也一定要把河南一口一口啃下来,而且还要借助马具可以在长途奔袭中休息的优势速战速决,河南之地虽然方圆有数十万里,但却都是一马平川的草场,既无高山又无大河,新式马卒装备的性能刚好可以完美的发挥出来,加上侧面有还有两千大军策应,背后还有三千大军负责截断河北之敌,如果这样还不能胜,李信觉得自己的确可以一头撞死算了。

    “苏角将军现在在何处?”一切准备停当,李信把随军长史叫过来问。

    “禀大将军,据昨日通报,苏角将军部在距离我军北面三百里外,沿途也扫灭了三个小部落,今日还未接到通报,但应该相距两个时辰左右的距离!”

    “凌霸校尉何在?”李信大吼。

    “属下在!”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将军站出来。

    “率领两百属下往北搜寻苏角将军所部,路上遇到匈奴部落勿要惊扰,找到苏角将军之后命令他往呼图部落靠近,一旦我部和呼图战斗开始,让他务必从侧后方进行攻击!”

    “喏~”校尉领命而去。

    “全军出击,驱赶俘虏带路,准备与呼图部落决战!”李信翻身上马之后大吼。

    “喏!”身边一群校尉都尉都领命散开。

    半个小时之后,五千大军再次出发,一群匈奴俘虏骑在马上前面带路,旌旗招展黑甲如云,数万马蹄如同擂鼓一般裹着一股尘土往西而去。

    他们这支部队只负责进攻,这是蒙恬的命令,至于战利品和俘虏,后面还有军队带领早已集结在长城关隘的商队前来接收,同时还有兵部、户部和吏部的官吏负责登记,所有的功劳最后还是会记在李信这支大军的头上。

    美丽的草原之上,淙淙流淌的溪水沿岸只留下满地的尸首、倒塌的毡房和无人照看的牛羊马匹,无数秃鹫和乌鸦循着血水的气味四面八方而来,而远处的山包之上,无数野狼也逡巡嚎叫正成群结队的赶来,准备享受一顿血肉大餐。

    李信大军离去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地面上再次传来震动和密密麻麻的马蹄声,东北方向再次出现一支足有数万人的队伍,密密麻麻的黑色旌旗迎风招展,除开手持弓箭的骑兵之外,队伍之中还有大量的车马,正是沿着李信进攻方向前来接收战利品的商队和准备对占领区进行管理的吏部和户部官吏。

    根据兵部和户部、吏部的安排,这次占领区直接就会被划归到上郡、北地郡和九原郡,置县乡进行统一管理,同时后面还要遣送六国降卒,戍边的刑徒与匈奴俘虏进行杂居,在此开垦放牧,彻底将河南变成大秦的牛羊马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也只能一步一步来。

    百里之外,有一匈奴的大部族,唤作呼图。

    首领须卜昆甲四十多岁,身材魁梧高壮,性情暴烈杀人如麻,他用了十年时间征服了四周十多个小部落,成为方圆数万里之内最大的一个匈奴部落,如今部落中已经有两万余人,控弦的成年勇士达到四千。

    须卜昆甲有个理想,那就是一统河南之地,成为高贵的匈奴单于,永久的占据河套这片水草丰饶的广袤草场,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便可以攻破城墙杀入中原,抢夺那里的粮食、财宝和美丽温顺的女人。

    现在他的大帐之中,就畜养了上百个从中原抢来女人,而他最喜欢的就是日日夜夜摧残凌辱这些秦人女子,他还听说中原大秦的皇帝后宫有上万美丽的嫔妃和宫女,而一想起那么多年轻貌美皮肤白皙光滑的秦国女人可以供他淫乐,须卜昆甲便激动的有些不能自持。

    “等我统一了河南,也要建立一个万人的后宫,要去把中原皇帝的女人都抢来日日夜夜的快活!”

    帐篷中,须卜昆甲把两个赤身裸体的秦国少女按在铺满毛皮的地上,身体一边耸动嘴里还发出疯狂的大笑。

    “报,昆甲单于,百里之外有土花部落族人来投,言说有紧急情况禀报单于!”帐外传来属下的禀报。

    “土花部落会有什么紧急情况?让他等会儿!”须卜昆甲不耐烦的吼了一声,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让人把土花部落的人带进来。

    这是一个须发凌乱的中年人,神情惊恐脸色苍白,进来就噗通跪在地上说:“昆甲单于,秦人大军袭击了我们土花部落!”



    “怎么可能?”须卜昆甲裤子都没穿,赤身裸体走到中年人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们土花部落距离秦国的边境足有三天的距离,中间还隔着好几个部落,秦军怎么会突然就袭击你们,你肯定是在撒谎!”

    “昆甲单于,我没有撒谎,秦军至少有五六千人,全部都是马卒,没有战车,突然就出现在我们部落附近,幸亏我逃跑的快,单于,您要赶紧召集族人准备迎战!”中年人惊恐的大声说。

    “你没撒谎?”须卜昆甲仍旧不肯相信。

    “决计没有撒谎,而且秦军肯定会很快杀过来,再晚点儿就来不及了!”

    须卜昆甲摸着心口的毛发沉思了片刻之后穿上衣服走出帐篷,通知属下赶紧召集族人。

    不管土花部落的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作为一个部族首领也必须做好准备,他相信土花部落的人不敢欺骗他。

    很快,随着牛角号在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响起,成片成片散落在草原中的呼图部落的男子无论老幼全都赶紧拿上武器骑上战马往昆甲的帐篷汇聚过来,不到半个小时便已经全部到齐,数量不下七千,其中约有三分之一背着弓箭,剩下的都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木棍或者牛骨头棒子,不过人人都是满头雾水,不知道为何头领会突然将这么多人召集在一起,难道是头领准备和南边的几个大部落打仗?

    “方才听说秦军攻击了东南方百里外的土花部落……”须卜昆甲骑在马背上大声说。

    “怎么可能?”

    “就是,秦军怎么会突然跑到我们这里来!”

    “单于,您要小心有诈!”

    “赶紧派人出去打探,嘿嘿,五六千秦军,既然敢深入到我草原中部,这次本单于一定要让这些秦人有来无回,杀死他们,不光能够得五六千马匹,还可以的五六千盔甲和弓弩兵刃,真是天助我也,拿到这些秦军的装备,我们呼图很快就可以统一河南,秋天杀过城墙去抢夺更多的粮食和美女!”

    “哈哈,头领说的不错,秦军这是来送人头和装备的!”

    无数穿的像叫花子一样挥舞着棍棒的匈奴战士都忍不住畅快的大笑起来。

    哨探派出去,很快过去了快一个时辰,昆甲单于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他还想再去帐篷糟蹋几个秦人女子,这些俊俏的秦国女人只要一想起来他便欲火中烧遏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这些女人相貌端庄皮肤光滑性格温顺,比起匈奴的女人来说好一百倍都不止。

    “报~单于,秦军来了!”远远几匹快马如同被狗撵一样翻过一道低矮的山梁疾驰而来,马背上的匈奴哨探坐在光溜溜的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抱住马脖子,冲到昆甲单于面前噗通噗通的滚落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喊叫。

    “真的是秦军?”昆甲单于精神一震。

    “是,真的是秦军,人数在五千左右,距离我们的营地不到三十里!”

    “哈哈,好,儿郎们,准备迎战,杀死一个秦军赏羊十头,杀死五个赏马十匹女人一个,记住,只要砍掉他们的脑袋就行了,皮甲武器都得好好留下来,杀的越多赏的越多,杀死对方的大将赏一百匹马一百个女人~”昆甲单于发出极其畅快的大笑,瞬间就把方才想女人的事彻底抛到脑后。

    “吼,杀杀杀~”数千匈奴战士都跟着一起大吼起来,然后也没有统一的军令和首领,一窝蜂的就策马往方才哨探回来的方向杀了过去。

    以往匈奴人和秦军也交过不少次手,互有输赢,总体来说是秦军胜得多匈奴胜的少,但即便是秦军胜也只是小胜,对于许多的匈奴部族来说并不会伤筋动骨,顶多损失一些体弱跑的慢的族人,然后丢失一些牛羊马匹而已,而且秦军也不敢深入草原太远,几乎从来都没有跑到呼图族的附近来过,因为在草原上,秦军除开武器之外根本就不占任何优势,匈奴人凭借马匹的优势和精湛的马术,加上骑马射箭的高超技艺,很多时候还能重创中原的军队,小股的秦军根本不敢深入草原太多,而大部队的中原军队入侵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最近十多年中原一直在打仗,秦国陆续消灭六国统一了中原,而河南河北的匈奴也借中原诸侯征战无瑕西顾的机会修生养息得到了极大的壮大和发展。

    呼图族就是在这样一个时间夹缝之中壮大起来的,以前的呼图族只有七八百人,在昆甲的带领下扫灭了附近十多个小部落,然后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轰隆如闷雷般的声音从南方滚滚而来,地面都在跟着颤抖。

    沿途受到惊扰的野马和野牛群仓皇而逃,成群的野狼也都疯狂逃遁。

    平日这些野狼数百头汇聚在一起,一夜之间可以咬死一个部落数百头牛羊马匹甚至包括匈奴牧民,但面对这种潮水般汹涌而来的人类大军,也只能夹着尾巴哀嚎着四散而逃。

    “将军,已经看见了羊群,呼图部落就在前方不到二十里!”前方一个哨探回报。

    李信手中的长枪竖起大吼:“放缓马速列队散开!”

    疾驰的秦国大军往前再次奔出三里之后速度慢慢减慢下来,同时队伍也逐渐散开很快形成间隔数丈远的散列队形,招展的旌旗和黑色的甲胄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迅速蔓延长度接近两公里的一道整齐的队列,虽然散开,但阵型不乱,形成前后五排,彼此间隔五丈。

    “吼吼~~~”

    前方也传来了地动山摇的马蹄声,如同山洪暴发一般正滚滚迎面而来,地面颤抖之中听得见各种鬼哭狼嚎的咆哮和怒吼。

    “准备迎敌~”李信手中的长枪再次举起,慢慢小跑前行的五千马卒令行禁止,几乎同时从马鞍旁边抽出武器。

    刷刷刷~

    一片兵刃寒光在浓烈的夕阳下散发出来。

    而此时,前方已经看得见遮天蔽日的尘土,而尘土之中,携裹着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正如同散沙一般前突后继,翻越过一道低矮的山梁冲杀过来。

    以前中原军队一直是擅长地面步卒战争,但地处西北的赵国与匈胡征战了数百年,面对习惯骑在马背上射箭的游牧民族总是胜少败多,最后赵武灵王师法胡人开始穿紧身窄袖的衣服和学习弓马,这就是胡服骑射的由来,而自从学回了在马背上射箭之后,在中原国家的强大工业基础支撑下,游牧民族再也占不到太大的优势,几乎打一次败一次,赵国也因此往西北辟地千里,将匈奴和胡人刚出河南,建立了现在的雁门、云中和九原三郡,赵国的领土扩大近倍,然后得到大量的优良战马,形成了战国七雄之中最强大的战斗力,直到秦国崛起,这个局面才被慢慢打破。

    战国七雄之中,唯有赵国征服最为困难,先后数次失败,最后利用反间计让赵括代替廉颇,启用白起这个杀神坑杀了赵国四十万大军之后,赵国才衰落下去,虽然如此,但后来王翦伐赵也几经周折,差点儿把秦国拖垮了,迫不得已再次使用反间计弄死李牧,最后才成功攻入邯郸。

    而秦国也是地处西垂,时常要和匈奴和胡羌等游牧民族打交道,也因此研发出强大的弓弩,而且对于匈奴和胡人的战斗方式非常熟悉,即便是李信这种基本上没有和匈奴打过仗的将军也知道,匈奴人一般不会正面冲击大秦军队,他们更多的不断的袭扰,但今天不一样,对面的匈奴人就像吃了大力神丸一样竟然正面冲击大秦的军队。

    看着横向蔓延数里鬼哭狼嚎如同流沙般滚滚而来的匈奴骑兵,李信眼睛睁的大大的,脸皮抽抽了几下说:“你们不是说匈奴人一般不会正面进攻么?眼下是何情况?”

    旁边的都尉也是满脸的懵逼,“将军,可能他们觉得我们是长途奔袭而来觉得有机可乘!”

    “不错,以前我们从未孤军深入这么远过,这里距离边界三天,没有后补和策应,而且这个呼图族从来就没听说过,应该没怎么和我们交过手,不知道我们弓弩的厉害!”另一个都尉说。

    “嘿嘿,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人多怕个屁,一次冲杀就解决了!”一个黑塔大汉舔着嘴巴冷笑,顺手取下挂在马鞍上的一支一丈多长的狼牙棒。

    “正是!”一群将领都连连点头,连续三天轻而易举剿灭几个部落,尝到了新式马卒装备和武器的优势之后,所有的秦军此时面对比自己多出来许多的匈奴骑兵,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勿要做无畏的牺牲,对付这群没脑子的蛮子何必硬拼,摇旗,百步距离弓箭射击,听令,准备~”

    “弓~”李信身边一个都尉大吼一声,随着几面画着大弓的旗帜摇晃起来,后面两排秦军都迅速取下挂在马背上的大弓,抽箭准备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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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大军越来越近,地面已经感觉到明显的剧烈颤抖,遮天蔽日的尘土之中,喊杀之声已经清晰可以分辨,而且冲在前面的匈奴人已经骑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开始张弓搭箭。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瞬息之间,匈奴人的队伍中跑的快的已经冲到了射程之内。

    “箭~”随着一声大吼,秦军阵列中几面旗帜呼啦落下去。

    “咻咻咻咻~~”

    只听见密密麻麻撕裂空气的声音,箭矢如同飞蝗一般在长达两公里的阵线上飞向疾驰而来的先头部队,而几乎同时,匈奴人的队伍中,也有稀稀拉拉的箭矢迎面射来。

    “噗噗噗~”伴随着箭矢入体的声音,跑在最前面的上百个匈奴人惨叫着从马背上栽倒下去,还有数十匹马也被箭矢射中,在急速的奔跑中栽到地上,一时间人仰马翻泥土四溅,慌乱之中又有紧随而来的匈奴骑兵被绊倒。

    “杀~~”趁着匈奴人短暂的混乱,李信手中的长枪往前一挥,早已等的迫不及待的五千秦军几乎同时而动。

    “驾~”李信双腿一磕马镫,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就窜了出去,百步距离,对于马战来说几乎尽在咫尺,而且秦军的战马一直在慢跑蓄力,此时战马策动之后也是最省力速度最快的时候,而且这一轮攻击关系到此战的胜负关键,根据以往的战斗经验,只要干掉匈奴人中跑的最快的这群人,基本上后面的就会四散而逃,只要马追的上,几乎就是一边倒的追杀。

    可惜,以往的马卒面对四散而逃匈奴人只能干瞪眼,因为根本就跑不过他们。

    “杀~~”

    “杀~~”

    “杀~~”

    冲在在前面的秦军都是身高臂壮精选出来的最勇猛的马卒,身披最坚固的皮甲,手中拿的也不是马刀和长戈,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长兵器,青龙偃月刀、梨花点金枪、丈八长矛、流星锤、狼牙棒,甚至还有一个家伙举着一把巨大的连枷,这些兵器不光粗沉,而且还长,舞动起来可以控制方圆数丈的空间。

    “嗷呜~嗷呜~”匈奴人嘴里发出各种听不懂的怪叫如同一股浑浊的潮水涌上来。

    一股黑色的浪潮也几乎同时迎面撞了上去。

    流矢如蝗从两边同时乱射,奔驰之中双方不断有人惨叫坠马。

    “轰~”两股人马终于毫无花哨和避让的余地,在长达两公里的战线之上重重撞在了一起。

    “扑哧扑哧~”

    怒吼咆哮之中,长枪大刀的威力瞬间就释放出来,高速冲击之下,数百公斤的冲击力落在匈奴人的身上,双马交错的瞬间,顿时无数人被直接砍成两截,要不就是被长枪捅穿撞飞出去,要不就是被狼羊棒砸中的,直接被砸成一股肉酱四分五裂的落满方圆七八丈的范围。

    双方迎面撞上的瞬间,局面就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数百个精选出来的秦军马卒如同绞肉机一般迅速冲过稀稀拉拉的匈奴人的先头部队撞入紧随而来的匈奴人的大部队之中,身后只留下横七竖八支离破碎的敌人和马匹的尸体,而秦军的马卒也紧随而至,挂弩抽刀,一柄柄长达四尺的马刀握在手中甩动起来,锋利的刀光汇成一股黑色的光华冲入匈奴人的队伍之中。

    “噗噗噗噗~”马刀弧形的锋利刀刃在匈奴人的身体上掠过,带起一串串殷红的血珠在空中散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秦军掠过之处,就看到无数匈奴人惨叫着捂着自己的手腕和胳膊从马背上坠落。

    正面冲击,秦军从来都不虚任何敌人。

    上万匹战马绞成一团,短短不过数分钟,秦军数百个身高臂壮的兵卒已经几乎快凿穿匈奴人的主力部队。

    而身后数千手持锋利马刀的秦军也都全部杀入匈奴人的队伍之中。

    短短数分钟,匈奴折损近两千人。

    而且此时醒过神来的匈奴人才发现,冲杀过来的秦军竟然是平稳的站在马背上,不光可以左劈右砍,还能做出各种躲避动作!

    这仗没法打了!

    于是大量的匈奴人调转马头开始逃窜。

    后面的人还在往前冲,前面的开始往回逃,匈奴人瞬间大乱。

    砍杀正起劲的秦军更加兴奋了,杀杀杀的吼声中如同吃了大力丸一样到处追砍目标。

    “这是怎么回事?”站在后方一个小土包上的昆甲单于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下慌乱的四周逃散,忍不住大声咆哮。

    “单于,我们不该和秦军正面冲杀,以前都没赢过啊!”那个前来报信的土花部落的中年人忍不住大声说。

    “哼,无妨,让儿郎们散开用弓箭攻击,秦军的马不如我们的快!”昆甲单于仍旧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这种正面失败的例子不少,但一旦匈奴人散开,秦军必然会陷入围剿之中,何况这是草原,一旦秦军被拖散,然后等天一黑,野狼必然四处觅食,天神一定会让这些秦军受到最残酷的惩罚的。

    “呜呜~~”低沉悠长的牛角号响起,在草原上远远的回荡。

    随着后方号角响起,混乱的匈奴人终于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一起转身四散而逃,想要远远的逃出秦军这种绞肉机一样的冲杀阵地。

    “将军,匈奴人退了!”一个侍卫大声禀报。

    “杀,一个都别放过~”厮杀的满身满脸都是血水李信摸了一把脸,如同一尊杀神一般大吼。

    “大将军有令,四面掩杀,一个都不许放过!”

    随着一群贴身侍卫同时大吼,听到命令的都尉校尉都开始指挥自己的属下追着奔逃的匈奴人四面掩杀下去。

    “哼,追上来最好!”昆甲单于看着秦军也开始散开追杀自己的手下,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狰狞和畅快。

    但这份舒爽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分钟之后,他的嘴巴就张开开始合不拢了。

    因为他发现秦军追杀的速度竟然比自己手下逃跑的速度还要快,而且骑在马背上异常稳健,不光如此,还能双手不控马缰也不抱马脖子,而是在追杀之中慢条斯理的抽出弓弩瞄准自己的手下。

    “噗~”一个匈奴人掉下来。

    “噗噗~”两个匈奴人掉下来。

    “噗噗噗噗……”

    昆甲面孔扭曲,眼神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自己的手下从马背上掉下来的情形,惊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奔逃追击之中,战场迅速扩大到方圆数十里的区域,山坡草甸,溪流毡房,到处都是匈奴士兵人仰马翻的场景。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昆甲感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眼花了,享用了太多秦人女子导致肾虚。

    从小骑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勇士怎么就会跑不过秦人。

    打不过就算了,一直都打不过,早就有心里准备,但如今跑都跑不过了,这特么的以后还怎么在草原上混。

    “单于,我们快逃走吧,秦军杀过来了!”昆甲身边一个胡子拉碴的属下惊恐的说。

    此时李信的大军冲散了匈奴的队伍,正在漫山遍野的追砍屠杀匈奴人,开始冲阵的那数百个大力士提着重武器追不上,四周乱瞅竟然发现数里之外的山包上还站着数百匈奴骑兵,还有一杆大旗迎风飘扬,顿时知道是一条大鱼,肯定是呼图部族的首领,于是不约而同的策马对着山包冲杀过来。

    “将军,那小山上肯定是呼图族的单于昆甲!”一个校尉指着昆甲所在的位置欣喜的大吼。

    “一个两万人的部落,也敢称单于,儿郎们,随我杀过去,斩杀昆甲者本将为其请功,赏爵五级!”李信手中的大枪遥指山坡大吼。

    “嗷~~~”身边数百秦军发出一阵兴奋的嚎叫,然后策马扬鞭很快就越过了重装部队,直奔昆甲单于而去。

    “入你老娘,想抢爷的功劳咩!”

    这些重装大汉瞬间怒气值满格,也是使劲儿用马鞭狂抽胯下的战马,两群秦军如同凶猛的狼群一般你追我赶狂奔起来。

    一个单于,可就是相当于中原的一个诸侯,虽然这个单于颇水,手下只有两万人,但也还是单于不是,反正皇帝在咸阳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一战砍死了一个匈奴单于,定然会龙颜大悦,再加上五级赏爵,这种好事几年轮不到一次。

    “秦人凶猛马快,单于快逃!”昆甲身边的一群属下顿时惊慌失措的连连催促。

    “走~”昆甲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这一仗下来,自己十多年积累的老本算是折完了。

    但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草原这么大,而且自己身边还有数百个呼图族最凶猛的勇士,等秦军退去,自己再回来收拾残局,定然很快还是能够成为这一方的霸主。

    于是昆甲在一群勇士的保护下往西北逃窜,大旗都不要了,直接丢在了山坡顶上。

    “追,继续追,一定要斩杀昆甲!”李信策马跟在后面大吼。

    “杀~~”

    数百凶悍的秦军如同狼群一般坠在昆甲的身后,两股烟尘在草原上扬起数十米高。



    五里……十里……十五里……

    昆甲本来就和秦军相隔足有两三里,而且马力充沛,而秦军经历一场大战正是马力疲乏之时,加上秦军的马本来也不如匈奴的战马高壮持久,追出十多里之后竟然慢慢被甩开,而且越甩越远,追赶的秦军只能看到前方一股扬起的尘土,人马已经渐渐快看不见了。

    “还以为秦军的马突然就变快了,原来不过如此……”昆甲松了一口气正得意之时,突然前方传来几声悠长的牛角号声,同时还能听见如同闷雷一般滚滚而来的马蹄声。

    “单于,莫不是西北的哈鲁部落来援助我们了?”昆甲一个手下惊喜不已。

    “哈哈,肯定是,哈鲁的首领可是我表兄,走,迎上去汇合,然后再转身杀回去,趁着秦军散乱正好报仇雪恨!”昆甲扬鞭直奔前方,但还没跑出一里路,一群人又如同被狗撵一样折返回来。

    因为前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哈鲁族的援军,而又是一股数千人甲胄齐全军容严整的秦国大军,数千人列队疾驰,在地平线上如同一道黑浪滚滚而来。

    “快往西边逃!”转身逃了三里之后看见迎面而来的一群秦军,昆甲瞬间醒悟过来,但此时已经晚了,这一来一去,李信的追兵已经尽在咫尺,双方都已经能够看清彼此的面容。

    看着折返回来的昆甲,本来已经追赶不上准备放弃的李信兴奋不已,带领数百人直接掩杀过来。

    “哈哈,大将军,原来是苏角将军到了!”

    “赏爵就在眼前,还等什么?杀!”李信大吼。

    “杀~~”

    数百人秦军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马鞭狂抽马镫狂磕,剧烈的刺激下胯下的战马口吐白沫嘶鸣着再次狂奔起来,短短半分钟,双方已经相距不足半里。

    “弓~”李信再次大吼,身边几个身高臂壮的侍卫取下大弓达上长箭,在奔跑之中弓开满月,咻咻咻的长箭如闪电般撕裂空气,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追随昆甲的匈奴勇士一个接一个的从马背上栽落下来。

    但昆甲却丝毫不敢停下来迎战,只能搂着马脖子继续狂奔。

    “杀~”西南方向数千精骑此时也已经围堵上来,养精蓄锐的策应军队此时正是兵强马壮之时,在两支秦军的围追堵截之下,昆甲带领的几百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一会儿往西又一会儿往北,活动范围越来越狭窄,最后被堵在了一条小溪附近,团团被包围在其中,密密麻麻的弓弩张开,只要些微不利的举动瞬间就会被射成筛子。

    “%@¥#……”昆甲骑在马上对着李信大吼。

    “这个蛮子在说甚子?”李信不懂匈奴语,满脸懵逼的问身边的属下。

    “将军,这个蛮子说我们仗着武器好欺负他们,不算英雄好汉!”旁边一个校尉赶紧解释。

    李信听了哈哈大笑,用手里的长枪指着昆甲:“兀那蛮子听好,某乃是大秦狄道侯李信,某今日也不欺负你,安排你手下的勇士与我手下的儿郎一对一厮杀,胜者生败者死,你可敢答应?”

    “大将军,莫要鲁莽,如若真的让昆甲逃脱,我等都要吃罪!”赶过来问候的九原郡守关大将苏角赶紧低声说。

    “苏将军勿用担心,区区几个蛮子本候心中有数!”李信摇头。

    苏角退到旁边不再说话,首先李信是这次征伐河南的主将,他们都要听从李信的指挥,其次李信还是关内侯,爵位尊荣,根本就不是他这样一个驻守边关苦寒之地的普通大将能够置喙的,他现在不过是十四级右更而已,级别相差太大,更何况即便是放走了昆甲也和他一个副将没什么关系,他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

    对面的昆甲和一群属下嘀嘀咕咕了一阵之后再次大吼了几声。

    “大将军,那蛮子同意了您的提议!”校尉说。

    “嘿嘿,那就好,让方才冲阵的几百儿郎都准备好,一个一个的挨着出战,所有的蛮子都一个一个给本将锤死,谁要是失手了,本候让他爬回去!”李信奸笑几声。

    很快,双方要出战的人就准备好了,对方骑马冲出来一个身高体壮如同野牛般的壮汉,手中拿着一根小腿粗细的骨头棒子,走到双方的中间叽里咕噜的大吼大叫。

    “黑奎出战!”一个都尉大吼一声,一个同样身材魁梧的如同蛮牛一般的秦军士兵也策马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柄狼牙棒。

    这根狼牙棒本来是陈旭在工厂的试验品,重达五十斤,前面的狼牙锤头全部都是用精钢铸成,后面的木柄足有一丈长,上面还沾满了碎肉和鲜血,一看今天就砸死了不少的匈奴蛮子。

    “杀杀杀~”数千秦军都怒吼起来,对方的壮汉虽然略有些紧张,但还是怪叫一声骑着马就冲了过来,只要杀死眼前的秦军,自己就能活着离开,这是唯一的生路。

    “杀~”黑奎双腿一磕马镫,战马直接就窜了出去,双方相隔不到二十丈,两匹皆都是双方精选的健马,瞬间便撞在一起。

    “死~”黑奎脚踩马镫站起来怒吼一声,手中的狼牙棒高高扬起毫无花哨的对着对手狠狠砸了下去。

    匈奴壮汉也怪叫一声舞动手里的大骨棒迎着狼牙棒砸了过来。

    “砰~咔嚓~噗嗤……”

    只听见一连串的声音响起,狼牙棒直接砸碎了骨头大棒砸在匈奴壮汉的头上,一颗头颅如同西瓜一般被砸成稀烂,连带半边身体也被砸烂,血肉脑浆扑溅开一片红白的颜色,匈奴壮汉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往后退出一丈多远,然后噗通一声连人带马栽倒地上。

    “好~~”数千秦军猛然爆发出一股喧天的喝彩。

    “再来!”黑奎收回还挂着半块头骨犹自滴落脑浆和鲜血的狼牙棒指着昆甲一群人大吼。

    昆甲身边一阵慌乱,看着这个勇猛无比的秦军士兵,一个个惊恐的脸色苍白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你去~”昆甲脸孔扭曲的像个鞋拔子,派出了自己身边更加高壮的一个勇士。

    这个匈奴勇士手里竟然拿着一根大戟,应该是以前缴获的中原装备。

    “吼~”这个匈奴壮汉二话不说,冲出来就直奔黑奎杀了过来。

    黑奎也一磕马腹,手中的狼牙棒再次挥动,和第一次一样毫无花哨的直接砸了下去。

    “咔嚓,砰~~”

    这一次交手还是第一次的翻版,匈奴人手中的大戟直接被砸断,然后长满了尖刺的狼牙棒直接重重砸在匈奴人的胸口,这个匈奴壮汉如同一捆稻草被砸下马背,落地之后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掉落在草地上,胸口稀烂,整个人几乎从胸部断成了两截,雪肉模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就像被石头砸烂了一样。

    “好~~”数千秦军再次爆发出兴奋的怒吼。

    看着这个结局,昆甲如同也被人轮了一狼牙棒,头昏眼黑脸色苍白,哆嗦着指着黑奎叽里呱啦的嚷嚷。

    “这蛮子又在说甚子?”李信依旧懵逼状态。

    “大将军,蛮子首领说我们不讲信用,说好是一个打一个?”校尉解释说。

    “放屁,这不就是一个打一个么?”李信大怒。

    “嘿嘿,大将军,他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换人,一个打了他们两个!”校尉干笑。

    “嗯,好像是有点儿欺负人,那就把大黑子换下来……”李信在一群跃跃欲试列队准备出战的手下中看了一眼,指着一个身材更加高壮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的大高个儿说,“让他上!”

    “哇哈哈哈,黑子,赶紧滚回来,轮到某上场了!”

    大高个儿兴奋的一磕战马就飚了出去,黑奎只好悻悻的转回来拱手复命。

    “兀那蛮子,赶紧滚过来受死!”大高个儿用手中的大刀指着昆甲大吼。

    昆甲一个哆嗦差点儿从马背上掉下来,咬咬牙也派出身边一个高壮凶猛的家伙,手里提着一根乌漆墨黑的大棍子。

    “驾~”看着对手出阵,大高个儿兴奋的血液都沸腾了,双手持刀大吼一声就策马冲了过去,对方手里的大棍子刚刚扬起来,双马交错的瞬间,只见一道乌黑的光华闪过,只听噗嗤一声,一颗须发脏乱的巨大头颅腾空而起,在空中翻滚数丈飞了出去,同时一股血水如同喷泉一般从匈奴人的脖腔喷出来,无头的身体骑着马冲出去七八丈才噗通一声栽倒下来。

    现场一阵无比的寂静。

    大高个儿一个镫里藏身附身下去将头颅捡起来,将手中还在滴血的头颅高高举起向四周展示。

    “风~风~~”数千秦军再次爆发出喧天的喝彩,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枪剑戟使劲儿狂吼,声音震动方圆数十里。

    而此时,远处追杀昆甲部下的秦军也已经开始慢慢收拢阵型,一队队骑兵正策马急速往这边奔驰而来。

    “换人~”一个都尉大吼一声,大高个儿意犹未尽的策马奔回本阵向李信复命,然后有一个手持大枪的魁梧士兵迫不及待的策马冲了出去。

    “噗嗤~”

    两分钟后,昆甲派出的一个属下直接被出战的秦军士兵从胸口捅穿挑落马下。

    “噗嗤~”

    又几分钟后,一个昆甲的护卫被一个手持流星锤的秦军连人带马砸倒在草地上。

    ……



    双方中间的青翠草地已经被踩的一片泥泞,血浆沾染草泥,方圆数百丈犹如一片血红泥沼,匈奴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不是身首异处就是血肉模糊,基本上就看不到一个囫囵的。

    一个手持丈八长矛的秦军士兵正指着昆甲一群人打骂叫阵,但任凭昆甲呼喝打骂,手下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阵,数百人全都躲低头不敢做声。

    不出去还可能投降当俘虏活命,但出去必死无疑。

    这次遇到的秦军太特么猛了,凡是出去对战的勇士几乎是一合就死,除开惊恐胆怯之外,武器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即便是手持原先抢来的中原锋利的青铜武器,也如同朽木一般一碰就碎,在秦军锋利沉重的武器前面占不到任何优势。

    “呛~”愤怒之下,昆甲抽出腰间的大剑大声咆哮着将身边一个手下砍死。

    昆甲的手下顿时一阵慌乱,许多人惊恐的策马就往外跑,但还没跑出两丈,只听嘣嘣几声弩机扣动的声音,瞬间就有七八个人惨叫着从马背上掉下来,躺在草地上哀嚎翻滚。

    “噗通~”昆甲身边一个中年匈奴男子直接跳下马背跪在地上叽里咕噜的嚷嚷,在他的影响下,接连有数十个匈奴人都滚下马背跪倒地上一起对着李信这边磕头,一群匈奴人更加慌乱。

    “大将军,蛮子被杀破胆了,他们要投降!”李信旁边的校尉说。

    这个情形李信不用听懂也知道意思,于是用手里的大枪指着满地的尸首说:“昆甲,本侯给你一次机会,投降后带领我们去杀死这片草原最大的几个部落,本将可以饶你不死,如果继续反抗,这些人就是你们最后的下场,今天全都要死~”

    “首领,投降吧!”昆甲身边一个穿着中原布衣的中年人惊恐的嚷嚷。

    而看着昆甲还在犹豫,他身边几个属下偷偷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七八个人突然一拥而上将昆甲从马背上踹了下来。

    昆甲投降了,被自己的一群手下连拉带跩的按在地上磕头,数千秦军也高举武器怒吼,整个草场一片欢腾。

    这是一场大胜,是大秦统一六国之后面对匈奴蛮子的第一场正式战斗,七千新式马卒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一个两万人的大部落,生俘单于以及幕僚和属下三百余人。

    一个时辰之后,太阳落到地平线下,暮色四合,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野狼嚎叫,而收拢阵型的秦军已经开始宰杀牛羊生火烤肉准备晚餐。

    斩获和战俘已经清点完毕,随军长史和军吏已经完成军功登记。

    此战共计斩杀匈奴成年男子五千余人,俘虏妇孺老幼共计一万余,牛羊马匹不计其数,羊皮牛皮以及风干的牛羊肉堆积成山。

    但此时的秦军将领却并不高兴。

    因为从这个部落中共计搜查出来足足三百多位中原人,有秦人也有以前的赵人,还有一些中原的商贾,其中大部分都是女人,小的才十多岁,大的已经四十多岁,但几乎都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其中许多还有身孕,当兵卒把这些女人从各处帐篷和牛羊马圈中解救出来的时候,大多数赤身裸体伤痕累累令人目不忍睹。

    “匈奴蛮子胆敢如此折磨侮辱我秦人,来人,将指证出来的匈奴全都斩首!”看着一群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女人,李信发出咆哮。

    “喏~~”早已怒火中烧的秦军士兵齐声怒吼,随着不断的喝骂之声,很快从俘虏之中抓出来数十个穿戴整齐的匈奴人,然后也不审问,直接就手起刀落砍掉脑袋,滚烫的血水浇透一地,浓郁的血腥气息在暮色中散发开来。

    “斩成肉酱,丢出去喂狼!”李信犹自还不解气。

    于是无数秦军士兵一拥而上刀剑乱剁,几分钟后,地上只留下了几十堆血肉模糊的碎肉,然后又逼迫匈奴俘虏将这些碎肉搬运到数里之外丢弃,很快就引来大量野狼。

    昆甲浑身赤裸披头散发的跪在李信的面前,身上被马鞭抽的皮开肉绽,趴在地上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先前在大帐凌辱中原女人的得意和张狂一丝一毫都看不见,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这些被凌辱的中原女人,平日大部分都是他的禁脔,而这些女人陆陆续续都是从中原边境掳掠而来,有的已经在此圈禁了十多年,而俘获的中原女子年轻的都要先给他享用,年老体衰的才被赏赐给属下,其中还有许多生下儿女,平日都在满足匈奴人的兽欲,被摧残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生活极其凄惨,有些被凌辱致死,有的自杀,有的疯癫,这就是眼前看到的情形。

    李信在离开咸阳之前去拜访过清河侯,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指点,毕竟他一直都是在中原打仗,对匈奴人不了解,因此也比较谨慎,陈旭叮嘱他如果要想快速获胜,必须俘获匈奴人的首领,然后驱赶匈奴自相残杀,这样做一是可以快速找到匈奴人的聚集地,二是可以减少秦军不必要的伤亡。

    而在正式出兵之前,蒙恬也把李信和几个带队出征的大将聚集到军营之中做过提示,说的意思和陈旭差不多,因此李信今天才没有当场杀死昆甲和一群属下。

    在茫茫大草原上,方圆数十万里,如果光靠几千军队去搜寻敌人可以说困难无比,因此想速战速决,没有熟悉草原上匈奴聚集地的向导是不可能的,如果拖的时间太长,等许多的匈奴部落得到消息聚集大军,到时候必然是一场极其残酷的硬战,李信自信七千大秦最精锐的骑兵必然可以最后获胜,但伤亡也可能比较大,因此他也牢记陈旭和蒙恬的提示。

    这场战争,李信输不起更败不起。

    只有用一场伤亡最小的史无前例的大胜才能洗刷他身上的耻辱。

    而如今的李信,再也没有几年前伐楚时候的冲动和轻敌,因此即便是他有一万个理由把面前的昆甲单于砍成肉酱的冲动,他也还是能够将怒火压在心底。

    而昆甲也自知自己如果想要活命,必须配合秦军的行动,因此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整个河南之地几个大型的匈奴人聚集地都交代出来,哪里哪里有多少人,首领是谁,成年的匈奴士兵有多少,哪里哪里的匈奴部落最为强大。

    第二天一早,汇聚在一起的七千秦军饱食一顿,然后再次兵分两路出发,各自驱赶数千俘虏往西北而去,分别攻击西北方向两个较大的匈奴人聚集地,只留下一百余人照看被掳掠来的中原女人和监视匈奴的妇孺老幼,只等后面接收俘虏和物资的秦军到达,这些人便返回西北军营向蒙恬回报这几日的战况

    半日之后,西北方向两百里外再次爆发一场大战。

    李信率领的五千秦军再次扫平一个足有六千人的匈奴部族,斩杀上千。

    一日后的凌晨,苏角率领的两千骑兵也扫平一个三千多人的匈奴聚集地,然后两支部队各自绕过一个弧线,长途奔袭三百余里,成虎口之势将这片区域最大的一股匈奴部族包围起来,这个部族足有三万余人,控弦的成年男子接近八千人,加上可以骑马射箭的少年和老者,能够打仗的接近一万二千人。

    这一场大战足足持续了一整天,双方在方圆数百里的范围内追砍厮杀,等战斗结束,整个草原散落的匈奴人尸体无法计数,即便是还在战斗之中,秃鹫和乌鸦就已经铺天盖地而来,成群的野狼也穿行其中撕咬尸体,流淌的血水扑溅在鲜花盛开的草原,淙淙流淌的血水数日不曾断绝。

    这是河南之地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也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屠杀,战斗结束,秦军士兵全都东倒西歪的就地躺下爬不起来,战马虚脱累倒上千几乎已经成为了废马。

    两日之后清点结束,这场战争共计斩杀匈奴男子七千余人,俘获两万余人,秦军也伤亡六百余,负责冲阵的数百重装精锐死亡近百,还有许多身中数箭,不过好在匈奴人虽然强于骑射,但箭头都是石头和骨头,穿透两层皮甲之后造成的伤害已经比较小,休息两天之后还能继续战斗。

    而这个部落基本上就是河南之地匈奴人最大的一个部落,拔掉这个钉子,扫平河南的任务几乎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余下的就是两路大军从北往南推进,彼此之间相隔两百余里的距离相互照应并行推进。

    随着一次次大捷的胜利消息不断通传到西北军营,蒙恬一颗提着的心也终于是慢慢放松下来,开始整理军报安排人送往咸阳。

    而接受俘虏和战利品的军队、官吏和商人组成的商队,不断尾随李信大军的攻击线路开始掌控草原,在大型的聚集地划分利益和分置官衙吏史,正式接管这片辽阔丰饶的草原,大量匈奴妇孺老幼被驱赶归拢散落在草原上的牲畜和马匹,将精选出来的骏马集中起来准备驱赶到西北军营之中为下一批挑选出来的精锐马卒提供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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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信和苏角的两支大军在连日大战中横扫河南之时,负责沿大河监控河北匈奴的江琥却有些郁闷。

    大河时常泛滥成灾,沿岸尽皆是松软的沙土和大片的芦苇,因此并不适合放牧,因此这里的匈奴部族并不多,即便是有也是有些在河南混不下去遭受欺凌的小部族,因此江琥这三千人基本上就没有打过一次像样的战斗。

    十天时间扫平了七八个小部族之后,江琥近乎于无所事事,因此整日郁闷的长吁短叹,如果这样持续下去,等李信的大军扫平河南,他得到的功劳也非常有限。

    而还有一个人比江琥还要郁闷,那就是随军记者李顺同志。

    本来以为能看到一场热血沸腾的旷世大战,能够见证大军铁蹄踏碎匈奴人的尸体扫平河南,但跟着江琥的军队打了几仗,最大的一次战斗就是消灭了一个不到五百人的小部族,在三千凶悍的大秦精骑冲击下,战斗不到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李顺虽然也把这些战斗都详细的记录下来,但这和侯爷开始给他渲染的战斗完全不一样。

    在装备精良的秦军面前,匈奴人完全如同没有开化的野人,每次战斗除开嗷嗷叫着挥舞着破弓烂剑和骨头棒子冲上来被砍死之外,秦军中一个万军之中斩敌酋首级的英雄都没有出现过,这让李顺想造个英雄人物都做不到。

    而这几天,东南方向陆续有成群结队的匈奴人拖家携口逃往河北,这些人大多数都被江琥的军队截胡,经过询问之后江琥和李顺更加郁闷。

    因为根据这些俘获的匈奴人讲,另外两支大秦军队已经消灭了河南最大的忽逯部,忽逯单于被杀,数万人死伤逃散,他们这些人就是闻讯后准备逃往河北的,不过还是没逃出去。

    “河南的功劳看来是没我们的份了!”

    江琥望着河对岸,那里偶尔还能看见匈奴哨探往这边张望探看,明显是知道了秦军突如其来的大军行动,而且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号角声,似乎也有军队集结移动的迹象。

    “将军,与其在这里无聊的等待,还不如杀过河去!”一个都尉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河对岸说。

    “违反蒙将军的军令可是死罪!”江琥郁闷的说。

    “怕个球球,孙子曰: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随行的另一个都尉撇撇嘴说。

    “咦,你个瓜怂还会兵法?”其余几个将领都一起嘲笑打趣。

    “哼,你们懂个球球!”都尉不屑一顾,用马鞭指着河对岸说,“渡过河去百里之外有一座大湖,附近河水丰足,那里比河南之地更加富饶,牛羊成群瓜果遍地,附近聚集了至少七八万人,全都是匈奴的贵族,而且还汇聚了丁零、鬲昆、薪犁等许多部落的美人,有些长着金色红色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皮肤雪白身材高挑,一个个风骚入骨,啧啧……”

    “快接着说,美人如何风骚?”几个都尉都忍不住连声催促。

    “说了你们也操不上,听说都是匈奴贵族的玩物!”方才说话的都尉翻个白眼儿。

    “谁说操不上,杀过去不就能操了!”一个都尉兴奋的舔着嘴巴说。

    “没有蒙将军的军令谁敢擅动!”

    “嘿嘿,如果对面有匈奴杀过来我们岂不是就能杀过去了,算是追杀敌寇,蒙将军自然不会怪罪我等,如若能够擒住几个匈奴贵族或者头曼单于,岂不是一桩天大的功劳!”

    “不错不错,头曼是匈奴最大的单于,比河南那些几千人就敢称单于的渣渣来说可强大多了,如果真的擒住,莫说是陛下不会怪罪,恐怕还要重重赏赐我等,那这次战斗的最大功劳岂不就是我们的?”

    “对对,就算抓不住头曼单于,抓住一些匈奴贵族也算大功一件,顺便还可以掳几个红头发蓝眼睛白皮肤的风骚美人过来快活!”

    几个都尉七嘴八舌的兴奋讨论,就连江琥都意动起来,看着河对面不由喉结耸动了一下。

    他们驻守长城守卫西北,一年到头和匈奴打交道,对于匈奴的情况还是了解不少,方才都尉所说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只不过要想凭借三千人对抗匈奴七八万人,恐怕会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恶战,即便是大秦将士能够以一当十,但没有后援和策应还有装备补充,全靠体力拼杀,最后能够活着回来的恐怕不到一成,如果成功擒住了头曼单于还好说,如果无功而返必然是重罪,皇帝不杀他蒙将军也一定会砍了他。

    江琥深吸几口凉气之后把心头的躁动压了下去。

    “头曼单于相当于我大秦的皇帝,如果真能擒获,某这次的文章必然会成为报纸的头版头条,数百年之后还能为人铭记,诸位将军也会瞬间扬名天下,成为我大秦英雄人物,可惜可惜!”李顺摸着下巴上的一丛短短的黑须不断唉声叹气。

    “李顺,你说的报纸到底是何物?”江琥忍不住问。

    “报纸是清河侯创办的一份传媒,将天下万事万物刊登在几张纸上,定期发售通传天下,上面古往今来无所不有,天文地理无所不包,侯爷安排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亲眼见证我大秦将士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然后将其写成文章刊登到报纸上通传天下,让大秦百姓都能看到我大秦将士如何征服残暴的匈奴,在疆场之上抛头颅洒热血,为我大秦开疆拓土辟万万里江山,用英勇无畏表现我大秦将士的勇武,可惜我等一直蜷缩在此整日无所事事,某恨自己不是大将,不然一定会挥师渡河去取匈奴王庭,生擒头曼单于,将金珠美人带到咸阳献与陛下,让天下人看到我们一场旷古绝今的大胜,天下百姓必然争相传颂……”

    李顺一个整日在家读书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文化人,说话自然是一套一套的,而且这些话大部分都是离开咸阳是陈旭说过的话,用来激励他的语言,眼下李顺又搬出来告诉这些莽夫。

    “将军,我等杀过去吧,不然再过十多天,估计河南战事结束,论功行赏我等是寸功未立,平白浪费了这些精良的装备和兵器,岂不可惜!”一个都尉激动的大声嚷嚷。

    “不错,将军,我等不能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如今兵卒皆都熟悉了装备和马战,必不会空手而归!”

    “将军……”

    几个都尉再次躁动不安的开始劝说。

    “勿要喧哗,走,回大帐详说!”江琥心中的猛虎再次按捺不住的想跳出来,于是大手一挥带领部下返回军营。

    是夜,大河沿岸一片寂静,残月如钩,淡淡的月华映照下,巡防大河沿岸负责防守河北之敌的军营突然扰动起来,很快两支上千人的马卒出营,然后顺着大河往下游方向二十里后,从一处前滩渡河,半个时辰之后,两千人马全部度过大河,然后很快消失在对面呼啸摇摆的芦苇荡中不知去向。

    ……

    这半个月,是陈旭穿越过来之后最为悠闲惬意的生活,衣食住行都有仆从,吃喝拉撒轻松随意,白天钓钓鱼遛遛狗,陪着家人聊聊天吃吃美食,有时候也去村里转悠一下和村民唠唠嗑,带着俩小丫头在河滩上和一群鼻涕娃子追逐打闹,晚上搂着水轻柔说一些咸阳发生的事情,顺便摸摸捏捏亲个嘴,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大秦帝国的侯爷,还是一个在大秦如日中天的传说中的仙家弟子。

    再过十天就要去宛城举办婚礼,媒人和三书六礼早已备齐,侯府的几个管事一直都在宛城操心这件事。

    这个时代结婚不是后世那种只在迎亲那一天亲朋好友随份子,聚到一起恶狠狠的大吃一顿把礼钱吃回来,而是要遵循一整套周礼传承下来的复杂礼仪,平民比较简单,但侯爷这种勋贵结婚还是比较复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每一步秦律都有规定,需要占卜挑选吉日,婚书,聘书,迎书都要一丝不苟,而一旦这些步骤都按要求走完之后,娶亲就比较简单了,迎书送到,媒人和当地主管户籍的官吏在婚书上签字画押就可以把新娘子娶走了,然后回家祭拜先祖告诉老祖宗自己也成年了,可以造娃了,吃喜宴闹洞房,这才算是把婚礼程序走完,最后憋了几个月的新郎搂着新娘子圈圈叉叉爽一夜,第二天继续圈圈叉叉,一个星期爽下来,腿软脚软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棉花做的,浑身都是软的。

    我擦,鱼上钩了……

    正满头胡思乱想的陈旭看见鹅毛做的鱼浮子在水面剧烈乱抖,赶紧手忙脚乱的的把鱼竿提起来,结果发现上面的蚯蚓都已经被鱼吃光了。

    “侯爷,咸阳加急送来一份书信!”一个护卫骑马从清河镇急匆匆赶到小河村,把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陈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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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旭丢下鱼竿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报纸和一封信。

    信陈旭没有看,而是先打开报纸。

    这是正式发行的第二份大秦都市报。

    头版的新闻实时板块登载的有三条新闻。

    第一条是皇帝在上巳节带领文武百官祭拜太庙的同时发布了征服河南的命令。

    第二条是关于三省六部下属各机构的说明和管理职务介绍。

    第三条是皇帝邀请十多位名士上朝奏对商讨国策,同时也对外正式发布了撰史馆、书局、工学院、农学院的筹备,主要篇幅就是详细介绍这四个新筹办的署衙的情况,而且也明确了这四个署衙要招收人员的资格。

    陈旭一目十行的很快就把头版的新闻看完。

    这些东西都是他在离开咸阳之前就安排好的,而且也征求过秦始皇的意见,皇帝对于报纸登载这些内容自然没有任何犹豫,通过第一份报纸在咸阳销售的火爆和因此引发的诸生踊跃交流和讨论,也让他看到了报纸这种东西的力量,有了报纸不断的推波助澜,朝堂之上的许多政策可以迅速的通传到民间,比谕令的速度快百倍不止,甚至以后可以直接把谕令登载在报纸上,来往各地的商贾很快就会把谕令传播到整个大秦。

    撰史馆和书局等署衙的筹建,必然会在天下士族中掀起一股狂澜,让那些整日无所事事而且还有抱负有理想的百家门徒都踊跃报名加入其中。

    陈旭脑补了一下咸阳城如今的情况,一定是百家方士欢腾鼓舞的的情形,而这个情形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除开头版的新闻,其他奇闻趣事和杂谈,农耕种植的陈旭先都略过,直接翻到百家言论板块。

    百家言论这次登载的还是荀况的一篇文章,叫做《王制》,而除开荀子的这篇之外,还有一篇黄老学徒的文章,提倡轻徭薄赋和修生养息的理念。

    黄老学术提倡的无为而治和如今的法家治国的理念有巨的冲突,而把这两篇文章登载在一起,必然会引起民间的巨大争论,而这种争论也必然传递到朝堂之上。

    这两篇文章同样是陈旭走之前安排好的,而这两篇治国理念决然不同的策论,也在报馆产生了巨大的争论,不过陈旭力排众议放了上去。

    陈旭松了一口气,看来陈平等人还是严格的按照他的安排在行事。

    争论不是目的,目的是借这种巨大的争论将报纸这个新生事物更快的传播开来,争论的越是厉害,传播的也就越是快速。

    而在这两篇文章的最后还有悬赏征文,要求针对法家、儒家、黄老等不同学派的不同治国理念,向整个大秦征集更加适合眼下大秦发展的治国方略,如果获得通过就可以登载在后续的报纸之上通传天下,并且还有一笔不菲的赏金,一等奖高达三千钱,二等奖也有一千钱,三等奖五百钱,这些文章最后都会呈送到皇帝的御案之上供皇帝阅览。

    而这条广告也必然会让热心于宣扬各自治国理念的百家方士惊喜莫名。

    同时也可以想象等这份报纸通传到整个大秦之后会引起多么巨大的震动。

    陈旭坐在小河边花了二十分钟把这份报纸粗略的看了一遍,竟然在奇闻趣事版块看到了上次面试时自己提出的几个问题。

    “问:一个人在沙滩上行走,为何回头看不到自己的脚印?”

    “问:人长寿的秘诀是什么?”

    “问:有一头大象,不能杀死如何准确称量出它的重量?”

    “问:笼子里鸡兔共计100只,鸡的腿数比兔的腿数少28条,问鸡与兔各有几只?”

    这些问题也都各自有悬赏,答对一道题目一百钱。

    陈旭微微一笑把报纸叠好站起来,然后又打开信。

    信是陈平写的,详细说明了第二份报纸出来之后咸阳的情况,果然和陈旭猜测的差不多,百家方士群情激昂,首发当日,上万份报纸不到一个时辰便哄抢一空,而且还有无数人涌到报馆要求购买,就连无数商贾都上门请报馆的主编责编甚至管事校吏吃饭饮宴,要求大量购买报纸,准备把大秦都市报通过商队贩卖到其他郡县,因为第一份报纸虽然连续印刷售卖了十多天,数量达到两万份,但仍旧供不应求,听说报纸在别的郡县现在一份难求,价格已经被炒到上百钱,因此陈平只好让工匠再次大量刻印活字增加印刷的速度和数量,奈何还是跟不上恐怖的需求……

    信中的内容看似满腹无奈,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陈平无比的骄傲和激动,很多话竟然写的有些语无伦次的感觉。

    这份报纸早在陈旭还没到达宛城之时便已经刊印出来,结果供不应求的状况下,一直拖了七八天才安排人通过驿卒带往南阳。

    而且看这个情况,这份报纸将比第一份报纸更加的轰动,估计引起的余热至少会延续一个多月。

    其实陈旭最为期待的是第三份报纸,因为这已经是十多天前的内容了,按照时间推算,眼下征服河南的任务已经过半,如果李信速度再快点儿,估计等第三份报纸出来,征服河南的战争已经要结束了。

    没有无线电和电话的时代果然伤不起。

    离开了咸阳,陈旭总感觉自己已经落后了时代半个世纪。

    而这还是特地给他送来的,至于那些更加偏僻的地方,如果没有读书人,没有商贾经常光顾的地方,估计要知道报纸上的内容,恐怕要在几个月甚至一年之后了,就比如征服河南的战争,眼下的大秦能有三分之一的人知道就不错了,其余的还在依旧耕田种地过着封闭而简单的生活。

    但不管怎么说,从陈平的书信看来,大秦都市报已经开始展露头角,开始展现出它与众不同的力量,必定在读书识字的公卿士族和商贾之中产生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陈郎,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钓了几条鱼?”

    水轻柔正在房间写字,看见陈旭笑容满面的进来,赶紧站起来行礼。

    “轻柔,看看刚送来的报纸!”陈旭把手里的报纸递给水轻柔,然后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坐到桌子前面,翻看已经写了厚厚一本的《白蛇传》的剧本,同时一只咸猪手不老实落在了一对饱满的山峦之上。

    水轻柔虽然已经习惯了某个禽兽侯爷这种日常挑逗的举动,玉颊绯红浑身酸软,但眼睛落在报纸上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彻底被报纸的内容吸引住,目不转睛的开始阅读起来,某人摸摸捏捏一会儿发现怀里的女人没有往日的深情举动,只好讪讪的停下来陪着她看报纸,同时也给她解释一些内容的来历。

    “这份报纸一出,恐怕天下士族震动,后续可能还会引起巨大的震荡,陈郎,您这是正面在向李斯和秉持朝堂的法家门徒宣战,恐怕陈郎以后要面对巨大的压力!”

    水轻柔聪明灵慧,从百家言论的两篇文章和征集治国方略的广告之中瞬间看出了其中的症结,转过头一双大眼睛看着陈旭,神情非常的担心。

    “呵呵,这是必然,不过也不用怕,李斯这个人权欲和心机都很重,但只要陛下不反对,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压我,何况为焚书之事我已经和他翻脸,当皇帝的面骂的他狗血淋头,他恨我是必然的,但如果他如此稳不住要跳出来跟我对战,只会让我小看他,所以此事眼下大可放心,但只要他隐忍的时间太久,一旦等我用报纸主导了士族的舆论,他再想跳出来对付我恐怕就没什么机会了!”陈旭笑着说。

    “看来是轻柔太过担心了,原来陈郎早已思虑周详!”水轻柔情绪放松下来轻声说。

    “非是思虑周详,而是李斯的想法并没有脱离以往的窠臼,他长期位居高位,许多想法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更看重的是权势而不是治国,法家门徒也都唯他马首是瞻,没有了大量反对的声音,朝堂之上开始慢慢僵化,如果不打破这个局面,大秦必然最后会和你师尊推测的那样,距离倒塌也就不远了!”

    “这是一个紧要关头,陈郎应该呆在咸阳不用这么急回来……回来娶我,为了陈郎的大计,轻柔可以等,等一辈子都没有任何怨言!”水轻柔抚摸着陈旭的脸颊温柔的说。

    “那怎么行?”陈旭握着水轻柔的手使劲儿摇头,“天下之事何其多,大秦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秦,即便是大秦真的扶不起来要倒,我最后也还是只能看着他倒,但你我早已情念如一如同一体,我怎么会忍心一直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对于大秦,我只能尽力,但对于你和母亲还有杏儿,我必须全力以赴,如果哪天我真的斗不过李斯,我们一家就躲到伏牛山中隐居,种田养花,结婚造娃,何况……这次我是必须离开!”

    “为什么?”水轻柔听的脸色羞红,略有些惊讶的问。

    “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和李斯关于在焚书上的分歧,继而产生的这场治国方略的大讨论,这些都是我一手策划的,而皇帝的心思我并不敢保证就一定不会变,因为李斯功劳太大,皇帝对他的恩隆没有丝毫的减弱,因此李斯如果反复劝说皇帝,不敢保证皇帝不会再次改变策略,焚书不成还可以收书,其实结果还是一样的,但我却不能一直采用激烈的手段和李斯争斗,因为我现在在朝堂之上几乎孤掌难鸣,没有太多人支持我,即便是支持我的,也就是一些大夫和博士之类的闲官,并没有什么用处,因此我甩手离开,让陈平等人按照我的安排和想法不断的快速推行报纸,把这场本来朝堂之上的争斗释放到民间,由此产生一股极大的压力,让李斯不敢轻举妄动,因此我不在咸阳,这件事我便可以置身事外,让他想要找我麻烦都找不到,何况……我还吓唬了他一下,他自然会更加谨慎。”

    “李斯可是丞相,您怎么吓唬他的?”水轻柔满脸好奇的看着陈旭。

    “嘿嘿,我说如果他敢焚书的话,就有人要用太乙神雷炸死他!”

    “噗嗤~”水轻柔捂着嘴笑的娇躯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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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旭伸手将水轻柔紧紧的搂在怀里犹豫了一下说:“还有第二个原因,比都一个更重要,如果我不赶紧回来娶你,皇帝就要把五公主嫁给我,这件事我已经推脱两次了,如果继续推脱下去,我和皇帝之间必然会产生隔阂,对我以后继续改革不利……”

    陈旭把水轻柔抱转过来,两人彼此相对,“轻柔,其实我并不想娶五公主……”

    陈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水轻柔用小手捂住了嘴巴:“陈郎,轻柔曾经发誓要一生追随,只要陈郎心中有我便足够了,五公主……必然也是一个温柔聪慧的美貌女子,娶她会对陈郎的事业有极大帮助!陈郎,您其实不必如此照顾我,五公主为妻,轻柔甘愿为妾,一生相随永不相负!”

    “我答应要娶你为妻,必然要言而有信,如果我连这个承诺都做不到,何谈大丈夫,何谈匡扶天下?所以我就赶回来了,何况能够娶你为妻也是我的福运,我以前从来就未想到过有一天我陈旭还能娶到你这样聪慧善良的女子,所以你千万不要多想,做妾是不可能的,你就是我唯一的正妻,皇帝的女儿也无法代替你的位置!”陈旭温柔的看着水轻柔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陈郎!”水轻柔瞬间情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有清泉顺着雪白的脸颊滚落下来。

    “莫哭莫哭!”陈旭赶紧帮她擦干眼泪,再次犹豫了一下叹口气接着说:“其实下次回了咸阳同时还要娶一个女子,是娶五公主的添头,我推辞不掉……”

    水轻柔呆呆的看着陈旭,然后笑中带泪的靠在陈旭的胸口轻声说:“莫非是宫主的侍女?”

    陈旭苦笑着摇摇头:“非也,是御史大夫蒙毅的嫡女,才十三岁,我觉得我……我在造孽!”

    “噗嗤~”水轻柔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双臂紧紧的搂着男人的腰背,拱在陈旭怀里娇躯一颤一颤的笑着说:“陈郎真的是造孽,还要养好多年才能……才能同房!”

    陈旭:……

    说出了心里藏了许久的话,陈旭感觉自己一下轻松了许多,抚摸着怀里女子柔软顺滑的头发和背脊说:“从这个添头就可以看出,五公主我是必然推辞不掉的,早知如此,我第一次就答应多好!”

    “陈郎可是想多了,或许御史大夫本来也想把女儿嫁给你呢?”水轻柔轻声说。

    陈旭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发现水轻柔说的竟然好有道理,蒙毅那个老奸巨猾贪吃好色的家伙,或许真的早就有如此打算,不然清河园开业的那天,在如此重男轻女的时代,他为什么不带儿子蒙云,而要带自己才十三岁的女儿?

    “陈郎不同天下男儿,勿用在乎轻柔的感受,即便是婚姻之事,轻柔也无须陈郎遵照明媒正娶的凡俗礼节,轻柔能够陪在您的身边便足够了!”

    水轻柔躺在陈旭怀里呢喃一般说完,沉默了许久之后说:“虞师兄去鲁山这么久还没回来,但婚期已近,轻柔想亲自去一趟鲁山,希望能够见到师尊一趟,把轻柔和恩公的婚事告诉师尊,也希望得到他的祝福!”

    陈旭愣了一下,想起来自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转眼过去近十天,虞无涯还没回来,而且自己这几天玩的嗨皮,竟然完全没把那个大吃货想起来。

    照理说不应该啊,鲁阳和雉县之间距离直线距离不过一百多里,不过中间隔着伏牛山,一个在南一个在东北方向,但即便是绕道阳城(方城县)也不过四百余里,来回六七天也足够了。

    莫非虞无涯在路上出了事情?

    陈旭紧张了一下又很快把这个念头打消了,按照虞无涯的武功,普通人来个百八十个也绝对留不住他,当初数十个武功高强的墨家门徒围追堵截都让他逃了几百里,要不是被弓弩射伤失血过多,必然会被他逃掉,而天下间除开墨家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宗教组织外就只有官方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民间即便是有高手,也不可能聚集几十个一起对付他,何况在这个通讯异常落后的年代,想要组织策划好一次有预谋的围杀难度太大了,除非……

    陈旭脑海中猛然一个念头闪过,然后抱着水轻柔一下站了起来。

    “陈郎,为何如此激动?”水轻柔瞬间感觉到陈旭的情绪变化。

    “轻柔,虞大哥可能有难,我们必须出去找他!”陈旭把水轻柔放下来说。

    “陈郎,您说什么?师兄……师兄他怎么了?”水轻柔也一下突然紧张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赶紧准备我们一起出发!”陈旭来不及解释,出门把几个护卫和侍女帮工都唤过来仔细叮嘱一番,又找到陈姜氏交代了几句,安排人把马匹和行礼收拾好。

    “旭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陈姜氏有些担心的看着毫无兆头要出门的儿子。

    “娘,没事,方才收到江大人从宛城送来的一封书信,说是邀请我去宛城玩几天,刚好我也顺便送轻柔回水家准备一下,到时候好去迎亲!”陈旭笑着安慰说。

    “既然是江大人邀请,你就去一趟吧,路上小心!去水家把礼物都带上……”

    “娘放心,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最多过去看看,您就在家准备一下等我把新媳妇给您娶回来!”陈旭接过帮工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

    “婶娘保重身体,轻柔过几日就回来!”水轻柔虽然担心虞无涯,但一想到自己再过几日就要成为新娘子,眼前这个相处了一年多勤劳和蔼的女人也变成了自己的婆婆,因此没来由的感觉一阵脸红耳赤的心跳。

    “你们把家里都看好,娘保重,我们走了,驾~”陈旭双腿一磕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就窜了出去。

    “小心路滑,骑马别跑的太快……”

    身后传来陈姜氏的叮嘱,但陈旭此时已经心急如焚,手中的马鞭抽的啪啪作响,而水轻柔也同样马鞭连挥,两匹马如同利箭一般迅速隐入山林小路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清河镇。

    两百个卫尉禁军在白震和王离的带领下,兵分两路,一路由白震带领从伏牛山中的小道抄近路去往鲁阳,另一路由王贲带领,绕道阳城沿着伏牛山南麓往南,然后绕一个大圈顺着平坦的大路直奔鲁阳,并且沿路打听虞无涯的下落。

    虞无涯当时只说是去鲁山寻找师尊,但并没说要走哪条路。

    不过按照陈旭的判断和虞无涯一贯艺高人胆大的性格,他很大的可能是走伏牛山中的小道,毕竟这条路要近的多,或许半天时间就能穿过伏牛山到达鲁阳。

    因此陈旭和水轻柔两人都是跟着白震一路。

    伏牛山是秦岭余脉,山峦叠嶂峡谷幽深,如今正是春夏之交,山顶积雪融化,瀑布随处可见,淙淙溪流,山花灿烂,鸟鸣猿啼,野兽嘶吼,一派原始而迷人的景象。

    但陈旭却没有丝毫欣赏美景的心情,一百多人骑着骏马顺着山间小路急速赶路。

    如果赶到鲁山找到了虞无涯,那么一切都无所谓,只当出来旅游散心了,但如果虞无涯并没有到达鲁山或者离开鲁山后失踪,那么事情就大条了,说不定虞无涯已经尸骨无存。

    而如果虞无涯出事,那么唯一怀疑的对象就是赵高。

    在路上,陈旭把自己的猜测偷偷告诉了水轻柔。

    “如果师兄不出事则罢,如果出了事,轻柔必手刃赵高为师兄报仇!”水轻柔因为担心而脸色苍白。

    “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或许是我想多了!”陈旭只能安慰说。

    山间小路崎岖难行,一个时辰也不过能够走上二十里,不过在伏牛山深处也并非人迹罕至,数百年间中原诸侯混战,加上南阳地处富庶的中原之地,大山之中偶尔还是能够看到一些和小河村差不多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七八户人家,全都是破旧的小茅屋,偶尔还能遇到打猎砍柴的山民。

    这些山民和当初的山匪差不多,大多数都是无籍的流民和逃难的奴隶,许多人已经在大山之中生活了数代人,居住了数十上百年,加上山路难行又有毒蛇猛兽,无论是雉县还是鲁阳的官吏,都懒得把手伸到这大山里面来,因此这些人平日虽然贫穷,但也过的还算安闲。

    但眼下突然看见如此多甲胄齐全的魁梧兵卒横冲直撞而来,山民全都吓的脸色苍白,但家在此,妻儿老幼皆在,因此也都不敢反抗和乱跑,只能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你等不必害怕,我们只是来寻找一个人,十多天前,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骑马从这里路过!”陈旭骑在马上大声喝问。

    “老爷,我等没有看见,这里已经月余没有陌生人往来了!”听见陈旭说不是来抓他们的,村民这才一个个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一个身穿破旧粗麻布衣白发苍苍的老者回答说。

    “侯爷,看来虞大哥走的不是这条路!”白震低声说。

    “走,继续赶路,争取太阳落山以前赶到鲁阳!”陈旭拉扯缰绳准备上路。

    “老爷留步,我等虽然没有看见,但虎跳峡那边还有一条小路可通鲁阳,或许您要找的人会从那里通过……”老者叫住陈旭说。

    “虎跳峡在何处?”陈旭赶紧问。

    “往回走三里路,那里可以看到一颗巨大的古松,从古松下方的一条打柴的小路前行七八里就是虎跳峡,穿过虎跳峡之后距离鲁阳就只有不到四十里,那是一条近路……”

    “谢谢老丈,走~”陈旭随手从褡裢掏出一把铜钱丢在地上,然后调转马头一磕马镫就带着人离开。

    “爹,您为何要多话?如若他们找不到人,到时候说不定会回来找我们的麻烦!”等陈旭一群人走远之后,一个中年人才爬起来把地上黄澄澄的崭新铜钱一个一个捡起来,同时还满脸的埋怨。

    “此少年命格不凡,非是凡夫俗子!”老者站起来看着陈旭离去的方向拈着胡须,脸上神情严肃,虽然衣衫破旧,却有一种淡然不羁的味道。

    中年人不屑一顾的哼哼了一声:“爹,我们家祖上听说也不是凡夫俗子,眼下还不是只能躲在这伏牛山中吃了上顿愁下顿!”

    老者脸皮抽抽了几下走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从袖袍中掏出一卷竹简坐下来开始诵读。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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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那老者莫非诓我等,这条路如此狭窄陡峭,如何能够骑马通过?”

    距离村庄三里之外,果然在一块突兀而出的陡峭山崖之下看到一颗需要十多人才能合抱的巨松,树皮炸开如沟壑一般,枝干粗壮虬结,层层叠叠分为七八层,每一簇松针犹若利箭一般根根油亮锋利,树干的一侧被削平,上面刻着一副弯弯曲曲的图案,似字非字,似图非图,但年深日久基本上已经辨认不出来。

    此时一群人都策马停在巨松一侧,看着下方一条极其陡峭崎岖的小路和下方传来的水流轰鸣声,白震脸皮不停的抖动。

    这条路莫说是骑马,就算是走路都胆战心惊,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山崖摔的粉身碎骨。

    陈旭的脸皮也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咬咬牙说:“白大哥,这条路看来的确难走,为了安全计,我们再次兵分两路,你带属下继续沿着方才的村庄往前搜寻,我和轻柔从这条小路下去……”

    “不可!震受陛下委托护佑侯爷,焉能让您独自涉险,既然侯爷执意要走这条路,我分一半跟随,剩下的人沿方才的路继续打探!”白震直接打断了陈旭的话。

    “也好!”陈旭点头,这深山野岭虎狼熊罴等野兽自然不少,这一路到处都能听到吼声,自然也不敢托大,不然虞无涯没找到,自己变成了一坨野兽的粪便可就亏到姥姥家去了。

    再次兵分两路,一路五十人由一个禁军屯长率领再次沿方才的小路折返,剩下的五十个禁军跟随白震、陈旭和水轻柔,全部下马牵着马匹顺着陡峭狭窄的小路往山涧下去。

    一个时辰之后,一群人万分小心的缓慢步行,终于一步一步顺着这条崎岖陡峭的山路下到了谷底,然后就看到一片鲜花盛开的峡谷,一泉飞瀑,一泓青绿碧透的深潭,随风浮荡的水雾之中,清凉寒冽的气息让人瞬间忍不住打了几个摆子,而神魂随着这几个摆子抖得干净通透再没有半分尘念。

    陈旭抬头看着两边相距不到五丈宽相对耸立而起的陡峭山壁和那一线天色,脸色平静下来说:“看来这里就是那老丈所说的虎跳峡了!”

    “应该不错,老丈说穿过虎跳峡距离鲁阳不到四十里,如果所说不错的话,这条路的确比峡谷上方的路近了一半不止!”白震也点头说。

    “歇息饮水,稍事休息赶紧出发!”陈旭吩咐。

    “喏~”一群禁军赶紧散开,有的趴到谭边饮水,有的拿出干粮啃几口,还有的坐在石头上脱靴子。

    “都尉快来看,这里捡到一块玉佩!”一个趴在潭边洗脸喝水的兵卒突然叫嚷,陈旭和水轻柔赶紧跑过去。

    “这就是师兄的玉佩,我前些日子见到过!”水轻柔欣喜不已。

    而这块玉佩陈旭也认识,通体雪白犹如羊脂,做工精美,是当初打麻将虞无涯从扶苏的手中赢过来的,后来扶苏也没要回去,虞无涯自然也很高兴的笑纳了,就一直带在身上。

    “虞大哥果然是走的这条近路,估计也是在此歇息的时候遗落下来的,看来从这里追寻下去一定能够找到他才的下落!”陈旭松了一口气把玉佩收起来说。

    水轻柔抬头看着方才下来的那一条犹如天险一样挂在陡峭山崖上的崎岖小路,略有些不解的说:“师兄虽然喜欢探求奇险之地,但这条路没人指点的话恐怕他也不会找到!”

    “你是说有人指点他走这条路?”陈旭惊讶不已。

    水轻柔点点头:“我上山之时师兄也才十六岁,虽然鲁山离这里很近,但他却从未独自一人到过这么远的大山之中,偶尔下山也是和师尊要么是和几个师兄一起,这条路我想除开这里的山民之外不会有人知晓!”

    “难道方才那个老者欺骗我等?”白震忍不住问。

    “应该不会,或许是另外的人,走!赶紧~”陈旭牵着马一边走一边说。

    “快,跟上!”白震也来不及喝水休息了,大吼几声,所有刚刚开始歇息的禁军又全部爬起来跟着一起往山谷外面走去。

    峡谷并不长,顺着溪流往下,走出两三里之后眼前逐渐开阔起来,两边山势依旧陡峭,但已经可以看见四周层层叠叠的山峦和峡谷,崇山峻岭之中云雾缭绕,山崖上古松苍劲怪藤垂挂,奇花异草,处处有鸟鸣猿啼之声,似乎就像进入了仙境一般。

    一群人策马稍作停留观察情形。

    水轻柔看着四周的山峰,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指着东方一座最高的时候山峰说:“陈郎,那座山好像就是鲁山!”

    所有人都顺着水轻柔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座山峰在流淌的云雾之中时隐时现,而且下面是一座大山,到处都是裸露的陡峭岩壁和垂挂的瀑布溪流,直线距离虽然不过十里,但要在这茫茫大山之中走过去并且爬上山顶,估计要整整一天时间。

    陈旭脸皮不由抽抽了几下。

    尼玛修仙问道的人怎么都喜欢住这么高的山上,难道觉得隔天上的神仙近一些吗,而且还不怕高山缺氧产生幻觉?

    陈旭很无奈,但如今已经看到鲁山,心里也慢慢松了一口气。

    或许水轻柔猜错了,虞无涯应该知道这条路最近,至于他这么久没回去,或许是赤松子和乙胜甲不在山上,他还在等待……

    继续前行,陈旭只能这样不停的安慰和宽解自己。

    对于虞无涯,他是非常敬重而且很有感情的。

    虞无涯虽然年纪比他大近十岁,但和水轻柔一样自幼上山修炼,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心思单纯没有心机,喜欢猎奇到处游历,想法也很简单,但却重情重义,跟着自己过着极其枯燥乏味的生活,但从来就没有丝毫怨言,从当初抱着必死之心刺杀赵高就可以看出是一个真正豪爽侠义信守重诺的伟岸男子。

    虽然有时候想法有些跳脱,但正是显露他的无羁性情。

    虽然贪恋美食时常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但也正好符合他单纯而豁达的胸怀。

    近两年相处下来,陈旭一直把他当大哥一样看待,在陈旭心中,虞无涯和自己的家人一样,是他在大秦很够活下去的一种动力,因此陈旭宁可自己有事,也绝对不想虞无涯有事。

    不管虞无涯安全与否,看来这次回咸阳之后必须要和赵高做一个了断,不然一直这样拖下去,说不定哪天赵高会把手伸到自己亲人身上,无论是陈姜氏、杏儿、水轻柔或者虞无涯被赵高暗算,必将成为一辈子抹不去的伤痛和悔恨。

    所以,赵高还是必须尽快弄死比较妥当和安全。

    顺着弯弯曲曲一条崎岖狭窄布满荆棘的山间小路慢慢前行,陈旭的心思也慢慢安稳,脸色也慢慢平静下来。

    又是近半个时辰过去,顺着一条峡谷走到一处稍微平坦的树林附近,前方突然传来禁军的呼喊:“快来看,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陈旭不由心里一紧,然后和水轻柔两人几乎同时策马越过前方的护卫赶过去,白震也急忙跟上。

    果然,在几个兵卒的指点下,一处溪水的浅滩处有凌乱的马蹄脚印和一些断裂的树枝和荆棘,方圆数丈都有打斗的痕迹,而且这些折断的树枝和荆棘已经明显枯萎,明显是几天甚至十多天前遗留下来的。

    “快,四周搜寻!”白震大手一挥,五十个禁军赶紧就散开在溪流和林地附近搜寻起来。

    “都尉,在这边……”

    “都尉,这边也有荆棘折断的痕迹……”

    “都尉,这里有血迹……”

    很快,四周到处传来禁军的此起彼伏的声音,而陈旭、水轻柔也赶紧挨着把这些地方来回看了一遍,彼此都从相互的眼神中看出极其的担心。

    “侯爷,从折断的树枝荆棘来看,时间至少应该是七八天前,而且从四周凌乱的情形看来,参与打斗的人数应该不少,或许虞大哥是在这里受了伏击,至于胜负或者生死现在还不清楚!”

    “继续扩大搜寻范围,看看有没有离开的痕迹或者其他遗落的物品!”陈旭沉声说。

    “喏~”白震转身吩咐几句,五十个禁军再次往四周扩大搜寻范围,很快再次有喊声出来。

    “都尉,林中有一条小路,有马蹄踩踏的痕迹,似乎通往西南面的山上!”

    “走,跟上去!”陈旭翻身上马。

    “都跟上,保护侯爷!”白震也低吼一声策马紧紧跟上,而水轻柔也是脸色冰寒,双眸之中隐有光华和泪水在滚动。

    这是一条更加崎岖难行的山路,一路曲折向上,似乎通往大山的山顶。

    陈旭虽然心急如焚,但眼下也不敢大意,在白震和一群禁军的保护下慢慢往山上搜寻,不过上山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而且沿途都有兵卒报告,路上的苔藓和花草有马蹄踩踏的痕迹。

    “侯爷勿急,或许聚集在此的山匪下山劫财,虞大哥武功盖世,遇上之后说不定已经占山为王舍不得回去了!”白震开玩笑似的安慰陈旭说。

    “不会的,虞大哥必然已经受伤!”陈旭摇摇头。

    他知道虞无涯的秉性,做事虽然跳脱不羁,但绝对分得清轻重缓急,占山为王这种事肯定不会发生在他生身上,而且这尼玛一个山的不能再山的深山老林之中,哪个瞎眼的山匪会在这个地方占山打劫?从虎跳峡出来的这条路人迹罕至,一条小路完全就被荆棘野草覆盖,不仔细寻找根本就找不到,靠打劫为生只能饿死。

    因此陈旭判断虞无涯一定是遇上了不同于一般土匪的高手,而这些人是不是赵高派来的还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赵高一直在咸阳当官,不太可能在这伏牛山中还养一窝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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